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郎可恶》 第一章 除夕,子时一过,城内的人全都挤到香火鼎盛的善福寺,参与一年一次的抢头香活动。 这项活动已经流传了数百年,传说,只要抢到头香的善男信女,这年的运势必将大吉大利、心想事成。 “小姐,你确定这样妥当吗?”佟陌桑微拧眉,狐疑的审视了一遍自己身上的华服。 “怎么会不妥当?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好看极了。”夏华月拍了拍贴身婢女的肩膀,一脸灿笑。 好不容易可以溜出府透透气,她可不想被身上的华服坏了兴致。 身为夏府的千金小姐,一出大门就成为众人注目的对象,还有可能被陌生的纨绔子弟搭讪,着实不方便,所以,她才会一时兴起,想出与婢女互换身份的主意。 “我觉得怪别扭的,而且,待会儿抢头香也不方便。”万一弄脏小姐的漂亮衣服,她可赔不起。 “这你就别担心了,这套衣服就当是我送你的,更何况,以你敏捷的身手,待会儿一定抢得到头香,我去外头看花灯了。”话毕,不待婢女回话,她就像阵风似的跑得无影无踪。 佟陌桑的小脸垮了下来,嘴里喃喃的嘀咕着。“也不想想我是为谁抢头香?竟然自己跑去玩了。” 她跺了跺脚,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一脸不自在。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身漂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会如此不方便,平常看小姐穿得挺自在的,大概是身份不同,想装派头也装不起来。 算了,既然与小姐互换身份,她就得认命一点,佯装成千金小姐的模样。 只是,当抢头香仪式开始后,吆喝声一起,众人争相往香炉奔去时,她压根顾不得身上的华服是否会弄脏,没命似的跑着,就连有人拉破她的衣袖一角,她也浑然不觉。 仅只一瞬间,就决定了抢得头香的善男信女。 “恭喜小姐、公子抢得头香,想必二位今年必定能心想事成、诸事顺心。”庙祝扬声恭贺。 佟陌桑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长相俊美、鼻梁高挺、五官端正深刻,又具有刚毅气息的男子。 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但随即定了定心神,神色自若的嚷着。“明明是我抢到头香的,这位公子只能算第二名。” 好运若是被分去一半,这样还算什么好运? 事实摆在眼前,明明是她抢得头香,她当然得据理力争。 “姑娘,你的眼力是不是不太好?怎么会分不清自己是第一还是第二?”男子扬眉,不以为然的睨着她。 眼前的女子,个头娇小,手脚却挺利落的,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灵活大眼,仿佛一面镜子似的,那么清澈明亮,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虽然穿着上好的丝绸及金线织成的衣裙,但举止动作却不似一般大家闺秀那么矜持与不自然。 总之,她给人的感觉,充满了矛盾感。 “公子,若是你不服,可以请在场的乡亲父老们评评理。”佟陌桑不甘示弱的反驳。 她的唇角微勾,露出一对小梨涡,脸蛋红扑扑的,像颗熟透的苹果一样,模样煞是可爱。 文仲爵差点忘了自己正在与她争论。 “好,既然咱们两人都不服,不如请乡亲父老们评理。”他朝前方拱手一揖。“请各位做个公证人,评断刚才是在下抢得头香?还是这位姑娘抢得头香?” 他的态度谦虚有礼,长相又俊美无俦,令在场的女子们纷纷对他投以爱慕的眼神。 “公子,当然是你抢得头香,你的动作那么快,这位小姑娘怎么抢得过你?”众女子全都被他迷得团团转,一面倒的支持他抢得头香。 “不对、不对!小姑娘的动作比较快,应该是她抢得头香。”几名大汉出声驳斥。 紧接着,现场便响起争吵声,一片哗然,比巿集还要吵杂。 眼见情势快要失去控制,庙祝赶紧出声圆场。 “各位,公子跟姑娘年纪轻轻的,前来抢头香,应该是想求得好姻缘,两位郎才女貌,不如凑成一对,这样也不必争论谁抢得头香了。” 庙祝半开玩笑的话,引起在场众人的认同,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庙祝大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来抢头香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家……”小姐二字尚未出口,庙祝就急着打断她的话。 “姑娘,你就别害羞了,你与公子一同抢得头香,代表你们两人有缘分,你不如跟公子交个朋友。”庙祝试图说服眼前长相清丽却固执的小女子。 文仲爵见小姑娘微噘嘴,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兴起一股想逗弄她的兴致。 “姑娘,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能与你交个朋友?”文仲爵朝她拱手,露出迷人的灿烂笑容。 只要是女人,看到他的笑容,全都会被他给迷得忘了自己是谁,相信她也不例外。 孰知,她仅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别开脸。“小女子只是平庸之辈,哪有资格与公子结交。” 她垂下小脸,原本发亮的双眼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为自己奴婢的身份感到有点自卑。 文仲爵的表情看似波澜不兴,事实上,他眼中有着难掩的讶异,他的魅力在她身上似乎发挥不了作用。 以往,只要他勾勾手,他甚至不必开口,女人就会主动投怀送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今夜是他首次踢到铁板,被一个小女人拒绝。 不过,越艰难的事往往越有挑战性,他不是轻言放弃的男人。 “姑娘,相逢自是有缘,更何况,咱们两人在善福寺相遇,这种机缘是别人想求也求不到的。” 他倾身靠近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比太阳还要耀眼。 佟陌桑的鼻端突然窜进他独特的男人味,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容,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变得急促,但她刻意忽略这种异样的感觉,并藉着深呼吸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公子,咱们只是萍水相逢,不算有缘分。”她的双脚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试图退出他的气息之外。 像他这种太有吸引力的男人,才是最危险的。就算他真的出色又有才华,但未必能成为良婿。 她看过太多登门向小姐求亲的纨绔子弟,早就对男人有了防备之心。 “姑娘,现场看热闹的群众越来越多,只要你肯配合我,咱们两人都能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还是,你宁愿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他意有所指的暗示,薄唇靠在她的耳畔低语。 一股热气拂上她的耳朵,让她有种麻痒的感觉。 她低头思忖,觉得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来抢头香的群众,多半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有公平心可言,如果她不肯和解,岂不是白白被人看笑话。 “好,算你有理,我就听你一回。”她耸肩摊手,不再坚持己见。 文仲爵扬唇一笑,主动伸出手,想与她握手言和。“姑娘,今年抢头香,咱们两人动作一样快,不分轩轾,算打平了,谁也没有占上风,你同意吗?” 佟陌桑随即端起一脸假笑,附和他的话。“公子说得是,我没有异议。”她伸出手与他交握。 经由肌肤相触,她可以感受到由他的身上传递出一股热力,像滚烫的火球般,让她全身不由得都热了起来。 两人一握完手,众人便一哄而散,没人想多逗留。 佟陌桑快步走出庙外,眼角余光却瞥见刚才的公子,尾随在她身后。 深怕他对自己纠缠不休,她加快脚步,走得更急。 走了一小段路,文仲爵终于忍不住开口唤道:“姑娘,请留步!” 听到他低沉的嗓音,佟陌桑的心跳漏跳了一下,脚下的步伐不仅没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快更急。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得赶紧回家。”她没有转头回话,只是用不耐烦的口气想打发他。 她原本就希望今夜一别后,两人最好别再见面的。 反正,她只是一个假千金,不可能与他有交集。 “姑娘,我劝你最好留步。”他的声音更低更沉,隐隐带着警告。 佟陌桑对他的警告语气充耳不闻,反而皱了皱眉头,坚决的回答。“我真的有急事,很急!”她故意说得咬牙切齿。 嘴里嘀咕着,这男人是听不懂人话吗?一再要她留步是想怎么样?她真的没见过这么爱死缠烂打的男人。 她往前走了两步,见身后没了动静,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脚底却冷不防的打滑,往前头跌去。 就在她即将跌个狗吃屎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揽抱住她的纤腰,止住了她的跌势,她被拥入一堵温暖的胸膛里。 “呼!好险、好险,差点就跌倒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庆幸没有糟蹋身上华丽的衣服。 “姑娘,你的眼睛是有问题还是长在背后?怎么会没看到前面有一滩水?”文仲爵用着凉凉的口气询问。 佟陌桑意识到搁放在腰间的大手,她的小脸轰的一下子涨红,转过头,嗫嚅的开口。“谢、谢谢公子出手相助,可以请你放手了吗?” 被他抱在怀里,简直就像置身在大暖炉里,热到令她发昏。 文仲爵松开手,悄然深吸一口气,他竟然有一股不想松开手的冲动。 “夜色昏暗,姑娘若不留意脚下的步伐,很容易出事。” “如果公子没有跟在我身后,害我分心,我会更加留意路况。”她撇撇嘴,喃喃地抱怨。 “我是好心跟在你身后,想提醒你外头有几滩水,你却一点都不领情,看来,是我多管闲事,告辞。”他越过她,快步往前走去,心里有些微不悦。 这下,换佟陌桑急急的唤住他。“公子,请等一下!” 如果就这么让他走掉,似乎不太礼貌。 “还有什么事吗?”他的口气不善。 “我……那个,真的很感谢公子出手相助,之所以对公子心存戒心,实在是因为听闻有太多闲闲没事做的富家公子,专门调戏良家妇女……” 话未竟,文仲爵就打断她。“姑娘的言下之意是,你认为我是不学无术,专门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他的俊脸垮了下来,眼里隐隐跳动着一簇火焰。 “不、不是,我只是打个比方。”她着急的挥手,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她承认,自己的心态的确不对,对方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刚才,我只是出于好心,想提醒你留心脚步,既然你认为我居心叵测,那我无话可说。” “公子,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得额际冒出一层薄汗。 见他脸色不悦,她的的内心感到不安,脸部的线条因为尴尬而变得僵硬。 “不必再多做解释,反正,诚如你所说,咱们只是萍水相逢,或许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不如就此告别。”他拱手行礼,便急匆匆的离开。 须臾,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漆黑夜色中。 佟陌桑只能眼睁睁的目送他离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起他大步离开的坚决模样,她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愧疚感。 隔日,佟陌桑又在夏华月的央求下与她偷溜出府,两人同样互换身份。 再次穿上自家小姐的衣服,她已经不再感到别扭,只是很无奈,无法拒绝小姐的要求。 她一个人在庙里等小姐,突然看见到一个小男孩,蹲在一座石狮旁哭泣。 第二章 她蹲下身,温柔的问。“小弟,你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口齿不清的答。“我、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我跟娘走散了。” 他越想越伤心,索性哭得更大声。 佟陌桑一时乱了手脚,只能笨拙的用手拍抚着他的背。“乖,你别哭,姊姊帮你找娘喔!” “你要怎么找我娘?”小男孩随即反问。 突然被小男孩反问,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顿时哑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她沉默不语,小男孩哭得更大声。“姊姊骗人!你根本没本事找到我娘,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小男孩放声大哭,泪水仿佛涌泉一般,止都止不住。 “哎哟!小祖宗,你别哭了好吗?你再哭下去,我也要跟着哭了啦!” 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孩子会这么难哄骗。 “姊姊骗人!姊姊骗人!”小男孩索性边哭边喊叫。 正当她感到惊慌失措的当口,传来男子沉稳醇厚的嗓音。 “我来帮忙找人。”他的声音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小男孩听到男人的声音,马上停止哭泣。 佟陌桑垂下小脸,客气的向男人道谢。“多谢公子相助。” 她心下暗忖,天底下有正义感的人还挺多的嘛!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 “奉劝姑娘,如果没本事,就别帮倒忙。”男人双手交抱于胸前,好整以暇的俯视着她。 佟陌桑猛地抬眼,见到男人的脸庞,惊讶的跌坐在地上。“你、你、你……怎么又是你?” 昨儿个才见面,今天竟然又碰面了? 他们两人算是有缘分,还是冤家路窄? “你可别误会,我们两人的相遇只是巧合。”他耸肩摊手,故作无奈状,不希望对方以为他在跟踪她。 原本,他以为两人不会再有相遇的机会,谁知,才隔一天而已,两人竟然这么快就又碰面了? “我什么都没说,你可别胡乱猜测。”她嘴里不高兴的咕哝着,内心为这巧合感到惊讶。 难不成他们真的有缘吗? “你看起来不像是爱管闲事之人,怎么会主动帮小男孩找娘?”他微挑眉,一脸狐疑的望着她。 “人不可貌相呀!谁教我天生就有侠义心肠。”她得意的微抬下巴,小脸散发光采。 文仲爵语带赞赏。“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帮忙找人。” 他原以为她是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 “没错,我一定要帮小男孩找到他娘。”她信誓旦旦的保证。 见她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文仲爵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佟陌桑误以为他在嘲笑她,下定决心非要找到小男孩的娘亲不可,证明自己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好,既然你这么有决心,那我问你,你想要怎么找人?”他半眯着眼,以锐利的眼神审视她,口气带着质疑与试探。 “我……我会问问庙宇附近的路人,看他们有没有见过小男孩的娘亲。”她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这样做太漫无目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直接问这个小男孩,看他刚才去了些什么地方,然后到他去过的地方寻找他娘亲。”他温声建议。 听他这么一说,佟陌桑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的垂下眼。“我承认,你的方法的确比我有效率。”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确实比她聪明多了。 “既然你认同我的方法,事不宜迟,我们开始找人吧!”他拉起小男孩的手,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后。 他的积极,让佟陌桑惊讶的张大嘴,站在原地不动。“你、你真的肯帮忙,不是随便说说的?” 她原以为,他只是想逞英雄罢了,根本无心帮忙找人。 “你看我像是会空口说白话的人吗?我说了会帮忙,就是会帮忙。”文仲爵冷冷的拉下脸,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他是哪一点让她觉得自己不够可靠? “不是的,我只是怕担误公子宝贵的时间。”她赶紧说。 悄悄呼出一口气,幸好她脑筋动得快,否则,又会不小心得罪他了。 “只要你别再怀疑我的动机,咱们就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他意有所指的暗示。 佟陌桑的双颊悄然泛起红晕,一时找不到说词回话。 两人一起在小男孩走过的地方找了一遍又一遍,佟陌桑见男子这么积极的帮忙找人,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或许她真的看走眼,他跟一般的纨绔子弟根本就不同。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找到小男孩的娘亲,她泪流满面的向两人道谢。 “多谢公子及夫人帮忙找到我失散的小儿,感激不尽。”妇人恭敬有礼的弯身致谢。 “大娘,我们不是……”佟陌桑急急想解释,却被文仲爵打断。 “大娘,助人本来就是应该的,更何况,这只是小事,不必言谢。”文仲爵笑笑的摆手。 “公子及夫人不但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还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实在登对。”妇人诚心赞美。 “大娘,你过奖了。”文仲爵不但没解释两人的关系,还答得理所当然。 妇人再次道谢,便带着小男孩回家了。 他们一走,佟陌桑就噘嘴抱怨。“为什么不向大娘解释我们两人的关系?” “大娘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何必多做解释?再者,咱们两人郎才女貌是事实啊。”他朗声大笑,似乎很满意这个说词。 “我与你根本一点都不相配,哪里郎才女貌了?”她不以为然的冷哼。 以她的身份,压根配不上他。 她这个千金是假冒的,他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 “缘分可遇而不可求,冲着咱们已经碰面两次,不如交个朋友,在下姓文,名叫……” 佟陌桑赶紧扬起一手,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对不住!我没有与你交朋友的意思,也不想知道你姓啥名啥。” 他若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大概连正眼也不会瞧她一眼吧! “姑娘,你不想知道我姓啥名啥,我却很想知道姑娘贵姓大名。”他饶富兴味的盯着她,瞧得她非常不自在。 他对她充满了好奇。 一般女子见着他,莫不竭尽所能的巴结讨好,唯有她,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 她的反应,激起他想驯服她的念头。 佟陌桑骨碌碌的大眼转了转,微勾唇说道:“若公子与我能有第三次相遇,我就告诉公子我的姓氏。” 她露出一对小梨涡,模样可爱逗趣,让文仲爵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想不到,这个小女人还挺会吊人胃口的。 他不假思索的允诺。“行,下次相遇,姑娘可得告诉我你的姓氏。” 他已经开始期待两人的第三次相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告辞。”话毕,她一溜烟似的跑得不见人影。 见她像逃难似的逃离他身边,文仲爵忍不住边摇头边笑。 这个行径古怪诡异的小女人,的确挑起他的兴致了。 这天,佟陌桑与夏华月出门,两人却走散了,佟陌桑沿着大街寻找小姐,路过的马车溅起地上水洼的水,弄得她一身湿。 她无奈的叹口气,还是继续沿路找人。 半晌后,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她身后停了下来,低沉醇厚的嗓音随即传来。 “姑娘,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文仲爵慢条斯理的步下马车,神情轻松愉快。 “怎么又是你?”佟陌桑的反应刚好与他相反,她拉下脸,无奈的撇撇嘴。 他什么时候不出现,怎么刚好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期待看到我?”文仲爵的表情虽然泰然自若,但炯炯有神的双眸中,却闪过一道复杂难解的光芒。 他给她的印象恐怕不佳。 “有谁会想在被淋得像落汤鸡的时候,被人叫住?”她想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像疯婆子一样。 “任何人都会碰到难以预料的事,你何必放在心上。” “其它人可不会像我一样倒霉。”佟陌桑一语双关。 文仲爵马上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在姑娘的心目中这么不堪。”他夸张的摇头叹气。 看到他滑稽的表情,佟陌桑的心情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沉重,反而变得轻松许多。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就请公子赶快坐上马车走人。”她可没有闲工夫跟他继续耗下去,她得尽快找到小姐。 她才走没两步,文仲爵高大的身躯就挡在她面前,低声道:“姑娘,我停下马车,是想载你一程。” 佟陌桑愣了一下,胸口突地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但她还是板着脸,正色的拒绝。 “文公子,很抱歉!我不喜欢麻烦陌生人,更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她冷冷的别开脸。 “姑娘,你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我只是好心想载你一程,没有其它意图,更何况,咱们两人已经见过两次面,不算陌生人了。”他拉下脸纠正她的说词。 对于她还将他当成陌生人看待,他的内心有点小失望。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真的不需要帮助,公子请让路吧!”她冷着脸拒绝,右脚往前踏出一步。 文仲爵耸耸肩,随即侧身让她过去。 只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尾随在她身后。 佟陌桑听到脚步声,本来不以为意,但走了几十步后,她不耐烦的转头斥道:“你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提醒姑娘,你忘了一件事。”他的双臂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他发觉她发火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什么事?快说。” “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咱们上次的约定吗?在咱们第三次见面时,你要告诉我姓氏。”他可是将这件事牢牢记在心里。 经他这么一提醒,佟陌桑才想起自己确实有这么允诺过。 “好,你先告诉我,咱们今日碰面是巧合,还是你刻意安排?”她微眯着眼审视他。 像他这种有钱的富家公子哥儿,最喜欢做一些穷极无聊的事。 文仲爵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是巧合,我还没闲到天天驾着马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 他摇头讪笑,对她的想法感到荒唐。 佟陌桑不以为然的冷哼。“你最好实话实说,别想骗我。” “需要我对天发誓吗?”他立刻举起右手发誓。“皇天在上,我文……” 佟陌桑急声打断他。“算了!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对天发誓的地步,我相信你就是了。” 他这个模样,好像要对她许下山盟海誓一样,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那么姑娘,请告诉我你的姓氏。”他微弯身,脸上端着灿笑。 佟陌桑实在不明白,他那么想要知道她的姓氏,到底是为什么? “我姓佟。”既然他想知道,她就爽快一点告诉他。“请恕我失陪了。”一说完,她马上要离开。 “慢着!”他再次出声喊住她。 佟陌桑握紧双拳,突然有一股想打人的冲动。“又怎么了?” “咱们已经知道彼此的姓氏,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姑娘就算不肯搭我的马车,也该让我陪你走一小段路。”他锲而不舍的建议,望着她的眼神饶富兴味。 “公子,你……”她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的答应。“好,你想陪我走一小段路,行。” 第三章 他爱走就让他走,她不想管了。 她迈步往前走去,他则默默的尾随在她身后,两人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走着走着,前方又有一滩水,一辆马车正快速从他们两人身旁疾驶而过。 就在地上的污水被车轮喷溅而起的时候,文仲爵大步走到她身侧,伸出双臂护住她的身子,结果,一大滩污水全部喷溅到文仲爵的身上,他身上那套华贵的衣服全泡汤了。 见他的模样比自己还要狼狈,她忍不住呵笑一声。 “你这是自讨苦吃,自找罪受。”她不仅没感谢他,还故意落井下石,意图撵走他。 文仲爵没发火,只是不以为意的用衣袖擦了擦脸。“我虽然被污水溅了一身,但能够看到姑娘的笑容,实在很值得。” 他扬唇一笑,神情依旧泰然自若。 这下,换佟陌桑感到尴尬了。“我、我可没有对你笑。” 她赶紧撇清,深怕他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 “姑娘刚才的确露出笑容,而且,姑娘的笑靥比花儿还要美。” “文公子,你够了喔!再说下去,我可要翻脸了。”她微拧眉,小脸几乎皱成一团。 看她小脸上显现出困扰,文仲爵决定不再逗她,适可而止。“既然姑娘不肯领情,在下只好告辞。希望下次见面时,能够与姑娘以朋友相称。” “喂!你……”她出声喊住他,他却早已大步踱回马车。 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他们两人还会再碰面吗?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希望再有这种巧合的事情发生。 这日,佟陌桑替小姐到铺子买胭脂,好巧不巧又碰到文仲爵。 “真是见鬼了,怎么又见到他?难怪我刚才眼皮一直跳,就知道没好事。”她噘嘴咕哝。 就在她悄悄的准备开溜之际,文仲爵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佟泵娘,咱们可真有缘分,又见面了。” 佟陌桑小小的肩膀颤了一下,冷不防的弹跳开来。“你、你存心吓死我吗?躲在我身后也不出声。” “莫非姑娘做了什么亏心事?否则,怎么见到我反应会这么激烈?防我像防偷儿一样。”他噗哧一笑。 想起她刚才鬼鬼祟祟的样子,他就感到好笑。 “我、我哪有反应很激烈?