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要以身相许!》 旅行的意义 我本来很想照着标题,写下优雅的序文,但应该是不太可能!(我优雅不起来,标题只能看看而已。) 之前说过会去旅行,前阵子总算是实现愿望了。 本来是想和妹妹一起去,后来只剩下我和老妈。 老妈很少出去玩,而我又是个路痴;一开始很担心会迷路到奇怪的地方,最后老天还是有在保佑好人啦!一路平安到达宜兰。(不过是宜兰,能迷路也算天才。) 我这人天生就有奇怪的天气运,记得要出远门都会碰上奇怪的天气——之前想去台北看李准基的影友会(我都在序文偷渡我的喜好耶!),结果莫名来个大飓风,影友会取消。害我没办法看到本人……虽然之后有补办,但也没时间去! 又记得和朋友去吃饭,明明早上天气都是好好的,可一到吃饭的时间就开始下大雨,害我被雨淋得超狼狈;再一次是跟朋友去旅行,不是热得要死,就是下雨……我的天气运果然很诡异! 这次和老妈去宜兰,天气热到一个不行,即使到了宜兰也完全不想动,头都晕了…… 母女两人坐在大树底下看着马路上的车子发呆!(后继当然有跑去看美丽的风景和吃美食咯!) 不过经过这次的旅行,再次体悟到只要按着自己的步伐,即使是发呆,也可以是一场美丽的旅行。 在不熟悉的地方吃着美食,看着风景,还骑着机车兜风,偶尔和擦身而过的人们打招呼,纵使天气热得都快让人晕过去,心情还是不可思议的兴奋呢! 只要想起碧海蓝天,旅行的意义仿佛就出现了。 很单纯的让自己脑袋放空的旅行,这种意义不也是挺棒的。 希望大家能在忙碌的生活中抽空去旅行,即使是短短的两天一夜,也会带来愉悦喔!(呵) 话说回来,本是想用旅游来充当序文,但我想应该没有读者有兴趣吧?所以咱们还是绕回这本书吧! 这本书很欢乐……结束。(我想应该会有人想揍我) 哎呀,我是说真的! 这本书的男女主角欢乐到很天兵~~~尤其是男主角,真的很三八……咳,在序文破坏他的形象会不会影响读者的心情啊?(大笑) 反正,我写起来很开心,衷心盼望大家看了也会开心喔!(唉,我是真的很不会结尾耶~~~就这样吧!再见咯~~~) 第一章 夜晚,如同墨色的黑以神秘的姿态笼罩着大地,老鹰飞翔于空中,银白色的月沉稳而宁静,凉风则是溜过树梢,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一道修长的影子闯入这片大地。 他的出现让黑夜彷佛沾染上颜料,一股香气被夜风吹晕开来,四周显得芬芳异常。 轻哼着曲儿,带着收获满载的喜悦,律无夜步伐轻盈的走在月光下。 “花花花~~我心爱的小花……”刷地一声,梧桐扇轻摇,没有束起来的长发狂浪的飞扬,露出一张俊美过人的脸庞,他的唇边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白衣长袖随风飘摇,他一手捧着鲜艳欲滴的花朵,心中觉得很愉快。 今天的收获不错嘛!律无夜低头凝视着心爱的花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幸好今晚还没遇上姑娘,否则他的翩翩形象衬上美丽的花朵,世上会被他给迷倒的女子恐怕又得暴增了。 唉!他真是罪过…… “美丽的小花,花花花……”他再次哼起创作的诗歌。 而在不远处的大树后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窥视他,看他自恋到令人发指的模样,大伙的火气都上来了。 哼!眼前这只招摇的大肥羊竟然悠闲的哼着那个什么怪歌,若是再不出面教训他,他们的鸡皮疙瘩都要长出来了。 “鲜花、月圆、佳人~~”正在陶醉的律无夜嗅出一丝不对劲的杀气。“咦?待本大侠瞧一瞧!” 而不瞧则已,一瞧惊人──同一时间,数十位绿林莽夫从大树后蹦了出来,每个都像豺狼虎豹似的紧盯着他不放。 “哎呀!山贼!” 带领的头目以为他是在害怕,阴险的露出一口脏牙,晃了晃手中银亮的大刀,猥笑道:“臭小子,你还真是不知好歹,闯入我们虎狼帮的地盘,还有兴致赏花、赏月;兄弟们,给我上!将他扒得一毛不剩!” 看他还能自恋到哪里去! 律无夜慵懒的看着杀来的山贼们,回以一抹媚笑。 “本大侠只爱鲜花、佳人,不爱牛粪、山贼;对于你们的爱慕,我只能说抱歉啰!”他的语气中带点认真又带点戏谑,像是颇为怨叹自己的美貌会招来山贼的垂涎。 想不到他一代翩翩美男子,魅力竟是这么的无远弗届,连男人看到他都想扒光衣服,他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满脸胡碴的山贼岂会不知他话中的讽刺意味,脸色一变,全部一拥而上。 “值钱的东西留下,否则砍得你七零八落……” 话还没说完,一朵美丽的花已咻的一声掠过头目的脸颊,伤痕立现。 “砍我?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律无夜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中的花朵,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而为了教训这群小贼,他辛苦采撷的小花竟然又少一朵,真是可恶,这些人简直是辱没了他珍爱的小花! 山贼头目胆战心惊的看着掠过脸颊,插进树干的花朵,语气当下软了几分。“我、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律无夜撇嘴。“我什么?方才山贼兄不是有很多话想跟我说吗?”他因小贼的懦弱感到很提不起劲。 “你——”眼前这个长得像花一般的男子的眼中写满了不屑的神采,刺伤了山贼头目小小的自尊。 拜托!当山贼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这是什么世道啊?他的怒火在心中猛烧。 “怎样?”律无夜很有耐性的等待山贼的下文。 “我告诉你,别小看山贼!说要砍你,我说到做到!”山贼头目眼神凶狠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口水。 真有趣!律无夜笑得邪恶,眼见目的达成,他终于可以玩得过瘾了──他一手轻摇着梧桐扇,漂亮的花瓣从袖中飞出,随风纷纷落下;另一手则是握着花梗,使劲往山贼的方向射去。 在花瓣纷飞的同时,他亦施展起轻功,飞跃上树。 瞇起眼打量着山贼们的实力──嗯,若是太认真,一下子就打趴他们,他岂不是会丧失了乐趣?他是真的很想跟山贼们一起玩玩追赶跑跳碰耶! “山贼兄,有本事就来追本大侠!”他当下做出决定──要先跑再说。 山贼们上一刻还在为美丽的花瓣雨而发怔,下一刻快速的变脸,赶紧闪躲疾射而来的花梗,并立即抄起大刀。 “别跑!追不到你,我们就不叫山贼!” “哈哈哈,好啊!来追我呀!山贼兄~~”律无夜语带兴奋,低沉的笑声渐行渐远。 夜风呼啸而过,在一座荒山野岭处有着刀剑相击的清脆声,还夹杂着一道清亮的娇斥。 “可恶!纳命来——”一名身着浅蓝的劲装,手舞双剑的女子咬着牙,又解决掉身边几个围攻的人,死命护着怀中的盒子。 “小美人。”一个淫秽猥亵的山贼色迷迷的看着眼前奋力抵抗的人儿。“遇上我是妳的不幸啦!现在我不只要妳怀中的盒子,连人也要!” 谁教她要踏入康富寨的地盘呢?嘿嘿嘿! 最近,在几里外多出一个虎狼帮跟他们抢饭碗,老大为了面子要求山寨的兄弟们严阵以待,不准放路过的人,也不准抢输对手! 好不容易出现目标,他们说什么也不能放啦! “呸!你这个不要脸的山贼,本姑娘要好好的教训你!”她的剑锋一转,凌厉的杀气直逼那名山贼,决心要在他的身上刺出几个窟窿来! 山贼惊险的闪过那一剑,见女子这么护着怀中的盒子,心想一定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呿!凭妳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教训我?还不如让我来调教调教妳呢!”山贼满脸横肉,眼神满是淫秽,彷佛在眼前的女人是全身赤裸的。“乖乖把身上的宝物拿出来,或许我还能饶妳不死!” 回答他的则是一记回旋刺。 都是这个麻烦的东西,花缀月恼怒的瞪了手中的盒子一眼──盒子里装的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雪莲子,据说能医治百病。 而为什么她得保护这个雪莲子呢?都是因为当今圣上在前些日子中了毒,满朝文武百官一方面紧急追查下毒之人,另一方面则召来许多太医诊治,却是束手无策,所以后来才找上世代皆为医者的花家。 花家现任的当家花奇,也就是她爹表示,皇上是中了苗疆边境的异毒,想救命就必须使用雪莲子来当药引。 由于花奇必须留守在皇宫控制皇上的病情,故采雪莲子的任务就得交给他人进行;花家人各自有工作在身,医馆的病患又多,唯一有空的就只有家中最悠闲的么女花缀月…… 可花家兄弟担心她无法胜任,决定由小弟排开所有外务,恰好此时在宫里的花奇想起深居深山的师妹潘禾如在多年前偶然得到一株雪莲子,便通知他们这个消息。 而这就表示他们不必像无头苍蝇般到处寻觅,直接去找潘禾如就行了。 任务在瞬间变得简单许多,于是花家兄弟这才放心让花缀月接手。 从未出过远门的花缀月本以为可以乘机四处去玩耍,没想到山路偏僻,让她吃尽苦头,幸好有护卫保护,否则她根本就到不了潘禾如居住的地方。 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抵达,但潘禾如天性冷漠,且非常讨厌见到陌生人,花缀月只好让护卫先行到山下的客栈等候,她自己去找潘禾如索取雪莲子。 花缀月叹口气,为了取得这个价值连城的雪莲子,她可是费尽心力,且忍不住产生满腹怨气,甚至在心底偷骂起皇帝老子──奇怪?皇宫里不是应该戒备森严吗?怎会让人有机会下毒?!而皇上一中毒,还得如此的劳师动众…… 更令她气恼的是,如果她没将雪莲子安全送抵京城,皇上不但会魂归离恨天,他们花家更是得跟着一起陪葬! 于是她更加努力的赶路,却没想到发生了大悲剧──她迷路了! 堂堂花家最受宠的老么竟会败在迷路上,这讯息若是传出去,她肯定会被哥哥们给笑死! 都怪她当初仗着身边有护卫护送,才会忘记自己该要记熟路线,以致现在甚至遇到一群山贼! “该死的山贼,分明是不想活了,竟敢招惹本姑娘,若不打得你落花流水,我就跟你姓!”她凶狠的说。 月光下,双剑散发出淡淡的银光,舞动的速度极快,就像是流星一闪而过,凌厉的剑尖在瞬间抵在山贼下颚,剑锋顺势而下,哗地一声,山贼的衣襟被划开── 花缀月的剑就抵在他光裸的胸膛! 山贼吓得冷汗直流,但为了面子,还是得佯装出气魄十足的样子。“我、妳、我……”想是这么想,但嘴巴不听使唤,抖到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花缀月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靥,看吧!她的武艺可是很高超呢! 忽然,树枝摇曳,一阵怪风吹来,尘沙飞进每个人的眼里;又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远方拉到近处,由慢至快。 “他奶奶的……别跑!”一群大汉手里拿着大刀,直往前方的模糊花……不!人影直追。 律无夜俊美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脚尖轻盈的点过山贼的额头,飘然而过,几朵艳丽的花朵随风飘逸。 “有本事,就来抓本大侠啊!”他哈哈大笑,又施展轻功飘得很远。 “操!不抓到你,我们就不当山贼!”受到极大侮辱的山贼们立下重誓。 刀剑飞影夹带着尖叫及不雅的话语,和奇怪的笑声…… 花缀月顿时瞇起眼眸。“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感到很不悦,随即又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股清爽的花香味扑鼻而来,接着许多花瓣随风飘散,一名俊美无俦的男人轻摇着一柄扇子,宛如被花海包围住。 他的出现是多么的夺人注目…… “是仙吗?”一群山贼看得瞠目结舌,惊愕的问。 刚才好像是看到神仙下凡般的景象,好美喔! “哪有神仙会这么招摇?”花缀月不客气的戳破他们的幻想,冷着一张俏脸,那人当自己是花仙子吗?出场洒这么多花,真是有够碍眼! 律无夜听到这句话,轻咳一声──奇怪,天底下的人见到如此特别的出场都会献上仰慕的眼神,从没人能逃出他的魅力,更别提吐槽他啦! 他环顾四处,在一堆男人中发现到她,眸底出现一抹赞叹。 “好美的花……呃,姑娘啊!”难怪她不甩他,因为他和她一样都很漂亮,都是像花一般的人。 他忍不住赞美,耳边却传来叫嚣声,让他揪起漂亮的眉头──好烦的一群山贼,手中的梧桐扇轻轻一挥,后方当下发出一声巨响。 他转头一瞥,原本追他的山贼们已全都倒在地上,额头都插上了一朵艳丽的花朵! “唉!”他明白自己的“花功”十分了得,但还是觉得这群山贼们很没用……纵使他想陪他们多玩一会儿,可美人更重要,所以他决定直接让他们昏睡。 解决掉身后碍眼的山贼,他的视线放回美人身上,以飘然的脚步移过去。 等等!跟她对打的那些人的打扮好熟悉──待他静看,当下不悦的抿唇。 又是山贼!今天的山贼好像特别多……律无夜叹了一口气。 “啊——”花缀月稍微失神,立刻被山贼给偷袭,肩上被刀子划出一道血痕。 “哈哈哈,小美人,妳今晚注定要落入我的手中!”不理会突然冒出的那票人物,山贼这回杀红了眼,将来不及反应的花缀月一把搂入怀中,迅速点住她的周身大穴。 “你……放开我!”可恶!她太大意了! 得手的山贼满脸淫笑,将全身无法动弹的花缀月扛放到马背上。“小美人,等回寨里再好好的疼妳,我可要看看妳带来的礼物是什么。”狞笑一声,夺走她怀中的盒子,贪念盈满双眼。 “不行……”花缀月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山贼想将盒子打开。 在一旁的律无夜连忙飞跃至马背上,以扇子阻挡山贼的动作。“姑娘说不准就不准!这种偷看的行为很不好,一点君子风范都没有!” 花缀月见到他出手相助,心中的大石这才放下──幸好没打开……暗自想着,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的从马上落下。 “姑娘!”律无夜心系花缀月的安全,无心恋战──手一挥,花梗便出;腿再一踹,将准备攻击的山贼直接定在树干上。 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住花缀月受伤的身子,正想连人带盒子一起带走时,其余的小山贼们大声嚷嚷起来,连同原先被他刺昏的那群人也都醒转,逼得他进退不得。 “不准走!留下那位姑娘和盒子!”康富寨的兄弟们手持大刀,想替二头目讨回公道。 “对!姑且不管这些人要什么,咱们的胜负还未分晓,你不准走!”满脸胡碴的虎狼帮头目也不肯善罢干休。 律无夜只觉得他的头有点晕了──看来他的魅力还真大,竟让两方的山贼都如此的爱他,这下他该怎么办? “喂喂喂,你们确定还要再战吗?”手指着已被打败的虎狼帮山贼,再转向被定在树干上的康富寨山贼二头目。“你们的头头都已被我给解决了,剩下的小贼我还会放在眼里吗?本大侠慈悲为怀,好心想要放你们走,就赶快走吧!别不知好歹。” 他大可潇洒走人,不理会他们;会继续对他们谆谆教诲只因他的本性慈悲,老是想感化坏人。 就在三方人马僵持不下之时,突然从天而降一道黑影,持剑连宰了好几名山贼,震惊现场众人。 律无夜皱紧眉头,又是什么大人物来了?他今晚是走什么好运啊? “一群饭桶!还跟着瞎搅和什么?”突然出现的人物以剑指着被定在树干上的山贼怒道。 窝囊到了极点的康富寨的山贼们,小声的问道:“老大……你怎么会跑来呢?”很惊讶的看着前几天才闭关的山寨老大。 “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身为二头目,竟然还被当成飞镖来玩弄,你们说我还能不出来收拾残局吗?”长相俊秀,眉间充满愤怒神情的山寨老大怒吼,举手将剑提起,很不悦的问:“是谁这么不怕死的前来阻扰我们的好事?” “是……”康富寨的山贼们很有默契的看向目标物。 而那个目标物正抱着受伤的美人,一接收到许多阴险的目光,他疑惑的指着自己,“你们是说在下吗?” 他挑起眉头,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确,后面没人。 “老大!一切都是这个小人所引起的!” “没错!这位相邻好几里的康富寨头子,我们都可以作证。”虎狼帮率先表明立场──表示他们与康富寨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只是觉得被律无夜唬弄得很不爽,想要来个借刀杀人! 康富寨的头子眼神闪烁,剑锋直攻律无夜。 “来这招?你们这群阴险的小人!”律无夜惊险的躲过致命一剑,抱紧怀中美人,开始施展轻功。 他挑起眉,记下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笨山贼们的容貌──敢陷害他?很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哼了一声,将思绪全放在眼前的山寨大头目身上,只见他以剑疾刺,快狠准的剑法让律无夜不敢大意,不断以扇面抵挡藉以探出他的虚实。 唉!这名山寨头目的武功不弱,律无夜一边攻击、一边赞赏──难得碰上敌手……收起笑容、拔出长剑。 “唔──”此时怀中的姑娘发出呻吟,状似很痛苦。 律无夜不忍见她难受,长剑往山寨头子身上一使,“喂,这位山寨头目,我很忙,不想玩了。”紧急收起剑。 “你!”山寨头目来不及闪躲这一招,胸膛被他刺上一剑,又听到这种大不敬的话语,俊朗的脸上当下布满阴霾。“臭小子!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呀──给我回来!” 他话没说完,那抹身影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那小子的轻功了得,落跑的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可恶!不找出他来教训一番,他们康富寨的威名岂不是全毁了? “老大。”小山贼急忙来到他身旁。 “哼!让所有的兄弟把整座山给围住,不准让这小子逃跑!”他冷哼,握紧拳头,就不信找不到那个花小子! 树林中有一个洞穴,律无夜抱着昏迷的女子走进去,将她放在干枯的杂草堆上,接着小心翼翼处理着她肩上的伤口。 他撕开肩上残破的衣衫,见到她雪白的肌肤上冒出鲜血,心房微微在刺痛着。“真可怜。”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 不久,他已将她的伤口处理完毕,律无夜趴在她身旁,“好美、好美……”盯着面前这张俏脸,感到心醉不已。 她是他见过最美的花……不,是姑娘,大手摸着自己的心房,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在心头。 只有在面对漂亮的花朵,这种欣喜又复杂的感觉才会出现,没想到今日竟会在一名姑娘身上发现! 他心想,应该是这位姑娘美得就像他最爱的小花,所以他的心脏才会忍不住这样的悸动着。 “我决定了。”他笑瞇眼,大手摸上她的脸庞。 他要收藏起这朵小花,永远将她带在身旁——思及此,他的眼中立刻闪着迫不及待的光芒,他好想跟她说说话。 “小花、小花,赶快醒来,我……”话才说到一半,昏迷的人儿缓缓动了一下睫毛,然后如他所愿的睁开了双眼。 “哇!终于……”他只觉兴奋不已,急忙凑近俊脸想要让她第一眼就看到他这个救命恩人。 岂料一声怒吼震住了他的心神! “滚开!”她艰难的坐起身,接着用头狠撞他的下颚,在听见他惨烈的哀号声后,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活该!竟敢吃她的豆腐?她甩甩头,冷哼一声。 他一手摸着下颚,急忙动一动,深怕会脱臼进而损及他俊美无俦的脸蛋──怎会这样?她见到他不是应该很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然后对他露出既美丽、又可爱的笑容吗? 为什么她会瞪着大眼,还用头来撞他呢?这、这不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啦! “你是谁?” 啊?闻言怔住,跳起来凑到她身旁,大手摸着她的额头。“怪了,不是伤到肩膀,怎么连脑袋都出问题了?” 她烦躁的甩开他的手,瞥见肩上的伤口,瞪着面前这张俊美带笑的容颜,想起所有的事,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送上一拳,却被他一把握住手! “喂喂喂,哪有人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他大声抗议。 “放手!”她气得咬牙切齿,“看了姑娘家的身子,毁了人家的清白,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 “我是为了救人。” “就是看在你救我的分上,我才只用拳头揍人,你还敢躲?”她气急败坏的说。 “哦!好凶的小花。”他耸耸肩,懒懒的说着,也放开她的手。“妳这么说也没错,我的确看了不少美丽春光。来吧!我会认命被妳揍。”双臂展开,主动奉上结实的胸膛。 春光?她原本苍白的俏脸在瞬间爆红,傻眼的死瞪着他──这男子究竟是从何处而来的?他说话也太过大胆、太过招摇了吧! 他是故意想刺激她吗?她的怒气腾升,毫不留情的对着他的胸口挥出一拳,强劲的力道令她的拳头隐隐发疼。 哼!痛死他…… 期待他会因太痛而哇哇大叫,怎知他仅是淡淡的拍拍胸口,再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开心了?” 开心了?!闻言,她只觉得惊愕不已、不敢相信──她可是使出所有的力气来揍他耶! 他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因为她受伤,力道变弱了吗?那也不至于一点作用都没有啊!“你不痛吗?” 他挑眉,好奇的反问她。“我觉得痛,妳会高兴吗?”她的表情好难看,如果他装疼,是不是能让她开心一点? 这是什么问题?她忍不住用手捂着俏脸,看来她是遇上怪人了……唉!她的伤口好疼,她只觉得头晕目眩……然后脑中不禁浮现出一张俊脸,“秦哥哥救我……”逸出呻吟,身子也觉得好无力。 律无夜忙不迭接下她的身子,听见她的呢喃,不禁瞇起眼眸,她口中的秦哥哥是家人还是……莫名的一抹不悦窜入心中。“我叫律无夜,妳可以叫我无夜、阿夜,或是……律哥哥。” 他扬起嘴角,很满意这个称呼。“好啦!妳就叫我律哥哥~~来吧!喊来听听。” 律哥哥?!她简直快要吐了。“律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连忙推开他,站起身。 她决定赶快逃离他,免得被他传染上疯病! “唉!小花,妳的伤口还没好,是要去哪里?” 他开口闭口叫着小花,是在喊她吗?她冷着一张脸,懒得纠正他。“我还有事,不能久留。” 停顿一下,随即想到雪莲子。“律公子,我的盒子在你那里吗?” “盒子?”指着放在干草堆上的盒子。“是那个吗?” “没错。”连忙拿起盒子,“我得赶快将这个送回去……”她边说着,却突然觉得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小心!”他跟在她身旁,眼见她的步伐摇晃,赶紧搂住她。“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关心的问。 她摇头,“不是,我……好像……”忽地,“咕噜”声从她的肚子不停发出,害她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干脆闭上眼睛装晕。 唉!偏偏在这个时候觉得肚子饿……听见了他低沉的笑声,她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嗯,原来是小花的肚子饿了。”他拍了拍她的脸。 他发现小花的性格很矛盾──一下子暴怒、一下子冷漠,现在又来“脸红害羞”这一招,害他的情绪也跟着起伏,愈来愈想多了解她一点。 她则是耳根子发热,打死不肯再说话,但却在心底咒骂着,虽然她姓花,但并不叫小花,他干嘛动不动就她喊小花?听起来很像是三八一朵花! 拜托!她可是一代女侠耶……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肚子发出惨烈叫声后,她的颜面就都扫地了。 她……无力反击,只能认输。 “小花,妳好好休息,我去帮妳找食物喔!”他抱着她回到干草堆上,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出洞穴。 花缀月睁开眼,深深的叹气,她的救命恩人——好诡异! 第二章 其实律无夜是个好人——花缀月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的所作所为,心头不禁一热。 他不仅替她保护盒子,还救了她;他虽然讲话疯疯癫癫的,但并未真的对她动手动脚,还脱了外衣替她披上;他去找来食物让她得以温饱,夜深了还坚持要她靠近火堆休息,自己却跑到洞口附近承受风寒。 “我叫花缀月。”直到这时,她才想到此事。 他转过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原来真的有花啊!” 花缀月对上他的笑颜,这才仔细端详他的长相——他的笑容清俊,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仿佛有魔力般,让她移不开视线;直立高挺的鼻梁完美得令人嫉妒,厚薄适中的双唇也很迷人,简而言之,他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说她像花,他才是一朵美而优雅的花吧…… 单以他的皮相来说,确实吸引了她的目光,可方才短短的相处后,她十分明白他并不是好惹的! 她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妥当。“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了,还请公子别再小花、小花的乱叫。” “唉!反正都有花嘛!叫小花比较亲切。” “我不觉得。”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被他这么乱叫一通,成何体统?她觉得很不悦。 “可是小花……”接收到她的冷眼,他以手指刮着脸颊。“我是觉得你真的好像朵鲜艳的花儿,所以才会忍不住叫你小花……”低下头,愈说愈小声。 她想起初次见到他的情景,觉得他的确实是个爱花成痴的疯……呃,男子,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宛如枯萎的花儿般,她的胸口变得有点闷——她很讨厌他没活力的模样…… 罢了,罢了,反正他们以后不会再碰面,想喊什么就随他吧!“小花就小花。”她被他搞得思绪大乱,只能挥挥手。 “小花,为什么你要这么保护这个盒子?”指着她身旁的盒子。 花缀月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那里面装的是雪莲子。是为了皇上……”交代完家世及任务后,见到一张俊脸凑得她好近,他脸上的表情看似雀跃。 他露出那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有话要说吗?” 听完她的事,对于能多知道她的底细,他觉得非常的高兴,并兴匆匆的也想跟她分享属于他的一切。“你不好奇我的家世背景吗?例如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师承何处,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座山头……小花,赶快问我。” 原来他看起来这么的迫不及待,原因竟是如此?花缀月觉得很无力,但碍于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只得忍住脾气。“好,我问……律无夜公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虽脸上带笑,却是咬牙切齿的问着。 “呵呵呵,我是律无夜,立志要当个济世的大侠……”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诉说起自己的一切,完全没注意到花缀月就快扭曲变形的俏脸。 他很详细的介绍着自己——说他虽然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但很快就会变得有名声,总有一天会成为人人仰慕的大侠。 他说他爹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大侠,名叫律样奇,别号是“律刀”,二十年前遇上他的娘亲,两人一见钟情,他爹为了与妻子厮守到老,决定隐退江湖…… 他说他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弟及一个师妹,说他们从小一起练武,感情十分融洽。 他说他的兴趣是练武,赏花,种花,爱花…… 这样听起来,他简直就是个花痴嘛!花缀月以双手捂住耳朵,很受不了他的碎碎念。 “反正我学成武功后,爹就要我下山来闯荡江湖;可一路上我压根没碰上什么江湖中人,只好到处走走逛逛,偶尔来到这个山头,看到好多美丽的花儿,才刚采完就碰上山贼,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啦!” “很好,真是精彩绝伦的身家背景。”她大力拍掌,语气却满是讽刺意味——他有必要连他的兴趣都向她交代吗?若她不加以阻止,他是否会连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 天啊!她忍不住哀号,忍不住有着自己是他未过门妻子的幻觉! “小花,是伤口痛了吗?”见她脸色发白,大手摸向她的额头。 “不是,我的伤口不痛,是耳朵痛。”她虚弱的说。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就算她想砍他,也得忍下来——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力。 她是谁?她可是花家最得宠的老么——她从小性子活泼大方,又练得一身好武艺,与其他闺女相比,她可是很强悍的,但身为父母的掌上明珠,又是唯一的女儿,她根本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以至养成她骄傲,霸道的个性,就连皇帝都敢称为老头子,可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娇娇女耶! 如此天下无敌的花缀月,终于碰上了此生的克星! 眼前这个爱花成痴、满嘴胡言乱语的男子就快把她给逼疯了…… “耳朵痛?我帮你看看。”说完凑近她的耳朵仔细端详,“没有受伤啊!”修长的手指捏着她柔软的耳朵。 花缀月惊愕得说不出话,耳根子也在瞬间爆红——他说话吹出来的热气传入她的耳里,让她的脸颊如火焰般烧热起来。“咳咳咳!”害她被口水给噎到。 这男人……说什么出身名门正派,根本就是邪魔歪道中的妖孽! 任意调戏良家妇女还装无辜!瞪着他温和又亲切的俊颜,她超想撕下他的伪装。 “小花,你没事吧?”他挑眉,抽回手,用关心的话语掩饰自己害羞的心情——她的耳垂好软,好好摸喔…… “我……”她都快要被他给害死了,他还敢这么说,真是个厚颜无耻的臭小子! 她一把推开他,却因用力过度而扯到肩上的伤口,顿时变得泪眼汪汪的。 “好痛,好痛……” 呜呜呜,她是倒了什么霉,才会碰到这名花痴男子? “小心。”他则是顺势搂住她,不让她乱动。 但他的鼻间充斥着她身上的香气,这让他的心跳在瞬间加速——她……好香喔! “放开我!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嗯,听过,可我是怕你会晕倒,才会抱着你不放耶!” 闻言直皱眉,这小子居然还敢装傻?“用不着律公子担心,我很好。” “真的吗?” “对,咱们要保持距离,不要随便碰在一起,否则……”瞥见他闪烁的眸光,她立刻顿住。 “否则什么?”他耸耸肩,听话的放开她。“是要我负责一辈子吗?嘿。反正是我碰了小花,的确该负起责任……小花不用担心,我会娶你的。” 他娶,她就得嫁吗?! 她猛摇头,伸出拳头揍向他的胸膛。“哼!免谈。”哎哟,这是石头做的胸膛吗?痛死了!她甩着手。 “你别这么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种事很自然啊!”他拍拍她的头,笑笑的说。 看来他还真是个不正经的小子,她冷哼出声。“得了,律公子的厚爱,我承担不起,我已有心上人了。” 律无夜听到这句话,笑容在瞬间收敛——所以说,她的心上人就是她口中的那个秦哥哥吗?他突然很想见见那个姓“秦”的! 懒得再和他多说废话,她提起正事。“皇上的病情不能耽搁了,得赶紧将雪莲子送下山,万一赶不上,花家就糟糕了!”看着盒子,只觉得担忧不已。 他回过神,对着她微笑道:“你放心,我会把你平安无事的送下山,绝对不会让花家遭殃的。” 花缀月对上他认真的双眼,胸口突然一热——原来他也有正经的一面,这可令她感到十分意外! 太阳才刚升起,花缀月立刻抱着盒子走出洞穴。 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低哑悦耳的嗓音,“小花,你怎么不等我?” “我可以自己下山。”她冷淡的说。 “唉!我说了会保护你嘛!这么客气,真是不像你!”他拿出扇子想装潇洒,却发现扇子在经过昨日的激战,早已壮烈牺牲了。 他哀叹一声,丢掉扇子。 奇怪?她是哪时不客气了?瞪他一眼,她只是觉得快被他给气死了。“不用律公子的保护,我可以……啊!好痛,你做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大手直接拍在她受伤的肩上,她难以置信的张大眼。 “明明还疼着,你是在装什么坚强?”收起笑容,神情严肃。“万一又遇上山贼该怎么办?凭你现在的身手,足以保护雪莲子吗?你是不想早点回到京城了吗?” 闻言她愣住了,听着他责备的话语,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没错,尚若又遇到那些山贼,以她目前的状况,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何况是雪莲子?她着急想下山,却没考虑这一点,差点误了大事。 “走吧!盒子我来拿。”他接过盒子收进袖口,率先踏出步伐。 她连忙跟上,盯着他完美的侧脸,心想律无夜实在是个很古怪的男子,一下子疯疯癫癫的,一下子认真又正经,她已搞不懂哪种风貌才是真正的他? 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是个善良的人。 “干嘛一直盯着我?”他快速转头,捉到她偷看他的证据。“现在发现你的救命恩人很伟大了是不是?” 他又开始不正经了,她直摇头。“看你动不动就提起救命之恩,是想怎样?” “我很怕你一下山就忘了。”他淡淡的说,脑海闪过娘亲的脸庞,心口隐隐作痛。 她是不是看错了,怎么觉得说完这句话的他,看起来有着一些失落的感受? “你放心,你的魔音一直子啊我的耳边响起,让我想忘也忘不了。”佯装不悦的说着,在见到他又恢复方才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就该露出与盛开花朵一般有活力的笑容才合适,装忧郁一点也不符他的形象。 “你会记得就好。”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你用担心。”花家这么有名,他还怕她跑掉吗?“这条山路你熟吗?” “嗯,若我没有记错,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会到你说的那间芳悦客栈。” 她点了头,跟着他的步伐,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脚步,神情变得很严肃。 “怎么了?” 他以手指抵在唇上,“嘘。”感觉到有一批人马就在附近奔走。 花缀月静下心,也听到嘈杂的声音,随即看见远方的人影。“好像是昨天那批山贼。”她认出了他们的穿着。 “唉!这些人怎么不懂得知难而退呢?”他的模样显得很不满,拉住她的手躲进大树后。“要不是在赶时间,我还真想好好的教训他们一番。” 小手感受他温热的掌温,瞅着他的俊颜,她竟感到呼吸困难。 正想甩开他的手,他突然一个转身,将她抱入怀里。“小心,他们靠近了!” 她的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上,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似的。他他他……抱她?!她知道他是因为想保护她才会抱她,可她的身子变得好热,就连手脚都不听话般的颤抖起来。 生平第一次她和男子如此的亲近…… 就连她心爱的秦哥哥都没抱过她!律无夜怎能……她深吸一口气,十分讨厌因为他的怀抱而失控的自己。“你、你放开我!” 律无夜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山贼身上,没有听见她的话,改拉住她的手。“不想跟他们硬碰硬的话,我们就得绕路,走!” 这批山贼大约有二十几人,尚若他是单独一人还好对付,但花缀月受伤,而且还得保护盒子,他不想浪费时间跟他们交手。 任由他拖着走,她突然发现到他认真的神情,顿时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发现到一直在原地打转,他连忙停下脚步。 “好像绕不出去。” “不可能!虽然这里的地势复杂,不过之前我都找得到路,没道理现在找不到。”他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地形,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你看出什么了?” “原来的路并不是这样的,很明显是有人动过手脚,在这里布下阵局想要困住我们。” “我们?” “没错,从那些纠缠不休的山贼,还有怪异的山路地势看来,显然是冲着我们而来。”他想起昨夜交手的那名山寨头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鹜的神采。 那男人并不是普通人! “那怎么办?”烦死了!她只觉得慌张不已。 突然她的小手被用力的握住,她诧异的看着他那张带笑的脸庞。 “放心,我是谁?我可是你伟大的救命恩人呢!” 现下是什么情况,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吗?她只觉得哑口无言,却也因为他的玩笑话语而变得冷静下来。 律无夜观察着地形,选择左边一步步小心的走,深怕有埋伏——他爹曾学过八卦布阵,而他也略懂一些;可一想起昨夜碰见的男子,心知这布阵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破解的。 “真是有趣。”勾起嘴角,走了五步后,随即往右边直行,接着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往旁一丢,当下地面变得凹陷! “哇!踩进去就不得了了。”花缀月眼见里头是沼泽,吓了一跳。 “不好好跟着我,下场就是变成烂泥巴!” “知道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好不容易经过长满草丛的地方,律无夜以为就走出阵局了,没想到一回头竟看见从四面八方窜出了粗蔓藤直往花缀月攀爬过去! 他惊慌的吼着,“小心!” 马上拉过她,将她护在怀里,他想退开却因到处都冒出蔓藤而根本无法闪躲,于是他只能自己承受蔓藤的攻击—— 先是他的双腿被蔓藤给缠上,然后是双手,他赶紧拔出利剑斩断直朝他手臂而上的粗藤,免于被绑住手脚的危险。 但蔓藤四处攀爬,他就只有两只手,就得了四肢却来不及照顾到身体,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股火辣的疼痛感! 花缀月被他护在怀里,起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乍见到他痛苦的表情,再瞥见那些乱窜的蔓藤,眼眶字瞬间泛红。“律无夜……你别吓我,不要昏过去!”伸手摸着他的脸,胸口觉得好痛。 他这个傻瓜——这些蔓藤明明是该攀爬在她的身上,为什么他要替她承受?为什么他要舍命来保护她? “小花……你是我想要珍藏……的小花,我怎能让你受伤!”他扯着嘴角,依旧笑嘻嘻的说着,不想让她担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那一瞬间护住她……也许如他所言,他第一眼就认定了她是他心中最该保护的花朵! “不要再说这种话。”这个呆子!现在还在嬉皮笑脸吗?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着急的问:“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才要开口,缠在腿上的粗藤开始往上扭转,顿时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衣衫,疼的他霎时动弹不得。 “可恶!看我怎么砍断你们!”她急着拔剑,想要砍除他身上的蔓藤。 “小花,没有用的!”他直摇头,十分清楚这种阵局。“就算砍断,还会有无数的蔓藤窜出来,到时候连你也会遭殃的。” 幸好这些蔓藤一旦缠上物体,就不会再冒出来作怪,否则花缀月有人会落得和他相同的下场。 他无法想象那些蔓藤攀爬上她的身子的情景! “那该怎么办?你一直在流血!”缠住他的腿的蔓藤愈来愈紧,就连他的双手及身体都被粗藤给缠住,再继续下去他会死的! “没关系,我撑得住,你赶紧去找出机关,只要破坏机关就能破阵。” “机关?我不懂啊!”她只觉得心急如焚。 “小花呆呆的,你不懂,我懂啊!” 见他仍是嬉皮笑脸的说着,她的眼泪掉更凶——她忽然明白了眼前这张带笑的脸是他的伪装…… 他是不想让她担心,才会一直对着她开玩笑。 “该怎么做?”如他所愿抹去脸上的泪水,她立刻恢复了冷静。 “去找找看大树四周有没有奇怪的凹陷处?”他忍着痛,扯着嘴角交代着。 “好。”她连忙跑向四周的每一棵大树,试图寻找是否有奇怪的凹陷处,“然后呢?” “若有看到凹陷处,就拿石头往凹陷的地方砸下去。” 她仔细的找寻着,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没有。”怎么办? 没有?!他眯起眼,“那就看看大树旁的草地有没有与其他草地不一样的地方?” 她赶紧转移目标,努力分辨大树四处的草皮,找过一棵又一棵的大树,来到靠近山岚的大树旁。 这是最后一棵树了!若没有……律无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的心一沉,蹲下来伸出颤抖的小手摸索,终于发现大树根旁的草地有点怪异,不但颜色较为枯黄,草堆的模样也不太自然。“找到了!”兴奋的大喊。 “拿剑用力砍下去!”他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发白。 她二话不说,立刻照办。 一挥剑,草地被劈得破烂,露出缠蔓藤的木头。“原来就是这个在作祟!”连忙挥断那些蔓藤。 顿时那些缠住律无夜的粗藤在瞬间一一松开,全都断裂在地。 总算是破解了,花缀月松了口气,赶紧奔上前扶住全身是血的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前面应该没有陷阱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因担心她会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勉强硬撑着自己的身子。 “律无夜,你靠着我……依赖我好吗?”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她无论如何都会守护住他的安全。 律无夜听到这句话,嘴角上扬。“嗯。”听话的依靠着她,觉得她好温暖。 花缀月一路搀扶着他,就快撑不住时,幸好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洞穴。他们赶紧躲进去,却发现洞穴非常窄小,就只能勉强塞进两人,难以活动自如。 他们的身子贴得好近,他的呼吸就吹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心骤然乱跳,脸颊也是一片绯红。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他受伤,为何她觉得全身不对劲呢?她拼命摇头,责怪自己不该胡思乱想。“无夜,你等等,我帮你上药。” 坐正身子,让他的上身趴在她的腿上。 当看见他背后的血迹,她的眼眶一热,真是令人怵目惊心的伤口……都皮开肉绽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袖里的药罐。“这是花家特制的金创药,擦上去就会好了,别担心。”轻柔说着,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让自己心安。 他没有回答,意识已是模糊不清。 小心翼翼的替他背后的伤口上过药膏,想要替他的腿上药,却突然被他搂住腰。 “别动。”他低吟一声——他正躺得舒服。 “腿上的伤口也要上药。” “我知道,晚点上,我现在好累。”昨夜他顾守洞口睡得极不安稳,如今靠着她柔软的大腿,让他根本不想起来。 看他像个孩子般撒娇,花缀月羞得满脸通红——他可知道这举动有多么亲密吗? 盯着他的俊脸,她只能无声的叹息——罢了,救命恩人最大。“睡吧!晚点我再帮你上药。” 他咕噜一声,貌似很满足。 他们就以这样的姿势在窄小的洞穴里休息了一夜……当阳光照入洞口,她睁开眼眸,发现自己被抱住。“咦?” “醒啦?”律无夜放开她。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糟糕!你腿上的伤口……” “我已上了药。” 她赶紧察看着他腿上的伤势,一脸的欣喜样。“好像好多了。”金创药果然很有用。“让我看看你的背。” 他转身,“不痛了。” 血已止住,伤口也不像昨天那样的可怕。“真是太好了。” “喏,拿去。”他从袖中掏出水果丢给她,“肚子饿了吧?” “怎么会有水果?”她愣愣的问。 “刚才去采的啊!谁会像小花这样睡得迷迷糊糊的,说不定连被人绑走了都还不知道呢!”他耸肩,戏虐的说。 她这习武之人的警觉性还真糟糕!“哪有?我知道你醒来啦!”说着谎言。 他不禁笑了出声,原来小花还会害羞,真是可爱。 “你笑什么?”瞪他一眼,冷着一张俏脸,啧,对他好一点,他就得寸进尺吗? “小花。”低哑的嗓音慵懒的唤着她的小名。 “干嘛?”而她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怪异的名字。 “我这个救命恩人可不是普通的伟大吧?”拍拍她的头,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好好想想该什么报答我吧!” 她结结巴巴的说:“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听起、听起来会这么的……恐怖?” 他挑眉,“你想太多了。” “你想要什么,干脆现在就说,免得我提心吊胆。” 他眯起眼,吃着水果。“我还没想到,你别这么猴急。”这两份恩情他当然要好好的利用,怎会轻易说出口?她真是个笨小花。 她叹气,总觉得这辈子似乎被他给盯上了。 “对了,早上我去采果子时,又看到那批山贼了。” “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她不悦的说。 “我们继续躲着也不是办法。”雪莲子的事可不能耽搁。“我想……不如速战速决。” “怎么个速战速决法?” “反正那批山贼的目的是要逼我们现身,不如我们就实现他们的愿望吧!”他抛开果核,笑得好灿烂。 “什么?”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跟他们的头子正面对决。”他站起身,不满意的看着身上的破烂衣衫。 唉!在见到那头子前总得先换件新衣穿吧!这模样还真是大大的破坏他的形象。 “律无夜,你是在想什么啊?你受伤了耶!”她急忙追出洞穴,着急的大喊。 “放心,放心,我至少可以撑到去见他。”他摆出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受伤之人。 花缀月听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小花,跟上来。”看见前方出现的大批人马,他大喊。 “天啊!来了。”一来到他的身旁,见到手持大刀的二十几命山贼,她差点没吓晕倒。 “哈哈哈哈,终于堵到你们了,还不快点束手就擒?”康富寨的二头目得意洋洋的说道。 “错。”律无夜摇摇头,纠正他的话。“我们不是被你们堵到的,而是自愿走出来面对的。” 二头目闻言,脸色变得铁青,这小子是怎样?死到临头还嘴硬吗?“你……” “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头目!”律无夜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语。 “你!” “他不是派你们来‘接’我们吗?” 花缀月拉着他的衣袖,暗自哀号,“收敛一点啦!”他是没看到那些山贼的脸色很难看吗? 他耸耸肩,没将他们看在眼里。“快点带路,本大侠很忙。” 他是不知道低头两字怎么写吗?听到他那嚣张的话语,花缀月决定死心,任由他去了。 律无夜本来就是个很诡异的人……算了,当她是瞎子,是聋子,省的被他不知死活的话语给吓死。 一群山贼被他气得半死,但碍于老大的指示,不得不忍下这口鸟气,带着他们前往康富寨。 不久,匾额上题着康富寨三个大字映入他们眼帘。 “到啦?”律无夜踏进大门,环顾四处。 康富寨的大贼穴与一般有钱人家的大宅没什么两样——长廊悠远,庭院宽大,有好几名男丁与丫鬟们在忙里忙外,根本就不像是山寨。 “这里还真……温馨。”花缀月诧异的挤出这两个字。 温馨?律无夜窥了她一眼,小花形容得还真是贴切,她好聪明喔! “废话少说,赶快进去。”二头目不爽的喊道,带着他们踏入大厅。“老大,他们来了。”向背对着他们的男子禀告。 律无夜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一副很自在的模样,花缀月则是略感紧张,看着那人的背影,总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感。 怪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当那名山贼头子转过头,她整个人霎时被震住! “秦哥哥——”惊愕的喊出这个称呼。 第三章 秦哥哥?秦哥哥……不对,是“秦”什么小子! 律无夜瞪着相拥的两人,笑容顿时僵住,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安的神采,这种令人火大又伤心的感觉就如同见到他辛苦种植的花朵被人狠心摘下是一样的空虚又难过。 “我说……”律无夜才刚开口,立刻被花缀月欢喜的声音给盖过。 “秦哥哥,咱们多久没见了?你说会联络我,都是骗人的。”她的眼底有着失落。 “不是骗你,只是忙着照顾自己,等到想起时已经过了好久,加上不想打扰到你的生活,才会这么做。”秦新波解释。 花缀月明白他的苦衷,不再像以前那般任性,“我懂,反正能再见到秦哥哥,真是太好了。” “三年不见,缀月似乎懂事许多。” “当然啰!我都几岁了。”她一脸娇羞的拉着他的手。“秦哥哥没忘记当年的承诺吧?” 秦新波笑而不答。 “又装傻?说好以后要娶我当妻子的。” 这话一出,律无夜的俊脸丕变,握住的拳头不放松又握紧,企图抵制住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怒火。 这朵小花还当真不把他这个救命恩人放在眼里,是吗?她到底还要跟昔日情人恩爱多久?实在好……刺眼! “唔。”他低吟出声,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小花……小花……”抖着嗓子,朝她招手。 “律无夜,你怎么了?”花缀月听到他半死不活的声音,急忙来到扶住他。 “我的伤口又痛了。”他靠在她身上。 “是吗?”她的语气充满了担忧,“秦哥哥,能不能让无夜先去休息,他受了伤,又没吃什么东西,恐怕就要支撑不住了。” 秦新波挑起眉,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你变成这副德性好像是因为我?”这让他忍不住开心。 嗯哼,这小子能活着走出陷阱,挺不错的! “不是好像,就是你!”律无夜向来不知道客气两字是什么,摆着臭脸直说。秦新波勾起嘴角,这小子果然很有趣!“来人,带贵客去休息。” “是。”下人前来引领,“两位请。” 律无夜睨了秦新波一眼,随即搂着花缀月离开大厅,花缀月与他一起进入厢房,让他躺好正要离去时,手被拉住。 “别走。”他小小声的说出他的心愿!打死他,他也不会去找秦新波的! “什么?”她怎能留在男人的房里?太没规矩了。 “我受了伤,肚子又饿,也觉得好寂寞,又孤寂……你忍心让你的恩人承受这么多的苦难吗?”他可怜兮兮地哀求。 “别动不动就拿恩人来威胁我!不知道的人听到,还以为我是忘恩负义的家伙。”她听了直翻白眼。 “你不留下来,就是忘恩负义。” “律无夜,你真的好会乱扣罪名。”她一脸被她打败的模样。 “唉,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他对她撇嘴,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放。“而且你看看我的样子,躺着也不是、趴着也不行,就只能侧睡,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怜。很凄凉吗?” 看着他褪去狂妄的姿态,像个孩子般的要任性,忍不住笑出声。“知道了,我等你睡着后同去离开。” “小花。”想起秦新波,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你和那个山贼头目是什么关系?” “不准这样叫秦哥哥!”山贼头目听起来真是难听。 他怔住,随即又说:“他本来就是山贼头上啊!怎么了?是觉得他在你心中的形象幻灭,所以生气了吗?” 她皱眉,“律无夜,秦哥哥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最好的,没有什么幻灭不幻灭的事,你别胡说八道!至于山贼……我相信他是有苦衷,不得已才会变成山贼的。” “变成山贼还会有什么苦衷!”他冷哼。 “你根本就不懂秦哥哥!”即便秦哥哥成了人人厌恶的山贼,对她来说仍是个好人,未曾改变。 “是,我本来就不认识他,当然不懂他啊!”见她这么护着秦新波,他觉得胸口好闷。“我只知道他为了逼我现身,不惜设下陷阱,像这种卑鄙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她无法反驳--她的确不明白秦新波为何会变成这样!“秦哥哥为了生活,肯定吃了不少苦,他的本性不坏,我相信他。” “什么为了生活?我看你们好象是从以前就认识了,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她垂眼叹息,“这是秦哥哥的私事,我不方便多说。” 他眯起眼,“我只问你一句。” “是什么?”她抬起眼,对上他那深邃的眼眸,忽然感到心跳失去控制--他的表情看起来好认真……她发现这样的他,意外的吸引住她耶! “你喜欢他?” 她忽然沉默不语,而奇怪的是,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犹豫,这不是老早就知道的事?