《虎姑婆爱妻》 第一章 【第一章】 外头鞭炮声响彻云霄,田时音却一个人独自在厨房哀怨的淘洗红绿豆。 今天是她活了二十七个年头来最悲惨的一天。 甫从美国出差回来,难得看到双亲留字条给她,以为他们终于良心发现或者突然一夕惊醒,察觉自己有个女儿需要他们关心,遂留了张纸条告诉她冰箱有一颗吃剩的水饺或半颗难吃的馒头,要吃就去拿之类的…… 孰料,当她拿起字条一看,上面竟然是告知她——「家已卖,速速离开」 家已卖?他们这间豪宅不知被父亲拿去贷了几胎,负债累累了能卖给谁? 不过算了,能卖出还算是件好事。 只是,他们需要这么急吗?要卖屋至少等到她出差回来,尊重一下她这个家里的主要经济支柱再卖吧? 她轻喟了声。悲哀呀,除了向她拿钱时,父母会发现家里有她的存在外,平常他们眼中只有那个小她两岁的弟弟。 他们宠溺着他,以致于他都二十五岁了,不读书、不工作,成日无所事……不,她的宝贝弟弟做的事可多了——欠了一大笔卡债丢给她扛;撞到别人的车她处理;勾搭有夫之妇、劈腿三女,一堆烂桃花、烂情帐,还是她处理。 总之,家里有事全由她扛,因为父母认为她是长女,「分担家务事」理所当然,她最好一辈子不嫁当老姑婆,为他们做牛做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二十七年这样过了,往后的人生,她还是得跟在三个「上流人士」后头,帮他们填补钱坑、情坑、烂坑。 将洗好的红绿豆放入电饭锅中,盯着向来和她不熟的家电用品,她犹豫着外锅该不该加水…… 印象中,仆人把绿豆放进电饭锅中,似乎有另外加水…… 好吧,那就倒一杯水,能吃就吃,不能吃就作罢。反正,她也不是真心想吃。 双亲卖屋卷款离开,挖再多的坑,她已麻痹,真正痛击她心头的,是她的「竹马」齐天风居然要结婚了!外头那一阵阵吵死人的鞭炮声,有一半是在为他喝采,另一半是为他的双胞胎大哥齐天威庆祝。 齐家两兄弟今天一起完婚,竟然没有人通知她…… 对,她出差了,但他为什么偏偏要选在她回来的这天娶妻,是想呼应她父母卖屋,给她来个双重打击吗? 很好,他成功了!她的心隐隐作痛。 拜他所赐,她终于确定自己的心还有知觉! 「田时音,你算哪根葱?齐天风的青梅一大票,你从来就不是其中一个。」嘴角微扬,她冷冷地嘲笑自己。 没错,他是她偷偷认定的竹马,可她却从来不是他的青梅。 在他眼中,她或许跟他同样是「竹马国」的人,说白点,他一直把她当男人婆看,她是他的哥儿们,是一根草,从来都不是一朵花。 今天,她的好哥儿们娶妻结婚,她应该祝贺他的,所以她打算煮一锅甜粥祝福他和他的新娘甜甜蜜蜜,两人的爱情就像甜粥一样浓稠,浓情蜜意化不开。 他是绿豆,他的新娘子是红豆,那她就是白米……三种食材混在一起,煮一锅浓情蜜意爱相随的红绿双豆甜粥吧。 下一秒,她又冷嗤一声。她跟人家瞎搅和什么? 田时音,要祝福人家就真心点,不想祝福就给他破口大骂,诅咒他的新娘赶快落跑,让他的婚礼开天窗结不成婚闹一个好大的笑话,从此他惹人厌的得意嘴角永不复见,想到她心里就爽……这才是你的真本性不是? 没错,她田时音向来就是嘴毒、心毒的人,默默的垂泪煮粥吃粥,一口甜粥一句祝福——抱歉,她实在做不到,这不是她的作风。 但是……她却这么做了。 如果今天这场婚礼过后,他真能幸福的话,她会真心祝福他的。 她在心中轻叹,她的强势遇到他,总是会无条件的低头退让,只是他永远不知道,现在,也不需要知道了。 没一会,一辆跑车驶进她家庭院,从窗口看出去,开车的年轻小伙子穿着制服,她猜应该是来支持齐家婚礼的泊车小弟。 她家成了齐家宾客的停车场,没意外的话,会收购这间烂豪宅的只有齐家。她父亲欠了齐爷爷一大笔钱,或许是把房子抵押给齐家了。 泊车小弟走了,跑车后头有一大束花没拿走,愣望着炫到爆的超级跑车,她满脸不以为然。 会开这种凯子车的人一定是齐天风那家伙的客人,齐家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安分守己,连他的双胞胎大哥平日言行举止都一板一眼,严肃稳重,唯独他是个怪咖,人如其名,不工作,成日玩到疯。 若不是她小他一岁,她一定会认为他和她在出生时投错了胎。光是玩到疯这点,他和田家人简直就是臭味相投,而她在工作上的拼劲,则和齐大哥如出一辙—— 大学一毕业她就进了齐圣企业集团,拼了命的工作,除了还齐爷爷和齐家常年资助她家的恩情外,另一部分全是为了他,她想表现给他看。可惜,他对她的工作表现视若无睹,美女尤物才是他的目光焦点…… 眼角瞥见有三、四名看起来像混混的男子走进庭院,他们个个两手环胸,一副对超级跑车饶富兴趣的模样。 担心他们是来偷车的,她快步走出,想要在他们把车偷走前将他们全轰出去。这车的车主肯定大有来头,万一车不见了,齐天风如何向车主交代?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突。 现在他可能正挽着新娘进婚礼会场,而她却在此为他担心重要贵宾的车不见了他会无法交代唉,她田时音这辈子终究逃不开齐天风的魅力圈,即使他的新娘不是她,她仍是处处为他着想。 「虽然你长得不是很漂亮,但勉强还可以,反正灯一关,也没人看到你的脸……」 田时音两手环胸,眼里冒烟,强忍住满腹怒气。 出来一趟她才知道原来这些混混不是想偷车,而是她亲爱的父亲大人向他们借了一笔巨款,还钱时间到了却没现身,他们才找上门来。 难怪留给她的字条写着「速速离开」,原来是怕债主找上门讨债。 「钱我会还,我会写一份还钱计划表给你们,其他的,我不会答应。」田时音冷酷的道。 想要她用肉体还债,这些人眼睛是瞎了不成?她一根竹竿身无三两肉,哪来的肉体可言! 再说,她可还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谁敢碰她,找死! 「计划表?」一个小混混夸张的笑着,手心并拢举高,弯身对着其中一个貌似大哥的人恭敬道:「董事长,这份还钱计划表请你过目一下。」 表演完,四个混混笑成一团。 田时音眉一挑,「有种你写一份还钱计划表来给我看。」敢鄙视她?她写的企划书在「齐圣企业集团」可是数一数二的,没能耐的人还写不出来咧! 第二章 一个小混混吐掉烟蒂,踩着三七步走到她面前,「免写什么计划表啦,老子说给你听。一次交易三仟……你可能只有两仟五或两仟,算两仟好了,一天十次两万块,你老子欠我们一百万,那个……」小混混掐指一算,回头问同伴,「啊这样算起来素要几天?」 手边没计算器,小混混数学不好的同伴一副阿莎力的说:「算她半年就好了啦。」 田时音翻着白眼,一副被他们打败的模样。 数学不好要有自知之明,出来讨债,最基本的计算器也该带着。就算没带,手机里也有计算器的功能不是吗? 「大哥,你嘛帮帮忙,出来讨债事先就该算清楚还钱模式和天数啊,现场才在讨论,live常会出包耶。不然,你也callin给会算的人请教一下,你这样子胡乱算,小心她去劳委会申诉……」 田时音皱起眉。她没说话,是谁在说话?而且这男人的声音还很耳熟…… 看面前四个小混混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到,她回头一看,自己也吓一跳—— 「齐天风?你怎么会躲在车子后面?」那个原本该挽着新娘进场的人,居然从跑车后头的花束下坐起来还好现在是大白天,要不然会吓死人的。 但吓归吓,看到他,她的心情五味杂陈,窃喜占了大半。不管今天他结不结成婚,此刻他人在这里,代表……代表他不怎么重视新娘……吧? 好吧,她承认自己心地坏,见不得他的新娘好。 「我不是躲,我是在睡觉。」昨晚他的麻吉——歌坛天王周董——帮他开告别单身趴,他喝得太茫夜宿周董家,为免新郎跟着宾客一道前来惊动太多人、气坏他家爷爷的心脏,他只好委屈点窝在后座不让人发现。哪知窝太久,他又小睡了一下。 方才他正准备起身,听到有人说话,不敢贸然跳出来,怕万一是齐家的宾客那就尴尬了,直到听出是她和讨债集团的人在对话,他才放一千两百二十个心的现身。 别人他是不知道,田时音,他的麻吉耶,她不会出卖他,不会拿着大声公号召记者前来跑车后座采访今日新郎,只不过她的嘴会毒一点——酸他、糗他、毒他罢了。 「ㄟ,田时音,拉一下啦。」齐天风软坐在跑车后头,伸手向她求救,腿长就是有个坏处,窝得太久脚麻起不来。 田时音习惯性的瞪他一眼,细长手臂一拉,借力使力,一只活跳虾倏地从车后座跳出,将近一百九十公分高的身形,吓得四名短小精干的混混连退三步。 脚好麻,齐天风很自然的将手搭在田时音肩上,两条腿轮流抖一抖、甩一甩。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判了?」见混混们都不说话,齐天风咧嘴一笑,「不用管我,真的,你们继续。」 「那个……天数问题,我们回去会讨论一下,再……再来跟你说。」年纪较小的混混社会经验浅,被巨人这么一吓,完全忘了今日任务。 「说什么说?直接把人押走啦!」老大k了一下他的后脑。 「噢,对喔。」 三名小混混领命,围上前想抓人,齐天风自动退开一步凉凉的说:「你们确定要那么做,让她去接客?啧啧,恐怕你们赚不到钱还会倒贴呢,这女的可是跆拳道黑带八段,还精通空手道、柔道。」 「我听你在胡说八道!」 「小弟弟你有念书喔,还会押韵。」齐天风拍拍小混混的肩,力道之大,吓得他缩回大哥身后。 「废话少说!你是不是想替她还钱?」 「我是想,可是……」齐天风把西装口袋底拉出来,「昨晚我跷家有人接应,所以我一毛钱都没带。」 「那你就滚一边去。」 「不过,我有表,这只表应该价值超过一百万。」说着,齐天风取下腕上的金表,「拿去,有多的记得退还给我。」 「谁知道这是不是纯金?是不是仿的?」混混拿了表,一脸怀疑。 「不纯砍头!」齐天风跟他们哈拉起来,「这些镶钻都是真的,这个王冠是高质量的标志……不要的话还给我,你们抓她回去吧。」 「把表还给他,我爸欠你们的钱我会还。」田时音作势要抢回手表,老大机灵的退了一步。 「还?你怎么还?」老大不信地问,一边暗自思忖。手里的表沉甸甸的应该不会假,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怕人跑掉,找人是他们的专长。反正表拿去当就有钱,这女的万一真是黑带八段,那他们也吃不完兜着走,不如东西先拿先赢。「这表我先收下,如果你敢骗我,你们两个就死定了!」 拿了表,老大带着三名小混混离开。 「喂,我叫你们把表还给他,你们听到没?」田时音激动的想追。 「好了,我知道你不想欠我人情,不要我帮你……」齐天风死命把她拉住。 「谁说我不想欠你人情?我是舍不得那只表,你那表到底多少钱?有没有超过一百万?干么随随便便就给他,你是凯子啊!」即使多一块钱也是吃了亏,她还想要跟他们杀价,打个八折咧。 见她气到脸红脖子粗,齐天风耸肩一笑,「我是凯子没错,但我慷慨的对象只限女人,而且是年轻貌美的美女,看到那几名混混的脸,我想凯也凯不起来。那只表当初买五十万,不过有增值空间,也许现在飙到一百万了也说不定。」 听他这么说,她激动的情绪稍缓,见他从容自在的样子,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输给他了。 这人老是这样,表面看似吊儿郎当,实际上头脑精得像鬼……除非遇到比鬼还厉害的女人,不然他心中算盘打得比谁都还精。 反观她,大家都说她是精明的女强人,可真正遇到大事她却会显得很急躁,尤其遇到比鬼还厉害的他,只要和他有关的事,她再精明都会乱了方寸。 她扯扯嘴角,「钱我会还你,不过是五十万喔。」是他自己说那只表当初以五十万买的,她才不管会不会增值呢。一只旧表,她没给他折旧算对他很客气了。 搭着她的肩,他哂笑,「你要不要写一份还钱计划表给我?」 她白了他一眼,要结婚的人还这么不正经…… 「你……」突然想到他不该出现在此,她正想开口问他搞什么鬼,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齐天风接起手机,眉头挑动了下,又倏地皱起,一脸困扰的样子。「好,我知道,这事我来处理。」 「怎么了?」难得见他露出一脸严肃又正经八百的模样,她不禁问道。不过,这号表情只在他俊脸上维持三秒钟。 「田时音……」齐天风睨看她一眼,嘴角笑容缓缓扬高,「给你一个还我人情的机会,报恩吧!」 就说嘛,只要和他有关的事,她再精明都会乱了方寸。 他一开口要她报恩,她连问都没问就点头,结果就是,现在她坐在暂时的「新娘化妆室」里,任由新娘秘书拿着她最讨厌的五颜六色调色盘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第三章 她没反抗,是因为早已被自己身上穿的新娘礼服给吓傻! 他拉她来此之前,跟她大略说了事情原委—— 原来齐爷爷要他们双胞胎兄弟在他八十大寿前娶妻,否则就要把齐家财产全捐出去,一毛都不留给他们。 他是很紧张,但他爸妈更紧张,他妈积极的找了两个新娘要来完成今天的婚礼,孰料好死不死,那两人竟是一对爱人同志。当新秘拿着调色盘在她们脸上涂涂抹抹时,她们没像她一样吓傻,反而清醒过来,为了扞卫她们坚贞的爱情,两人携手从浴室窗口脱逃…… 所以他说,要她来充当他的新娘。 「没问题,只要你的财产分我一半。」当时她随口回道,没把他的话当真,这人疯癫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她若信他,她就改叫齐时音! 可她万万没想到,平日个性「很天」的他,今日说的话全是一本正经,她真的是被他拉来当新娘的,从此,她真的要改叫「齐时音」了。 脑袋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自己身穿白纱,只知道自己就要当他的新娘……吓傻之余,她的嘴角也浮现一抹笑容。 人家说傻人有傻福,她因为傻傻的答应他要报恩,所以、所以一不小心就……完成了她从小到大的心愿——当齐天风的新娘子。 她低下头,笑容加深,今天她披着白纱要嫁给齐天风,这感觉像作梦一样。 原本得知他今日结婚,她还哀怨的要煮甜粥祝福他……对了,不知电饭锅里的甜粥煮熟了没? 她眼睛一亮,想着一定是那锅甜粥为她带来好运,从今以后,他是她的绿豆,她是他的红豆,那……白米就是他们爱的结晶…… 这种发想令她止不住地吃吃窃笑,突然间,房门被用力推开,她吓了一跳,正想骂人,却见她的绿豆——不,她的新郎站在门口处,一脸惊愕。 看见他的表情,她已有心理准备,相较于美女,她在他眼中向来是颗石头,现在抹上一层红绿灯颜色的彩妆,模样肯定更滑稽,连她自己都不敢看镜子。 齐天风在门口处错愕地呆了三秒钟,随即化身为长颈鹿,拉长脖子一会往东、一会往西地探了探,「田时音、田时音,你跑去哪里了?」 「齐天风,你耍什么白痴?瞎了眼呀你!」她坐在椅子上,送他一记白眼。 齐天风退了一步,做出夸张惊吓的表情,「你、你是田时音少骗人了!」他冲上前,抓着她的双臂。「说,你把田时音藏到哪里去了?」 打掉他的手,她再次凶狠的近距离白眼射击,「你再玩,我就不帮你了!」要当新郎的人了,可不可以稳重一点? 「好啦,我只是过来看你有没有逃跑。」虽然知道她肯定会义气相挺到底,但也不能大意。若现在新娘又跑了,那婚礼真的会开天窗,面子没了,财产也没,那他往后人生就会因此项败笔再也帅不起来。 「我是有这么想。」她凉凉的道。光是他第一时间找假新娘人选没想到她,她就该跟他切八段。虽然人选是齐伯母挑的,但他就不会「大力推荐」她吗? 某人一脸惊奇,似乎将她当成动物园的猴子,两眼直盯着她看。 她被看得很不自在,恼羞成怒没好气的吼:「看什么啦你!」 「田时音,原来你真的是女的耶!」齐天风眼底带笑。 眼前这个刷上睫毛膏、扑了粉彩、平常马尾变成一片妩媚大波浪的美丽女人,居然是他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田时音那个粗鲁、剽悍,平日举止活脱脱是男人作风的田时音,竟然也能变成大美女? 「等一下我会跟记者说我其实是男扮女装。」怪了,是他损人的功力大减,还是有求于她不敢太过分?说得这么含蓄,害她很难接腔。 她说话的当头,他的目光往下移,停驻在方才被新娘秘书硬挤出的两团小山丘,嘴角微扬,「比我想像中的还大……」 见他一脸为之惊艳的表情,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立即吃惊地伸手护住自己从未坦露过的半个胸脯,「齐天风,你、你再乱看我就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我是说,这件新娘礼服比我想像中的还大。」 「最好是啦!」 「干么害羞?我们今天要结婚了不是吗?」他挑眉一笑。 「谁害羞了!想顺利结婚,你最好别惹我,否则我心情不好,就丢下你回家睡觉去。」 田时音别过脸,不想让他看见她脸上羞红的云彩,却突地瞥见镜中有位穿着白纱的美女新娘—— 「她」肯定不是齐天风,但新秘在一旁整理东西,这房里只有三人,不是他,不是新秘,那……是她自己喽她对着镜子做了一些小动作,她动,镜中的新娘也跟着动。 确定美女新娘真的是自己后,她着实大吃了一惊。 「二少,原来你在这儿,谈总管请你去『海陆阁』一趟。」一位仆人急匆匆跑来道。 「海陆阁」,是齐家爷爷住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齐天风饶富兴味的看着她被自己吓到的惊愕模样。 「新娘子请你坐下来,我要帮你再整理一下头发。」新秘微微一笑。虽然对于新娘换来换去感到纳闷,但她只做她该做的事,不会多问。 田时音愣坐在椅子上,两眼仍不敢置信地盯着镜中的人。 那真的是她吗?原来自己也是美女料,涂涂抹抹,摇身一变,她也可以当尤物。 难怪人家常说,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调色盘一抹,人人都可以是大美女。 「田时音,今天大概是你这辈子最漂亮的一天了。」临去前,齐天风还不忘损她,「记得所有宾客离开前千万别卸妆,免得人家以为新娘换人了。」 「找死啊你!」她气得作势要打他。 他两手举高做投降状,迅速离开。 他走后,她对着镜子眨眨眼,嘴角浮现一抹甜笑。 从小到大,他没对她说过一句「你很漂亮」,可是方才他说了…… 她应该漂亮的呀,人家不都说,婚礼当天新娘是最美的人吗? 今天,她是他的新娘,无论如何她都会为他美丽一天。 虽然,她还是忍不住和他斗嘴…… 【第二章】 翌日。 「啊——」 一大早,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从「天风园」的主卧室中传出。 正在浴室里梳洗的人连忙探出头来。「你见鬼了?」 田时音嘴里含着牙刷,满嘴牙膏泡沫,原本被喊叫声吓到,焦急地跑出来察看,却见齐天风愣坐在床上,换她老大不爽。 她含糊咕哝道:「我在刷牙,你这样叫很吓人,我差点把牙膏吞下肚!」 「田时音,你……你干么真的和我……洞房!」 闻言,她两眼眯起,眼中冒烟,气得怒发冲冠,夹在脑后的头发差点掉下来。 她重新把固定头发的鲨鱼夹夹好,气怒的说:「谁跟你洞房了?」她还没那么饥渴好不好! 亏他还有脸跟她说这档事,她知道他的朋友多如牛毛,可喝到午夜十二点还没进房也太过分了。 第四章 若不是她只是他拜托来当代打新娘的,她早就不爽跑回娘家了。 有哪个新郎会在洞房花烛夜把新娘独自丢在房里?在自己的喜宴上喝不够,还跑去别的地方续摊,喝到半夜还不回家? 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以为他结这个婚有多委屈,才死命不肯和新娘洞房呢。 醉到碰床倒头就睡的人,以为他自己多有能耐啊?还洞房咧! 不过昨晚她也真累了,加上才搭机回国不久,一连串的事情累得她晕头转向,躺下就睡,才没跟他算账。 是他拜托她来当新娘的,虽然只是假装,但他也应该尊重她一下,不要把她一人丢在新房,搞得她活像弃妇一样。 「想狡辩?」齐天风眉头紧皱,指着床上那滩鲜红血迹,「证据摆在眼前。」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她双颊立即羞窘烫红……糟糕!她忘了这里会留下「痕迹」。 一早醒来,见他躺在身边,凝望他的俊帅睡容,她心底其实有种小女生的甜蜜娇羞,虽然两人已熟到不能再熟,但却从未有过同睡一张床到天亮的经验。她越看越觉得害羞,直到发觉身下有点不对劲,冲进浴室一检查——果然,她的mc来了。 换下衣裤,她直接梳洗,一时忘了看看床单有无沾上血渍。 见她低头不语,齐天风不禁头皮发麻,「你、我……我们……不……不会真的做了吧?」 完蛋!他连自己的「哥儿们」都搞,他齐天风还有没有人性可言? 瞥见他剉得半死的表情,她心头五味杂陈,她显少见到他露出有在怕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可又回头想想,他这样子是很不愿和她怎么样喽? 她有那么差吗?昨天他不是还称赞她很漂亮? 对啦,卸妆后她又回到原本的田时音了,少了人工的加持,她又退出美女行列,但也没差到让人连碰都不想碰的地步好吗! 「你都看见了不是?」她故意凉凉的说,继续若无其事刷她的牙。 「你真的……田时音,你也拜托一下,昨晚我醉到不省人事,我想怎样你就不会把我推开吗?」他一脸气急败坏。「我们只是假结婚,ok?」 她不爽的看他一眼,原来他真的只把她当「救火队」,连一丁点想和她真结婚的意愿都没,亏她昨天还怀着新嫁娘的喜悦心情和他走红毯! 不过他也没骗她,她早知自己是假新娘、假结婚,又有什么好气的? 「昨晚你……力气好大,我一介弱女子推不开你,只好任由你……」她装起娇弱,随即一副赖定他的表情,「既然你已经对我那个,记得要好好负责本人的下半辈子。」踅回浴室前,她再丢下一句吓凸他眼珠的话。「天风,我保证我一定会做个贤妻的。」 他越担心、越不愿,她就越要让他吓个够! 齐天风惊呆的愣坐在床上。弱女子?贤妻?她田时音耶? 别人看她长得纤纤细细、清清秀秀,可能会以为她是清秀佳人一个,但他从小和她混到大,超了她剽悍得像只母老虎,上山下海她都行,若没进齐圣企业集团工作,说不定她会选择到山上猎山猪,或者乘「时音号」出海去捕鱼。 贤妻?想骗谁! 见她梳洗完毕走出来,一点也没要回床上睡回笼觉的意图,他纳闷的问:「你去哪?」 「上班。不然咧?」她一副他「问这什么废问题」的表情。「昨天我没拎行李过来,我要先回家去换衣服。」 他沉下脸,一副被她打败的模样,「田时音,昨天是什么日子?」 「齐天风新娘落跑的日子。」她凉凉的说。 「我在和你说正经的!」 「真难得,齐家二少也会有正经时刻。」 他跳下床,走到她面前,「田时音,你拜托一下好不好,哪有人结婚第二天就去上班的?」 「为什么不行?」她两手叉腰,一副想和他输赢、不妥协的倔样。他最好能说得让她心服口服,否则,她照样要上班去。 「因为你是齐家的孙媳妇、齐家的二少奶奶、我齐天风的老婆……结婚第二天你就去上班,这成何体统?」 他说得义正辞严,她听得心头一阵暖烘烘,尤其听到他说她是他老婆。 「你今天如果去上班,我们齐家上上下下都会没面子,我爷爷、爸爸、妈妈、我、还有我大哥……」 「关你大哥什么事?」她又不是齐大哥的老婆。 「我大哥是总经理,人家说不定会以为是总经理命令你去上班的。」 「所以,你要我今天别去上班,只是怕『齐家人』丢面子?」沉下脸,她一脸老大不爽。 「不然咧?」 她双眸冒火,赏他一颗重量级的白眼,狠狠踩了他一下,咬牙道:「我要去上班!」说罢,她悻悻然地离开。 「要去就去,干么踩我脚?」穿着拖鞋踩人还那么痛,她瘦弱的身体里一定藏了一个神力女超人! 跛着脚,齐天风一拐一拐地走进浴室。 一大早,齐圣企业集团业务经理的办公室内,意外弥漫着满室花香和红绿豆的香气。 向来不吃早餐的业务经理田时音,今早进办公室居然拎了一锅双豆甜粥吃得不亦乐乎,让小助理看傻了眼。 「经理,你很不够意思呐,要当新娘都没跟我说一声。我知道齐二少娶的新娘是你时,整个人当场吓呆。」小助理林可欣还原当时得知真相的惊吓表情。 见状,田时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但随即又端出上司的架子。