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整了整身上的衣裙,故作正经状。 文仲爵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长指在下颚摩挲着,肆无忌惮的审视着她。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他的眼光带着赞赏。 她今日的穿着很朴素,跟他府里的小婢没两样,只不过,这身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特别自然且合适。 “哪里不一样?”她双手交抱在胸前,感觉身子突然紧绷起来。 他放肆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让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全身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极了。 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并不具侵略性,却让她莫名的感到羞窘,就像她其实不希望见到他,但在见到后,却没有一丝厌恶的感觉。 “你今日扮成婢女的模样,让我感到很新奇。”他直言不讳。 每次见到她,他都有不一样的感受,这是其它女子无法带给他的趣味。 他终于找到他何以期待见到她的原因了,因为他永远无法预测她会带给自己什么样的奇妙感受。 “婢女?”她睁大眼,将自己由上而下审视了一遍,这才发现自己是以平常的穿着打扮出门。 她捂着嘴,不知该怎么回答。“呃,我……”她犹豫着该不该向他道出实情。 可是,这样一来,他是不是会马上掉头走掉? 她不想看到他轻视的眼神。 “我不得不说……你这身打扮还真是好看。”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佟陌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在挖苦我吗?”她明明穿得很寒酸,他还赞美她? “我绝对没有挖苦姑娘的意思,这是出自真心的赞美,任何衣裳穿在姑娘的身上,都别有一番韵味。”他的口气泰然自若。 “像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耍嘴皮子的功力都是一流的。”她脱口道。 文仲爵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闷闷的。 原来,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一直都没有改善过。 “佟泵娘,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与其它富家子弟不一样。” “我不认为我们需要了解彼此。”她不加思索的拒绝。 充其量,他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文仲爵却不以为然的反驳。“姑娘,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她一再的拒绝,让他感到心里颇不是滋味。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因为,她的反应让他觉得有趣,也很有挑战性。 她早晚会臣服在他的男性魅力之下! “我交不起你这种朋友,再者,在我身上,你无利可图。”她实话实说,不想让自己抱着不该有的期望。 “我没有在你身上图利的意思,不是每个富家子弟,都像你想得一样巿侩及势利,我真的只是单纯想和你交个朋友。”他不疾不徐的解释。 “交朋友?然后呢?交不交我这个朋友,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吧!”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罢了。 “值不值得结交,应该是由我来认定。”他板起脸,不苟同她的说法。 “我有权利选择不与你交朋友,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多说无益,干脆直接走人比较省事。 不料,她才往前迈出一步,闲凉的话语随即由她身后传来。 “你这么急着离开,难道是因为假扮成府里的小婢偷溜出府,怕被人发现?”文仲爵试探性的问着,存心逗逗她。 他喜欢看她发怒、涨红脸的娇俏模样。 她心虚的咽了口口水,转过头斥责他。“你也未免太多管闲事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文仲爵耸肩摊手,不想与她正面冲突。“姑娘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对没有管你的意思。” 佟陌桑冷哼一声。“识相的话就快点离开,不要跟着我。”她故意恶狠狠的警告。 偏偏文仲爵这个人禁不起人家激他,别人要他往东,他偏要往西。 佟陌桑走了一小段路,发觉他又尾随在自己身后,她轻叹一口气,心想,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就随他去吧! 当她路经一棵大树时,发现树下有一只翅膀受了伤的小鸟,她撕下手绢一角帮它包扎伤口,正在伤脑筋该怎么将它放回树上的鸟巢时,身后的男人开了口。 “我来帮你把它放回鸟巢里。”不用开口,他也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行吗?”她以质疑的眼神望着他。 “在一个男人的面前问这种事,是很不礼貌的。”他不以为然的摇头。 她是从哪一点看出他不行的? 文仲爵施展上乘轻功跃上树,轻巧利落的将小鸟放回鸟巢里,再安全的着地。 他连着地时都是没有声响的。 佟陌桑抬眼,看他手中空无一物,她紧张的问:“小鸟呢?该不会被你丢掉了吧?” “小鸟已经被我放回鸟巢里了,放心吧!”他回答得轻松愉快。 “你骗人,我根本没看到你爬树。”她认定他在说谎。 “既然你没看清楚,我就再表演一次给你看。”话落,他提气往上一跃,轻松的站在树枝上。 佟陌桑目瞪口呆的仰着头,张大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长这么大,她还没看过功夫这么好的男人。 直到他再次落地,她都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被我的轻功吓呆了?”他戏谑一笑。 他的笑声夹杂着讥讽,拉回她飘远的思绪。 “看不出来你深藏不露,武功底子这么好。”她感到意外。 “我说过,只要你肯给我机会,你会更加认识我这个人,不是每个富家子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男人。” “真是对不住!就算你是武林盟主,我也没有兴趣与你交朋友。”她再次毫不留情的拒绝他。 他越出色,就越彰显出她的微不足道。 “你真是我见过最顽固的人。” 只是,在他文仲爵的字典里,根本找不到“放弃”这两个字,她越是拒绝,他越要跟她周旋下去。 “文公子,请你记住,你可以招惹任何人,就是别来招惹我。”撂下话后,她拍拍屁股走人。 下次他再敢死缠烂打,她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她可不是好惹的女人。 佟陌桑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古道热肠、侠义之心会为自己惹来麻烦。 她在大街上见一名小乞丐被恶霸欺负,便挺身而出,想保护小乞丐。 没想到,这两名恶霸见她生得花容月貌、弱不禁风的,便马上甩掉小乞丐,当场调戏起她来,可悲的是,经过的路人没有人敢替她解围。 正当她万念俱灰之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文仲爵。 “文公子、文公子。”她大声呼喊着他,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但文仲爵却听而不闻,若无其事的从她身旁走过去。 佟陌桑顿时绿了一张小脸。 “文公子,请留步。”她放软语调,脸上的表情变得和善许多。 “佟泵娘,有事吗?”他慢条斯理的问,转头瞥了两名恶霸一眼。 “文公子,我想请你帮个忙。”她不停的朝文仲爵使眼色,但他却故意装作没看到。 事实上,他本来就打算解救她,只不过,他要她开口求他。 “我记得姑娘说过,我可以招惹任何人,就是别去招惹你。”他凉凉的提醒。 被他这么一堵,她一时间哑口无言。 “当日是我失言,请公子高抬贵手帮个忙。”她的额际直冒冷汗,因为两名恶霸一人一手捏握住她的双臂,让她觉得自己的手臂都快要与身体分家了。 “容我问姑娘一句,你我算是朋友吗?”文仲爵客气有礼的问道。 佟陌桑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是朋友,咱们早就是朋友了,还需要问吗?”她点头如捣蒜。 他憋住笑意,挑起一眉,正色的说:“既然姑娘说咱们是朋友,我帮你解围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其中一名恶霸挑衅的开口。“小子,劝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几两重,不要多管老子们的闲事,否则,待会儿被打趴在地上,可别怪老子没有事先提醒你。” 文仲爵扳了扳手指头,发出清脆的骨头声响。“话别说太早,被打趴在地上的人是谁还不知道。” “可恶的臭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恶霸抡起拳头朝他的面门挥去一拳。 佟陌桑闭上眼睛不敢看,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见恶霸的一只手臂已经被文仲爵折断,蹲在地上哀号。 “怎么?还想不想尝尝脚骨被折断的滋味?”他轻松的扬起紧握的右拳,一阵凉风从两名恶霸的脸上拂过。 两名恶霸仿佛听见自己脚骨被折断的声音。 “不了、不了,大爷饶命啊,小的知错了!”两名恶霸跪在地上不停的朝他磕头。 “滚!”他不耐烦的低吼一声。 两名恶霸赶紧连滚带爬的离开。 恶霸一离开,佟陌桑随即脚软的跌坐在地上。 “佟泵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文仲爵赶紧扶住她的身子,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没事。”她的声音虚软无力。 她不敢想像,若不是他出现,她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第四章 “你的脸色好苍白,我带你去给大夫看一下。”他的口气带着不舍,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吓她的。 “我真的没事,不需要看大夫。”她连忙推拒。 “你喔!想见义勇为也要看时机,凭你一己之力,敢去招惹两名恶霸,我真是服了你了。”文仲爵屈指在她的额际上敲了一下,对她的行径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我承认我是不自量力,但我看不惯小乞丐被人欺负,而且,明明路过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人肯伸出援手。”她发亮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感叹世间人情淡薄。 “你的想法固然没错,但行径却让人捏一把冷汗。”想起刚才的情形,他不由得全身紧绷。他真怕她受到伤害。 但她的行为确实让他另眼相看,她的善良与勇气,深深的打动了他,更显得她的独特及与众不同。 “好啦!下次我不会再这么冲动行事,这样总可以了吧?”她自认理亏的垂下眼,不敢再与他争辩。 “既然你承认咱们是朋友,那么,当你有困难时,我一定义不容辞帮助你。”文仲爵爽快的许下承诺。 “文公子,你真的愿意结交我这个朋友?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弱女子,而且身份卑微。”她狐疑的望着他,不敢相信能与这么出色的男人当朋友。 她的眼中写满不敢置信,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处于梦境当中。 他真切的说:“交朋友贵在交心,其它的一概不重要。” 佟陌桑感动的吸了吸鼻子,随即伸出一手,想与他交握。“文公子,很荣幸成为你的朋友。” 文仲爵扬唇一笑。“彼此、彼此。” 他相信,她绝对能够为他日后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乐趣与惊喜。 佟陌桑与文仲爵偶尔相约在城郊一处小山坡上见面,两人谈天说地,话题从市井小民聊到达官显贵。佟陌桑发现,文仲爵饱读诗书、见多识广,简直无所不知,从他的身上,她学到许多自己以前并不知晓的事。 “文公子,你学富五车、武功高强,堪称文武双全的奇男子。”她用崇拜的语气赞叹着。 文仲爵凉凉的反讽道:“可是,我这个奇男子却被佟泵娘你三番两次的拒绝,若不是我脸皮够厚,咱们根本连朋友都当不成。” 他故意夸张的叹了一口长气。 佟陌桑尴尬的笑笑。“那是因为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嘛!文公子你就别跟小女子计较啦!” 她轻吐粉舌,双颊染上淡淡的红霞。 文仲爵盯着她迷人的小脸,久久才回过神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狗腿?难不成是有求于我?”他微眯着双眼审视她,半开玩笑的问。 “哈哈!想不到文公子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佩服、佩服!”她以食指挠了挠脸。 “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只要是我办得到的事,绝对答应你。”他爽快的说,连考虑都不考虑。 “文公子,我的要求对你而言只是芝麻小事而已,我想请你教我武功。”她直言道。 听“你……想学武功?为什么?”到她的请求,文仲爵惊讶得差点岔了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出这种令他意想不到的要求。 “你认为我不是学武功的料?还是,我的资质太差?”听他的语气及脸上不敢置信的表情,她的心就凉了半截。 “撇开这些因素不说,我想知道你的动机。”他望着她,突然觉得她的想法很奇特。 寻常女子根本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他想知道她学武的目的到底是出于好玩,还是想防身?亦或只是想趁机亲近他的借口? “我、我是想保护小……”姐字尚未说出口,她就赶紧改口。“我想保护家人及自己,因为难保不会再遇到恶霸找麻烦的事,学几招防身功夫总是有备无患。”她说得理直气壮。 文仲爵仔细一想,觉得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你说的话固然没错,但是学武功没你想像中的简单,需要持之以恒,而且要有耐力,不怕吃苦。” 他直言不讳,想让她认清事实。 “这些你就不必担心了,只要你肯教,我一定好好学,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她拍胸脯保证。 在夏府待了十几年,她什么苦都吃过了,根本没在怕的。 “好吧!既然你有心,我当然乐意教你几招防身功夫。”他挑眉扬笑。“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学?” “现在。”她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现成的师父就在眼前,她当然得把握时间。 “你还真是行动派的,毫不拖泥带水。”他语带赞赏,心想,若她身为男子,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有现成的师父在,我当然要把握时间。”她端着笑脸,口气尽是谄媚讨好。 “好吧!我先教你蹲马步,只要把架式摆好,就能先吓唬敌人。”他往前走了两步,屈膝撩袍,摆出架式来。 佟陌桑有样学样,却怎么摆也摆不出一模一样的姿势。 “师父,我怎么觉得我的姿势怪怪的?”她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对方,怎么看怎么奇怪。 文仲爵一眼就看出她的问题所在。“你才初学,姿势不对很正常,我来替你矫正姿势。” 他走到她的身后,抬高她的手臂,调整她的膝盖。 佟陌桑的后背就抵在他的胸膛上,她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结实贲张的肌肉与温热的肤触,透过布料传递到她的身上。 她的小脸马上像被人放了一把火似的,连耳根子都烧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隐藏在他衣服底下的肌肉如此结实有力,像石头般坚硬。 由此可知,他真的是练家子。 “你怎么了?一直走神,在想什么心事?”她的动作太僵硬,文仲爵明显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啊?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犯。”她轻咬下唇,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文公子这么认真的教她学武,她却净想些有的没的,实在很糟糕。 枉费她刚才把话说得那么满,现在恐怕要自打嘴巴了。 “其实,你不必心急,学武功本来就不是一蹴可几的,需要日复一日的勤加练习才行。”他温声道。 大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鼓励。 “嗯,我会记住你的教诲,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她圆亮的大眼闪烁着灿亮的光芒,让文仲爵几乎移不开眼。 她纯真不做作,对自己坚持的事执着不悔,连身为男子的他,都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 文仲爵又教她几个简单的招式,便让她自己练习,佟陌桑很认真的将他教的招式练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太阳快下山时,她才惊觉自己出来太久了。“文公子,我得回府了,感谢你今天教我的招式,我会勤加练习的。” “好,别让自己太累,知道吗?”他殷殷叮嘱。 “我知道,谢谢你。”她扬起一手朝他挥了挥,却突然感到手臂传来一阵疼痛感。 “怎么了?”眼尖的文仲爵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我觉得右手有点痛。”她甩了甩右手,想确定刚才的疼痛是不是只是错觉而已。 没想到,疼痛依然存在,而且,还有越来越加剧的现象。 “佟泵娘,我得看看你的手臂,失礼了。”话落,文仲爵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迳自卷起她的袖子,查看她的藕臂。 一看之下,他的脸倏然变色。“你的手臂有点瘀伤,难怪会疼,都是我不好,不该一下子教你太多招式,害你使力不当,用力过猛。” 他紧皱眉头,眼里写满深深的自责。 “文公子,你太小题大作了,我平常不小心磕磕碰碰的也是常会有瘀伤呀!这又没什么不大了的。”她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话不能这么说,是我粗心才害你受伤的,让你这样的金枝玉叶受了伤,我对你的爹娘无法交代。”他长长一叹,怪自己太粗心大意。 她毕竟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哪里禁得起拳脚功夫的磨练。 “文公子,我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也没有你想像中的娇弱,你放心吧!我没事的,好得很。”她甩了甩自己的手臂。 看他这么为自己担心,她突然有一股冲动,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只是夏府里微不足道的小婢女罢了。 只是,当她道出实情后,他还会这么关心她,当她是朋友吗? 或许,他会马上转身离开,当作从来没有与她相遇过。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即将到口的话就全被吞入肚子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回家后记得多休息。”他语带关心。 “我知道了,明天准时在此地相见,请文公子别忘了。”佟陌桑绽开笑容,朝他挥了挥手。 文仲爵看着她甜美又纯真的笑靥,突然感到依依不舍,不想太快与她分开。 与她在一起的时候,能够让他暂时抛开一切压力与重担,身心都感到无比的舒畅。 他甚至开始期待下次与她见面的时候。 两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相处愉快,这天,佟陌桑带来自己亲手做的糕点。 她满心期待的看着他的反应。“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吗?这是我第一次做桂花糕,若是不合你的胃口,请你多多包涵。” 文仲爵一脸满足的回道:“味道不错,挺好吃的。”说完又张大嘴咬了一口糕饼。 “真的吗?”她不太相信的拿了一块桂花糕,咬下一口。 她不认为自己第一次下厨,就能做出美味的糕点来。 糕饼入了口,她的小脸马上皱成一团。“呸!好、好难吃。”她以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他。“文公子,这么难吃的东西你怎么吃得下去?” 他也未免太好心了! “我并不觉得难吃,更何况,这是你的一番心意,我怎么能辜负?”他仍然泰然自若的一口接一口吃着桂花糕。 虽然,她亲手做的糕点并不可口,但她的心意却让他感动,冲着她这么有心,他怎么样也得捧场。 “文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有点后悔之前不该把他误认为纨绔子弟。 “你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他诚心赞美。 佟陌桑的双颊悄悄爬上红霞。 他的一句赞美,令她心口怦怦跳个不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改天,咱们一起做桂花糕,然后送去给贫民窟的孩子吃,你觉得怎么样?”他兴致勃勃的提议。 佟陌桑惊讶的睁大眼,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像他这种富家公子哥儿,怎么可能会有闲工夫,去关心贫民窟里的孩子们。 “我没有在开玩笑,或许你不相信,但我曾经住饼贫民窟。” 在爹爹被人陷害而家道中落时,他们曾经住饼贫民窟。 那里的人虽然贫穷,却很有人情味、也很热情和善,他在那里感受到的温暖,比在外面还要多。 “好,咱们一起做桂花糕,然后带去给贫民窟的孩子们吃,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她不加思索的答应。 她被他悲天悯人的胸怀所感动,对他的爱慕之情逐渐变得浓烈而深刻。 他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文公子,我还缝了一个紫罗香囊要送给你,我的手不巧,做得不够精致,请你别见怪。”她羞涩的扯唇一笑,小心翼翼的将香囊递给他。 文仲爵满心欢喜的收下。“不瞒你说,这是我第一次收下姑娘家送的礼物。” 第五章 他淡淡的笑了开来,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佟陌桑不敢置信的惊呼。“怎么可能?像文公子这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怎么会没收过姑娘家送的礼物?” “那些姑娘送我礼物都是别有所图,我当然不可能收。”他说得理所当然,眼神看起来有点复杂。 想要攀龙附凤的人何其多,他根本防不胜防,只好一律拒绝收下来路不明的东西。 “呃,我送你东西绝对没有任何意图。”她赶紧摇头摆手撇清。 文仲爵淡然一笑。“我当然知道你送我东西没有意图,否则,我怎么可能爽快的收下呢?”他又不是傻子。 “那就好、那就好。”佟陌桑放心的呼出一口气,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只是,她突然感到有点心虚,毕竟,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隐瞒他,跟其他别有居心的姑娘家有什么两样? 文仲爵瞥见她的手指头似乎有受伤的痕迹,他拉住她的手,急急的问:“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口?” 佟陌桑想藏住自己的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羞涩的吐了吐粉舌。“都怪我粗手粗脚的,在做香囊时,不小心被针扎了好几道小口子。” 不知道文公子会不会笑她太粗鲁了? “不!真正粗手粗脚的人是我,你的手比我巧多了,你的这份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的珍藏,当作宝贝一样。”他慎重其事的握住她的手申明。 他双眼直盯着她的手,眼中写满不舍及担心,嘴里咕哝着。“好好的一双手,却被你摧残得伤痕累累,你是故意要让我心疼死的吗?” 他的真情流露,让她既感动又欣慰。 佟陌桑忍住泪水,绽开笑容,为自己的心意得到回报而开心。 文公子真的是她见过最平易近人的富家公子,她送的礼物明明很普通,他却将它当成宝一样,这让她感到开心。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 她相信,若将来有一天,当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一定不会嫌弃她的出身的。 这天,文仲爵约莫晚了半个时辰,才出现在两人相约的地点,他挠了挠脸,一脸歉意的道歉。“佟泵娘,真是对不住!我迟到了。” 他一向都很准时,但今天是真的有事绊住了。 “文公子若真的有事,没有赴约也没关系,毕竟处理事情比较重要。”她淡淡的扯唇一笑,语气听起来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因为有人上门提亲,所以才耽搁了一些时间。”他语带抱怨。 光是处理自动送上门的姑娘,就够让他头痛的了。 闻言,佟陌桑的心跳漏跳了一下。“上门提亲?能够匹配得上文公子的姑娘,一定是名门闺秀。”她僵硬的扯唇。 不知为何,她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不舒坦的感觉,内心有种空虚感。 “佟泵娘,这你就错了,上门提亲的多半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连主动卖身为奴的姑娘都有。”他揉了揉额际,眉头紧皱。 并非他有门第之见,而是,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让他疲于应付。 佟陌桑却误以为他对身份卑微的姑娘有偏见。 “文公子,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成亲一事颇为不耐。”她试探性的问,不敢直接问出藏在心里面的疑问。 她怕得到的答案会令自己失望。 “我的确是不堪其扰,但只要我一天不成亲,类似的事情就会一再上演。”他悄然叹了一口气。 对于自己肩负的责任与义务,他深感无奈。 并非他不想早日成亲,而是因为爹爹的关系,他无法决定自己的成亲对象。 “那……文公子何不早日成亲,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她状似云淡风轻,事实上,她的内心忐忑不安。 毕竟,一旦他真的成亲,她恐怕再难与他见上一面了。 文仲爵再次叹了一口气。“我的成亲对像必须经由爹爹同意才行。” 他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瞬间黯淡下来。 “你是说……你的成亲对象,你爹已经帮你物色好了?”佟陌桑的小脸变得惨白,一颗心凉了半截。 “这事尚未成定局,我还在积极争取自己将来的成亲对象。”他定定的望着佟陌桑,眼中的神情复杂难解。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将来的另一半是自己喜欢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佟陌桑顿时感到心头沉甸甸的,仿佛被压了一颗大石头。 因为,她知道自己绝不可能与他有任何结果,她只是在痴心妄想罢了。 “文公子,我突然想起家中有要事处理,我先走了。”话落,她逃难似的离开了。 文仲爵想留住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留下她。 她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让他有一点担心。 他想追上她问个明白,却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女人心,还真是难以捉摸…… 之后的几天,文仲爵在两人时常见面的地点等候,却迟迟等不到佟陌桑出现,他十分懊恼,后悔自己没有套出她的真实姓名。 他开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乱逛,期待能再与她不期而遇。 直到有一天,他总算见到佟陌桑的身影。 “佟泵娘、佟泵娘!”他急喊道,完全不顾路人朝他投射而来的异样眼光。 佟陌桑听到他的声音,背脊僵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反而加快脚步逃开。 文仲爵深觉有异,便紧跟在她身后,不停的呼唤她。“佟泵娘,是我呀!” 他不解,她怎么像不认识他似的? 他的脚程快,没几下工夫就追上了她,他急急的拉住她的手腕,不解道:“佟泵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见了我就跑?” 她的冷漠举止,让他心头感到一阵窒闷。 佟陌桑不得不转过头来,甩开他的手。“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你,请你别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不好看。” 这几天,她想了好久,认为自己不该再与他有任何来往。 她与他,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继续来往下去,将来只会让自己受伤而已。 “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的神情有着疑惑与不解。 “我……”她的红唇开合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该怎么把自己复杂难解的心事告诉他? 望着他真诚而坦率的俊容,她心虚的垂下眼。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她硬下心肠,冷漠的别开眼。 她不能心软,因为到头来,受伤害的人一定是她。 今日,她必须彻底与他斩断关系。 “佟泵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只要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他捺着性子劝说,不相信她是翻脸不认人的姑娘。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别再缠着我了,好吗?”她假装厌恶的撇嘴。 文仲爵却不肯放弃。“佟泵娘,若你真的受了委屈,你可以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出气。” 他不希望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谊就此断了。 “我得走了,没时间跟你说废话。”她不敢望向他的眼神,怕自己会因为心软而妥协。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活在自己建构的假象里,该面对现实了。 即使,他将来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成亲对象,但那个人也不会是她。 与其将来痛苦,不如早点与他划清界线。 “佟泵娘,请你等一下!”他再次拉住佟陌桑的手腕。 他的手劲虽大,却没有弄疼她。 情急之下,佟陌桑见有两个大汉经过,便向大汉求助。“两位壮士,请你们救救我,这位公子想轻薄我。” 其中一个较为高大的汉子马上伸出大手,抓住文仲爵的衣领。“臭小子,你还真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良家妇女!” 另一个大汉也伸出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这位公子,你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会自甘堕落的当起登徒子来了?” 两个大汉索性一人一边架住他的双臂,让他动弹不得。 其实,这两个大汉压根不是文仲爵的对手,只不过,他没有心思对付他们,而且,他们也不是坏人,他不想与对方动手。 佟陌桑见文仲爵暂时无法离开,她马上一溜烟似的跑得不见踪影。 她拐了好几个弯,走进小巷弄里,心想应该已经甩掉文仲爵了,没想到,才走没两步,他又堵在她的面前。 “佟泵娘,你别再逃了,你的脚程没有我快。”他挑眉警告,不想再与她玩躲猫猫的游戏。 他隐约察觉不对劲,但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佟陌桑冷冷的望着他,眼中渐渐弥漫着一层水雾。 老实说,她也不想这样冷漠的对待他,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有苦衷。” 她越逃,他就追得越紧。事到如今,她不能再假装自己不认识他了。 “我当然知道你有苦衷,你不是个无缘无故、说翻脸就翻脸的女人。”他的语气坚决。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他发现她有许多优点。 “我这样对你,你不生气吗?”她小小声的问,眼中写满心虚。 “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因为我搞不懂,你为何会将我当成陌生人看待?”他实话实说,一点都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思。 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行为举止,没有什么不合宜之处。而且,既然有心与她交朋友,就该坦诚以对。 闻言,佟陌桑愧疚的垂下眼。 他根本没有错,却被她给搞得一头雾水。 他的心胸开阔,让她感到自惭形秽。 想起刚才自己懦弱的逃避,她真的好想找个洞钻进去躲起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她声如蚊蚋,自觉无脸面对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告诉我。”文仲爵的声音带着急迫。 她会这么反常,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我太常偷溜出门,所以被长辈禁足,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才会干脆装作不认识你。”她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 文仲爵听到她的解释,马上不以为意的大笑。“原来是这等小事,若你无法出门,我去见你就是了。”她未免太庸人自扰了。 佟陌桑急急的拒绝。“不、不行!万一被人发现,我可能永远都无法踏出家门一步了。” 他来见她,那她的身份岂不是会提早曝光了。 “你的家人未免管你管得太严了。”他不以为然的撇嘴,有些在意两人将来无法再见面这事。 “要不然,我再找借口出门好了,只是,咱们以后无法经常见面了。”他的话让她不由得心软,只好再次妥协。 她试着做个铁石心肠的人,但她办不到。 她真的舍不得从今以后,不再与他见面。 “没关系,我不希望你为了见我,而与家人闹翻。”他关心她,同时也希望她与家人之间没有任何嫌隙。 经过她的解释后,他比较释怀了,最起码,她没再对他不理不睬的。 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何自己会这么在意她的转变?他支着下颚,陷入长长的沉思之中。 文仲爵因为时常与佟陌桑见面,而忽略了公事,文老爷察觉有异,便派人盯住他,因而得知他与一个姑娘过从甚密。 第六章 文老爷威胁文仲爵不能再与这个姑娘见面,否则,将会对她不利,文仲爵深知自己的爹爹手段狠毒,但却管不住想见佟陌桑的心。 这天,他出门与佟陌桑见面,来到见面地点后,才发觉有人跟踪他。 佟陌桑一见到他出现,马上热情的拉住他的手臂,滔滔不绝的说着。“我等你好久了,你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一见到她,他的心情就豁然开朗,只不过,若被跟踪他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她的处境将会有危险。 他爹为了达到目的,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阻挠他们两人见面。 “文公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察觉他似乎闷闷不乐,她故意挤眉弄眼想逗他笑。 她看得出来他今天似乎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她伸出手,想触摸他的额头,看他是否有发烧。 文仲爵立即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佟泵娘,你太放肆了。”他口气不善的斥责。 佟陌桑被骂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却没有因此而发火,反而将声音放柔。“文公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若是,不妨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这样会比较舒坦一点。” 文仲爵不自觉的缓下脸色,但一思及爹派来的眼线正在盯着他,他便再次板起一张脸。“没错,我是心情不好。” 被人盯梢,他的心情怎么会好? “是什么人或什么事惹得你不高兴吗?”她锲而不舍的追问,非得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平时,他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男人,他一向很擅长管理自己的情绪。 “就是你惹我不高兴,听清楚了吗?”他故意倾身,靠在她的耳畔说。 “我、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佟陌桑一头雾水的直视着他,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只不过,他原本澄澈如镜的双眸中,似乎染上了一层诡谲的色彩。 此刻的他,教她感到陌生,仿佛自己从来就不认识他一样。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蒜?你一直不肯告诉我真实姓名,让我觉得你没有诚心交我这个朋友,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不要再见面了。”他别开眼,说着违心之语。 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唯有暂时与她闹翻,爹才不会再派人继续盯着他。 “就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你就不再跟我见面了?”她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直摇头。 “不只是这个原因,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文仲爵故意卖关子,脑子里思索着该拿什么更有力的理由搪塞。 她一向反应灵敏,绝不可能被他用三言两语就轻易蒙骗过去。 “还有什么重要的理由,请你告诉我。”她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毕竟,他们之间的友谊是一点一滴累积而成的,如今要她轻言放弃,她真的办不到。 “我要成亲了,为了不让我的未婚妻误会,我必须避嫌。”他心虚的别开眼,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不必看她,他也猜想得到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她的表情一定既惊讶又伤心。 她会不会后悔结识他? “你……你要成亲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她的嗓音带着嘶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 他既然已经有心上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为什么要让她抱着不该有的期待与遐想? 见她脸色苍白,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文仲爵的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但随即隐逝。 “我的成亲对象是几年前就已经决定的,我不能辜负对方。”即便他对女方根本没有一丝感情,但他仍得娶她,这是既定的事实,他无力改变。 “你很爱她吗?”佟陌桑哽着声问,无法相信再过不久,他就要成亲了。 那么,他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他真的只当她是普通朋友吗?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只需要知道,我快成亲了这个事实就好。”他沉声回答,脸上的线条僵硬。 他不能让她看出,他对女方其实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的确没有资格管你的事,只是,不管我们两人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她咬了咬下唇,坚持不让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滴下来。 他要成亲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她怎么能够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样岂不是会造成他的困扰? “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从今以后,你别再来这个地方了,我也不会再出现。” 他的声音冷,表情更冷。 除了伪装狠心无情,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伤害她,可惜他无从选择。 想保她周全,他就必须再狠心一点。 “就算,我想独自来此,缅怀过去的一切,也不行吗?”她声如蚊蚋,感觉体内温热的血液似乎渐渐冻结了。 他的冷言冷语,让她如置身在冰窖之中,从头冷到脚。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文仲爵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想将她摇醒。 她这么说,让他的心仿佛被插上一把刀,正汩汩的流出鲜血来。 一想到她孤单的站在此地等他,他的心就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执着,只会更显现出他的无情。 “你没有权利管我要做什么,既然咱们已经不再见面,我的事你也管不着。” 这次,换她直接堵住他的嘴。 文仲爵微掀唇,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说得没错,他们连朋友都不当了,他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 “算了!今后,我压根没时间管你的事,你好自为之吧!”他转过身,不想再与她继续交谈下去。 说越多,只会越加暴露出他的破绽。 “你别以为只有你忙而已,其实……最近……有媒婆来我家,我也正忙着物色将来的夫婿。”满腹的怒气无处发泄,她干脆直接扯谎。 又不只他能成亲,她也能嫁人呀! “什么?你也要嫁人了?”文仲爵想也不想的脱口问,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口气不恰当,像在审问犯人一样。 “怎么?你是认为我嫁不出去吗?”她不服气的反问。 听他的口气,像是在小瞧她,这口气教她怎么咽得下去。 好歹,她也长得眉清目秀,再加上正值花样年华,怎么可能找不到成亲对象。 “我不是看轻你,只是,从没听你提过媒婆的事。”他若有所思的低声说。 他不明白,为什么当自己听到她要嫁人时,反应会这么激烈? 激烈到胸口几乎要爆炸了。 他的反应太过反常了。 “你没提过提亲的事,我也没提媒婆上门的事,咱们两人算扯平了。”佟陌桑面无表情的道。 在他的面前,她不愿让自己屈居下风。 如今,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骨气了。 “我该走了,你自己保重。”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大石,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与她分开,会是一件这么痛苦而无奈的事? 不过是一切又回到了最初,没什么好惋惜的。 “我该走了,你也保重,祝你早日将贤妻娶进门。”佟陌桑哽着声,说完道别的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前跨出一步。 明明是一句祝福的话,为什么说完却有心酸的感觉? 文仲爵看着她的背影,内心突然变得很空虚,好像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一样。 他望着她的背影,见她不慎踩到一个窟窿,差点跌倒。 他伸出手,想扶住她,却碍于一旁有人监视,硬生生的止住脚步,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拳,告诉自己不能冲动。 他一直告诉自己,此刻的做法是对的。 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他不能再继续与她纠缠下去了。 只是,在回程的路上,他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仿佛快乐从此离他远去了。 文仲爵将全副心力放在发展家业上,想借此忘记佟陌桑,但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的一颦一笑。 她的身影就像是烙进他的脑海中一样,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于是,他开始不自觉来到两人以前见面的地点等候,明知道她不可能出现,但他仍然想碰碰运气。 皇天不负苦心人,有一天晚上,终于让他见着佟陌桑的身影。 但佟陌桑一见到他,却有如惊弓之鸟一般,赶紧逃开。 文仲爵使出轻功,没一会儿工夫就逮到她了。 “你在搞什么?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闲晃?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他义正辞严的训斥她,丝毫不留情面。 佟陌桑瘪了瘪嘴,不服气的反驳。“我的事你管不着,再说,你还不是这么晚了还在这里闲晃?” 凭什么他能来,她却不能来,这是什么道理? “我是男人,又有武功,最起码遇到坏人时能自保,但你是一个弱女子,你若遇到危险,该怎么办?”他情急的反问,话语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对她的关心。 “你别忘了,我跟你学过防身功夫,遇到危险时我能应付的。”佟陌桑挺起胸膛,答得理所当然。 她听得出来,他仍旧关心她,只是,她选择忽视。 “凭你的三脚猫功夫,遇到危险时,根本派不上用场。”文仲爵嗤之以鼻的冷哼。 “我这身三脚猫功夫,是跟你学的,由此可见,你这个师父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嘛。”她冷冷的反讽。 文仲爵被她气得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多日不见,她变得更加伶牙俐齿了。 他轻叹一口气,压下满腹怒气,温声问:“佟泵娘,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来这里等我?” 他怎么也没想到真的能在这里遇见她,难道,他们两人心有灵犀? “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见你,我是来……赏月的。” 她随口搪塞,心虚的垂下眼。 要是被他看出她是因为思念他,才会来此缅怀过去,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嘲笑她的。 “今晚乌云蔽月,再加上又是月初,哪来的月可赏?”他不客气的吐槽,完全不给她台阶下。 “残缺的月,也是别有风情。”她不服输的硬拗。“你别光质问我,你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约了朋友来此处谈生意。”他连考虑都没考虑,就脱口而出,当话一出口,他就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这种蹩脚的理由,比她赏月的理由还要糟糕好几倍。 “哈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谁会跟你约在这种鬼地方谈生意,那个人肯定脑袋秀逗了。”佟陌桑嘲笑他。 “好了,咱们就别再拐弯抹角了,说出来此的真正目的吧!”他望着她,眼中燃烧着炙热的火苗。 好一阵子不见,直到再次见到她,他才发觉自己对她的思念有多么深浓。 “我、我真的是来此赏……”话未竟,文仲爵就一把将她抱住,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拧眉。 “我知道你是来见我的,而我也是为了见你,才会来此。”他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轻轻的摩挲着。 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梦,梦见自己抱着她。 此时,他才了解,真正抱着她的感觉,比梦境好上千百倍。 第七章 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佟陌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微微扭动身子挣扎着。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可不承认我是来此见你的。” 她不肯妥协。 文仲爵干脆捧住她的脸,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 那蜻蜓点水似的吻,虽然不够热情,却在她的心湖激起了一阵很大的涟漪。 “你不肯承认没关系,由我来告诉你我的心意,我很想你,想到夜不成眠,经过这一阵子的分离,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他真心诚意的诉说着自己的心情。 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他都要把自己的心意,一五一十的向她坦白。 听到他的话,佟陌桑惊讶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你、你说什么?”她眨着圆亮的大眼,直盯着他瞧。 “我说……我喜欢你,听清楚了吗?”他的薄唇贴在她的耳朵旁,轻声的说。 一股热气拂过她的耳畔,让她产生一股酥麻感。 她不习惯这么亲昵的感觉,但并不排斥它。 他的话听在她耳中,仿佛心口被打翻了一坛蜜,全身上下都泛着一股甜意。 “你喜欢我?你没有在开玩笑?”她仍然一脸不敢置信,若不是唇上还留有他的味道,她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我没开玩笑,我再认真不过,而且,如果我的直觉正确,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文仲爵自信满满的反问。 佟陌桑的脸色爆红,双颊发烫到头顶几乎冒烟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道:“说不再见面的人是你,如今,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感受。”佟陌桑故意摆出一张冷漠的脸庞。 这样冷然的表情,与她甜美的外表实在不搭轧。 文仲爵并未动怒,只是握住她的小手,耐着性子劝说。“我知道我错了,不该狠心伤害你,今晚,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的额际沁出一层薄汗来。 连面对商场上最狡猾的对手,他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为什么偏偏对一个小女子没辙? “请你别再说出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我们之间已经形同陌生人,你何必自欺欺人?”她怏怏不乐的反问。 被她这么一问,他愣了一下,猛地抓住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胸口上。“难道,要我挖心掏肺,你才愿意相信我吗?” 她的个性太顽强,连他都无计可施。 “你敢挖心掏肺,我就信了你。”她随口道。 文仲爵拿出怀中的匕首,敛尖直指着自己。“你若以为我不敢,那你就太小瞧我了。” 他作势往自己的胸口刺去,却被她一把将匕首给拍掉,匕首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住手!住手!我不准你伤害自己。”她惊慌的大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若真的因此而受伤,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你肯相信我了?”他欣喜若狂的望着她,呼吸变得急促而浓浊。 被他深邃的黑眸一望,她只能傻傻的点头。 “我相信你,这总可以了吧!”她轻叹一口气。 他说他喜欢她,这真的教她好意外。 凭他的家世及人品,一定有很多女人争着要嫁给他当妻子,她算哪根葱、哪根蒜? “还不够!我刚刚亲了你一下,为求公平起见,你也必须亲我一下,否则,我无法认同你是相信我的。”他故意耍起无赖来。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治她的方法,他当然得善加利用。 佟陌桑迟疑了片刻,小脸越来越红。“你分明存心吃我的豆腐。” 她娇嗔噘嘴,模样俏皮可爱。 “能够被我吃豆腐,你应该感到庆幸。”他大言不惭的道,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佟陌桑拿他没辙,只好噘着嘴,转过身去,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谁知,文仲爵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再次捧住她的脸,吻住她的红唇,给她一个绵长的深吻。 