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桃花几月开》 楔子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空荡荡的家,屋里一片漆黑,彷佛无言地向她诉说着,那个男人依然没有回来。 距离上一次两人激烈争吵之后,他负气甩门离开,已经整整两个月了──事实上,是六十三天又二十三小时零八分。 奇怪的是,她对他的思念并不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加深,相反的,印象中他颀长的身影、俊挺的容貌、低沉的嗓音,所有的一切在她心中变得越来越淡薄、模糊,此刻,她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无法拼凑出他确实的模样。 尽管她认为自己还深深爱着那个男人。 苏世齐,她的初恋。 她在十八岁那一年与他相遇、相恋,虽然在这将近十年的爱情长跑里她永远只能是个弱者、输家,永远只能当个让对方予取予求的小可怜,她却仍一心一意为爱而义无反顾,就算他屡屡与其它女子有过暧昧,但只要听见他否认,她就相信他的话,毫不置疑的相信,几近委曲求全。 她曾经以为这就是爱。 但事实证明,宽容大度、温柔体贴,殷殷盼望与期待,甚至是无条件的牺牲,对苏世齐这样一个不甘寂寞的男人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他除了要她全心全意的付出、要她在生活上毫无理由的配合,还贪婪地要求更多、更多…… 她只有一颗心,毫不保留的全给了他。 他也有一颗心,却要她与另外一个女人,甚至是第四者、第五者共享,她若不肯妥协,他便扬言要离开,将她的心狠狠撕成碎片,毫无一丝怜惜。 可笑的是,她就这么任由他伤害她、羞辱她,践踏她的心,直到她从他身上一点一滴将曾经付出过的深情统统收回来。 十年啊……女人的一生,究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等待? 不过,在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她也曾不禁问自己,那样一个绝情冷酷的男人,真的是她爱了将近十年的人吗? 最教人无奈的是,在这十年漫长的岁月里,他……真的爱过她吗? 这个答案,她从来没有确定过。 庆幸的是,她的眼泪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流干了。 尽管失去爱情的遗憾仍教她心中隐隐作痛,但她绝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崩溃倒下。 因为,除了那个冷绝的男人,她生命中另一个最重要的人,也即将要离开她…… 今晚,医院已经发出病危通知,她肺癌末期的母亲在加护病房里已经陷入重度昏迷,在放弃急救之后,只能无力回天地等待死亡一步步靠近。 万念俱灰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她充满悲痛的心绪,像是一脚踏进了无底深渊,她拚命地伸长双手想抓住任何可以帮助她从痛苦的深渊拉出来的藤蔓,哪怕是一根小草,她也充满了感激。 只是命运给予她的仍旧是一片看不见未来的幽暗,教她一颗心也渐渐变得冰冷,彷佛被掏空了般,面对深爱的母亲即将凋零的生命,她充满了无助感,像是濒临溺毙的人,恐惧、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一直以来,她与母亲相依为命,彼此始终是生活的全部,没有了母亲的叨念与呵护,她无法想象自己往后将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寂寞,是必然的了…… 这时墙上的钟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纵然已疲惫不堪,她却依然没有丝毫睡意。 茶几上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故意选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完全不顾虑对方的感受,刻意扰人清梦的冒失鬼,除了那个人,她不作第二人想。 犹豫的手指停留在话筒上,衡量着接听与否,迟疑了好半晌,她最终还是心软地接起电话。 “喂?”即使他冷情以待,她的心依然眷恋着他,眷恋着他的声音。 “怎么那么久才来接电话?呃!”电话里传来一道浊重的男子嗓音,时而发出粗鄙的酒嗝,嘴里更难听的嘲讽着。“怎么,难道妳现在不方便接听?房里有人啊?是不是男人?妈的,还以为妳是什么三贞九烈,原来也只是个不甘寂寞的骚货!不让我这个正牌的男友上,反倒便宜了外头的野男人!” 闻言,她微蹙着眉轻叹一声。“你喝醉了。” 拒绝发生婚前性行为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可悲的是,这也是他们在感情上出现裂痕的主因之一,一个足以令他在外眠花宿柳、彻夜风流的借口。 她早已经记不清他们为此争论了多少回,又发生过多少次冷战。 不愿意那么做,不是因为她迂腐,也不是因为她守旧,而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该是她生命中等候的那个人。 他要的,始终只是她不曾被任何男人触摸过的身子,至于她的心、她的灵魂,他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说来可笑,十年了,整整十年的感情,他甚至连她的生日是哪一天都记不住,却总是威胁她,如果爱他就该给他,而不是成天死守着一张处女膜过日子,那只会让她变成一个难搞的老处女。 她难搞吗? 她承认,在这一方面,她的确是相当坚持而顽固的。 因为她坚信,只要自己守住最后的界线,那么她依然可以在这一场失败的感情中全身而退……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 苏世齐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发狂似的在电话另一头咆哮,重重撼动着她的耳膜。 “妈的!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妳这种虚伪的女人,别以为自己当得了一辈子的圣女,哪天被人开了荤,还不是和娼妓一样淫贱!” 他恶毒的指责深深揪痛了她的心,她闭上双眼,任由无情的言语抨击着她,对他仅存的最后一丝爱恋也跟着被摧毁殆尽。 她不作任何反驳,只是静静听着,心中却暗暗下了个决定,就在今夜,她要与这个永远不懂得爱为何物的男人,彻底斩断所有的一切。 “妳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妳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口是心非的贱女人!”苏世齐像是挑衅又像威胁般忿忿地说着,“清醒一点吧!天底下的男人除了我,没有人会要妳的!妳这辈子就只能恳求我要了妳,妳听得明不明白?” 当苏世齐自抬身价,厚颜无耻地吹嘘过后,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沉寂。 久久,她缓缓地启口,“我们分手吧,彻彻底底的……放过彼此。” 这样结束了也好,就让两人停止所有纷扰与折磨、猜忌与怨怼,让一切归回原点,不再有任何交集。 她已经受够了。 “妳想甩了我?”苏世齐的语气中有着一丝不以为然,嘲讽道:“别傻了,妳是离不开我的,妳忘了吗?” 她坦承道:“也许吧,在今晚以前,我也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有办法忘记你。”顿了顿,她直接道出一个事实,“但是,我现在几乎已经记不清你的样子了。”是他让爱渐渐远离,变得模糊,最后终于再也看不见。 “我不信!”苏世齐像是炫耀般,残酷地提醒她,“别忘了,五年前妳是怎么厚着脸皮要死不活的苦苦哀求我千万别弃妳而去,为了留住我,妳甚至还威胁着要自杀。” 听到这里,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过她清丽的脸庞。她不是哀悼即将逝去的爱情,而是为从前愚蠢的自己懊悔万分。 当初她怎么会为了一个这样男人而伤害自己,伤害家人,甚至让所有关心她的人为她担忧、伤神? 这实在太不值得了! “你放心吧,这一次,我是真的决定放手了。”她回答得极为坚定。“就让我们永远的画下句点吧。” 话刚落,不待苏世齐再说出更多伤人的话,她随即挂断这一通与他最后的联系。 从此他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会忘了他的。 总会有那么一天,她会将他的身影从心底彻底拔除,永远驱逐出境,并衷心期待着她的心能够完全净空,重获自由的那一天来临。 踏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她任凭热水哗啦啦地直淌,然后连身上的衣物也没脱,便疲累的坐在浴缸中,虚弱地将头深埋在的双膝间,让水流逐渐温暖她冰凉的身子,还有她那颗孤寂的心。 第一章 “真是难以置信,我昨天花了一整天求神拜佛,今天居然还是被分配到那个老处女的部门!”真是有够邪门的! 洗手间里,一张经过妆点的粉脸露出扼腕的神情,抵靠在镜台边,忿忿地娇声咒骂着。 “朱心语吗?” “除了业一部那个老姑婆,还会有谁?”一双杏眼翻了翻,她取出化妆包里的口红,对着镜子补了补妆,一张小嘴仍埋怨个不停。“谁遇上了她呀谁倒霉!” 朱心语的铁腕在业务部可是出了名的辛辣,专制严苛的领导作风让每一个在她手下办事的部属都苦不堪言。 “但她的确很有能力,所有她接手的企画,通常都有很亮眼的成绩。”尤其她超乎水准的工作能力,总是让人望尘莫及,对公司的老板而言,朱心语确实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在工作上她的确比一般人来得优秀,但是在人际关系与同事之间的相处之道上,她就跟智障一样!”女子嘲讽着说:“难道妳都没有发现,老姑婆在公司里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拜托!谁敢跟一个那么有能力的女人做朋友啊?” 朱心语的工作能力一直是公司所有男性员工挥之不去的阴影,而她一副倨傲得让人难以亲近的性情,更是让公司半数以上的同事们避之唯恐不及。 “她就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睥睨一切,拒绝失败,好像全世界都该臣服于她似的。”