「我要做什么事,需要向你报告?」 「也、也不是啦,但至少你先跟我说一下,我可以当你的伴娘啊。」 「谁希罕什么伴娘!」她最讨厌搞一堆拉拉杂杂的事,结婚嘛,重要的是嫁的人是淮,若不是昨天被赶鸭子上架,她倒觉得去登记一下就好,弄一堆排场,多累! 「经理,你昨天才新婚,怎么今天就来上班?」 「不行喔?」 「也不是不行啦,只是哪有人结婚隔天就上班的?再怎么说,你也是齐家二少奶奶耶。」 提到这个,田时音就一肚子火,齐天风的担心果然应验,不过他担心的是齐家人没面子,不是真的关心她,这点让她很介意。 「我是苦命女,结婚隔天就被老公踢下床,叫我赶快来上班赚钱!」田时音狠狠吞了一口粥,一脸老大不爽。 「哈哈哈……」闻言,小助理非但没掬一把同情泪,还捧腹笑哈哈。 「有那么好笑?」田时音沉下脸。 「不是啦,经理,你会不会是说颠倒了,被踢下床的应该是齐二少吧。」虽然紧闭着嘴,但林可欣还是憋不住笑,三秒钟后就破功。 她是经理耶,业务部的拼命三娘,就算经理外表模样清秀,后脑还系着一束晃来晃去的长马尾,整个业务部——不,是全公司,没人把她当女人。因为她的拼劲,连男主管都望尘莫及,唯一能和她较量的,大概只有总经理。 第五章 原先他们都不懂,经理为什么这么替公司卖命,答案昨天揭晓,大家都了了,原来经理是齐二少、也是副总经理齐天风的「内定」妻子啊。 这答案太惊悚,不是说她家经理配不上齐二少,而是他们都以为男人婆经理这辈子大概不会嫁人了。没想到,她非但嫁了,还嫁给公司女职员最爱慕的黄金早身汉,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说齐二少很常来找经理,但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好哥儿们,谁晓得……总之,经理真是惦惦吃三碗公,趁大家不注意把齐二少夹去配了。 话说回来,齐二少风流倜傥、风度翩翩、斯文俊朗,而她家经理呢——咳!今早要真有人被踢下床,绝不可能是凶巴巴的母老虎! 瞪了小助理一眼,田时音没生气,只觉无奈。 她不知该说是齐天风在公司女职员的心目中形象太好,还是自己的凶狠样太深植人心,就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也没人相信齐天风会欺负她。 算了。反正仔细想想,他也没真的欺负过她,倒是帮过她不少忙。 例如国中时,有一天同住山区的同学吴恭德出来溜狗,竟让他家的狗在她家门口大便!她气得要找吴家人理论时,齐天风凉凉的跟她说,这有什么好气的,交给他处理。结果,他不知去哪里牵了四、五只狗,刻意「散步」到吴家门口,让它们自由解放,帮她出了一口怨气。 现在想来,他帮她出气的方法是有点幼稚,但当时她觉得很爽,也很感谢他的义气相挺。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 「经理,你吃个甜粥也能吃得这么开心……」林可欣两手抵着桌面,梦幻托腮,直瞅着笑得一脸甜蜜的上司。「果然,嫁给齐二少,你一定开心得快飞上天了吧?」 「林可欣,你很闲喔?」田时音眼尾余光一瞪。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问……办公室里这些花要不要收走?」林可欣笑盈盈的问。她家经理嫁给齐二少,她其实也有获利,光是经理心花朵朵开,没和平日一样动不动就火冒三丈拿她出气,她就该高举双手喊万岁。 真的,差别有够大的,平常她哪能杵在这儿和经理哈啦超过三句? 虽然经理还是会吼她,但鬼都听得出来经理开心到爆,吼归吼,满脸的喜气遮也遮不住。 「收走、收走!」田时音烦躁的挥挥手,她最讨厌办公室里摆一堆有的没的。 「噢,是,遵命。」 「等一下——」瞥见盆花贺喜卡片上的「百年好合」、「比翼双飞」、「happywedding」等字样,她突然舍不得移走这些「有的没的」。 「啥?」 田时音收起粥,抽张面纸擦拭嘴角,眼睛盯着一份企划书,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既然花都送来了,就摆个两三天吧,这样才能符合经济效益。」 小助理愣了下,憋着笑。「是,是。」最好这些花在她家经理眼中会有什么鬼经济效益啦。 「你还不去工作?是嫌我给你的工作不够多吗?」 「没,我工作去!」快跑快跑。 小助理离开后,田时音自己反倒没心思工作了,她走到一盆盆祝贺的盆花前,一句句贺喜结婚的字句看得她心 花朵朵开。 她真的嫁给齐天风,完成小时候的心愿了…… 想到早上他以为她和他真的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吓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柯大头,你再混啊!出去两个钟头还找不到和客户约见面的地点,这个客户要是飞了,你就倒大媚了!」 齐天风一来到业务经理办公室外,就听见他的「爱妻」透过电话像连上长官在对新兵训话一样的吼着。 小助理林可欣和他说了俏俏话,知道她的天兵下属在茫茫的台北城中迷路了,约见面的客户已经等得不耐烦, 打了三通电话来。 他当机立断下了指令,让小助理去拯救即将倒大媚的天兵。 「我?可是……」小助理指指里边。 齐天风一副「有事我来担」的表情,「快去,事成有赏。」 「好。」小助理猛点头。虽然她的直属上司是田经理,但于公于私,齐二少都比田经理还大,他的指令她很乐意遵从,差事凉快又有打赏,笨蛋才不去。 齐天风走进办公室,方才那只河东狮已换上猎豹的专业神清,口着悬河的向「准客户」报告公司现状。 「……陈董你放心,我们齐圣企业集团旗下的旗胜航运,是台湾日前船队中规模最大、船型最完整的绩优干散货轮船公司,各型散装货轮有五十艘,像海岬型有十五艘,巴拿马极限型十五艘,自动装卸专用船十二艘、轻便极 限型八艘……」 他饶富兴味的看着「新婚妻子」,难怪她会是业务部的no.l,光是听她说这一段,连他都忍不住想和她签约载送物品。 着不是她年纪轻,他老爸希望她再多磨练几年,否则以她的业绩早升上业务总经理一职了。 见到他来,口着悬河的人突地怔愣了下,他咧嘴挥手和她打招呼。 她转而向电话彼端的人说:「陈董,详细细节等我们见面时我再向您报告……好,那就再联络。」 啪啪啪! 她一挂上电话,齐天风忍不住为她鼓掌一番。 「你干么跑来?」她睐他一眼,低头装忙,心里却有一丝欢喜。 「我的新婚妻子把她最珍贵的『初夜』献给我,隔天马上跑来上班,我实在于心不忍……」 「齐天风!」田时音紧张的起身想关门。 虽然两人常斗嘴,这人也常口无遮拦,但「初夜」这等事这么私密,要是让小助理听到,万一传了出去,让别人知道她田时音活到二十七岁还是处女,那她还要不要做人! 「紧张什么?小助理不在了。」他坐到沙发上,带笑打量她。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恼羞成怒,「这个林可欣,又去哪里打混了?」 「她没打混,是我叫她去帮那个柯大头带路。」他刚才有听见她这么称呼天兵。 「你干么自作主张?」她庙火。「身为一个业务员,连和客户约定的地点都找不到,还需要人家带路,他当自己还在吸奶呀?独立性不够,还想和人家当什么业务!」 他好整以暇的问:「那我问你,目前你最希望他断奶,还是和客户顺利签约?」 她愣了下。 「当然是和客户顺利签约最重要。」他两手一摊,一派轻松样,「你在这里气到肠子打结,他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不如赶快派个人去协助他,让事情圆满落幕,皆大欢喜。」 睐他一眼,她蛰回位子上坐下,虽然她总认为他是个只会唱高调的家伙,但他说的不无道理。 他和她最大的不同是,他水远都能从容的面对事情,而她,绝对会先发飙一顿再说。 第六章 「这么多祝贺鲜花,我刚才还以为我走进花店了。」他戏谑道:「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让花在这里挡路,是不是嫁给我太高兴了,舍不得把这些花搬走?」 真是知她田时音者,唯齐天风也!但将事实大刺刺说出来,是很讨人厌的。 「谁说我舍不得?整个业务部上上下下忙得没人有空处理这些花!」她嘴硬地道。 「是吗?可是方才我看小助理还闲得在擦指甲油呢。」 哑口无言,田时音暗自发怒,为什么她身边老是充斥一些扯她后腿的天兵? 「小牛锅怎么会在这里?」他眼尖的发现她身后的小桌上,有个和办公室格格不入的「牛头牌小牛提锅」。 话说这个牛头牌小牛提锅原本是他的,读国中时,他阿母担心他吃不饱,除了学校的午餐外,下午第一节课后还会请佣人再帮他送「下午餐」来。 国中毕业时,学妹们把他的衣扣、衣服、书本、书包,连袜子、鞋子全都剥光了,小他一层的她一样都设拿到,她心里很不爽,好几天都不跟他说话,他想来想去就把这个牛头牌小牛提锅送给她,她才愿意跟他说话。 后来,她每天都用这个锅装午餐带去学校,想必当初有风光一时。 只是说,这个锅子没被偷走还真令他讶异,毕竟他齐天风用过的东西,可是拍卖网上的抢手货。 「昨天我煮了一锅甜粥,早上回去换衣服,就顺手把它带来当早餐。」她漫不经心道。 「你煮的?」他吓得退一大步,惊吓指数只比今早发现床上有滩血渍少一些。 「能吃吗?」 「不是我煮的,是电锅煮的。」她瞪他一眼。那什么鬼表情? 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抢过她放在一旁的碗,吃了一口,「不怎么好吃。」 「又没人拜托你吃。」 「昨天你不是刚出差回来,干么煮甜粥?」依他对她的了解,泡面才是她果腹的上上之选。 「你管我!」 一双电眼对上闪烁心虚的眼神,俊眸眼尾勾笑,「一定是想祝我新婚快乐,让我和我的新婚老婆一辈子甜甜蜜蜜,对吧?真不愧是我的好哥儿们!」长手一伸,他勾住她瘦弱的肩头,欣慰地拍了拍。 「你猜得没错,的确是这样,不过,我早在甜粥里下了毒,等着把你和你的新娘毒死,可惜新娘大概是知道大难临头,早一步落跑了。」他是她肚里的蛔虫吗? 怎么她什么事他一料就中? 「原来你真的是女人,也和人家搞嫉妒那一套。」他眯眼貌她,「看来你真的是暗恋我很久了,一定有暗地诅咒我的新娘赶快消失,你好来代替她,然后洞房花烛夜再趁我醉得不省人事,把我给……」 「对,你说得都对。」她一边打字,一边和他抬杠,「米已煮成粥,你就乖乖认命,负责我下半辈子的生活吧!」 「那有什么问题?」他气定神闲,和今早坐在床上见鬼尖叫的模样看来判着两人。「为了庆祝我们结婚,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结婚礼物?她心中悸动了下,原来他是特地送礼物来给她的。 「我们又不是真结婚,干么搞送礼那一套?」嘴上说的不在乎,她双眸却难掩一亮。 「这份礼物很实用,我想你今天一定用得到。」说着,他把手上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到办公桌上,「对了,中午一起吃饭,我们应该好好讨论一下关于我们的『未来』了。」 桃花眼一眨,抛个电眼给她,他一派风流倜傥、潇洒自着的离去了。 田时音怒瞪着他挺拔的背影。 她有答应要和他吃饭吗?她可不像他这个公子哥闲着没事,一天到晚只会约人吃饭—— 不过今天中午……应该可以吧…… 噢!她的心干么跳这么快?还一整个欢欣鼓舞咧。 瞥见桌上的「结婚礼物」,不知他买了什么给她,是手表?大钻戒?项链珠宝?若是这些,她兴趣缺缺。 不过,看在是「结婚礼物」的份上,不管他送的是什么,她概括全收。 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纸,里头是个很普通的纸盒,方才他说很实用,而且她今天一定用得到…… 打开纸盒,看见里面的「礼物」,她一整个傻眼! 的确很实用,而且她今天绝对用得到——两组卫生棉,日用、夜用都有,真是体贴呀…… 他一定是看到厕所垃圾桶里有用过的卫生棉了。 看来,某人已经知道床上血渍的「真相」,难怪早上那副见鬼的惊吓表请已不复见。哼,暂且放他一马。 中午约她吃饭?没问题,那她就给他点个最贵的餐,顺便拗一份真正的「结婚礼物」,刷爆他的卡! 【第三章】 田时音坐在书房内,一头长发用鲨鱼夹夹在脑后,她咬着笔杆,瞪着充斥着密密麻麻数字的电脑萤幕。 她下班后回家窝在书房继续加班,她亲爱的公子哥老公却不知在哪里玩疯了,午夜十二点已过,还没见到他的人影。 前天,婚后他请她吃的第一餐,说不上快乐还是不爽,但她心中就是有点闷。 她还以为,他说要谈两人未来的事,是对这桩赶鸭子上架的婚姻认真起来了,孰料……好吧,她承认,认真的人只有她自己。 他开门见山的告诉她,这桩婚姻最多维持半年,要她忍一忍,等他爷爷过完八十大寿分完财产,她就可以自由了。不只如此,他还任由她开条件。 当下,她赔气的开口要他一半财产,他虽惊吓到,但没考虑太久便答应她,还直说真像她超杀的作风…… 这人,明明这么懂她,却唯独不懂她的心。 她是喜欢他的,要不然,她干么从小到大都和他一起鬼混?他爬树,她跟着爬;他跳水,她也跟着跳,不是她十八般武艺皆精,而是为了配合他鬼混的项目,她常暗地里偷偷学爬树、跳水,就为了能跟在他身边,出双入对。 唉,可惜在他心目中,她田时音水远是男的,就算她为了他的「喜好」,留了一头她自己都嫌烦的长发,她还是没变成女的。 即使嫁给他,除了结婚那天他说她是女的外,婚后,她似乎又回到他眼中的那个男版田时音了。 若不是看在他对她情义相挺多年,也不忍见齐爷爷真的把齐家所有财产捐出去,她才不会昧着良心和他一起共谱这桩假婚姻,让他能从齐爷爷手中顺利取得财产。 齐爷爷也真怪,拿财产逼迫两个孙子结婚,搞得齐伯父和伯母紧张不已,齐大哥和天风也不敢轻忽,乖乖配合演出结婚戏码…… 不过话说回来,这桩婚姻目前为止获利的人是她,因为昨天齐爷爷就宣布他买下的田家别墅要送还给她当结婚礼物。 她的家——不,她的娘家,成了她的家。 她的爸妈从媒体上看到她嫁给齐天风的消息,前天下午已先打电话「祝贺」过她,原来他们把房子卖了之后,竟然跑到夏威夷去度假! 呵,这就是她爸妈,有了钱只管先享受,也不会先把欠债清一清,到头来还是她出面打理。 第七章 她家很难定义是富有还是贫穷,她爸是个投资客,常一夕致富,但更常一夕赔光所有财产。 以前,家里三餐没着落是常有的事,也因为如此,她和齐天风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家里有钱时,她爸妈会马不停蹄的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餐会,没钱时,两人便分头去向亲朋好友借钱,借不到,索性就躲起来,直到老天爷眷顾,又让她爸一夕致富。这种恶性循环在她家不断上演。 她爸妈常不见人影,家里虽然有请煮饭阿姨,可常常两三个月领不到薪水,谁待得住? 齐天风就常笑说,她家有钱或没钱,只要看煮饭佣人在不在就知道。 因此齐家厨房里的食材,常经由齐天风这个中间人跑到她家厨房,暑假她在便利商店打工回到家,也常会发现他在她家厨房煮饭、炒莱…… 他总说,他向家里主厨偷学了厨艺,他要在没有厨师指点下,自己做出一道料理,那才能真正显现他的厨艺。 但她才不管他说真的还假的,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她总是一坐下就吃,常一个人把一整盘的莱都吃光。 当下,他总会得意的称赞自己是个天才厨师,在自家厨房绕个两圈,几个厨师的拿手莱他就全学会了。 她不笨,虽然他常「自我感觉良好」,但她知道他是为了不伤她的自尊心,才故意说他要借她家厨房一展厨艺,实际上,是怕她和她弟弟没饭吃,会饿死在豪宅别墅里。 他的一手好厨艺大概就是这样练出来的,而她,没半点厨艺可言。 因为她田时音自有能力工作以来,永远在追钱,压根没时间进厨房。 他对她很好,可惜一直都是情义相挺的那种好,光这样,她就该满足了,只不过内心还是有一点贪求,希望他有天能用对待女人的那种温柔来对她……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瞥见来电显示「齐老公」,她讶异了下,以为自己眼花。她对他的电话设定明明是「齐老二」,什么时候变成「齐老公」? 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看错,想起昨天他拿着她的手机在把玩,一定是那时偷改的。哼,无聊的家伙! 「干么?」既然是假结婚,她也没权管他要疯到几点才回家。 「亲爱的老婆大人,来接我回家吧。」齐天风在彼端带着醉意笑道。 「我很忙,没空!」她盯着电脑萤幕,赫然发觉整晚自己都处于出神状态,该做的工作完全没进展。「你自己搭车回来。」 「可是我比较希望你来载我……」 听到他笑得有点心虚,她直接问:「发生什么事?」 「我的卡刷爆了。」 「叫你朋友刷卡。」他的那些狐群狗党,不乏有钱小开。 「我的朋友……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干笑两声,「我身边只剩下一位叫田时乐的朋友,相信你对他不陌生。」 「姐,你快点来,不然我和姐夫会被店员脱光裤子。」旁边那位叫田时乐的人凑过来大喊,两个大男人还笑成一团。 「最好你们两个全身都被剥光,拖出去游街!」 气死了!她知道田时乐没跟爸妈去夏威夷,但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找齐天风一起喝酒,她自己的弟弟她不是不清楚,他非但不是有钱小开,更糟的是,他专楷小开的油,尤其最常除齐天风之既! 她就说嘛,齐天风爱玩归爱玩,但不可能玩到卡刷爆,原来是遇到田时乐。 一个是她的「齐老公」,一个是她的亲弟弟,两个都是把她吃够够的混帐。 为了这两个混帐,她关上电脑,带着卡,直奔酒店。 将喝得烂醉如泥的田时乐丢回田家后,田时音扶着她「亲爱的老公」齐天风回到「天风园」。 她一瞪,他便心里有数,自动招了。 「周董走了之后,我原本也要走的,谁知就那么巧遇上我的小舅子……」齐天风斜靠在床头,眯眼轻笑,「那小子左一句『姐夫』、右一句『姐夫』,喊得好亲热,我若没留下来陪他喝酒,我会内疚得睡不着。」 「我和你又不是真夫妻,你干么理他!」拿起鲨鱼夹夹住头发,她从衣拒里取出睡衣。 这时候她还真希望他们没结婚,这样一来,他才不会被田时乐那小子吃够够! 虽然她常维护自己弟弟,但他坑别人就算了,坑到齐天风她就一整个不爽! 「他又不知我们是假结婚,看在他那么诚心叫我『姐夫』的份上,我总得表现一下当姐夫的派头。」 「对,当到差点被脱裤子。」她椰愉道:「我真不该去的,抢了你这个姐夫的风头。」 「别这么说嘛,我们可是一家人。」他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大手一伸,强壮有力的臂膀落在她肩头,笑得一脸神秘,「而且,我的小舅子跟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的贴近令她心跳加速,心慌之际,她大力推开他,「走开,浑身酒臭味!」 「有吗?」他自己低头闻了闻;「好像有一点。」 「你刚说什么天大的秘密?」她好奇的问。她弟会有什么天大秘密? 「田时乐跟我说……」他笑眯眯地学起田时乐爆料时的口吻,「我姐的房间里有一个超级大的玻璃瓮,里头装满了她折的纸鹤,每一只纸鹤里面都有写一句话,是写给她暗恋的人……」 闻言,田时音的脸迅速涨红,又羞又气。田时乐,你死定了! 那个玻璃瓮是他送的,瓶身很宽,很大一个,她一直将它摆在房内。 有一天,她突然兴起折纸鹤的念头,刚好那天是他生日,她便在纸鹤里写上「生日快乐」,再将小纸鹤放人玻璃瓮。这举动让她的心灵获得小小慰借,也让她不敢告白的心意找到宣泄的出口。 从此,不管她高兴或生气,她都会将心中说不出口的话写在纸上折成纸鹤,丢进玻璃瓮中。 家里没人会乱动它,田时乐对纸鹤这东西也兴趣缺缺,直到有一回他的同学出车祸住院,老师希望他们发挥同学爱,每个人折一些纸鹤并在上头写些祝福的话带到学校,收齐后再由老师和班长带到医院。不会折纸鹤的田时乐 自然动了『借」她玻璃瓮里纸鹤的念头。 那天她不在,他自动去取,想到老师交代要写字,他拆开一只,发现里头有「秘密」,便兴奋地把所有纸鹤都偷掀开来看…… 还好她这个人对感情的事很……,和前爱有关的字写得都不多,诸如「你是猪」、「我喜欢你」、「我其实不想骂你」这类,也没写上「齐天风,的大名,所以即使田时乐看光了所有纸鹤,也许猜得到她是写给「某个人」,但并不知具人是何许人也。 她有警告过田时乐不许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否则她就不给他东西吃让他饿死,当时还在读小六的田时乐,胃口大得惊人,没东西吃是件生不如死的大事,所以就乖乖的禁口。没想到多年后,他竟还记得这件事,给她乱爆料。 第八章 还好她和齐天风是假结婚,她有暗恋的人他才不在意,要不,她的婚姻一开头就有疙瘩,能顺利走得下去吗? 这个田时乐,有没有大脑啊他! 「田时音,你居然拿我送给你的玻璃瓮,塞了一堆写给暗恋男人的情话!」齐天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说!那男人是谁?我要去把他给杀了!」 他的激烈反应让她一时错愕不已。她还以为他会笑她这个凶巴巴的虎姑婆居然也有暗恋的人。 「神经病!」看他佯装生气的表情,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田时音,告诉我嘛,那个男人是谁?」他改变策略,强壮臂膀再度重回她肩头,以好哥儿们之姿「关心」她。「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和他凑合凑合。」 「不劳费心,我们好得很!」她微笑,凉凉回道。 她也没说错,她和暗恋的对象已结婚,他的手现在正搂着她的肩,两人的确好得不能再好。 齐天风倒抽了一口气,「你是说,你和他早已在暗通款曲?」 「你要这么说也行。」反应干么那么大?真以为她田时音没人要吗? 「田、时、音,我不准!」齐天风想也设想就说。 「不准什么?」 「不准你和别的男人交往!」 「凭什么?」 「凭你现在是我齐天风的老婆,齐家的二少奶奶。」他两手环胸,一副认真样。 她两手叉腰回应他,「又是为了『齐家人』的面子?」 他想了下,两道剑眉蹙起,「对,没错,你现在是齐家媳妇,不可以做出让齐家丢脸的事。」 田时音不爽的瞪他一眼,拎着睡衣推开他朝浴室走去。她要洗澡要睡觉了,齐家人的面子关她什么事? 这家伙老在乎齐家人的面子,压根不是为她着想……越想越气,「碰」的一声,浴室门被她用力关上。 「干么,吃炸药了?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不对,跟我结了婚,为什么还有暗恋的人……」齐天风两眼茫然,杵在原地咕哝,「不对,那是婚前的事……」 而且,他是跟她假结婚又不是真夫妻,她想暗恋谁,他也管不着。 她会暗恋人是好事才对,他不是一直很替拼命工作的她担心,万一青春年华过了才忽然想到要交男友,届时恐怕会很难吗?加上她彪悍的个性,和一般女生相比,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她有暗恋的人他该感到欣慰,并且应该迅速买来两支仙女棒为她点燃庆贺才是。 那他到底在气什么? 莫非是他喝得太茫、醉得脑袋空空?否则聪明到爆的他,怎会不知自己满腹闷气所为何来? 他两手环胸,在屋内踱步,走过来走过去,心头依旧闷胀着某种不悦。 终于,在脚拐了下、差点跌倒时,他想通了—— 他齐天风和田时音是超级麻吉,只差没同穿一条裤子长大,她有暗恋的人居然没告诉他,把他这个麻吉置于何处? 没错,这太令人生气了! 「田时音,快点告诉我,你暗恋的那个混蛋到底是谁!」 