这一吻,吻去了彼此心中的疙瘩,将两人的心紧紧的系在一起。 他越吻越深入,执意将自己的味道全部灌入她的口中,霸道而狂肆的汲取她口中甜美的气息。 像蜜蜂沾上蜂蜜一样,怎么尝都难以餍足。 她柔软的唇、香馥的身子,仿佛带着魔力般,吸引着他,让他为之疯狂迷恋。 他不想放开她,想吻她吻到地老天荒,但察觉她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只好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文仲爵以额抵着她的额,语气带着魅惑。“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我不想再喊你佟泵娘,这样太生疏了。” 佟陌桑迟疑了片刻,以沉默代替回答。 “再不说,我就继续吻你,吻到你肯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为止。”他虽然语带威胁,但嗓音却带着深浓的情欲,眼中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今晚,他一定要套出她的姓名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赖?太奸诈了。”她噘嘴,抡起小拳头,朝他坚硬的胸膛招呼去。 他不仅不痛不痒,神情还轻松惬意,反观佟陌桑,却只能愁眉苦脸的忍痛。 “别捶了,我怕你手会痛,你一痛,我的心也会跟着痛。”他自然而然的说着甜言蜜语。 佟陌桑的双颊染上红晕,模样煞是甜美可爱。 害他忍不住又在她的颊边印下一吻。 “好啦!我告诉你我的姓名,我叫佟陌桑,你别再动不动就吻我了,好吗?” 她的脸皮薄,禁不起他一再的挑逗。 此刻,她的脸一定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陌桑,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文仲爵,今后,你直接唤我的名字就好。”他眉眼带笑的要求。 “一定要直接喊你的名字吗?”因为身份的关系,她还无法适应直接唤男人的名字,怎么想怎么怪。 总会觉得自己是以下犯上。 “当然,我要你现在就喊我的名字。”他兴冲冲的提议。 “我、我……”她的红唇开合着,怎么样就是喊不出口。 “陌桑,你是不是还想要我吻你?”他挑眉询问,戏谑的捏了捏她红通通的脸颊。 佟陌桑惊吓得差点弹跳起来。“不不不!我喊、我喊就是了。”她咬了咬唇,轻声喊着。“仲爵。” 她的声音轻柔柔的,就像一道清泉,缓缓流淌过他的心田。 文仲爵略显激动的抱住她,并在她的红唇印下深情的一吻,引起她娇嗔抗议。 “我已经照你的要求,唤你的名字,你怎么可以占我便宜?”她握拳抱怨,但声音听起来却中气不足,虚弱得像自己理亏一样。 “我吻你是因为喜欢你,谁教你这么讨人喜欢。”文仲爵将她抱得更紧,紧到几乎想将她揉进骨血里。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直接将她带回家,只是,她能不能被爹爹认同,他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此刻,他不想思考太多,只想把握与她相处的每一刻。 同时,他更希望,将来能与她度过每一个晨昏。 他明白这是个奢侈的愿望,而且,有可能无法实现。 文仲爵及佟陌桑互相坦白彼此的感情后,两人更加珍惜与对方相处的时间。 文仲爵深怕自己的行踪被爹爹的眼线发现,便将两人见面的时间改在一大清早或是晚上。 佟陌桑白天要伺候小姐,实在不敢常常往外跑,因此,她很赞同将两人见面的时间改在大清早或晚上。 这天,天才濛濛亮,佟陌桑就起了个大早,赶来与文仲爵见面,她揉了揉惺忪睡眼,边打哈欠边问:“仲爵,今天我们要上哪去?” 他最近很喜欢带着她四处跑,而她也乐在其中。 殊不知,他带着她到处跑,是为了躲避爹爹的眼线。 “今天,咱们到邻镇去,那里在办祭神大典,很热闹的。”他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好啊!我喜欢热闹。”她开心的附和。 文仲爵见她有点精神不济,语带关怀的问。“你昨晚没睡,当偷儿去了吗?”他半开玩笑的挑眉。 “我睡不着,还不都是你害的。”她瞠怒的噘嘴。 “怎么说?”他听得一头雾水。 “我昨晚特别想你,想你想到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她说得煞有介事,像是为他犯相思一样。 事实上,昨晚夏华月交代她做一些杂事,以致于很晚才能就寝。 “真的假的?我听了好感动。”他一把抱住她,在她的脸颊印下一吻。 最近,他越来越喜欢亲昵的抱着她,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 “当然是真的,我对你可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她敢肯定,她对他的真心天地可监。 “这样看来,我不加倍爱你,恐怕无法回报你对我的情意。”他又趁机偷香,一点都不客气。 佟陌桑睨了他一眼。“你别一直吃我豆腐就好了。” 这男人,很会藉机巧立名目,然后光明正大的吻她,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看你睡眠不足,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你枕在我的大腿上睡,等到了邻镇,我再叫醒你。”他体贴的提议,希望她能好好补眠。 “那怎么行?你要驾马车,我若枕在你的腿上睡,岂不是造成你的不便?”她拚命的摇手拒绝。 他要专心驾马车,注意路况,其实也很辛苦。 “不!不会的,这一路上路况不佳,颠簸甚多,你若枕在我的腿上,会比较舒适一点。” 他愿意让出自己的大腿当她的软垫,他很喜欢两人之间那种亲密依偎的感觉。 “好吧!那就辛苦你了。”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做。 她将小脸贴在他的大腿上,当马车行进时,便沉沉的睡去。 文仲爵望着她甜美的睡容,内心感到满足与欣喜。 能与心爱的女人相守,真是世间上最令人欢喜的一件事。 此时的他,无暇思考自己的复仇计划,更无暇思考自己即将迎娶另一个女人,只想沉浸在幸福之中。 当马车到达目的地时,他便将佟陌桑吻醒。 “陌桑,醒一醒,咱们到了。”他以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佟陌桑揉了揉双眼,微睁开眼,这才瞧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我们已经到邻镇了?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你睡得像小猪一样,还打鼾。”他故意取笑她。 她的小脸马上涨红,像颗熟透的苹果一样。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打鼾?”她不认同的反驳。 “你不只会打鼾,还会流口水。”他变本加厉的逗弄她,她睡醒时的娇憨模样实在太可爱了,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胡说、胡说,我睡觉时才没有这些怪癖!”她握拳抗议,小脸越涨越红。 “好了,不逗你了,看着你的睡容,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坦白道,一点都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情。 在她的面前,他可以完全的做自己,不需要戴上伪装的面具。 “我的睡容,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她捧住自己的双颊,不敢相信自己的睡容会有多好看。 他应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吧! 仿佛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正色的反驳。“你可别把我的话当成场面话,我这个人一向有话就说,绝对不会拐弯抹角。”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她柔声道。 “因为你的出现,让我领悟到,原来平凡也是一种幸福,看着你的睡容,看着你开心的笑、难受的拧眉,每每都能牵动我的思绪。” 第八章 原本,他并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但遇上她之后,他自然而然的就把甜言蜜语挂在嘴上,他认为这也是一种爱的表现。 她真心诚意的道:“我虽然无法为你分忧解劳,但我可以当你的后盾,在你的背后,默默的支持你。” 文仲爵感动的握住她的手。“陌桑,唯有你,才是我想厮守一生的对象。”她这么懂他,又这么善解人意,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虽然,你没开口对我说过什么承诺的话,但我可是打定主意,非你不嫁!” 她以再认真不过的表情望着他。 文仲爵的心跳陡然加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解的光芒。 她的表白打动了他的心,但他的身上背负着复仇的重责大任,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坏了全盘计划。 他淡淡的说:“陌桑,你的心意我了解,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此刻,这是他唯一能够说出口的保证。 他也想给她承诺,将她拴在自己的身边,只可惜,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无法向她倾诉。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佟陌桑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 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抵不过他的一句诺言。 “前面有市集,咱们去瞧瞧吧!”他自然而然的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再继续说下去,他怕自己会露出破绽。 他一方面享受着有她相伴的惬意时光,一方面又无法忘记自己身负复仇重任。 与她在一起,让他感到既幸福,又带着一丝罪恶感。 就在他出神的当口,佟陌桑被一摊卖饰品的小摊贩给吸引了过去。 她直盯着一枝镶着白色圆亮珍珠的珠钗瞧,瞧到连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都不知道。 就在她伸手想拿起珠钗细瞧时,男人比她快了一步,将珠钗拿起来仔细审视。 她轻叹一口气,无奈的转身想走。 反正,这枝珠钗看起来价值不菲,像她这种小婢,根本没有能力买得起。 没想到,文仲爵向陌生男人有礼的拱手一揖,诚心的请求。“这位大哥,我很喜欢这枝珠钗,想买下它送给心上人,不知大哥是否肯割爱?” 佟陌桑惊讶的睁大眼,完全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 男人迟疑了片刻,才客气的回答。“原本,我是想买下这枝珠钗,送给我娘子当生辰礼的,但公子似乎比我更需要这枝珠钗,好吧!我把珠钗让给你。” 他大方的将珠钗交到文仲爵的手上。 文仲爵满心欢喜的直道谢。“谢谢大哥!你真是个好心人。” 男人友善的直摇头,并挑了另外一枝碧玉簪,打算送给自家娘子。 当文仲爵要付钱时,她赶紧制止他。“仲爵,别为我破费,我担当不起。” 老板说,这枝珠钗上头的珍珠全是来自南洋,极为稀少,因此价格会比较贵一点。 “没关系,咱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却没送过一件像样的礼物给你,今天,你一定得收下,不能推辞。”他以严厉的口吻命令着,深怕她会拒绝自己的好意。 起初,佟陌桑极不愿意收下他送的礼物,但思及不该拒绝他一片真心真意,她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 “好吧!我先收下这枝珠钗,等我有能力时,再还你钱。”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折衷的办法来。 文仲爵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尖。“跟我何必这么客气?好像咱们两人只是普通朋友似的。”他不满的蹙眉抿唇抗议。 “没办法,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她的身份虽然卑微,却从不会逾越,做出不合宜的举动来。 “陌桑!你这么与众不同,让我无法不爱你。” “只要你别辜负我的情意,我就心满意足了。”她小小声的低语。 她的话语虽然轻柔,却在他的心湖掀起了滔天巨浪。 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记起自己不该对她放太多感情。 “陌桑,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辜负你。”口头上的承诺,他说来毫不费力。 即便他无法娶她,但他也不会委屈她。 “嗯,我相信你。”打从她交付真心的那一天起,她就一心一意的信赖他。 “我帮你把珠钗戴上,这可是我送你的第一件定情礼物。”他小心翼翼的将珠钗插在她的乌黑亮丽的头发上。 “谢谢。”她垂下脸,害羞的道谢。 “咱们再四处瞧瞧,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告诉我,别客气。”他大方的交代。 佟陌桑点点头,便开心的跑开。 文仲爵直盯着她带笑的小脸,内心感到满足。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朝他点点头。“文公子,借一步说话。” 他认得出来,这个男子是爹爹派来的眼线,他曾经见过他。 文仲爵尾随在男子的身后,思忖着该怎么应付他。 男子开门见山的表示。“文公子不必对我心存戒备,我若居心不良,你跟佟泵娘如今不会悠闲的在此处闲逛。” 意思是,他一直都对他们手下留情。 “直接道出你的来意吧!”文仲爵严肃的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请文公子暂时跟佟泵娘分开一段时日,好让我可以交差。”他拱手作揖,态度客气有礼。 “凭什么要我听你的?”文仲爵口气不善的反问。 他跟陌桑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文公子,令尊对我下达的命令是,只要是阻碍公子实行计划的人,一律要严惩,我并不希望佟泵娘断了一只手,或缺了一只脚。”黑衣男子微眯着眼警告。 “我会保护陌桑,不让你碰她一根汗毛。”他摆明了不相信他的能耐。 毕竟,这段日子以来,陌桑并未碰到什么危险,那就表示,眼前的黑衣男子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文公子,我的身手虽然比不上你,但我会使毒,之所以迟迟未动手,那是因为不忍心拆散你们这对有情人,而且,佟泵娘是无辜的。”身为杀手,他自知自己的理念太过矛盾,也太过妇人之仁。 但他是有原则的,不会盲目的杀人。 听着他的话,文仲爵的背脊猛地窜起一股寒意。 这个黑衣男子,绝不是在开玩笑,他感觉得出来此人内力深厚,是个练家子。 为了陌桑的安危着想,他决定不要硬碰硬。 “你答应我,不碰陌桑一根汗毛,我就答应暂时与她分开一段时间。”他思忖片刻,提出交换条件。 男子拧眉回答。“行,成交,只要能够让我交差了事,我不会随便让自己的双手沾上血腥。” 能够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是最省事的,他也乐得轻松。 “我要你从今以后,都不能碰她一根汗毛。”他沉声命令。 “只要有钱赚,我没理由推拒。”他只看钱办事。 “若我爹再出钱雇你对陌桑不利,我愿意出两倍的价钱雇用你为我办事。”文仲爵对黑衣男子诱之以利。 黑衣男子沉思片刻,才点头同意。“看在你是个性情中人的份上,我答应你,不碰佟泵娘一根汗毛。” 他虽然身为商人,却没有铜臭味,加上感情专一,他其实挺欣赏他的。 “咱们一言为定。”文仲爵想跟黑衣男子击掌,但他却倏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在心里赞叹着对方的好身手。 “仲爵,你上哪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佟陌桑气喘吁吁的跑到他身边,小脸上写满担心。 “我遇到熟人,跟他聊了一会儿,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你就想我了?”他故意以长指轻佻的勾了勾她的下巴。 佟陌桑睨了他一眼。“人家找你找得好累,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她气鼓着双颊。 “我这么大个人,又不会不见,怕什么?”他好笑的反问。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跟我来。”她眉开眼笑的拉住他的手往前走。 见她一脸神秘兮兮又兴致勃勃的,文仲爵便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你到底要带我上哪儿去?”他顿住脚步,狐疑的挑眉。 佟陌桑嘟了嘟嘴,以眼神示意他往前方望去。“咱们已经到了。” “月老庙?”他有些惊讶。 她怎么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佟陌桑再次拉住他的手往前走去,没想到,他反而停下脚步,甩开了她的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她纳闷的审视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我不能进去。”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迟疑。 “你不能进去,还是不想进去?”佟陌桑的心陡然一沉。 “你应该知道,此刻的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他蹙紧眉头,脸上的线条变得僵硬。 “我并没有要逼你娶我,我只是想要一些安全感,难道这样你也做不到吗?”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痛楚。 “我不能跟你进月老庙,一旦我对你许下了山盟海誓,我要怎么面对将来的妻子?”他的脸色有如罩上千年寒冰,声音也冷冷的。 此时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文仲爵明白,自己的话语及态度一定会伤了她,但他别无选择,因为黑衣男子一定在某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非得和陌桑闹翻不可,否则,那人若无法跟爹爹交差,陌桑就会有危险。 “你的意思是,即使你已经对我表白情意,你将来要娶的女人……依然不会是我?”她不敢置信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她喜欢的男人,是如此狠心无情的男人吗?为了父命,宁愿娶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人。 她看错他了吗? “没错,我的成亲对像早就决定了,这是你之前就知道的,不是吗?”文仲爵面无表情的反问。 实际上,他得极力克制自己,才能不泄露出矛盾挣扎的情绪。 伤害她,实在非他所愿。 “既然你得娶别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对我表白?你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她愠怒的指控。 “何必说得这么难听?这段期间,是你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吧!”对他来说也唯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能够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所以,你只是在逢场作戏而已,你对我不是真感情?”佟陌桑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 “我对你当然是真感情,只不过,我无法娶你,若你想继续跟我在一起,你顶多只能当个无法进文府大门的小妾。”他说得云淡风轻。 佟陌桑的一颗心宛如掉入了冰窖里,全身血液也为之冻结了。 他竟然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亏她还认为他与众不同,看来,是她看走眼了。 他比一般富家子弟还要糟糕。 他玩弄她的感情,然后再狠狠的打击她。 “文公子,你放心,我不是个会怀抱不切实际梦想的女人,也不会对你死缠烂打,从今以后,咱们就别再见面了。”她别开脸,爽快的说道。 她紧咬着下唇,不想泄露出自己的脆弱。 “陌桑,你别这么快下定论,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他心急的想握住她的肩膀,却被她利落的闪开。 虽然,他必须全心投入复仇计划,但他并不想失去她。 他明白自己的想法太过矛盾,可是,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难题。 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到夏府提亲,让他的复仇计划可以顺利进行。 第九章 “文公子,我的存在,有可能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你不在乎吗?”她冷冷的反讽。 “我只是无法给你承诺及名分,但我并没有打算放弃你。”他无法表明自己的苦衷,但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如果你真舍不得我,那就让我见见令尊,也许,他会改变心意也不一定。”她的内心仍然抱着一丝期望。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遵从父母之命,假使文老爷能够认同她,那么,她就有机会跟文仲爵在一起。 “不!你不能见我爹。”不用想也知道,让两人见面,只会将情况越弄越糟而已。 爹不会接受夏华月以外的女人,当他的妻子。 “这么说来,咱们今生注定无法在一起?”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早知事态会演变至此,他们当初就不该坦白彼此的感情。 这让他们两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即便他狠狠的伤了她的心,但她对他的感情,却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原谅我,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他垂下头,藉以掩饰眼中的无奈与痛苦。 “我明白了,今日一别,恐难再相见,是吗?”他不肯直视她,是因为他已经不想再跟她扯上关系了吗? 她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但或许,他的想法跟她不一样。 “只是暂时不再相见,将来还是有机会再见面。”他莫可奈何的蹙眉抿唇。 眼前的难题,他暂时无法解开。 “我明白了,我不会为难你,就让我们两人把过去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都忘了吧!”话落,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走得潇洒,但心口却传来一阵阵揪疼感。 文仲爵感觉喉咙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面对她的忿然离去,他只觉得心好痛、好痛…… 在文老爷半强迫半威胁之下,文仲爵亲自到夏府向夏栋梁提亲,由于两家是世仇,夏栋梁不仅给他脸色看,还急急的想赶他出府。 “文公子,请你不必再多费唇舌,夏府跟文府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亲家的,你就别再白费功夫了!” 文仲爵抑下满腹怒气,和颜悦色道:“夏老爷,冤家宜解不宜结,何不放下仇恨,大家平心静气,好好谈一谈,解开彼此的心结。” 他好声好气的劝说,展现出宽阔的胸襟与气度。 夏栋梁对他的态度印象深刻,但仍口气不善的说:“咱们两家的仇怨,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开的,如果立场互换,你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仇家,让她受苦吗?” “晚辈知道你的顾虑,我能做的,就是保证会好好对待夏小姐,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委屈。”面对夏栋梁这只老狐狸,他在言词上更加小心翼翼,深怕露出一丁点破绽。 夏栋梁半信半疑,微眯着眼审视他。“大话别说得太早,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诚心,我才会相信你。” 虽然,文仲爵在商场上的名声不错,又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但他是不可能光看外表,就轻易相信他。 文仲爵得通过他的考验才行。 “夏老爷,请你放心,我会拿出最大的诚意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一直努力到你认同我为止。”他态度笃定,眼神坚决的望着夏老爷,没有因为他的恶脸相向而退缩。 “文公子,恕我不送了,请回吧!”夏老爷冷冷的下逐客令。 就在文仲爵即将离开时,夏华月不顾下人们的拦阻,直接冲到前厅来。 夏栋梁见到女儿,脸色马上变得铁青。“华月,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能到前厅来,你为什么不听话?”他厉声问,神色凝重。 “爹,文公子声名远播,女儿想见见他嘛。”她细声细气的回答,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偷觑着文仲爵的侧脸,眼中写满仰慕。 文仲爵人如其名,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难怪有许多名门千金想嫁给他。而他却独独上夏府提亲,足以证明,她比其他女人优秀多了。 “你快给我回房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女儿直勾勾看着文仲爵的模样,活像是没见过男人似的,让他火冒三丈。 文仲爵见机不可失,便赶紧朝夏华月弯身行礼,想让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在下文仲爵,见过夏小姐。” 他的脸上噙着淡笑,口气温和有礼。 夏华月看他看得出神,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直到夏栋梁恼怒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夏栋梁加大声量怒斥道:“陌桑,送文公子出府!” 原本站在夏华月身后的佟陌桑,只好畏缩的走上前来。“是,老爷。” 当她一抬眼,映入眼帘的是文仲爵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直直的望着她,表情如冰似霜,仿佛在无声的谴责她。 佟陌桑早就有预感自己的身份迟早会被揭穿,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令人措手不及的情形之下。 见佟陌桑呆愣在原地,夏栋梁不耐烦的低吼。