为什么面对他的疑问,她竟无法在第一时间回答? “小花?”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神情,屏住呼吸。 “对,我们彼此喜欢,且曾经有过承诺。” “什么承诺?” “将来我要成为秦哥哥的妻子。” 闻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缓慢抽回手。“是吗?”只觉得心房隐隐作痛。 “律……无夜!”他是怎么了,望着自己空空的手,她的情绪在瞬间变得低落。“不是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了。”转过身背对她,“我累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花缀月盯着他的背影,不解他的举动--他是在生气吗?是在生什么气呢?算了,他的个性本来就难以捉摸,他气不气都与她无关。 她抿紧唇,转身离去。 “秦哥哥这些年都去哪里了?”花缀月站在长廊上,看着月亮,问着身旁的男子。 “四处漂泊,四海为家。” “那些仇人呢?”看着他俊朗的容颜,她开心的问。 在她十岁时认识了来到花家求医的秦新波,当时他十二岁,穿着破烂却捧着大把银子,请求花奇医治他那个被刀砍伤的爹爹。 那时候他们才知道秦新爸爸我原来是武林中颇有名气的丹望派当家秦如深,他因为作风强势而被其他派别给围剿,不但被灭了门派,连妻子都遭杀害。 他们父子带着丹望派的独传武功秘笈逃亡,躲藏在京城:因为秦如深的伤势严重,秦新波拿出所有家当来到花家求医。 对花缀月来说,秦新波是个很奇特的人--她是个活在众人宠爱下长大的人,见到年纪相信却是那般独立、坚强的他,让她只觉得好奇,不自觉就多注意到他。 后来花奇见他可怜,让他在花家与她一起学武、读书;他俩很快就熟悉起来。 岂料,在秦新波十七岁时,仇人又找上门,并因那本武功秘笈而杀了秦如深! 秦新波当下便带着染了血的武功秘笈开始逃亡之路,而她从此也失去了他的讯息。 “事情已过去这么久,大概都消失了。”秦新波不甚在意的回道。 “既然没了仇人,为什么不回花家?”当初花奇想帮忙,秦家却不愿意牵扯到花家而坚持离开。 “有时候一旦过去,就再难回头了。”他看着月亮,眼底有着沧桑,“只要知道彼此过得好不好就行了?” “但是我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啊!这么多年来,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道我们的多担心吗?” “对不起。”他道歉,“我也说了,当初为了保命,我什么都顾不得:等生活安定下来又觉得不想去打扰你们,才会干脆什么都不说。” “秦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见外。”她笑容灿烂的说:“你忘了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子,想抛弃我可没这么容易!” “缀月 。”他确实很想跟她谈谈这件事。“当初只是儿时的约定,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早该针那件事给忘了。” “那并不是儿时约定,我爹可是同意了这门亲事的。” “倘若伯父知道我成了山贼头上,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花缀月拉着他的衣袖,“秦哥哥,你得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的武功好、常识渊博,怎会变成山贼头目呢?” “比起一个武林门派的帮主,当山贼可是轻松许多。”他的神情阴郁。 他是曾想过要重新成立丹望派,但那个女人不但销毁了他的雄心壮志。也带走了他的心。 自从那女人消失后,他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偶然遇上一群专门偷抢拐骗的人,便用武功教训他们,没想到当下所有人都拱着他当老大,于是他莫名其妙当起了山寨老大。 成立康富寨后,他才知道人生竟然可以可以过得这么有趣。 见到他的神情古怪,她开心地问:“你开心吗?” “我很开心。”拍拍她的脸,“别担心我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那株草,不会再任宰割了。” “若是秦哥哥开心,缀月也会开心的,”她点头微笑。 “你呢?怎么会跟家伙兜在一起?” 提起律无夜,她的笑容突然僵住,一股烦闷感霎时涌上心头--可恶的律无夜,竟敢三天将她当作空气! 她搞不懂他为何会变得冷漠,即使笑容满面也觉得他是敷衍她,见到他对丫环嬉皮笑脸,她的腹中便燃起一把莫名火。 “倒楣啰!”她冷哼。 秦新波挑眉,“我也觉得他一副倒楣样。”十分认同她的想法,“当初他刺我一刀那嚣张的模样,实在是让我很光火。” 嚣张?她不禁笑出声,“的确是耶!所以秦哥哥才会设下陷阱想逼他现身吗?你是想讨回那一刀吗?”愈问愈紧张。 “是啊!”看到她不安的表情,他笑说着,“你放心,我会等他伤势好了以后再去找他算帐,你不用瞪我!” “唉!就算秦哥哥现在要揍他,我也不会阻止。”律无夜对她那么冷淡,她才不会担心他呢! “是吗?”她明明就很担心! 他尝过情爱,看得出来花缀月对律无夜是有着不同的情感,只是她尚未开窍而已--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对他只是手足之情,并非爱情。 “对啦!我会和律无夜相遇,是因为雪莲子。”她差点就忘记了此事。 “什么雪莲子?” “你没听说过吗?皇上中毒,需要千年雪莲子当作药引,派我去取雪莲子护送回京,没想到在路上遇到山贼,才会延误至今。”她的嘴角上扬,“秦哥哥,这件事你要负责,皇上若是有个万一,我们花家就要完蛋了!” “我没想到会有这种事,你放心,我立刻派人将雪莲子送去京城。” “不必这么麻烦,再加上皇室的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你们。”她直摇头,“宫中的护卫就在山下的芳悦客栈里等着,我写封信让你的手下带去,这样他们才不会起疑心。” 另外她还得写封家书,告诉家里人她已找到了秦哥哥,免得他们因她未归而担心。 “好,就这么做。” 花缀月笑得好开心,忙不迭搂住他的手,“秦哥哥,快跟我说说你这段日子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走廊上依偎的影子渐行渐远,躲在柱子后头的人影现身,他的脸上布满阴郁,全身散发出一股怒火……即使是温暖的月光也消除不了他的阴沉。 有了未婚夫就忘记救命恩人……哼!未婚夫很了不起吗?他可是救了她两次性命的伟人耶! 可以说没有律无夜,就没有花缀月! 这朵忘恩负义的小花!他握起拳头,觉得又气又闷,喉咙涌上一股说不出的苦衷。 烈阳紧照着康富寨的练武场,今日是山寨头子秦新波与律无夜的对决战,寨中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放下手边的工作来看热闹。 花缀月坐在大树下的观看席,不懂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有必要连比三赛吗?” 她看着所有人都包围着秦新波,一下子递茶水,一下子给毛巾,伺候得十分舒适:反观律无夜一个在一旁练习第一场对决项目--弓箭。 照理说,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该放在秦新波身上,但不知为何,她却是忍不住在意着律无夜,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言行举止。 是因他老是嘴上挂着“救命恩人”四字影响到她,让她觉得不关心他好象会被他给记仇一辈子吗? “喏,天气热,喝口水吧。”花缀月端着茶水来到他面前。 律无夜没想到她会过来,睨着被众人拥戴的秦新波,不解的问:“你不关心他吗?”眼底闪过一嫉妒。 “你希望我过去吗?” “你想去就去,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他冷冷的说。 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恩人,比起未婚夫,他根本就不重要! 她会来到他身边也只是在做表面工夫,她心底最在意的人就只有秦新波! 他是在耍性子吗?花缀月没被他给激怒,反而觉得他很有趣。“那我过去啰!到时候你可别又拿奇怪的理由来怪罪我。”佯装要走去秦新波身旁。 见她要离开,他急着拉住她的手,“你端来的茶,我连一口都没喝到耶!” “所以呢?”她笑着反问,看他还能嘴硬到哪时? 他咳了几声,“所以……留下来啦!” “那你早点说不就好了?”捧着茶水凑近他的嘴边,“喏,快喝。”她想用力把水灌入他的嘴里,免得他再啰嗦。 “你好粗鲁喔!”他的牙都被撞疼了。 见他喝得满嘴都是水,她拿出手绢,却见他已经凑近,“干嘛?” “你不是要帮我擦嘴吗?”直接嘟嘴。 她瞪大眼,脸颊绯红--他真是愈来愈得寸进尺了!伸手捏住他的嘴,“你自己擦!” 说完把手绢丢给他。“我要去见秦哥哥,你好自为之吧。” “好狠!”嘴唇都被她给捏红了,“小花。”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连忙拉住她的手。 “又怎么了?” “你……希望谁羸?” 她怔了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希望谁羸?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秦哥哥,她当然会希望秦新波羸,可是……一想到律无夜落败的神情,她的心竟是莫名的揪疼起来。 “快说啊!”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理会脑中奇怪的想法,象是在说服自己般的说着,“我喜欢的人是秦哥哥,当然会希望他羸。” 律无夜闻言,眼底充满阴霾。“你就那么在意他吗?” 她皱眉,很不喜欢突然变得无精打采的他。“呃,律无夜,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先回答我的问题。” 被他急切的口吻吓到,她不悦地说:“这还用问吗?难道我会抛下我的未婚夫,而去在意你吗?” 他颓然的松手。“你说得没错,是我想太多了。”转身走回原位,瞪着地上的弓箭。 即将要开始比赛了,他却连一点获胜的欲望都没有……唉!真是无趣的比赛。 “律……”花缀月望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烦闷感涌上心头--为什么他不开心,她也会跟着不开心呢? “缀月。”秦新波唤着她。 “来了!”连忙回过神来,看见秦新波的笑容,她勉强看扯动嘴角,“秦哥哥有什么事?” “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先回大树下休息,免得中暑。”秦新波拍拍她的肩,温柔的说着。 “是。”她点头。回到观席处。 秦新波的视线移向脸色难看的律无夜--那小子是怎么了? 原本人是想跟律无夜直接用武力来解决之前的那一刀,但相处过后,他发现律无夜不仅武功高强,也会一点八卦布阵,甚至连轴琴棋书画都有精通,简直是个全才。 加上看出他与缀月若有似无的情愫,便决定藉着比赛来测试他的能力,于是提出三场技能竞赛,分别是射箭、骑术与武术。 起初律无夜自信满满的接受挑战,可现在却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难道是和缀月吵架了? 此时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拉回了秦新波的思绪,比赛开始了! 律无夜和秦新波分别拿起弓,瞄准前方的箭靶,当众人欢欣鼓舞的同是地,两人同时射出箭矢。 花缀月感到紧张万分,还听到身旁的人大声说着-- “太可惜了,老大射偏了一点!” 这让她忍不住在意起律无夜的成绩--他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好象与秦新波射出去的位置差不多…… “律公子正中靶心,此局胜利。”寨里的弟兄们有气无力的鼓掌。 她当下象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太好了。” 此时恰巧律无夜转过身,两人对上眼,她想起身向他道声恭喜,他却别开视线,而这个举动深深打击了她的心。 他们的距离何时变得遥远?她忽然好怀念他活蹦乱跳、胡说八道的样子。 忍不住叹息,她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气什么? 此时,裁判说着,“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两位请上场,谁先上马,谁先跑回来,谁就是胜利者!” “律无夜,我这次绝对会羸你。”秦新波自信满满的说道。 律无夜则是面无表情,敷衍的回应,“是吗?”秦新波想羸就羸吧!反正他是输是羸都没人在乎,输了又如何? 秦新波确定律无夜不对劲,看向站在一旁的花缀月,察觉到她的情绪也很低落--啧,这两人果然有问题。 “比赛开始--” 嘴角声吹起,他们同时骑马奔驰,逐渐远离众人,来到险恶的山路。 一开始,他们谁也不让谁,但山路愈来愈窄小,愈来愈崎岖,熟悉山路的秦新波开始占上风,甩开了律无夜的追逐,拉开了距离。 原本毫无胜负欲的律无夜,瞪着秦新波的后脑,感到非常不爽。“不能输,不能输!” 不能让小花再盲目崇拜秦新波了!律无夜决定急起直追。 两人一来一往的拉扯,胜负难以分出,直到最后一刻,秦新波靠着熟悉山路的优势,赢得了这局。 “老大好厉害,那个臭小子根本没办法比。”寨中的兄弟们奔上阵前,团团围住秦新波。 “可恶!”律无夜在心底低咒着。 “律无夜。”花缀月挡住他的去路,“辛苦了。”把毛巾递到他面前。 他别开脸。继续闹别扭。“你的秦哥哥羸了,快去恭喜他吧!”无视她的好意,直接走进大门。 “律无夜!”她气急败坏的大喊,他是把她看成什么了?难道他比赛输了,她会落井下石,会耻笑他吗?为什么他看不出来她也很难过呢? “缀月,你别在意,他的心情不太好,”秦新波安慰道。 “我才没在意他呢!”一脸的失落样,“不说他了,恭喜秦哥哥。”她很快就打起精神,笑笑的向秦新波道喜。 “嗯,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秦哥哥也是,还有比赛,别累坏了。”花缀月点头,走进大门,准备回房。 待她走远,秦新波立刻寻找起律无夜的踪影--那小子一直心不在焉的,根本就无心比赛,这样可不行,得好好的刺激他! “律无夜。”在大树下找到正在跟人开聊的律无夜。 “哦,山贼头目。”律无夜懒懒的打招呼。 “如果我羸了武术,这场比赛你彻底的输了。” “没错。”律无夜点了头,扬起嘴角,“但老实说,我对比赛一点兴趣都没有。” “是吗?可是我不一样,或许一开始,我只是想跟你算那一刀的帐,但现在,我是押上了赌注。” “赌注?我哪时跟你找打赌了?” “我是跟自己赌。” 无聊,律无夜耸耸肩,对这个话题完全提不起兴趣。 “我的赌注可是与花缀月有关。” 律无夜一听,立挑起眉,以非常认真的眼神直瞅着他。“把话说清楚!” “这么多年,其实我早就不把与缀月的婚事放在心上,我原本是希望随着我的消失,这椿婚事也取消算了,可既然我能和缀月再相逢,岂不是代表我和她很有缘吗?”顿了一下,看到律无夜难看的脸色,更是了然于胸。 他隐忍住笑意,“所以我在想,或许这椿婚事是可以重新考虑的,倘若我羸了和你的比赛,我决定要娶缀月为妻。” “什么?!”律无夜闻言,当下瞪大眼睛,拔高音调。“你想娶就娶吗?她同意吗?” “虽然没有特别讲明,不过我有稍微的暗示一下,她应该心底也是挺乐意的吧!毕竟她直到现在都还是很喜欢我呀!” 他微笑,故意激怒律无夜。 律无夜深吸一口气,对秦新波的不满简直已达到最高点! 婚姻大事岂能押在赌注上头?而且花缀月对秦新波的感情津深到想以身相许的地步吗?他下意识排斥起这样的想法。“我告诉你,小花想嫁给谁,真的跟我无关!” 瞥见秦新波戏谑的笑容,律无夜只觉得胸口有把莫名的怒火正在狂烧。“咳,但为她的救命恩人,有些话不吐不快!小花看起来聪明,脾气也有点喜怒无常,不过其实有点呆……呃,是很单纯。” “单纯的小花根本就不适合当个山寨夫人,而且……”瞄着康富寨的宅邸,冷冷的说:“这里的人和她的气质完全不相称,若把她留在这里,就象是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其实律无夜并不讨厌这些贼,反而觉得他们很好相处,但一提起花缀月。他就没办法顾虑他们的感受。 这些山贼动不动就拿刀砍人,没事胡乱抢劫他人,象花缀月这种千金小姐怎能适应? 此时,二头目已很不爽的嚷嚷起来,“牛粪?”他都快被这个小子给气死了。“寨里哪里有牛粪?我每天都让下人好好的打扫,不时会种花、养鱼,寨里的环境好得很,才不会有牛粪咧!” 律无夜瞪着二头目,懒得跟他说话。 “老大,你看他啦!” 秦新波叹口气,“单二,嘘。”修长的手指抵在唇上,禁止单二再说蠢话。 他明白律无夜是真心对花缀月好,所以听到这番话不但不觉得反感,还十分认同--缀月的确不适合待在这里……“所以呢?” 律无夜清一清喉咙,替自己找到好藉口,“最后一场比赛我是绝对不会输的,你们休想成亲!” 第四章 空气中弥漫着严肃的气氛,让所有待在练武场的人无不屏息以待、不敢说话。 花缀月皱着眉头,总觉得那两人间的气氛诡异,律无夜不像昨天那样无精打采,甚至散发出一股蓄势待发的气息。 “山贼头目,你先来吧!” 秦新波扬起剑,首先发动进攻。“看招!” 第三场比试在紧张的气氛下开始了,他们一来一往,展开凌厉饿攻势,两人不论是招式或是防守都是十分严谨,谁也不让谁,无异是场精彩的比武大赛。 “你的剑法……你和律刀有什么关系?”秦新波小时候见过一位律刀大侠和他爹比武,那位律刀的刀法精湛得令人折服。 眼前的律无夜竟使出和那位律刀如出一辙的招式,只是武器由刀改成剑。 “他是我爹。”律无夜使出一剑,“竟然知道我爹是谁,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物,山贼头目,快快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否则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真狂妄。”秦新波冷笑,立刻回他一剑。 “这招……是丹望派的招式!”律无夜曾看过自己的爹使过,听说爹和丹望派的当家秦如深是好友,只可惜丹望派从姜黄素消失后,他们就失去联系了。 “没错。” 难道这山贼头目是秦伯父的……“啊!一代大侠的继承人怎会沦落到来当山贼了?” 秦新波俊脸一变。“住嘴!” “还知道恼羞成怒?算是有救!”冷笑的使出更加凶猛的剑法,趁秦新波防备不及时朝他的胸口刺上一剑。 “可恶!”秦新波忍痛接受这一剑,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攻破他的防守,这小子的身手还真是不简单! 律无夜表面上看起来是悠然自得,心底却承认秦新波是他唯一的敌手——方才能刺上那一剑可是花费不少工夫,害得他腿上的旧伤因拉扯过度,传来疼痛的感觉。 该死!伤口裂开了……得速战速决,免得让秦新波有机可趁。 “住手——”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飞奔而出,挡在秦新波面前。 律无夜没想到花缀月会出现,急忙收手。“小花,你这是在做什么?”怒气升腾,握拳的手还在颤抖。 他差点、差点就伤了她—— “你没看到琴哥哥受伤了吗?为什么还不住手?”她连忙扶住胸口染血的秦新波,着急的说:“律无夜,停手把!你赢了不是吗?” 律无夜愣住,“小花,你这是因为他而在跟我生气吗?”艰难的问着。 花缀月见到他伤心的神情,心为之揪紧。“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想见到秦哥哥受伤……” “我并不是无礼的伤他,而是这是场比赛,在他还未投降前,我是不能停手的,否则受伤的人可能是我!你怎能……”他闭上眼,讨厌看到她护着秦新波的模样。 她以为他是杀人凶手吗?这么着急护卫着秦新波,到底是将他当成什么? “罢了,从头到尾,你的眼里就只看得到秦新波,其他人根本就不存在!”律无夜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怎么会以为她对秦新波的爱不够深刻,还傻傻的想要阻止这桩亲事……呵,倘若让花缀月知道他的目的,不知会不会恨他? 他真是天下第一的傻子,净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律无夜,我没有!”她不只在意秦新波,也很关心他啊!如果受伤的人是他,她也会不顾一切的出来阻止,他为何老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说谎。”他的心疼到再也无法说话,收起剑,不愿见到他们亲密的样子。 “律无夜……”花缀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方才他失望的眼神令她没有勇气追上去。 秦新波深吸一口气,“缀月,我不要紧,我身上的伤只是皮肉伤。”拍拍她的肩膀,“反倒是他……也受伤了。” “受伤?”她呆住。“怎么会?” “他的腿似乎有点问题。”本来律无夜可以乘机在赏他一剑,但腿上的伤口阻碍了进攻。 嗯?记得上次他的腿被粗蔓藤缠住、扭住,有几道伤痕令人怵目惊心,擦了好久的金疮药才愈合……难道是……上次的伤口裂开了? 她沉下俏脸,“这个傻子。”很懊悔自己竟没看出他的不对劲。 “去找他吧!我看他肯定会躲在角落里闹脾气。”律无夜那人的个性太好了解,实在是单纯得很。 “那秦哥哥好好休息。”说完立刻去寻找律无夜。 “小花,你真是让我失望,那小子有什么好?偏偏喜欢上山贼。”律无夜走在辽阔的草原,愤恨不平的碎碎念着。 其实撇开秦新波是山贼的身份,他确实是个好男人,不论身手或相貌都足以和花缀月匹配。 但律无夜就是嘴硬的不肯承认!“小花值得更好的男人,就像、就像……”他说不出适当的人选。“唉!不知道啦!”懊恼的躺在草地上瞪着湛蓝的天空。 他疯了,小花要喜欢谁,根本就轮不到他来插手! 此时,一张笑吟吟的俏脸映入他的眼帘。“律无夜,给你。”她的手里拿着一朵美丽的杜鹃花。 他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出现在面前,连忙坐起身。“干嘛?”但语气不佳。 “要你拿着就拿着。”将花朵塞入他的手中,坐在他身边。“姑娘送花还会有什么意思?” 这句话听起来很有让人遐想的空间…… “咳,我怎么会知道。”在他看来就是代表喜欢、在意,但这笨小花显然是不懂送花的情调。 “其实我是来向你赔罪的。”她一脸歉意的低下头。“对不起,刚才是我太过分了。只想到秦哥哥受伤,完全忘记这是一场比赛。” 又是秦哥哥,他的眼神顿时黯了下来。“你不必开口闭口就是秦哥哥,想引起我的愧疚,你放心,他死不了的,你不用这么紧张!用你的金疮药去替他上药,很快就会好了。” 想到花缀月用纤细的小手替秦新波上药——吼,顿时一把怒火直冲脑门,感觉郁闷的透了。 “那你呢?你不需要我的金疮药吗?”凑近他的俊脸问道。 没想到她会靠他那么近,让他的鼻间充斥她身上清香的味道。让他的俊脸快速变红,身子僵硬。 “真的不需要吗?”她再问,迅速的站起身,“不需要就算了,我去找秦哥哥。” “小花!”律无夜飞快的握住她的手,咬牙喊道:“不要去找秦小子,留在我身边!” 花缀月瞅着他那很不自然的表情,不禁笑出声。就知道律无夜嘴硬……“伤口裂开了吗?” 蹲到他的面前,见到他的左边裤管已染上鲜血。“输赢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宁愿受伤也不愿意输吗?”小心翼翼的撕开他的裤管,拿出药膏替他上药。 “我才不在乎!这场比赛从头到尾都是秦新波一头热,我只是陪着演出而已。”他缓缓的说。 从小爹就告诫他不可仗着会武功就胡乱杀戮,与人较量可以,但不可将胜负看得太重,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加上他的性子温和,顶多因调皮而戏弄他人,很少主动拔剑与人相向。 “那干嘛不放水?” 他凝视着她那张充满不解的小脸,“因为你。” “我?”她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我不想让你嫁给秦新波!”见到她一脸诧异,俊脸的红晕不曾消退,反而愈变愈红。“我的意思是……虽然你和他有过承诺,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感情总会起变化,你们才刚重逢就要成亲,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况且天底下好男人很多,你多等一会儿可能会遇上真心喜欢的男人。” 看着她持续呆住傻样,他皱眉,以为她听不懂,更用力的吼着,“身为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是我的,你要好好对待自己啦!婚姻大事是不可以如此的草率,而且你这么早就成亲,跟我的约定是要怎么办?” “万一我想要你还恩情,又碍于你是别人的妻子,我就不能常常去麻烦你……我是无所谓,但世俗的眼光可是很可怕的,我不想让你遭受歧视……哎呦,小花,你倒是说说话,你懂不懂我的意思?”他的语气从高亢转为低吟。 一连串的话语令花缀月听得头昏脑胀,“呃,你等等,先让我冷静一下。”她也需要时间消化啊。 所以总归一句话——因为他想要她偿还恩情,所以不准她太早嫁人,免得被外人说三道四吗? 她挑起眉。“啧!”救命恩人这招还真好用,什么借口都能扯上。 她心底忽然涌上一抹苦涩的感受,也开始讨厌起“救命恩人”着四个字,什么时候他才能以“律无夜”的身份来关心她?他们之间难道除了恩情就没有别的情感在吗? 她不禁失笑。“如果一天不还你的恩情,我就一天不能嫁人?” “咳……因为我也不知道哪时会需要你还债啊!所以你得时时刻刻都跟着我才行。”硬着头皮点了头。 听起来多不像话,可眼下只有这个理由可以阻止她成亲。 “自私的家伙!”她哼了一声。 看着她不悦的神情,他的心好痛——他只是单纯的希望她能在他身边待久一点…… 他说过想要珍藏花缀月这朵娇媚的花儿,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呵护她,就要将她送给别的男人,这样他会舍不得……“不会很久的。” 只要在这段日子多制造一些和她一起的回忆,他就会心满意足,之后一定可以忍受她去和别的男子成亲的事实。 “什么?” 他摇头,“你不是想替我上药吗?” “嗯。”她继续手边的动作,沉默了一些又说:“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但我并没有打算要在这场比赛后跟秦哥哥成亲。” “真的吗?”他惊呼一声,骤然想起秦新波那戏谑的笑容,霎时明白了——秦小子是为了激怒他才编出漫天大谎! 真是可恶! “嗯,我才和秦哥哥相逢,怎么可能这么快成亲?”她耸肩,“我爹也不一定会答应。” 秦新波也是顾忌着身份这一点,总是回避这件事。 她原以为自己会因此伤心难过,谁知她竟只觉得有点遗憾;反而是律无夜不理她的事更让她受到打击。 “那真是太好了。”他尴尬的笑了,唉!他这张嘴刚才可是把他所以的心意全都说出来了…… “无夜。”瞥着他手中的杜鹃。“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花?”他爱花成痴,这点实在是太诡异了,她老早就想问个清楚。 “这个啊……”他犹豫了一下,望着她充满关怀的眼眸,原本防备的心防在瞬间松开了戒备。 “我是受我娘的影响,娘亲的家人是以种植漂亮花卉贩卖给大官为生的,所以她从小就很爱花,嫁给爹之后也没有舍弃这个兴趣。爹常送她好多漂亮的宝盒,本是让她装昂贵的饰品,结果她却将那些宝盒统统拿去盛装摘下来的花朵。”他缓缓的开口。 “她也总是爱在庭院里照顾花圃……常常带我认识各种美丽的花卉,还叮咛我要好好的照顾。