隔天一早,田时音回到「田家」,一进门便被扑鼻而来的饭香味吸引,她纳闷的走向厨房,看见穿着围裙的男人是她的「齐老公」时,当场惊了一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原来他跑来这里煮饭。 一早她醒来,发现加长型的沙发上没躺人,以为他又睡到掉到地上去,定眼一看,才发现地板上也没人。 疑惑之余,她把「天风园」的每间客房和书房都看过,没看到他的人影,以为他又三更半夜跷家去玩了,她还在心中小小诅咒他没钱付帐,最好被脱裤子游街…… 没想到,平日没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他,居然会一大早跑来她娘家煮饭?他是哪根筋不对了? 「煮早餐。」齐天风笑咧了嘴。 「我当然知道你在煮早餐。」难道会是晚上睡到一半梦游,跑来煮晚餐?「我是问你干么跑来我家煮早餐?」 「我来煮早餐给小舅子吃。」说得一派轻松自着,事实上,他是来做贼的。 昨晚他得知玻璃瓮里藏着暗恋的秘密后,便勾起内心无限好奇和莫名怒火,田时乐那小子,一副吊他胃口的模样想说又不想说的,田时音更是拒绝透露任何蛛丝马迹——这两姐弟吃他用他喝他还住他的,居然有秘密不告诉他? 士可忍孰不可忍,反正,他们姐弟俩不说,他就主动出击。 一早头还痛着,他就咬牙强忍住,借煮早餐名义行翻箱倒拒之实,想要挖出玻璃瓮里的秘密。可惜,他连玻璃瓮的影子都没看到。 着他没记错的话,那只玻璃瓮以前是放在书桌旁,后来她好像有拿块布把它盖住…… 因为对她房里摆饰不感兴趣,所以他未多注意,现在想想,原来那时她已经在玻璃瓮里藏了暗恋秘密…… 都怪他粗心,若是当时他好奇一点不早就知道她的暗恋对象是谁了,何苦迟至今日才顶着宿醉来当挖秘密的贼。 他在她房里找了一会,连床底都掀了,就是没看到那只玻璃瓮,唯一仅剩可疑的地方就是上锁的衣拒。 以前他常在她房里进进出出,她的衣拒从未上锁,里头有几件衣服他五根手指都数得出来,何需上锁?所以,衣拒里绝对有鬼! 可惜他找不到钥匙…… 田时音狐疑的看着他,虽然他的确常煮饭给他们姐弟吃,但也多是在他睡饱有空时,从没过一太早呵欠连连就跑来煮饭过。她真搞不懂,他演这出「闻鸡起舞」是要演给谁看的? 眼尾余光一扫,透视到她的猜疑,他大手一勾便将她纤细的身子勾来,讲起俏俏话。 「既然我们现在是『夫妻』,要演就要演得像一点我这个姐夫本来就很关心小舅子,加上现在我们俩是一体——」 「谁、谁跟你一体?」她难为情的挣脱他,打断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夫妻一体」。」他露齿一笑。 她瞪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没爱屋及乌更加关心他,田时乐虽然不比我聪明,但他也不笨,小奸小诈他最行,他会看不出我们是假结婚吗?」他凉凉的续道:「何况,他一定非常怀疑我身边的美女一大堆,怎会愿意娶一个虎姑婆吧?」感觉两道利光射来。 他连险补充,「其实也算美女的虎姑婆。」 其实也算美女?说得那么勉强,敷衍的家伙! 田时音低头看了下腕表,她上班时间快到了,懒得再猜他煮早餐的动机。「田时乐还在睡?」她就是不放心弟弟,才会在上班前过来看一看。 他点头。 「那我去上班了。」看到桌上那锅粥,她忍不住拿大汤匙搅动了下,「哇,排骨、蛔仔、豆轮、虾米、丝瓜,一大早吃这么营养的粥,你需要这么巴结田时乐吗?」每一颗蛔仔都硕大肥美,齐家采买的食材果然都是顶级货。 「我自己也要吃。」他挑了挑眉,邪恶一笑,「酒醉后会发生什么事我是不能预料,但如果有人想硬上,我也不能让人家失望啊。平日顾好身子,届时才不会漏气。」 第九章 她又瞪他一眼。无聊的家伙!「把我的小牛锅拿过来。」 「干么?」 「我要装粥拿去公司吃。」不吃白不吃,这一锅色香味俱全,要不是上班时间会来不及。她铁定坐下一碗接一碗把它吃光光,省得听他在那里打嘴炮。 「干么跟我们两个男人抢早餐吃?你想吃早餐跟谈叔说一声,厨师会帮你准备的。」嘴里虽是这么说,但他仍是把小牛锅拿给她。 「我本来不想吃早餐,是看到这么大一锅,担心你们吃不完浪费会遭天谴,才来帮忙的。」她边说,边将一颗颗硕大肥美的蛔仔捞进提锅里。 「你把蛔仔全装完才会遭天谴。」他佯装紧张的在一旁监看,取来另一支锅勺护蛔。「这颗超大,我要吃,不准捞!」 「我偏要这颗!」田时音不甘示弱,手中的锅勺化为球杆,猛敲他的锅勺。 「我绝不让你达成目的。」他捞着蛔仔在粥里游走,死命护蛔不让她越雷池捞走,两人打起攻防战,白粥顿时变身为雪地,两支锅勺在粥里打起冰上曲棍球。 不知为何,从小到大他就是喜欢和她争食,就算蛔仔再大、她捞得再多,他想吃的话,齐家厨房依然多得是。再说,他堂堂齐二少为了一颗蛔仔和一个女人—— 不,他的老婆,夫妻俩争得你死我活,这话要传出去了,能听吗? 也许是习惯了吧,不争反而觉得怪,况且争输她,他会很没面子。 「哈哈哈,被我抢到了吧。」某人一个闪神,她成功达阵,把「排骨鲜蛔丝瓜粥」里的「蛔仔王」给捞走。 担心他使小人步数截回,她选择先吃先赢,拿不到筷子便直接用手拎起「蛔仔王」在他眼前晃了晃,骄傲地展示,然后嘴一张,缓缓将战利品就往嘴里送—— 眼见他死命护住的「蛔仔王」被捞走送人敌方阵营,齐天风黑眸眯起,面露杀气,一副不截回誓不甘休的狠样。 在她嘟着嘴含着蛔仔,欲将它漫漫吸入折磨死他之际,他倏地一个俯身,抓住她双臂,用力地含住她的嘴—— 「你们两个一大早跑来田家厨房干么?很吵耶,吵死了,叫人家怎么……怎么……睡觉……」 被吵醒的田时乐眯着睡眼,懒洋洋的走到厨房门口,赫然发现吵闹声没了,张大眼一看,眼前的这一幕着实吓了他一跳。「你们两个很奇怪耶,刚才不是在吵架,怎么一下子又在接吻……」 被吻住嘴的田时音直到听见弟弟说他们在接吻,她整个人才回过神来,两眼瞪大,薄弱身子顿时成了红辣椒,从脚底红到头顶。 他?吻了她? 一时间,不知所措的她踉跄退了几步,吓得往外跑。 「厚,姐夫,原来你都用这招封我姐的嘴啊?厉害喔。」 面对小舅子的「称赞」,齐天风干笑以对,心头却阵阵翻腾。 他居然吻了田时音?她可是他的麻吉耶,他怎么会去吻她? 只是说,原来她的唇也挺软的,他还以为平日嘴硬的她,唇也一样很硬…… 心中百味杂陈,其中一味是小小的欣喜,齐天风嘴角不自觉的扬高,和田时音亲吻的感觉,其实还不赖! 【第四章】 田时音一觉醒来,看见房里陌生的摆设,怔愣了下,她下意识地看向腕表,立刻惊吓的从床上跳下。 她是怎么了,睡到九点多浑然不觉?早上十点她还要去拜访新客户呢。 死定了,会来不及……她的公事包呢?她的上班服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沙发上会有一只背包,塞了一堆她上班穿不到的衣服? 还有,这是什么地方? 她管不了那么多,急如星火地抓着手机便冲出房间,打算让小助理帮她张罗衣服。她要搭计程车直奔公司,务必在十点钟前赶赴新客户的—— 蓦地,她顿住了身子,目瞪口呆。 眼前浩瀚无垠的海景,让她怔愣了好半晌。 房间外是一大片沙滩和大海,没有路,当然也不可能有计程车小黄。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 冷静下来,田时音,冷静下来…… 此刻,她脑袋里除了充塞「上班会迟到」、「赶不及拜访客户」外,其他的事都想不起来,唯有放下这两件事,她才能思考其他。 深吸一大口气,她坐在房门口,才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却又反射性的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小助理。 她一震,将扰乱思绪的手机丢下,慢慢想起昨晚的事—— 晚上,她刚下班回到家,她的「齐老公」便将她押上车,她问他要干么,他说要绑架她。途中,她还在车里吃了他特地为她准备的「迷迭香烤鳖鱼排」套餐,她很饿,没多问就吃了。 结果,车子一开便开到机场。 后来她才知道,那份「迷迭香烤鳖鱼排」套餐是她的晚餐,他知道她不喜欢吃飞机餐。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他干么拉她去机场?她这一个礼拜设有拜访国外客户的行程啊。 他的回答是,「我们要去度蜜月。」 他咧嘴笑着,她以为他在说笑,直到被拉上飞机,飞往这个不知名的小岛,她才明白他是认真的。 「我明天还要拜访客户!」遇上他,她的理智在飞机飞了五个钟头后才突然冒出。 「放心,我大哥会搞定的。」见她两眼冒火,他又补了一句,「再不然,我爸、或者爷爷也会出马。」 「所以……」 她一开头,他马上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没错,是我爷爷决定让我们先来度蜜月的,因为大哥比较忙嘛,所以我们先来,等我们回去再换他们。轮流一下,爷爷才不会因为见不到我们兄弟而犯相思,毕竟是双胞胎,看到大哥等于看到我。」 他说的那一堆废话她不想听,可既然是齐爷爷的决定,她不敢不从。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向他抗议,至少也先知会她一下吧?他只说要给她一个surprise——最好是啦。依她看,他一定知道她不会答应,所以才用绑架的方法硬押她来。 为了取得财产,他还真听齐爷爷的话,当起孝孙。 抬回手机,步向沙滩,她不像他闲人一个,她有一大堆公事要忙,还要拜访很多客户,以前的、现在的、未来的…… 光想到要在这里闲闲没事做,一整团罪恶感就瞬间诵上心头,她不只要应付客户,还要应付老对她伸手的家人。 上个月她爸妈回国,头一件事不是恭喜她嫁人,而是找他吃饭,向他开出「买女」条件,除了她的薪水之外,他们还要他每个月给岳父母一笔「孝敬金」,金额还不能少,一人十万,加起来就是二十万。 幸好他没答应,只说要再考虑一下,但听到这件事她仍羞愧得想找地洞钻。 上个月,她和他在田家厨房不小心接吻了一下,她就羞得好几天不敢正视他,自动加班加到半夜,以怕吵到他为由睡到客房去。 原以为过段时间,她就能忘掉那个吻,没有一丝尴尬的和以前一样大方与他「称兄道弟」,没想到她的父母使了这招,害得她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第十章 她和他「分房」了一个多月,心想只要挨到齐爷爷八十大寿过后,一切就会队复原状,她和他回到以前麻吉好友的关系,她的父母便也没立场再向他索讨「孝敬金」…… 这个蜜月,就当是她为父母对他开出不合理条件的赔罪,他想要当乖孙顺利取得财产,就算再怎么不屑,她也只能配合演出。 「田时音,厚,你很会享受,一大早就坐在沙滩看海,干么不找我一起?」齐天风从隔壁房走出,见她坐在沙滩上,他兴匆匆飞扑到她身边。 她瞪他一眼,「我无福消受!」挪了挪臀部,将两人距离拉开一些。 表面上看起来,她是在气他未事先告知蜜月的事,事实上,当他靠近,她的心就悸动得厉害,她分不清是因为羞怯还是羞愧。 「别这样嘛,你看,来这里度假多棒,又是沙滩又是海。」她挪,他也跟着挪,大手习惯的搭她的肩,得意的告诉她。「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周董的私人度假小岛耶,若不是我跟他私交太好。一般人想来可来不了。」 「对,你行,你棒,你好历害。」吃喝玩乐还真没人比得过他,「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被他巴住动不了,她索性抓沙埋住他的脚。 「一个月?」 「一个月?」她拔高声音,手中抓着的那把沙不自觉地洒向他胸口。 他没生气,只是拨了拨,沙跑进衣服里,他干脆直接脱掉衬衫。「太短?」他装傻道。 「短你的头,太长了好不好!」她怒咆。 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下看,邪恶一笑,「好啦,我知道太长也是一种烦恼,我也很不愿意,可它要那么长我有什么办法?」 她又羞又气。「齐天风,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你扯到哪里去?」 「我也很正经好不好。」他低声一笑,「是爷爷要我们度假一个月的,我有什么办法?」 再赏他一记白眼。这家伙,连说正经事都这么不正经。 「不行,一个月太长了,我不想待那么久。」她还自下了决定,「最多两天,三天后我就要回台湾。」 「三天?会不会太短了?」他眯眼一笑,「太短可是会不幸福的。」 帅气脸蛋挂起坏坏笑容,这人满脑子邪恶思想! 她气得推倒他,「我管你幸不幸福!」 起身,她悻悻然走回房里去。 他像不倒翁似地弹坐起身,盯着她的背影,一脸无辜,「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嘛,蜜月旅行才三天,怎么会幸福呢?想到哪里去了?邪恶!」 齐天风坐在沙滩上,笑到抖着双肩。 吃过早餐,齐天风原本想和田时音在岛上一游,谁知她人在番邦心在汉,明明是来度蜜月却放不下公司的事,窝在房里和小助理通电话。 他只好一个人随便逛逛走走,看到游泳池,二话不说,噗通跳下。 他的麻吉歌坛天王周董实在是太有钱了,买下这座岛,大概有一个乡镇那么大,岛上设施规划完善,高尔夫球场、游泳池、露天酒吧……度假娱乐该有的设施都有。 这个游泳池位于崖边,游累了还可以趴在岸边欣赏大海美景,真是太享受了! 在游泳池内来回游个几趟后,他趴在岸边晒太阳,思考着来此的目的。 这个蜜月旅行其实不是爷爷要他们来的,是他主动向爷爷提出,目的只有一个——把自己和田时音放逐在无人小岛,一个礼拜内如果他还没动心,那就……真的没有爱上她。 以前当兵的人不是常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吗?他不用三年,一天没看到女人他就浑身不自在,如果一个礼拜,眼里都没晃过任何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他可能会郁郁寡欢得忧郁症。 他不是说田时音是母猪,她瘦得像根竹竿一样,想当母猪还没资格,他只是想……只是想确定自己应该没爱上她才对。 话说一个月前他们在田家厨房「不小心」接吻了一下,自从那个吻之后,邪恶便入侵他善良纯洁的心灵,他突然对她想入非非。 还好她每天都很忙,自动睡到客房去。 不过他想,会不会是她发现了他有坏念头,所以才对他敬而远之、退避三舍? 应该不可能。他隐藏得很好,自制力也超好,从没趁半夜偷偷溜去客房骚扰她。 「主人,你要喝果汁吗?」岛上的女仆见他趴在岸边不动,以小碎步走过来,用生硬的华语恭敬问他。 「好的,谢谢。」 「好,主人,请等一下。」女仆脚步轻柔地跑走,他忍不住朝她背影挥挥手。 对嘛,这才像女人,田时音那大刺刺的模样怎么称得上女人? 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田时音比较优? 恼啊!一切都变了样,他明明一直把田时音当兄弟看的,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他似乎有想收她当情人的念头? 邪恶!齐天风,做人不能这样,你又不是没女人,怎能动自己麻吉的脑筋? 他继续游了一回,回到岸边女仆已将果汁端来。 原本一开始,他是打算撤掉岛上所有仆人的。一落地就是无人荒岛,那感觉更强烈,如果当下他没想要拥抱田时音,那就代表他真的对她没感觉。 可想想不妥,田时音又不笨,这么大的岛上连个仆人都没有,一定有鬼。 再说,既然是来度假,也该有度假的fu,让女仆来侍候感觉不是很棒吗? 唉,但他的脑袋里怎会一直想着田时音?她明明就和他在同个岛上,而且房间就在隔壁,不久前才和他吃过早餐——才一、两个钟头没见,他就犯相思了吗? 见鬼了嘛! 会不会是因为现在她是他的「假老婆」,所以他单纯的心就会认定她是他的妻子,他应该以对妻子的态度对待她? 不解,无解,非常不了解。 明明不久前他和她才相约一起去偷摘芭乐、一起去跳水、一起去飙车……怎么一转眼,她已当上业务经理,而他,在一个阴错阳差之下娶了她。 照理说,这事单纯得要命,只要等爷爷八十大寿过后把他该得的财产分给他,然后他再分她一半,之后两人签字离婚,他就能继续和另一个麻吉周董去混夜店,而她也恢复单身,继续当她的业务经理,不然就找个男人蹂躏……对,她有个暗恋对象! 思及此,他气呼呼的从泳池里站起。 这女人分得他一半财产后,一定会拿他的钱和暗恋对像双宿双飞……士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他绝对忍不下。 「主人,请问……有什么吩咐吗?」女仆见他气得从池中跳起,以为自己怠慢惹他不悦,仓惶地跑过来。 见可爱的女仆来到,他换上笑脸,「没有,你榨的果汁很好喝。」 「谢谢主人。」女仆松口气之余,瞥见他精壮的身材,害羞地低头。「主人,我到旁边去,有事吩咐请叫我。」 看到这么可爱的女仆,齐天风心情好很多。怪了,方才自己为什么生气?对了,是因为他想到田时音竟有暗恋对象。 第十一章 「等一下。」他唤住女仆。 「是,主人。」 「榨一杯果汁,送到女主人房里去。」他补充,「纯芭乐汁,不要加任何糖类。」她喜欢喝芭乐汁,因为以前常到山下偷摘很多芭乐,吃不完他们就会把芭乐丢进果汁机搅一搅。她总说纯天然的芭乐汁最好喝。 「是,主人。」 女仆离开了,健壮身躯滑回池内,仰躺在水面的他对着空气呛声—— 「什么暗恋对象,他有比我了解你吗?他知道你喜欢喝纯天然的芭乐汁吗?不知道嘛对不对。所以喽,干么没事替自己找个暗恋对象,还拿我送你的玻璃瓮去装情书?过分!」 不过,究竟那个玻璃瓮是藏在哪里?如果真的藏在衣拒,等他回台湾他就请锁匠去把上锁的衣拒打开,挖出里头的秘密,哼哼…… 他一个没注意,身子往下沉,喝了几口池水。好咸! 晚餐前,田时音到屋外走了一趟,火红的夕阳烧红了海上天际,美得令人忘了烦忧。 今天一整天她都窝在房里,早上和小助理通电话交代一些事情,小助理要她不用担心,因为所有的事情总经理都已交代其他主管去做。 她知道齐大哥能在最短时间内把她的工作重新分配好,但她也不能因此松懈,后续的事她还是得自己接手完成。 下午,她把新客户的资料从手提电脑中调出,依客户需求做了一份简单的企划。 还好昨天回家时笔电就在身边得以顺便带来,若是没有笔电,闲得发慌,她一定会狠揍他以消磨时间。 左看右看,这岛上真的很奢华,她才绕了一小圈,就觉得仿佛来到天堂。照他的说法,这几天他和她就是这里的岛主,客人只有他们俩。可放眼望去,仆人至少有二十个,她不管走到哪都会有仆人过来「嘘寒问暖」,真不习惯。 不过她都出来好一会了,怎么都没看到齐天风? 一整天他不知到房里烦她几回,要她出来走走,现在她出来了,反倒不见他的人影…… 但那人烦归烦,倒是满贴心,知道她爱喝芭乐汁,便特地让仆人端给她。 她心头是挺高兴的,但一想到他不知用这招掳获了多少女人芳心,欢欣的感觉又瞬间消弥,反而有些气闷。 「主人,十分钟后就可以用晚餐。」一个戴着兔耳朵的女仆来到她面前,恭敬的说。 「噢。」是谁规定她们戴这个的?可爱是可爱,但何必呢?要是叫她戴,她宁死不从。「对了,我问你,齐……另外那个男主人去哪里了?」 「主人他在你房里。」 「在我房里?」搞什么?「噢,没事。你走吧。」唤走了女仆,田时音转身往房间走去。 他叫她出来走走,她出来了,他反而躲进她房里,搞什么鬼呀他? 三步并作两步,她怀着纳闷的心情踏进房里,就看见他抱着她的笔电悠闲的斜靠床头,两条修长的腿搁在床上,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 一时间她看呆了,眼前的画面像是在拍笔电广告,而那修长双腿套上牛仔裤,又是另一部广告…… 如果她够精明,就应该签下他当起他的经纪人,把他全身从头到脚卖光光,大赚一票。 不过,她有私心,希望他的一切只有她独享。虽然这是痴人说梦。 她盯着他看,他好认真,连她来了都不知道……不对,那是她工作的笔电,他该不会给她乱搞吧? 「齐天风,你拿我的电脑干么?」说话的当下,她人已跳至床上。 见到她来,他把笔电萤幕对着她,画面上一个用文字拼成的大笑脸和他的表情一模一样,冲着她笑。 「齐天风!」拔高音调,田时音气急败坏地抡拳往他身上招呼。 「别打了,谋杀亲夫呀你!」他狼狈地闪躲。 「你干么乱用我的电脑?」她咆哮,恨不得当场把他大卸八块。 「我洗完澡要来找你一起去吃晚饭,你不在,我一时觉得无聊,见你电脑没关,就玩了一下。」他立在床边,不怕死的继续咧嘴笑。 「玩你的头啦!」她气呼呼地抓了一个枕头丢向他。「这里头有很多重要资料,万一不见了你怎么赔?」 「大不了……以身相许。」 没给他时间考虑要不要比ya的手势,发狂的母老虎直接扑过来,见情况不利,他拔腿就跑。 再蠢的都知道要跑,何况她是发狂,不是发情。 「齐天风,你再进来我房间试试看!」田时音用力关上门,气得咬牙切齿。 他明知工作之于她等同性命那般重要,还白目的玩起她的性命! 她坐回床上,赶紧将笔电拿过来检查,欲删除让她冒火的笑脸时,才赫然发现大笑脸的图形是用「齐天风」和「田时音」这六个字拼出来的。 顿时,她气消了一半,一时间竟舍不得删除了…… 画面往上拉,蓦地发现她出房散步前做的简单企划已被动过,才消弥一半的火气瞬间又升高。 她咬牙发誓,若他毁了她的企划,她一定会杀了他,让他客死异乡! 「田时音,你好可爱,这个兔耳朵超适合你的。」 某人笑露两排净白牙齿,很明显的有得寸进尺之嫌。 话说昨天傍晚看到他动她的电脑,她气急败坏之下捶了他一顿,仆人再度请她吃晚餐时,正值她发现企划被动过,于是她气得说她不吃晚餐了。 结果一个钟头后,她仔细看了看,才发觉他并不是给她乱搞,而是帮她把简单的企划修得更完整兼完美。 当下,她赫然想起之前她办公室电脑里的一些雏型企划,常被修改得「很有型」,她一直以为是齐大哥暗中帮她的忙,但昨晚她想了想,那些企划极有可能都是他的杰作。 他三不五时就往她的办公室里窝,嘴上老说要爱地球,因为她办公室有冷气有沙发,所以他常在中午过后突然冒出来躺在沙发上睡觉。 他窝在她办公室的时间,加总起来恐怕都比她这个主人还久。她一直以为他真的在睡觉,因为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她常不确定他有没有来过。 一开始她会问小助理,久了就懒得问,小助理也不一定会主动告诉她。她分配给小助理的工作常多得让小助理晕头转向,她大概也没空向她报告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所以结论就是——他并不是拿她的电脑在乱玩乱搞,而是暗地里在帮她。 她早该知道的,毕竟他是美国德州莱斯大学管理学硕士,玩归玩,疯归疯,他的行销理论道行比她深,要写一份漂亮的企划绝难不倒他。 「主人,请问你早餐想吃什么?」田时音头上戴着昨日暗自发誓打死她都不戴的兔耳朵,表情窘到最高点。 这一切全都是因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昨晚,她想了很久,很久,一直拖到早上才来向他道歉兼道谢,谁知他竟说昨天被她毒打一顿,他全身酸痛无力,恰巧今日岛上所有仆人都放大假去,所以为了让她有诚心表现道歉兼道谢的机会,今天就让她当一日女侍。 第十二章 当就当,扮演女仆有什么难的? 当她一点头,他就拿起兔耳朵往她头上戴,「记得还要换上女仆装喔。」他笑咧嘴。 念在他暗中帮过她不少次忙,今天她就任由他宰割,算是还他这些她没要求、他却鸡婆送给她的恩情。 等过了今天,他敢再要求她戴兔耳朵,他就试试看! 「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某人坐在凉亭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悠闲到爆的模样,「不过你应该不太会弄,那就吃点简单的好了。」他想了想,「给我一份龙虾沙拉火腿堡、一盘水蜜桃、再来一杯薏仁糙米桨,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她最好有办法去生出这些东西来。 