说话的女子模仿起朱心语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故意将下巴抬得高高的。“瞧,她这个样子迟早吓坏一箩筐的男人。” 另一名女子则扯动了一下嘴角,掩唇笑道:“她早就已经吓坏一箩筐的男人了吧!” 尤其是在女王领导之下的业一部,那些未婚的男同事不管是熟男还是年轻小伙子,全都是不婚主义者,而他们不婚的理由都是因为朱心语。 那群男人们宣称他们对女人已经倒尽了胃口,他们一致的解释是,不想在公司受尽女上司的凌虐之后,回到家还得面对另一个女人的颐指气使,尤其是像朱心语这样,拥有一颗强烈事业心的女人。 一旦娶这样的女人当老婆,不但显得自己太过窝囊,也着实令他们男性尊严扫地。 “喔!那群可怜的男人,我真为他们感到不幸。”有人夸张地长叹了一声,滑稽的口吻瞬间引得其它人哄堂大笑。 顿时,洗手间成了批斗大会的会场,几乎一人一句,对朱心语有着各式各样的评论。 然而,充斥在这小小空间里的各种尖酸刻薄的言论,都一字不漏地飘进角落一隅那始终紧掩的门里。 终于,等最后一只嘈杂的鸟儿也舞着美丽的羽翼飞离,四周又恢复一片沉寂之后,那扇紧掩的门扉才喀哒一声应声开启。 一名面若冰霜的女子缓缓从里头走了出来,她眸子黯然,神情冷肃,彷佛刚刚承受了一场重大的打击。 老姑婆? 实际上,她的年龄不过是二十九岁又五个月零八天…… 这样算老了吗? 正当朱心语这么想时,只闻洗手间里又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接着是一串高跟鞋走近的声音。 “她们又碎嘴了?”一张粉嫩的小脸倒映在前方的镜子里,颇替她抱不平的安慰道:“朱姊,看开一点,她们只是嫉妒妳的能力与际遇都比她们好,吃味罢了。” 徐嘉嘉,朱心语在公司内唯一“硕果仅存”的朋友,芳龄二十二,正值青春年华,却有一颗老成的心。 由于徐嘉嘉认为年长的人经历丰富,也较成熟,多和年长的人亲近,一定可以为她开阔更宽广的视野,因此她目前交往的男友就足足大了她十二岁,非但如此,她大多数的朋友也都超过三十岁,朱心语在她的朋友中还算是年轻的。 朱心语对她一笑,没有说话。 凝视镜中朴素得有点呆板的身影,不可否认的,她的确没有打扮的天分,甚至从不费神在如何妆点自己这种小事上。 一个成功的女性真正该注重的是自我能力的提升,而不是成天打扮得像只花蝴蝶穿梭在男人面前等待着被撷取、挑选。 朱心语深深唾弃只想依附男人而生的女人,女人不该只是男人的附件,女人的生命更不该浪费在男人的身上。 她有自信,只要是男人能做的,她会做得更好! 实际上,她的确是做得更好。 她在工作上的手腕更胜男子一筹,今年度的绩效评比,她轻易再度蝉联第六年的总冠军,这样惊人的表现让她终于有机会角逐业务部经理一职,这是她梦寐以求的职位,同时也是她近年来唯一的目标。 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在今天的董事会上,她的名字将在众多优秀的干部主管中脱颖而出,业务部经理一职,几乎已是唾手可得。 但尽管如此,朱心语心底仍有着一丝隐忧。 纪展勋,一个可敬却也可怕的对手。 三年前,他在进公司以后便屡屡为公司创下超量订单的新纪录,这样出色的表现令董事会对他很是重视,也经常将重要案件交由他处理。 这一次公司内部人事调动,听说他也在晋升干部的人选名单中,这令朱心语始终倍感威胁,就怕半途杀出个程咬金,毁了她长久以来的目标。 犹记得三年前,纪展勋以留美双硕士之姿甫踏进公司之初,不过是业务部的一名小小职员,她甚至没有特别留意这个新人潜在的实力。 结果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便以极佳表现从一群菜鸟业务员中脱颖而出,尔后他又用不到三年的时间,逐渐爬升到几乎与她平起平坐,能与她相抗衡的地位。 幸好,她这业一部副理的头衔,怎么也比业二部的高级专员体面多了! 推了推秀挺鼻梁上的厚重黑框眼镜,朱心语给镜中的自己一抹自信的微笑,坚信今日下午三点准时召开的董事会里,她的名字将无意外地出现在新任业务部经理决议的名单里。 偌大的会议室里,沉闷的会议正进行着,那些枯燥而乏善可陈的文案内容丝毫引不起朱心语的注意力,她一心所冀盼的,是座在首位上的常务董事,猜不透他究竟要在什么时候才肯宣布下一任业务部经理的姓名。 看了一眼把公司年度新产品说得舌粲莲花、神奇万能,却又言之无物的企画部经理,朱心语将视线收回来,百无聊赖地敲着笔记型计算机的键盘,觉得今天的会议冗长又沉闷极了。 老天!他还真是个长舌公,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屏幕,她的唇角泛起笑意,露出酒窝。 “可不是?”她低声应和了句,接着陡然发觉不太对劲。 她怎么会把心声“看”了出来呢? 原来那是她随意开启的网络系统信箱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句问话,上头的署名是“四十五度角”。 你是谁? 她在键盘上敲了敲,很快的,对方有了响应。 看看妳四十五度角的方向,可人儿。 朱心语依言抬起头来,很快的,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凿刻般的英俊脸庞。除此之外,一抹温柔的、性感的,具男性魅力的微笑也同时朝她传递而来。 是纪展勋?那个足以与她角逐业务部经理宝座的程咬金! 这时,她的笔记型计算机上又传来了讯息。 根据可靠消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妳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业务部经理。 朱心语冷冷地笑了笑,回敬了一句。 尔谦了,你也不差,不但异军突起,表现得更是可圈可点,才是下届业务部经理的热门人选。 纪展勋从他的笔记型计算机屏幕前抬起脸,对她摇了摇头。这一次,他没有将对话打在屏幕上,而是用嘴形无声的说:“我没有兴趣。” 朱心语在心底暗暗冷哼了声,你没兴趣才有鬼! 傻子才相信他对业务部经理这个肥缺没有兴趣,如果他真的不在意,就不会坐在这里枯等着宣布名单。 男人啊,就是虚伪! 重重地合上笔记型计算机,朱心语用行动表达了她对于纪展勋所说的每一个谦让之词皆感不屑。 如果这个男人能够大大方方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十足的野心,或许她还会对这位强大的对手心存几分敬意,岂知这家伙不但表里不一,还虚伪至极,着实令人倒尽胃口。 终于,所有无关紧要、拉拉杂杂、冗长无聊的议题暂告一段落,随着常务董事从位子上缓缓站起,移驾至前方,朱心语振奋了一下精神,挺直了靠在椅背上的腰杆,一对眸子也变得炯炯有神。 这可爱的一幕,丝毫不差的全部映入纪展勋幽深的黑眸底。 打从会议开始,他专注的眸子就不曾离开过她身上,即使几分钟前他还在她那儿碰了个软钉子,依然无损于他对她的欣赏。 对他而言,朱心语一直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犹记得大学时期的她,身上就有着一股深深吸引他的女性魅力,从前如此,今日依然。 她的魅力不单单仅止于温婉可人的外表、令人激赏的严谨性情,在他的眼里,她就像一朵盛开在荒野中的玫瑰,看似娇弱,却又无比坚韧,令人着迷。 在商场上,纪展勋见过许许多多的女人,为达目的,她们扭捏作态,以艳色诱人,或是城府极深,算尽心机。 但是朱心语,一个看似冷若冰霜的女子,却从不暗地里使手段、耍心机,尽管她从来不曾掩饰她对于事业的企图心。 这个小女人,她总是自有一套办法,让她的主管与部属们个个臣服于她,对于她所作决策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异议。 这样的女子,强悍又特别,神秘又可爱,在其它男人眼中,她或许是一块让人难以靠近的禁区,但在他心中,他始终向往着这样一个女孩,有一些些倔强,有一些些固执,却能教他心动不已。 事实上,纪展勋对她的欣赏,并非一朝一夕,从十年前开始,她就是他此生唯一追求的目标。 大学时,他曾经鼓起勇气追求她,只可惜当时她身边已有了恋人,因此他硬生生从她手中接过一张好人卡,让他黯然的结束了大学生涯。 当三年前他与再度与她在公司里相遇,却赫然发现这个小女人早已将他忘得一乾二净时,他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唤醒她的记忆,并且不会让她再一次从他面前溜走! 渐渐的,这颗深埋在他心底深处的情苗,随着与她共事的时间渐长,也逐渐茁壮。 这三年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不泄漏出一丝对她的好感,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她将所有目光都倾注在他身上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只有天晓得,为了等待这一天的来临,他忍受了多少煎熬,为了能够深拥挚爱入怀,他又费了多少心力在事业上冲刺、打拚。 所幸一切的辛苦终将有了代价,就在…… 纪展勋收回在朱心语身上的目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心中略微沉吟。 嗯,就在五分钟后吧? “让我们再一次恭喜朱经理,也希望朱经理继续带领着我们星河集团的业务群,创下比往年更加优异亮眼的成绩。” “谢谢陈董事,也谢谢各位,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会教在座的各位失望的。” 随着此起彼落的掌声,朱心语带着一颗雀跃兴奋的心,一脸意气风发的回到座位上。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新职位,只怕她今晚作梦也会笑了。 “好的,接下来我们继续宣布下一任总经理的名单。未来,这位新任总经理将带领我们星河集团踏入另一个全新的纪元……” 常务董事正滔滔不绝,这时纪展勋却缓缓站起身。 他的身材挺拔魁梧,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几公分的他,拥有一副令所有男性欣羡的体格,一袭合身的亚曼尼西装,将他厚实的身躯以及结实的臀腿包裹其中,当那双坚实修长的腿移动着时,更显露出矫健有力的感觉。 看来,这家伙是想借着尿遁来逃避今日惨遭滑铁卢之耻吧? 朱心语洋洋得意的想着,正想为手下败将掬一把同情之泪时,常务董事的声音又传进她耳里。 “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星河集团的亚洲区总经理,纪展勋先生为我们说几句话。” 