她说花儿很脆弱,一个不注意便有可能会枯萎,或者凋谢……” “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是爱花,只是我娘爱花,而我想腻在她身边,才会假装对花有兴趣。”他微笑,远望着远方。“在我眼里,我娘可是比任何花朵都要来得美丽。” 花缀月盯着他,从他俊美的外表可以得知他的娘亲是如何貌美。 “有一次娘答应要跟我到山谷去采花,走到一半得知友人来访,于是她要我先去玩,晚点再来找我。”想起往日,眼底浮上痛楚。“我等着等着,直到等到日落都没有看见娘……之后听到师兄着急的叫唤声……他告诉我,我娘走了!” “什么?”花缀月傻住。 “等我奔回家,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娘亲脸色发黑,身子冰冷……又看到我爹哀号痛苦,我才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我娘是真的离开我了!” “是中毒吗?”是什么样的毒那么剧烈,竟能让人立刻丧命?! “对。” 她深吸一口气,抖着嗓音,“该不会是你娘的友人下的毒手?” “没错。但那人真的是我娘的友人,啊?那女人怎能狠心杀害我娘?”他眯起眼,愤恨的说:“府里的下人说她是个女子,但因蒙面而不知她的长相,只知道那女人姓潘。” “太奇怪了。不知道长相,怎会让你娘见客?” “本来下人是不打算通报的,可那女人很坚持,而且说只要告诉我娘她姓潘,我娘就会见她。” “你娘既然肯见她,就表示认识她,而她又对你娘下毒手……她们之间肯定有着深仇大恨。” “我不管是什么深仇大恨,我只知道在一夕之间失去了娘!” 她心疼的看着他。“那女子确定是姓潘?会不会是冒名呢?” “不可能。”他直摇头。“娘在临终之前用血写下了‘潘’字,就是要告诉我们是那女人下的手!” 他握拳,“而爹爹的反应更是让我确定了这个事实,他明知那个姓潘的女子是谁,却不打算报仇,甚至要我们忘记报仇!”俊脸上布满痛楚。 这些年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才压住那股恨意的。那种寂寞与痛苦有谁能明白?他闭上眼,只觉得全身无力。 花缀月皱眉,“你爹难道不爱你娘吗?” “当时我也以为是这样,但自从娘死后,爹一直想办法保存娘的遗体,每天每夜都守在娘的身边;他的眼中除了娘,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他叹息,爹的痴情很令他佩服。 究竟是爱得多深才会变成这样?花缀月也为之动容,“也许你爹是不想你们活在仇恨之中,才会要你们忘记吧!” “或许是吧!”他深吸一口气,从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装回平常嬉皮笑脸的模样。“反正只要我想娘,我就会跑去看花圃,之后自然而然就爱上各种花了。” 看着花,等于是看到娘……他是将喜爱娘的心意全都投注在花的身上。 “无夜,那一年你几岁?”她忽然提出疑问。 他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什么?” “告诉我。” 他拒绝不了她的提问,“七岁。” “七岁……”才七岁就经历丧母之痛……而他最痛苦的时候,他的爹却只顾着自己的痛苦,眼中没有他的存在……握住他的手,她的眼眶一红。“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忘记与你的约定。” 他一定是害怕别人忘记他的存在……他平时装得这么不正经,内心却藏着如此深刻的伤疤。 以为假装不在乎,就能真的不在乎,从此就可以不再受伤了吗?他这个傻子! “小花……”她的神情好难过,是因为他而感到伤心吗?“你是在心疼我吗?” 她毫不犹豫的点了头。“是的,我很心疼你。”一把抱住他。 律无夜呆了,不敢乱动——小花、小花抱他?!他深吸一口气,心跳猛然加速跳跃,心就快从嘴里跳出去! 平时耍耍嘴皮子还行,但真正亲近她,他却感到害怕极了!“小花……我们……” “闭嘴!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想给你一点温暖!”虽然她还没嫁人,更别提为人母,但身为女性,多少有潜在的母性光辉,应该能让他感受到一点母爱吧?她自作聪明的想到。 “温暖?”嗯,温暖过头了! 他的鼻间突然感到一股灼热,急忙伸手捂住鼻子,免得鼻血流出会损还到他的美男子的形象。 “有没有感受到温暖?” “有。” 花缀月觉得他的声音闷闷的,“怎么了?”想要放开他一探究竟,却被抱得更紧。 “继续给我温暖。”他不想让她看到他流鼻血的蠢样。 “这么喜欢吗?”他的怀抱好温暖…… “喜欢。” “那就好。”花缀月呆呆的回答,看着他爆红的耳根,自己也跟着脸红了。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吊诡——多了分说不上的暧昧,对彼此的情感也悄悄起了变化…… 奈何刺上突然传出惨烈的叫声—— “姑奶奶、姑奶奶,求你放开我们……” “啊!娘的,耳朵要断了、断了,姑娘轻点!” 清亮的嗓音响起,“丑大叔,你真没礼貌!” “是谁啊?”花缀月站起来,看见远方有三道人影逼近。 律无夜先是将她拉到身后,皱起眉头,嗯,着声音怎会这么熟悉……不就是、不就是…… “师兄!怎会在这里遇到你?”一名身着黄衫的妙龄女子两手捏着两名山贼的耳朵,一见到律无夜,立刻兴奋的奔过来。 山贼们随着她的奔跑,脸色发白,不约而同发出壮烈的吼叫—— “耳朵、耳朵,要断了……啊……” 女子停下脚步,不悦的说:“刚才你说嚷着想劫财又劫色吗?刚才那副狠劲是跑去哪里了” 虎背熊腰的山贼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这像话吗?她都替他们感到丢脸。 “呜呜呜……谁知道你这么威猛?我们本来就只是狐假虎威的山贼,没事骗骗善良小百姓,女侠有必要戳破谎言吗?” “对嘛、对嘛!其实刺我们几剑就算了,揪着我们的耳朵一路从山下跑到山坡,一下子拉来捏去、一下子扭来转去,耳朵肿得跟辣椒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戴了耳环,有够娘们!” 山贼靠的不就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吗?耳朵被揪红了多丢人? “是吗?”女子悻悻然的放手。“谁教你们是山贼,我只是想替天行道。” 她终于修成武功可以去闯荡江湖,谁知一下山就碰到康富寨的山贼想对她行抢,这对立志要当女侠的人而言,怎能轻易放过? 于是她立刻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顺便一次解决大贼窟,才会要他们带路,没想到没走几步,就听到他们呼天抢地的吼叫,简直快把她的耳膜给震聋了。 “唉!师妹一出马,坏人果然凄惨落魄。”律无夜幽幽出声。 花缀月才想开口询问,那名女子已抢先一步说话了—— “哈哈,师兄,真巧。”女子扑入律无夜的怀抱。“慎儿好想你喔!”一改先前泼辣的模样,柔声撒娇。 “啊?”山贼们瞪大眼,不敢相信刚才的泼辣女竟会变得如此乖顺! “我也很想你。”律无夜拍拍她的脸,笑笑的说:“你怎会跑下山?有经过爹的同意吗?” “当然有,师父说我已经通过考验了……唉!我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师兄,没想到真被我给碰上……”她搂住他的手臂,美丽的脸庞正在发亮。 花缀月瞪着他们的逐渐远去的背影,呆愣在原地。“律无夜,你……忘记我还在这里吗?”喃喃自语,不愿相信他竟忘了她的存在。 被遗忘的感觉好难受……看着他和其他姑娘相拥的画面,她的喉咙就像是被鱼刺哽住般,想要开口也无能为力。 第五章 “师兄,你怎么会来康富寨的?”慎儿来到律无夜的厢房,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问道。 律无夜便将遇到花缀月及秦新波的事快速向她说明。 “原来如此。”她转了转眼珠子,“师兄,你对花姑娘挺好的,竟然舍身救她。” “唉!就好人做到底,何况一个姑娘家若是被蔓藤打了,身上留下疤痕该怎么办?姑娘家不是都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嘛!” “是啊!花姑娘确实挺漂亮的。”她笑嘻嘻地问:“师兄,你觉得花姑娘和慎儿……谁比较漂亮?” “呃,你和小花吗?”他认真地想了一下,“你们虽然长相和气质不相同,但都很美。” 对他来说,慎儿就像朵娇媚的花儿,一眼望去会让人停下来欣赏与赞叹;而花缀月则是既艳丽、又高雅,是朵让他一见到就永远无法忘怀的花朵,他不仅想欣赏,还会想将她给藏在心底珍藏着。 “是吗?”她发现到律无夜在提及花缀月时眼中隐含着浓烈的情感,这令她感到有点忐忑。 从以前她就喜欢着律无夜,打定主意等长大后要嫁给他,原以为他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偏偏杀出一个花缀月,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幸好老天有眼,让她得知这个讯息,慎儿垂眼,决定要阻止他与花缀月继续发展。“师兄,我这次下山带来一个好消息,你知道后肯定会很高兴的。” “什么消息?”他好奇地问。 “前些日子,师母的忌日才刚过对吧?” “嗯。”每年到那一天,他都会过得特别痛苦。 今年他人在外地,虽然记得此事,但一想到若是面对爹亲难受的神情,他的心就会痛到没办法呼吸,干脆不回去了。 “师父每到那一天,情绪就会变得很糟糕,甚至会醉得不省人事;今年家里格外冷清,就只有我和师弟……以往都是师兄在照顾师父,这次换我了。 那一晚特别阴寒,我怕守在师母身旁的师父会着凉,就寝前特地跑去探望,谁知竟听闻师父在自言自语。”回想着那一夜的情景。 “他说‘宁儿,我这么做是正确的吧……不告诉孩子们仇人是谁,希望他们忘记仇恨,这么做是对的吧……你的死都是我的错,当初若不是我……禾如也不会这么的恨你,甚至狠心下毒害你……’,师兄听出来了吗?” “禾如?” “没错,那个叫禾如的人肯定就是杀害师母的女人!她姓潘,那就是潘禾如啰?我这次下山就是为了要找出潘禾如,来替师母报仇的。” 他的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知道了杀母仇人,他理当觉得高兴,可为何胸口会这么闷呢? “师兄,知道那女人的名字,你难道不开心吗?”他们终于可以去找仇人报仇了! “爹不是要我们放下仇恨吗?” 她的俏脸在刹那间变得阴沉,“怎么可能放下仇恨?师母待我们这么好,人又善良……怎能平白无故被人杀害!” 她直摇头,还反问着,“师兄明明是心最痛的那一个,为什么还要假装清高?恨就说出来嘛!” 他的痛苦她全都看在眼底,觉得师兄一直把痛苦闷在心底,总有一天会生病的! 慎儿的话揪痛了他的心,是啊!他一直都是恨透了那个杀害他娘的人,只因爹不准他去恨,所以他便将所有的悲痛全藏在心底最深处,至今已佯装不在乎过了十三年! 现在知道了杀母仇人,他还要继续伪装吗? 他摇摇头,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慎儿,你忘了吗?爹提到是他的错,也许真相不是我们想得这么简单。” “就因为真相不是这么简单,我们才要找到那个潘禾如啊!反正揪出她,就会知道答案了。”她是不会善罢干休的,说什么也要找出那个女人! 他闭上眼,知道平静的日子即将结束。“好,咱们就去找出答案。” 他舍不得自己的娘亲死得那么冤枉,舍不得、舍不得呀…… “那我们何时启程?” “这……”脑中浮现花缀月美丽的脸庞,一时竟无法言语——倘若他踏上寻仇之路,是不是就得跟花缀月分开?这让他的心顿时一紧。 “等师兄的伤势完全好了再出发吗?” 他恍神,随意地点了头。 慎儿微笑着,迫不及待地想分开他与花缀月了。 这时,房外传来敲门声。 “哪位?”慎儿起身开门,见到来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快。“原来是花姑娘。” 花缀月没想到慎儿会出现在这里,一时傻眼了。“呃,我要找律无夜,抱歉,我走错房间了。” “花姑娘,你没有走错,这里是师兄的房间。” 她一脸的讶异。“都这么晚了,你怎会在他的房里?”孤男寡女待在同一间房,挺引人遐想呀! “这样会很奇怪吗?以前我们也常待在同一间房里聊天呢!有时聊到忘我,连夜深了都不晓得。”慎儿笑得好灿烂。 这话当然是假的——律无夜才不可能跟她单独待在房里直到深夜……不过为了挑拨他和花缀月的关系,说点小谎又何妨? “是吗?”花缀月扯动嘴角,漂亮的脸蛋在刹那间黯了下来——律无夜和慎儿的感情有这么好吗?想起他们手挽着手的画面,她的呼吸竟莫名变困难了。 “花姑娘来找师兄有什么事?” 花缀月回过神,“哦!他在里面吧?我有话要跟他说。” 慎儿却上前挡住她的视线。“今天下午的比试让师兄耗费不少体力,而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裂开,现在精神不太好,似乎想睡了。”话中暗藏着责备花缀月的意味。 花缀月不是傻子,当然听出她话中的含义。“我就是怕他体力消耗过度,才会送汤过来。”手里捧着热呼呼的汤药。“这汤药是花家的独门配方,对于疗伤及养神很有功效。” “闻起来味道挺不错的。”慎儿捏着鼻子,说着反话。“花姑娘真是有心。”哼!这个花缀月何德何能,竟让律无夜舍命相救……真是令她不悦。 “那我可以进去吗?”此人是无夜的师妹啊!花缀月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要跟慎儿计较,重点是律无夜的伤势。 “不。”慎儿压根不想让开,直接端过她手中的汤碗。“我想师兄应该是不想见到外人,这汤药由我端进去就行,花姑娘早点回房歇息吧!” “慎儿姑娘……”她还来不及说话,房门已关上。“我是外人吗?” 原来她在律无夜的心中只是个外人……俏脸隐藏不住失落,凝视房门许久才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康富寨的庭院又大又宽敞,四处还围绕着花圃,芬芳的香气直扑而来。 花缀月坐在大树底下的石椅上,盯着盛开美丽花朵的花圃,满脑子想的全是律无夜的身影。 每晚经过这里总会见到律无夜蹲在花圃前一脸陶醉的模样,偶尔还会捧着一束花黏到她身旁,在她耳边小花、小花念个不停,仿佛要将她轰聋才甘心;可惜这嘈杂的声音自从慎儿来了后就再也没上演过——见面是能见面,但慎儿总在律无夜身旁,即便她想说些什么也会被慎儿给打断。 这段日子,他们说话的次数都能用手指数出来呢! 虽然很荒唐,但她总觉得慎儿是故意在阻碍他们独处,为什么慎儿要这么做?难道是她得罪了慎儿而不自知吗? “唉!好烦。”她的心情好郁闷。 更让她困扰的是,她竟会因为无法与律无夜相处而觉得烦恼,之前不是嫌他啰嗦得要命,现在听不到他胡说八道竟觉得浑身不对劲,还因此而伤心? 天啊!她是不是中邪了? 突然,一朵荷花映入眼帘,她霎时呆住了,以为是因太过想念律无夜而产生了幻觉。“我可能生病了。” 大手摸上她的额头,低沉的嗓音中含有着急的意味,“生病?你哪里不舒服?小花,快告诉我!” 花缀月缓慢地抬头,见到一张俊美的脸庞,一时竟感到热泪盈眶。“律无夜、律无夜!你一个人?”她没见到慎儿的身影。 “我是一个人啊!怎么了?”他的俊脸一沉,小花是真的病了,他就站在她面前,她怎会看不见呢?“这样不行!” 他的小花脸色苍白,精神恍惚,继续放任不管可是会枯萎的,他立即将她揽腰抱起,神情严肃。“我会请来最好的大夫替你看病!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我会照顾你,我会想办法逗你开心……” 花缀月惊呼一声,原本挣扎着要让他放手,可一听到他的话语,便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不动。“你要怎么逗我开心?” “唱歌?嗯……” “唱来听听。” 他虽小小的害羞了一会儿,但想到花缀月不舒服,没事扯开喉咙唱起小曲。“花花花~~我心爱的小花,美丽的小花,花花花~~” 她皱眉,不该对他抱有太大的期待——他的嗓音是很好听,可音调有点古怪,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简单来说就是噪音! “停!有没有别的?”听他唱歌,她是不会高兴的,反而会有点火大。 “呃……”他最得意的就是唱歌耶!她不要听喔?好可惜。“那、那跳舞好了。”说完随即开始旋转、跳跃,高兴之余忘了手中还抱着她使劲转圈。 花缀月的感想只有——“恶……不要转、不要……好晕……”她没病也会被他折腾出病来。 “小花、小花,你的脸色更白了!”拍拍她的脸,觉得他的心好疼。 “你只要放我下来就没事。”用手肘撞他的胸膛,坚持要下来——太久没跟他说话,她得先适应一下他疯癫的性子呢! “哦!”赶紧放她下来,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她挑眉,看着他担忧的俊颜,“我何时说身体不舒服了?” “你不是说你可能生病了吗?而且我看你的脸色也不太好……” “我确实有点难受,但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她忍不住伸手整理起他凌乱的鬓发。 “心怎么……”他停顿了下,“是不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心像是被针刺一样的痛?” “是啊!你怎么知道?” “每次看到你和秦新波在一起,那种心痛就会出现。”他苦笑,一手揪着衣襟。 她和秦哥哥?原本混沌的脑袋仿佛开启似的,她倒抽一口气——原来她心痛的原因是他和慎儿在一起! “小花,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心痛?” 她抽回手,不知该怎么向他说明。“我好像……”喜欢上……不对!她的未婚夫是秦新波,心里也只能有他,怎能对其他男人有奇怪的感觉呢? “好像什么?”律无夜看出她的不安,着急地追问。 “我不知道。”她拒绝深入思考。 “小花。”他不喜欢她困扰的模样,伸手拍拍她的脸颊。“没关系,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心痛。” 花缀月深吸一口气。“无夜,你说我生病的话会守住我身旁,还会一直照顾我吗?” “对啊!” “为什么?” 他怔住,眼底浮现困惑。“为什么?”他没想过这个问题耶!“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没办法看你生病嘛!” 她是他最宝贝的小花,他必须让她永远保持漂亮呀! “原来是这样。”又是救命恩人,她勉强扯着嘴角,忽然觉得好累。“无夜,你赶紧把想要的东西告诉我好不好?欠债的感觉好难受。” 她想知道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了恩情的联系,会变得如何?除去救命恩人这层关系,还会剩下什么? “这个我还没想到。”他别开眼,不舍看她难过的样子。 倘若小花还清恩情,他们是不是永远都没有牵绊了?那么他再也不能用这个当借口与她在一起了,所以现在还不能开口—— 花缀月的喉间涌上苦涩的感觉,心情很复杂。 “小花,夜深了,早点歇息。” “嗯,你也是。”她点头,凝视他一会儿才走回房间。 律无夜目送她的背影,心又觉得刺痛了——不仅看到她和秦新波在一起时会心痛,现在连见到她闷闷不乐也会痛……谁来告诉他这种锥心之痛是为了什么? 中午时分,秦新波一如往常来到餐厅用膳,见到律无夜与慎儿坐在一起,而花缀月则是落寞地坐在他们对面。 他挑起眉,来到花缀月身旁坐下,才拿起碗筷,就听到慎儿撒娇的声音—— “师兄,你快吃这个,好好吃喔!”慎儿看着满桌佳肴,忙碌的替律无夜夹菜,笑吟吟地说。 花缀月默默地看着他们气氛愉悦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动着筷子,完全没了胃口。 每天进膳时,慎儿总像现在这般的体贴,将律无夜当大爷伺候,仿佛是在昭告全天下他们的感情如胶似漆。 这让她的心情又开始变得烦闷了。 “缀月,多吃点,你愈来愈瘦了。”秦新波替她夹菜,关心地说道。 “谢谢秦哥哥。” “小花,这鸡肉很好吃,你快尝尝。”她确实变瘦了好多……就连笑容也变少了,律无夜皱着眉头,不喜欢她虚弱的样子。 她沉默不语,快速别开眼。 “师兄,我呢?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不公平!”慎儿一脸不悦。 “你碗里不是堆满菜了,还需要我服务吗?” 慎儿尴尬地笑了,“哪有堆满菜!总之,我也要吃师兄夹的菜啦!” “好好好,喏,虾子要不要?” “要。”慎儿猛点头,觉得开心极了。 律无夜拍拍她的头,师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可这样的画面落入花缀月的眼中,让她不禁握紧手中的筷子,隐忍住涌上喉咙的醋意。 这么恶心的画面,她只要忍一下就会过去了!她暗自深呼吸,埋头吃饭。 “对了,师兄不是有话要跟秦公子说吗?” 律无夜的俊颜一沉。“是啊!”可那些话就像卡在喉咙似的,让他难以说出口。 他们明天就会离开,现在是告别的好时机,可一想到即将要与花缀月分别,就像是有把刀刺进心房般,让他痛楚不已。 “什么话?” “是……我们明天就要……”律无夜深吸一口气,“明天就要离开了。”终于说出口。 “什么?!”花缀月当下被这句话给吓住。 慎儿缓缓说着,“我们还有事情要办,本就打算等师兄的伤势好了就离开;多谢秦公子这段日子的照顾,我和师兄都很感激你。” “不客气。”秦新波才不相信律无夜会真心的感激他。“就只有你们两个离开吗?缀月呢?当初不是一起来的,现在呢?” 花缀月的脸色苍白,只觉得哑口无言——律无夜不是说过要她紧紧跟在他身旁吗?如今却连离开的事都不曾告知她,究竟有没有把她当一回事? “小花……”律无夜想询问花缀月,却被慎儿打断。 “花姑娘的事怎会问我们呢?她应该是想留在山寨里吧!毕竟未婚夫在这里呀!”微笑的又说:“唉!说到这件事,真觉得很不好意思,花姑娘好不容易才跟秦公子相逢,一定很想独处以培养感情……结果我们却一直在打扰,破坏了你们甜蜜的生活,师兄,你说对不对?” 律无夜的脸色黯然,没有说话。 “没有这回事。”秦新波只觉得慎儿的话语听起来有点刺耳。 花缀月放下筷子,咬牙说:“慎儿姑娘说得没错,我太喜欢和秦哥哥在一起了,所以决定一直留在寨里。” 她看向秦新波,露出笑容。“秦哥哥,你不会赶我走吧?” “如果你愿意,我当然欢迎你留下。” “谢谢秦哥哥。”花缀月不愿再多看律无夜一眼,连忙站起身。“我吃饱了,大家慢用。” 秦新波握住她的手,“身体不舒服吗?” “我有点头晕,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送你回房。”他扶住她。 “嗯。” 一旁律无夜担心地站起身,“小花……”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住,他只好转头瞪着慎儿。“做什么?小花身体不舒服,我得去看看。” 他竟因花缀月而对她大吼?慎儿冷着一张俏脸,“师兄!你不必多事,没见到秦公子跟在她身旁吗?你过去只会碍了他们的好事。” “你说什么?”他愣住。 “师兄还不明白吗?”她扬起嘴角。“花姑娘肯定是想跟未婚夫独处,你这一去,不就是破坏情调吗?” 律无夜沮丧地垮下肩膀,坐回位子,对啊!秦新波是小花的未婚夫,而他呢?什么都不是! 小花的身子不舒服,当然会希望由秦新波陪着,他何必去凑热闹? “你真的不跟他一起走吗?”秦新波忍不住询问。 她苦笑,“我干么要跟他走?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走到长廊上,背靠着梁柱吹风。 “难道不会舍不得吗?” 她的眼底充满慌张,人也显得局促不安。“秦哥哥怎么说这种话?他这么啰嗦又缠人,谁会舍不得他?我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是吗?可你的表情告诉我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你一听到他要离开,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不是吗?” 她恼怒地说:“我才不难过呢!秦哥哥,你是不是想赶我走才会这么说?你就这么讨厌我留在这里吗?”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他耸耸肩,“我以为你很在意他。” “我不在意他!我在意的人是秦哥哥。”她大声强调。 “缀月,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她点头,“对,我喜欢……”脑中立即浮现出律无夜的脸,她连忙甩头。“我喜欢秦哥哥。” 他看得出她的犹豫,不禁扬起嘴角,这个傻丫头,直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好吧!看来他得使出大绝招了。“既然你喜欢我的心意没有改变,那么咱们就择日成亲吧!” 听到这句话,她完全没有喜悦,反而觉得心慌意乱。“秦哥哥,你不是还要考虑吗?” 之前他还没意愿跟她成亲,怎么态度改变得这么快? “我考虑好了,其实我也很喜欢你,何况订下亲事就不能任意失约,不是吗?” “那、那我爹那边呢?”她忽然不希望他这么的守信用了。 “嗯,我会去花家提亲,并告诉伯父为了你,我会努力的生活,不会让他担心。” 她的脑袋呈现一片空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缀月,你的脸色好苍白,我们即将要成亲了,你难道不高兴吗?”他缓步上前,想碰她的脸却被躲过,让他有趣地挑起眉。 “秦哥哥……我高兴啊!我是真的好高兴……”她说出违心之论,心里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反而好想哭。 “可是我却觉得你不高兴。”他微笑着,“告诉秦哥哥,你现在脑中想的人是谁?”大手抬起她的下颚。 是……律无夜的脸就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她的眼眶泛红,“秦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很喜欢你,可听到要跟你成亲,我、我忽然好害怕,想的人竟然是……是律无夜!” 她泪流满面,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傻缀月,你能了解自己的心意,我可是比谁都高兴,怎么会怪你呢?”他伸手拭去她的眼泪,“哭什么?现在知道喜欢的人是谁,应该要笑才对。” 她摇头,“我喜欢又有什么用?他根本就不把我放心上。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他随手救的人,一点也不重要。”呜咽地说。 “缀月,有哪个人会为了不重要的人而舍命去救?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让你受苦,这种心意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他叹息,“别低估你在他心底的分量。” “是这样吗?”她停止哭泣,一脸茫然。 “问我是永远得不到解答的,你应该要去问他。” “万一他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我该怎么办?”她觉得好苦恼,“那岂不是很伤自尊?” 她从小就备受宠爱,没办法想象被人拒绝后该怎么自处! “你不知道吗?爱情本来就会伤人啊!”他苦笑,“先爱上的那一方,注定是个输家。” “秦哥哥也爱过人吗?” 他的俊脸一僵,沉默不语。 “对不起,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连忙道歉。 “没有。”他摇头,“缀月,鼓起勇气去说吧!说了才会知道他真正的想法,美梦才有机会成真。” “我……懂了。”