「有问题吗?」他扬起眉。 「没问题。」她假笑着,「主人请稍候,我马上帮你送早餐来。」 她一笑,齐天风立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虽然换上女仆装挺有女人样,但她装起可爱来,还真令人无福消受。 「田时音,小碎步,女仆都是慢慢跑的,没有女仆在跑百米啦……」看她迈着大步,不一会人已冲到厨房,他蹙眉苦笑。这辈子,要她当娇弱的女人恐怕比恐龙再生还难。 算了,别要求她了,她还是当田时音比较适合,而且,他也比较习惯。想到方才她装可爱的模样……啧,太热天里,他竟打起寒颤来了…… 【第五章】 「田时音,你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没加洗衣粉?」 「田时音,这锅白开水的汤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煮汤要加盐?」 「田时音,煮青木瓜汤,请先削皮去籽好吗?」 才经过半天,一连串「突缒」的生活小事,让齐天风再度深信,田时音还是做回她自己好了,如此一来大家都好过。 她明明表现出一副要报答他恩情的样子,可他却感觉她似乎想借这些琐事凌迟他。 虽然早知这女人是个生活白痴,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遇上了,还真教人无法接受。 「你……你不是一直把爱地球做环保挂在嘴边?反正你换下的衣服也不脏,用清水洗一洗就好了嘛。」没加洗衣粉又怎样?她怎么知道洗衣机不会自己加洗衣粉? 以前她忙着打工,她弟弟顾家,洗衣机都是弟弟去按的,她回到家衣服都在洗衣机里烘干了,她才会一直以为洗衣粉、柔软精那些都是从洗衣机里自动流出来的。 应该要有人这样设计才方便嘛。 「东西不要吃太咸,那样对肾很不好。」 「木瓜最精华的地方就是它的皮和籽,怎么可以削掉?」 好吧,她承认这些都是她嘴硬不认错,瞎掰的。 她也想好好做,可是家事真的好难,她宁愿工作熬夜爆肝,也不要被一台洗衣机羞辱。 现在的她,已经开始怀念有冷气的办公室,和机车到让人想解体的客户了。 「做人要甘愿,要不是你把我打得内伤,我也不会连煮一顿饭都没力气。」他装虚弱,身体倚靠着柱子。 「最好是啦。」她斜睨他,「刚才不知道是谁在池里游泳超过一个钟头?」 「我是在做水疗,这样痛伤才会好得快。」 「听你在放屁!」她不以为然,「反正不管你有伤没伤,身体强壮还是虚弱,我说了今天要当一天女仆就会做到底。」 他给她拍拍手,表情却是不置可否。 「有决心是好事,但也要先充实一下能力。」他一派从容的道:「实力能决定你是事倍功半,还是事半功倍。」 她怔愣了下。要讲理论,她还真讲不赢他,他是纸上操兵的理论派,她则是直接杀进战场擒王的行动派。 「好吧,那可否请大师开示,要怎么充实能力,成为家事女神?」她把歪掉的兔耳朵扶正,这玩意戴在头上还真闷热。 「既然你虚心请教,那我就勉强给你指点一下。」他一脸洋洋得意,「我的厨艺可是不外传的喔。」 「干么当真,我一点都不想学好不好!」看他得意的嘴脸,她眯眼弯唇,下一秒,闷热的兔耳朵已被移至他头上,她学起他早上「称赞」她的模样,「齐天风,你好可爱,这个兔耳朵超适合你的。」 她还自己加戏,两手戳戳他的脸,他板脸嘟嘴的可爱讨喜模样令她笑弯眼。 齐天风佯装生气的瞅她,盯着她细看,平日凶巴巴的她,笑起来竟也有一丝女人味的甜美,那一丝丝的甜,勾动他心底一缕莫名情愫,那是从未有女人触及过的区域。 蹙眉、皱鼻,他甚是不解—— 他齐天风认识的女人多如繁星,交往过的用牛车载也要好几台才载得完,其中还不乏女神、妖姬,但是爱归爱,他总觉得少了那么点东东…… 没想到这个东东,现在居然被他的麻吉——田时音给捷足占领? 「别这样,笑一个嘛。」以为他做出的那些怪表情,是在抗议兔耳朵乱跳到他头顶,她憋笑轻哄,「小风风,你这样真可爱!」 小风风?齐天风忍不住又打起寒颤。不过,抖归抖,感觉其实还挺爽的。 「真的有可爱?」他故意板着脸问。 「有,可爱到爆。」她用力点头,「不要动,我来帮你拍张照。」笑意从胸臆间一路涌上来,田时音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地抖,她用另一手抓着,才顺利拍下他戴兔耳朵的可爱照片。 「我看看。」他抢过手机,「不错嘛,帅的人怎样都帅。」 她嗤了声,把手机抢回,将照片设定成手机桌布时,兔耳朵又跳回她头上。 「干么啦?我不要戴。」她欲扯下,立即遭他制止。 「先戴着,我也要帮你拍张照片。」 他挨近她,大手楼着她的肩,手机高举,两人的亲密贴脸照便瞬间传入手机。 他在手机键上按了几下,亲密合照就取代他帅气的大头照,成了他的手机桌布。 「干么学我!」她不屑的瞪他,故意漠视两人亲密贴脸造成的悸动。 早知道她也要拉他合照,双人照比单人照来得有意义多了。 怪自己嘴快,若现在要求他戴兔耳朵和她合照,不就当场被他反将一军,还自己打自己嘴巴? 收起手机,扯下兔耳朵,她转身欲走。 「田时音,你去哪里?」 「睡午觉。」整个早上做了一大堆家事,累死她了。她先声明,「女仆也有午休时间吧?你不能剥夺我睡午觉的权利。」 「当然,不过前提是主人也睡午觉去,你才能去睡。」 她狠瞪他,如果他坚持和她作对不睡午觉,那她一定会直接把他打昏。无论如何她都要去睡午觉。 她拿两颗大白眼瞪他。他当然知道个中含意,眯起眼,他很开心的笑了。 「好吧,应你要求。老婆,我们一起睡午觉去吧。」 「齐天风,你看,是红色的香蕉耶!国中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有在后山采过这种红皮香蕉?」 在岛上绕了半圈,发现一棵吊着一串红色外皮的香蕉树,原本懒洋洋的田时音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第十三章 话说,原本女仆要和主人一起去睡午觉的,结果…… 他说为了节能减碳,所以他要在她房间和她一起睡午觉,房里没有大沙发,所以他睡地上。 她被繁杂的家事操得腰酸背痛,照理说睡在舒适的大床上,应该马上安详阖眼……不,是安稳入睡才对,可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知道,令她午休失眠的主因是他! 她不是没和他同睡一房过,之前在齐家窝在他房里睡了好几天也没异状——但那是为了演戏。 来到这里,岛上没半个熟人,他干么还要硬跟她同睡一房,害她浑身不自在,无法放松入睡。 后来她发现他也没睡,心想睡地上是委屈他了,遂主动提议「请」他到床上睡。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她终于良心发现。 反正到后来,他睡床、她坐在椅子上睡,但当时她已无睡意,加上他一直盯着她看,房里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尴尬,令她快窒息,她只好自动放弃午休权利,逃出房间,大口吸着海边新鲜空气,以免昏倒。 她不睡,他也跟着步出房外,提议在岛上逛逛,看能不能发现有绝世美女被锁藏在岛上,他好展现英雄救美。 真受不了他。 不过他嘻嘻哈哈的模样让她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在房里盯着她看,不说话、不嘻闹,无比正经认真的模样反倒令她有点不知所错,感觉他好像把她当绝世美女那样在欣赏…… 她想,自己一定是被洗衣机和那些完全不上手的家事搞疯了,否则怎会有这种错觉? 「什么红皮香蕉?人家它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做田时音。」他盯着她看,不自觉地脱口说出她的名字。 「啥?」睐他一眼,他的「不正经」症状又发作了? 齐天风自己说完也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掩饰心虚,「我知道你很希望我说你的名字,我心地很善良的,偶尔我也会如你所愿,让你爽一下。」 不是这样的,他怎么会突然道出她的名字?齐天风暗自心惊。 方才在她房间午睡时,他一直睡不着盯着她看,发现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和他一起学猴子爬树的麻吉了,她多了一些女性特质和一种让他看不腻的韵味,无关美不美、女不女人,却令他还想和她……嗯,做很多事。 好奇怪,以前他和她一起做过很多事,譬如偷采芭乐、采西瓜、砸某户人家的玻璃,但现在他想和她做的,都不是这些「幼稚」的事了…… 至于做什么事?他一时半刻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公猴想牵母猴一起去采香蕉这类的事。 她干笑,「嘿嘿,不需要。」将已剥皮的香蕉往他嘴里塞,叫他住嘴。 差点被噎死,他连忙取出塞入嘴里的香蕉,作势要「回敬」她,她警觉地往旁边躲,顺势又摘了根丢向他。 「这叫苹果香蕉,说过几百次了你都记不住。」接住她丢来的香蕉,他剥皮享用。这只母猴超强,不需公猴带路自己就可采一堆香蕉。 「谁说我记不住?我只是没说出来,顺便考你。」 「是喔,那……那棵树叫什么?」他手一指,指着不远处一棵树上挂有表面角形瘤突果实的常绿大乔木。 「是波罗蜜。」她两手叉腰,得意扬扬。「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 吃下最后一口香蕉,他含糊地纠正她,「是面包树。」 「……面包树?」她狐疑的问:「就是以前你常采来我家,拿来和排骨一起煮汤的那个面包树?」 他常拿排骨来她家煮汤,没有其他副食材,他就会到附近一户人家的墙外摘取面包树果实,和排骨一起煮汤。 他点点头,四目交接,两人突然心有灵犀,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口径一致。 「晚上来煮排骨面包树果汤。」 这个岛的正牌岛主周董很够义气,不但免费让他们来此度蜜月,还请人运载一船新鲜食材来,他们若是「流落」在岛上一整个月,吃的方面绝无问题。 排骨肯定是有,也不愁没其他副食材,但是面包树果实是他们年少时的美味回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煮面包树果汤当然是晚餐汤品的不二选择。 「我去摘。」他一个箭步往前跑。 「为什么是你摘?我也可以摘。」她不服输的个性彻底发挥。 「连这个你也要跟我争!」 两人一前一后到达,他杵在原地仰首看着枝干生长方向,还在研判最快的爬树步骤时,她人已经跑到隔壁那棵树,纵身一跳,抱着树干往上爬。 说起来,今天她在职场上能有强劲的冲劲,泰半要归功于他,跟在他身边她时时刻刻想超越他。不是为了赢他,而是为了能赶上他。 他是理论派,她是行动派,照理说她应该会比他先取得目的物,但当她伸出手欲取囊中物时,他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捷足先登。 像现在,她明明就此他先爬树,摸到果实回首一望,隔壁那只猴王却已摘不胜利果实,高举地向她炫耀。 他轻轻松松一跳,完美落地。「下来吧,一颗就够了。」 「你煮你采的,我煮我摘的。」既然上来了,岂能空手而回? 怪了,果实明明就在不远处,她的手也伸得不能再伸了,怎会够不着?她的手有那么短吗? 一定是她太久没爬树了,树灵跟她不熟,不想助她一臂之力,才会捞半天还捞不到。 「田时音,不要再往前,你会摔下来!」他走到她爬的树下,仰首担忧的劝阻。 「放心,我是爬树专家耶。」她才不信几年没爬树,她这个爬树高手就会连一颗果实都摘不到。 「小心!」话刚出口,树上那人就从上头掉了下来,他眼明手快的伸手接住她。脚步站稳,松口气之余,他还不忘椰愉她。「原来爬树高手都是直接从树上掉下来的。」 意外地,她没像平常那样和他嘻嘻哈哈,脸上表情有些痛楚。 「你怎么了?」他关心的问。 她眉心微蹙,「我、我的脚好像扭到了。」方才硬要往前爬,结果脚踝处一阵疼痛,一个没注意人才摔下来。还好是落在他怀中,要不然就不只是扭伤脚这么简单了。 他抱着她走向车子,见她眉头深锁,担心之余就想损她一下顺便逗她开心,「不想走路就说一声,干么用这么激烈的方法?想吓死人啊!」 「齐天风,你很讨厌耶!」她用力捶他一下,觉得他又好气又好笑,可也很体贴。 窝在他怀中,两人的心跳头一回贴得这么近,她闭着眼倾听他的心跳声。 他的心跳,很帅……是不是人长得帅,心跳声也会跟着帅? 不知道,反正,齐天风全身上下都帅毙了…… 嘴角勾起微笑的不只是她,齐天风亦然。 第一次,田时音这女人这么安静的偎在他怀中,嘴角还挂上一抹淡淡的甜笑——这才像个女人嘛。 他笔直地往前走,舍弃环岛车,抱着她一步步朝距离颇远的房间走去,午后的太阳还炙热着,汗流深背他也不放手。 第十四章 不放下她,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她偎在他怀中的小女人模样。 田时音,其实也很美…… 傍晚,海风徐徐吹来,在火红夕阳映照下,田时音斜靠在躺椅上,一双眼眸向戴着兔耳朵、随着轻快音乐摇摆身体的齐天风。 「晚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 这里是另一个大凉亭,有开放式的小厨房,旁边就是餐桌,她只能说,周董当初会做这项设计,一定是有考虑到新婚夫妻会来此度蜜月吧。夫妻俩一边做晚餐一边欣赏夕阳美景,真是要命的享受。 当然,此时此刻最享受的人是她,她两脚跨高高的等着吃饭,做饭的厨子还是个大帅哥,人生有此蜜月,夫复何求? 「主人,请再等等,十分钟后马上开饭。」他随着音乐转圈来到她面前,奉上一颗已剥皮的葡萄送人她口中,心里竟有种满足感。 这是一种变态。 以前都是美女帮他剥葡萄皮送入他口,他才会感到满足,现在,竟换他喂她吃葡萄他也感到满足——难不成是他犯贱? 但从以前到现在,他不也常煮饭给她吃?这么一想,喂颗葡萄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到底煮什么会煮这么久?」她学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口吻。「我的胃口又不大,随便吃吃就好。」 「最好是啦。」她学他的口吻,他也学她,要学大家一起学。 「神经病!」她笑睐他一眼,他忙,她便自己拿水果吃。 面向夕阳,她眼尾余光却偷瞄他。 怎会有男人煮饭煮得这么愉快,又唱歌又跳舞,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正在享乐中呢? 或许,弄餐点对他而言是一种另类享乐,但她却是敬谢不敏,她和那些厨房用具是死对头,煮一顿饭肯定比两伊战争还惨烈。 「好了,可以用餐了,今晚的主餐是——迷迭香烤鲨鱼排。」端莱上桌,他两手在主莱上方晃动,郑重介绍。 「哪来的鲨鱼?」她是有闻到烤箱飘出熟悉的迷迭香味,他也常做迷迭香料理给他们姐弟吃,但烤鲨鱼排?在这里? 「方才你在房里休息,我一个人拿着长矛下海去抓的。」他扶她坐到餐桌,开玩笑道:「好大一条,好可怕。」 「既然是好大一条,怎么只有这一小块?」她对着盘中食物桃眉问。 「因为我知道你胃口不大,我们俩吃不了那么多,其他的,全送给海鸟分食了。」说着,他又端一锅汤上桌。 「那是什么汤?」 「排骨面包树果汤,说好要煮的。」他取来汤碗,为她盛汤,「而且这颗面包树果就是害你摔下的那颗,我特地把它摘下来煮,为你报仇。」 她啼笑皆非,「齐天风,你很无聊耶。」嘴里这么说,她心里却幼稚地跟着欢喜。他为她报仇耶,为她……「那你原本摘的那颗呢?」 「也一起丢进去煮了,我还命令它在里头要好好教训害你受伤的坏果实。」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闻言,她差点笑岔气。「齐天风,你真是够了,最好它会!」 「它当然会!」他指着汤碗中的其中一块面包树果,「你看,这块比较烂的就是被旁边这块给打的。」 她哭笑不得,一副被他打败的样子。 「你的脚还很痛吗?」说笑完毕,他坐到她对面,满眼关心。 「还好,比较没那么痛了。」 「意思就是说,等一下你可以洗碗?」 「喂!没那么快,我的脚还是很痛。」这人明明就在关心她,却老是爱寻她开心。 一个小小的扭伤脚事件,让她知道他真的很关心她——其实他一直都有在关心她,只是他爱嘻闹的个性让她忽略了他也有体贴的那一面。 不知是否是她自作多情,她总觉得这回来度蜜月,他对她的好急速上升,那些原就存在的关心体贴,似乎更上一层,变得……多了一些东西…… 以前他对她好,就像哥哥对妹妹,但这两天她明显感觉到不同,好像……好像他真的把她当老婆看待了。 看他一眼,她羞得低头,想夹鱼肉来掩饰心头的慌措,未料一夹再夹,老半天都夹不起来。 「干么,你手也扭伤啦?」她不好强的时候,真的很有小女人的羞态。 黑眸带笑,夹了一块鱼肉欲给她,她下意识地拿碗去接,夹住鱼肉的筷子却转了个弯,朝她嘴边奔去。 她愣了下,他发出一个「啊」的声音,她自然张嘴,那块鱼肉和他的筷子就驶近她嘴里。 她双唇反射性的合上,只见他的筷子从她嘴里抽出,又夹了一块鱼肉,往自己嘴里送。 见状,她的双颊瞬间发烫。 他夹给她吃,然后立即又用同一双筷子夹鱼给自己吃,那不就等于两人间接接吻了? 怪,很怪,两人同用一双筷子吃东西,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但为什么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会让她……春心荡漾…… 田时音心头一惊。难不成真的是她在发春? 「怎么?不好吃?」 「不是,很好吃。」她端碗猛扒饭,一会儿碗便见底,她尴脸的把空碗递给他,「再帮我盛一碗。」 「刚才不是有人说自己胃口不大?」 他接碗时,厚实大掌整个贴住她的手背,她直觉有一道强大的热流从他掌心穿透到她的手,发射到她全身四肢百骸…… 她脑袋一片空白,又惊又羞的抬眸盯着他。 她带点羞怯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大大触动齐天风想楼紧她、保护她的心情。 黑眸蓄满深清凝视她,低沉嗓音逸出心底深层的声音—— 「时音,我们结婚吧!」 此话一出,不只她,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而且完全不加思索就脱口而出,连知会聪明帅气的大脑一声都设有,就这样大刺刺冲出他低沉迷人的喉咙…… 这下好了,该怎么收抬? 田时音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莫名话语吓呆,随即抽回手,一双眼眸迅速冒火。 「齐天风,你可以再无聊一点!」 原来他是在学某个广告片台词,害她还以为他真的……真的深清款款对她…… 他陡地笑出声,接腔道:「呵呵,我忘了,我们早就结婚了说。」 「神经病!」她气得拿白眼狠瞪他。 齐天风起身盛饭,这句突如其来的跳tone话语,以玩笑收场,但他内心明白有些事已经不同。 不收场,他还要将它延续下去。 「老婆,你的饭来了。」眉眼带笑,他挺喜欢这么称呼她。 【第六章】 结束蜜月回到齐家的隔天,两人睡到傍晚才起床,一醒来就有大餐招待他们,田时音开心的吃着大餐,但一得知大餐背后的「阴谋」,吃饱喝足后连忙闪人。 「平常看你大嫂那么单纯天真,没想到她还会搞借刀杀人这套。」从天威园回天风园的路上,她两手环胸,不时斜睨齐天风,「不过这招杀人不见血还挺高招的,我会学起来,以后你要敢惹我,绝不只是洗盘子这么简早。」 第十五章 大嫂不知和大哥在闹什么别扭,今天借着欢迎他们蜜月归来,在天威园的花园里亲自下厨摆宴,听说从一早就开始煮,一整天没休息简直是在办流水宴,重点就在那叠堆积如山的盘子。 听说大哥对大嫂承诺过,只要她下厨,碗盘便全由他洗,所以,那堆盘子仆人不敢动,就等着齐家大少爷回来处理。 「想要我洗盘子,那你得先学会煮莱。」他挑了挑眉,一副没在怕的样子,反正这辈子她应该学不会拿锅铲这门高深的学问。 他在进天风园前转了个弯。 她纳闷的问:「你去哪?」 他回首,咧嘴一笑,「我去看我的小舅子有没有饿死。这么多天不在,我还真是担心他。」 她冷嗤一声,「你以为他是三岁小孩?不会自己找吃的啊!」虽是这么说,见他关心她弟弟,她其实也挺开心,这应是人家常说的爱屋及乌吧。「不过,你别又跟他去夜店,要是再没钱付帐,我可不管你们。」 她心里很矛盾,他对田时乐好,她高兴,可是他对田时乐太好,她又会担心,总之,普通好就好,不要让田时乐挖他的金山就行。 「是,老婆。遵命!」他立正对她行个礼,唯妻命是从,随即大步离去。 「神经病!」睨着他的背影,她嘴角有抹藏不住的笑意,他不知哪根神经不对劲,这两天老是对着她老婆长、老婆短的叫个不停,不知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老婆」两个字从他嘴里喊出,还是令她有种莫名的虚荣…… 齐天风的女友虽然不少,但当上他老婆的,她田时音可是第一人! 虽然不是真的,这也没什么好骄做,但嘴角得意的笑容却掩不住她心间涨满的骄矜自喜。 傻笑三分钟,她突地想到还有一堆公事要处理,睡了一天,反正晚上也没事,她便让小助理把一些文件送过来。 她的公公齐伯父对她很好,交代小助理让她在家多休息一天别吵她,还是她醒来打电话问小助理公司有没有什么事要处理的。 她进到客厅时,看到齐天风要送给田时乐的礼物放在沙发上没拿,犹豫了下,决定拿过去好了,反正她也想回去看一下弟弟。 拿起礼物,她再度走出天风园。 田时音回到田家却没见到齐天风,纳闷的表情就像写着「我来找老公的」。 见她一进门就往厨房钻,在厨房没看到人马上往楼上她的房间跑,下了楼能找的都找,把他这个弟弟当隐形人,田时乐忍不住揶揄道:「姐,你也真是的,姐夫前脚才出门,你后脚就马上就到,活像来捉好的。」 瞪了弟弟一眼,田时音还是忍不住问:「他人呢?」这一问,好似自己真如他所言是来捉奸的一样。 「谁?」 「明知故问!」把礼物塞给弟弟,她替自己倒了杯水。 「这什么?」田时乐狐疑的看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盒子。 「他送给你的礼物。」 「姐夫送我的?」田时乐笑开怀,「那你呢?」 横睨他一眼,她问的问题他都没回答,还敢向她要礼物?「我和他是夫妻,他送等于我送,还想要几个!」 「小气。」 「喂,田时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怒! 「噢,爸妈约姐夫见面,所以他就开车出去了。」田时乐拆着礼物,漫不经心地道。 「什么?爸妈约他见面?」她吃惊地弹坐起身,「他们有说什么事吗?」 如果田时乐是吸血蛭,她的爸妈就是吸血鬼! 她也不想这么说自己的父母亲,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是他们的女儿,他们想榨干她赚的每一块钱,她没怨言,但齐天风没义务放自己的血给他们。 意识到有人要发飙,田时乐这时神经线才上紧发条。「是、是这样的,虽然这栋房子现在又是田家的,但因为债主还是会上门讨债,所以爸妈他们暂时还不能回来住。」 「然后呢?」田时音两手擦腰,怒火已经在等着,等着听「重大事件」。 以她爸妈的吸血功力,绝不会只是要求他帮忙租个房子这么简早。 「依长远之计,当然是另买房子。你也知道我们家穷得只剩下三个人,还好你嫁出去了,已脱离贫闲。」 「少跟我打哈哈!」一想到齐天风义要被剥皮,她心头就一阵揪疼,「所以爸妈要他出钱帮他们买房子?」 「大概是这样吧。」田时乐耸肩,立即又兴致勃勃地说:「姐,我告诉你,爸妈要买的那间豪宅超大、超漂亮,听说周董也有在那里买屋,等爸妈买下那边的房子,我就会搬过去住,这间房子就还给你了。」 