“陌桑,你是聋了不成,送文公子出府。” “是,奴婢遵命。”她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带着抖音。“文公子,请吧!” 她的右手往前一伸,示意文仲爵该离开了。 他大步往前走去,脚步沉重而缓慢。 一走出夏府大门,不待佟陌桑转身离开,他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陌桑,你住在夏府,是夏华月的贴身婢女?” 他震惊的望着她,将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居然说谎欺骗他?他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好久。 若不是今天刚好碰面,她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永远蒙骗下去? “仲爵,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她低垂着头,声如蚊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望着他那双写满绝望及愤怒的黑眸,她就感到四肢一阵冰凉,虚软无力。 “你为什么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好玩,还是想试探我?”他的语气讥诮,眼中没有丝毫温度。 “不!不是的,我绝对没有试探你的意思,我只知道你姓文,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她着急的解释,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你是不是被夏栋梁派来监视我的?你隐藏身份,为的就是试探我的底细?”他的脸色铁青,下巴紧绷,额际冒出青筋来。 佟陌桑从没见过文仲爵这么愤怒狰狞的表情。 他看着她的眼神,仿佛两人有着深仇大恨似的,令她不寒而栗。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欺骗你的,之所以迟迟没有向你坦白,那是因为自卑感作祟,我怕你会瞧不起我,不跟我做朋友。”她边说边啜泣,豆大的泪水从脸庞流淌而下。 他怎么可以误解她?他的误解比直接捅她一刀,还要教她难受。 “别拿你的眼泪当武器,我不会再轻易受骗上当了!”他别开脸,不想见她梨花带泪的模样。 她的眼泪,总是能够轻易影响他的情绪,让他的心动摇。她的眼泪是一种可怕的武器,可以让他无条件妥协。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再相信我?”他的冷漠,让她的胸口为之揪紧,一颗心好痛、好痛。 “只要你肯向我坦白一切,或许我会考虑原谅你。”他敛下眼,口气变得和缓许多。 对她,他真的无法狠下心来。 毕竟,两人的感情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我真的不是老爷的眼线,而且,我也不知道夏府与文府有什么仇怨,请你相信我。”她的小脸皱成了苦瓜脸,颊畔的泪痕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她越急,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文仲爵不以为然的冷哼,认为她不够坦白。“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但你却始终不肯坦白,你认为我有可能因为你现在的三言两语,就轻易相信你吗?” 他摆明了不肯原谅她的欺骗。 “仲爵,你听我说……”她急急的想解释,欲拉住他的手臂,但他却倏地转头就走。 佟陌桑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不小心跌倒在地。 文仲爵原本可以扶住她的,但因为犹豫了片刻,没来得及扶住她。 他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舍,但随即隐逝。 “从今以后,咱们就当陌生人吧!”他拉下脸,脸上有如被千年寒冰冻结。 若非她恶意欺骗,他不会做出这个残忍的决定,她的行径太让他心寒了。 “不!仲爵,再给我一次机会。”她不能让他带着误会离开,这样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想站起身来,却因为脚踝扭伤,再次跌跪在地上。 “如果你想用苦肉计来求得我的原谅,劝你别白费功夫。”他微眯眼觑着她,眼中写满不屑。 “我、我没有。”她痛苦的扭曲着小脸,小手握住自己的脚踝,隐忍着那一阵阵的疼痛感。 文仲爵觑着她,见她额际冒出汗水,察觉她并非惺惺作态。 “你的脚……真的很痛吗?”他不放心的问。 他觉得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不碍事,你想走就走吧!”她气若游丝的回答,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解释什么。 文仲爵索思片刻,轻叹一口气,接着蹲下身来,检视她的脚踝。“你的脚扭伤了,这几天最好不要到处走动,这样伤才好得快。” 他作势要抱起她。 佟陌桑却避如蛇蝎的往一旁挪动。“你、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抱你进屋里休息。”他说得理所当然。 “不用了!你若再进屋里去,老爷恐怕会打断我的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吓得牙齿开始打颤。 见她这副害怕惊恐的模样,文仲爵冷硬的心渐渐软了下来。 身为奴婢也不是她愿意的,他不该不由分说的苛责她。 而且,见她受伤,他难受得不得了,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消减了一大半。 “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那我走了,保重。”他深深的凝望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仲爵!”佟陌桑急急的喊住他。 “什么事?”他面无表情的问。 “我们……还是朋友吗?”她忐忑不安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文仲爵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希望今后,你别再骗我。”话落,他大步离开。 佟陌桑呆愣的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 他的意思……应该是原谅她了吧? 没想到,他的心肠这么软,舍不得见她痛苦难受。 她发觉自己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只是,一想起他今日是前来提亲的,她就感到胸口传来一股窒闷感。 万一将来,他成为夏府的姑爷,她还能泰然自若的面对他吗? 由于夏栋梁认为文仲爵只是贪图夏府的财产,对女儿根本没有真心,再加上,两家原本就是世仇,因此,不同意让女儿与文仲爵来往。 夏华月钟情于文仲爵,却无法光明正大的见面,只好命令佟陌桑替她送信。 佟陌桑百般推托,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家小姐的请求,答应替她送信。 她以夏华月贴身奴婢的身份求见文仲爵,文老爷并未反对,文仲爵得知佟陌桑主动找他,内心五味杂陈。 第十章 “陌桑,真难得,夏栋梁愿意让你踏进文府?”文仲爵双手交抱在胸前,斜斜的倚靠在房门口,表情看起来有点冷淡。 他感到惊讶,没想到爹竟然让她堂而皇之的进入文府。 “仲爵,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她怯生生的问,感觉两人像是分离了很长的一段日子,彼此之间横跨着一条鸿沟。 他们之间温馨甜蜜的气氛,不复存在。 “托你的福,吃得好、睡得饱。”他故意别开眼,不想正视她。 “仲爵,小姐很关心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一思及他将来会娶小姐,她的胸口就传来一阵阵揪疼。 文仲爵瞬间变了脸色。“我不需要她的关心,若没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他一脸不悦的赶人。 “不!我还没说完,你别赶我走。”她勉强露出笑容,但那笑容却带着无奈。 “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佟陌桑缓缓将藏在怀里的信拿出来交给他。“这封信,是小姐亲笔写给你的,请你收下。” 文仲爵睁大眼盯着她手中的信,仿佛视那封信为毒蛇猛兽般厌恶。 “我不想收。”他想也不想的拒绝。 好不容易盼到她主动来见他,没想到她只是奉命行事,压根不是出于自愿,真是太伤他的心了。 “你若不肯收,小姐一定会处罚我的。”她愁眉苦脸,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小姐一向很会迁怒,稍不如意,就会拿她们这些奴婢出气。 若不是她从小就学会看人脸色办事,恐怕早就遍体鳞伤了。 “夏华月会怎么处罚你?”他的眼神锐利。 思及她可能会遭受处罚,他就怒火中烧。 佟陌桑轻描淡写的带过。“只是很轻微的处罚,没什么啦!”她的脸上端着假笑。 文仲爵却不肯相信她的说词。 “若是夏华月或夏栋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找他们理论去!”他握紧双拳,眼中带着戾气。 他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让她很感动,只不过,他维护的对象不应该是她。 “文公子,你恐怕搞错对象了,你应该维护的人是小姐才对,我只是一名无足轻重的奴婢,你若真的找老爷及小姐理论,这门亲事就真的谈不成了。”她理智的分析。 文仲爵这才发觉自己太过冲动了。他不能为了她而破坏整个布局。 假使他的复仇计划没有成功,爹爹恐怕会被他气到一病不起,他不能冒这个风险,现在的他,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行事才是。 “把信拿来吧!让我看看夏小姐写些什么。”他伸出手,向她索讨信件。 佟陌桑将信交给他,云淡风轻的道:“不用看也知道,小姐应该是写一些倾诉情衷的话,诉说想见你又不得见的痛苦。” 她的话语听起来酸溜溜的,像是打翻醋坛子一样。 文仲爵在心里窃笑,表面上却装作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 明明心里很在意他,却又强装不在意,这个固执的小女人,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文仲爵展信,默读了一小段。“嗯,这封信的内容果然如你所说,主要是在诉说相思之情,而且,夏小姐的文笔不错,内容文情并茂。”他随口称赞了几句。 佟陌桑一张小脸马上垮了下来,但她仍强装不在意。“我们家小姐本来就很有才华,跟文公子可说是门当户对。”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听到他赞美别的女人时,她的喉咙口会涌上一股浓浓的酸意。 这就是嫉妒吗?她居然嫉妒起自家小姐来了? 文仲爵对她的说词颇不以为然,但还是很有风度的回答。“既然夏小姐这么有心,我应该礼尚往来,回她一封信才对。” 闻言,佟陌桑的心跳突地漏跳了一下。“你、你要回信?” 她感到喉咙口的酸意越来越浓重。 “要不然呢?你替你家小姐当信差,不就是希望我能够回一封信,以便交差了事吗?”他反问。 事实上,他是不想替她带来麻烦或害她被处罚,才勉强回信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对!文公子说得对,你设想得太周到了。”她心怀感激的点头附和。 虽然,替小姐送信让她感到痛苦无奈,但至少能够与他见面,也算是另外一种收获。 “你来替我磨墨吧!”他撩袍,迈步往书桌走去。 “磨、磨墨?”她惊讶的睁大眼。 “怎么?你不愿意?”他直勾勾的盯着她。 “不!我愿意、愿意。”佟陌桑赶紧端起笑容回答。 能够待在他身边多一点时间,她求之不得,怎么会不愿意呢? 她得好好的珍惜在他成亲前,这些偷来的时间。 她若有所思的磨墨,压根没注意到他写些什么。 “我写好了。”文仲爵将信纸拿得高高的,并用嘴吹气,将墨渍吹干。 佟陌桑望着信纸背面,心跳突然变得好快。 他会写些什么内容呢?是不是像小姐一样,写了许多甜甜蜜蜜的情话? 思及此,她又感到胸口传来一股窒闷感。 “文公子,我可以看看你的信吗?”她小心翼翼的问,小脸垂得低低的。 她真的很好奇他会写些什么。 “不行!这是私人信件,怎么能够给夏小姐以外的人看。”他正色的拒绝,丝毫不留情面。 佟陌桑委屈的瘪嘴,小声的咕哝着,“还说咱们两人是朋友,连一封信都不给看,算什么朋友?” “你如果看了这封信,我的秘密不就全都被你知道了?”他双眼神秘的眯了起来。 他就是喜欢看她明明心里很在意,却又强装无所谓的矛盾模样,这会让他产生一股冲动,想探出她的底限来。 “又不是姑娘家,怕人家知道什么秘密?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气的男人。”她语带嘲讽,眉尾往上挑起。 被她这么一激,他不再卖关子。“好,你想看是吗?那就拿去看吧!别再怪我不够大方。” 他将信纸塞到她的手上。 佟陌桑愣了一下,才缓缓的将信纸摊开。 一见到信纸的内容,她马上傻眼,并随即涨红小脸。 “你怎么可以……写出这种内容?”她惊讶得小嘴都合不起来了。 整张信纸都写满“我喜欢佟陌桑”这几个大字,让她看了差点晕倒。 这封信要是交到小姐的手上,她不当场气晕才怪。 “怎么了?我写的内容你不满意是吗?我可以再改得有感情一点。”他作势要把信纸拿回来修改。 佟陌桑却将信纸紧紧的拽在怀中。“你别闹了行不行?你想害我被小姐赶出夏府,流落街头吗?” “我只是写出我心里真正的想法而已,我喜欢的人是你,夏小姐是我爹选的,不是出于我的本意。”他真心诚意的道,深邃的黑眸直直望着她。 若不是见她一副快哭了的表情,他不会故意写出这些话逗她。 “既然父命难违,你就认真回一封信给我家小姐吧!好让我能够交差了事。”佟陌桑悄然轻叹一口气。 他写的内容令她窃喜,只不过,这样的开心是短暂的,他终究会成为夏府的姑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先别管信的问题了,告诉我,你这阵子过得好不好?”自从夏府一别后,他们两人已经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自由自在的见面了。 “你该关心的人是小姐才对,不是我。”她别开脸,不敢看向他深情的眼眸。 就算再怎么乞求,他也不会属于她。 “对你家小姐,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比较在意的人是你。”他跨步上前,欲拉住她的手,却被她闪开。 “你都已经来夏府提亲,不该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若对小姐没感情,将来要如何在一起一辈子?”她不认同的反驳。 文仲爵知道自己的行径与想法自相矛盾,遂编了个理由自圆其说。“我之所以愿意牺牲自己将来的幸福,是希望能够化解文、夏两家的仇怨。”他略感心虚的垂下眼。 他不希望破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良好形象。 “既是有使命在身,你更要好好对待小姐。”她平心静气的道。 虽然,她也曾怀疑过他的动机,但她宁愿相信他的做法是出自于善意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必操心,我只希望让你知道,我的心是属于你的。” 他再次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摩挲着。 这次,佟陌桑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享受这得之不易的小小温暖。 她心想,如果她才是夏家小姐,那不知道该有多好。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渴望成为富家千金,因为,这样一来,她才有资格与他长相厮守。 夏华月渐渐无法满足于只是与文仲爵书信往来,她渴望与他在感情上有大幅度的进展,于是,便心生一计,要求佟陌桑帮忙她实现。 佟陌桑虽然觉得她的要求太强人所难,却不敢当面拒绝她,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 她主动约文仲爵到一家客栈的上房见面,他欣然赴约,并在客栈后院与佟陌桑见面。 “陌桑,你若想见我,直接到文府便是,何必大费周章的约我到客栈见面?” 他心里纳闷,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愉悦的。 “文公子,我若三天两头上文府,别人肯定会说闲话,偶尔约在外头见面也不错。”她心虚的垂下眼,深怕被他看出破绽来。 万一让他知晓自己的不良意图,他肯定会气炸,说不定从今以后都不再理她。 “既然你已经订好上房,我当然奉陪到底。”他微眯双眸,语气带着暧昧。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的想与他共处一室? 难道,她不怕他兽性大发,三两下就将她吃干抹净。 佟陌桑端着笑脸,率先往前走去,文仲爵不疑有他的尾随在她身后。 走到房门口后,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文公子,你先进房,我去吩咐伙计准备几道小菜。”她有点紧张的扭绞着双手。 “你设想得还真是周到,快去快回吧!”他以长指捏了一下她的下颚,语气带着宠溺。“其实,只要你有心与我见面,就算再忙我也会抽空赴约的。” “文公子,你快点进房。”她轻推了他一下,神色看起来有点复杂,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文仲爵并未多想,率先推门入内。 当他关上房门时,一副带着馨香的软馥身躯冷不防的往他怀里扑去,撞得他脚步踉跄了一下。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觉怀里的女人是夏华月。 “夏小姐,怎么会是你?”他睁大眼瞪着她,眼神及口气皆带着浓浓的不悦。 他被耍了吗?摆他一道的人竟然是他深爱的女人? 他的胸口倏地涌上一股无名火。 “文公子,你好像不怎么高兴见到我?咱们两人书信往来已有一段时间,难道你不想见我一面?”她嗲声嗲气的问,食指在他的胸膛上绕圈圈,似乎想挑逗他。 文仲爵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并挪动脚步,与她保持一小段距离。“夏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惹人非议,有损小姐的名节。” 他力持镇定的劝说,事实上,他有一股想骂人的冲动,甚至想马上逃离有她在的房间。 她身上过于浓郁的香味,熏得他几欲作呕。 第十一章 “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我只在乎你而已。”她迷濛的双眼微眯,看似已有些许醉意。 “夏小姐,你醉了,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他的态度虽然客气有礼,但眼中却写满嫌恶。 只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并未被她察觉。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要咱们两人成为名符其实的夫妻,爹就不得不答应让我们两人成亲。”她娇羞的垂下眼,双颊染上红晕。 文仲爵暗自在心里嘀咕,亏她讲得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来,她敢讲,他还不见得敢听呢。 “夏小姐,此计恐怕不妥,万一惹怒夏老爷,情况只会变得更糟。”他不假思索的驳斥。 他可不想背上采花贼的恶名。 “可是,再拖下去,我爹一定会把我许配给别人,到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她微噘嘴,半瞠怒半威胁的说。 想娶她的王公贵族多如过江之鲗,她独独钟情于他,他却不懂得把握良机,真是辜负她的用心良苦。 “夏小姐,这件事咱们再从长计议吧!总是会想出办法来的。”他压下怒气,好声好气的劝说。 夏华月一向没什么耐性,又频频遭拒,索性发起小姐脾气来了。“我不管!今天你若不肯听我的,我就嫁给其他人。” 她已经为他纡尊降贵,委曲求全至此,连女人的矜持都抛开了,他若不领情,她也不需要再对他有所留恋。 文仲爵握紧双拳,有一股想与她当场翻脸的冲动。 但一思及自己的复仇计划,他便将满腹怒气隐忍下来。 “好,你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是吗?行!只不过,我现在饿得很,没有体力,你得先让我填饱肚子再说。”他随便编了个借口,想拖延时间,再找机会脱身。 “那有什么问题,我马上叫伙计端几道菜上来。”她走出房门。 “别忘了还要有酒喝。”他在她的身后大声喊道。 “知道了。”夏华月开心回应着。 片刻,伙计就端来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和美酒。 “自己一个人喝酒很无趣,你来陪我一起喝吧!”文仲爵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不忘也替夏华月斟一杯。 “我不能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她婉转的拒绝。 “你若不肯陪我一起喝,那我就先离开了。”他扬高声量威胁。 夏华月怕他真的翻脸,便勉为其难的答应。“好吧!我陪你喝一杯。” 结果,在文仲爵半劝半哄的情况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不胜酒力,醉倒在方桌上,文仲爵便将她抱到床上躺着。 解决了眼前的大麻烦,他直接潜入夏府,向佟陌桑兴师问罪。 他铁青着一张脸,额际的青筋浮现,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 他疾如闪电的找到了佟陌桑的房间,悄悄进入房中。 佟陌桑原本已经准备就寝,见到文仲爵出现,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仲爵,你、你……”她张大嘴,咽了口口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么?见到我这么惊讶吗?是不是因为太心虚,没有脸见我?”他爬上床,朝她逼近,将她箝制在自己的双臂之中。 “你跟小姐?你们……”她想问结果,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跟夏小姐有没有生米煮成熟饭?”他主动替她接话,但一字一句都说得咬牙切齿。 他有一股冲动,想用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摇晃,问她还有没有良心? “你、你碰了小姐吗?”佟陌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她发觉自己的喉咙异常的干涩。 “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他不答反问,故意卖关子。 他若不折磨一下眼前的小女人,难消他心头之气。 “我、我不知道。”她无奈的咬了咬下唇,内心充斥着愧疚及罪恶感。 “你是不想知道,还是害怕知道?你真的希望我与夏华月成为名符其实的夫妻吗?”他咬牙瞪着她,眼中布满血丝。 他实在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都装些什么?装了一堆石头吗?否则,怎么会这么不开窍? “我当然不希望,可是,我别无选择,她是我的主子,我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请求。”她的回答带着哽咽,小脸皱成了一团。 她了解他的心里不好受,可是,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呀! 她时时刻刻都受到良心的谴责。 文仲爵粗鲁的以长指捏住她的下巴。“她是你主子,所以你听从她的命令,那我呢?我算什么?你可曾想过我心里的感受?” 她背叛了他们的爱! “我知道我错了!你打我吧!如果打我可以让你出气,你就打吧!”她握住他的大手,搁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当他的大手抚摸到她脸颊上软嫩却冰凉的肌肤时,原本冷硬的心肠瞬间软化下来,眼中的戾气也褪去一大半。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打你,却用这招对付我,陌桑,你太狡猾了。”他直勾勾的望着她,眼中闪动着复杂难解的光芒。 她让他又爱又恨,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只要你能消气,我不在乎你怎么对待我。”佟陌桑真心诚意的说,一心只想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不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在乎吗?”文仲爵的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眼神逐渐转深转浓。 佟陌桑点点头。“我随你处置。” 文仲爵捧住她的脸,薄唇封住她的红唇,狂肆的索求着,仿佛想掏空她口中的气息,汲取她唇齿间的芬芳。 他滑溜的舌,钻进她的檀口中,攫住她的丁香小舌,诱引着她的回应,一股酥麻的感受瞬间传遍她的全身。 他纠缠咬嚼着她的唇舌,将自己的气息全数灌入她的口中,两人唾沫相融、气息交缠。 “陌桑,我要你……”文仲爵低语,深邃的黑眸染上浓浓的情欲。 薄唇逐渐往下移,舔吻着她敏感的耳根及颈窝,在她的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佟陌桑被吻得全身虚软无力,不自觉的嘤咛出声。“不、不可以!” 她若将身子给了他,岂不是背叛小姐吗? 她不能当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陌桑,我爱你,我真正想要的人是你。”他的嗓音暗哑,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好像要将她生吞入腹似的。 他想要她,想得全身都发疼了。 “你别忘了,你要娶的人是小姐。”在身子还没融化前,她抓住仅剩的理智劝说。 在他火热的攻势下,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快着火了。 “我的心是属于你的。”此刻,要她的欲 望远胜过报仇雪恨。 他的大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透过抹胸,揉搓着她的浑圆及敏感的顶点。 她如遭雷殛,身子难受又愉悦的蠕动着。 当他的大手往下移,欲探往她的神秘禁地时,她握住他的手,制止他的抚摸。 “不可以、不可以!”她小小声的低喃,不想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她不能让自己铸下大错。 文仲爵将她的抗议当成欲拒还迎,他狂肆的含咬住她胸前敏感的顶点,舔吮咬嚼着。 佟陌桑身软气虚的想推开他的胸膛,他却反而握住她的手,蛮横的吮吻她,她只好使尽力气打了他一巴掌,想打醒他。 “住手、住手!你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再不阻止他激烈的索求,他们就要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了。 “我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而已。”当他亲吻她时,他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渴望她。 他想厮守一辈子的人只有她。 “住口!