她握紧拳头,决定明天就鼓起勇气,告诉他心意。 “太好了。”他一脸欣慰,伸出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都哭花脸了,明天眼睛肿起来该怎么办?” “啊——”她捂着脸,懊恼地呻吟。 秦新波看着她可爱的举动,不禁笑出声。“你放心,还是很漂亮的,套句律无夜的话:漂亮得像朵花。” “秦哥哥别笑我了。”她脸红地跺脚抗议。 “呵呵……” 他们嬉笑的画面就映入律无夜的眼帘,让他的俊脸上藏不住失落感。 “我就说吧!”站在他身旁的慎儿凉凉地开口。“他们正在培养感情,我真不懂师兄坚持过来是为了什么;但这样也好,让你快点认清事实,别不识相地去破坏人家。” 待在大厅时,律无夜开口闭口都是花缀月,一副很担心她身体状况的模样,最后还不听劝地跑来找她,如今看到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慎儿瞪着他伤神的模样,心微微的刺痛。 这段日子以来,她看得出律无夜对花缀月的情感,努力破坏着他们的关系,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心情变得很复杂——为了得到师兄的爱情,她用尽一切手段,却发现三个人都受到了伤害,谁也没得到好处! 她叹息,甩甩头——不行,事到如今,她已不能放弃!坏人做到明天为止,只要离开康富寨…… 律无夜和花缀月的牵绊就会断了,而她也不需要再战战兢兢的度日了。 第六章 “律无夜,缀月有话要跟你说。”秦新波趁慎儿还在房里整理包袱,赶紧将花缀月拉过来。 “小花要跟我说话?”律无夜盯着始终低着头的花缀月。 “没错,而且是很重要的话,你们到后山说去好了。”秦新波直接推他一把,“快点去。” “秦小子,你干嘛推我?”他对秦新波十分不爽,现在还差点被推倒去撞树,顿时一把怒火在腹中猛烧。 “你要找我算账,等听完缀月的话再说。”糟糕!慎儿要出来了!“快走!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后悔什么……小花?”他的手被花缀月握住,抗议的话全是吞回肚子,顿时怒火全消,乖得像只绵羊似的任她拖着走。 “师兄——”慎儿走出房门,见到他与花缀月手牵手离开,脸上充满了惊慌的神色。“都要出发了,他们要去哪里?”急得想跟上去,却被秦新波阻挡。 “慎儿姑娘,咱们去喝口茶,好好话别一下。”笑容满面的拉着愤恨不平的慎儿进入大厅。 秦新波成功的将慎儿引开,而律无夜与花缀月也来到了后山。 微风吹拂着充满绿意的草地,也吹扬起花缀月的长发,在宽阔的草地上,她迎着风的姿态美得像仙子般。 “小花,你要说什么?”律无夜好奇的问,盯着她娇羞的模样,心无法控制的狂跳着。 花缀月扭着手指,脸颊红扑扑的,对他露出腼腆的笑颜。 她那红艳欲滴的双唇半启……哇!律无夜的理智在瞬间崩塌,脑中窜出许多邪恶的念头——好想将她扑到、不能将她扑倒;好想将她扑到、不能将她扑倒…… “可以……” 就在他的思绪陷入天人交战的同时,她突然说出两个字让他听得晕头转向。 “什么?”呆愣的望着她。 “你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吗?”见他满头大汗、脸红得不像话,她忍不住担心起他的状况。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他尴尬的笑了,急忙抹去脸上的汗水。 他以为花缀月神通广大,竟能看到他内心的邪念,害他好担心自己在她心底会变成人面兽心的大色魔呢!好险。 “冷静了吗?” 点着头,“说吧!”期待她开口。 凝视着他好一会儿,用力深吸一口长气,她的小脸突然挤成一团,嘴巴一瘪,当下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律无夜,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指着他的脸,一改方才娇媚的模样,大声的控诉。 律无夜听着她凄厉的哭声,当场赫到心慌意乱。“小花、小花,你你你怎么说哭就哭,是谁欺负你了?” “还有……呜呜,除了、除了律无夜,还有谁、还有谁会欺负我……呜呜……”她双手捂着脸哭诉。 他?怎么会!他心疼她都来不及。“哦~~你是我的花朵耶!就算拼死我也会保护你,怎会欺负你呢?” 小花,冤枉呀! “你的?你的?”纤细的手指戳着他的胸膛,泪人儿收起眼泪,愣着一张俏脸。 “对、对。”佳人变脸好快喔! “说我是你的,结果你却要丢下我一个人离开,这算是你的什么花朵?根本就是路边的野花!”她说的气呼呼,却又觉得很心酸。“你说要我是时时刻刻跟着你。全都是骗我对不对? “我就像个傻子般的在你与秦哥哥之间烦恼了好久,让我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好不容易终于悟出心意,而你竟要跟你的师妹双宿双飞?!”这还有天理吗?花缀月觉得好生气,埋怨的直瞪着他。 昨日在她明白了对他的感情后,她就一直想着该怎么开口,可满脑子都是他带慎儿好的模样,让她的妒火燃烧,害她计划中的真挚告白变成了哭诉大会—— 为什么一遇上律无夜,她就变得这么的不正常? 律无夜沉默了一下,看穿了她用抱怨来伪装火热的真心,神情难得很严肃。“然后呢?我和秦小子,你选择哪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细腰,语语气异常的认真。 “我的选择很重要吗?”她眯起眼,盯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庞,听到他急促的语调,忍不住好奇的反问。 “很重要,这样我才知道心中这朵小花究竟该珍藏,或是让出?” 闻言,她的眼神变得黯然,“让出?意思是,如果我选择了秦哥哥,你一点都不会舍不得吗?” 原来他压根没打算要争取她! “不,我会舍不得,是真的很舍不得。”另一手抚摸着她的脸蛋,“但若这是小花的选择,就算我在心痛也要舍得,因为我只希望你能得幸福。” “为什么你不试着努力争取呢?” 他紧紧抱住她,不想让她见到忧郁的自己的。“小花,我已经习惯被人遗忘了。” 这句话深深撼动着她的心,让她的眼眶泛红、鼻子一酸——他是否曾经努力过,却还是换来失望的结果呢?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习惯被人遗忘?怎么会? 而她也是直到现在才明白了他为何总是表现的这么招摇——就是想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想让人深深的记住他! 律无夜空有华丽的外表,内心却是孤寂不已…… “我不准你习惯!”她抬起脸,压抑住泪水,很认真的说:“律无夜,从现在起,你要记住你还有我花缀月,我会永远待在你身边,绝对不会遗忘你,所以……不要假装坚强,也不要摆出无所谓的样子!” “永远待在我身边?小花……你是说你不要秦新波而要我吗?”律无夜的呼吸顿时变得混乱,心脏扑通沟通的乱跳着。 “呆瓜,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究竟要她说的多露骨啊?她可是堂堂花家最受宠的老幺,脸皮可是很薄啊! “我是明白,只是脑子有点乱……等等让我整理一下。”他想了想,认真的说着,“小花,我照我的思考方式再说一遍,你听看看我有没有理解错误。” 花缀月忐忑的点了头。“好,就照你的思考说一遍。” “意思就是,比起秦小子,你更爱我,而且爱到不能一刻见不到我,你想一辈子都黏在我身边!” 意思是差不多,可为什么从这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她就有种想死的冲动,她的脸颊绯红,懊恼的蹲下。 “小花、小花,我说的对不对?”他也跟着蹲下,急切的问着。 她的头好疼。“住嘴!”干脆捂住耳朵。 “哎呀,小花、小花……再说一次你爱我。” “你爱我。” “吼~~不是这样啦!你真调皮,快点说爱我啦!” “我那时说爱你了?你快走开,到一旁去想我刚才说过的话,根本就没有提到我爱你吧!” “你现在不就说了吗?小花,别害羞。” 俏脸霎时阴沉下来,嘴角直抽搐着。“你连告白都没对我说,我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不公平!她要伸冤! “呵呵,原来你是在等这句话。”他笑得好开心,打大手捧起她的脸。“我爱你,小花。” 她好不习惯他深情款款的模样,一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咳,好,我接受。” “那你也说来听听。” “我……爱你啦!”她想拉开脸上的大手,无奈他的手像粘上去似的,坚决不肯离开。 好一个黏性强韧的双手呀——“干嘛啦。” “呵。”他晓得邪魅,嘴唇凑上红颜的小嘴,堵住她滔滔不绝的抗议声。 “唔……”她瞪大眼,随即被他吻得晕头转向。 这一吻他可是日也想、夜也想,想到都快崩溃,还以为这是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愿望,没想到……这多美丽的小花终于是他的了。 慎儿简直不敢相信花缀月会跟他们一起上路! 拉着律无夜来到院子,瞪着待在屋里的花缀月,慎儿的脸色铁青,不悦的问:“师兄,她干嘛跟来?” 他皱起眉,“慎儿,是我要她跟着我们一起走的。”一向亲切的慎儿为何偏偏要敌视花缀月?这点让他百思不解。 “原因是什么?”她就是不懂! “小花要回家啊!反正我们也要下山,顺便送她回去嘛!”等报仇的事一结束,他就会登门拜访花家。 慎儿眯起眼,“真的只是顺便送她,没有其他的意图吗?”她怎么觉得律无夜的想法并没有这么单纯。 他轻咳几声,“哪有什么意图。”他绝对不承认脑中想着提亲一事。 “师兄,你要记住我们这次下山的目的!”他们是来找仇人的,而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他的俊脸一沉,“我没有忘记!还有,别在小花面前提起这件事。”花缀月曾问过他为何要急着下山,当时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为什么?”她还想去警告花缀月,要她赶紧离开,别耽误到他们的寻仇大事。 “这件事和小花无关,我不想将她扯入杀戮中。”他眯起眼,握紧拳头。“我不希望小花担心我。” 他满口都是关心花缀月的话语,让慎儿听得十分不悦。“知道了。”不耐烦的回答。 “总之我会先送她回花家,然后再继续我们的事,你懂了吗?”他瞧见花缀月正在升火,低声提醒。 “懂了。”意思就是,她还得忍耐一段日子! “你快进去,我去打猎。”他瞧着眼前的破旧木屋,“幸好发现这间屋人住的空屋,否则晚上就得露宿在外头。” 这座山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他们走了好久才找到这间屋子,总算能好好的歇息一下。 “嗯。”慎儿心不在焉的点头。 可恶!她的计划失败了,一路上看着师兄与花缀月卿卿我我的,简直都是快气炸她了,眼见律无夜走远,她拉长俏脸。“花缀月,我好讨厌你!” 慎儿喃喃自语,难以承受律无夜将所有关爱都投注在花缀月的身上,以前律无夜只会关心他,从来不理会其他姑娘,如今冒出一个花缀月,刹那间改变了所有情势。 她觉得律无夜是被花缀月给抢走了! “不行!不整整你,实在难消我心里的气愤。”慎儿眯起眼,脑中浮现一个想法,扬起嘴角。“有了。” 她连忙撕破裙摆、弄乱发丝,破着脚走进木屋。“花姑娘,不好了!”佯装出慌张的模样,吸引了正准备升火的花缀月的注意力。 “慎儿姑娘,发生什么事了?”花缀月转过头见到慎儿狼狈的模样,紧张的问。 “师兄、师兄……”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完全吸引住花缀月的心思。“无夜怎么了?” 喘口气才开口,“刚才我和师兄一起去打猎,看到一条青蛇往我的腿边爬过来,师兄为了保护我,竟然被蛇咬了!”瞧见花缀月在瞬间刷白的脸色,慎儿感到十分满意。 “然后呢?” “我不小心伤了腿,没有力气扶师兄回来,才会赶紧跑来找花姑娘帮忙。” 花缀月一听,急忙奔出木屋。“他在哪里?” “在前面……花姑娘慢点、慢点。”慎儿假装跟不上,在后面大声嚷着,“是左边那条山路,一直走就会看到了。” 律无夜方才是走右边的山路,她故意报另外一条,免得花缀月没走几步就碰上律无夜,那就不好玩啦! “好,我这就去救他。”花缀月心紧律无夜,没注意到慎儿狡诈的笑容,直接往左边山路走去。 “去吧!多绕几圈再回来喔!”朝花缀月消失的背影直挥手,并收起了笑容。 她是个在深山长大的孩子,找到这间木屋之前习惯性会先探查整座山的地势,以免误入陷阱。 这座山虽然地处偏僻,但路径并不算险恶。 而眼前有三条路,最复杂的路是中间那条,倘若不熟悉山路的人走进去,绝对走不出来;而左边山路有几道弯曲的小径,路途并不复杂,只是必须花时间找路。 慎儿告诉花缀月往左走,单纯是想教训他,并非坏心的想置她于死地。 “心情好多了。”慎儿微笑着,终于可以让花缀月消失一阵子了。 夕阳映照在偏僻的山路间,此时微风吹拂,林中发出沙沙的声响让花缀月忍不住头皮发麻,深怕那里会突然跳出一只猛兽。 “无夜,你在哪里?”她一边走,一边大喊他的名字,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回音。 为什么这山路愈走愈崎岖,而且她好想一直都在原地打转,不论怎么走都绕不出去。 她只觉得心急如焚,担心着律无夜的伤势。 “怎么办?得赶快找到他,不然……”她慌了,步伐很急促,完全不知前方有个陷阱正等着她落网。 当她踩空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尖叫,“啊——”身子立刻掉入挖空的洞里。 “好痛!”落地时因无法平稳身子,以致她的脚踝扭伤了。 这真是雪上加霜! 花缀月闭上眼,不敢相信接连的衰事都在一刹那间发生。“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无夜还在等着我去救他。”忍着脚痛,艰难的爬起来,抬头看着颇高的洞口。 倘若没扭伤,这种高度她一下子就能爬上去……可恶!她暗自低咒。 “我一定要爬出去!”她再次振作起精神,开始手脚并用的攀爬,无奈受伤的右脚使不上力,于是不断跌落在地。 好痛、好痛……抚着脚踝,她的额头不停流出冷汗,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 “花缀月,坚强点,想想无夜之前会受过的伤!”她深吸一口气为了,为了律无夜而鼓足勇气,站起来再次攀爬。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摔回原地,她的体力逐渐耗尽,脚踝愈来愈红肿,连走路都有困难,但她依旧不肯放弃。 “我要救你……”流着泪喊着。“无夜,等我。”她流泪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害怕律无夜会死—— 一想到有可能会失去他,那种锥心之痛顿时席卷而来,使她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凄厉的哭声回荡在洞里,久久不曾消失…… 当花缀月急着脱困时,律无夜早已打完猎回到木屋。“慎儿,小花呢?”手抓着雉鸡踏进屋内。 神儿垂下眼,“她说要去摘些水果。” “去多久了?” “嗯……刚去不久,应该就在附近。”慎儿连忙挽住他,“师兄抓到什么了?哦!晚上有大餐可以吃了。”看着桌上的猎物。 “我去找小花回来。”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 “师兄,别这么急好不好?”慎儿不准他离开,没好气的说:“看你紧张的样子,我不是说过她才刚离开吗?她又不是三岁娃儿,你何必这么担心?” “我是怕天黑,山路不好走。” “再等一下吧!免得花姑娘觉得你象跟屁虫似的一样缠着她不放。” “是吗?” “是的,如果是我,就会觉得师兄的瞎操心很烦人。” 律无夜承认自己不够了解姑娘,既然慎儿都这么说了,他当然只能受教,乖乖等着她回来。 但当他处理完雉鸡,放在火堆上烤时,花缀月仍然没有回来,这下他不能再等了,准备出门找她。 “师兄。”慎儿唤着他。 “又怎么了?”回过头的他面色凝重,显然是失去了耐性。 神儿的脸色顿时也变得很难看。“你凶我?” “对不起,慎儿,我是因担心小花的安全,我承认我的口气确实是差了一点。”一提起花缀月,他就冷静全无。 “师兄,真的很奇怪,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在意一个姑娘,还为了她,三番两次跟我翻脸。”她抿紧唇。“我对师兄感到很失望!”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找到小花最要紧。”他不知道为何慎儿要在这个节骨眼说这些。 她难掩怒火,不悦的说:“她都这么大了,竟然还会迷路,真是麻烦。” 他的俊脸一沉,即使是师妹,他也不希望听她说起花缀月的坏话。“我不准你这样说小花!小花跟我们不同,她并不是在山里长大的,根本就不熟悉山路,当然很容易迷路。” 他握紧拳头,“你先休息,我去找她。”冷冷丢下这句话,立刻步出门。 律无夜开始找寻花缀月,走遍整座山却不见她的身影,这这让他愈来愈心急。 天色逐渐变黑,他逐渐失去了冷静。“小花——”粗着嗓子咆哮。 这是,细微的声响在树林中发出! 他静下心仔细聆听。发现是呻吟声,好像是在前面……他小心翼翼的上前,看见一个窟窿——显然是猎人为了捕抓猎物所设下的陷阱。 里面难道……不会吧?他的心底浮现一抹不安,凑近一瞧,洞里的景象令他当下倒抽一口冷气。 花缀月就像失去水分的花朵般枯萎的倒在洞里,她的脸色惨白,整个人显得很虚弱。 他好舍不得见到花缀月这幅憔悴的模样,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一幅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窜入心底。“小花,小花!你等我。” 他颤抖着嗓音,连忙施展轻功飞下去,用力的抱住她。“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我是律无夜,你的无夜啊!” 好熟悉的声音。“无夜……律无夜?”她努力睁开眼,看见他的脸,立刻泪如雨下。“你你……没事吗?蛇、蛇……对,蛇啊!”小手胡乱摸着他的身体。 律无夜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清醒着!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小花,什么蛇?”抓住她冰冷的小手,不解的问。 “你不是被蛇咬了吗?快让我看看。”她着急的说着。 这是什么话!“我没被蛇咬啊!你是听谁说的?” “没有?可是慎儿、慎儿说你被蛇咬了,还要我快去救你啊!”她直摇头,一脸的茫然。 “慎儿说的?”律无夜闻言,脸色一片铁青,他没想到慎儿会说这种谎言!“小花,我没事,倒是你的脚踝怎么肿成这样?” 瞪着她肿大的脚踝,只觉得心疼不已。 “我听到你被蛇咬了,急着到处找你,却不小心掉到这个洞里。”她哽咽着,紧紧的抱住他。“我好怕、好怕救不到你,我一直都想要爬上去,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呜呜,我还担心你的安危,却只能苦等,我快要、快要崩溃了!” “小花……”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嗓音也变得低哑,她究竟是多努力想爬上去才会让脚踝伤成这样? 他真的好难过,都快伤心死了。 “无夜,我不能没有你,拜托以后不要让自己受伤好不好?我是无法承受的!”她哭着低语。 这次的事件让花缀月知道自己有多么深爱着律无夜,没办法忍受失去他的恐惧。 倘若他有个万一,她一定会心碎而死的。 “小花,我没有受伤,而且我答应你以后也会更小心,决不让自己受伤的。”大手摸着她苍白的脸蛋,“可你也要答应我,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得优先保护自己!” “好,但你也一样。”她逐渐恢复了理性,吸吸鼻子。“不过慎儿为什么要骗我?” 律无夜的脸上立刻布满怒火,“这点我也想知道!”语气冰冷无比。 他知道慎儿不喜欢花缀月,但从没想过慎儿会有害人之心! 假如他晚来一步,缀月昏过去该怎么办?又或者是遇上了野兽呢?他光是想就觉得好害怕。 “幸好你来了。”她没力气多想,虚弱的我在他的怀里。“我好累。” “嗯,睡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他抱紧她,一提气,身手敏捷的离开洞里,没有停下脚步的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月亮升起,夜深了,他们循着月光回来,一走进木屋,他立刻对上了慎儿心虚的双眼。“小花的脚扭伤了。” 慎儿皱眉,“是吗?”上前想探查她的伤势,却听到律无夜的怒喝! “别过来!” 她赫住,畏惧的看向他的双目——师兄的眼神……这种凌厉又冷漠的眼神是第二次出现! 第一次是在师母去世那天出现的! “师兄,我只是想看看花姑娘的伤势,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语气委屈。 “这点你最清楚不是吗?当你骗小花说我被蛇咬时,难道没想过谎话被拆穿后我对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 “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我纯粹只是想戏弄她一番,我不觉得我有过分到让你这样对我!” “不过分?她都伤成这样,你还一副不认错的样子?”眼前的女子是他心目中那个很善良的慎儿吗?她为什么会变的这么恶毒! “谁知道她会变成这样!这里的山路明明就不难走,我以为她顶多绕个几圈;而且她是有武功的人不是吗?我心想她很快就会回来,我没想到她会受伤啊!”她是做错事了,但律无夜有必要视她为毒蝎心肠的女人吗? “一句不知道就能推卸责任吗?慎儿,你真的是让我失望透顶了。”他只摇头,绷着一张俊容。“小花的脚踝若有任何闪失,我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抱着花缀月走进房内。 神儿闻言浑身发抖,她知道律无夜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只能无力的跌坐在地。“师兄,你不能这样对我……”喃喃自语,泪流满面。 第七章 “小花,要喝水吗?”律无夜凑到她身旁,关心地问。 她慵懒的躺在床上,“不用,谢谢。” “肚子饿不饿?” “不饿。”她摇头,自从她受伤后,律无夜便将她当成女皇在伺候--照三餐慰问、关怀,就怕她因为脚痛而感到不舒服。 虽然有时还真是受不了他的啰嗦,但他的体贴全都看在她的眼里,让她深受感动。 “那……我替你按摩脚踝。”按压着她缠着白布的脚踝。 她没有拒绝,“唔……”他的动作好温柔,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律无夜挑起眉,按着她的脚踝,掌里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肤触,再加上听闻她悦耳的轻喃,不知怎的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动作也变得愈来愈缓慢。“小花,舒服吗?” “嗯。”闭上眼,她满足的逸出一声。 他爱恋的看着她的脸蛋,身子顿时变得火热起来,有种热切的渴望想要碰触她似的。 咽一咽口水,他知道不能再按下去,否则会一发不可收拾……他连忙收回手,努力做好几个深呼吸,调整自己紊乱的气息。 “怎么了?”花缀月睁开眼,见到他的脸色异常红润,好奇的坐起身。“很热吗?”小手在他的脸旁扇风。 他急忙往旁边移动,与她保持安全距离。“没有,我只是需要冷静一下。” “无夜,你为什么离我愈来愈远?”她不明白他正在承受欲望的煎熬,继续靠近他。 “你你你……不要过来了!”他慌张的喊道。 闻言她吓得怔住了,“为什么?” 他讨厌她了吗?她揪着眉头,心情很郁闷。“这几天你是不是很累?我会赶快好起来,不会让你这么辛苦的,你不要讨厌我好吗?” “我没有讨厌小花。”他猛摇头,实在是有苦难言--他想亲近她都来不及了,怎会讨厌她呢? 她不信。“那就不要离我这么远嘛!”纤细的手指顽皮的戳一戳他的手臂。 “咦?你的身子为什么这么僵硬?” 小花……他在心底呐喊,急忙抓住她进攻的手指。“我忍不下去了!”说完立刻将她扑倒在床上。 花缀月吓了一跳,眨着大眼睛瞅着他红通通的俊颜;当他健壮的身子压上来时,她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心脏彷佛就要跳出嘴里似的。 “无夜……”她害羞的喊着他的名。 “我有没有说不要过来?”他的嗓音变得粗哑而低沉。“我就是怕会像这样扑倒你,然后……”手指滑过她的脸颊,那柔嫩的触感让他全身更是紧绷。 他是个男人,心爱的姑娘就在身边,怎会不起邪念? 以前倒还好,如今随着对她的爱越深,那种渴望的欲念就越深……真是糟糕! 他不懂怎会变成这样,只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对她伸出魔爪,但也要她配合才行啊! 若她每次都像刚才那样的撩拨他,总有一天,他会犯下大错的! 他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心神恍惚,忽然好想逗弄一下这个紧张兮兮的男子。 于是她小手圈住他的颈子,主动送上一个吻。 感觉出他的全身僵硬,以为是她太过大胆而惹他生气了,她想退开,却被他紧紧的抱住,他霸道的舌尖钻进了她的嘴里,与她不停的缠绵。 她被他吻得神魂颠倒,“唔--”她只能喘息不止,直到他终于放过他,她才逐渐回过神。 律无夜调整呼吸,别开眼不敢再看她一眼,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呃--”她则是将脸埋入膝盖间,害羞的无法说话。 他们互相喜欢,也不是没有亲密的接吻过,但氛围从未象方才那般暧昧,彷佛她再跨越一步,所有的情势都会失控,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小花要不要喝水?”他受不了诡异的气氛,打破了沉默,却只能挤出这句话。 “不要。” “肚子饿不饿?” 她抬起脸,笑出声。“你刚刚已经问过了。”一手支撑下颚,戏谑的说:“接下来该不会是要帮我按摩吧?那么刚才发生过的事又要再来一次吗?” 他的俊脸刹时爆红,只能露出傻笑。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还真好。” “我哪有打什么算盘,你别胡言乱语。”他出声抗议。 她嫣然一笑,很喜欢他乱了分寸的慌张模样。 “别笑。”她笑起来真的好漂亮,简直是在引诱他犯罪似的。 她俏皮的吐舌,不再胡闹了。“好嘛!不逗你。”想起一件事得跟他商量。 “无夜,你还是不肯原谅慎儿吗?” 这几天她见到他与慎儿都没说话,不禁担心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为她而变糟。 提起慎儿,律无夜的神情变得正经了许多,缓缓的开口,“我早就原谅她了。” 当时他确实很气慎儿的说谎,害得花缀月差点陷入危险,可几天过去,气已消了一半,花缀月的脚踝也已逐渐恢复,所以他对慎儿也不再那么生气了。 “可是你们都没说话耶!” “也许是她还在生我的气吧!毕竟以前的我从来不曾责备过她。”他的上头还有两个师兄,但他们只是趁有空时才来山里找爹习武,并未跟他们住在一起。 但慎儿不同! 慎儿是个孤儿,一直都在外头流浪,直到遇上娘亲收留她,将她带回山上,从此他们相识,一起长大、一起玩耍,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 当娘过世,爹开始无视他的存在时,是慎儿陪伴他走过寂寞,走过痛苦的岁月;他明白慎儿待他好,所以他曾发誓一定会将她当作亲妹妹来疼爱。 