「什么?周董」田时音瞪大眼,周董买的房子都超过一亿,她的爸妈竟然…… 她气到说不出话,田时乐还一副作美梦的样。 「对呀,周董耶,如果姐夫真的帮爸妈买房,那以后我就和周董成为邻居,说不定我还可以因此进入演艺圈当偶像歌星,真是太棒了。」 「田时乐,你够了没?」她酝酿许久的怒气,一古脑由脚底往头顶冲。 「干么?你不希望我进演艺圈吗?」 「你……」她气到胸闷 「好啦,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不过爸妈要求姐夫帮忙买房子也不过分啊。」 「不过分?想和周董当邻居,没有上亿元当得成吗?齐天风有什么义务要拿上亿元帮爸妈买房子!」她气急败坏,怒咆着,「你们一直想挖他的钱,有没有想过我的立场会有多为难?」 怒火一升,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一并算帐,「还有,田时乐,你没有大脑吗?你干么跟他说我有暗恋情人的事,还把我折纸鹤放入玻璃瓮全都跟他说?一个男人若知道他老婆婚前有暗恋的男人,心里会有多不爽,你自己也是男人会不知道?」 田时乐一脸无辜,「如果我知道我的老婆从国中时期就暗恋我,我心里不会不爽,还很乐咧。」 「你乐个屁--」等等,怒火暂歇,她是不是听到什么了?「田时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很奇怪,暗恋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干么不跟姐夫说?他刚刚又跑来问我,害我很为难,都不知该不该说。」 「他又来问你?不是--你……你知道我暗恋的人是谁?」她的脑袋快打结了。 「你还能暗恋谁?」田时乐冷笑一声,「就只有姐夫嘛。」 「谁、谁说的?我……我有很多暗恋对象。」她明明没说,这小子怎会知道? 「干么嘴硬?你以为我不知道对不对?那是因为我当时年纪小没多想,两年后我就猜出来了,我只是一直没说。」田时乐凉凉的道:「其实不用猜,光看也知道你很哈姐夫。」 田时音冷瞪弟弟,欲用目光杀人于无形。 被赏了两颗大白眼,田时乐陪笑道:「好啦,是姐夫哈你,你赢了好不好?反正我一直有替你顾面子,没跟姐夫说。不过你们夫妻的事可不可以赶快乔好,如果他答应帮忙买房子,下次他又突然问我,说不定我会因为人情压力太大,把你从国中就暗恋他、爱他爱得要死的事告诉他。」 第十六章 「田时乐,你敢说你就死定了!」 「好吧,我不说,但有个交换条件,你不要阻止他帮爸妈买房……」 「我不会答应的。」敢跟她谈条件,想死啊他! 「姐,你听我说。」田时乐一派正经的道:「从小我就把姐夫当偶像,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学他,但我没有姐夫的学历和完美的家世背景,当公司主管这辈子我是没办法,之前姐夫要我好好想想我到底想做什么……」 「他这么说?」真难得,一个不务正业的人还会劝人。 田时乐点头,「我想了半个月,我决定我要进演艺圈。」 田时音皱眉,原来方才弟弟说和周董当邻居、想走演艺圈不是说笑。 她弟的外型是很ok,和齐天风根本就是同一挂,又帅又风流,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等我当了偶像明星,赚了很多钱,我会把买房子的钱还给姐夫的。」田时乐信誓旦旦。 「最好你能赚很多钱啦。」 两手环胸,田时音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阻止齐天风和她父母见面,可是弟弟这回似乎真的下了决心。 和周董当邻居,当然不可能就此进入演艺圈,但如果齐天风愿意牵线,机率就多了。 她不是奢望弟弟能当偶像明星赚很多钱,而是方才他说等他赚了钱,会把买房子的钱还给齐天风。这小子从来没说过这么有骨气的话,看来齐天风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他说一句,胜过她这个亲姐姐念一百句。 「是麦克风耶,姐夫送我这个,看来他很支持我进演艺圈当歌星。」拆开礼物,田时乐高兴地当场握着麦克风高歌一曲。 田时音好气又好笑。这两个一对宝,真以为进演艺圈当歌星那么容易吗?不过,齐天风处处为她的家人着想,真令她感动不已。 可是上亿元耶,她拿什么还? 不忍泼弟弟冷水,她默默在心中暗自祈祷,齐天风不要答应她父母的无理要求。 一整个上午田时音和小助理都在外头奔波,累瘫在车里,中午回公司前,她不忘提醒小助理多买一个便当。 「经理,齐二少,不,你老公,他好像越来越粘你了耶,以前都中午才来,你们去度蜜月回来后,他一早就来你办公室报到。」开车的小助理,边说边笑。 「是啊,因为我在度蜜月时遇到一位女巫,她给我一张符咒教我烧给他服下,从此他就会乖乖听我的话,和我寸步不离。」瘫在后座,田时音的视线从卷宗移至车内后照镜,懒懒地貌小助理一眼。 「真的?那女巫住哪里?」停红灯时,小助理回头看她,惊奇的脸上写着「我也要符咒」。 「她住在海底三万里,有一只大章鱼守门的地方,门口有两个牌子,大章鱼如果选中『请通行』你就可以找到女巫。如果是选另一个,你就成为章鱼的午餐,去不去?」田时音冷嗤一声。 都几岁了,还相信这种鬼话? 「经理,你干么骗我!」小助理不满地嘟囔着。 「骗你刚好。」田时音低笑。 她弟说,他把齐天风当偶像自然受他影响甚多,看来她也不达多让,至少学了一些皮毛,说说疯话唬人,其实也挺乐的。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一点,怕他走了更担心他饿着,她搭上电梯快步走回办公室。 一踏进办公室,见某人还懒躺在沙发上酣睡,她顿觉好气又好笑。 她将便当搁在桌上,冷眼斜睨着一早就跑来她办公室睡觉的「齐老公」。 这人昨晚一夜未归不知疯哪去,今早还「胆敢」跑来她这儿补眠? 光是闻到他一身酒味,不用猜,昨晚十之八九肯定是到夜店泡美眉去了。 真该给他踹上两脚,不过她现在浑身无力,等她吃饱再说。 吃便当时,想到他酒后醒来也许会觉得不舒服,她起身为他泡一杯蜂蜜水。 她的办公室里有一个食物拒,是他为她加装的,里头的食物也泰半都是他买来。 起初她还抗议,觉得办公室内摆一个食物拒太招摇也没必要,但他坚持,说是他要吃的。可她知道,他是担心她工作一忙、加班到深夜常忘了吃饭,才会摆些能果腹的便利食材。 他还另外买了一瓶蜂蜜,说是能恢复体力兼美容,要她每天泡一杯喝…… 嘴角扬起,这人的确很体贴。 她去茶水间泡蜂蜜水回来时,方才躺在沙发上的人已坐起来吃便当,让她吓了一跳。 「你去哪?」齐天风拿着卤鸡腿,忍不住打了个大呵欠。 「去给你泡一杯能恢复体力兼美容的蜂蜜水。」将水杯递给他,她把他正在吃的便当挪回,「这是我吃的,那里面还有一个。」 「都一样嘛,我又饿又渴。」他先灌了半杯蜂蜜水,整个人清醒了大半。「对了,早上来的时候我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有,你说我先睡一觉再说。」她便当里的小黄瓜吃完了,很自然地夹他的来吃。 「就这样?」他眉一挑。 「不然咧?」今天没什么胃口,她把一小块秋刀鱼夹给他。 她丢过来,他就吃,一切如此自然。「所以我还没跟你说我已经帮你爸妈买房子的事?」 闻言,正将便当盒里的白饭分一半给他的田时音,惊骇地停下动作,「你、你真的答应他们了?」 她的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 他咧嘴一笑,「对,而且我已经买了。我的办事效率很高吧?」 她愣了一秒,「你哪来的钱?」他每月是有一笔比她薪水还多的零用钱没错,但他是「月光族」,每次都花得一毛不剩,不可能有钱买房子。 提及此,他笑得乐呵呵,「跟周董借的。」 「噢。」不意外,她猜也是如此。 「你怎么没问我买哪间?」 见他一副憋笑憋得快得内伤的模样,她总觉得有鬼。「要说就快说!」 他先笑了声,啃完第二只鸡腿,拿面纸擦嘴后才道:「周董在那里有买两间房,一间他自己住,一间要给周妈妈,但后来周妈妈看中另一处的房子,所以……」 见他笑得爽歪歪,她接腔道:「所以,你买下原本要给周妈妈的那间房,而且还跟屋主先欠款?」摆明就是得寸进尺嘛。 「不只这样,他还以当初买的原价卖给我,真是讲义气的好兄弟。」齐天风用力的握了下拳头。 「所以,昨晚你是和他去喝酒?」 他点头,「我们喝到挂,还好我记得叫他先签卖屋合约,免得他清醒之后不认帐。」说着,他把周董亲笔签的卖屋合约拿给她。「钱我会尽快还他的,虽然他一直说不用急,喝到茫还一度说要把房子送给我,但我们做人不能这样,得寸进尺后,不能再得尺进丈,该适可而止。」 「你也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得寸进尺?简直和奸商没两样。」她损他。 「谢谢夸奖。」奸商耶,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当的,至少头脑要很精明才行。 第十七章 她啼笑皆非,但不管他是奸商还是小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田家,她心存感激,当然也很感动。 「我可要先声明,我没有一亿无可以还你,你要买房送我爸妈,自己要先想清楚。」她心里很矛盾,其实希望他不要对田家人那么好,能多为自己着想。 「干么跟我客气,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他挑眉一笑,正色道:「再说,怎么是一亿,是三亿。」周董买的房子耶,哪会只有一亿那么低? 三亿?田时音吃惊地瞠目结舌,回神后,只能低头猛扒饭。 三亿她这辈子是赚不到了,装失意她倒可以试一试。 齐天风是好人,更是体贴的老公,怕她在齐家难做人,他买房给岳父母一事没禀告齐家三巨头。 齐家大老们或许对买房一事不会多言,但仆人们的嘴会管不住,她想,他是不希望她被仆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 至于她父母那边,碍于债主太多,买房搬家本来就是想避债主,所以,原本爱唱高调的父母对于此事并未张扬,田家人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悄悄地搬进新家。 她忙着工作,所有的事都是他在处理,这几天他也积极的带田时乐去录音室探周董的班。 周董录歌时不喜欢有外人在,唯独他例外。她想,齐天风最大的优点就是做人太成功,才会连周董这个亚洲歌坛天王都视他为麻吉。 不管田时乐能不能顺利进演艺圈,她相信齐天风已经尽力。 「给你。」今天她下楼吃早餐前,他突然打开房门,送上一朵粉紫色玫瑰花。 新婚前几天,因为担心齐爷爷起疑,两人逼不得已同睡一房,但心动的感觉加剧后,她主动搬到客房。 他也没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分房至今。 「为什么送我花?」她狐疑的看他一眼。 「我有送你花?」他一脸困样,装傻的看看四周,又盯着她手中的花,「糟糕!我居然有梦游症?」他帅气的嘴角斜撇,「我想我还是再去补眠好了。」语落,人又窝回房里去。 「搞什么?」装神弄鬼他最会。 田时音急着上班不理他,不过这花,她收下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送她花,以前他也常摘路边的野花送她,但那些都属嘻闹性质居多。 今天他送她的花,感觉……好像是特地送她的。要不然怎会那么刚好她要下楼,他就正好开门,有如算准了时间。 小助理开车来接她,坐在车里,她头一回没看文件,而是闻着花香发呆。 度蜜月回来后,他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毕竟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爱闹她。可闹归闹,他闹中又腻着正经……呃,反正就是常借嬉闹传达或完成某些重要的事就对了。 譬如他去和周董喝酒,整夜未归喝到挂,看似流连夜店乐不思蜀,她该火速将这个「败类夫」逐出家门,可实际上,他做的却是让她娘家人占尽便宜的好事…… 对了,她知道有哪里不同了! 从度蜜月回来后,除了和周董谈房子的事那天,他都没再上夜店? 这真是太惊奇了,齐天风耶,夜店?那个花花世界才是他的生活重心,只有在辣妹环绕的夜店王国,他这只慵懒花豹才会清醒过来。 下一秒,田时音心头一惊,皱起眉,难不成……那个人身体状况出了问题,才不想去夜店鬼混,免得让美眉知道他的窘况,他夜店a咖大王子的一世英名会毁于一旦? 但这阵子,她看不出他身体有什么异状啊。 如果不是身体出了问题,那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家里有了娇妻,所以他再也不去夜店找野草毒? 苦笑地对着玫瑰花冷嗤,她田时音在他齐天风眼中,最好是能称得上「娇妻」啦。 「林可欣,你怎么都没说话?」一直到车子驶进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田时音才赫然察觉今日车内安静过头。平常话多到让她赏白眼的小助理居然这么安静,实在让人不习惯。 「经理,这给你。生日快乐。」小助理把卡片递给她,哭丧的脸,勉强露出笑容。 「啥?原来今天是我生日。」她自己都忘了,难怪那个人会特地「出游」送花给她。 她喜孜孜地搭电梯上楼,发现小助理还是那张哭丧的脸孔,她佯装不悦。 「好了,我不吃惊喜那一套,不用再故意摆这种脸。」来这套!等会是不是要推一个大蛋糕出来? 小助理看她一眼,突然哭了起来。 「林可欣,你、你怎么?」她可不喜欢这种惊喜方式。 「经理,对不起,今天是你生日,我应该高兴一点,但是……」小助理梗咽道:「昨晚我爸出车祸,他是肇事者,对方说如果不给十万元和解,就要叫黑道打断我爸的腿。」 她愣了下,见小助理像是说真的不像开玩笑,她随即正经看待这件事,「听来像是假车祸真诈财,报警没?」 她摇头,「我爸说当时他被拉着一起到医院,那人是真的有受伤,我们理亏所以赔人家十万也是应该。可是,我们家赚的钱都缴房贷去了,除了预留的三万无生活费,根本没有多余的钱……」 「好了,别哭,我来帮你想办法。」田时音拍拍小助理的肩,小老百姓缺钱的辛酸,她比谁都能体会。 【第七章】 一整个上午田时音很忙,不是忙于工作,而是忙着收礼物。 一进办公室,九点整,她收到花店送来一大束紫玫瑰;十点整,当她正打电话帮小助理和索赔十万的车祸受害者谈价钱时,快递送来一个小盒子,里头是一枚胸针;十一点整,小助理拿钱回家,另一个快递又送来一个盒子,一条项链闪亮亮的发出光芒。 帮小助理处理好事情,她终于有心情好好坐下欣赏他送小礼物。 「真无聊,要送就一块送,搞这把戏……」嘟囔之余,她感受到他的用心,嘴角挂起一抹甜笑。 闻闻花香,摸摸闪亮亮的项链,最后她拿起胸针。 她喜欢他送的这个胸针,一对恋人坐在月亮上,上头高挂一颗红心,这……是否藏着某种暗示? 他想和她当一对坐在月亮上的恋人吗? 他想不想,她不知道,但她想,很想很想。 想着、看着,她微笑不减,心情持续亢奋中。 从小到大,她就属今年的生日最快乐。不是因为收到很多礼物,而是知道有人为自己的生日这么用心,知道自己有人疼爱,那种感觉让她感动得很想哭……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女超人,外表坚强内心刚如铁,但她其实是外厉内存,也有很脆弱的一面。只是为了照顾家人,她才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铜墙铁壁的模样。 她也想当个小女人啊,当一个可以依偎在自己心爱男人怀里的柔弱小女人…… 「有人在吗?田时音小姐的快递。」来到办公室门口的齐天风,头一回有礼貌的敲敲门。 见到他来,她忙不迭抽张面纸,低头擦拭眼里的薄雾。 「你该不会感动的在流泪吧?」他趋前,惊诧的看着她。 第十八章 「对,我好感动,感动到流鼻涕。」她再抽张面纸,作势擤鼻涕,掩饰方才的行为。 他狐疑的看着她,不过念在她今天是寿星,他就不追根究底了。「亲爱的老婆,生日快乐,我送的礼物你喜欢吗?」不等她回答,他把手上提的小蛋糕盒放到桌上,再将一个袋子送到她面前。「中午十二点整的礼物,我保证它不会变南瓜。」 她打开袋子一看,是一件紫色的小洋装。「干么送我这个?」 他走到她身边,搭着她的肩膀神秘一笑,「这是个惊喜,应该不要先告诉你才对,但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惊喜,任何事你都希望事前先有准备……」 当他的手攀住她肩膀的那一刻,她的心跳突然失序,从度蜜月回来后,他似乎就没再随意勾她肩了。以前很熟稔的行为,现在居然令她脸红。 「田时音,你……是不是有擦香水?今天怎么香香的?」他做了一个轻嗅的动作,「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在害羞?」 「齐天风,你、你很烦耶,要说什么快说,我……我很忙。」她推开他,把桌上的礼物挪到一边,随手拿一份卷宗来看。 「我要说什么?」他凝视着她,脑袋忽然一片空白,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一天。 不过,这已不令他震惊,早在蜜月时他就已知道自己身陷苦海……噢,不,是情海才对。 别过目光不看她,他想了想,东想西想,终于想起他要告诉她的事。 「今天田时乐告诉我一件事……你想听吗?」他帅气的把手撑在桌角望着她。 「你说。」她不是正在等他说吗?只是心头突然搞起害羞,不敢正视他。 「今天晚上,你家要开小派对,我想你爸妈应该是想帮你过生日,他们有跟你说了吗?」 「所以说,他们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我担心你没心理准备去到那儿会昏倒,所以先通知你。」他把袋里的小礼服拿出来,「我特地为你挑选的,晚上你回去就可以穿这套,保证漂亮得吓死人。」 她笑睐他。 「要不要先去试穿,中午就穿这套如何?」 「因为你爸妈晚上要帮你庆生,我只好忍痛把精华时段让给岳父母,退而求其次--」他趴在桌上,含情脉脉地看她,「中午我已经定了浪漫的烛光午餐帮你庆生。」 她想装作面无表情,想将雀跃的心情压下,但心间涨满的喜脱涌爆,欢欣的笑患意在她唇间绽放。 田时音脑细胸塞满喜悦因子,一时想不出反驳他的话,突地响起的手机铃声化解了她的尴尬。 她的手机就放在不远处的桌上,他伸长脖子一看,萤幕上显示的来电者是「妈妈」。 「田妈妈、我的岳母打电话来喽,应该是要叫你晚上回新家一趟。」在她接起前,他提醒她,「记得假装不知道庆生派对的事。」 「喂,妈……」她才出声,他就凑过来一起听,她本想推开他,但手机那段突然暴响的咆哮,让她一时嚼住。 「田时音,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妈,这个月的生活费你为什么还没汇给我?晚上我要帮郭董的外孙女庆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想帮她过生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苦心才抢到这机会,人家千金大小姐愿意来是给我们多大的面子,你钱没汇给我,我拿什么去付外烩和钟点仆人的钱!你是存心想让我丢脸、想让田家被人看笑话是不是?我到底生你这个女儿做什么?连生活费都不准时给我,想让我和你爸到街头去乞讨你才高兴是不是……」 前一刻笑意高扬的嘴角,就这么硬生生被手机彼端的咆哮声拉了下来。 咆哮声未歇,手机从她耳边滑落,她一脸茫然,合上手机,关机。 下一秒,他抢过她的手机。 「你干么?」 「我打给田妈妈,告诉她今天她该帮谁过生日。」齐天风一脸肃穆。 那些话他听了很火大,若不是顾虑她,方才他早就直接抢过手机回敬岳母一顿。 她收回手机,佯装方才没接到那通电话,嘴角的笑容吃力地撑起。 「除了烛光午餐,可不可以再加一场烛光晚?」她笑着,眼神失落,「现在我想去吃浪漫的烛光午餐,等我一下,我要去换上十二点整的礼物。」 拎着袋子,她笔直地走出办公室。 盯着她的背影,头一回,齐天风觉得她脆弱的仿佛一捏就碎,令他好心疼。 此刻,他眼里的她,不再是他的麻吉田时音,而是--他的老婆田时音。 翌日中午,田时音醒来,脑袋沉甸甸的,整个身体酸痛得像四分五裂般。 她不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缓缓张开眼,房内摆设很熟悉,不是客房,而是天风园的主卧房。 她怎么又回到主卧房来睡了? 头一偏,一双晒懒黑眸带着笑意看她,她本能的想瞪他一眼,却惊觉自己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他露在薄被外头的身体光溜溜,健壮的肌肉是从国中爬树就练出来的…… 想不到过了十年,他的肌肉更显完美,健身房果真不是白跑的。 目光从他赤裸的上身移回他脸上,对上他眸底两簇温热情火,她心头一凉,直觉大事不妙-- 低头看看自己,她的情况和他相差无几,露在薄被外的身躯一丝不挂,更恐陆的是,她隐约感觉被子里的自己全身赤条条…… 她惊瞪他,他眼底笑意始终未歇,两人就这样互望着。 田时音一边瞪他,一边忙着在大脑内搜寻昨晚出事前的情况,好半晌后,她终于记起昨晚的情形-- 话说中午她接到母亲责骂未汇款的电话后,当下已无心工作,穿着他送的紫色小礼服吃过午餐,他便陪她逛街、陪她散步。 用过晚餐后,她又加码央求他带她去夜店。 他们在那儿待了很久,期间不乏有熟识的辣妹过来邀他喝酒,她可能有发点酒疯,对觊觎他的辣妹呛声告诉她们她是他老婆,他是她田时音一个人的,谁都不准跟她抢…… 她的意识停在凌晨两点。在那之前,她记得他有请服务生拿了一堆空酒瓶,在他们周围的地上摆出「生日快乐」的字样,她又哭又笑,疯得彻底。 然后……然后呢?她隐约记起好像有一幕她主动吻他的画面,似乎是在楼梯上…… 原来,自己也会搞借酒装疯、酒后乱性这一套?喝酒真是误人不浅。 齐天风凝视着枕在他臂弯上、昨晚--不,是今天凌晨和他成为「真夫妻」的田时音,眸底笑容范涵着深清爱意。 一场搞错对象的生日派对,让他更确定自己要一辈子守护她。 昨天,他意外看到了她极为脆弱的一面,更感到自己强壮的双臂想要主动搂住她。 他和哥哥是双胞胎,但他们的命运很不同,虽同住一个家,但哥哥跟着爷爷过着军事化的生活,他则跟着父母--说好听点是过美式生活,实则是放牛吃草。 他哥哥是「照书养」,他是「照猪养」。 第十九章 小时候,他以为这世上最可怜的儿童是他老哥,没有童年生活,一出生就马上成为齐圣企业集团总经理接班人。 直到田家人搬到附近,他才知道他哥哥其实是很幸福的,至少爷爷没有把齐家的财产乱挥霍,让哥哥去打工赚钱养家,还有养他这个弟弟。 田时音一出现,他哥就从悲惨儿童第一名掉到第二名,这大概是他大哥这辈子唯一有输过人的地方。 刚开始认识她家,好像是田爸来找他爸借钱,借了钱之后半个月,有天他听到管家跟他爸说,田爸和田妈似乎都不在家,但两个孩子还在,小男生常哭着要找爸妈。 于是,他那个外表很漂亮、心肠普通好的阿母便提着一袋饼干说要过去看看。 当时他齐某人可是山上的孩子王,他阿母要去,他当然也跟着去。 去到田家,田时乐流着两管鼻涕,她则是一脸警戒,面无表情,一边问他们是谁、要做什么,一边很忙的在做手工串珠。 据说那是她拜托三不五时就被迫离职、三不五时又复职的佣人阿姨帮她找的家庭手工,赚取一些薄酬,以便撑起两姐弟扁掉的肚子。 那时,她才读国小六年级。 当时,她倔强的不收他阿母送的饼干,但很遗憾的是,她说这话时,她可爱又可恨的弟弟已经干掉半包五香乖乖,逼得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他美丽迷人又大方的阿母说声谢谢。 