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将来要娶的人却是小姐,你这样三心二意是不对的。”她边说边哽咽,泪水凝聚在眼眶里,像是随时都会滚落。 她知道硬生生浇熄他的欲火,让他很难受,可是,她不能任由两人继续沉沦下去。 佟陌桑眼中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文仲爵的欲火瞬间被浇熄了一大半。 如果,他情不自禁的需索让她觉得难受,甚至痛苦,那他宁可选择压抑自己的欲 望,也不愿碰她。 “好了,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痛了。”他以指腹轻轻拭去她颊畔的泪水。“我只希望能让你记住,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什么事都有可能会改变,唯有他对她的心是不会变的。 “我没有资格接受你的爱。”她心乱如麻的捂住自己的脸。 她已经逐渐了解到,光是两人相爱是不够的,现实的阻力就足以将两人分开。 以她的处境来说,她连偷偷爱他的权利都没有。 她的退缩,让文仲爵心生不满。“爱是无条件,不分贫富贵贱的,我不许你看轻自己。” “仲爵,你快离开吧!今后,咱们两人最好别再见面。”她认为自己应该开始避嫌了。 她转过身去,以僵硬的背影面对他。 文仲爵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怕惹得她更加伤心欲绝,他的本意是希望她能够快乐。 “我不会放弃你,希望你也不要放弃我。”殷殷叮嘱完,他才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开。 将来会演变成怎样的情况,连他也没个底,只能静观其变了。 为了拖延婚事,文仲爵只好装病,待在文府足不出户。 他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夏华月的耳中,她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几次央求父亲让她到文府去探视他,父亲却坚决不答应,她只好将主意动到佟陌桑的头上。 她要佟陌桑吩咐厨娘煮几道滋补养身的药膳带去给文仲爵,佟陌桑却暗中央求厨娘教她煮药膳。 当她提着笨重的食盒来到文府,文仲爵却很不给面子的拒吃她带来的药膳。 “我不想喝补品,你拿回去吧!”他连看都不想看那几道药膳一眼。 “你不想喝?这可是小姐对你的一番心意,你怎么可以辜负她的用心良苦?”佟陌桑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眼中写满失望。 她不敢坦白的告诉他,这几道药膳其实是她亲自下厨煮的。 “正因为是夏小姐的心意,我更不能接受,因为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他严肃的道,口气笃定而坚决。 他告诉自己,要极尽所能的补偿她。 装病,只是为了多争取一些与她相处的时间。 “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婢女,不值得你费心,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小姐的身上才对。”她捺着性子,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需要你来教我该怎么做,还有,不许你看轻自己,在我心中,你不比夏华月差。”他正色的纠正她。 经过这阵子以来的相处,他发觉她心地善良又天真纯朴,比那些只会摆架子及耍心机的千金小姐好太多了。 “小姐这么关心你的身体,你至少喝几口汤,别让小姐失望,好吗?”她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就像平时在伺候小姐一样卑微。 文仲爵别开脸,坚决不肯妥协,因为,一旦他心软妥协,她就会变本加厉的要求他接受夏华月。 “如果,你今天是来当夏华月的说客的,那就请回吧!要让你白跑一趟了。”他不以为然的冷哼。 能够见到她固然高兴,但她的动机却令他感到怀疑。 “难道,我就不能单纯因为关心你,才来看你吗?”佟陌桑意有所指的暗示,不忍心见到他失望的脸庞。 听到她的暗示,文仲爵的精神马上为之一振。“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受夏华月指使,才来看我的?” 第十二章 他半信半疑的瞅着她瞧,内心反覆思忖着她说的话。 “的确是小姐要我来探视你的,但……其实我也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她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真情。 文仲爵激动得握住她的手。“陌桑,你肯光明正大的接受我的感情了?”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事。 他怎么也没想到,装病所得到的效果会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竟然能够逼出她的真心来。 “你误会了,我担心你的身体,是怕你无法如期与小姐完婚。”她拨开他的大手,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 即便已经显露出真感情,但她嘴上还是逞强,不肯坦白。 身为奴婢就要认分,她不敢奢求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陌桑,你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得我心好痛。”他的大手抓握住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假使他真的病入膏肓,也肯定是因为她的话而病。 佟陌桑见他瞬间变了脸色,慌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你先别激动,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找到真正的幸福,我愿意祝福你们两人。” 她勉强扯唇一笑,但那笑容却有点僵硬。 “陌桑,只有你,才能让我感到幸福,你若离开我,快乐也就离我远去了。”他由衷的道出心里的话。 他都已经对她掏心掏肺,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坦白的讲一些让他安心的话?哪怕只有一个字或一句话都好。 佟陌桑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难解,红唇开合着,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若是坦白道出真心,她如何对得起小姐;若再隐藏真心,对他来说又不公平。 她觉得头好痛,很想瞬间消失,这样就不必再面对他了。 “我、我……”思考片刻,她还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文仲爵认为再不对她下点猛药,她不会坦白自己的心意。 于是,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严重扭曲着。“陌桑,我的病情一天一天加重,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只希望在离开人世之前,听到你一句真心话。” 闻言,佟陌桑再也忍不住的低声啜泣着。“不许你说不吉利的话,你的病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主动抱住他,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任由泪水沾湿他的衣服。 文仲爵以大手轻拍着她的背部,轻声安抚她。“不管我的病会不会好,只要你肯对我坦白心意,我就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他气弱游丝的说,还故意假咳了几声。 “你想听什么话,我说就是了。”佟陌桑内心一慌,什么事都无法思考了。 事到如今,她什么事都依他了,只要他能够好起来,就算要她一条命,她也不会吭一声。 “我要你毫无顾忌的说出心里的话。”他低声劝哄。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她逐渐卸下心防,将心中所有的顾虑全都抛开。 “我、我爱你,就算你将来成为夏府的姑爷,我仍然爱你。”她边说边哽咽,肩膀一上一下抖动着,让人见了心生不舍。 文仲爵忍不住吻住她的唇瓣,深情的吮吻着,当她是最珍贵的宝物般对待。 他不敢吻得太过狂野,以免露出破绽来。 虽然很想继续汲取她甜美的气息,但他还是不得不硬生生的结束这个吻。 “你怎么……连生病都这么不安分?”她瞠怒的抱怨,但心里却流淌过一道甜蜜的暖流。 他的吻,带给她太大的震撼,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听到你的真心话,我太高兴了,才会情不自禁的吻你。”他认为自己的反应合情合理。 佟陌桑睨他一眼,随即正色的说:“这些药膳都快凉了,你赶快吃一些吧!” “我说过了不吃。”他的态度依旧坚决。 与其吃夏华月为他准备的药膳,他不如吃自家厨子煮的菜肴。 佟陌桑轻叹一口气,完全拿他没辙。“其实,这些药膳都是厨娘教我煮的,你若不吃,我会很伤心的。” 她决定不再欺骗他,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心。 “真的是你煮的?”他马上喝了一口十全大补汤。“嗯,味道不怎么可口,的确是你煮的。”他不忘揶揄她。 佟陌桑睨他一眼。“你的嘴巴真坏。” 好歹她为他忙了一整个早上,他居然连一句赞美的话都没有。 文仲爵马上又在她的红唇上印下一个吻。“我的嘴巴虽然坏,却能给你最深情的吻。” 他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膛。 佟陌桑被他逗笑,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 见他一口接一口喝着自己煮的药膳,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不敢奢求什么,只要能够默默的为他付出,她就心满意足了。 经由夏华月的默许,佟陌桑开始代替她,每天都到文府照顾文仲爵,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两人的感情日渐深浓,像是如胶似漆的夫妻一样。 这日,趁着外头天气凉爽和煦,佟陌桑扶着文仲爵到后花园散步。 他的大手自然而然的揽在她的腰际上,两人紧密相贴,几乎没有缝隙。 佟陌桑语带嗔怨的微推开他高大的身躯。“仲爵,你不该靠我靠得这么近,万一被你家奴仆看到,会落人口舌的。” 她边说边环顾四周,查看有没有闲杂人等经过。 文仲爵却一脸不在乎,轻松惬意的回答。“你代替夏华月照顾我这个病人,连我爹都不干涉了,其他人哪敢随便说闲话?” 他再次揽抱住她,而且抱得更紧,紧到她几乎无法喘息。 “不管怎么样,咱们两人总该避嫌,万一不小心被你爹或是我家小姐发现咱们两人彼此相爱,后果将会无法收拾。”她忧心忡忡的拧眉。 他们两人本来就不应该明目张胆的在一起,更不应该相爱,这一切,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她扭动身子挣扎,然而,他的双臂就像铁圈一样,将她牢牢的箝制在怀里。 “当真爱来临时,任何人都无法抵抗,更何况,相爱是无罪的。”他摇摇头,颇不认同她的说法。 他明白她心中的顾忌,但却不希望她退缩。 “你说得倒轻松,你可曾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他们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享乐,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想法。 “陌桑,你到底是来说教的,还是来照顾我的?”他故意不悦的挑眉。 佟陌桑缩了缩肩膀,吐吐粉舌,有点歉疚的垂下眼。“我当然是奉命前来照顾你的,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才行。”她特地强调自己的立场。 文仲爵拉下脸,声音平板的纠正她。“你根本就口是心非,而且,我如果早点病愈,你不就无法再继续照顾我了?” 他还想装病装久一点。 佟陌桑其实也挺享受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只是,她深怕这样短暂的幸福只是一种假象,不敢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我总不能就这样照顾你一辈子。”她落寞的别开眼。 除非他肯抛下一切,带她远走高飞,但她知道他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她不愿意再强求他给自己承诺。 文仲爵见她闷闷不乐,便故意朝她挤眉弄眼,想逗她笑。“就算不能够在一起一辈子,我也会天天想着你。” 他把头靠在她的肩窝处,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佟陌桑害羞的躲开,却不小心害文仲爵踉跄跌倒。 他夸张的嚷叫道:“哎哟!你的心好狠,竟然敢谋害亲夫?” “你说你是谁的亲夫呀?真不害臊。”她冷哼一声,故意不理会他。 其实,她很喜欢与他斗嘴时那种温馨甜蜜的气氛。 “我当你是妻子,你当然得当我是相公。”他挑了挑眉。 “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可从来没想过。”她说着违心之语。 “亲爱的陌桑,为夫的跌倒了,你是不是该扶我起来?”文仲爵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他发觉,把她当妻子看待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他本来就认定,她比夏华月更适合当他的妻子。 佟陌桑睐了他一眼,被他故意装可怜的无辜眼神给逗笑。“好啦!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扶你起来就是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跌坐在地上,实在也不好看。 当她拉住他手臂、扶他起来的时候,他故意将全身的重量都转移到她的身上。 “喂!你好重,快把我压垮了啦!”她拍打着他的肩膀,但他还是不肯从她的身上移开。 佟陌桑只好可怜兮兮的被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甚至变本加厉的把她抱得紧紧的。“陌桑,你好香。”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阵阵花香味,诱引得他心痒难耐,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尤其是下半身。 “你快点起来,万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她惊慌失措的左顾右盼着。 “有我在,别怕。”他微微的挪动身躯,并用双手捧住她的脸,眼神瞬间转深转浓。 当佟陌桑意识到危险时,他已经猝不及防的吻上她的红唇,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吻来得凶猛又激烈,像狂风暴雨般蹂躏着她的唇瓣,吞噬着她唇齿间甜美的气息与味道。 他撬开她的檀口,勾缠住她的粉舌,舔吮着她湿热的舌尖,越吻越深入。 他狂肆的索求,压根不像一个病人会有的表现。 佟陌桑开始起疑心。 他吻到浑然忘我,但却没有疏于观察四周的动静。 当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传来时,他机警的屏住呼吸。“我听到脚步声,应该是我爹来了。” 佟陌桑慌得手足无措,脸色苍白。“你快起来,万一被文老爷看到就糟了。” 到时候,她一定会被赶出文府,甚至永远也不得踏进文府一步。 说不准,文老爷还会将他们的事告诉小姐,到时候,她就欲哭无泪了。 “嘘!你先别出声,我有办法。”他倏地站起身,将她拦腰抱起,纵身一跃,往最近的树梢飞去。 他们两人隐身在高高的树上,居高临下观察文老爷的动静。 文老爷嘀咕了几句,并在四周绕了一圈,便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文仲爵见爹爹离开,便再抱着佟陌桑飞跃而下。 两人着地后,佟陌桑愤怒的推开他。“你、你根本没病!你为什么要装病欺骗我?看我为你担心很有趣,是吗?” 她又气又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为他忧心到几乎吃不下饭,他却将她当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 “陌桑,你冷静一点,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他情急的拉住她的手,却被她甩开。 “不是故意欺骗我?难道你是被逼的不成?”她的双脚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带着谴责及不谅解。 不管他有多么正当的理由,她都无法原谅他的欺瞒。 “我是为了拖延婚事才装病的,绝对不是有心欺骗你。”他再次拉住她的手,诚心的解释。 为了得到她的细心照顾与陪伴,他才没有告诉她实情,他的本意也是因为太爱她了,才会犯下错误。 “既然你没事,我该离开了,我没有理由再待在你的身边。”她想走,但文仲爵却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肯让她离开。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会这么短暂,就像泡沫一样,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 “不许走!经过这阵子的相处,我才发现自己想与你共度一生的念头有多么的强烈,你若走了,咱们两人就再咆没机会能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他深邃的黑眸闪烁着复杂耻觚的光芒。 他处心积虑、用心安排,全都是为了她。 佟陌桑轻叹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很无奈。“我们的心情虽然相同,但我不希望你是靠耍手段来得到这一切,这样的快乐是不会长久的。” 欢乐过后,带来的只是更深的痛苦。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请你原谅我这一次,不要揭穿我是装病的,好吗?”他低声下气的请求。 堂堂一名叱吒商场的富家公子,却因为爱她而卑躬屈膝的请求她? 她思忖,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肯这样无怨无悔的爱着她? 他装病拖延婚期,目的只是想跟她多相处一段时间,她怎么忍心苛责他? 她不再甩开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紧。“好,我答应你,不会揭穿你,但是,也请你答应我,将来绝对不会辜负小姐,会真心对待她。” 她坚持寻求他的保证。 这样的承诺,又再次难倒文仲爵。 他娶夏华月,并非为了化解两家的仇恨,而是为了整垮夏府,让夏栋梁受到教训,甚至于尝到妻离子散的痛苦。 她要求的承诺,他压根办不到。 “你的心地太善良了,竟然凡事都为夏华月着想。”他的脸上带着愠色,也夹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他无法苛责她,因为,她的善良是让他更加珍惜她的原因之一。 “你愿不愿意保证,你不会辜负小姐?”她再问,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誓不罢休。 他沉默了片刻,才勉为其难的回答。“好,我答应你,不会辜负夏华月。” 更不会奉负你。 他在心里悄悄的补上这一句。 佟陌桑激动的吸了吸鼻子。“有你的保证,我就放心了。” 因为安心,她紧绷僵硬的肩膀不自觉放松下来。 文仲爵捏了捏她的鼻子,语带疼宠。“不许你再哭,我会心疼死的。” “我是感到安心,才会想哭的,你别担心啦!”他这么宠溺珍惜她,让她更想哭了。 “从今以后,我不许你在我的面前掉一滴泪,我希望你永远都开开心心的。” 他以指腹拭去她不小心滑落脸颊的泪水。 她握住他的大手,用盈满水雾的双眸望着他。“好,我不哭,在你的面前,我会开心的笑,这样总可以了吧!” 她不停的眨眼,想将眼眶中的泪水眨回去。 文仲爵用双手捧住她的脸。“我虽然不希望你哭,但也不希望你压抑自己的感情,你若想哭,就到我的怀里哭吧!” 佟陌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却又不想再让他见到自己流泪的丑样子,只好踮起脚尖,小手环住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他的薄唇,希望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想到,这招效果出奇的好,完全让他沉溺在她生涩的一吻中。 他甚至化被动为主动,将她吻得头晕脑胀的。 这甜蜜动人的一幕,却不巧被前来探视文仲爵的夏华月撞见。 她内心的妒火,瞬间有如野火燎原一般,烧光了她的理智。 她怎么也没想到,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贴身婢女,会去勾引她深爱的男人? 她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抢走她的夫婿? 她发誓,一定会让佟陌桑得到教训,凡是背叛她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她会让她知道,爱上文仲爵,需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在佟陌桑的要求下,文仲爵假装抱病前往夏府拜见夏栋梁,夏栋梁被他的诚心感动,答应让他与夏华月见面。 夏华月一见到他,就迫不及待的逼问婚期。“文公子,我爹已经不反对我们的婚事了,你打算何时来下聘?” 文仲爵敛下眼,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夏小姐,我目前病体未愈,尚无法筹备婚事。” 他抱着能拖就拖的心态,最好能够打消爹爹想报仇的念头。 夏华月马上变脸,声音拔高了几度。“文公子,我看你对这件婚事似乎不怎么积极,难道你另有意中人?”她意有所指的试探着。 一想到他对贴身婢女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她就怒火中烧,怒气无处发泄。 佟陌桑到底有哪一点比得上她?以她低贱的身份,压根不配得到他的宠爱。 “夏小姐,你似乎对这件婚事很心急?”他讥诮的扬唇一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现在是意图逼婚吗? “文公子,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有多抢手,如果你不早点前来下聘,说不准,我就嫁给别人了。”她微抬下巴,眼神带着倨傲。 “夏小姐,我知道你姿容出众、才德兼备,但婚姻讲求缘分,我不会强求。”他的态度不卑不亢。 他冷漠疏离的眼神,让夏华月内心更加不满。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佟陌桑在夏栋梁的命令下,端了一杯茶给文仲爵。 夏华月见到佟陌桑,原本隐忍多时的怒气倏地一触即发。“你这个死奴才!不知道我跟文公子在谈正事吗?进来搅什么局?” 她把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佟陌桑的身上。 文仲爵看不过去,主动替她解围。“夏小姐,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对她的小姐脾气实在不敢恭维。 夏华月讥诮的撇嘴。“文公子,我骂自家婢女,你心疼了吗?” “我只是认为夏小姐身为富家千金,应该有容人的雅量,不会如此怪罪一个小小的奴婢。”话虽然是对着夏华月说的,但他的眼神却直直望着佟陌桑,眼中甚至闪过一抹心疼与不舍。 夏华月气得咬牙切齿,却仍然勉强端着笑脸。“文公子,你对待下人还真是仁慈。”她的表情带着不以为然。 “好说,我只是希望夏小姐能够将心比心。”他始终不肯正眼看她。 文仲爵那又爱又怜的眼神,让夏华月的胸口闪过一抹刺痛感。 她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仿佛想用眼中炙热的怒焰,将佟陌桑烧穿两个洞。 从小,她就要什么有什么,从未有人敢跟她抢东西,如果有人敢跟她作对,她一定会想办法除去眼前的阻碍。 现在,她的婢女竟然敢觊觎她未来的夫婿,她绝对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你对我的婢女似乎特别在意?”她意有所指的试探。 “夏小姐,你多心了,我对待任何人,都是用相同的态度。”他温声道,脸上始终维持着淡笑。 “我可以暂时相信你,不过,你如果没在旬日内来提亲,我就另择良婿,请你自己好好把握机会。”话落,她睨了两人一眼,就踏着优雅的步伐离开。 文仲爵瞪着她的背影,眼神瞬间变得狠戾。 此刻,他的心里充满着对她的浓浓怨恨及厌恶感。 他巴不得再也不要见到她。 自从与夏华月见面后,文仲爵依然悄悄与佟陌桑见面,夏华月被惹怒,加派眼线盯着佟陌桑,两人的一举一动全被她所掌控。 为了报复佟陌桑勾引她未来的夫婿,她找人绑走佟陌桑,用蒙汗药将她迷昏,还找了个外型与声音跟文仲爵极为相似的男人,想制造文仲爵欲杀她灭口的假象。 在佟陌桑昏迷前,她依稀听到文仲爵说她会阻碍他的前途,不得不将她除去的话,她心灰意冷,但全身无法动弹,意识不清,只能任由泪水爬满双颊。 绑走他的匪徒将她捆绑后,丢到湖水里,想让人误以为她投水自尽。 但她福大命大,被一个神秘的男子所救。 那个男子名叫康轩昂,也是一名鼎鼎大名的富商。 只不过,他行事低调,即便救了她,也只是吩咐下人照顾她,本人从不露面。 佟陌桑身子康复后,回到城里,却发现文仲爵正在迎娶夏华月。 她想尽办法溜进大厅里,企图阻止婚礼的进行。 “文公子!且慢拜堂!”她扬声大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 在场臂礼的宾客全都将视线投向她,包括文仲爵。 他欣喜若狂,想冲上前抱住她,却碍于在场宾客太多,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显露真感情,只能将惊喜藏在眼中。“陌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失踪的这段期间,他发疯似的寻找她,却一无所获。 更惨的是,爹还对他施加压力,要他赶紧到夏府提亲,并筹备婚事。 他感到痛苦无奈,却不敢违逆身子骨不好的爹爹,这段日子,他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 连佟陌桑出现在眼前,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你要成亲了?”她的嗓音颤抖,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光了。 他欲置她于死地,目的就是为了赶紧成亲? “是,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他咬紧牙关,力持镇定的道。 在这紧要关头,他得沉住气,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先前所有的布局都会功亏一篑。 只差一步,他就能替爹爹报仇雪恨了。 “你要成亲,我愿意真心祝福你,你根本不需要派人除掉我。”她咬牙指控。 “陌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文仲爵不解,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浓浓的恨意? “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傻?