乍听见纪展勋的名字从常务董事的嘴里说出来,朱心语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看见常务董事给了纪展勋一个热情的拥抱,又亲切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道贺的话后,她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 朱心语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明明资历比她浅、经验比她少,就连社会经历也还不及她一半的家伙,居然在三年后的今天职位三级跳,硬是爬上她的头顶不说,还成了她的直属上司,从此掌管她在公司里的生死大权。 然而,这还不算最令她痛不欲生的消息。 就在短短的十分钟后,她还来不及消化这个恶耗时,又得知另一个更教人摧肝裂胆的坏消息──她,这个新科业务部经理,竟莫名其妙成了新任总经理的专属特助。 “这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她会是他的特助? 为什么堂堂一个业务部经理还得兼任总经理特助?难道全公司的特别助理人才都死光了不成? 朱心语菱唇紧抿,恼怒的说:“我不能接受公司这样的安排,这太离谱了!”简直就是阴谋! 一双俊朗的眸看着眼前那张不断涨红、又气又恼的僵凝小脸,慵懒的笑了。 “公司的决策就是如此,妳最好试着接受。”舒适地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纪展勋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早就料中一向不服输的她,绝对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所以,面对气急败坏的直闯总经理办公室,摆明了前来兴师问罪的朱心语,他非但不以为忤,还觉得她怎么没在消息一宣布时便当场翻脸而感到有些意外。 事实上,让她成为他的专属特助,也是他答应接下亚洲区总经理职位的条件之一。 严格来说,她的确是被“设计”的。 “如果我不愿意接受呢?”他敢开除她吗? “那我只能说遗憾了。”纪展勋将双臂交迭在胸前,性感的唇绽起一抹诡异的笑。“恐怕我们还得再举行一次业务部经理人选的角逐。” 闻言,朱心语脸色一沉,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 “你威胁我?”她愤怒地喘息道。 耸耸肩,纪展勋仍是一派闲适地坐在皮制办公椅上,声音懒洋洋的,就像一头正在打呵欠的狮子。 “如果妳要这么想,我也莫可奈何。”他隔着桌子凝视着她,她无法闪躲,被他的目光牢牢的攫住。 这是威胁,再明显不过了! 冷静地想一想,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业务部经理这个梦寐以求的职位,结果短短不到一日的光景,就要她宣布放弃吗? 答案是当然不可能。 “可以给我时间考虑吗?”她需要一段时间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恶耗。 “当然。”他并不是个专制冷血的主管。“但妳只有半天的时间可以考虑。”他站起身走向她,并绅士地为她开启办公室的门。 “你说什么?”冷着一张俏脸,朱心语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只愿意给我半天的时间?”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眼前的小女人已经怒火中烧了,但纪展勋故意无视于眼前那双明显正对着他喷火的眸子,以坚定的语气解释。 “今晚我将代表公司出席一场极为重要的开幕晚会,而我的特助必须与我同行。”他微笑看着她,建议道:“如果妳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在下午三点以前听见妳的回复。” “三点?!” “七点的晚会,妳不需要时间打扮一下吗?”纪展勋说得理所当然。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她低咒了声,觉得眼前的情况荒谬到极点,忿忿的提醒他,“别忘了,我还没答应当你的特助。” 朱心语目光灼灼,狠狠瞪视着纪展勋,对他射出强烈的敌意。 她现在就可以对全世界宣布,她一辈子也不会喜欢这个新任的顶头上司! “先别急着下决定。”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他耸耸肩,微笑提醒她,“反正妳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考虑,我可以等。” 怒视着眼前的家伙,从他一派优闲的态度来看,她知道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若她妄想与他使心机、耍阴谋,无疑是以卵击石、自毁前程的愚昧行为。 风水轮流转,以她目前的能力,是绝对斗不过他的,这一点他很清楚,她也明白。 只是眼看着最强劲的对手一夕之间三级跳,硬是爬上她的顶头,成了她的顶头上司,面对这样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朱心语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咒骂八百遍。 也罢,特助就特助吧,不就是帮忙接听、过滤电话,以及安排与客户间的洽商、会议时间而已吗? 对她而言,这又有何难?就当作是日行一善、举手之劳算了!朱心语暗暗心忖,只要做好份内的事,他还能对她如何? 难不成他还想一口吃了她? 第二章 可恶,那个男人确实有吃定她的打算! 紧紧咬着牙,手中拎着一袭布料少得可怜的晚礼服,朱心语再也忍无可忍。 好样的,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hello kitty不成! 此刻,朱心语的美眸瞇成了一条缝,忿忿瞪着前方三公尺处,一扇挂着亮晃晃的金框黑底牌子,上头写着“总经理室”四个字的高级桧木门。 虽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那个狂傲自大的男人也用不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火往她身上烧吧? 犹记得,她才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他就以胜利者之姿肆无忌惮地使唤她,要求她陪同他出席晚会。 结果,纪展勋对她那晚在工作上出色的表现、完美的应对、合宜的谈吐完全视若无睹,反倒对她身上中规中规矩的ol套装从头嫌弃到尾,最教人火大的是,他还恶毒的挑衅,问她身上那既古板又老土的套装是不是她临时跟隔壁的大婶借来的。 至此,他们之间的战争正式引爆。 没有多久,纪展勋就以顶头上司之姿,严格地规定她,每天一早她都必须为他准备三份财经报纸外加一杯黑咖啡,到了中午则要寸步不离地随他开会、洽商;到了下班时间,她还得陪同他加班、做简报,每天都用各式各样非人的待遇让她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朱心语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尽管前方一片光明,却又永远找不到出路,绝非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这还不算,那男人平日还龟毛得很,经常吹毛求疵,专做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每每让人敢怒不敢言。 这也就算了,最可恼的是,他偏偏专爱找她麻烦,处处拿她开刀,逼得她一天中几乎有半数以上的时间必须不断往他办公室里头钻。 经过这段时日的折腾,朱心语每天下班回到家时已经累得跟条狗一样,往往一碰到软绵绵的床铺便倒头就睡,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岂知风平浪静的日子才过没几天,那个该死的男人又开始滥用私权,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简直是“番”到最高点! 这时,挣扎在一片怒火之中的朱心语,在心中将那个早该抓去十八层地狱油炸到烂掉的恶主管狠狠咒骂了不下数百遍。 想起今天他又不知哪根筋不对劲,蛮横地对她下达另一件“不可能的任务”,终于让她瞬间化身为一辆失去阻力的自强号,一路失控地闯进纪展勋的办公室里,劈头就是狠狠的怒斥。 “纪总经理,您的良心是被网拍了吗?”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之前,基于职责,当他要求她一同出席与客户间的应酬、饭局时,她都遵照他的安排一概隐忍下来,但这回他竟然异想天开,要求一向严谨的她打扮成夜店女王,她恕难从命! 面对眼前来势汹汹,摆明了前来向他兴师问罪的小女人,纪展勋缓缓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慢条斯理地从正在批阅的卷宗里抬起眸来,一派轻松地望向她。 “妳有什么问题吗?”他刻意明知故问。 “我的问题可大了!”朱心语说得咬牙切齿,“您可以解释一下,这套晚礼服是怎么一回事吗?” 瞥了一眼她手中还紧紧握着的丝质小礼服,他带着一丝得意的眸光回道:“那是今年米兰时装展中最新款的晚礼服。”话落,他又低头继续批阅卷宗,慵懒地接着道:“放心吧,我已经仔细为妳挑选过了,宝蓝色与妳的肤色很相称。” 听到这里,朱心语绷紧了嘴角,努力控制声音里的怒意,不想让自己在公司里失态。 “这不是重点吧?”谁要跟他讨论她的肤色与这块几乎无法蔽体的破布配不配? “那妳的重点是什么?”纪展勋问着,嗓音柔和,性感的唇角微扬着半弧,仍将注意力集中在手边堆积如山的卷宗里,无暇顾及她越涨越红的脸色。 “我的重点是,这件礼服它根本没有领口!”她带着挑剔的口吻,不悦的补充道:“看来这位设计师是失职了,竟然设计出这样失败的作品。” 听完她的抱怨,纪展勋先是愣了愣,然后一脸困惑的看向她。当他望见她一脸热红,并且对他大皱其眉的神情时,顿时忍俊不住,下一刻便放声大笑。 醇厚的朗笑声倏地回荡在办公室内,他那令人抓狂的狂笑声清晰的贯入她的耳朵,气得她整个人几乎变成一块石头,然而他却没有停下的打算,直到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为止。 活该,他竟然还敢笑得出来? 朱心语以一双喷火的眼睛狠狠瞪着他,没好气地威胁道:“如果纪总经理以为我会屈服于这件愚蠢的礼服,那么很抱歉,今天我可能要令您失望了。” 