从那之后,他便成了她家常客,偶尔去送上一袋饼干。 再后来,他发现自家厨房东西多得令他交感神经过度亢奋,若没三不五时偷渡一些食材到她家,他就会亢奋得睡不着觉。 自此,她家成了他的「食」习厨房,每当放假她去打工,他就在家里煮饭等她…… 原来,他们的夫妻生活早在国中时期就已开始,她主外,他主内,他是窝在厨房煮好饭等她回家的「家庭煮夫」。 他和她的关系太像一家人,以致他一直忽略早已流转在两人之间的情愫,若无情无爱,他怎会甘心为她当煮夫。 他交过的其他女友可从来没人品尝过他的厨艺,唯有她,从国中开始就把他吃够够。 盯着他嘴角斜撇的笑容,回过神的田时音身子慢慢滑下,整个人羞窘地窝进薄被中。 忆起自己昨晚狂吻他的景象,不用说,两人会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肇事者绝对是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把他的衬衫给撕裂…… 她头一偏,他那双眼还是阴魂不散--不,是纠缠着她。总之,她不是整个人窝在被子里了吗?他怎么也…… 「齐天风,你、你干么也跟着躲进来!」 「昨晚你对我做了很残忍的事,你要对我负责,从今以后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最好是很残忍啦,他还笑得一脸开心样咧。 「齐天风,你干么?」 他像一只章鱼,大手大脚紧紧地攀附在她身上,两人赤裸裸相贴,真难为情。 「我要紧紧地抱着你,免得你偷溜。」靠近她,他轻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两人的关系步上正轨,从此,他可以大大方方地真正爱她、抱她、宠她,呵护她。 他要为她拌掉任何不快乐的事,让她过得快乐幸福。 坐在车内,看着齐天风开车的帅姿,田时音眼底漾着笑意,脸上充满幸福样。 此刻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不只是她的「齐老公」,还身兼齐圣企业集团的副总经理。今天,他要陪她去开发新客户。 一个星期前,他主动提出要到公司上班一事,把齐家所有人都吓傻,唯独她,吓归吓,心头却是甜蜜密的。她想,他的改变是为了她。 他说:「我当然要去上班,以便就近监视你,免得你偷溜,到时我去哪里找人负责我的下半生。」 疯话还不只如此。 「爷爷说了,要财产就要先怀孕,我们俩朝夕相处,怀孕的机率才会大一些。」 疯了不成? 她当然知道那些话都是在说笑,他会想「正式」去上班,一定是因为他们是真夫妻了,他不能再像以往那般游手好闲,要有所作为,担起丈夫的责任。 他真的是个好丈夫,别的不说,光是从处理她父母的事,她就知道他是个会呵护妻子的人。 十天前,他特地清蒸了一尾枋头鱼给她吃,她问他干么突然蒸鱼,他说要让她消气。她那时才想起枋头鱼的台语念法和「饿头」很像。 国中时有天她和班长吵架,她气得不想上学,他得知后便蒸了一尾枋头鱼,要她把鱼当成班长狠狠地把它吃光。 说也奇怪,吃完她还真的气消了。 她后来想想,鱼无罪,是他搞笑功力太厉害,把她逗笑了。不过后来只要她生气,他就会蒸一尾枋头鱼给她吃,让她消气。 这回,枋头鱼成了代罪羔鱼的主因,是因她父母忘了她生日却记得别人家女儿的生日。 她并未生气,也许是心寒了,想气已无力。 他说,所有的事他来处理,以后她只要专心做好齐家二少奶奶就好,其他事不用管。 他还说,周董已经签下田时乐秘密培训,田时乐会赚大钱的,以后田家二老归田时乐管,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管好自己的老公即可。 她不是不理自己父母的死活,原本她以为他们才接受他借款买来的房子,加上躲债主,应该会低调收敛一点,所以她才将这个月的薪水全借给小助理拿去赔偿。 怎知小助理钱才拿走,她妈就打电话来催款,还说了一些令她心寒的责骂话。 现在她身上连一千无都设有,就算母亲再打来催款,她也生不出钱来。 但令她讶异的是,从她生日过后,母亲就没再打电话来。照理说,以她父母的个性,不拿到钱绝不会罢休,难道真如他所言,田时乐成了周董的子弟兵,周董出手很大方,吃香喝辣还会给一笔「很多」的零用金? 心里虽纳闷,但既然母亲没再催款就代表他们生活无忧,何况她已答应他,要专心做好齐家二少奶奶,不再过问娘家的事。 看着他,她心里充满感激,他说,帮田家人另觅新居,是不想他们继续住在附近纠缠她,所以要把他们丢得远远的。 她在心里苦笑。他怎知就算她父母住得再远,一通电话还不是就联络到她,一个汇款动作,她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的薪水就会跑到母亲户头里,这样也没太大的差别。 不过他的心意,她感受到了。 「干么这样情意绵绵的看着我,是不是还陶醉在昨晚的……」齐天风手扶方向盘,斜睨着她,笑得一脸暖昧。 她又羞又紧张,拍了他手臂一下,「齐天风!」 还好小助理没跟来,要不然这人疯言疯语,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万一把夫妻间的闺房之事乱爆,以后她在下属面前如何威严得起来? 「你想歪了对不对?」他坏坏一笑,「我是说,陶醉在昨晚那瓶1991年份的罗曼尼康帝红酒的香醇中。」 她睐他一眼,现在可不是抬杠的时候,他们有重要的事要做。 第二十章 他虽然贵为齐圣副总,但上班一个星期以来,似乎成了她的助理,老是陪她一起跑业务拉新客户,害她的正牌小助理天天在哀嚎她的工作被抢走了。 不过,齐家三巨头可乐得很,只要齐二少愿意工作,就算是来公司当警卫他们也会给他掌声鼓励。果然是被照猪养的家伙,极严重的放牛吃草。 吃草归吃草,有他相伴,她跑业务跑得很顺,短短一星期已接洽到三个新客户,全都顺利接案。 今天拜访一位超级大客户,是她联络半年连见都不愿意见她的「跑车级」客户,他却只花了不到三天的时间,便成功联络上。 「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让伟盛集团的孙总裁答应见你?」她好奇的问。 她问过他好几次,他总一副神秘样,一点口风都不透露,现在他们已在前往孙家的路上,他应该可以说了吧。 「他当然要见我,因为我要去应征。」 「应征?你、你要到伟盛集团工作?」她瞠大双眼。就算齐家三巨头对他采取放牛吃草的方式,也不一定愿意放他到别人家的公司吃草啊。 他摇头,「不,我是要去孙家工作,当钟点厨师。」咧嘴一笑,他把一个袋子丢经她。 「这什么?」 「女仆装,今天你是我的助手,换上它吧。」 「现在?」 「难道你想要在孙总裁面前换?」他蹙眉,「就算我准,人家也未必能接受。」 她瞪他一眼,「我们是要去谈公事,不是一一」 他打断她,「要谈公事,首先是不是要先见到他的面?只要能见到面,就算是去孙家扫厕所你也应该ok吧?」 「为什么是我?」 「业务经理是你还是我?我可是堂堂的副总经理,哪有让副总经理去扫厕所的道理?」 爱耍嘴皮! 虽然他这么说,但她心里很清楚,若真的要扫厕所,他不会让她一个人独自在洗手间内弯腰的。 就信他这一回吧。她不禁暗笑,自己又有哪一回没相信他? 女仆装?ok的,她田时音可是业务部的拼命三娘,为了开发新客户,一套女仆装哪难得了她? 【第八章】 「面试」顺利通过,一进到孙家厨房,田时音便拿两个白眼狠瞪差点笑岔气的齐天风。 「这到底是什么女仆装!」一件白色花边围裙,有布料处全都是洞,这件洞洞女仆装,很明显带着情色意味。 她堂堂齐圣企业集团的业务经理,穿这样能看吗? 「都怪你啦,要来面试钟点厨师也不会变脸一下,戴个眼镜也好,至少那样人家孙总裁就不会一眼认出你的身份。」 他和齐大哥是双胞胎,齐大哥在业界可是响叮当的人物?谁不认识他,光看齐天风这张脸就知道他是齐家人。 但重点还是在她,既然他是齐家人,孙总裁大抵也知晓他的来意,那她为了把握机会,只好表明自己的身份…… 方才孙总裁盯着她穿的「女仆装」,眉头紧蹙,说不定还以为她是奇奇怪怪的人呢? 「因为时间紧迫,我想小五是负责戏剧服装的,就跟他借一下女仆装,哪知他会拿这个给我?」小五是「周董帮」的人,也是他的朋友。「你里面还穿t恤牛仔裤,就算有一百个洞也看不到内容。」 「你还说!」她气得把洞洞女仆装给脱下。 「干么脱?穿着挺好看的。」他不怕死的大笑。 「要穿你自己穿!」她把女仆装丢给他。 「弄脏弄坏可是要赔人家的。」把衣服收好,他环顾一下厨房设备,「这里很不惜,虽不是特别大,但该有的都有。」 「不知道孙总裁愿不愿意给我时间向他介绍我们旗胜航运的规模,如果他能考虑和旗胜航运合作,那就太好了。」伟盛集团和另一家航运公司合作多年,该家航运因为有这个大客户,业绩一直在旗胜航运之上。 明明旗胜航运不管设备或服务都是最优质的,居然会输给一家风评不佳的航运公司,真是令她气得牙痒痒。 「孙总裁不会想浪费时间听你介绍旗胜航运规模的。」切了一小盘水果放在中岛桌上,他悠闲地吃起来,当然,不忘送上一片奇异果帮老婆做体内美容。「你以为他不了解旗胜航运是所有航运公司里头最优的吗?他之所以一直和同一家航运公司合作,是因为他和那家公司的老头是结拜兄弟,兄弟清深,当然要情义相挺。」 「原来是这样。」她拿了一颗美国蜜枣啃,香甜入口,忙不迭给「齐老公」也送上一颗。挑水果和挑老婆一样,不优不甜,她老公可是不吃的。「但我听说那家航运公司的老董,前年已经过世了。」 「对,重点就在这儿。」他点头。 吃完蜜枣,改吃华盛顿樱桃,你一颗我一颗,小俩口吃得不亦乐乎,在小岛桌耍起甜蜜来。 孙家厨房的水果又多又甜,光吃水果就饱了,难怪孙总裁会说他这几天都没食欲,连五星级的厨师都拿他的胃没辙,要另请钟点厨师。 甜也甜过了,该聊正事。他又道:「若没好好珍惜别人奉送时情分,一直摆烂下去,再多的情义也会被磨得消失殆尽。」 「所以,你认为我们很有机会抢过这个大客户?」听他所言,她突然间信心满满。 「机会很大,就看你能不能把握。」 「先生,你不是来煮饭的吗?一直吃水果都没看你在准备,要是害我的机会溜走,你就死定了!」她蓦然发现这件事。 「你的机会不在厨房。」他挑眉一笑。 「那在哪?」她不是来当他助手的吗? 「在孙总裁的孙子身上。」 「那个顽皮小鬼?」她怒瞪眼。方才那小鬼还拿水枪射她,若不是碍于孙总裁在旁边,她一定狠狠教训他一顿,真气人。 「孙总裁的儿子已不在,孙子等同于他的命,只要能哄他孙子高兴,我保证你有加倍机会把这个大客户拉到旗胜航运。」 「可不可以不要?」她瘪嘴。「而且我不会哄小孩。」这比要她穿洞洞女仆装更闲难。 「不用哄,你只要顺他的意就可以。」说话的同时,他已拿着铸铁珐琅爱心锅,准备料理孙总裁的中餐。 「顺他的意?我和他很熟吗?」一个小鬼想什么她哪知? 「他如果拿水枪对准你,你就乖乖受死。很简单吧?」他挑了挑眉。 她眯眼瞪他的后脑勺,真的很简单。哼!说得这么轻松,倒霉的人可是她。 唉,偏偏为了有加倍机会,再怎么不愿她也要去,谁教她不会拿锅铲炒莱…… 他应付孙总裁,她对付小鬼,分头进行,只希望事情能圆满达成。 田时音从头湿到脚,可是孙小鬼还玩得不过瘾,她站在大太阳下想晒晒身子,一颗水球又砸来。 「孙少爷,不可以这样……田小姐……对不起……」比她年纪大上一些的女仆,这句「对不起」从她步出厨房到现在一个半钟头,至少说了二十遍。 「没关系,不用介意。」压下怒气,她扯出一抹僵硬笑容。 第二十一章 女仆不比她好过,身上也是湿漉漉。今天有她来帮忙分担都湿成这样,可想而知,平日女仆的衣服大概没一分钟是干的。 孙总裁在书房看公文,他的宝贝孙子就由女仆陪着玩,女仆大概也是以顺从孙少爷的意为工作主旨,任凭小鬼胡作非为。 在她失神时,不意外地一颗水球又砸来。 忍忍忍,田时音,你要忍! 虽然小鬼的行为令人发指,但换个角度想,他失去爸妈,爷爷过度宠溺他也是无可厚非。 再说,着陪小鬼玩水仗就能拉到大客户,这个投资报酬率是挺高的,反正今天的太阳很大,淋淋水降暑气也不错。 不知齐天风中午究竟煮些什么?他的厨艺是不错,但连五星级厨师煮的莱都没办法让孙总裁有食欲,他…… 「天风?你煮好了?」她的齐老公一派潇洒自着地倚在庭园栏杆处,帅到天翻地覆。 他盯着她看,双手环胸,蹙眉又摇头,啧了声。「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玩成这样,不怕人笑呀你?」 她眯眼瞪他。是他叫她来的还消遣她,反将她一军就对了。 「小少爷,快点!丢他!」她忽然对着小鬼道。敢消遣她,他死定了! 五岁的孙少爷闻言,拿着水球跑到齐天风面前砸他。 他一动也不动,一个水球丢来他接一个,丢两个他接一双,丢三个照接不误,丢四个接二挡二。 挡、挡、挡,他配合音效,把孙少爷逗得笑呵呵。 见他身上一滴水都没,就把孙少爷逗得笑不停,而她一身湿,小鬼顶多乐得笑两声,这也差太多了吧? 而且,方才他不是说要顺小鬼的意,他自己却没那样做……耍她就对了? 仆人正在制造水球中,他乘机和她说起悄悄话,「我叫你顺他的意,没叫你真的把自己弄湿,水球丢过来,你要闪。」 她瞪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一直在这儿和他玩水球,其他事都没做?」 「你不是叫我顺他的意?他就只想玩水球。」再敢消遣她,她就咬他! 「玩归玩,也要玩得有建设性。」他一副大师开讲的模样,话里藏有玄机。 「有建设性?」最好玩水球能玩出什么有营养的事来。 「看我的。」他桃眉一笑,满怀信心。 田时音呆坐在办公室里,心头一则以喜、一则以比喜的是,上个月他们顺利和伟盛集团的孙总裁签约了,这个月旗胜航运的业绩明显成长,董事长齐伯父--不,她公公,还包了个大红包给她。不只她,功不可设的「齐老公」也有一包。 说到这个人,他的小聪明还真是用对地方了。那天孙少爷一直拿水球砸人怎么都玩不腻,齐天风索性陪他玩个够,把水球分成两边,一边的水球上没写字,另一边则写上「旗胜航运,以货为尊」。 孙少爷若是拿有写字那边的水球,就要先念水球上的「咒语」,只要有念「咒语」,便一砸就中,没念的话,或用没写上「咒语」的水球,则是百砸不中。 玩水球砸中人多有成就感,何况是个五岁小孩玩心正重,几回下来,差异立判,想当然了,孙少爷自然选择写有「旗胜航运,以货为尊」的水球,嘴里也频念咒语。 念到最后,即使不玩水球,孙少爷还是像被制约似地,用童音不停喊着「旗胜航运,以货为尊」的口号,仿佛真把它当成胜利「咒语」了。 而孙总裁的中餐,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吓死人的料理,只是一碗简单的桂圆莲子粥,就征服了孙总裁的胃。 他还说,本来只想煮一碗白粥配花瓜的,但怕看起来没诚意,刚好孙家厨房有桂圆、红枣和莲子,连黑糯米都有,于是煮一碗补中益气、镇定安神的桂圆莲子粥,好像太对不起孙家厨房的冰箱。 总之,他们「哼哈二将」到孙家瞎搅和了一天,孙总裁这个大客户还真被他们拉了过来,虽然暂时只有拨一半业务和旗胜航运合作,但旗胜航运的业绩青云直上称霸同业,对齐圣集团而言,已算是一件大喜事。 但另一件让她忧心的事,则是三天前爷爷在八十大寿上宣布了分财产,但财产不是给公婆,也不是给他们兄弟俩,更不是给她们两个孙媳妇,而是给未出生的曾孙。 大嫂怀孕了,她肚里的孩子拥有齐家一半的财产,但看得到摸不到? 爷爷说了,等孩子二十岁才能动用自己的那一份财产。还有,分财产业不是他们兄弟俩各半,另一半财产只是暂时替他们保留,若她一直没生,财产就全给大哥的儿子。 当然,如果她有生孩子,不分男女,生越多领越多。譬如她生五个,大嫂只生一个,齐家财产就分成六份,每个曾孙各得一份。 话说白一点爷爷就是希望用这个「曾孙财产」政策,鼓励她们妯娌俩努力生产为齐家添孙。还有,她合理怀疑爷爷根本就打算在他有生之年,对齐家财产绝不放手…… 田时音轻叹了声,她不是对自己还没怀孕无子分产感到焦急,也不是对高龄八十的爷爷掌财有意见,更不是因为当初和齐天风协议假结婚条件--要分得他一半财产:未能实现而心有埋怨。 眼前令她忧心的是,他没分得财产,欠周董的三亿怎么还? 三亿耶,可不是三十万、三百万,就算他是齐家小开,也没这么大笔钱可以让他自由支配。 虽然周董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催他还钱,但谁保证哪天他们不会闹翻,天王要求他马上还钱,不然就法院见? 她当然也不会天真的以为田时乐马上就能当大明星赚大钱,然后将这笔买屋钱还给周天王。 想到田时乐,自从他让周董收为子弟兵后,她就没再见过他,和那小子太久没见,她居然也会想他了。 田时音拿起手机,搜寻到「田时乐」,在按下拨出趣时,她迟疑了下。 她是答应过齐天风,暂时不和她父母联络见面,可没说不和弟弟见面。再说她和田时乐见面,是想问他成为明日之星的训练如何,可不是要管娘家的事。 所以,和田时乐见面,并没有违背和齐天风的约定。 她安心的按下拨出趣,微笑地和彼端的人说:「未来的大明星,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吧。」 和弟弟吃完午餐,回到办公室的途中,田时音脑袋仍嗡嗡作响。 原本她只是单纯去关心弟弟的近况,却意外察觉一件事--她弟根本没钱。 在密训期间,周董是有给他生活费,但…… 「钱超少的,连买烟买酒都不够。不过周董要我现在开始戒烟戒酒,保持完美形象。还有,密训期间只能住宿舍,每天一直上课还要跑五千公尺,比当兵还操,虽然老师们都超机车,但周董说我绝对可以成为新一代偶像天王。我这个未来偶像明星可是有周董挂保证,超赞的啦!」 田时乐在和她说这些话时,一脸神采飞扬,田时音看得出弟弟有在转变,积极的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标,这是一件大好事。 第二十二章 不过那天吃了这顿饭;她可以确定弟弟绝无多余的线给爸妈,他也有告诉爸妈他在密训,住宿舍很少回新家,也没空和爸妈联络…… 她和弟弟都没给钱,视钱如命的爸妈不可能这么安静都不来烦她,除非有人给他们钱,而那个人就是齐天风。 她懂了!她终于懂他为何主动提正式上班,也了解像他那么不拘小市的人,为何每回在外用餐总要索取发票报公帐了。 原来,他是把自己的薪水全拿去孝敬岳父母,自己却苦哈哈的样样报公帐。 她是该庆幸他除了薪水还有一笔「特支费」可支配,还是该庆幸他是有钱人家,即使薪水被挖光,也不至于饿死…… 羞愧!她感到万般羞愧。她的父母从她这边挖不够,改从他身上挖。 而他也真是的,干么真给他们钱! 回公司进到办公室,一张她预料中带笑的帅脸迎接她归来。 平常时,她会很希望看到他,但现在可不可以不要?她羞愧得无脸见他。 「去哪了?」他佯装生气,「女人家出门,怎么可以没向老公报备?」中午他和大哥吃饭,他可是一早就向她报备过。 「去跟帅哥约会。」她淡淡的道。 「帅哥?有我帅?」 「比你年轻,比你帅。」 他夸张的倒抽一大口气,「你这么快就厌倦我,已经开始到外头去找小狼小帅哥了?」 「那当然,趁我还年轻皮没松,先勾一个小帅哥当备胎。」她尽可能以稀松平常的口吻和他对话,再找机会试探他。别看他嘻皮笑脸,他不想说的事,嘴巴可缝得死紧。 拿钱给她父母的事,他既然刻意隐瞒就不会承认,她想,他是好心想帮她扛起肩上重担,怕她知道真相会不允许,所以才要她暂时别和娘家联络。 她是田家女儿,父母再过分的要求,她都能咬牙承受,但他不同,他不是田家人,没理由和她一起跳入这无底深渊。 她自己的父母她最清楚,他一个月二十万的薪水不可能满足他们,他们迟早会再用其他借口变相挖他的钱。 「过分,田时音你很过分!」他眯眼瞪她,「你是不是那个来了?整个人看起来好怪,说不上来的怪。所以,真的是那个来了对吧?」 她冷瞪他一眼,「无聊,神经病!」 「对嘛,这样就正常点了。」 既然他说她已经「正常」了,那现在试探应该不会露出破绽吧?睐他一眼,手一伸,她语气生硬地道:「拿来!」 「什么东西?」他一脸疑惑。 「你的薪水。」 「啥?」他愣了下,「为什么要跟我拿薪水?」 她两手擦腰,一脸正色,「爷爷不分财产了,没有拿到财产,你拿什么钱还周董?」 「他不会那么快跟我要钱的。」齐天风无奈的撇嘴。 他原本也是打算等财产一分,先把钱还周董,孰料爷爷使这一招,硬是要把钱分给还没出生的曾孙。 唉,万一他的儿子们不孝顺,那他这辈子就都摸不到财产了! 「人要懂得未雨绸缪,说不定他明天就翻脸跟你要钱。」手再度伸到他面前,「这两天我想了想,以后你的薪水都交给我,我们俩的薪水一起存,积少成多。虽然要还清三亿可能困难点但总比把钱全花光来得好。」 她好希望他当场就点头答应把薪水交给她,那就代表他没把钱给她父母,她更希望她的父母能像弟弟一样,找到人生目标突然觉醒但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的薪水花光了。」 「花光了?」她瞪着他,心却隐隐抽痛。果然如她所料,他把薪水全投向她父母挖的无底洞了。 「有朋友跟我借钱,所以我就借给他了。」 「你自己都欠人家钱,还有钱借人?」她低咆,但越是佯装对他生气,她就越感愧疚。 「朋友有通财之义。」 「很好,朋友比较重要对不对?在你的朋友把钱送回来之前,请不要再来烦你老婆,不要跟她说话。」 「时音,干么这样?」齐天风蹙眉,他真的觉得她今天整个人很怪,难不成真的是大姨妈来了?不对呀,她的大姨妈不是上上礼拜四才来的吗?他皮皮一笑,「有没有其他变通条款?」 「有。」 「我就知道我老婆很爱我,舍不得不让我跟她说情话。」他挑眉一笑,「我可是有满肚子的情话要和她说,一天不跟她说话我会憋死。」 「下个月薪水直接交给我,等我看到钱,我自然会开口跟你说话。」她皮笑肉不笑,伸手做出请他走人的手势。 她坚持不妥协,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他的薪水,也算是替自己维护住最后一丝挥挥欲坠的尊严。 下个月领薪日未到,哑战了三天,田时音已和齐天风说话。 不是她心软,而是他把「借给朋友」的钱,拿回来给她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可能将钱吐出来还他,算是老天有眼,他去总经理办公室向大哥借钱时,她正好要去向总经理报告公事,他开口向大哥借钱的话语从门缝间流泻而出,刺痛了她的心。 她原以为自己想出的办法是在帮他止血,却未料反将他刺伤,害他不得不向大哥求媛。 齐大哥和大嫂都是好人,他们不会和自己的兄弟小叔计较,一两回可以,但三次、五次,甚至十次、二十次……就算大哥真的肚大量大愿意借钱给他,他还有脸去向人家开口吗? 不,她不要向来潇洒自若的他,为了她娘家人变得连在自己亲兄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她不要他为了她,被钱逼得喘不过气。 今天,她违背和他的约定,直接跑到他为她父母买的新家,想替他讨个公道。 以前父母要求她赚的钱全都要奉献出来,她没怨言,谁教她是田家女儿,有义务奉养父母。但他们私下向她的老公索取巨额生活费,这点就让她很不能接受。 「你没拿钱给我,你还敢大声跟我说话?」 田时音一进门,化妆师正在帮她高贵的母亲涂指甲油,晚上母亲要去参加某董事长的生日宴。她耐心的等化妆师工作完毕离开,才一开口质问,母亲就反过来高分贝怒骂她。 「妈,你不觉得你和爸太过分了吗?天风买这房子给你们住,还欠周董一大笔钱,你们居然还向他索取生活费?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见母亲打扮得光鲜亮丽,硬要装上流人士,再思及天风向大哥借钱一事,她的心就更痛了。 「你不给我们钱,我们当然跟女婿要。」田母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钱我会给你们,但你们不准再向天风拿钱。」这就是她今天回来的目的。 田母嚼了下,摆出高姿态,「好啊,如果你可以像天风一样,每个月给我和你爸一人十万,你给或他给,我们都没差。」 