你明明就是整件事情的主谋,不然你怎么会跟绑我的匪徒在一起?”她说得笃定而坚决。 “你被绑架?我真的不知道你受到如此的惊吓。”他愧疚的垂下眼,胸口传来一阵阵的揪疼。 在她失踪的这段期间,她不知道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反观自己,却是穿上大红喜袍,跟一个自己厌恶的女人成亲。 这一切,真是极大的讽刺。 “你不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是男子汉就爽快一点承认!”她越说越气,最后甚至低吼出声。 在场的宾客开始议论纷纷,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陌桑,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你的事来。”他深情的望着她,却不敢靠她太近,怕自己会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中。 他心下暗忖,一定要将伤害她的人揪出来,让对方得到教训。 “要我相信你,可以!只要你立即终止婚礼。”她扬高声量大喊,想让在场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他真的爱她,就会为了她而中止婚礼;如果,他坚持娶小姐为妻,那也就证明,他有可能为了前途而杀害她。 这是一项赌注,足以测试出他到底是哪一种人。 这时,夏华月沉不住气,靠在文仲爵的耳畔低声提醒他。“仲爵,你该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而中止婚礼吧!你别忘了,只要你娶了我,夏府的一切都将会属于你。” 事到如今,她可不许他悔婚,否则,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摆? 文仲爵直直的望着佟陌桑,内心天人交战。 他想为了她而中止婚礼,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感情用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得完成。 假使他悔婚,爹爹一定会承受不住,甚至再次病倒,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当个不孝子。 第十四章 他闭上眼睛,痛苦的说:“陌桑,对不起!我不能悔婚,请你谅解。” 他全身紧绷,下颚的肌肉隐隐抖动着。 “你、你说什么?你真的非娶小姐不可?”她震惊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坚持成亲,那也就证明,他真的为了前途而谋害她。 他居然狠心绝情到这种地步? 过去的她实在太傻了,竟然爱他爱到无法自拔,甚至愿意为他牺牲一切,不求回报。 文仲爵再次点头,但他的表情却凝重而痛苦。 表面上,他坚持娶夏华月为妻,但他的心里却不断的呐喊着,他真正想娶的女人是佟陌桑。 “陌桑,事到如今,我只能辜负你了。”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歉意。 衡量事情的轻重后,他只能选择对他最有利的一方。 等他替爹爹完成他长久以来最想做的事后,他就自由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跟陌桑在一起了。 听到他的回答,佟陌桑彻底心寒,不再对他抱着任何期待。 她哽着声,嗓音暗哑的说:“从今以后,咱们两人的感情一刀两断!” 话落,她就边哭泣边离开文府。 她的心碎了,对文仲爵失望透顶。 此刻的她,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 文仲爵与夏华月拜堂成亲后,在洞房花烛夜就开始冷落她,并使用各种手段打压夏府的生意,让夏府开始家道中落。 同时,他对佟陌桑的思念与日俱增,几乎已经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尤其,每当夜深人静时,思念蚀骨,每每让他夜不成眠。 他总是做着恶梦,梦见她流落街头,或者被恶霸欺负,每天早上醒来,他的背总是湿的。 他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她是否餐风露宿,他想她想得简直快疯了。 某日,他与朋友在一间客栈谈生意,适巧碰到在客栈当跑堂的佟陌桑,他将她强拉到后院,单独与她谈话。 “陌桑,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睁大眼,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选择这种必须抛头露面的工作。 “要不然,你认为我该在哪里?既然我已经无法再回到夏府,只要能够糊口,在什么地方工作又有什么差别?”她讥诮的扬唇,口气带着无奈。 她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全都是拜他所赐。 “陌桑,我可以在文府帮你安插一份工作,至少比在外头抛头露面,看别人脸色来得好。”他真诚的建议,巴不得马上将她带离客栈。 “不需要你假好心,万一哪天,你又想置我于死地,我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她愤怒的瞪着他,全身因为恨意而微微颤抖着。 直到如今,她仍然不敢相信,他就是谋害她的凶手。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暗中使计杀害他,这样的男人实在教她感到害怕。 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你失踪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更不可能是主谋,我怎么可能狠心置你于死地?”他扬高音量辩解,不希望她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 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她,唯独她不能。 她是他最珍爱的女人,他爱她都来不及了,怎么舍得伤害她? “你当然矢口否认,现在你名利双收,又是夏府的姑爷,地位无人能及。”她意有所指的嘲讽。 “我对夏华月没有真爱,我根本就没有碰她,请你相信我。”他据实以告,不想再隐藏自己的真感情。 先前,之所以不敢告诉她实情,是因为怕她认定自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也怕她阻碍他的复仇计划。 他更怕失去她的信任与爱。 现在,他的目的既已达成,他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佟陌桑不停的摇头,显然不愿意相信他的话。“不可能!你不可能娶了小姐,却又不碰她,既然你不喜欢她,当初为什么要娶她?” 她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你忘了,文府跟夏府是世仇吗?我爹为了报复夏栋梁,才会要求我娶夏华月的,我对她根本没有感情。”他蹙紧眉头,若有所思的垂下眼。 原本,他也不赞成爹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报复夏家,但爹始终坚持要让夏栋梁得到教训,他不忍心违逆老人家长久以来的愿望,只好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来。 “可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她用看怪物般的眼神,震惊的望着他。 他还是她认识的文仲爵吗? 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他的行径,让她无法苟同,甚至唾弃。 “我怕被你讨厌,一直不敢告诉你真相。”坦白实情,让他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长时间压在心口上的大石,终于得以卸下。 他可以失去所有,唯独不能失去她。 “你不需要再欺骗我,我也不会傻傻的再被你骗,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她冷漠的转过身去,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她的心已经被他狠狠的刺伤,再也无法修补了。 “陌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他激动的从她身后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 自从与夏华月成亲后,他每天都思念着她,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 他报复的手段越激烈,内心的空虚感就越重。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样永无止尽的报复下去,到底对不对? “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相信你,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不晓得好好把握。”她扭动身子挣扎,试图挣脱他大手的箝制。 被他抱在怀里,让她原本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她已经打定主意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但一触及他温热的肌肤,听到他温和的劝哄,她冷硬的心就瞬间软化了一大半。 她好气这么软弱的自己。 “如果我存心谋害你,以我高深的武功,你早就不在人世了,更何况,哪有凶手自己在被害者面前露面的?那不是不打自招吗?”他冷静的分析。 佟陌桑听到他的话,顿时有如当头棒喝。 愤怒让她失去了判断力,从没仔细深思,或许是有人故意嫁祸给他,想制造他们之间的误会。 当时,她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视线模糊,她真有十足的把握,断定谋害她的人是文仲爵吗? 她越想越不敢肯定。 “你真的……不是杀害我的主谋?”她不太确定的问。 文仲爵握住她的肩膀,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敢对天发誓,我若有害你之心,我就不得好死。” 听到他立下这么重的誓言,她突然感到惊慌害怕。 “算了!事情已经过去,现在追究也没什么意义了,反正你当你的夏府姑爷,我做我的跑堂,咱们互不相干。”她拉下脸,冷漠的与他划清界线。 他都已经是别人的相公了,她还能够指望什么。 “陌桑,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找出意图杀害你的凶手,还自己一个清白。”他的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那灿亮的光芒,深深的撼动她。 只不过,她对他已经彻底心寒,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关系。 “随便你!我还得工作,失陪了。”话落,她就飞也似的逃开。 再继续交谈下去,她怕自己的心会动摇,忍不住原谅他。 她为他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她不会再继续忍气吞声下去。 从今以后,她的生命里不再有他,她要过着崭新的生活。 夏栋梁眼见自己的家业逐渐衰败,便主动找来文仲爵,想对他动之以情,期望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仲爵,我的好女婿,爹求你不要再打压夏府的生意了,给爹在商场上留点面子。”夏栋梁好声好气的劝说。 文仲爵冷哼一声,口气带着不以为然。“要我给你留面子?你少做梦了,想当年,你可曾想过为我爹留点面子?”他咬牙切齿的睨着他。 爹跟他说过千百遍当年夏栋梁如何设计他,害他从此一蹶不振的事,他听到都能倒背如流了。 “仲爵,咱们已经结为亲家,大家何不将仇恨一笔勾销?”他勉强端着笑脸。 “一笔勾销?那是不可能的,咱们两家的仇怨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文仲爵连正眼都不肯看他一眼。 当年,他设计爹爹的手段既残忍又恶毒,害爹爹因为悲愤交加,一病不起,如今,他不会轻易放过他。 “既然你跟你爹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为亲家?”夏栋梁满脸狐疑的瞪着他。心中暗自喊糟,他该不会是中计了? “你在商场打滚多年,难道猜不出我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吗?”亏他还认为他是一只老狐狸,看来,他太高估夏栋梁了。 “你的意思是,你娶华月,目的是为了报复我?”他恍然大悟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他这么没有戒心,难道是因为老了?亦或是,文仲爵太过老奸巨猾了? “你到现在才察觉我的意图,未免太晚了,如今你的女儿落在我手中,你还能不乖乖就范吗?”他深邃的黑眸顿时变得狠戾无情,温和的表情不再。 “你、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夏栋梁以食指指着他怒骂,双脚虚软的往椅子上跌去。 “当初,你设计陷害我爹的时候,有没有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如今,我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他的双臂交抱在胸前,居高临下俯视他。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化解两家的仇怨?”夏栋梁深吸一口气,低声下气的问。 “很简单,只要你把夏府的家业全部都给我,我就放夏华月自由。”他爽快的说道。 “夏府的家业?那可是我辛苦了大半辈子才得来的,你这个要求不就等同于要我的命吗?”他激动得大口喘着气。 文仲爵无视他痛苦无奈的表情,以平板的语气回答。“以你现在的处境,想要保全家业还未必保得住,奉劝你保住夏华月比较实在。”他故意说着风凉话。 夏栋梁被他气得差点晕厥,他拍桌而立,握紧双拳怒骂。“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骂完,顿时一口气喘不上来,他紧抓着自己的胸口,脚步不稳的往后跌去,幸好,夏栋梁的妻子赶紧从门外冲进来扶住他。 “老爷、老爷,你还好吧?”她忧心忡忡的扶起他,眼眶悬泪。 夏栋梁气若游丝,却仍然强打起精神安慰她。“我还没倒下,你别担心。” 他一向是硬骨头,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 见夏栋梁那虚弱却又强撑的模样,文仲爵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随即隐去。 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破坏了布局已久的复仇计划。 “奉劝你,该放手还是要放手,不要等失去亲情,再来后悔。”话落,他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夏府。 夏栋梁跌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低喃。“我完了!夏府的家业就要败在我的手上了。” 这教他如何对得起夏家的列祖列宗? 夏夫人安慰道:“老爷,你别太自责,这不全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还会是谁的错?怪只怪我当初太无情,如今才会遭受报应。”他懊悔的摇头叹气。 夏夫人怕夫婿真的倒下,便嗫嚅道:“老爷,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向你坦白一件事。” 第十五章 她欲言又止,脸上写满愧疚。 “什么事?”他纳闷的盯着妻子,觉得事有蹊跷。 夏夫人沉默片刻,才缓缓的低语。“其实,华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事她隐瞒了十几年,不敢告诉任何人,原本不打算说出口的,但情势所逼,她不得不据实以告。 “什么?华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他震惊的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夏夫人愧疚的垂下眼,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当年,我跟夫人一起临盆,夫人却因难产而亡,为了让我自个儿的亲生女儿得到最好的照顾,我便将夫人的女儿调了包,让自个儿的女儿冒充老爷的女儿。” 当年,她是夫人身边的婢女,后来才成为华月的奶娘,继而成为她的后母。 “这……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激动的握住她的肩膀。 她缓慢的点头。“是,我说的都是真话,华月是我的亲生女儿。” “那我的女儿呢?她如今在何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下落不明,他的心头就感到一阵难受。 “陌桑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她一字一顿的说,想让他听得更加真切。 夏栋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陌桑……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知道真相后,他的心里更难过,因为,他竟然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当了十几年的奴婢。 他自责、悔恨,难受到几乎无法喘息。 “老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自私,造成你与亲生骨肉无法相认。”夏夫人边说边哭泣。 夏栋梁原本脸色很难看,但听到她的忏悔,他悄然的叹了口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责怪你又有何用?都怪我不该坏事做尽,如今才不得不面临家破人亡的惨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他总算深深的体会到。 “老爷,我之所以将事实说出来,目的就是想解救夏府的家业。”另外,还能解救她自己的女儿。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思绪混乱,根本无暇细思。 “文仲爵爱的人是陌桑,只要你把陌桑找回来,让她与华月互换身份,文仲爵便会心软,不再打压夏府的生意。”夏夫人不疾不徐的提议。 “可是,这样对陌桑来说太不公平了,我自己造的孽,却要她来替我承担?” 他对女儿,只有满满的歉意。 她在夏府,并没有受到很好的对待。 “老爷,事已至此,你就不要考虑太多了,当务之急是先保住夏府的家业比较重要,至于陌桑,你可以慢慢的补偿她。”她耐着性子劝说。 夏栋梁沉思了片刻,内心天人交战着。 他不忍心牺牲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却更不愿意将毕生的努力拱手让人,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好,我听你的,把陌桑找回来,与华月互换身份,希望文仲爵能看在陌桑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夏栋梁重新振作起精神,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如今,他只能孤注一掷,把希望都放在陌桑的身上了。 他心想,陌桑应该能够化解两家的仇恨。 夏华月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内心感到惶恐,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文仲爵。 她担心自己的一切被佟陌桑夺走,于是怂恿文仲爵,他该报复的人是佟陌桑才对。 文仲爵内心挣扎,但想得到佟陌桑及试探她的念头逐渐加深。 再加上,他私下去找过佟陌桑好几次,好说歹说,请求她回。到自己的身边,但她始终不肯答应。 或许,当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夏家小姐,所以,才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照理说,他愿意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她该感激涕零才是,不该恃宠而骄。 她的拒绝,不仅让他失了面子,内心的疑惑更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她是嫌弃他,所以才不肯回到他的身边吗? 真正该嫌弃的人是他,而不是佟陌桑。 他绝对要将她找回来,试探她对自己到底是真心亦或是假意? 另外,夏栋梁想尽办法让佟陌桑认祖归宗后,又为了让她答应回到文仲爵的身边,差点向她下跪。 佟陌桑心软,便答应与夏华月换回身份。 这天,她身穿丝绸制的衣裳,住进文府里最大最豪华的院落,生活起居都有婢女照料,文府的奴仆们见到她一律得行礼。 深夜,她坐在房里等候文仲爵,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房,他却对她冷嘲热讽。 “没想到,你才是夏栋梁的亲生女儿?” 他以长指捏握住她的下巴,神情带着嘲讽。 他对她的感觉很复杂,又爱又恨,心中乱成了一团。 “连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她毫不畏惧的望着他。 “你老实告诉我,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夏栋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口气不善的质问。 依他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会牺牲自己,保全夏府的家业。 她接近他,绝对另有所图。 “我爹的确有交代我,要我劝你别再打压夏府的生意,但我回到你的身边,只是纯粹为了替我爹赎罪,没有其他意图。”她心平气和的解释。 “你别装作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你以为我会看在咱们两人过往的情分上,原谅夏栋梁吗?你别做梦了,除非你与他断绝父女关系,否则,我不可能接受你。” 并非真的要逼她做出选择,他只是想试探她而已。 如果,她真的深爱他,就会毫不考虑的答应他的要求。 然而,佟陌桑却无法立即做出决定,因为,从小她就渴望亲情,如今她才刚与亲爹相认,怎么可能马上与他断绝关系? 更何况,她身上流着夏家的血,有保护夏府家业的责任。 “你的要求,恕我无法办到。”她不留情面的拒绝。“冤冤相报何时了?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 原本,她的心中也充满了对他的仇恨,但仔细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相信他也是身不由己的。 她想要用爱来消融他心中的恨意。 “如果你办不到,那就表示,夏栋梁在你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我,我不可能接受仇家的女儿。”他冷冷的别开脸。 “你的意思是……要将我赶出文府?”佟陌桑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我坦白告诉你,我不可能真心爱仇家的女儿,你待在文府,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他将丑话说在前头,不希望将来被她埋怨。 “仲爵,我是真心爱你,想弥补爹爹对文府的亏欠,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只求你别赶我走。”她可怜兮兮的哀求。 她不想离开他,也不希望让爹爹失望难过。 能否保住夏府的家业,全都靠她了。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他双眸微眯,表情莫测高深,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她赶紧点头。“是的,只要你愿意让我留下来,我什么事都听你的。” “好,我让你留下来……当我的贴身婢女。”文仲爵眼神冰冷,眼中丝毫没有一丝温度。 闻言,佟陌桑的心当下凉了半截。“奴婢?”她的声音颤抖着。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要她当奴婢?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在羞辱她、报复她。 “怎么?你不愿意?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大可回夏府当你的千金大小姐。”他的神情更加冰冷了几分,一字一句都带着嘲讽。 佟陌桑纵使心灰意冷,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面对他。“当奴婢就奴婢,反正,我当了十几年的奴婢,已经习惯伺候人了。” 她自嘲的撇了撇嘴。 文仲爵内心百感交集,胸口闪过一抹不舍,但表面上却又装作满不在乎,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故意折磨她,自己反而更难受。 就在气氛有点沉闷的时候,房门被推开,夏华月大步走了进来。“仲爵,我来了。” 夏华月亲昵的喊着他的名字,还朝他使眼色。 佟陌桑纳闷的望着两人。“华月,你怎么会进来我的房间?” “住口!华月是你叫的吗?你应该喊我夫人才对,你身为奴婢,当然没有资格住在这间房,柴房已经整理好了,你可以住进去了。”夏华月恶声恶气的斥骂她。 原本,她是人人称羡的夏府千金,现在,她所有的一切都被佟陌桑夺走,教她怎能甘心? 眼看文仲爵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她当然得好好利用,藉机将佟陌桑赶走。 佟陌桑心存疑惑的望着文仲爵,期待他能袒护自己,替自己说几句话。 “仲爵,你真的让华月住进我们的房间,要我去住柴房?” 他真的变了,变得她一点都不认识了。 “华月名义上是我的妻子,她爱住哪一间房,我没有意见,你是奴婢,住柴房并没有不妥之处。”他以平淡的口吻说着,脸上的表情波澜不兴。 事实上,只要她肯低声下气的求他,他可以为她破例,甚至替她说情。 但硬骨头的佟陌桑却连吭也不吭一声就直接答应。“好,我去住柴房。” 只要不被赶出文府,住哪里都无所谓。 文仲爵一方面为她心疼,一方面又气她太过固执。 他故意拉住夏华月的手,将她带到床沿坐下。“你瞧你,双手这么冰凉,大冷天的,也不晓得替自己补补身子,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夏华月受宠若惊,赶紧反握住他的手。“哎呀!我就是故意要让双手冰冰的,因为这样,你才会替我暖手呀!” 夏华月趁机把头靠在他的肩颈处撒娇。 佟陌桑哀伤的别开脸,落寞而安静的离开,但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她紧抓着胸口,忍受那一闪而逝的刺痛感。 文仲爵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任凭她怎么努力,他对她都只有浓浓的恨意而已。 