这个沙猪男,该死得令她无法克制! 在她的瞪视之下,纪展勋非常努力控制住不再大笑出声,但还是被她发怒的模样逗得很乐,他敢说,她的脸已经热烫得足够请消防车前来灭火了。 “不会吧?”他止住笑声,但眉宇间仍略带笑意,一本正经的说:“我所认识的朱心语,自信心可不是只有这么一丁点喔。”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妳不应该妄自菲薄。”纪展勋敛起笑意,眼神变得温和,眸中的热力更是有增无减。 眉一挑,她斜睨他一眼,“这是另一种羞辱吗?” “放轻松点,心语。”轻轻搁下手中的卷宗,他突然站起身,无声地横过办公桌走向她,俊朗的脸庞上带着一抹迷人的笑。 “喂、喂……你、你想干嘛?”讲话就讲话,干嘛靠过来呀! 当他以一臂之遥的距离在她面站定之后,一股原始的女性恐惧感使她略微缩瑟了一下。 朱心语这样的反应令纪展勋笑了。 他先是含笑望着她,接着几乎是有点狡猾地伸出双手迅速捧住她持续发热的脸颊。 “听我说,生活若太过紧绷或压抑,是很容易让一个女人加速衰老的。”他轻声说着,语调刻意显得热情且轻松。 拜托,是谁让她的生活变得太过紧绷、压抑? 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朱心语的眸子再度瞇成了一条缝,直到他突如其来的又吐出一句恭维。 “别浪费了妳与生俱来的魅力。”纪展勋站直身子,欣赏着她得天独厚如白玉雕琢似的雪白肌肤,赞赏道:“知道吗?妳拥有一张漂亮细致的鹅蛋脸,鼻梁小巧直挺,嘴唇红润可爱,每一处都充满无懈可击的美感。” 喔,想不到狗嘴也能吐出象牙来?相当不容易呀,与他共事这段日子以来,这是他所说过最像“人话”的话了。 正当朱心语这么想着,只见纪展勋又滔滔不绝了起来。 “只可惜啊,好好的一张脸,妳却要刻意丑化它,就像这副耸到爆的厚重黑框眼镜,妳能告诉我它是怎么一回事吗?难道它还有防小人的功能,要妳非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将它戴在脸上?”边说,他甚至边动起手来,摘下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并建议道:“来吧,妳应该换上隐形眼镜了。” 当然,如果她愿意放下一头如云般的秀发,放弃那终年矗立于她头上,耸到不能再耸的阿婆式包头,那么她绝对会是所有男人眼中唯一的焦点。 但天不从人愿,眼前的小女人似乎仍坚持捍卫她那一成不变的呆板发型,因为她已经拍开了他那想更近一步“攻顶”的手,一脸忿忿不平的回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别笑死人了!“就算你是总经理,并不代表我就得按照你的意思,把自己塑造成一只花蝴蝶。” 朱心语终于向他挑战,眼里闪烁着怒气。 “不好意思,流行时尚我不懂,交际应酬我也不会,至于逢迎拍马、鬼话连篇更不是我的强项,如果纪总经理要的是一个『全能』特助,我不介意您现在就把我换掉!” 气氛凝滞,空气僵硬得像是可以用刀子划开,她所吐出的每一个字皆十分刚硬,但他不以为忤,只是淡淡的一笑。 “身为业务部经理,妳就那么没有挑战精神吗?”纪展勋笑瞇起一双眼睛,故意给她一记挑衅的眼神,质疑道:“我着实好奇,当初妳是怎么创下那些业绩的。” “就算你今天再怎么讽刺我也没用,你另外找人吧!”说完,她朝他伸出手,示意他将眼镜还来。 这时,纪展勋的眸中突然多了丝诡异的神情,故意问道:“妳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很抱歉,我没有当交际花的兴趣。” 这个可怜的家伙,已经黔驴技穷,走到极限了,居然还想用激将法来算计她?呿,当她是第一天出社会啊? 想扳倒她,哼哼,再去磨练个十年吧! “那真是遗憾了。” 只见纪展勋啧啧轻叹了几声,似欲将手中的眼镜还给她,却忽然听见啪一声,一道塑料制品断裂的声音在他掌中无预警地响起。 接着,他努力装出一副惊慌的模样。 “哎呀,刚刚我不小心把妳的眼镜弄坏了,真是不好意思喔!” 僵着手从他手中拿回已然断成两截的眼镜,朱心语当下脸色难看至极,气得咬牙切齿,直喘着气。 好个卑鄙下流、差劲无耻的大混蛋!这种小人步数他也使得出来? 她怒目瞪着他,气得声音颤抖,“你是故意的吗?” “都怪我手劲太大了,不如我再赔给妳一副新的?”纪展勋一脸诚恳的提议,眸中却闪烁着奸计得逞的光芒。 呵呵……想跟他斗?如果今日她技高一筹,能够轻易斗赢他,让他乖乖闭上嘴的话,那总经理让她来当就好啦! 狠狠栽了个大跟头的朱心语,无言地伫立在原地,眸子像两道利刃,恶狠狠瞪着眼前的卑劣无耻、老奸巨猾、笑里藏刀、居心叵测、丧尽天良、恶毒又充满心机的臭家伙,恨不得能够剜出他的心──如果他还有那种东西的话。 “这样吧,只要妳肯乖乖答应随我出席今天的晚宴,我可以退让一步,以后都不会再为难妳了,如何?”假装没听见她的低声诅咒,他双眸炽热地梭巡着她,眼中闪耀着邪气的光芒,大大方方与她打商量。 “你会那么好心?”朱心语一脸怀疑的表情。 “妳对我的评价就这么低吗?”他皱起眉问:“我看起来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吗?” “你是哪种人我不清楚,但就目前我的『遭遇』而言,你绝对不会是一颗软柿子。”她语气僵硬的下了个结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才是你一贯的手段吧?” 哼,当她是第一天认识他吗?如果眼前这个以铁腕政策闻名于公司的新任一级主管有那么好打发的话,那么猴子也可以当马骑了。 浓眉斜挑,纪展勋盯着她的眼睛,完全不在意她咄咄逼人的口吻,仍是气定神闲,意态优雅。 “如果妳是这么认为,我也不否认啊。”耸了耸肩,他又靠近了她一些,嘴角依然挂着微笑,道:“有句话说得好,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对于难搞又令人棘手的小麻烦,总是要用点小技巧来突破的,妳说是吧?” 听完,朱心语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喝,好个自大狂!居然敢暗示她是个既难搞又棘手的麻烦? 可恶的家伙,如果这一回她还蠢得让他称心如意,继续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话,那她“朱心语”三个字从此就倒过来写! 瞪着镜中经过细细妆点的人儿,朱心语咬牙切齿地暗叹了口气。 唉!她怎么会忘了,今年公司的考绩大权已经掌控在那家伙的手上,眼看公司就要进行绩效考核作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惹恼他,她大概会吞下有史以来的第一块大“丙”。 她现在就可以想像,不服从上级主管的命令以及公然顶撞主管,绝对是她最大的前两项罪状。 真是时不我予啊! 六点整,认命地打扮好后,梳妆台上的手机也分秒不差地响了起来。 “喂?”朱心语没好气地接听电话。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预料中的熟悉嗓音。 “你准备好了吗?”纪展勋已经把车子驶进狭窄的巷子里,停在某个霓虹灯招牌下。 “我已经在你的公寓楼下,如果你准备好了,就赶紧出门吧。” “好啦好啦,就来了啦!”他到底是总经理还是押解官呀?用不着紧迫盯人到这种程度吧?都说她会自己到会场去了,还硬是要来接,怕她长翅膀飞了不成? 过了好一会儿,朱心语心不甘情不愿的步出公寓后,远远的便瞧见纪展勋穿着一袭不同于往常的铁灰色西装,双手抱胸,斜倚车门而立。 看来他已经等她好半晌了,但他眉头没有皱,面孔没有板起,仍是一派优雅闲适的模样。 啧喷,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广告模特儿吗?没事摆什么pose耍帅呀? 虽然他俊帅挺拔的模样看起来的确是挺令人赏心悦目,但他那辆顶级奢华的房车,搭配上他那样十分招摇的姿势,一人一车与身后那排老旧的公寓说有多不相称就有多不相称,根本是格格不入到极点。 为免视线继续受“荼毒”,以及社区里那些从他面前经过的大婶、准备去补习的国中女生、刚刚下班的0l、出门遛狗兼散步的欧巴桑们,被那个超级无敌自恋的电眼男以迷人的眸光、优雅的姿态、亲切的微笑电晕之前,她走向前去,截断了那双仍不断漏电的电眼。 “让总经理久等了。” “不会,我也才刚刚……”陡地.纪展勋在回眸的那一瞬间,声音突然消失在微风中。 但见眼前的朱心语,一身姣好诱人的身材,沐浴在落日余晖中,像是洒了一层淡淡的金粉,轻柔地贴着她每一寸肌肤,反映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光彩夺目,也立刻夺走了他的呼吸。 他日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以不知是惊艳还是惊骇的目光打量着。 在他的注视下,朱心语显得有些不自在,拉了拉胸前的超低领口,忍不住蹙起了眉,抱怨起来。 “我就跟你说吧,流行时尚我根本不懂,还偏要我穿成这副德行,等会儿要是在晚宴上出了糗,别怪我事先没警告过你!”他也真是的,不过是与客户应酬,她穿套装去不行吗? 虽然这件昂贵的米兰丝质小礼服完美地符合她的尺寸,几乎是专门为她量身汀做,但胸前的剪裁实在太过暴露,她一度以为自己的肚脐眼也要跑出来见人了。 总而言之,整件礼服的设计完全令人没有一丝安全感。 “很漂亮。”有如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纪展勋才重新找回他的声音。他着迷地注视着她,柔声道:“这套礼服很适合你。” 尤其她终于愿意放下一头黑亮如丝般的秀发,让它们滑过她曲线平滑的粉颈,并垂在她胸前的双峰上,让她掩于v型领口下的深沟若隐若现,万般撩人。 “走吧,我们七点以前必须赶到会场去,今天莅临晚宴的都是公司的大客户,迟到就不好了。”强迫移开自己仍缠在她身上的视线,纪展勋一面交代,一面绅士地为她打歼车门。 就在这个时候。朱心语意外的发现他身上有一处小小的不完美。 “咦,你的领带好像打反了喔!” 随着她目光,纪展勋伸手一摸,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不禁摇头苦笑了下。 他拉松领带,想为自己重新打个领结,却不知为何,一向沉稳冷静的他,居然会莫名的紧张得连个简单的领结都打不好。 “介不介意我帮你?”瞧他那条可怜的名牌领带,就快要被他揉成梅干菜了。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提议,他不但没有婉拒,反而大大松了一口气,笑叹道:“对不起,我似乎有些失常。” “现在失常不要紧,等一下在晚宴上不要失常就好。”