「不可能,我的薪水没那么多!」 「那你--」 第二十三章 田母还想说什么,田时音随即打断她的话,坚定的说:「我下个月的薪水会汇给你们,如果你们再向天风拿钱,我马上跟他离婚,还会离开齐圣企业集团再也不工作,一毛钱都不赚。到时,我们一家人就一起饿死吧。」她狠瞪了母亲一眼,「有些事,我没说破,不代表我不知道。」说罢,她隐忍着怒气,转身就走。 田母愣了下,不悦的嘟囔,抓起手机打给人在外头的田父,「你女儿刚才回来对我大吼大叫,叫我们不要跟她老公拿钱,还跟我呛说要我们一家人一起饿死……我替你养这女儿真是白养了。」 一早醒来,齐天风惯性的翻身想抱老婆玩亲亲,嘴一嘟,贴上他嘴的不是她柔软的唇,而是一张纸。 「这什么?」任由纸贴在脸上,他闭眼装睡,不想一早醒来就看公文。公文一点都不有趣,和老婆玩亲亲,他一整天才有活力工作。 「离婚协议书。」 「离婚协议书?」他吃惊地抓起覆在脸上的纸弹坐起身,瞪大眼仔细一看,她真的没骗他,这真的是离婚协议书,难怪纸的味道那么臭! 只是,为何这如假包换的离婚协议书会落到他手中? 他自认婚后已转性,纯情的只爱她一人,对她呵护得无微不至,体贴到连他自己都想弄个女分身嫁给自己…… 总之,他是个好老公,没有一百零一分,也该有九十九分,她没颁「第一名好老公」的奖状给他,他都没计较了,居然还赏给他这张「休夫书」? 一个女人做人处事怎么可以到这种没天良的地步呢? 「你签吧,我要跟你离婚。」田时音坐在他身边,面色沉重。 上个月她回新家,声色俱厉的严正告知母亲不准向他要钱,孰料,昨天她把这个月的薪水汇给母亲后,母亲马上打电话酸她,说她给的钱太少,不过她有义务要给父母生活费,所以她的钱他们还是收下,但也会持续跟齐天风拿钱,反正这个月他也已汇款给他们。 她当下气极,冲到新家想要回他给的钱,但魔高一丈,她被警卫挡下来。 警卫告诉她,她是田家设定的拒绝往来户,所以不能进去。 很好,她这个田家女儿成为田家父母设定的拒绝往来户?多可悲!她究竟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要被这样对待? 如果以前她做的全是错事,那么,从今天开始,她要做对的事。 以前她乖乖地把每个月赚的薪水全拿去孝敬父母,从今天开始,她一毛钱都不会给,因为,她要离开齐圣企业集团,辞去业务经理的工作。 她说到做到,她母亲--不,那个女人,还以为她只是说说的,可她非常认真。 「你不是开玩笑?」齐天风狐疑的看着她,努力想着今他到底是什么节日。 他生日?不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还早。他们俩认识十五周年的纪念日? 也不对。他记得第一次到她家那时是冬天,她弟弟还流着两管鼻涕…… 他起初以为这张飘着臭味的纸,是因应某种市日而产生的「惊喜」,但显然不是。她的脸色沉重到仿佛布满一层层厚重乌云,只消一眨眼,便会扬起狂风骤雨。 她是个直爽的人,这种深奥情绪她演不来,除非是真的。 「不是。当初我以为你只是要我和你假结婚,我贪,贪你的一半财产所以答应,但现在齐爷爷不分财产了,我们俩的婚姻继续走下去也没意义……」 「田时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他的心被她感染,也覆上一片大乌云。 他们的婚姻设意义?那昨晚热情和他在床上翻云覆雨的那个女人,难不成是她找来的替身? 「我原本……想就这样和你继续下去,但是……」她顿了下,打开手机秀了一通简讯给他看,幽幽地道:「他找到我了,我们的心意相同。现在,我迫不及待想飞到他身边。」 他拿过手机一看,一个署名thomas的男子,传了一通勾引别人老婆的简讯给她,一堆肉麻话闪得他眼睛快睁不开,最后那段写着—— 「时音,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如同你隐藏在心底多年对我的爱意一般。如果你还爱我,那么,请来我身边,我在纽西兰等你。」 齐天风脸色一沉,静默无语,心口不只覆上乌云,更宛若被千斤重石击十一般,他眉一皱,痛,却说不出口。 【第九章】 床头上摆了第三个「时音娃娃」,她离开的第三天,他依旧陷在孤枕难眠的困扰中。 是他答应让她走的,当时说得那么潇洒——「如果他真的比我还爱你,那你就去吧」,现在,他后悔得想咬舌,他其实很想霸道的告诉她「不准去」! 白天,他笑着和周遭问起她的人说,他出钱让自己老婆去纽西兰游学半年,但夜里,他却独自一人吞啃寂寞,又涩又硬,怎么都难以入口。 两人的婚姻生活中,之前不管遇到任何难关,他都会和她并肩铲除,唯独情关。 她心上早有个人,他是知情的,若是婚后搞外遇,他会重打她屁股三十下,然后宽宏大量的叫她回来吧。可一个在她心上十多年的人对她释出爱意、她没连夜逃离飞奔敌营,已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最后,她终究还是选择去纽西兰,他也只好大方地把她这只羊放到纽西兰去吃草。 他知道,除非她心里能放下暗恋情人,否则就算爷爷分了财产,他把自己那份财产全给她,还是留不住她的心。 他告诉所有人,包括爷爷,说她去纽四兰充电游学半年,这话,没人不信。因为她工作压力太大,去纽西兰喂羊吃草释放压力很合理,但他们一定没料到她会做出抛弃他这个年轻多金帅气小开这种天理不容、出人意表兼发指的事…… 总之,他说的谎话,不知为何大伙都信得趴趴趴,连他自己都信了。 他真的当她是去纽西兰充电游学半年,甚至他还告诉她——「如果他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爱你,那就回来吧,我会在台湾等你」。 他是说真的,离婚协议书他还没签,他会等到她再次回台湾时再让她决定他该不该签。 抱着身旁和他同样遭受遗弃命运的可怜枕头,哀怨的看着床边小箱子里的「时音娃娃」公仔,齐天风终于忍不住低吼:「五十天!我是疯了不成,干么这样虐待自己?」 她离开的第一天,他就拿她的照片去做了一百个「时音娃娃」公仔,暗自决定等床头摆上五十个时;他就打电话问她想不想回来。 若是一百个全摆上,她还不回来,他就亲自飞到纽西兰去勘察thomas,把这个勾引别人老婆的大坏蛋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再调查他的祖宗八代。 若是thomas对她好到连他都自叹弗如,那……他就甘愿放手。 但他想,那绝不可能,世上会有人比他对她还好,他可是从她读国小六年级就开始照顾她了呢。 总之,没过他这一关,thomas别想把她抢走! 第二十四章 「嗯,还是明天就打电话吧……」 齐天风后悔装潇洒,宇宙无敌大后悔! 一早醒来,他马上打电话找她。结果,她原先用的那支手机居然停话了! 都怪他,干么装大方给自由,他应该在算出她人到纽西兰时,就立刻打电话给她的……不过他想,她应该是在登机前就去办停话了。 好狠的女人,好狠的田时音,连电话都不给他打,都没替他想一下,若他思念她时,好歹也让他听听她的声音,慰借一下被寂寞啃蚀的空虚心灵吧。 「告诉我你姐的联络方式。」他想,她最爱的除了他……呃,好吧,她的暗恋情人外,就是这个不成材的弟弟田时乐了,所以今天他特地和周董调人,约田时乐出来吃麦当当。 「姐夫,干么考我这个?我还没被关到疯,我姐的手机号码我还记得。」田时乐一面爽啃鸡腿堡,一面念出一组熟悉的手机号码。 齐天风两眼睨着吃得爽歪歪的田时乐,正所谓吃人嘴软,平日志气不大的田时乐,在吃到他请的「吃到爽」麦当当后,应该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像刻意在耍他。 「不要顾着自己吃,打电话叫你姐一起来吃。」他故意这么说,想看他的反应。 「噢,好。」田时乐真的拿出手机。过一会儿,他满脸纳闷地问:「我姐的手机怎么停话了?」 「你不知道?」这小子齐天风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除非周董有让他上戏剧课程,演技突然变好,否则这号表情就代表他真的状况外。 田时乐摇头,反问:「姐夫,你是不是和我姐吵架了?」吃饱喝足,田时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如果和我吵架,我死得还甘愿一些。」 「到底发生什么事?」田时乐一脸惊讶。 方才他顾着吃没注意,此刻定眼细看,平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活力充饰得像过动儿的齐二少,今天怎么死气沉沉的?活像爱人跟人跑一样…… 「她飞到纽西兰……去……」田时乐是自己人,齐天风不打算瞒他,可要他说出她去会情郎……唉,教他这个帅老公如何说出口? 「我姐又去纽西兰?」 「又去?她什么时候去过?」原来她早就背着他去看过情郎了?可恼啊! 「我想想,好像是大二还是大三的暑假,她有去纽西兰度假打工一段时间,原本打着打工兼度假兼学英文的如意算盘,谁知整天都窝在果园内工作累得半死,和她一起工作的都是亚洲学生,英文一个比一个破,根本学不到什么,不过倒是吃了不少上一季没有采收完留下的黄金奇异果。」 齐天风回想,应该是她大三的暑假吧。那时,他人飞到国外求学,有一段时间没和她联络。 「纯打工?」他喝了一口可乐,漫不经心地问:「有没有去找人?或者有熟识的人在纽西兰?」 「没有,我们没有亲戚朋友住纽西兰,那边没有我们熟识的人。」 「原来你也不知道有thomas这个人。」瞧,她隐藏得多好。 「thomas……纽西兰的thomas?」 「所以你知道这个人?」他睨向田时乐。方才还信誓旦旦说纽西兰那边没有熟人,现在又露出「我认识这号人物」的表情,是怎样? 「当然知道,thomas爷爷嘛,他就是我姐去工作的那个果园主人。我姐打工回台半年后,还邀他来台湾玩了几天……」 齐天风愣望着说得口沫横飞的田时乐,还自下了结论,「我想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人。」 「如果是纽西兰的thomas,那绝对就是thomas爷爷没有错啦。」 「也许还有别的男人也取了thomas这个英文名,譬如……」顿了很久,喝了一大口可乐,齐天风很不情愿地说「你姐的暗恋情人。」 当初是田时乐告知他田时音有暗恋情人一事,不过不管他怎么问,这小子就是不肯透露那人的身份。他想,田时乐肯定只知道有这件事,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和姓,当然,英文名也不可能会知道喽。 这下,换田时乐怔愣住,他审视着眼前的齐天风好半晌,突地噗嗤笑出声。 「噗……哈哈!姐夫,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在和我姐的暗恋情人吃醋喔。」 「有什么好笑的?」齐天风垮着一张俊脸,心情闷到爆,只好托出实情,「事实上,你姐是飞到纽西兰去和她以前的暗恋情人会合,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这下,这小子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噗……哇哈哈哈哈……」 没想到,田时乐一听,非但没抱以同情,或者为自己姐姐抛弃姐夫感到一丝愧疚,反倒夸张的爆笑出声。 齐天风越听越不悦,伸手抓了一个汉堡往捧腹大笑的田时乐嘴里塞去。 「笑啊,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闷啊…… 「面条过期、饮料过期,连饼干也过期,这些都是过期食品,你还敢拿来拜神明,不怕神明惩罚你?」 在一个小村落的一家私人神坛里,一个瘦弱女子两手擦腰正在和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理论。 「还敢说自己是大好人,等拜拜完要把这些供品送给村民?你不怕村民吃了这些过期食品会生病吗?」 「阿树伯,现在是怎样?我好心的大老远从台北载这些东西来,你外孙女却给我嫌东嫌西……」 「没啦,我外孙女不是给你弃嫌啦。」头发发白的阿树伯一个头两个人,杵在两人中间想劝和,「时音,不要再说了。」 「阿公,这样不行啦!」田时音再度挺身而出,指着中年里长道:「我不是故意刁难你,你想来拜拜我们当然欢迎,可是你要把这些过期的东西送给村民吃,会不会太过分了?」 田时音实在看不下去,这人是神坛其中一位委员的儿子,说他在台北某个里当里长,还大言不渐说这些东西都是上回水灾没发完的救济物资,一直放在他家,今天是神坛的神明生日,他特地调了一辆货车把这些东西载回来--结果全是过期的! 「我哪里过分了?我是好心给雷亲!再说乡下人常在吃过期食品,也没人因此生病死掉。」 「你的意思是台北人比较高贵,不可以吃过期食品,乡下人就可以吃?这是什么歪理?」 「我又没这么说,懒得理你。」那位里长一转身,和一位来拜拜的婆婆打招呼,「阿水婶,你也来拜?来来来,这些矿泉水和饮料是我从台北载回来的,你拿两罐回去喝。」 「你是阿福的大儿子喔,你爸说你在台北当里长。真棒,还送饮料给我们,谢谢啦。」接过几瓶饮料,阿水婶笑得乐呵呵。 田时音看不过去,出面阻止,「阿水婶,这水过期了,不要拿。」 她想把阿水婶手中的水放回去,阿水婶却死命抱紧,还拨开她的手。 「不要紧啦,过期有什么关系,喝下去还不是一样放出来?」 第二十五章 「对嘛,这阿树伯的外孙女乱乱讲,东西没过期啦。来,阿水婶,我再多拿一瓶给你喝平安。」中午男子得意扬扬地对她冷嗤了声。 几回下来,好几位村民的反应和阿水婶如出一辙,田时音又气又无奈。 「阿公,我去赶羊群回来。」说罢,她悻悻然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所谓的冤家路窄,正是眼前这般情景。 田时音手中拿着赶羊棒,站在一辆黑色轿车前,怒指着驾驶,气急败坏地吼:「你给我下来!」 「真倒媚,怎么又是你?」坐在驾驶座的人,正是阿福伯那个在台北当里长的大儿子。 「我才倒媚咧,你把我外公的两只羊撞伤了,还不下来?」 外公除了是神坛的坛主,还养了一群羊,白天他把羊赶到野草很多的地方让它们吃草,傍晚前就得把羊群赶回家,途中,它们还得过马路。 乡下地方人情味重,看到一大群羊过马路,会主动停下让羊先过,有的欧马桑还会大声的和她寒暄,顺便给羊儿品头论足一番--这只太瘦一定都没吃,那只太肥可以宰了之类的。 方才她来替外公赶羊群回家,羊儿过马路时,一位骑机车戴着一顶黑色全罩式安全帽的年轻人原本骑很快,看到羊群他都主动慢下车速,耐心等着羊儿过马路,孰料这人年纪都可以当她爷爷了,居然比机车骑士还毛躁,车子一来就不耐烦的按喇叭,还试图将车往前冲,结果撞伤了两只羊。 在神坛时,为了过期食品的事已让她满肚子火,现在他撞伤外公的羊,她绝不会饶他! 「喂,你还不下来?」 「我要赶回台北,你让开啦!」 「我管你要去哪里,你撞伤羊就是你的不对,快点下来道歉!」见他皮皮地坐在驾驶座,根本没有想下车道歉的意愿,田时音火气一来,拿起赶羊棒便捶了他车子一下。 爱车被打,里长火速下车察看车身,「你这疯女人,没品的乡下村妇!」 「会拿过期食品给人吃、肇事又想逃的里长才更没品!」气不过,她又拿赶羊棒朝车前盖再打了一下。 中年里长也火了,仗着自己身高优势,气得将她手中的赶羊棒抢过来,举高手作势要打她,怎知他的手突然被人抓住,动弹不得。 「喂,年轻人、你做什么?没你的事!」看到一旁的机车骑士加入战局,不是挺他而是来阻止他,中年里长情急之下,下意识地问:「你谁的儿子?你爸说不定是我的朋友。」 「我?我青云的儿子啦。你不可能认识我爸的啦。」 听到机车骑士的声音,田时音浑身一震。这人是齐天风? 看这身形应该没错,而且他阿爸就叫齐青云,他的确是青云的儿子。 方才中年里长的车接踵来到,她没仔细瞧他,要不然,光看他的身形她就能猜出是他了。 只是,他怎会找到这儿来? 她呆柞在原地,愣看着他,完全忘了该找中年里长算帐的事。 「你……放手啦!我的手快断了……」中年里长哀叫了声。 「歹势、歹势,我是要拿回这支木棍,人家这是她的东西,你一个堂堂里长伯抢人家女生的木棍,不怕人家笑你?」 把木棍还给她,机车骑士脱下全罩式安全帽,对着她挑眉一笑。 真的是他! 田时音惊讶地望着他。虽然早猜到了,但亲眼看到他真的站在她面前,她心头又是一震,惊喜和忧虑同时涌上心间。 他来了,真真切切的填补了她心上的空虚,可他的到来,代表她的计划已全盘毁灭。 看到田时音,齐天风恨不得上前用力抱紧她,一解连日来的思念,但后头那位中年大叔实在很讨人厌,他不过在旁观察一会,就强烈感受到这位大叔眼高于顶、日中无人的态度,而且极度鄙视村妇……扼,年轻的村妇。 基于「爱妻做什么都对」的守则,他漠视方才她拿木棍打人家车子的那段粗鲁举动,先帮她时回公道再说。 「她、她一直打我的车子,我才会抢她的木棍。」向来只和高尚人为伍的中年里长,一眼就看出齐天风身上穿的衣服全是高档名牌,而且他浑身散发一股贵公子的气息,所以他和他说话自然收敛一些。 「原来是这样。女人啊,有时候真是……唉,有理讲不清。」 「就是说嘛,我这辆车子新买的耶,她拿那个木棍这样打,要是刮伤她赔得起吗?」 「她没钱啦!没上班,跑来这里放羊,根本就没薪水可领。」齐天风暗损她,一副和中年里长站同一阵线的模样。 「我看如果你的车子刮伤,她可能会抓两只羊赔你了事。」 「我想也是,但我要两只活生生的羊做什么?臭死了!」中年里长认为齐天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一古脑地向他吐苦水,还把才才在神坛为了过期食品争执的事全说给他听。 至此,齐天风完全了解两人的恩怨。 中年里长抱怨个不停之际,现场路过准备回家的阿伯、伯母越来越多,大家都不回家,纷纷停下来,不只看热闹,还会主动发表意见。 一堆人七嘴八舌讨论个没完,像在开村民大会似的,而田时音则蹲下查看两只羊的伤势。 没外伤,但是羊方才有被撞倒在地上,其中一只站起来后,左后腿缩起,看起来似乎会痛。 她抬眼貌着中年里长的背影,这两个男人表面上看来是沆瀣一气,但她太懂齐天风,等一下他一定会让中年里长乖乖的认错。 「这个阿明大哥,他是阿福伯的大儿子,在台北当里长,台北人很有礼貌,看阿明大哥就知道……」在村民七嘴八舌把话题扯到天南地北之际,齐天风用力把它拉回来。 被这么一称赞,中年里长得意扬扬,挺直背脊向在场的村民微笑挥手。 「刚才他开车来到这里,不小心撞到阿树伯的两只羊,他就马上下车,说要向阿树伯的外孙女还有两只羊鞠躬道歉……」在中年里长露出错愕表情之际,齐天风同时吆喝着,「我们村子里出了一个这么有礼貌的里长伯,是我们尚青村之光,大家是不是要给阿明掌声鼓励一下?」 于是在村民的鼓掌和鼓噪声中,中午里长阿明莫名其妙、硬着头皮向好整以暇等在一旁的田时音道歉了,当然,还有两只被他撞伤的羊。 事情圆满结束,齐天风还拉中年里长阿明兄充当义交指挥交通,一一挥手向村民道别。 等所有人离去后,中年里长对刚才向羊道歉一事,颇有埋怨。 「羊如果会说话,你撞到它就不只是道歉这么简单了。」齐天风帮里长开车门,送他上车,「而且我如果不这么做,回去很难向我老婆交代。」 「你老婆是谁?是要交代什么?」中年里长发动引擎,不解地问。 齐天风看了田时音一眼,她主动靠过来,他的大手攀住她的肩。「忘了跟你介绍,这个女人,就是我老婆。」 霎时,中年里长的脸都绿了。 齐天风露出笑脸,挥手送他。「阿明大哥,慢走呀--」 第二十六章 明知自己被耍,但齐天风带着真诚的笑脸,让阿明里长想气也气不起来,他摇头叹气,啼笑皆非,遇到这对夫妻,他只能自认倒霉。 【第十章】 「你的纽西兰,和我印象中的纽西兰差很多,这边的羊,和纽西兰的绵羊也不一样。」拔了一根草丢给黑咩咩吃,齐天风忍不住揶揄着。 黑咩咩,昨天被中年里长撞伤的小羊之一,虽无大碍,但个子娇小,整日咩咩咩地像在撒娇,让人忍不住想多疼它。 昨晚神坛做大戏,热闹滚滚,她忙进忙出,加上音乐太大声想和她说个话不容易,但等戏落幕,大伙已全累瘫,也无力气再说话,所以,他憋了一肚子的话,直到今早和她出来放羊,才有机会起头。 两人并肩坐在倒掉的矮墙上,他逗着黑咩咩之余,也不时偏头看她。 「你、你怎么知道我外公家?」若他在晚上才出现,她说不定会以为自己是作梦梦到他。她和外公相认一事,她没告诉任何人。 「田时乐告诉我的。」 「田时乐?他怎么会知道?」她惊讶不已。 「我们去度蜜月时,你外公上台北找你,田时乐才知道原来你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当时你外公听说你不在家,当晚就要折返,田时乐见他一个老人家来回奔波于心不忍,就开车载他回去,两人还约定好要保守这个秘密。」 「我外公还真的都没提。」 「你不也对你的身世守口如瓶,完全没提?你是不希望从小和你相依为命、差点一起饿死在豪宅的弟弟得知此事,姐弟俩心有芥蒂吧?」他看着她,很是不舍。 原来她早已知道自己不是田妈妈生的,但为了维护田家的完整和姐弟的感情,她才绝口不提自己已知身世真相。 明明就是大刺刺的一个人,这种事却一声不吭,所有委屈都往心头堆,真教人心疼啊! 田时音盯着他,这男人果然非常了解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要上大学的那个暑假吧。」她低头,语气颇无奈,「有一晚我听到爸妈在争执,我妈……不,田时乐的妈跟我爸说我一点都没有名媛的气质,以后肯定没办法嫁进豪门,干脆也不用读大学,直接去工厂当女工赚钱比较实在。但我爸坚持无论如何都要让我读完大学……他们两人在争执中,我就听到她说我不是她亲生的,她把我养这么大,已经是给我很大的恩情了。」 他语气沉重,「难怪田妈妈会这么对你。」 「从我懂事以来她就是我妈,因为没有亲生妈妈可做比较,所以……」她耸耸肩。知道身世的前后差异并不大,她的生活还是一样为钱辛苦、为钱忙。 他靠近地,一手楼着她的肩,另一手紧握她的手,想给她温暖安抚她。 她淡笑,「我没那么脆弱。」 「我是找机会抱你。」说着,他用力抱她一下。 她捶了他一下,心头暖暖的。才短暂分离几天,她就非常怀念他的拥抱,窝在他怀中比什么都快乐。 嗅着他身上散发的独特气味,她喃喃地道:「我外公会找到我,其实很玄,也许是我亲生妈妈在冥冥之中帮我们。我外公说,我妈身体原就虚弱,生下我隔年她就离开人世,我爸在隔一年续弦,搬家也没知会我外公,我外公一直托人找我,也拜托过那个中年里长大叔,不过,还是一直没音讯。」 顿了下,她又笑道:「后来我外公觉得求人不如求神,只要神明有指示我在某个方向,他就往那个方向去找……就在我知道自己身世后的十天,我在超商打工时,遇到我外公去超商买饮料,他拿着我小时候的照片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做『田时音』的女生,他还说她现在差不多和你一样大,还不到二十岁,应该长得很漂亮。」 听到「应该长得很漂亮」这句,他笑了下,「难怪你外公一直找不到你。」 她捏了他的手臂一下,「找死啊!」 「所以你就和你外公相认了,没想过他可能是贩卖人口的阿伯?」 她又捏了他一下。 他不怕死的继续说:「也对啦,就算要贩卖人口,也会找温柔又漂亮的美眉。」 捏他外加瞪他。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人家在说正经事,他还嘻闹?不过她知道他应该是不希望她谈到身世时太感伤,他懂她,她比他更了解他。 「我在想,外公之前一直找不到我,可能是因为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的亲妈妈大概也不希望我因为知道真相而离开田家,但等我知道身世,她马上就指引外公找到我了。不骗你,看到我外公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无法言喻的血缘连结,你很清楚站在面前的就是你的亲人。」 