她多么希望自己不是真正的夏家千金,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会这么怨恨她。 只能怪老天捉弄人,不让他们两人在一起。 只是,不管他怎么狠心绝情的对待她,即使他想置她于死地,她始终都无怨无悔的深爱着他。 “陌桑,你是怎么一回事?手脚变得这么不利落,以前在夏府时,你的动作很灵活的。”夏华月撇嘴数落她。 最近夏华月只要一逮着机会,就指使佟陌桑做粗活,并在言语上羞辱她。 “小姐,天气这么冷,你又不肯多给我一件外袍,我全身发抖,动作当然利落不起来。”佟陌桑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她频频搓着双手,并在双手上呵气。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回嘴?你自打嘴巴吧!”夏华月双手插腰,厉声命令。 她当自己是文府女主人,神气威风得很。 佟陌桑却迟疑着。“夫人,咱们好歹主仆一场,你真要如此狠心对待我?”以前的她不是这种刁钻泼辣的个性,为什么现在全变了? “你还敢质问我?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不仅抢走我的夫婿,还抢走我爹,你认为我该怎么对待你?”她的眼神锐利,仿佛想用眼中的利刃将她千刀万剐似的。 因为她,她变得一无所有,她不怪她,该怪谁? 第十六章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她无奈的垂下眼,心中感慨万千。 她现在的处境根本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惨。 “要不然,你把仲爵让给我,回夏府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去。”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爱仲爵,我不可能离开他的。”她斩钉截铁的道,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她与文仲爵认识在先,她对他的感情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夏华月扬手,在她的脸颊上打了一巴掌,下手毫不留情。“你好不要脸,竟然说得出这种话!仲爵是我的夫婿,我不许你勾引他。” 佟陌桑的脸颊马上浮出一个五指印。 “你别忘了,我才是真正的夏家小姐,嫁给他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她淡淡的陈述事实,提醒她两人的真正身份。 怒气冲冲的夏华月,被她用言语一激,气到几乎头顶冒烟。 她提起搁放在佟陌桑脚边的水桶,将里头的水往她的身上一倒,佟陌桑马上冷到尖叫。 “夫人,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她冷到全身都在打哆嗦。 她不敢相信昔日的小姐,会做出这种失去理智的事来。 “我是在教训你,不该出言不逊,别以为你现在身份不同,就可以跟我平起平坐!”她恶狠狠的扬声警告。 佟陌桑握紧双拳,不服气的瞪着她。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只不过,佟陌桑一想起自己是来赎罪的,胸中的怒火便消减了一大半。 如果,让夏华月欺负,可以减轻文仲爵对夏家的恨意,那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夫人,对不起!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犯。”她卑躬屈膝的道歉,一心只希望能够与她和平相处。 “哼!这次就暂且饶了你,下次若再犯,你的皮就绷紧一点!”撂下话,她赶紧迈步离开。 因为,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文仲爵就站在角落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她很怕他会突然冲出来制止她的所作所为,毕竟,佟陌桑曾经是他深爱过的女人。 但幸好他只是冷眼旁观,什么事都没做。 佟陌桑穿着一身湿衣,将该做的粗活儿都做完,才回到柴房里换衣服。 她瞥见床榻上放着一件崭新的棉袄,她将棉袄穿上,觉得很合身,仿佛是特别为她订做的一样。 她心想,这件棉袄一定是文仲爵送给她的。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对她表达关心之情。 她欣喜若狂的跑去见文仲爵,以为他已经原谅她,肯接受她的感情了,但他的态度却冷淡疏离,将她当成陌生人一样。 “这么急着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我床榻上放着一件棉袄,是不是你送给我的?”她边喘着气边问,眼中写满期待。 “棉袄?什么棉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决定装傻装到底。 “稍早前,夫人泼了我一身冷水,你是不是看见了?”她狐疑的问,印象中依稀有见到他的身影。 “她泼你一身冷水?你做什么事惹到她了?”他仍然面无表情,只不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又怪异的光芒,但随即隐去。 刚才的情景,他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不想让佟陌桑知道。 他不能表现出还很在意她的样子,否则,他该如何继续报复她、试探她? “算了!反正那些事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知道你仍然是关心我的,那就足够了。”她的脸上保持着淡笑,一句埋怨的话都没说。 “我不可能关心你,我对你只有浓浓的怨恨而已。”他说得咬牙切齿,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酷无情。 他的报复行动才刚要展开而已,怎么可以心软? 见她被夏华月凌辱,他应该很开心才对,为什么心头会闪过一抹不舍? 或许,只要她在文府一天,他的心肠就会越来越软。 “可是,你明明就送我一件棉袄。”她低声咕哝,内心感到纳闷。 如果这件棉袄不是他送的,那会是谁送的呢? 没有人有胆量违逆他呀!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送的,你有证据证明是我送的吗?你有亲眼见到我出现在你房里吗?”他咄咄逼人的反问。 他越凶,就表示自己越心虚。 佟陌桑心平气和的回答。“我的确没有亲眼见到你把棉袄放在我的床榻上,我只是猜测而已。” 依她对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但她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确定他仍然是关心着她的。 “奉劝你别再胡思乱想,面对现实比较重要。”他的口气及表情都带着讥诮。 他的态度,让佟陌桑的胸口闪过一道刺痛感,眼睛也漫上一层水雾。 言语是伤人的利器,果然没错。 文仲爵的言下之意是,要她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也别再妄想得到他的爱,更别做白日梦了。 “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这就够了。”她心满意足的淡笑着,望着他的眼神炽热而专注。 她感觉得出来,他并没有变,他只是外表强装冷漠,内心却是柔软的。 “你不要以为你逆来顺受,我就会原谅你、原谅夏栋梁,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他别开脸,厉声怒骂着,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一样。 佟陌桑却没有被他的怒气吓着,反而走近他,蹲跪在他的面前,并伸出手,握住他冰凉的大手。 “不管你想怎么对待我,我都不会有怨言,因为这是夏家欠你的。” “这一切都是夏栋梁的错,你怎么这么傻,愿意代替他在文府受罪?”他一直认为她是无辜的,只不过,他说不出原谅她的话来。 她愿意替夏栋梁背负罪过,他又何必阻止。 “父债子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相信如果立场互换,你也会选择跟我一样的做法。”她说得笃定。 文仲爵听得心有所感,她实在太了解他了。 “你若再继续待下去,我不敢保证,夏华月会再使出什么手段对付你。”他意有所指的警告,声音压得低低的,看似一脸无所谓。 如果他不关心她,怎么会好心的告诫她? 佟陌桑觉得胸口流淌过一股暖流。 “这你不必担心,小姐只是一时愤怒无处发泄,才会找我麻烦,其实她心地挺善良的,更何况,我确实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她以平淡又认命的口吻说着。 她会竭尽所能,弥补因为她而受到伤害的人,尤其是文仲爵。 “你、你会后悔的!待在文府只会让你活受罪而已。”他不由自主的低吼。 没想到她这么死脑筋,一点都不晓得变通。 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最直接的方法。 他希望她离开文府,回夏府去享受她一直渴望的天伦之乐。 “活受罪总好过自我谴责,待在文府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别再赶我离开了。”她的语气带着恳求。 他心下暗忖,如果他再继续劝她离开文府,她迟早会察觉出他对她的感情,于是,他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 “你想怎么样随便你,我不想管了。”他气怒的甩袖,大步离开。 感觉自己胸口的愤怒似乎逐渐缓和下来,一直以来压在心口的大石也落下了。 他明白自己对她的恨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关心及不舍。 她主动化解两家仇恨的决心感动了他,让他不再一心只想报仇。 爱与恨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而已。 如果他愿意慢慢的接受她,情况是不是会有很大的转变? 从今天开始,他应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成为夏府及文府两家的沟通桥梁。 他有信心,她一定会做得很好。 文仲爵对佟陌桑的态度逐渐由怨恨转为释怀,甚至开始信任她,有意无意把文府地契及巨额银票的放置地点都告诉她。 一方面是想测试她是否真心,一方面是要让她感受到他将她当成自己人。 然而,由于夏华月早已在文府布下自己的眼线,文仲爵及佟陌桑的一举一动,自然都落入她的眼底。 她便趁此机会再次陷害佟陌桑,想将她彻底赶出文府。 她故技重施,找了一名外型及长相跟佟陌桑很像的婢女,故意在偷窃文府地契及巨额银票时,让文老爷发现行踪。 文老爷气极了,下令要文仲爵搜柴房,文仲爵在佟陌桑的枕头下,搜出了文府的地契及巨额银票。 他睁大眼,厉声质问佟陌桑。“文府的地契及这些银票真的是你偷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报复我及我爹吗?” 他不愿相信她真的是偷窃者,但罪证确凿,他想自欺欺人也办不到。 尤其,目击者还是爹爹,他就算想质疑也找不到理由。 “我没有偷文府的地契和银票,请你相信我。”佟陌桑苦着一张脸,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人证物证齐全,你还想狡辩?说!你偷这些东西,是不是为了报复我?”他咄咄逼人的质问,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像结了一层冰似的。 她的偷窃行为,实在教他失望透顶,尤其她死不认罪,更让他为之气结。 “我来文府就是为了赎罪,怎么可能因为想报复而偷窃?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来。”她信誓旦旦的保证。 “你实在太狡猾了,逐步取得我的信任后,才又狠狠的打击我。”他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词。 “不!我不是这种人,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她哽咽着,欲哭无泪。 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在文府,最恨她的人就属夏华月,难道……真是夏华月故意栽赃给她的? 她直盯着夏华月的脸,然而,她却一脸镇定如常的模样,没有流露出惊慌或者心虚。 “你背叛我,辜负我对你的信任,这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他气愤的咬牙,浑身因为怒气而紧绷着,瞳眸深处甚至透出一股骇人的恨意。 她破坏了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拾回的感情。 今后,他绝对不可能再相信她了。 文老爷见两人争执不下,便主动开口建议。“爵儿,将她送官严办吧!是非曲直自然有人替你主持公道。” 文老爷巴不得见佟陌桑受到报应,以解心头多年来累积的怨恨。 “送官严办?”他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万一知府大人是个不分是非黑白,就将人治罪的贪官污吏,她岂不是要白白受罪? 一想起她可能被刑求,他的心头就闪过一抹不舍。 她又不是罪大恶极的匪徒,压根不需要惊动官府。 “爵儿,事到如今,难道你对她还有感情?舍不得将她送官严办?”文老爷瞠大眼,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瞪着他。 他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情用事了? 佟陌桑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咒? “爹,孩儿只是认为,文府的地契及银票虽然被偷,但很快就找着了,并没有什么损失,何必惊动官府?这样对文府的名声也不好。”文仲爵就事论事的解释,想表现自己对佟陌桑没有任何私心。 “你不报官抓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万一她又故态复萌,咱们文府早晚会被她给搞垮。”文老爷忧心忡忡的说。 终章 在场的家丁奴仆,全都睁大眼看着文仲爵,想看他会做出什么决定。 他思忖了片刻,才缓缓的说:“只要将她赶出文府,她就没有机会再动歪脑筋了。” 他说这些话时,表情是沉重而复杂的。 时势所逼,让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赶她走。 佟陌桑在一瞬间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低声下气的哀求。“仲爵,求求你别赶我走,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一旦出了文府,她就很难再回来了。 一想到今后有可能再也见不着他,她不禁悲从中来,双眼弥漫着一层水雾。 文仲爵几乎想也不想就拒绝。“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不可能再给你第二次,如果你不肯走,我只好将你送官严办了。” 眼前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看,他不能徇私,否则会落人口实。 尤其爹爹那边,他头一个就无法交代。 “仲爵,如果你坚持赶我走,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我听你的,我走。”她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转身回到柴房里收拾细软。 她不希望造成他与文老爷之间的不快,她知道他一向侍亲至孝,一定不可能忤逆长辈。 她不能让他做个不孝子。 再说,罪证确凿,他如果偏袒她,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她怎么忍心见他被众人责难。 她边收拾边掉眼泪,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吞入腹中。 临行前,她走到文仲爵的面前,轻声向他道别。“仲爵,我走了,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 她强忍住泪水,勉强扯起一抹笑容。 就算要走,她也要走得潇洒一点,不让他替自己担忧。 文仲爵别开眼,始终不肯正眼看她,他怕自己一见到她哀伤的眼眸,会忍不住开口要她留下来。 为了她好,他必须狠下心来赶走她。“走吧!珍重。” 此次一别,真的后会无期了。 佟陌桑拎着包袱,边走边回头望他,眼中夹杂着不舍之情。 然而,文仲爵却只能握紧双拳,强忍着痛苦,坚持不回头看她一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他才忍不住回头望,只可惜,他已什么都留不住,只能让空虚占据他的心。 她的离开,竟然带给他无法言喻的痛苦。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爱她。 失去她,他的灵魂便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佟陌桑离开后,文仲爵无意中救了一个差点被谋杀的婢女,原来当初她被夏华月买通,嫁祸给佟陌桑,如今夏华月想杀她灭口,婢女便将夏华月的阴谋诡计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文仲爵才得知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及昔日绑走佟陌桑、并嫁祸给他的人,就是夏华月。 他自知错怪佟陌桑,心中除了悔恨之外,更是积极寻找她的下落。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始终找不着佟陌桑,他怀疑佟陌桑是有意避着他。 他心生一计,打算将她引出来。 他放出风声,让众人知道他到临镇去寻找佟陌桑时,不慎被一群凶恶的盗匪袭击,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佟陌桑得知消息后,马上到文府探望他。 她太急于见文仲爵,没有发觉从一踏进文府大门开始,便没有人拦阻她,或替她通报一声。 她直接来到文仲爵的房间,颤抖着双手推门而入。 文仲爵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仿佛没有气息似的。 她蹲跪在床前,泪水忍不住流淌而下。“仲爵,我来看你了。”她伸出冰凉的小手,轻抚着他苍白的脸庞。 眼见他虚弱的紧闭着双眼,她的胸口传来一阵阵揪疼。 “仲爵,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你不能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为了我,求求你赶快好起来。”她轻声低喃,泪水越流越凶。 无论她怎么呼喊他,他的眼皮都一动也不动,她越想越慌,难过的啜泣着。 “仲爵,如果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会紧紧追随着你,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她的表情及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这下,文仲爵吓得从床上弹跳起来。“陌桑,你千万别为了我做傻事!” 若再继续伪装下去,他怕她会做出无法弥补的事来。 “仲爵,你、你没事?”她双眼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直盯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文仲爵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瞧,我的心跳声这么强而有力,怎么可能会有事?” “你骗我!你怎么可以欺骗我?”她抡起拳头,不断在他的胸膛上捶打着,眼泪像涌泉一样不停的冒出来。 她又惊又气又喜,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你打吧!只要能够让你消气,就算把我打到重伤,我都无所谓。”他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她捶打着,口气带着浓浓的不舍。 佟陌桑却越捶越小力,甚至停止捶打的动作。“就算把你打死,也无法弥补我心里受到的伤害。” 被他误会,简直让她生不如死,每天都活在痛苦中。 “对不起!我亏欠你太多了,就算用一辈子来还也还不完。”他的眼眶染上湿意,语气带着歉疚与自责。 “我没要你偿还什么。”谁教她要爱上他,注定会受到伤害。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我会竭尽所能的保护你。”他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深邃的黑眸直直望着她,仿佛想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你该保护的是你爹及文府,不是我。”她想起两家根深柢固的仇恨,是永远也解不开的。 “不!我最该保护的人是你,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你,我的生命便不再有意义。我爹那里,我会说服他,让他接受你,他对你的成见其实不深,只要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取得他的谅解。”他温声劝说。 佟陌桑的内心逐渐动摇起来。 “万一他不谅解,始终不肯接纳我呢?”她仍然心存疑惑与不安。 “到时候,我就带你远走高飞。”他不加思索的回答。 他的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与她厮守一辈子。 “你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佟陌桑太了解他的为人了。 文仲爵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也相信,你会愿意跟我一起努力,化解夏家及文家的仇怨。陌桑,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纵使内心有点忐忑,但他的眼神仍然坚定而执着。 佟陌桑一方面被他笃定的神情所说服,一方面也想再努力一次,不想轻易的放弃。 她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的点头。“好,我愿意再跟你一起努力,化解两家的仇恨。” 过去的风风雨雨,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文仲爵轻轻的吻住她的红唇,将所有的缱绻柔情及浓情密意,化为深情一吻。 有了她,他的生命就变得圆满了。 在文仲爵的坚持下,文老爷不得不答应让他与佟陌桑成亲。 婚后不久,佟陌桑就怀孕了,她替文府生下一个白胖胖的男婴,文老爷开心得不得了。 连夏栋梁前来探望外孙,他都将男婴一直抱在手上,不肯给夏栋梁抱一抱,两人为争夺男婴还起了口角。 深夜,文仲爵瘫在床上,一脸疲惫的样子。 “仲爵,怎么了?为什么你看起来很疲惫?是两位老人家一言不合,需要你当和事佬吗?”她纳闷的问。 感觉平时神采奕奕的相公,突然间变得很没有精神。 “爹跟岳丈倒是没有起很大的争执,只不过为了抱孙子,彼此闹得不愉快。” 他揉了揉额际,轻叹一口气 两家的关系本来已经改善,现在又为了孙子而起争执,实在令人头疼。 “这就表示,咱们的儿子很受宠呀!”她绽开甜美的笑容。 文仲爵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还笑得出来,你都不知道我夹在中间有多么为难?” 他偏袒哪一边都不对,简直里外不是人。 “我的好相公,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解决两老的争执,我一直相信我的相公是万能的。”她端着笑脸,小手放在他的肩膀揉捏着,想让他放松心情。 文仲爵舒服得微眯着双眼。 “你说得倒轻松,咱们再不想个办法,两老迟早会为了争抢咱们的宝贝儿子而翻脸。”他忧心忡忡的蹙眉。 两位老人家都不能得罪,实在很难应付。 “你比较聪明,你来想办法。”她将难题直接丢给文仲爵。 反正,他这么有担当,她也乐得轻松。 “咱们夫妻是一体的,你可不能置身事外。”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让她扑跌在自己的怀中。 即便已经亲热过无数次,他对她的迷恋依然有增无减。 “我想不出来嘛!你头脑好,点子比较多。”她涨红脸,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 “这可是你说的,若为夫的想到办法,你可要全力配合。”他微扯唇,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瞳眸深处闪动着自信的光芒。 “好好好,我一定听你的。”她敷衍的挥了挥手。 文仲爵将下巴靠在她的肩窝上,低声道:“陌桑,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哪有?我没有变胖。”她惊呼出声,不悦的拧眉。“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没有、没有,我爱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嫌弃你?”他的大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腰际游移着,还大胆的伸进她的衣服里。 佟陌桑拍打着他的大手。“你做什么?这么不规矩。” 两人原本谈话谈得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动手动脚? “我脱你衣服,才看得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变胖。”他说得理直气壮,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脱下了佟陌桑的衣服。 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喂!你太没规矩了,我可没答应让你脱我衣服。” 她拿起棉被盖住自己的身子。 文仲爵一把将棉被甩开,不许她遮住曼妙的身材。 “你自己答应一切都听我的。” “这跟解决两老的争执有什么关联?”她不以为然的反驳。 “当然有关联,只要咱们赶快再生一个宝宝,两老就不会再为了抢夺孙子而争吵了。”他眉眼带笑的解释。 这个方法最大的受惠者,就是他了。 “什么?这算什么烂主意,根本就是你自己贪图享乐。”她扬高音量抗议,小脸不满的涨红着。 明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 望,还说得义正辞严的。 “你答应过要全力配合我的,不许反悔。”他动作迅速的将她压在身下,薄唇封住她的红唇吮吻着,让她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 她被吻得头昏脑胀,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更何况是反抗。 她趁他喘息时低声咕哝道:“我真是误上贼船了。” “错!你是误上了贼床。”他嘻皮笑脸的说着,旋即低下头,在她的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他相信,两人很快就会再有宝宝了……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