接下他手边的工作,朱心语迅速为他打了个完美的领结,并提醒了他一句,“现在你已经是星河集团的总经理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公司,一定得好好表现!” 说完,她猛然发觉自己竟以命令的口吻与眼前掌握着她生死大权的顶头上司说话,俏脸蓦地一红,连忙为自己打圆场。 “呃,我、我的意思是,如果总经理表现得不好,就很有可能影响公司的形象……呃,不是、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说总经理不够好,我的意思是……是那个……”她觉得自己似乎越描越黑,越是解释越有自掘坟墓的迹象,紧张得连舌头都打结了。 就在她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当儿,纪展勋柔声打断了她。 “我懂你的意思。”他对她微笑,是真心、温柔的笑,并故意揶揄了她…句,“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爱妻的叮咛,我一点也不会介意。” “爱妻?”什么……跟什么呀?朱心语呆了呆,思绪迟迟无法从他那极为暧昧的形容中恢复。 见她仍…脸呆傻的站在原地,纪展勋不禁将一只大掌轻贴在她腰际,轻推了她一下。“别发呆了,再不上车,我们都要迟到了。” 由于礼服背部镂空的设汁,将她的纤背衬托得犹如白雪一般细嫩,没有了布料的遮挡,她敏感的肌肤可以轻埸感觉到他温热的厚掌在她背上的抚触。 纪展勋的手并没有施力,只是非常、非常轻柔地贴抚在朱心语的腰间,就在他恶作剧般故意将大掌往下一滑,即将触碰到她的臀部时,她立即反应过来,迅速将身子一矮,滑坐进副驾驶座上,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第三章 踏迸了晚宴会场,朱心语才知道自己原本想得太简单了,她原以为这场晚宴顶多是与客户们吃个饭,应酬一下,万万没想到今晚她会踏上台湾最高的建筑,在三百六十一公尺的高空中参与一场她从来见识过的盛大奢华晚宴。 八十四层楼的高度,迷人的台北夜色一览无遗,而两百四十坪的宽阔场地,听说一晚租金就高达数十万台币;晚宴上除了绅士名流、政要高官,许多企业、集团的总裁、董事长等等重量级的业界领袖也都是座上嘉宾。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非得要求我穿着正式服装出席了。”若与往常所出席过的饭局相较,今晚冠盖云集的盛大场面,可以算是她头一回参与。 “吓到你了吗?”纪展勋的笑容性感而迷人,眸中带着一丝揶揄道。 “这怎么可能?” 冷哼了一声,朱心语知道他是故意亏她,取笑她没,见过世面,俨然一副土包子的模样,教一向好强的她立刻反驳,为自己扳回一点颜面。 “好歹我这个业务部经理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好不好?这样的场面难得倒我吗?” 交际应酬嘛,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的? 她滔滔不绝的分析道:“身为一名优秀的业务人员,最重要的就是随时随地压低身段,一本诚挚的态度,与紧紧维系着公司命脉的重要客户们寒喧、攀关系,遇上难缠一点的客户,还要懂得察言观色,投其所好,适时逢迎拍马一番,如此一来,还怕不能顺利获得合同吗?” 经过多年的业务实战经验,这点工夫还难不倒她啦! “非常好!你分析得实在太精辟、太透彻了,不愧是本公司最优秀的业务人才。”点了点头,纪展勋先是露出一脸赞同和激赏的表情,接着又道:“既然你对于今天的任务已经有相当的了解,那待会儿就看你的罗!” 啊?朱心语一呆。 不待她咀嚼消化耳里所听到的讯息,纪展勋毫不客气,继续编派一堆任务给她。 “看到了没有?威扬集团那两个业务高手也在这里,他们今天参与这场晚宴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拿到今年科技产业广告的代理权,所以我们绝不可以掉以轻心,绝对要拿出我们平目的实力,向各家科技大老板强力推荐本公司全方位的完美行销计划,赢得广告代理权的最后胜利!” 听完,朱心语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露出恍然大悟的冷笑,问道:“这就是纪总经理坚持一定要我今晚随同与会的主要目的?” “当然了,论业务经验,本公司舍你其谁?”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又称赞了她几句,“况且,你的‘抢功’在咱们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今天你就拿出身为业务部经理的魄力,替公司完成这项重大的任务吧!” “我去抢业务,那么你这位堂堂总经理要做什么?”她凉凉地问。 只见纪展勋勾起唇,性感的薄唇绽出一抹带着深意的笑,眼神也突然变得调皮了起来。 “我自然是负责四处逢迎拍马,然后一本诚挚的态度,与所有紧紧维系着本公司命脉的重要客户们一寒喧呀!”他故意重复她说过的话,成功惹来她一记白眼。 “纪大总经理,你还真是懂得使唤人啊。” 讲白一点,他根本就是坐享其成,先让她去冲锋陷阵,杀得血肉横飞,然后他一个人便等着收成果、领功劳,好个阴险的贼主管! “好说、好说。”他的笑容更加灿烂,发现自己很喜欢逗她,看她眉目含嗔的模样,忍不住将不久之前她才鼓励过他的话原封不动又奉还给她,“现在,你已经是星河集团的业务部经理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公司,一定要好好表现喔!” 话落,纪展勋绅士地让朱心语挽着他的臂弯,彬彬有礼地领着她踏进晚宴会场。 那个小女人确实有一一套! 只见朱心语使出全部的火力,穿梭在几位大老板的夫人身边,以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极力讨好贵夫人们。 正所谓借船过海、巧用势力,利弊自然分晓.况且,只要与夫人们培养了好交情,巧策计划得当,那夜半的枕边细语,光是半句话,都比旁人说破了嘴还有用。 看来,她也颇为懂得收买人心,借米下锅的不赔本手段,灵活的生意头脑或许不在他之下。 知道朱心语在运筹帷幄之间便搞定一切,纪展勋笑叹口气。知道自己是为那个小女人白白担忧一场了。 于是他将关注的目光从远处那道娇小的身影上收了回来,专注地聆听面前几位大老板的高谈阔论,并适时地点点头,偶尔展露一抹“营业用”微笑,不着痕迹地附和、赞赏他们几句。 这时,周旋于一群贵妇人身边的朱心语正好结束一段漫长且无意义的对话,优雅地与夫人们寒暄了几句之后.神情略显疲惫地走向洗手间,打算为自己补个妆。 “果然是你。”倏地,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后扬起。 透过镜子的反射,朱心语看到一张就算化成了灰,她也绝不会忘记的脸庞。 “世……世齐?”她心头一震,愣愣的转过身来.与许久不见的前任情人面对面。 “这么久不见,你变美了。”苏世齐的目光缓慢地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就像石刻一般,教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谢、谢谢。”她回应他的恭维,之后基于礼貌顺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受聘于晚宴的主办单位,负责会场的设计与宾客招待。”他淡淡说着,锐利的视线仍直逼着她,眸光明亮,表情却十分沉冷。 “喔,原来如此。”朱心语点点头,僵笑着又赞道:“晚宴很成功,设计独特,雅致精巧,尤其是餐桌上的精致摆设与别出心裁的花卉设计,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你也是。”抬了抬眉,苏世齐以轻蔑的语气问:“看样子,你应该有男人了吧?” “你、你说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他讥讽地露出一丝笑意,并朝她伸出手,赞叹道:“如果不是经过男人的怜爱,你不会变得如此性感……” “不要这样。”立即退后了几步,朱心语避开他无礼的碰触,脸色铁青地瞪着他。 顿失颜面的苏世齐不悦地将目光一沉,五官瞬间变得冷峻严酷,唇先是沉郁地抿紧,接着神情更化为轻蔑。 “到头来,你还是不愿意让我碰你?”他露出一对阴鸷的眸子,一脸寒霜地瞪着她,嘲讽着问:“告诉我,你究竟是天生的性冷感,还是身边真的有男人了?” “苏世齐,你喝多了!”早在他接近她的同时,她就从他身上嗅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令她反感地蹙起眉头。 “对不起,我和客户还有事要谈,失陪了。” 随意编了个理由,朱心语不愿再与眼前的男人继续纠缠,大步地横过他,准备离开。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手紧紧扣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压至墙角,控制她的行动。 “我还没让你走,你就不准走!”苏世齐厉声喝止,语调愤怒的问:“你是不是又在故意躲我了?” 他的话就像他的人一样,蛮横无礼,而且不可理喻!当初她怎么会瞎了眼,爱上这种烂咖? “苏世齐,你不要这样,快放开我!” 他突如其来的失控举动吓得她当场面色铁青,想要挣开他野蛮的抓握,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对于她满脸惊慌与错愕的神情,他完全视若无睹。 “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在拒绝我的时候,三言两语便在电话中打发了我,好像我是什么讨人厌的东西!”苏世齐一对冷冰冰的眸子里隐藏着一股恨意。 “你知道吗?自从莫名其妙被你甩了以后,我其实是希望自己这辈子永远都不必再见到你的,因为我怕万一遇见你,会忍不住冲动一把将你撕了。” 他声调平板,不带感情,目光却锐利得可怕,所吐出的一字一句皆透着彻骨的寒意。 猛然听见这样的恫喝,朱心语更是登时吓得浑身冰冷,竭力控制住紊乱的情绪,两片毫无血色的唇颤抖着道:“世齐,你听我说,你……你真的是喝醉了……” “我清醒得很!”他的声音随着上扬的怒气而提高,以几近粗野的口吻威胁道:“别以为这一回你还能心存侥幸,再把我像鼻涕一样甩掉,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的威胁很快的见效,朱心语不由得开始发抖。 