或许是他过度的宠爱,每次慎儿做错事,他都不忍苛责,才会造成她的任性! “其实我懂慎儿的心,她并不是故意讨厌我。”花缀月握住他的手,喃喃自语。 打从明白了感情这种事后,她开始回想起慎儿对待律无夜的态度,赫然发现慎儿喜欢他…… 有一度她甚至担心起律无夜也是一样的喜欢着慎儿,但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 从这点可以得知慎儿为何会讨厌她,甚至想整她……这全是嫉妒作祟啊! 本想找机会跟慎儿聊聊为何讨厌她,没想到昨晚她先找上门-- 慎儿向她坦白确实对律无夜超出了兄妹之情,可经过这次事件,得知花缀月为了他的安全而不顾自己的伤势,慎儿受到感动,还很懊悔之前的作为,诚心向她道歉。 当花缀月询问慎儿对律无夜的感情该怎么办时,慎儿老实告知-- “本来就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会努力收回感情,做回师兄的好妹子。” “你不打算对无夜说吗?” “不!师兄若知道我对他的爱慕之情,恐怕会感到很困扰,我不希望他为难,再说我都已决定放弃了,何必再告诉他?” “原来如此。”花缀月垂下眼,“对不起,是我抢了你的师兄。” “不是的,我想通了,即使你没出现,师兄也不会爱上我的……他对我始终只有手足之情。” 花缀月仍记得慎儿的苦笑,她感到很心疼,也很感激慎儿的退让--倘若律无夜明白了慎儿的情感,或许会因舍不得伤害慎儿而陷入痛苦中吧! “小花,你在想什么?”律无夜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没有。”她摇摇头,“无夜,咱们去找慎儿吧!” 他怔住,“你不讨厌她吗?” “她是你的宝贝师妹,我喜欢都来不及了,怎么会讨厌她?”勾住他的手,“你也该主动跟她和好才对。” “哦!你说得对。”他小心翼翼的扶她下床,走出房门,恰好见到慎儿就坐在椅子上发呆。“慎儿。” “师、师兄!” “还在生师兄的气吗?” “我怎么会生师兄的气呢!”慎儿直摇头,眼眶立刻泛红--她是害怕律无夜不肯原谅她,才一直不敢去找他说话。 “不生气,怎么都不理我?”腾出一只手伸向慎儿。 慎儿笑出声,连忙握住他的手。“谢谢师兄,慎儿以后不敢再做坏事了。”她已经反省过,已经大彻大悟了。 “嗯,我相信你。” 花缀月见他们和好,也跟着开心,主动握住慎儿的手。“慎儿,我比你大一岁,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好吗?我在家里是老么,从没当过姐姐,我好希望能有个妹妹呢!” “好,慎儿也想要有个姐姐。”慎儿撒娇的喊道:“缀月姐姐。” “哇,听起来果然很有派头。律无夜,我有妹妹了。” 真是小孩子气,律无夜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恭喜你了,小花姐姐。” 他们相视而笑,气氛融洽。 几天后,当花缀月的脚踝不再肿胀,便决定再次上路。 一路上,律无夜坚持背着花缀月,虽然速度变慢,但走着走着已抵达京城,离花家不远了。 回花家前,三人先找了一间客栈投宿,他们踏进人满的客栈,准备去找掌柜。 “无夜,你有没有听说,皇上的病情好转,我爹正准备回家了呢!” 花家在京城大大有名,随便找人一问,立刻问到了最新的讯息。 “嗯,我知道。”怪了,掌柜在哪里?他东张西望。 “我好想念爹,还有哥哥们……咦?那个背影好眼熟。”花缀月盯着站在柜台前的人影说道:“无夜,放我下来。” “谁很眼熟?”他小心翼翼的放下她,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好奇的问。 慎儿也跟着凑热闹。“谁?那个女人?”她看见一个用面纱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眼眸的女人,忍不住浑身一颤。 好冰冷的眼神……那个女人的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冷漠的气息。 “是……禾姨!”花缀月认出她,兴奋的跛着脚走到她的面前。 没错!这眼神、这装扮,就是她爹的师妹潘禾如嘛! “你……缀月!”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语气仍是不温不热,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律无夜向掌柜要了三间雅房--慎儿先回房休息,而他跟着花缀月一起走进另一间房。 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柜子上,“坐着。”扶花缀月坐上椅子。 “你这样大刺刺的跟着我进来,难道不怕禾姨吗?” “我只是想帮你把行李拿进来,可没要做什么坏事。”律无夜一脸无辜样,还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还是你一直期待着我对你做出什么事呢?” 她气得捶打他的胸膛,“胡说八道!我哪有期待什么。” “呵,开玩笑啦!如果你真的说有期待,我可能还会被你吓到心脏跳出来呢!”说完,瞥见她又露出灿烂的笑颜,眼睛转呀转的,像是在勾引他似的,这个小花越来越喜欢捉弄他了…… 大手扳住她的下颚,往旁边一转--拒绝她的诱惑! “啧,真无趣。”她爱极了他脸红的样子。 他揉乱她的发丝,”说真的,我不需要过去跟禾姨打个招呼吗?” 方才在客栈时,他们匆匆打了个照面,他仅知道禾姨是花奇的师妹,来京城就是为了找花奇询问有关雪莲子之事。 “嗯,禾姨不喜欢陌生人,若你去找她,可能会被她给扫地出门。晚点吧!等我向禾姨说过你的事后,你再去请安。” “原来如此。” “禾姨的性子本来就很冷漠,你可别见怪喔!其实当我为了雪莲子去找她时,她对我也是一样的冷淡,只是我死缠烂打,又搬出爹的名字,她才愿意理我,否则她根本就认不出我是谁,也不会把雪莲子交给我。” “你们不常来往吗?” “对啊!”她点了头,继续说着:“我记得小时候禾姨住在花家过,后来不知何时她突然离开了,从此再没回来过;要不是因为皇上的病,爹突然提起禾姨,我都快忘记她了。禾姨虽然不喜欢跟陌生人相处,但对自己人倒是挺好,她的态度虽然是冷冷的,可却是真心关心我的。”当时她拿到雪莲子准备下山,向来不肯离开家的潘禾如竟打算送她回去,那时吓了她一大跳,这才明白禾姨其实是个温暖的人。 只是那时她觉得太麻烦禾姨了,且顾虑到禾姨并不喜欢面对人群,便婉拒了禾姨的好意。 “嗯,她愿意割爱价值连城的雪莲子就证明她是个善良的人。”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她是因为讨厌面对人群,才会在脸上蒙上脸纱吗?”一开始见她蒙着面纱,觉得此人好神秘。 “不是,禾姨的脸……受过伤。” “受伤?” “嗯,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受伤的,不过连我爹都没办法医治,恐怕是很棘手的伤痕。”她惋惜的说:“印象中,禾姨没受伤的半边脸长得十分美丽,也许是老天嫉妒吧!” 他不语,只是点头表示了解。 “好啦!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房,我想去找禾姨说说话。”她急着催促。 “是要向她提及我们的事吗?”他微笑的抱住她。 “对啊!我要请禾姨在我爹面前说说你的好话。” “我陪你一起过去。”见她犹豫起来,他赶紧说:“我只是陪着你一起去,并不会去打扰她。” “好。”任由他牵头手走出房,经过长廊,来到潘禾如住的房间。“禾姨,你睡了吗?” 没一会儿,房门开了,一名脸上蒙着面纱的女子现身。 “原来是缀月。”她语气冷静。她的语气冷清。“他……”露出的大眼瞅着律无夜,心底流过一抹怪异的感觉。 打从她第一眼见到这名男子时就觉得很眼熟,彷佛曾在哪里见过似的……她不禁皱眉,难得陷入困扰中。 “禾姨,他叫律无夜,刚才在楼下已介绍过了。” “嗯。”方才没将这男子放在心上,现在听到他的名字,现在听到他的名字,藏在面纱下的脸色当下变得苍白。 姓律……这姓氏还真是惹她心烦。“找我有事吗?” “我想找禾姨说说话嘛!”花缀月知道禾姨心软,开始撒起娇来。 潘禾如确实是拒绝不了花缀月,“他也要一起进来吗?”口气中多了一分不耐。 “不,我只是陪小花过来。”律无夜听出她不友善的语气,连忙解说。 潘禾如没说话,自顾自的走回房里。 “回去休息吧!”花缀月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走回自己的厢房。 花缀月目送他离去后,赶紧进房关门。“禾姨,你干嘛对他这么凶嘛?”凑近潘禾如的身旁,谄媚的帮她捶背。 “我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并没有特别针对他。”不疾不徐的开口。 “我知道啊!可是我希望禾姨能待他客气一点。” “为什么?” “嗯,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如此而已吗?”她挑起眉,才不相信他们的关系会这么单纯。 “呃,本来想晚一点再跟你说的。”花缀月的手指刮了刮脸颊,“有这么明显吗?”一脸的娇羞样。 “只要是明眼人,都会看得出来,你爹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她摇头,“不知道,我是在下山时偶然认识了他……说到这个,禾姨都不晓得我差点死掉耶!幸好是无夜救了我……” 转转眼珠子,“禾姨,爹最疼你了,你只要在他面前多说无夜的好话,缀月一定心怀感激,永远不忘禾姨的这个恩情。” “既然他这么好,你又何必害怕你爹会不喜欢?” “可是我怕爹会因为秦哥哥而不肯接受无夜。”她低下头,很后悔告诉家人秦新波的消息。 花家人都十分欣赏秦新波,对他们的婚事乐见其成,而今冒出一个律无夜,他们恐怕会难以接受。 “倘若秦新波不愿跟你成亲,师兄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可是一定会迁怒无夜啊!”她就是担心这一点。 潘禾如沉默不语,承认花缀月的话有道理。“你爹非常固执,并不是我说了就会改观的。” “其他人……甚至娘说的话,他都未必会理会;但禾姨不同,你说的话,他绝对会听。” 花奇一直很疼爱唯一的师妹潘禾如,还因这事与妻子吵过架。 潘禾如明白花缀月的意思--她和师兄感情一向亲密,所以当得知他急需雪莲子,她才会答应让出。 “再说吧!” “禾姨,无夜真的是个好人,而且对我很好……嗯,他的家世背景也很好,据说他爹曾是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大侠……叫什么呢……”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来了。“大家都称他为‘律刀’大侠!” 潘禾如乍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在瞬间刷白,握紧拳头,刚拨下的发簪狠狠的插入了她的掌心。 “禾姨,你的手--”花缀月惊呼一声,急着想看她的伤势。 “你再说一次!律无夜的爹是谁?”潘禾如甩开她的手,嗓音不再冰冷,情绪也略显激动。 “他爹是‘律刀’……”愣愣的回答。 “快告诉我律无夜的家世,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 “是……他说他爹曾经很有名,后来遇到他娘,两人相爱后就退隐江湖,隐居在深山……可惜他的娘亲很早就过世,听说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是个可怜的人。” “可怜?”潘禾如恢复了冷静,冷冷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冉宁儿若可怜,那她潘禾如该怎么办? 她闭上眼,难以克制心中的怒火,难怪她会觉得律无夜很眼熟,原来他长得像宁儿…… 呵,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吗?好不容易摆脱律氏夫妻,现在竟让他们的儿子与师兄的女儿相爱!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禾姨,你说什么?”花缀月不解的问。 “没有。” “你的伤要不要紧?擦一下金创药好了。” “我自己有。” 花缀月停下掏出药膏的动作,露出傻笑。“对喔!我忘了禾姨也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 潘禾如和花奇的师父是花缀月的祖爷爷--花孟然,当年他将所有医术全都给他们,医术当然了得啰! “禾姨,反正无夜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这辈子已认定他了,这次回去后,你得帮他向爹说说好话。” 潘禾如咬唇,“会的,我会向你爹说的。”但说的话绝对不是好话--盯着花缀月那天真又美丽的笑颜,心情感到很郁闷。 “太好了,那我先回房啰!禾姨早点休息。”她蹦蹦跳跳的离开房间,没有注意到潘禾如诡异的眼神。 “律样奇,你到现在还不能从我的人生中消失吗?”潘禾如缓慢的解下面纱,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摸着左边脸颊上的丑陋疤痕。 这疤痕永远都提醒着她过去在律样奇身上曾遭受过什么样的侮辱和伤害…… 原以为杀了冉宁儿,这些往事就可以烟消云散,谁知竟会冒出律无夜! “谁都好,为何偏偏要惹上花家人?为何!”她低喊,只觉得心痛不已, 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她下定决心非要斩断这段孽缘不可-- “我好想一起去喔!”花缀月跟着律无夜一起走出客栈,人来人往的街道显得热闹不已,她因舍不得跟他分离,顾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撒娇。 一大早,律无夜告诉她得先与她分开一阵子,因为他必须和慎儿去完成律样奇交代的任务。 她追问着那个任务,只知是要找到一个物品,剩下的细节他压根不肯透露。 起初她十分生气,后来才明白这是只有师门中人才能知晓的秘密,于是不再追问,也听从了他的意思。 “你先回花家,等我处理完事情就会立刻登门拜访。”律无夜拍拍她的脸颊,顺道替她拭去额上的汗水。 在外人的眼里,他俩俨然就是一对甜蜜的小夫妻。 “登门拜访?” “嗯,我说过会去提亲的。” 花缀月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还一脸的害羞样。“好,我会等你的,你要快点完成任务,否则我怕会因为太过想念你,而忍不住去找你的。” “吼--这话该不会是预告着小花会离家出走吧?” “对,你不来找我,我就会去找你!” “唉!怎么用这个来威胁我呢?” 瞪他一眼,“告诉你,我可是很抢手的,万一你来晚了,说不定我就被许配给某某大爷,到时你哭死都别怪我!” 也不想想她可是堂堂花家最受宠的老么,有多少人喜欢她啊!而这个傻小子却不懂得好好的巴结……呃,是把握她! “是,小花姐姐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他认真的点了点头,眼底含带宠溺的笑意。 在一旁的慎儿忍不住开口,“师兄,你们别再卿卿我我的,禾姨还在后头呢!”难道只有她一个人感受到身后那道冰冷的眼神吗? “对喔!”花缀月赶紧推开他,没忘记要给潘禾如好印象。“你们快上路吧!我会跟禾姨一起回花家。” 律无夜凝视她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朝她挥手。“好,晚点见。” 这时,潘禾如走出客栈,恰好对上律无夜的眼眸,无声的点了一下头。 “禾姨,再见。”他有礼的打招呼,却觉得禾姨的眼神显得异常冷漠,令他全身一僵。 是他的错觉吗?今天禾姨看他的眼神与昨天完全不同,变得更为冷厉……甚至有点阴狠! 他皱起眉,猛摇头。“不可能,应该是我想太多了。”他又没得罪禾姨,担心什么? “师兄,你说什么?” “没有。” “师兄,人海茫茫,我们该从哪里下手?”慎儿忧心忡忡的问,还没开始行动前,她还很有自信;但站在这个热闹的街头,她反而变得茫然了。 “既然那个女人是娘的朋友,那么娘的亲戚多少会知道她的消息。” “师母的亲戚?我记得师母说与师父成亲后,就随着师父隐居在深山里,和家人都断绝联系了。” “对,连我也不曾见过外公。不过娘曾说过她的娘家就在京城,而且是个大户人家,再加上冉姓并不多见,咱们努力找一下应该很快就能打听到。” “嗯,终于有方向了。”慎儿松了一口气。 “走吧!” 第八章 这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偌大的院子仿佛是座美丽的花园,四处都是花圃,漂亮的花儿绽放。 如此美景深深吸引着律无夜的目光,这里跟他的娘亲告诉他的场景简直是一模一样。 “没错,娘说的美丽花园就是这里,这里肯定是娘的家。”他感到兴奋不已。 “真的?”慎儿一听,也跟着关心起来。 他们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打听冉家的消息,历经一次又一次的挫折,终于在今日问到与冉宁儿有关系的冉氏家族。 于是他们被请进冉府,当律无夜路过这个院子,不禁停下脚步欣赏,并确信了这里就是他的娘亲时常跟他提起的家园。 这时一名中年妇人来到院子,“哪位是宁儿的孩子?” “是我,我叫律无夜。” 妇人打量着他,同时点着头。“早猜到是你,你长得跟宁儿真像。”她拍拍他的肩膀,“我是宁儿的嫂子,你该叫我一声舅母。” 她姓余,二十年前嫁给冉家独子冉向庭,跟着丈夫种花做生意,生活过得快乐又惬意。 “舅母。”律无夜的心情极为激动,没想到有机会见到娘亲的家人。 “你的舅舅去外地办事,明天才会回来。” 律无夜点了头,他曾听娘说过娘亲只有一个兄长。“请问外祖父呢?” “他在三年前已过世了。” “原来如此,我都不知此事。”他感到有点遗憾。 “不能怪你,我们都知道你爹是个有名气的人,许多江湖中人都想找他麻烦,他是为了保护你娘的安全,才会决定隐居,深山的路途遥远,当然不可能时常回来。”余氏微笑的说:“其实在你三岁时曾经回来住过一段日子,你的外祖父,外祖母都很疼你呢!” “真的吗?” “嗯,后来知道了宁儿的事,两位老人家都是伤心欲绝呢!也因为无法赶去见她的最后一面,从那时起他们的身体状况就变得不是很好了,而且少了宁儿,我们之间自然也断了联系。”余氏低下头,“当老人过世时,我们也不知该怎么找你们,事情才会变成这样,你可别怪我们没告诉你啊!” “不,这一切都是晚辈的错,我早该来找舅舅才对。”律无夜摇摇头,他没资格怪罪余氏。“能见到娘亲的家人,我觉得很高兴。” “嗯,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连你身旁还有一位姑娘都没注意到!”余氏直到这时才发现慎儿的存在。 “舅母,这是我的师妹,她叫慎儿。” “慎儿,你好。” “舅母好。”慎儿微笑。 “对了,你们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听总管说,你们好像很急迫。”她原本在冉家的花庄做事,听到他们来的消息,立刻赶回来。 律无夜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不瞒舅母,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打听一件事。” 当年的律样奇因为不想让事情牵扯太大,因此隐瞒了冉宁儿的死因,对外一律宣称是病逝,而这一次他们虽想追查真相,却不愿让冉家人因宁儿的死受到第二度伤害,所以在询问的方式上很小心。 “是什么事?你说吧!我会把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你们的。”余氏虽是妇人,做生意却有数十年时光,自然明白从未找上门的亲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肯定是为了大事。 “舅母,我们是想向你打听娘亲是否认识一个叫潘禾如的女子?” “潘禾如?”余氏蹙眉,“很耳熟,不过事情已过去这么久,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你们找她是为了什么?” 慎儿正要把事情全部告诉余氏,律无夜却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发言。“没什么,听说娘亲与她是好友,我们想见见她。” “可是都过了好几年了,你们怎会突然想找那个女子呢?”余氏看到他的动作,不禁心生疑惑。 慎儿是个聪明人,了解律无夜的忧心,急忙想着理由——她的脑中浮现出冉宁儿房里许多的精致宝盒,便不疾不徐的开口,“前阵子师母的忌日才刚过,师傅忽然想起师母有个喜欢的珠宝盒在潘禾如手中,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师父却想将师母喜欢的东西找回来,便派我们前来寻找潘禾如,看看是否能要回那个宝盒!” “原来是这样啊!”余氏点头,想起宁儿生前确实很喜欢收集漂亮的小玩意,疑问一小子全消失。 “没错,但人海茫茫,我们不知从何找起,才会找到冉府。” “姓潘……潘禾如……”余氏喃喃自语,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努力回想后,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对了,宁儿确实有个好友叫作潘禾如。” “舅母想起来了?” “嗯,因为已是太久以前的事了,我一时没记起,不过刚才一想,就都想起来了。当时我常来这里找你舅舅,所以知道潘禾如与你娘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感情一直都很不错。”余氏和丈夫是青梅竹马,对冉府的事十分了解。“可是有一天她们忽然起了争执,之后再也没见两人再来往了。” “起了争执?”律无夜皱着眉问:“那么后来呢?舅母知道潘禾如的下落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余氏摇摇头,“潘禾如的老家就在隔壁的小镇,你们去找找,或许会有消息。” “隔壁小镇?”慎儿露出笑容,“太好了,有了这条线索,相信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她有预感此趟就能找到潘禾如。 “能帮上你们的忙,我也很高兴,对了,你们看我急着跟你们说话,都忘了要让你们进来休息。”余氏一脸的懊恼,赶紧请他们进入大厅。“明天你舅舅就会回来,若是不急,就多住几天,他见到你们肯定会很开心。” 律无夜和慎儿相视而笑,“好,谢谢舅母,那么我们就打扰了。” “别客气。” 于是他们住了下来,隔日见到律无夜的舅舅冉向庭,见面气氛愉快,彼此都十分高兴。 冉氏夫妻的热情让他们拒绝不了,不知不觉在冉府住了十余天。 “师兄,明天我们得出发了。”慎儿在院子里找到正在赏月的律无夜,缓缓的开口。 这几天他们在冉府过得十分开心,找寻潘禾如的事一直被延误着。 “我知道,刚才我已跟舅舅提及此事,他也答应了。” 慎儿步上阶梯,坐在他身旁。“师兄,找到潘禾如的老家后应该就能见到她,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了。” “对啊!” 看着他的侧脸,她将这几天以来考虑的结果告诉他。“师兄,明天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什么?”他惊愕的看着她。 “有了这条线索,剩下的事情应该不难,我会找到潘禾如,带她回去向师母磕头认错。” “就算不难,我也可以一起去啊!” “你承受得了吗?” 闻言他抿唇,神情显得很黯然。 “从一开始,师兄就没打算要去找潘禾如对吧?因为师兄太害怕想起娘亲被杀害的事实,你想永远遗忘这件事。”这段日子慎儿发现律无夜自从得知潘禾如的消息后,情绪日益变得焦躁不安。 “当我知道潘禾如这个人后,就急着告诉你,却没注意到你的心情,我还强迫你一起去找杀母仇人……对不起,我忘了师兄花了多久时间才抚平心中的伤口,而一旦找到潘禾如,等于是再次揭开你的伤疤!” “当我决定要去找寻潘禾如的那一瞬间,就已做好心理准备了,你不必担心。”他握拳,低声说着。 慎儿摇摇头,看过律无夜丧母时所过的日子,她直到现在还会感到心悸——当时的他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脸上连半点表情都没有,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我会担心,所以我们干脆分开行动吧!你就赶紧去花家提亲,而我去找潘禾如,到时候我们在家里见。” “慎儿……”他叹息。 “放心,我找到潘禾如会第一个告诉你的,你就带着缀月姐姐一起回来,她也该知道这件事不是吗?”她心想,假若花缀月能陪在律无夜身旁,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一定可以挺过来的。 “你保证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吗?”他知道慎儿的担虑,终于决定妥协。 “对,所以你得把缀月姐姐带回来喔!” “好,我会带她回去的。” “嗯,你快回房休息,明天还得赶路呢!”起身拍拍衣衫。 “好。”他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一位姑娘来到庭院,坐在树下的椅子,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神情十分憔悴。 “无夜,我好想你。”花缀月喃喃自语,眼底隐藏不住失落的神采。 她快压抑不住自己满腔的思念了,和律无夜分开已将近两个月,这段日子发生了一件令她既惊愕,又伤心的事。 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因为律无夜—— 为了她与律无夜的婚事,她一回到花家就向爹亲提起律无夜,谁知他竟异常愤怒,不但极力反对,还禁止她出门。 第一次见到如此生气的爹,她完全不懂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当时她还曾请求潘禾如替她出面说好话,没想到也无法改变她爹的决心,甚至还警告她不准再去麻烦潘禾如。 “无夜,我们该怎么办?”她不停的叹气,“你怎么还不来找我?我好想见你。”趴在桌上,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因为花奇的强硬态度,她吃不好,睡不好,身子逐渐消瘦,连精神都开始变得恍惚。 忽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得她立刻抬起头。 “是谁?”突然一朵白色牡丹花瓣飘落下来,她急忙伸手去接。“这个是……”一转头,眼底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她的眼眶泛红。 “好久不见,我的小花。” “你是真的吗?不会是我的幻觉吧?”她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日夜思念的男人会出现在眼前。 他伸出大手,“你摸摸看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 她连忙握住他的手,情绪显得很激动。“无夜,我好高兴见到你。”紧紧抱住他。 “哎哟,小花对我投怀送抱?”律无夜挑眉,很乐意拥抱佳人。“怎么了?这么热情,让我有点害怕。” “我只是太想你了。”她嘟唇,“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嗯,完成了一半了,慎儿说剩下的事她会处理。”他一手抚摸她的发丝,眼神充满宠溺。