这种「玄」事,很难说信不信,重点是她找到亲人,感受到亲情,他很为她感到高兴。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自己身世,我也不瞒你……」他咳了声,正经八百的说:「其实,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派来保护你的。」 「最好是啦!」她睐他一眼,虽然他在说笑,但她却觉得说他是她专属的守护者绝不为过。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这个又体贴又帅又迷人的老公离婚了吧?」他端着认真的表清,很严肃的审问她。 「我……」田时音坐直身子,她想,既然他去找过田时乐,那田时乐应该已把「暗恋情人」的真相告诉他了,那个谎已经不能再用,她索性就托出实情。「我不想你被我拖累,我也不要你继续给我爸妈给他们钱。」 「所以你才要跟我离婚,认为这样他们就不会跟我要钱?」他伸手轻抚她,将她的头压回自己怀中,「你真傻,我会给他们钱,是不希望他们把压力全放在你肩上。」 「可是我也不希望我的压力转嫁到你身上啊。」那索求无度的夫妻可不是几万块就可以打发的。 他抓住她的肩,正色道:「时音,听我说,我会给他们钱,不是永远,这只是一个过渡期。」 见她眸中添上疑惑,他微笑地为她解答,「田时乐这回真的是下定决心要好好拼一番事业了,我想,他应该是知道你的身世后,觉得对你有愧,想要认真赚钱分担你的压力。但你知道他的,除了小时候父母不在家差点饿死之外,从小到大他没吃过什么苦……」 这个田妈妈也真奇怪,虐待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也就算了,连自己亲生儿子也把他丢在家里。田家有钱时,有佣人照顾还说得过去,没钱时佣人跑了,他们夫妻也跑去躲债,就不管债主会不会抓两个小孩去卖、两个小孩会不会饿死吗…… 总之他们姐弟能活下来,还真是奇迹! 「现在田时乐刚起步,别给他太大压力,我已经跟他和田爸田妈说了,在他出专辑前这段时间,我会支付田家二老的生活费用,但等他出专辑后,我不会再给他们钱,田时乐赚多少,他们就跟着他过什么日子,即使一个月只赚五千块钱,他们三人也只能拿五千块钱生活。」 第二十七章 「那……如果他一直没办法出专辑……」她不想这么诅咒弟弟,但想当歌坛新人真的没那么简早,实力很重要,但也要靠运气。 「我又不笨,当然也设了期限,就一年。」他露出笑容,「你要对田时乐有信心,我听周董说,他考虑下个月先帮田时乐出ep,看看市场反应如何。」 「真的?」 「当然是真的,歌坛的新天王就要诞生了。」 「嗯。」若弟弟的歌唱事业能顺利,她当然很为他高兴,但是提到周董,那三亿的房款…… 「你在担心我欠周董的钱没办法还?」他眼一瞄,目光直接透视到她大肠小肠里去。 她点头。 「别担心,我之前和周董合资开了一间夜店,我把股份全过给他了。至于不足的,未来的歌坛新天王很阿莎力的说他全包了。」 「田时乐说他要还?」有骨气是好,但她很担心田时乐压力会不会太大。 「当然,房子是他们田家人的,没道理要我们齐家人付。」齐天风楼住她的肩,把她归类到「齐家人」这一区,「我可警告你,不准偷偷拿钱给田家人,否则我可是会生气的。」 她哭笑不得,不知道之前是谁瞒着她偷偷给田家钱的? 帮她将散落的一缕发丝系到耳后,他正色地问:「时音,你外公是不是有取英文名?」 「我外公?没有呀!」 「有,你外公有英文名耶,叫做thomas,我想小朋友大概都称呼他thomas爷爷。」 如果这个「尚青村」是台版的纽西兰,有羊有草地,当然也要有个thomas爷爷。 被损得哑口无言,她笑瞪他,又羞又气又好笑。 忽地,他深情的望着她,以低沉并带点忧郁的口吻,低吟着她提离婚那天,手机里「暗恋清人」传给她的简讯一一 「时音,我爱你,一直都爱着你,如同你隐藏在心底多年对我的爱意一般,如果你还爱我,那么,请来我身边,我在纽西兰等你。」他挑挑眉,「我要补充一点这里的纽西兰,不用搭飞机就可以到达。」 「齐天风,你很烦耶!」她笑着用力拍他。要玩多久呀他? 「不玩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他伸出双手,神情肃穆,「如果你握我的右手,那你就是选择跟你老公走,若是握左手,就是选择跟暗恋情人私奔去。」 她一直不告诉他,她的暗恋情人原来就是他,害他一直跟她的暗恋情人吃醋,那天还被田时乐笑到爆,真过分! 田时音睨着他,虽然觉得这样很幼稚又无聊,而且他摆明又在损她,但她还是配合他、做出抉择-- 她笑望着他,伸出一只手,在他左右掌心上徘徊,片刻后,突地又伸出另一只手,一左一右地各自贴上他的掌。不管是情人或老公,两个她都要。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笑开了,「田时音,你变聪明了。」 「我本来就不笨!」他伸双手,难道她就不会吗?太瞧不起她了。 「是吗?」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立即又给她出了考题,「那你闭左眼就是爱老公,闭右眼就是比较爱暗恋情人。」 她毫不犹豫闭上双眼。 他咧嘴一笑,俯首、将热唇贴上。 她惊讶地张开眼,恍然大悟自己中了计,双眸轻睐,羞喜地眨了下右眼-- 「现在,我比较希望你是我的情人。」她害羞地笑了。 他坏坏地挑眉一笑,搂着她,给了她一个法式热吻。 深情缠吻之际,一旁的黑咩咩不断地咩咩叫,不知是在提供背景音乐,还是在抗议田时音抢走了它的「暗恋情人」…… 一年后齐圣企业集团的业务经理办公室,传来一声母狮怒吼一一 「林可欣,kevil人呢?我不是叫你通知他早上九点半来跟我报到,要他跟我去拜访后天集团的林董吗?」 小助理紧张的翻着行程表,再度确认一回,「呢,经理,拜访后天集团林董,那是明天的行程……」 「……是吗?」田时音楞了下,紧张生硬的表情松懈了下来,摸摸圆滚滚的肚子。 自从怀孕后,她的脾气更烈了,但记性却变差,老是把行程记错。 「又怎么了?我在我的办公室远远地就听到你又在骂人。」齐天风推门而入,目光锁定老婆大人揶揄着。 「最好你在办公室可以听到我骂人。」他的办公室和她的在不同楼层,他要能听到她在骂人,除非装了监听器,要不就是有一对顺风耳。 「心有灵犀嘛。」齐天风一个箭步冲到老婆面前,爱怜地摸摸特大号的肚子。 「我的两只小虎宝贝,今天又惹妈咪生气了是不是?」 他的老婆不怀则已,一怀就怀了双胞胎,根本是来抢财产--不,是帮齐家添孙添福的。 「他们才没有。」护子心切,田时音自己认错,「是我自己记错行程……」 「时音,我不是叫你别排行程了?你挺这么大的肚子出去拜访客户,人家说不定还以为我这个老公在虐待你。」 齐天风话语一出,小助理在一旁猛点头。 她家经理最好不要再排行程了,要不然,每天她都要挨上一顿骂。 明明她一早都有另外贴一张纸在经理的电脑旁,上头写着早上的行程,可是经理连看都没看就先发飙,她实在快受不了了。 「不行,我要运动,拜访客户就是最好的运动。」她静不下来,爷爷要她辞职在家待产,她休息了两天就闷得快疯掉,唯有来工作心情才会愉快。 「我想我们的两只小虎宝贝,一定都是过动儿,妈咪才会这样每天拼个不停。」齐天风苦笑,「好吧,你要排行程,连我的份一起,我当你的随从。」 「不用啦,反正我出去又不是一个人,有其他人陪我。」他有他自己的工作,如果一直配合她「出差」,副总沦为她专属的贴身童仆,会让人垢病的。 「不行,你的预产期快到了,你外出我没陪着内心会很不安。」 田时音温柔的睐了老公一眼,「好吧,那明天早上你陪我去拜访后天集团林董,之后的行程可欣,你帮我删除所有外出行程,我另外找人去。」为了不让老公为难,她妥协。况且最近几天她也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挺着两个虎宝贝,腰都快挺不直。不过,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小助理乐得猛点头,识趣的暂时离开,让上紧发条的经理能偎在副总身边松懈一下。 「来,我扶你到沙发上坐,小心点。」齐天风体贴的小心搀扶她。 知道工作向来是老婆的生活重心,所以她挺着大肚子坚持要来公司上班,他也没阻挡,但即使近在咫尺,她身边也有小助理在,他还是不放心,常常三两步就拐来她这儿。 原本他真的有慎重考虑过要把办公室暂时挪来这边和她「同居」,但考量到其他人的观感,也为免夫妻俩的甜蜜闪瞎一票人的眼,办公室同居计划最后无疾而终。 「外公说他后天有空,要上来台北看你。」 她一坐下,他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第二十八章 「真的?那我要请兰嫂把娘家打扫一下。」她口中的『娘家」就是田家旧宅,现为她名下的房子。 「不用,外公来就住天风园客房,哪需要那么见外还跑回娘家去住?」他咧嘴一笑。「况且,让外公亲眼看一下你住的地方是怎样的情形,他才能安心。」 一年前,田家两老得知她早知道自己身世却一直未揭穿,心虚得再也不敢烦她。他虽为她抱不平,但仍依约给他们生活费,不过田时乐很争气,ep推出就大卖,周董乘机火速推出田时乐第一张专辑。 有周董挂保证,加上田时乐俊俏外型和独特的嗓音,歌坛黑马迅速窜红,吸睛和吸金程度百分百,田家二老光靠儿子就能吃香喝辣,再也不需要他们了。 齐天风衷心认为他们不来烦田时音最好,现在只有外公是她该孝顺的亲人。 以前她怕外公担心,总说自己在田家过得很好,但现在她可以尽管大声说,当齐家孙媳妇好命得不得了,外公绝对不用为她操心了。 她笑了,心头暖暖的,他总是为她设想周到。 之前几个月,他一有空就开车载她回台版纽西兰看外公,现在她挺着特大肚子不方便回乡下,知道她想外公,他便积极联络外公,邀外公上来台北玩。 「天风,谢谢你。」她撒娇的偎在他身边道。 他亲了她额头一下,爱怜地摸摸她看似快胀破的肚子。「应该说谢谢的是我这个小虎爸爸,我的两只小虎宝贝,没给你添麻烦吧?」 她睐他一眼,「我会记得跟你收房租的。」 「怎么是跟我收?要收也是跟你肚里这两个有钱人收。全世界最有钱的小孩就是他们,一出生就有几十亿财产等着他们花。」 田时音笑得乐开怀。没错,他们的儿子还没出生、名字未取,就已经和大哥的儿子一起登上某杂志台湾富人榜的前十名内,他们的歌坛未来天王舅舅还发愿明年要打败他们,成为富人榜十大富人之一。 「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看。」齐天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伸进两装外套口袋,拿出一张光碟。 「是什么丫?」她好奇的问。 「我们的田天王特地拨空,预先录了一段祝贺你生下两只小虎宝贝的vcr。你也知道,他现在红得不得了,好几支广告等着他拍,昨天他拍完广告后,特地商请导演帮他拍祝贺vcr。」他扬扬手中的片子,逗她,「你要现在看,还是等生产完再看?」 想吊她胃口!「当然是现在看。」明知道她是急性子还这样! 「早就知道你会迫不及待……」他把片子放入电脑,萤幕上田时乐坐在一张龙椅上,拌着酷帅的姿势。 「这小子耍什么帅?」夫妻俩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过一会儿,田时乐恢复嘻皮笑脸,露齿笑着道:「老姐,恭喜你生了两只小老虎,我当舅舅了,ye!」 见田时乐那么乐,一旁齐天风也不甘示弱,「我当爸爸了,耶耶」田时音笑瞪他,连这个也要比?没空理他,她继续专心看着萤幕。 田时乐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不忘提及明年要把他们虎兄弟挤下富人榜的事,还说他已先预定要签下两兄弟的经纪约,要带他们拍广告、上通告,逗得她笑呵呵。 「喂喂喂,我可没答应让小虎们露脸,我们家小虎可是有钱人,出门都要带保镖的,他如果愿意付庞大的保镖费再来谈。」齐天风加上补注,「还有我这个帅星爸也要随行。」 「他在说笑,你干么当真?」她现在真的很幸福,唯一的烦庙就是杂志的浮夸报导,说如肚里的孩子一出生就继承齐家几十亿家产,害她真担心以后他们出门会被绑架。 「其实拍奶粉或尿布广告也不错,这样我们家这两只小老虎,就有免费的奶粉喝到爽,免费的尿布包到幼稚园。」齐天风一脸正色,似乎真的在考虑。 「当了副总之后,你变得会精打细算了。」 「我在说笑,你干么当真?」 「你很烦耶!」捏他一下,她继续盯着萤幕看。 萤幕里的田时乐突地收起笑脸,表情正经八百。 「姐,过去那段日子辛苦你了,以后--不,现在开始,所有的事都由我来担,你就只管两只小老虎和管好姐夫,其他的都不用管。要过得幸福快乐哦。还有,不要再那么拼了,你应该去过轻松幸福的日子,享福了。」 听完弟弟说的这段话,田时音突然哭了起来。 「好端端的干么哭?」他楼着她。 「田时乐……他、他长大了。」她是喜极而泣。 「他早就长大了,只是你一直在保护他,不让他长大。」他心疼的轻抚她的手臂,「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不用再管他,只要管两只小老虎就行。」她硬咽道:「还有你。」 他佯装锉了下,「原来你有听到,可是我也长大了呀,你不用管我啦!」她又哭又笑,突然用力抓紧他手臂-- 「好啦,好啦,我给你管,我会乖,不会乱把美眉……时音,你干么抓这么大力?」 平时捏一下,意思意思就好,抓这么大力,是不相信他会很乖吗?哼哼,等两只调皮小虎生出来,一比较之下,她就会知道他这个老公比小坏虎乖上一千倍。 「天风,我……」 「怎么了?」见她捧腹皱眉头,表情似乎很痛苦,他才恍然大悟的焦急问:「是不是要生了?」 「好像是……」 「要生了,我要当爸爸了,那现在……」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齐天风紧张得乱了方寸,惊慌失措之际,他竟对着萤幕上的人说:「田时乐,你姐要生了,不要再讲了,快去打119。」 「齐天风,不要再闹了。」田时音哭笑不得。 她的一句话,唤回他被慌乱打散的理智。「我没有在闹,我是真的有点慌了…………对,田时乐不是人,我怎会叫他打……我打、我打……」见他真的慌了手脚,她突然笑出声。 平常潇洒自着、遇到再大难题总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齐二少,一听到她要生,居然慌了起来,一下子叫田时乐打119,一下子说田时乐不是人看来,他真的很重视她。 「不要紧张,深呼吸,救护车马上来。」他安抚她,教她深呼吸,自己也大口吸着气。阵痛之余,她苦笑,天风,你叫可欣进来好了。」她真怕他会紧张得昏倒。 「对,叫可欣进来。」他被动地重复她的话,只不过,想出去叫人又担心她没他依靠会痛得受不了,情急之下,他扯嗓大吼:「林可欣快进来,你的经理要生了。」 头一回,业务经理的办公室内,发出咆哮声音的不是女高音,而是尖锐的男高音。 皱着眉头的田时音又痛又笑,齐二少风度翩翩、潇洒迷人的形象,在今天这一刻全毁了。不过,他本人似乎不在意-- 「林可欣,你在搞什么?还不快进来!」 现在,他终于可以体会到以前她老是找不到小助理,内心很火大,动不动就发飙骂人的心情了吧? 尾声一 【尾声】 两年后。 在台版纽西兰的国度,一年一度的「神明生」又登场了。 「来来来,再来再来,好了,停。」指挥载着一卡车供品停车卸货的中年里长阿明,一看到齐天风,忙不迭的端上笑容和他打招呼,「齐副总,好久不见,我今天特地载了一卡车的供品来,我自己掏腰包买的,全都是新货,绝对没过期的。」 自从知道阿树伯的外孙女婿齐天风是齐圣企业集团的齐二少,里长阿明一改之前对尚青村村民苛刻的作风,今年特地一太早就买了一卡车的供品祭拜神明后要发送,顺便来看看齐二少在不在这儿。拉拢关系拍张照,对他日后选情多少有帮助。 见齐二少不理他,里长阿明楞了下,「齐副总,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在台北当里长的那个啊……」他掏由名片。「齐二少」还是不理他。正疑惑之际,「齐二少」本人从神坛里走出来,「阿明大哥,我在这,那个是我大哥。」 「厚,你们俩兄弟长得真像。」 「那当然,不然我们双胞胎是当假的吗?」 齐天风话才说完,后头就跟着三只小老虎,其中两只长得一模一样,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后夹攻他,猛喊「爹地」。他乖乖地蹲下,一只趴在他背后,一只扑胸前。「这两个是我儿子,他们也是双胞胎。」另一只比较大的小虎,则跑到亲爹齐天威的怀中。 「恭喜、恭喜,有够像的啦。」齐天风和里长阿明寒暄之际,两个挺着大肚的女子跟着步出。 「大嫂小心。」田时音扶着身边身怀六甲的孕妇。 「你自己也要小心。」夏静香甜甜一笑。 「我这回轻松多了,倒是你,很辛苦吧?」瞥着那装了双胞胎的特大号肚子,田时音实在难以想像自己两年前挺着特大号肚子,怎么还能东奔四跑的去拜访客户?客户一定都被她吓到了吧? 「还好,才五个月肚子还不大。」说着,夏静香低头看着自己硬是比田时音大两倍的肚子,不禁莞尔。 「你们两个孕妇都要小心。」齐天威一手抱孩子,一手扶着妻子。 被一对双胞胎夹攻的齐天风自顾不暇,想扶老婆却伸不出手来,两只手臂被两只小老虎猛晃着…… 见状,田时音很认命的微笑道:「我自己走,不用你扶。」 和大嫂的特大号肚子相比,她的是小巫见大巫,之前她挺大肚都能去拜访客户了,这回挺小肚倍觉轻松,说不定还能报名跑三十公尺咧。 里长阿明见到她,和她道恭喜,她只扯扯唇角,算是打招呼,不想和他多聊。 「咩咩、咩咩--」齐天风被两只小老虎摇得快脑震荡了。 「好、好,去看咩咩,走走走。」 「齐、齐副总,我……」 「阿明大哥,你载这么多东西来,是感心,神明会保佑你的。你忙、你忙,我们要去看羊了。」撇下想和他多聊的里长阿明,齐天风带头带着一家人前往羊圈牧羊去。 眼前一大片草原,拥栏围起的四周铺着木栈步道,外围种着遮阴大树,这比纽西兰还理想的观羊牧场,可是齐天风的得意之作。 念及外公年纪大,每天要放羊吃草又要赶羊回家,这样太累,他索性就在神坛附近买了块很久没耕种的荒地,围起栅栏铺起步道,让外公直接放羊在这吃草,每天来看一看即可,不用再赶来赶去。 有空时,他们回来度假,走走步道看看羊,累了还可以在白色小屋里休息,多惬意。 「天风,你看这红豆到底熟了没?」田时音皱眉,盯着锅里的红豆。 正在煎蛋的齐天风探头一看,咧嘴笑,「我肯定这些红豆跟你不熟。」 「没熟就没熟,说什么疯话!」盖上锅盖,继续煮。 田时音坐在高脚椅上,望向窗外,步道上,三只小老虎蹦蹦跳跳,大哥和大嫂在后头散步,多幸福的画面。 一大早,外公就忙着神坛的事,不想让外公更忙,他们便直接来这里自己煮早餐兼看羊。 大哥不会煮,大嫂又挺肚,煮饭这等差事,当然是由她的型男老公来掌厨。大哥则陪着大嫂散步去,放羊兼放小孩。 「大嫂这回怀孕,肯定有她受的。」嘬了口奶茶,田时音忍不住担心起来。 大嫂比她娇弱多了,挺着大肚子一定比她更辛苦。 「不是我爱说,大哥真是见不得我们好,我们生双胞胎,他们也不甘示弱硬是要生双胞胎来跟我们拼。」他边说边将煎好的蛋端上桌,再盛两碗已煮好的红绿双豆甜粥来。 「你不是说红豆还没熟?」 「我是说她跟你不熟,你打开看她,她会装害羞,我打开锅盖时,她就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硬是要熟给我看。」他咧嘴。 「这么熟啊?」瞪他一眼,无聊! 「普通熟而已。」他把粥放到靠窗处吹风,「现在她还很热情,让她冷却一下,免得热情过头烫伤我们的舌。」 尾声二 「我们要先吃吗?不等大哥他们?」某孕妇说这话的当儿,已经拿筷子夹蛋吃了一口,被抓包,她心虚一笑,「是你女儿要吃的。」 「那就多吃点,不要让我们的小公主饿着了。」他主动夹蛋送人老婆口中,感慨道:「老婆,我们好久没这么安静的一同吃饭了。」 自从两只小老虎出生后,天风园几乎是一刻不得安宁,每天一早他都是被两只小老虎咬醒的,有他们兄弟俩在的地方,从来都不会冷场。 以前他觉得公司办公室冷冰冰的太安静,现在那冷冰冰的地方,反倒成了他得以喘息之处。 田时音轻笑道:「老公,你辛苦了。」自从她又怀孕后,下班回家带小孩便成为他的另一个工作。 「不辛苦,等我们的小公主出生后,我就把两只小老虎丢给他们的爷爷奶奶,专心伺候我的小公主。」轻抚老婆的圆肚,他满心期待着。 「不可以偏心啦。」 他淡笑,「好啦,我只会偶尔偏心一下,不会太明显的。」 他将粥端过来,一口口吹凉,送入老婆嘴里。 田时音笑睨他,甜粥吃在嘴里,甜在心头。 他真的把这里打造得很理想,可以让外公轻松牧羊,又可以让他们来度假,连大哥大嫂都很爱这里。 外公把大嫂也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他们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不管在这个台版纽西兰的尚青村还是台北的齐家豪宅,她有这两个幸福的家就足够了,至于田家-- 自从她身世揭穿后,田时乐的妈妈就没再打电话给她,她爸倒是独自来看过她几回,话不多,就来看看两个外孙。 她的弟弟田时乐则完全肩负起两老的日后生活,但他比她聪明多了,在他们索取高额生活费的同时,他也要求两老作公益帮他顾形象,每两个月还要送爱到非洲的落后国家去。 表面上是去送爱心,实则是让他们体验饥饿生活。据说,两老现在花费有明显的收敛了。 有舍必有得,她虽然在田家得不到亲情,却拥有齐家满满的爱,以商人的角度来看,她是赚翻了。 「下个月小舅子要来牧场拍新歌mv,那三只小老虎也可以顺便入镜。」眺望远处那三只看羊看得乐呵呵的小老虎,齐天风突地发想,「干脆让他们三兄弟来组幼齿版的小虎队好了。」 她睨他一眼。 他一脸反省的表情,「对,不能偏心,我们家的小公主和她两个未出生的堂姐,也要组一个幼幼版的早安小妹妹队,这样才公平。」 他就说嘛,大哥真的是一点都不想输他,他们生双胞胎,大哥他们也跟着怀双胞胎,现在他老婆怀女的,他们的双胞胎也是一对女宝宝,完全不让他们有赢一点点的机会。 这下齐家的庄园肯定热闹极了! 齐天风的「风言风语」令田时音啼笑皆非,「哪我们要不要也来组个什么队?」 「你想要的话,我也不反对。」他想了想,「你就和大嫂组个大腹便便队,我和大哥就组都市型男队好了。」 「为什么你们是型男,我们就要大腹便便?听起来很不优。」她抗议。 「大腹便便很好听啊。我们要响应政府极力推广的生产政策,说不定,取这个队名会得到政府补助咧。况且,生完这胎你们应该还会继续怀孕,大腹便便名副其实。」 「谁说我还要怀孕的?」每年拜访固定客户都在怀孕中,他以为她不会感到不好意思吗? 「这个啊,你看!」他用木匙舀了一口甜粥,「绿豆是我,红豆是你,白米是孩子们,有这三要素才能组一个幸福甜蜜的家。你看看,这碗甜粥里白米才是真正主角,白米要多,绿豆和红豆才能跟着幸福…………」 懒睨他一眼,田时音自己夹蛋吃,懒得理他的「甜粥多子论」,要生自己去生。 看向窗外,她的小虎宝贝们虽然调皮但却非常可爱,若是再有一对双胞胎女娃也不错,或者三胞胎也可以,等小虎宝贝们再大一点再来生两个男弟弟好了…… 「来,吃下这口甜粥,你就能感觉到甜蜜的幸福。」齐天风喂她吃粥,深情凝望她睐笑的表清,忍不住吻了她一下,「我们就多生几个吧。」 不再抗议,她娇羞的望着他,听他舌桨莲花,滔滔不绝的说着「甜粥多子论」,她似乎也被洗脑了。 「妈咪,咩咩、咩,好多咩……」两只小虎跑回来,在外头看到她在窗口边,高兴地又叫又跳。 小虎宝贝们,真的好可爱哟!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不是贤妻料之一《单细胞娇妻》; 02、不是贤妻料之二《虎姑婆爱妻》。 注2: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