接着,苏世齐蛮横丽粗暴地拖着颤抖的朱心语往人迹罕至的楼梯间走去,吓得她当场花容失色,极力挣扎。 “你、你要做什么?”她惊喘着,恐惧像利刀般划过她的背,一道危险的讯息清晰地传达至她的脑中。 “再给你一次机会做我的女人。”苏世齐压低了嗓子,冷冷地在她耳边低语,“这是你欠我的。” 听完,朱心语心中一寒,诡谲的冰冷一直渗透到骨髓里,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地狱。 她的肩膀猛然地抖了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心中十分清楚,一旦被他拖进楼梯间,将可预见自己悲惨的下场! 于是她拼死抵挡,想将他推开,强烈的恐惧感逼得她大声呼救,“不!你不要这样!救命啊!救命……唔……”只可惜,求救的呼叫才刚喊出口,她的小嘴便被狠狠的捂住。 情急之下,朱心语不顾一切地狠狠咬了苏世齐的手一口,并趁他松开平时往会场的方向奔去。 但她还是晚了一步,正当她拼命跑着,距离会场门口只剩几步之遥时,一双大手再度攫住了她,捂住她的嘴,一把将她拖回去。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呼吸急促,挣扎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很快的,她又被推进了无人的楼梯间,当她听到楼梯的门在身后喀一声关上时,她吓坏了,心脏猛地缩紧。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朱心语哀泣着道:“反正你也从来不曾爱过我,不是吗?” 听着她低低切切的恳求与啜泣声,这一切看在苏世齐的眼底,不但没有令他心生一丝怜悯与愧疚,反而莫名地点燃他腹下已压抑许久的欲火。 事实上,当他意外在晚宴中看见朱心语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深浓欲望,那股诡谲的兴奋感竟远远超越过去他心中对她的怨愤与恨意。 一开始,他觉得很有意思,没有料到隔了那么久之后再见面,她还能再度挑起他的欲望。 于是他确定,自己一旦出现在她面前,那个曾经狂恋过他,甚至为他自杀过的女人,一定还会记得他这个前任情人。 “你应该庆幸我还愿意接受你。”苏世齐猥琐地看着她,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气,仔细品味着她甜美的芙颜,感觉腹下强烈的欲望又被勾了起来。“来吧,这一回,我会尽全力地呵护你,给你满满的爱。” 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好好放纵自己了,而她此刻眼中充满了无助与哀求,看起来就像是一种挑逗、一种引诱,就像她充满情欲的绵软娇躯正等着他上前撷取。 她性感的胴体让他心动不已,不禁想着,等会儿他要如何把玩这个迷人的肉体,然后肆无忌惮地在她体内冲刺! 当苏世齐一步步的向前,还来不及把脑中充满淫欲的犯罪念头转为实际行动时,整个人倏然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扳过来,然后,一记记又重又狠的拳头猛烈地击上他的脸。 他差一点就打断了那个下流胚子的鼻梁! 若不是朱心语及时奔上来,紧紧抓抱住他充满狠劲的手臂,他大概会直接在她的面前将那个男人活活打死。 朱心语吓坏了。 纪展动失控的反应,远远比她差一点被强暴的恐惧还要令人感到害怕,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残暴血腥的一面,尽管鲜血已经染红他的手与衣袖,他的拳头仍不断往苏世齐身上招呼,仿佛没有停止的时候。 这时,苏世齐已经几乎奄奄一息了。 “老天,不要再打了,你就快要打死他了!”朱心语抓住纪展勋的手臂,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传来的怒气。 当纪展勋终于转身而对她时,黑眸里的怒火几乎让她说不出话来。 他的愤怒从额边冒起的青筋清晰可见,一脸骇人的冷戾。 “总……总经理?” “这个败类,他刚刚有没有欺负你?”纪展勋脸庞上写着狂怒,咬牙切齿地问。 “没有、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朱心语连忙摇头,生怕她一旦说有,那个可怜的男人脸上大概会再多出几个大窟窿。 “他就是你的新欢?”苏世齐完全无视于朱心语为他缓颊的言词,依然不怕死的继续耍嘴皮子,声音中隐含着一丝嘲弄。“也不过尔尔嘛!” “如果你不想被打死,最好闭紧你的嘴。”朱心语没好气地睨了那个蠢蛋一眼。 结果那个蠢蛋竟大放厥词。 “呵呵……我永远不介意为自己的人生多添一笔狂放的色彩。”话落,苏世齐的领子很快又被揪起,并且被拉到一张冷硬狰狞的脸庞前。 “你他妈的再这么白目,我也不介意在你脸上多添几个淤青!”纪展勋以森冷的口气警告,接着又补上凶狠的一瞪,好让对方明白他是说真的。 “你应该是她在继我之后的第一个男人吧?”只见苏世齐不怕死的又嘲讽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碰过了她没有,但我必须以我的经验提醒你,处女对男人的憧憬就像山一样,最容易纠缠不清,恐怖得很!” 像是故意挑拨离间般,苏世齐露出一副吃不到葡萄偏说葡萄酸的丑陋嘴脸。 他自以为是的又继续说下去,“不妨再告诉你吧,她就是这样的女人,把自己装得跟圣女贞德一样,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根本就是……” 只闻砰一声,苏世齐尚不及把满嘴的浑话说完,纪展勋已忍无可忍,在那张令人火大的脸上又重重补了一拳。 “妈的,这家伙的嘴怎么那么贱!” 原本他还想再补个两脚,但立即被朱心语拦阻。 “总经理,不要!”她不让他再继续施暴,劝道:“反正我也没有受伤,你就别再打了。” 听完,纪展勋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狠狠瞪着她,语气中充满了怒气。 “如果你还有一丝一毫的判断力,就不会在我的面前捍卫这个人渣!”这种败类根本不值得原谅! “既然你也知道他是个人渣,你又何必为这种人动怒?”朱心语说得很急,声音有点颤抖,苦苦劝道:“为了这样的人犯罪是最愚蠢的牺牲,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总经理不懂吗?” 从她的眼神中,纪展勋可以感觉得出来,眼前的小女人正处于紧张且惊惧的状态,她的每一条神经就和她的身体一样紧绷。 顿时,一个念头掠过纪展勋的脑海——她畏怯天下所有的男人,尤其是正处于暴力状态的野蛮恶棍。 “该死……”思及此,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纪展勋只好压不满腔的气愤,但仍心有不甘的打算往苏世齐那张臭嘴补一脚。 结果这么一踹,竟踢中苏世齐的脑门,只见他身子一斜,就这么连翻带滚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当场捧了个四脚朝天,相当狼狈。 瞪着那像一坨狗屎般的男人,纪展勋尽他所能的以和缓的语气开口,但平静的口吻却教人更加毛骨悚然。 “如果你不想被警卫带走的话,最好马上离开。还有,我劝你从现在就开始祈祷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我,否则我绝对会让你永远无法在业界立足。” 他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雹刮过肌肤,冷冷的威胁果然把苏世齐吓着,愣了好半晌才恢复镇定。 “你凭什么如此夸下海口?若是想在马子面前逞英雄,也用不着……”这时,只见纪展勋自顾自打起手机来,更在电话接通之后,有意地按下扩音键。 “陈经理吗?你好,我是星河集团的纪展勋,打扰了。” 须臾,手机那头传来一道苏世齐十分熟悉的嗓音,那是他所工作的设计公司头号大客户的声音。 “原来是纪总经理,好一阵子不见了,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服务的地方吗?”对方礼貌的问,从温和的语调听来,对纪展勋显然十分礼遇。 “听说今天晚宴的布置是陈经理另外委派设计公司的?”纪展勋探问的道。 “是啊,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认为陈经理你可能……” “够了!”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已经踢到大铁板的苏世齐,垮着一张脸向神通广大的纪展勋示弱的承诺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闪得远远的,不会让纪总经理再见到我。” 这时,纪展勋的手机又传来陈经理的声音。 “咦?纪总经理,你怎么把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呢?难道今天的晚宴出了什么状况吗?”陈经理急急的追问。 “这个嘛——”纪展勋刻意拉长了尾音,温和的嗓音中藏着操纵苏世齐的生杀大权。 “不要。”突然,朱心语轻扯纪展勋的衣袖,以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在他身后小声地为苏世齐求情,“你就放他一马吧,好不好?” 闻言,纪展勋脸上佣懒的笑意迅速逝去,挑了挑眉,唇角微抿,斜睨着她。 “你还在乎他?”他眯眼望着她,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从齿缝问挤出来般,十分僵硬。 面对他的瞪视,朱心语没敢回话,却像是默认般,缓缓地低下头。 她这模样让纪展勋像是打翻了醋坛子,脸庞顿时冷硬如石,横眉竖目地瞪着她。他本想朝她大吼,却赫然看见她眸眶中打转的泪水,只能在内心暗暗咒骂着自己蠢。 该死!低低诅咒了一声,他脸上掠过一抹失望之色,但在她尚未察觉之前很快的稍纵即逝。 “陈经理,很抱歉,我临时有急事,得先挂电话了,改天我再请你吃个便饭。”纪展勋又如往常一般,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起伏,连细微的情绪都被理智所冰封。 挂断电话后,纪展勋立即沉着一张脸,充满威胁地走向苏世齐。朱心语原以为他又想给对方一顿排头吃,然而他却侧着身子,与苏世齐耳语了几句,接着,只见苏世齐的脸色当场一阵铁青。 最后,她满脸讶异的看着那一向高傲不服输的苏世齐一脸歉意地看着她,浑身汗出如浆,面红耳赤的对她道出一句迟来的抱歉。 第四章 朱心语知道纪展勋正在生气,从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现在他火大得很。 