“她要我赶快来找你,所以我马不停蹄的赶来,本以为今日能登门拜访,可惜现在夜已深,只好打消念头,但我好想念小花,只好偷偷潜入花府,没想到会撞见你在院子!” “如果没有看到我,你会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他指着屋檐,“就只能坐在那里赏月,度过这个慢慢长夜咯!” “现在可是冬天,你这么做是想被冻死吗?” “唉!小花还真是没情调,你不觉得我很痴情吗?那画面看起来应该会很浪漫啊!” “啧,不改本性。”果然还是疯癫的律无夜。 “改了本性就不是我了,那样小花还会爱我吗?” 她微笑了,“嘘,小声点,免得被我的哥哥们听见就糟糕了。”拉着他一起坐下。 “感觉好刺激。”他说完,这才注意到她憔悴的模样,不禁心一紧。“小花,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的吃饭?你怎会变成这样?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关心的问话让花缀月终于忍不住落泪,“无夜,我真的好伤心。”语气很委屈。 “为什么要伤心?”是谁惹他的小花伤心了? “明天你来的话,恐怕会被我爹给赶出去。”她吸吸鼻子。 他皱眉,“你向伯父提过我的事了吗?” “嗯,爹反对我们在一起,还对我发了一顿好大的脾气。”她深吸一口气,“我从没见过爹这么生气,好可怕喔!” 他沉默了一下,收起玩笑,认真的问:“伯父有没有说他是为了什么而反对?” “好像是因为秦哥哥。” “他要你嫁给秦新波吗?” “不是。”她摇头,看到他不解的眼神,连忙解释,“爹说秦哥哥消失这么多年,让他也后悔了当初与秦家订下的婚约,即使这次秦哥哥想要履行婚约,他也不会答应。” “那你为何说是因为秦新波?” “是因为秦哥哥的身份——秦哥哥的爹是武林中人,因为太有名气才会招来杀机,当初也是因仇家找上门,他才连夜逃亡,而经过这件事后,爹总算是明白了江湖险恶,所以再也不肯跟武林中人有任何牵扯,以至在得知你的家世后,他才会大力反对。” “原来如此,秦新波还真是阴魂不散。”他苦笑,觉得自己真的快被秦新波给气死!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藉口。” “表面上?”他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原因没那么简单。”她很了解自己的爹的性子,不认为他反对的理由只有这一项。“爹这次的行径太过反常,就算不喜欢你的身份,依照过往经验,他至少会见了你后再提出反对,但像现在这样光是听我说就勃然大怒,实在是太奇怪了。” “是吗?” “嗯,这其中一定是有内幕!”她很确信自己的判断。“而且这个内幕还很黑暗,让爹有难言之隐。”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看她的模样像是个查案的大官般,他忍不住笑出声。 “此事可是关系到我们的未来耶!你还有兴致取笑我?”她的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瞪着他。 “对不起,我是看你的表情好可爱嘛!”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我并不想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也许伯父只是单纯的不希望你受苦。” 她垂下眼,“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爹这次的作风让我真的觉得好奇怪,让我忍不住感到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似的。”摸着胸口,“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小花,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就算前面的路有多么难走,我也绝对不会半路逃跑,更不会放开你的手。”他握住她的手,语气十分认真。“我不会逃避,而你也得鼓起勇气跟我一起面对,好吗?” “即使我爹跟我的哥哥们要砍你,你也不会逃吗?” “这个啊……”他一脸的苦恼样,“我不会逃,但会闪,我总不能被砍伤吧?”捏住她的鼻子,“若我受伤,你肯定会哭得比谁都要大声,到时我的耳朵可是会承受不了的。” 她拍开他的手,“我是在问你的决心!” “我知道。”他怎会不明白她的想法。“不论他们要砍,要剁,我都会堂堂正正的与他们一决胜负!” “真的吗?”她的大眼眨呀眨的,“无夜,我们家虽然是世代学医,不过武功也是一流的,你可别小看了。” “唉!你这是在替我做心理建设,还是在暗示我要赶紧快放弃?”他叹气。 “喂!都还没面对,就提要放弃吗?” “谁教你总是不肯相信我,老是苦着一张脸担心这个,烦恼那个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跟你说了,我觉得很不安嘛!”她嘟唇,脸上满是担忧。 她总觉得她爹反对理由不像嘴上说得那么单纯—— 他抱住她,“小花,你别怕,相信我好不好?” “嗯……”她应了一声,如他所言,她现在除了信任他,别无他法。 慎儿打量着面前这间破旧的家宅,看着匾额上的“潘府”字样,回想起这段日子来的遭遇—— 自从与律无夜分开行动后,她立刻依照余氏提供的线索来到隔壁小镇,接着向路人打听潘禾如的消息。 据说这里只有一家姓潘,曾是地方上赫赫有名的富贵人家,可惜有一天忽然没落了! 有人说是潘老爷的生意失败了,也有人说是潘家的子弟们败光了家产……总之众说纷纭,她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便决定来一探究竟。 伸手推着大门,竟就这么被打开了,她愣了一下,随即踏入屋内。“请问……有人在吗?”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连忙转过头,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婆婆。 “你是谁?竟然擅闯别人家!”婆婆虽然年纪一大把,但精神饱满,身子很硬朗。 “对不起,婆婆。”她知道自己做错,赶忙低头道歉。“婆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找一个人。” “找人?”婆婆眯起眼,“这里除了我这个老婆子,再无其他人,你要找我吗?” 潘禾如的年纪应该和冉宁儿差不多,年纪大概四十岁左右,“不是!婆婆,我是想问您知不知道潘禾如这个人?” “潘丫头?难道你是债主吗?”婆婆的话语一说出口,又马上否决了这个说法。“对了,钱都已还光了,而且就算要讨钱,也不可能会找潘丫头……小姑娘,你究竟是谁?” 看来潘家没落的原因确实和钱有关,慎儿开口,“婆婆,我找潘禾如并不是要讨债,而是因为我家师母的关系。” “你的师母是谁?” 慎儿的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冉宁儿。” “是冉丫头?”婆婆一听,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好久没听到冉丫头的消息了,她过得好吗?” 咦?这个婆婆还不知道冉宁儿去世吗?慎儿赶紧点头。“师母过得很好,近来师母一直提起潘禾如这个友人,不时表示很想念她,还要我下山来找人。” 婆婆的脸色却是一变。“说谎!倘若宁儿要你来找潘丫头,绝对不会要你来潘府找人!” 慎儿闻言只觉得惊愕不已,“婆婆,慎儿没说谎……师母是真的要我来这里找人。嗯……师母说已经很久没她的消息,不知她嫁去哪里,不知道她身在何方……所以才要我先来潘府问问。” “是吗?难道她没跟你提起潘丫头从小就离家的事吗?” 什么?从小就离家?慎儿一愣,随即镇定下来。“是有说过,但师母认为她应该会跟家人联络才对。” 婆婆想了一下,随即点头,“也对,如果照你所言,她们已有很久没联络,也许宁儿早问过那里却还是没她的消息,才会要你到潘府来。” 那里的人肯定会为了保护潘禾如而不愿告诉冉宁儿消息! “那里?” “宁儿不是有告诉你潘丫头离家的事吗?你该知道那里才对啊!” “哦!师母只是略微带过,并未对我细说。” “原来如此。”婆婆见她一脸诚恳样,以至没有怀疑。“这事得从好久以前说起,当初我儿,也就是潘丫头的爹做生意失败,赔上整个家当,每日每夜都有债主上门,他怕孩子们会生活在恐惧中,便将他们全都送走了! “儿子们是送到亲戚家,潘丫头则寄住到冉家,过了好几年债务总算是还清了,我儿为了重新开始而远离家乡,可我舍不得这座宅院便坚持不肯离开,所以这里才会只剩下我这个老婆子。潘丫头曾经搬回来跟我一起住,后来偶然认识了她的师傅,便随着她的师父离开了。” “师父?”慎儿急忙插嘴。“是哪位师父?” “那位师父是医者,他看中了潘丫头的资质,才会破例收一个外人当徒儿。”婆婆停顿一下,“叫什么呢……名字我忘了,不过姓氏很特别,姓花。” “花?”慎儿皱起眉,隐约感到不安——怎会是姓花,又是医者呢? “是啊!你应该听过花家,在京城可是鼎鼎有名的。” 慎儿顿时呆住,不敢相信花家与潘禾如竟然有关系!“婆婆,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说清楚?唉!总之现在花家的当家医者真是我们潘丫头的师兄,宁儿也知道这件事,宁儿尚未出嫁前还曾去过花家找潘丫头呢!” “当家医者不就是花奇吗?”也就是花缀月的爹亲。 “对啊!这名字也很特别,不过我老了,总是记不得。”婆婆停顿一下又说:“花奇待潘丫头很好,我还以为他们会成为一对呢!但后来也没有……不知是否是嫌弃潘丫头的长相!” “说到这个我就有气,潘丫头原本长的很漂亮,后来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她的脸忽然被毁了,害得她终生都得以面纱见人……可怜她这辈子都得承受众人异样的眼光,更别提嫁人了!” 当时婆婆心疼万分,追问潘禾如是谁下的毒手,却没得到答案,隔天就再也没见到她过!婆婆原本还以为她会因想不开而轻生,后来是花家派人告知仍有她的讯息,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慎儿听完这些话,脸色在瞬间刷白。 花奇的师妹,脸蒙着面纱,名字是潘禾如……那不就是在客栈遇上的禾姨吗?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没想到仇人竟在眼前! 当时花缀月称呼潘禾如为“禾姨”,而身为晚辈他们也没去问名字,只是跟着喊…… “天啊,造化弄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低喊,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办。 “小姑娘,你要找潘丫头,就直接去花家问吧!不过花奇应该会有所顾虑而不告诉你,不如你报上我的名字,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多少会透露一点消息的。”婆婆抬头看见她出神的样子,“小姑娘,你怎么了?” 她摇头,艰难的开口,“没什么,谢谢婆婆,我先走了。”跌跌撞撞的离开潘府,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阶梯上。 “怎么办?杀害师母的凶手竟然是禾姨……”那么师兄与缀月姐姐该怎么办?慎儿害怕的哭了出来,好后悔自己竟然执意要追查真相! 倘若律无夜知道杀母仇人与花家人有关,难保不会崩溃……她想起律无夜颓废的模样,惊得跳了起来。“不可以,不可以,我得阻止这一切!”喃喃自语着,她得赶紧去花家。 第九章 花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让原本和乐融融的花家气氛变得很严肃! 花家的成员除了当家夫妇外,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全都出现在大厅。 儿子们站在一旁看着脸色铁青的爹,而唯一的女儿则是大刺刺的搂住律无夜的手,无视众人异样的眼光。 “缀月,你这是在做什么?当着我的面和男人如此亲密,简直是不知羞耻!” “爹,我喜欢无夜,这辈子非他不嫁,如果爹觉得我的举止不妥,就赶紧答应我们的婚事吧!” “刚才我已经说过,那是不可能的!”花奇狠瞪着律无夜,“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交给这小子的,哼!” “小花,你别这样。”律无夜先拉开花缀月的手,免得花奇被气到晕倒。“伯父,我发誓会好好对待缀月,一辈子都爱着她,永远陪伴在她身旁……就算伯父现在没办法答应,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能证明我对她的情谊。” 花夫人看不过去,连忙开口,“相公,你就答应给他一个机会嘛!我看这小子挺不错的,应该会待缀月很好。” “住口!”花奇冷喝一声,不准任何人帮律无夜说话。“我不想跟武林中人再有牵扯,所以绝对不可能给你机会,你快走,以后别再出现在缀月面前!” “爹,你太不可理喻了,为什么你连机会都不愿意给?无夜是真心爱我,难道比起我的幸福,你的坚持更重要吗?”花缀月生气的说。 “我是你爹,你为了这个小子,竟敢说我是不可理喻?!”花奇比她更大声,气呼呼的说:“你的幸福当然很重要,我已经替你选好了夫婿,他叫文永星,是文氏布庄的当家,这样才叫作门当户对,你懂吗?” 律无夜闻言皱了眉,花缀月则是倒抽一口气。“我才不要嫁给他!什么事门当户对我不懂,我只知道我爱的人是无夜,不是什么文永星!如果爹这么满意他,那就自己去嫁吧!” 花奇气得瞪大眼。“都怪我太宠你了,你竟对父母说出这种话!”这哪是一名闺女该说的话! “这是爹逼我的!”她坚持不认错。 “你们快把你们的妹妹关回房间,再把这小子给赶出去,我不准他们再见面!”花奇气急败坏的对着儿子们大吼。 站在一旁的花家三兄弟一脸的为难样,但碍于父亲的命令,只好上前。“小妹……” 律无夜牢牢握住她的手,一动也不动。“我是不会走的,也绝对不会放开缀月,你们死心吧!” 他这人一旦认真起来,是谁都抵挡不住的! “小子,你是非要我去报官抓你吗?” 律无夜的目光对上花奇的,他很坦荡大方的说:“伯父,我不认为追求爱情是个错误,即使你要报官抓我也无所谓,反正一天不成,还有第二天、第三天……我会每天都来这里报到,直到你答应将缀月嫁给我为止。” 花奇闻言直皱眉,脑中甚至浮现出律样奇的脸,心头流过一抹异样的感觉——这小子就跟他爹的性子一模一样,执着又不肯认输…… 摇摇头,他不愿再去回想那段不堪的过往。“那么你就等到地老天荒吧!”花奇冷哼,泼了律无夜一头冷水。 律无夜不死心,继续说:“伯父,如果你是因为我身在武林的关系,这点很好解决,我可以退出江湖,从此不再耍剑弄刀,我学着做生意或是习医。” 反正他才出来江湖没多久,一点也没眷恋的意思,更何况他生性爱好和平,本来就不适合厮杀的江湖。 “无夜……”花缀月愣愣的看着他,“你不会觉得可惜吗?”他的武功连秦新波都认同,倘若不成为行侠仗义的大侠,岂不是枉费了他一身的好武艺? “天底下武功高强的人比比皆是,少了我一个又如何?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虽然他爱习武,但更爱她这朵小花啊!所以牺牲武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爹,你听到了吧?无夜决定不闯江湖、不当大侠,这样就不会跟武林牵扯上关系了。” “你以为说退就能退吗?当初秦大哥不也表示要退出江湖,最后还不死于仇人的刀下!” 花缀月实在是受不了了,决定问个清楚!“爹,你反对的理由并不只是无夜的身份吧?你干脆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否则我是不会信服,也不会听你的话的!” “刚才我说的就是真正的理由。”花奇的表情僵硬。 “不!我不相信……爹,你快告诉我真正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反对无夜?”她大声质问着。 花奇正要开口时,突然一道冷清的嗓音插了进来—— “是因为我。”一道纤细的身影来到他们面前。 “禾姨?”花缀月见到她,略显惊讶。“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爹会反对你们的婚事,全都是为了我。”潘禾如垂下眼,“你不明白是不是?” “当然不明白。”花缀月完全不懂自己的婚事为何会与禾姨有关? 潘禾如看向律无夜,沉默了一下,缓缓的开了口,“你的娘亲是被人毒死的对不对?” 律无夜愣住,“禾姨怎会知道?” “因为我就是那个下毒的人!”她眯起眼,冷清的嗓音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这话一说出口,现场众人全都倒抽一口气,完全的不敢置信。 “什么!?”律无夜的精神一时甚至变得恍惚,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是……难不成你就是潘禾如?” “没错,我就是潘禾如。”她很爽快的承认。“是你爹告诉你名字的吗?也对,他早就知道是我下的手,不过他怎会隔了这么多年后才想来找我报仇呢?” 在害死宁儿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等待律样奇的报复,谁知没见到他,反而是见到他的儿子。 花缀月闻言,犹如遭到晴天霹雳,震得她头晕目眩。“禾姨,你到底是在胡说什么?你怎会跟无夜的家人扯上关系?我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曾经是律样奇未过门的妻子。” “骗人!我爹怎么可能会看上害死我娘的人!?”律无夜霎时失去了冷静,激动的大吼。 “呵,这是事实!不容你否认。”潘禾如也被他给激怒了,一步步朝他逼近。“你娘会死,全都是她咎由自取,谁叫她抢了我的夫君,还将我推入地狱的深渊!我这辈子就是被他们给毁了!” “不!我不相信我娘会做这种事,你别胡说八道!”律无夜直摇头,不准她再诋毁他的娘亲。 “胡说?”潘禾如冷笑,一把扯下面纱,露出占据半张脸的丑陋伤疤。 所有人均呆住了,不忍看向那张原本该是精致的容颜,如今竟变得如此可怕! “看到我这副样子,你还敢说我是在胡说吗?” “你——”这话时什么意思?她毁容与他爹娘有何相关?律无夜正要进一步追问,外头却传来吵闹的声音。 “放开我!师兄、师兄,我告诉你……”慎儿甩开花家的下人,匆忙踏进大厅,却在见到眼前的画面时陡然住口! 原来事实已被揭穿了!她沮丧的跨下肩膀。 潘禾如以阴狠得眸光扫向他,“我会变成这副德行全是为了救你爹,结果他却用背叛来回报我,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律无夜抿紧唇,被她眼中的哀恸神采给震撼住。 “初识他那天,我还以为自己遇上了这辈子的良人……”潘禾如陷入回忆,幽幽的开口说起当年的恩怨—— 当时她是花孟然的入门弟子,住进花家与师兄花奇一起学习医术。 有一天她上山采药,看见一名男子倒卧在地,上前一看发现他身染剧毒,于是带他回到花家进行治疗。 那个男人正是律样奇,他是因为武功高强遭人嫉妒才会被下毒! 他俊美的相貌立刻俘获了潘禾如的芳心,让她打定主意非要救他不可。 只是他身上的毒性异常剧烈,就连花孟然都没把握能治愈他,潘禾如不愿放弃,翻遍所有医书终于找到一个医治的方法——那就是以毒攻毒! 为了救他,必须提炼出比他身上的毒性更为剧烈的毒药,但这方法太过危险,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是以花孟然与花奇极力反对她尝试。 潘禾如生性善良,认为万物的生命皆可贵,若有一丝希望,她就会努力,更别说律样奇还是她一心认定的良人,当然更是不可能轻易放弃。 所以她不听众人劝阻,坚持要提炼毒药。 还好提炼的过程十分顺利,她也没受到任何伤害,当她准备以提炼出来的毒汁替律样奇逼毒时,却因以毒攻毒的方法太过激烈,即使好几名大好也压不住他的挣扎,最后毒汁洒上离他最近的潘禾如,让她的半边脸在瞬间被灼伤而腐烂! 事后无论花孟然用哪种方式都无法医治她的脸…… “律样奇活了过来,而我却成了丑陋的怪物!”潘禾如凄凉的笑声揪住所有人的心。“对一个女人来说,毁容就等于是被毁了人生,我不但必须以面纱示人,还得承受众人嘲弄的眼神。” “但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我最心痛的是我得用这样的容貌去面对心爱的男人,这让我根本连开口都没勇气!”她看向花奇,“后来师兄看我可怜,才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律样奇。 当时他立刻答应娶我,只是我并不想要这种因恩情而勉强的婚事——我虽然被毁容了,可是我心并没有被毁,我的自尊心让我无法答应他的求亲!我原本以为他会因此而打退堂鼓,没想到他却一再的追求我…… 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他待我又是那么好……我的心本来就已属意他,怎能拒绝他的情意?终于我还是答应了跟他定亲……”说到这里,她的眼神突然变冷,“就在订亲那天,我的好朋友宁儿来到花家看我,所有的悲剧从此发生!” 律无夜再也听不下去,匆忙捂住耳朵。“别说了!我不想听。” “怎么?你是害怕知道真相,害怕你心目中完美娘亲的形象会破灭吗?”潘禾如残忍的笑问着,压根不愿意放过他。 “禾姨,不要……”花缀月护着律无夜,害怕得不停发抖。 花奇使了个眼色,要儿子们拉走花缀月。 但她抵死不从!“我求你不要说了!无夜,无夜很伤心哪!”花缀月泪流满面,颤抖的嗓音令所有人鼻酸。 潘禾如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伤心,那我呢?我这辈子都得活在像是地狱般的痛苦里,有谁想过我呢?” 潘禾如开始道出那段纠结的三角恋情—— 她将冉宁儿视为此生最好的朋友,所以想和她一起分享喜悦,却没料到律样奇与宁儿竟会一见如故,感情迅速发展。 起初她尽量忍耐,总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但当她撞见他们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心全碎了! 那两个人是一见钟情,即使深深觉得对不起她,却还是无法克制感情,冉宁儿甚至哭着哀求她原谅,哀求她成全…… “我把他们当做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但他们却用背叛来报答我!这算什么?”潘禾如愤恨的大喊,“如果律样奇一开始对我无情就算了,他怎能在我付出所有真心后再选择宁儿!?而为了躲我,那两个人甚至还逃到深山去成亲……我对他们来说到底是什么!?他们真的有把我当做是朋友过吗?” 潘禾如直摇头,心痛到都快无法呼吸了。“让我受尽世人的歧视,他们却逃到天涯海角去过幸福的日子,这口气教我怎能隐忍?” 慎儿见到律无夜的步伐已变得摇晃,急忙上前扶住他。“师兄……” 律无夜甩开慎儿的手,以失去光芒的眼神直瞅着潘禾如。“继续说!”他的语气冰冷,令人听得胆战心惊。 潘禾如握起拳,完全不畏惧。“我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他们,当下我就决定杀了宁儿来报仇。” 比起律样奇,她更恨冉宁儿! 律无夜想起娘亲美丽的脸庞,坚决的摇着头,哑然的开口,“我娘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她绝不可能为了爱情而背叛朋友。” “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爹怎么可能知道现在还不来找我报仇?不就是因为感到愧疚,就算恨死我也无法对我动手吗?” 律无夜此时想起慎儿转述律样奇说过的话语,沉痛的闭上眼。 “我可以证明禾如说的是事实。”花奇见到花缀月已哭肿了双眼,更是决定要狠心斩断这段孽缘。“缀月,你刚才问我反对你们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花缀月看着自己的爹,不懂难道除了潘禾如德关系,还有其他原因吗?她突然感到好害怕。 “宁儿的死有一半是我的责任。”花奇艰难的开了口,“毒死宁儿的药是我给禾如的。” 这句话犹如火药般炸毁了花缀月的心神,让她整个人虚脱倒在地,久久说不出半句话。 “伯父,你怎能……”慎儿惊愕得开不了口,看着律无夜毫无血色的俊颜,明白他现在已呈现崩溃的状态。 “身为医者怎能害人呢?”花奇扯着嘴角。说出令他最痛苦的秘密。“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但为了师妹,我不后悔。” 大家都觉得他对潘禾如太好,就连他的妻子都曾怀疑过他是不是喜欢着师妹?但事实上,他并未对潘禾如有任何超乎手足的感情,他只是被她为律样奇毁了容貌,却依旧痴情不悔的模样给打动。 他怜悯着潘禾如,更心疼像她这么好的女子为何会落得孤独一生的下场,是以当潘禾如哭求他制作毒药时,他压根无法拒绝。 这时,律无夜一把推开慎儿,奔上前抓住潘禾如。“我不管你们说什么,若不是我爹亲口承认爱过你,我是不会相信这些话的!”环视现场所有人,当看到花缀月失神的模样时,他更是感到心痛不已。 “律无夜,放开她!”花奇上前。 “别过来!在靠近一步,我就立刻杀了她!”律无夜持剑指向他们,内心感到很悲哀。 没想到他竟会拿剑对着花缀月的家人,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快带回你们的禾姨。” “是。”花家兄弟们纷纷围住他。 “师兄,这里让我来处理,你快带着她离开!”慎儿连忙护住律无夜,杀气腾腾的看着花家人。 “休想离开!”花家兄弟们则是异口同声的叫着。 潘禾如没有半点挣扎,任由律无夜架住她。“师兄,我也想去见律样奇,你就别管了。” 花奇直摇头,“不可以……”但他的话语才刚说出口,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挡下了花家兄弟们的攻击。“缀月!你这是在做什么!?” “爹、哥,放了他!我求你们别伤害律无夜。”她哭着哀求。 “小花——”眼见她奋不顾身的接下花家人的凌厉攻势,律无夜心疼得差点停止呼吸。 若不是花家兄弟们及时收手,锐利的剑刃就会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律无夜对上她哀戚的眼神,实现在瞬间变得模糊。 “无夜,你快走!”花缀月大喊,不再留恋的别开眼。 当律无夜带着潘禾如回到家中,换来是他爹的一记响亮巴掌。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报仇?”律样奇冷着一张俊脸,厉声质问。 强劲的力道让律无夜的脸在瞬间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血丝。“因为不想让儿子知道自己是个玩弄姑娘家感情的负心汉,所以才宁可不报仇吗?” “负心汉?”律样奇看着潘禾如,“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只是说出事实!”潘禾如冷笑着,“律样奇!事到如今,你就快快承认对我犯下的过错,省得他以为我是在说谎而想杀我呢!” “爹,你快否认啊!你快说你不曾跟她有过婚约,娘也不是破坏人家感情的背叛者对吧?快点否认!”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出去!” 律无夜的俊脸满是阴霾,“我是你的儿子,我有权知道真相!凭什么要我走?”愤恨的大吼。 “是啊!他说得没错,你就别再逃避了。”看到他被儿子逼迫,潘禾如觉得好开心,不时笑出声。 真是报应——活该! “宁儿的牺牲还无法化解你的怨恨吗?”律样奇苦涩的开口,“就不能让仇恨过去,忘记所有的事吗?” 她停止大笑,恨恨的眯起眼。“我也想让事情过去,但事实证明,曾经发生过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烟消云散,真相就摆眼前啊!”