紧紧拉着五分钟之前他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她亦步亦趋的紧追在纪展勋身后,匆匆随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你、你……别走得这么快,我快跟不上了。”朱心语不断以小跑步的速度苦苦在后头追赶。 但纪展勋的步伐完全没有缓和下来的迹象,仍以一定的速度往前迈着大步,还略带着一丝怒气。 “我们这样半途离席,今年科技业广告的代理权一定会被威扬集团的人抢走的!” 紧跟在纪展勋的后头,朱心语仍不忘今天与会的任务,完全没有停止讨论的打算。 “今晚发生的突发状况,我承认是我的过失,但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待在晚宴上啊,况且,那个杨夫人已经答应我,会跟她先生讨论与我们公司合作的事,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然而纪展勋不作任何回应,仍面无表情的自顾往前走,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 终于,他那淡漠的态度激起了她的怒气,忍不住朝他大喊了一声。 “喂!纪展勋,你吃了炸药啦?”干嘛一直不理她,人家追得很累耶! 她这恼怒的一喊,成功的让纪展勋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但他并没有掩饰一脸的不耐烦。 由于他无预警的停下脚步,害得她闪避不及,整个人硬生生撞入一堵坚硬的肉墙之中。 这么一撞,朱心语猛然往后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他很快的伸手稳住她的身子,脸上仍满是例霾,当他意外瞥见她脖子与肩臂处皆有被抓伤的痕迹,脸色更是蓦地一沉。 “妈的,我应该把那家伙直接从八十四楼丢下去!” 纪展勋脸上的筋肉痉挛地跳动着,内心充满了心疼与不舍。 突然,他再也压抑不了情绪,失控的对她说出心中长久以来的渴望。 “如果是先让我遇见你,我不会那么不懂得珍惜你;如果是先让我爱上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因为我根本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开口跟我提分手!” 当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朱心语也听傻了。 她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个一向以压榨她、使唤她,以命令她为乐的冷血上司,竟会对她说出这样暖昧的话来。 愣了好半响,她最后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摆了摆手,不当作一回事的笑斥着他。 “你在胡说些什么啦?”全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难道你不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吗?你讲这样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耶!” 幸好她已经不是涉世未深、懵懵懂懂的十七、八岁小女孩了,不然真的会被他这番甜言蜜语骗倒。 “你没有听错,也没有误会。”纪展勋蓦地严肃了起来,并板起了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朱心语,就算你的耳朵已经严重堵塞,难道就连你的心都塞住了吗?” 说着话时,他一双认真的俊眸从未离开过她身上。 “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纪展勋远比那个姓苏的混蛋更懂得怎么珍惜你、爱你。” “你这是……在向我告白吗?”这未免也太突然、太让人意外了吧?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明明买的是经济舱的机票,但临登机前忽然被机长告知已经将她的位子升等到头等舱一样,令人有一些些雀跃,又觉得幸运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看向那个机长……呃,不是,看向那个跟她告白的男人,质疑地问:“你确定……你清楚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吗?” 闻言,纪展勋无奈地闭上眼睛,丧气地垂下双肩,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些话,他早就在心底偷偷练习了好多年了,现在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出来,原以会她会感动、会了解,至少也能得到她会心的一笑,结果,他还是错估了这个小女人的理解能力。 她竟然在听完他那席感人肺腑的告白之后,还对他摆出一脸“厚,这个男人是不是脑袋突然秀逗”的表情,让他对这个少根筋的臭丫头又气又闷,扼腕到极点。 因此,他决定再一次清楚地“明示”她。 “我所说的话,听起来那么令人难以理解吗?”须臾,纪展勋缓缓地睁开眼凝视着她,不介意再告自一遍,“朱心语,我想做你的男人,那个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的爱你、对你好,并且保护你一辈子的男人,你听清楚了吗?” 见他一脸正经,不似调侃,表情更是认真得令人心惊,教朱心语对他充满感情的倾吐感到有些意外,脸儿也不禁泛红。 第一次,她发觉眼前这个男人所散发的无形力量,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伟岸的体格、强烈的男性魅力,以及可以令她轻易折服的性格。 但是,她心里还是充满疑问。 “为什么是我?” “什么为什么?”纪展勋蹙眉,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 “我是问,为什么你会选择我?”她看着他,以困惑的口吻道:“这未免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他挑了挑眉,对她这句话颇感兴趣。“怎么说?” 这还用得着她说吗?朱心语摇摇头。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既古板又不懂得打扮,浑身上下更是找不出一丝女人昧,最重要的是……”她就要堂堂迈入三字头的熟女行列了,套一句时下年轻人说的话,“为什么你会喜欢一个大妈?” “大……大妈?”他的唇角因她一席自我贬抑般的言词而微微抽动着,然而她浑然未觉,仍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以为全天底下所有事业有成的男人们,对于所谓的择偶标准不是那些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贤淑女子,就是要文化素养高,长相可人,能够逗伴侣开心的女子。”怎么他跟人家的品味不太一致呀?“如果你只是想安慰我,那我心领了,我并不是那么容易受到打击的女……” 蓦地。纪展勋捧起她的脸,并以一记深吻封住那张不断叨叨絮絮的小嘴。 有好长一段时间,他的唇是完全贴住她的。 他忘情地轻吮着她柔嫩的唇,趁着她轻喘的时候,将温热的舌溜进去与她的纠缠,唇也柔柔的、缓缓的在她唇上游移,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品,对她充满了柔情与怜惜。 在纪展勋的吻中,朱心语的脑子倏然停摆,心脏也急促跳动着。 明知道她应该立即推开他,然后大声斥责他的无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任他继续对她大吃豆腐,但她的反应却与心念完全背道而驰。 当他将温热的舌采入她口中,恣意汲取她唇里的温润与甜美时,她的双唇就像艳阳下绽放的花朵,不由自主地为他开启。 此刻,无论是他的唇抑或是他的吻,都带着似水般的温柔。让人很容易逐渐迷失在他吻与热情中,连她的呼吸也全然为他性感的男性气息所占据。 一吻既毕,纪展勋松开了她,以低沉、平静的语调柔声问:“你以为我是什么女人都可以接受的那种男人吗?” 当他说话的时候,指尖依然眷恋地轻抚在朱心语嫣红的脸颊上,一对火热的眸子细细凝视着她弧线优美的嫣唇,回味着她方才的甜美与柔软。 “一直以来,你始终是我目光唯一停驻的焦点。”他喃喃着道:“难道你都没有发现?”他们的眼神交会在彼此的凝视中,而他一双充满深情的眸子不断向她传达着一种无言的情愫。 从十年前开始,她便是他心底最深的依恋,只可惜他在她的眼中永远像一粒尘沙般,从来不曾引起她的注意。 很快的,在他的凝视之下,朱心语觉得浑身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她的脸,满脸绋红,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害羞。 教她讶异的是,他的眸光竟令她有种熟悉感,好似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人,总是用这样温柔的目光远远地凝视着她…… “你的意思是,你想以结婚为前提跟我交往?” 瞪着驾驶座上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此刻朱心语的音调听起来就像是刚刚被抢了一样。 “非正式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出她眸子里的困惑,纪展勋微笑着补充道:“我知道,一时之间要你马上接受我,可能有些为难,但我可以等。”他轻柔的这么说,俊眸里跳动着小小的火焰。 从近一点的距离看,他的唇型好看极了,连他滑动的喉结都性感的不得了,尤其他嘴唇的柔软度…… 回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事,朱心语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断暗暗在胸前画着十字,努力挥去此刻满脑子的限制级思想,并且告诉自己,她并没有其他不良的意图,只是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很吸引她。 