她怎会知道律无夜遇上花缀月,到最后逼着她把当年的事全说出来呢? “你当真认为你知道的全部就是真相吗?”律样奇冷笑,决定把所有的内幕说出来。 潘禾如非常讨厌他的笑容,不禁紧绷身子。“你又想说什么来混淆我了?” “当然是你想要听的真相。”他看向一脸不谅解的儿子,“我和潘禾如确实是有过婚约,但我并未负心,你娘更不是她所说的那种无耻女子,从头到尾,我爱的人始终只有宁儿!” “律样奇,这种混话你也敢当着我的面说吗?”潘禾如气得全身颤抖,“如果你不爱我,当初何必答应要跟我成亲?我明明说过不接受你的怜悯,我要的是你的真心!”怒吼。 “没错,你是这么说过,当时我也认为为了报恩而娶你会让彼此痛苦,所以当你拒绝我的求婚时,曾让我十分欣赏你,甚至以为我跟你能当一辈子的知己,只是事与愿违,当晚你的师父就来找我……他是因为舍不得看到你痛苦,便哀求我一定要娶你!” “师父?”潘禾如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忆起师父花孟然生前曾不断的惋惜着她被毁容,还一直担心着她无法得到幸福的样子……突然一股寒气窜入她的心底。 “他要我假装爱上你,让你相信我的真心,并要我答应这桩婚事。”律样奇闭上眼,至今仍无法忘记花孟然为了潘禾如哀求他的诚挚模样。 “我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我一直以为我是能做到的,没想到在遇上宁儿的当下,我才明白了无论你是否毁容,我都不会爱上你!”他的手摸着心,“看到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宁儿,当时我明知道自己是不可以喜欢上她的,可却控制不了情感。” 律无夜听到这里,一时竟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宁儿不想伤害你,一直拒绝我的感情,是我死命缠着她不肯放手。”律样奇深吸一口气,“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跟你成亲又爱上宁儿,你该恨的人只有我,宁儿是无辜的。” “无辜?她明明就要我放开你,她怎会无辜?” “我是个卑鄙的人,为了强迫她正视自己的心意,不惜以死相逼,她才不得不回到我身边。”律样奇苦笑,只因为他的执着,竟害得三人过得这么痛苦。 “她知道你喜欢我,不希望你在知道我对你根本没有感情后受到伤害,于是要我不准说,宁愿自己承担所有罪过,让你认为是她勾引我,我才会背叛你的!禾如,宁儿可以为了你而抛弃我,是我将她硬绑在身边的,而就算她跟我在一起,她仍然时时都在自责着。”他叹息,“她明知道你带来的酒是毒药,却还是喝了。” 潘禾如越听,脸色越苍白,语气也开始颤抖。“她知道那是毒酒?”想起冉宁儿面带笑容,毫不犹豫喝下去毒药的画面,心在瞬间纠结成一团。 “她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之前她就一直叮咛我,绝对不可以去找你报仇……她是想用死来化解我们之间的恩怨。” 当时宁儿用血写上潘字,就是要告诉他不必寻仇了。 “其实真正该死的人是我!”律样奇看着潘禾如,“来吧!我不会闪躲,你动手吧!” 失去宁儿后,他活得极度痛苦,觉得人生一点乐趣都没有,他宁愿潘禾如能一刀刺死他! “爹!”律无夜急着出声。 “退下。”他大喝一声。 潘禾如露出凄凉的笑,“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真是孽缘,孽缘……”迅速从袖中拔出刀,看着律样奇毫不躲避的样子,感到悲痛异常。 “不要!”律无夜大喊。 他不要连爹都离开他……他正要上前抢走潘禾如手中的刀子,却见她一扬手,随即往自己胸口一捅。 律样奇接下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禾如……” 潘禾如心痛得无法言语,呻吟几声,努力的张嘴,“我活得够累了……这才是对我最好的、最好的结局……” 她朝律无夜伸出手,“缀月、缀月……她、她是个好姑娘,别让她、让她痛苦……好好……”待她。 潘禾如还来不及说完话,就已断了气。 律无夜的眼眶泛红。“禾姨,我明白了,我不会让小花痛苦……”哽咽的说着,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似的,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放开花缀月才是最好的法子对不对?斩断这段感情,他两才不会痛苦……可是要他亲手推开她,何尝不是最残忍的事? 为什么他们的感情最终会是以分手来收场?他摸着疼痛的心脏,泪水不断流淌,他的小花……永远再见了。 第十章 慎儿盯着自打开信封就神情呆滞的花缀月,紧张的问:“缀月姐姐,信里写了什么?” 她受律无夜所托,带了一封信函给花缀月;当她千里迢迢奔至花府,却受到花家人的百般阻挠,她佯装可怜,表明是最后一次,才得以进来。 慎儿一来到花缀月的闺房,立刻把信函交给她,谁知花缀月看完竟一动也不动,眼神空洞得可怕。 “他真的好可恶……”花缀月喃喃自语,眼泪不禁奔流下来,看得慎儿心慌意乱。 “什么好可恶?师兄不是要你跟他一起私奔吗?”她还以为律无夜是要追回花缀月,才会答应替他送信! “私奔?”花缀月难以压抑悲痛,哭得更伤心。 这封信函到底什么写了些什么?慎儿急得真跳脚,伸手夺过信纸,仔细端详信中内容。 “小花……该是还恩情的时候了……”慎儿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念得脸色发白,并在瞬间停止。 师兄是不是疯了?他不是要求与缀月姐姐复合,也不是要与她一起私奔,而是要花缀月别再等他,要她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他的决定?”原来恩情还可以这样使用?花缀月从没想过积欠他的人情债,竟会用这种方式来偿清! 她痛哭失声,小手揪着胸前的衣襟,哭得喘不过气。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靠着他会回来的想法支撑着,谁知这封信函将她的紧张全数瓦解,让她再也无法伪装下去。 “他好过分,竟用恩情来压我……他明明知道我是没办法拒绝的,他竟然这么做!” “缀月姐姐,你别哭啊!我想师兄一定是在冲动之下而写的,这几天他简直像是没了魂魄似的,我想他应该是神智完全不清了,也许他现在正在后悔呢!”慎儿连忙安抚着,“我,我……还是他拿错信了?” “慎儿,虽然我早就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可是我还是傻傻的在等待,还以为他不会忘记对我的承诺……”他说过要跟她一起面对,说他永远都会守在她身边,还会警告她不准逃跑,谁会想到最后竟是他先弃她而去呢! “缀月姐姐,你别这么早就放弃啊!师兄他,他需要多一点时间,他终究会想通而回到你身边的。” 花缀月抹去眼泪,“我了解他的不安,也懂他在害怕什么,他一定是不想看到我痛苦,与其等到我受不了开口拒绝他,不如他先离开我。”这样他就不必再经历被遗弃的痛楚。 慎儿抱住她,“缀儿姐姐,对不起……师兄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心。”她急切的说:“即使他没有勇气,那姐姐呢?姐姐也没勇气回到他身边吗?” “我……”缀月迟疑了。 “缀月姐姐,你不能失去希望!现在禾姨已死,事情已告一段落,就让上一代的恩怨过去不行吗?为什么他们的恩怨情仇却要你们来承担?这太不公平了!”慎儿又急又气。 “我也想忘掉这一切,但我爹好像还是无法接受。” “吼~~真的好烦!”慎儿都快抓狂了,“总之先确定师兄的心意最重要,如果他没变心,那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这封信不就代表了他的心意?”花缀月苦笑着。 “不对啦!师兄的性子老是变来变去,他现在一定很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写这种信!”慎儿不准她放弃,急着说:“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他问个清楚!” 花缀月直摇头,“慎儿,没有用的,我爹为了防止我逃跑,还特地向皇上请求派来护卫看守我;你就算武功再强,也没办法同时对付几十名大汉,到时候连你也被关起来该怎么办?” “什么?你爹这么狠?”这个花奇老头还真是固执到了极点! “我爹的态度很强硬,而无夜又要我放弃,我真的好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幽幽的说着。 慎儿正要说话时,突然瞥见她的手底下压着一张画像。“缀月姐姐,这画中的男子是谁?” “他叫文永星,是我爹替我找的夫婿。” “什么?”慎儿差点被口水呛到,瞪着画中的男子。“天啊!花伯父还真是迫不及待想嫁女儿!” “我爹是为了分开我和无夜,才会这么做的。” “然后呢?” “我一直不肯答应,我爹气得半死,却也拿我没辙。”她的小脸布满忧愁,“不过我爹下令,若我一天不点头,就一天不准我踏出房门,简直就是要逼我上花轿。” “这可怎么办?”慎儿焦急的走来走去,再不尽快想出办法解决这事,缀月姐姐恐怕就要病倒了。 可恶!这个时候师兄应该要拿出魄力来带走爱人啊!师兄真是个傻子,若是真的让缀月姐姐嫁给别人,看他到时候还能不能装潇洒的提分手,肯定会哭到眼睛都肿起来! “逃也逃不走,我还能怎么办……”花缀月盯着桌上的画像,沉默了一下。“慎儿,你帮我传话吧!” “什么话?”慎儿连忙来到她身旁。 “告诉无夜……我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做。” “呃?”不是吧!慎儿眨眼,看着花缀月忽然变得精神奕奕,内心感觉有点不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决定了。”花缀月握起拳头,“我要嫁给文永星!” 慎儿没想到她的决定是这个,惊愕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们最终不就是希望我答应嫁人吗?好,我嫁!”花缀月的眼底闪过一抹苦涩。 “缀月姐姐……” “慎儿,过来一下,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朝慎儿招手,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 慎儿仔细聆听,随即瞪大眼。“这样做好吗?会不会太冒险了?” “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是吗?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嗯,我明白了。”慎儿点头,握住她的手。“我会帮你的。” “谢谢。”花缀月看着画像,陷入沉思。 笔墨的气味充斥在书房里,许多揉成纸团的白纸散落在地上,让原本干净的屋内变得凌乱;而主人律无夜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坐在书桌前提着毛笔埋首作画。 他的神情专注,挥毫的动作仔细,没多久就停下手,呆呆的看着画中的女子。 过一会儿,他宛如回过神,站起身,拿着画像步至某一处──前方有一条绳子悬着,上面挂满好几张画纸。 他从袖中拿出白色的绳子,将手中的画纸打了个小洞,将绳子穿过,接着绑在悬空的绳子上。 他走到最前面,从第一张画纸开始看起。 “小花,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你的样子真的很漂亮。”他用爱恋的眼神盯着画中的美人。 第一眼见到她,他就觉得惊艳不已──她美丽的脸上带着怒意,表情非常丰富…… 他移动脚步看着第二张图像──那是在康富寨的练武场上,她对着他露出的笑颜,就在那一目前,他的心悸动了,陷入她的魅力中。 第三张中的她是首次主动抱住他,那时她害羞娇媚的样子,完全夺走了他的呼吸,从此她的身影便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第四张、第五张……无数的画的全是她…… 走到最后一张,她的眼底浮现复杂的情绪──他画的花缀月穿着嫁衣,笑得甜甜的,一副幸福洋溢的模样。 “小花,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你一定……很高兴吧!”他的嗓音粗哑,带有浓浓的哀伤感。 一个月前,他请慎儿将诀别信交给花缀月,得到的回应是她会照做,而且准备嫁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以为自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以不在乎,谁知竟发现他的心犹如被剜出去丢弃似的痛到没有任何知觉…… 这次他不像丧母一样过得浑浑噩噩,他在众人面前依旧笑着,但当他独处时,就像是发狂了似的拼命画下他心中的花缀月,仿佛借着一笔一画应能再度呼吸。 “小花,我对你放手,这是正确的做法吧?”他像是在说服自己般的握紧拳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我知道你深爱家人,跟我在一起没办法受到家人的祝福,肯定会让你感到痛苦……嫁给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对象,你应该会过得很好。” 是啊!她会过得很好,但为什么他会这么的难受呢?他不是该跟着一起高兴吗?他无力地呼出一口气。 这时清亮的嗓音闯入他的天地,“师兄!”慎儿急忙推门进来,见到一整排的画纸飘扬,当下愣住了。 这是什么?她连忙上前仔细一瞧,挑起眉,神情变得很诡异──原来师兄成天待在书房就是在画花缀月? 将视线移回律无夜身上,每看一次都忍不住叹气──一向俊美翩翩的师兄变得好憔悴,红通通的眼睛说明了他方才正落下男儿泪,他的下鄂长出胡碴,衣衫也穿得乱七八糟…… “有什么事?”他淡淡的开口。 “你不是说要跟我到山谷去赏花?” 他沉默一下,接着说:“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别开眼,没打算跟她多说。 “师兄,做人不可以这样,说过的话就要记住。”慎儿紧跟在他身后。 “有时候忘了反而比较好受。”他有多想忘记花缀月啊!那么现在他就不会如此痛苦。 “哎呀,我听不懂啦!”慎儿才不想轻易放过他,“反正师兄要跟我去山谷。”一把拉住他的手,而在碰上的瞬间,她蓦地皱起眉。 怎么湿湿的……摊开他的掌心,发现鲜血直流。“师兄,怎么会这样?”他的指甲这么厉害,竟能将掌心都掐出伤口!“疯了,肯定是疯了!” 怎会流血了还能一点知觉都没有?她真的快被师兄给气死了。 “没什么。”他想抽回手,却被慎儿握着不放。 “不痛吧?” 他没回答。 “不痛就好,快陪我去山谷。”反正等一下到山谷看到“那个人”,保证师兄的魂会被吓飞,哪还会感到痛! “慎儿,我不想出去。” “不管!你非得跟我去不可。”她没停下脚步,拖着他离开书房,来到被白雪覆盖的山谷。 “这里白茫茫一片,怎会赏花?”昨夜下起大雪,整座山谷被白雪覆盖,幸好现在露出温暖的阳光,不久雪就会融化。 “等一下就好啦!”慎儿耸肩,眼底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我到那里去看看。”指着前方。 “嗯。”他看着山谷的景致,冷风吹来,让他的神智有些清醒。 每次心情不好时,他就会来山谷欣赏漂亮的花朵,但这次却让他觉得触景伤情──愈美丽的花朵愈让他想起花缀月。 忽地,一声尖叫回响在山谷,他的心一惊。“慎儿!怎么了?”循声找到她,见她一脸慌张,手指着倒卧在雪地的人儿。 一身红色的嫁衣在雪白的山谷显得特别夺目! “我刚刚经过这里看到她……” 律无夜走上前蹲下,拍开掉落在嫁衣上的堆雪,随手将趴着的人儿扳过来──一张美丽又苍白的俏脸映入眼帘,让他倒抽一口气,一股椎心之痛在瞬间传遍全身。 “小、小花……”不可置信的喊着。 一旁的慎儿也急着上前,“怎么会是缀月姐姐?” 今天是花缀月的成亲之日,她该是穿着嫁衣上花轿,而不是像这样病恹恹的躺在雪地! “小花,你醒醒。”抱起她,发现她不断的发抖,脸色苍白却一直冒汗,模样很怪异。 “她是不是受寒了?” 他赶紧脱下大衣覆盖在她身上,不停搓揉着她的四肢。“先回去、先回去再说!”无法压抑住颤抖,急着抱起她奔回家中。 慎儿看着他俩消失的背景,嘴角偷偷的上扬──就算师兄再怎么假装不在乎,可一看到花缀月,所有的伪装全部都消失了。 “笨师兄!等下有你好受了。”她呢喃,步出山谷。 温暖的烛光映照在花缀月的脸上,显得更为苍白。 律无夜将她从雪地带回家中,立刻让她躺在床上,用棉被暖和她的身子,然而她却一直发抖,额上冒出汗水。“不行!这不是普通的受寒,她的样子有点奇怪。” 恰好慎儿走入房内,他马上开口,“慎儿,快去请爹过来看看小花,她的状况不太对劲。” 律样奇懂得医术,应该能诊断出花缀月的病情。 “好。” 花缀月突然挣扎,痛哭的呻吟出声;律无夜见状,连忙抱住她。 “小花,我在这里……不要怕、不要怕。”他的心很疼,眼眶忽地泛红──她是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会变这样?她不要她生病! “很快就好了,你忍耐一下……我会一直陪着你,待在你身边……”大手抚摸她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神智不清却还得承受病痛的模样,再也无法假装不在乎,他的理智在瞬间全都崩溃! “啊……”她无意识的喊出声,身子突然大力的颤抖着。 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他就只能抱着她,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好恨!“小花,你会没事的……” 当感受到她冰冷的体温,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尽褪。 好冰……怀中的人儿此时不再挣扎,神情平静得像是睡着了般,一股窒息的痛楚突然涌上他的心头,他盯着她,拼命的摇着头。 “不会的……上天不会对我这么残忍……不会把你带离我身边……”他喃喃自语,发抖的手停在空中,迟疑了好久才移动到她的鼻间。 虽然很微弱,几乎就要感觉不到……但她还在呼吸,她还活着! 他的眼泪滑出眼眶,掉落在手背上,热得像是被火烫似的,而这也让他所有的神智全都清醒过来。“对不起,小花……我错了,我真的的错了!我不该推开你,我不该认为放你走……就是、就是为了你好,我从没想过你会因为我而感到伤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他抱紧她,呜咽的道出自己的真心。 “只要你醒来,我什么事都愿意去做,求你快醒过来……不管你的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你听见了吗?小花……” 突然,一双小手握住他的手。 他在霎时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听见了。” 虚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他急忙低下头,对上一双水亮的大眼。 “你说……任何要求都会答应,对不对?” 他恍惚了一下,艰难的开口,“小花,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快回答我!”她有气无力的说:“是不是任何要求你都会去做?” 他点头,“是。” “那好。”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用力的推开他。“去拿笔墨过来,顺便……”舔舔干燥的舌头,“在大拇指也沾上墨水,快去!” “小花……”他一脸的呆样,不懂眼前的画面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是很高兴她能醒过来,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快点去拿来,不然我就昏过去给你看!”她扯开喉咙,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不少。 “好。”他大感慌张,赶紧从书桌笔墨。 “手指有没有沾上墨水?” “有。” “很好。”她感到满意极了。“过来,快在这张纸上画押。”把纸递过去。 “什么?”他瞪着白纸黑字。“我永远爱着花缀月,一辈子会守护在她身边,并不得随意提出分手,否则花缀月必死无疑!”念完文字,俊脸变得铁青,“小花,我不签!不准你发这种莫名的毒誓!” “你不签,是想看我昏倒吗?”她才不肯妥协,“只要你遵守纸上的诺言,我就不会有事。” “可是……” 她严厉的说:“如果我不拿自己来发毒誓,你是不是签完又会不认帐?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推开?” “小花……” “你以为我在大喜之日跑来见你,拿着这张纸来让你画押是想跟你开玩笑吗?我很认真,所以你快签!”一咬唇又说:“是你说只要我醒来,任何要求都会照做的喔!” “是,是我说的。”他无奈的点头,立刻在纸上画押。 她确认无误后,开心的将那张纸收进袖里。“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你会再把我给让出去,再随随便便的抛弃我了。”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小花,对不起……” “不必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害怕,这种害怕是从你七岁就一直跟着你,想要一夕之间让你改变是不可能的;你觉得我们的爱情不可能,你不希望我是因为众人的反对而感到痛苦,所以选择分手。”她深吸一口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分开了会更痛苦?不是都说好了要一起面对吗?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反而逃了呢?” “我只是……不想让大家都痛苦。” “你是宁愿自己痛苦对吧?”她的眼眶泛红,小手用力的捶着他。“你这个呆到无可救药的傻子!” 他抱住她,除了抱歉,无话可说。 “还以为你得知我要成亲的消息会立刻赶来,谁知你这么能忍,你就这么舍得把我送给别的男人吗?” “我舍不得,可这是小花的选择,所以我……”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装无所谓,不要去习惯被人遗弃?为什么我说的话你就是不肯听?” 因为他理亏,所以低头听着她的训斥。 “听着,不要再把我推开,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他盯着她认真的神情,缓缓的点了点。“好,我都听小花的。”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慵懒的躺回床上。 “小花,你不是病得很厉害吗?怎么突然变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现在她的脸色红润,体温也回复正常,更不会直发抖了。 “我没有生病,只是吃药才会变成那样了。”达到目的后,她直言不讳。 “吃药?” “花家可是医学世家,拥有各种奇怪的药丸,其中一种药是吃下去会让人好像染上风寒似的,会经历冒冷汗、猛发抖……若身子底子不好,甚至会一度没有气息,不过药效一过就没事了。” “为什么要吃那种药让自己受苦?”他不懂。 “还不是为了要逼出你的真心。”她眯起眼,坐起身。“我是想让你正视自己的心意,让你明白失去我后,你会有多难受!” “小花……”他哀号一声,心都快被折磨到痛死了。 “活该!我就是要你感受到心痛的感觉。” “我知道错了,以后你不要生病。” “照顾我是你的责任。”她微笑。 “可是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逃婚?又怎会找到这里?” “这段日子以来,我爹将我关在房里,哪里都没办法去,更别说是逃出来见你;当慎儿来找我时,我忽然有了灵感,觉得想逃跑的就只能趁那一天了。” “今天守着你的人难道不多吗?” “当然多喽!可我是谁?我是花家堂堂最受宠的老么,我的哥哥们向来很疼我,舍不得见我伤心,所以就偷偷的帮助我啦!加上慎儿的里应外合,事情就变成这样咯!” “慎儿也插了一脚?”他恍然大悟,“难怪直到现在还不见她的人影。” “嗯,我聪明吧?”她嫣然一笑。 “外头肯定闹得鸡飞狗跳了,伯父会很生气的。” 她垂下眼,“没关系,总有一天我爹会气消,也会认同我们在一起。” 他不语,只是抱紧她。 炎火夏日,百花盛开,院子里的花圃开满了鲜艳的花朵。花缀月坐在大树下的凉椅,看着正在摘花的律无夜。 从她逃婚至今已经半年过去,这半年发生了好多事──他们成亲,而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她摸着平坦的小腹,笑颜灿烂。 她的日子过得很幸福,只可惜她爹因为她的逃婚,至今仍是不肯原谅他们,就连成亲那天也没出席。 不过听哥哥们说,她爹的态度已经软化不少,只是拉不下脸来找他们,她心想和解的时机就快到了。 “小花,给你。”律无夜捧着一大束花来到她面前,“好看吗?” “嗯。”她的相公一点都没变,一如往常的爱花成痴,性子也还是疯疯癫癫的,常常害她笑到流泪。 而现在,律无夜已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因为惩奸除恶,正义凛然,受到许多武林中人的推崇。 每次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她就觉得好骄傲……若是她爹知道他的成就,应该会很高兴吧! “热不热?咱们回房休息好吗?”他担心刚怀孕的她会身体不适。 “不要,在这里很凉快。”她挽住他的手臂,“无夜,等我生完孩子之后,我们去见我爹好不好?” 他点头,“好,咱们确实该回去了。” “嗯。”拍拍她的脸颊,心中很不舍,每次看到花缀月提起她爹而感到落寞的样子,就让他特别心疼,“你别担心,这一次我绝对会求得岳父的谅解。” 她微笑,相信他的用心。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看起来温暖又耀眼…… 尾声 花府── 花缀月抬头看着匾额,眼眶顿时泛泪──她记不得有多久没回来家里,心情异常复杂。 “哇、哇──”响亮的哭声传入耳里,她看到律无夜正手忙脚乱的哄着怀中的孩儿,忍不住笑出声。 律无夜遵守与她的约定,等她生下孩子,养好身子后立即带她与孩子回到京城花家。 “要进去了。”她牵住他的手。 “希望伯父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会拿扫帚赶人。” “呵,你可要小心咯!”她扬起嘴角,鼓起勇气敲着花府大门。 不久,门开了,一名头发花白的长辈走出来,见到他们,脸上有着掩不住的讶异。“小姐……” “陈总管。”她撒娇的喊着。“好久不见了。” 陈总管露出大大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小姐……和姑爷。” 律无夜挑眉,“是,陈总管。” “爹……在吗?”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老爷一起都盼着你们回来呢!” 他们一听,感动的相视而笑。 “快进来,大家都在等你们。”陈总管急着说道。 “好。”花缀月点头,跟律无夜一起踏入许久不曾踏入的家门。 当大门关上,娃儿有力的嚎啕声立刻回荡在花府的每个角落,而笑声也同样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