轻轻移开视线,朱心语清了清嗓子才开口。 “其实我……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然而此言一出,她便后悔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迷失了,就连矜持这种玩意儿,对她来说似乎也是上辈子的事,不知不觉地说出真话,想要收回已来不及。 闻言,纪展勋像是意外得到奖赏的男孩,急急将车子驶向路旁停下,并同时将身躯偎向她,一对俊眸更是散发着光芒。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难以言喻的喜悦之色在他双眸中闪烁。 连朱心语也不禁感染了一丝兴奋的气息,觉得车里的空气像突然变得稀薄,她绋红了双颊,连耳根、脖子都跟着发热。 唉!再这么尴尬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知道他正看着她,而且不需要证实,她就可以感觉到他一对火热的眸子带来的热意。 朱心语显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努力寻找着适当的字句好说出她想说的话。 抬眸觑了他一眼,她通自己的嘴角拉开一抹微笑,打破沉寂。 “反正……你跟我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是交往……应该也没有人会反对,不是吗?” 她的话,为她得到一个热情的吻。 纪展勋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将她压靠在皮椅与他之间,然后俯下头去火热地吻着她,让两人的舌头交缠在一起,越吻越炽烈。 刚开始时,他还可以感觉到她仍有些保留与退缩,她的心似乎还在与理智交战着,但不久之后,她便屈服于他的需索与热情,沉迷在这浑然若醉的美妙深吻中,甚至偶有几回还主动勾缠着他,让他发出满足的叹息。 她这小小的举动,令纪展动心中充满喜悦,知道不管未来情势如何发展,此时此刻,她已经是完全属于他的了。 思及此,他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个吻,一头埋进她飘散着淡淡馨香的发中喘息着。 “太棒了,你的这个吻,远比刚才的那个又更热情了,长此下去,我恐怕会有点消受不了。”将唇轻轻压抵在她耳边,他低哑的道,仿佛责怪她不懂得矜持,嘴角却始终含着一抹柔和的笑。 闻言,朱心语轻轻摊歼他,娇睨了他一眼,嗔道:“总经理应该知道,我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的。” “展勋。”他纠正道:“往后只有在公司里,我才是总经理,听清楚了没有?” 喂,有没有搞错啊?他们才刚刚宣布正式交往……呃,五分钟多,他就懂得开始命令她了吗? “是,我知道了。” 不甘示弱的朱心语先是温顺地点了点头,接着蓦地将俏脸一沉,以一副正宫娘娘的口吻不客气的提出要求。 “既然如此,身为你女友的我,希望能在二十分钟之内回到家,并且换下这件让我足足冻了一个晚上的该死礼服,你能为我做到吗,展勋?”最后,她故意把他的名字喊得咬牙切齿。 但他一点也不以为忤,反而心悦诚服的回道:“当然,遵命照办,亲爱的。” 会议室里一片幽暗,一大片占据着墙面的淡蓝色投影萤幕上,正播放着今年度由公司代理制作的科技产品广告。 这时,坐在会议桌首位上的纪展勋突然将一只大手靠了过来,轻轻握住一旁朱心语交叠贴放在腿上的手,并且旁若无人般细细摩挲抚弄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令朱心语吓了好大一跳,立即瞟了他一眼,但却意外发现,他两眼紧盯着萤幕,神情颇为严肃,似乎对自己的举措恍若未觉。 这个家伙,他在搞什么呀? 朱心语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坐姿,因为他那暖昧而大胆的举动已经严重地干扰她的心神,无法将注意力放在萤幕上。 就在这样幽暗的静谧中,当会议室中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在那支科技产品广告上时,她却只能感觉纪展勋修长的指徐徐地进占了她的指缝间,一遍又一遍抚触着、挑逗着她。 过了好半响,朱心语不觉又斜睇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仍锁定在萤幕上,神情依然专注,显然萤幕上的广告远比她重要得许多。 突然,她觉得自己很荒谬,像她这样一个世故圆熟的女人,怎么会被一个心无杂念的男人撩拨至此? 况且,他也只是下意识地抚弄她的手,这又不算什么。 两人交往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尚未让他直奔“本垒”那个大关,一般情侣之间会有的搂搂抱抱,亲亲小嘴,对他们来说也是常有的事,遑论只足摸摸小手这种只能算是辅导级的亲昵行为。 但就在朱心语浅叹口气,要自己别再多想之际,纪展勋的大掌又开始不规矩了起来,放开了她温暖细滑的小手,改而轻抚她的大腿内侧。 这一次,她再也无法等闲视之了。 “正经一点。”她小声的对他耳语,并狠狠拧了他使坏的掌背一把。 好痛,你这只小野猫!深深蹙起了眉,他以目光回应她。 “谁教你不专心?”活该! 待会议结束后,纪展勋立即随便找了个借口,让朱心语单独与他继续留在会议室中,并暗示她把门锁上。 一待关上门,纪展勋立刻从不苟言笑的一级主管摇身一变,成了一头垂涎小红帽的大野狼。 “今天是星期五,下班后,我可以到你那儿过夜吗?”他倾身向前,目光带着急切。 “可是,我觉得人有点累……” 她是实话实说,但听在他的耳里像是推拒、敷衍之词。 只见纪展动的眉头深深蹙起,严厉地瞪着她,不悦地问:“说,你是不是厌倦我了?” “我……我没有啊!”怎么会忽然扯到这里来? “那我是你的情夫还是第三者?你有必要那么防着我吗?”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纪展勋继续咄咄逼人的问。 想起自己这阵子的心酸史,他就一肚子委屈。 那一天,当他送她回去,她说两人才刚交往,她不好在半夜带个男人回家,于是没进一步邀请他进屋,他认了。 几天后,他再度被她以临时与友人有约,无法与他共度交往之后的第一个周末,他也忍了。 三天前,她更是以家中太乱没时间打扫这个蹩脚的理由,让他再次碰一鼻子灰。 直至今日,两人交往都超过一个月了,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她家大门究竟长得什么模样,让他忍不住越想越火大,觉得自己就像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总经理,你不要生气嘛……” 朱心语试图灭火,但她那声规规矩炬的“总经理”听在纪展勋的耳中无疑是火上添油。 “叫我展勋!”他顽固地坚持着。 “咦?你不是说,在公司里你是总经理吗?”她故意这么回嘴。 “你……”他当场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后才忿忿不平地用力吐了一口气,有点冒火的道:“算了,你把今晚在餐厅的订位取消,我不去了。” “对喔,你今晚不是跟一位超级大客户有个饭局,特地要我挑选一间气氛雅致的餐厅?”听他提及此事,朱心语这才恍然想起,立刻劝道:“我看你还是以客户为重好了,况且那间高级义大利餐厅很难订到位耶!我从早上一直拜托他们到刚刚,好不容易他们才愿意挤出一桌……” “我说取消就取消,谁希罕跟那种不解风情的笨客户共享烛光晚餐啊?” 纪展勋赌气的说,话里含着刺。 “啊?”不解风情的客户?还……“共享烛光晚餐?”她愣愣地重复他说的话。 怎知这又换来他一记白眼。 “朱心语,你居然还有脸用那种吃惊的眼神看着我?”他咬牙切齿的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而你却连一点做女友的自觉都没有,居然还妄想放我鸽子?” 苍天无眼啦!怎么他纪展勋偏偏爱上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实在太教人伤心了! 看着他一脸哀怨的表情,朱心语吐了吐舌头,歉疚地道:“对、对不起啦!我脑袋今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所以……没有注意到……” 没注意到?她不如直接说忘了还比较干脆! 纪展勋一言不发,眯眼望着她,最后才像是被打败般再次退让,道:“既然身体不舒服,你今天早一点回去休息好了,我晚上继续加班。” 咦,空气中怎么飘来一股酸味呀? “不要啦,寿星耶,加班多可怜啊。”朱心语赶紧藏起笑意,难以想像一个大男人撒娇的模样。 “没办法,我命苦。”他故意把话说得酸溜溜的,活像是吞了一颗酸柠檬,继续拿乔。 “好啦,让我陪你一起庆祝生日嘛!”她主动上前拖住他,可爱的下巴在他胸前磨蹭着,“今天寿星最大喔!” 见美人在怀,纪展勋又有点心软了。 “那……我可以许愿吗?”他乘机讨赏。 “当然罗!”朱心语甜甜的一笑,“只要你不生气了,要许一百个愿望都可以。” 第五章 话虽如此,这顿晚餐朱心语却吃得冷汗直流,痛苦万分,尽管眼前所见全是山珍海味,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样反常的模样,连纪展勋都看出了一丝端倪。 “你一口都没吃,难道这些菜色不合你的胃口?” 因为不知道她究竟喜欢哪些菜色,所以当初要她订位时,他还三令五申,要她选择一间她最喜欢的餐厅。 “不、不会呀。”闻言,朱心语努力拉开一抹微笑,尽力使自己看起来十分享受这顿烛光晚餐,“瞧,这尾大明虾看起来就很好吃啊。” “但它摆在桌上是要你吃它,不是死命盯着它。” 都不晓得她用叉子“凌虐”那只可怜的大明虾有多久了。 从半个小时前,她就不断搅弄着碟子里的食物,精神也似乎无法集中,看起来就是一副疲乏倦怠、神色恍惚的样子。 因此,纪展勋主动为她服务,俐落地剥去虾壳,并贴心地将美味的虾肉送至她嘴边,“喏,尝尝看。” “谢谢……”她咬了一口,却没怎么咀嚼。 “不好吃吗?”他蹙眉问。 “很好吃。”朱心语有些僵硬地弯起嘴角,一边说,一边举起手边的水杯,想把嘴里那块虾肉和水吞下肚去。 “可是你的脸是皱的。” 非但如此,纪展勋发现她拿着水杯的手明显颤抖着,感觉像是被人吊在半空中,一副大汗淋漓、痛苦万分的模样。 “心语,你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 就在他问话时,她的下腹又传来一阵难忍的绞痛,一阵又一阵,像是有人拿着钻子不断戳刺着她,让她就连腰杆都快挺不直了。 内心交战了许久,朱心语最后才以认命的语气回应他的话。 “我……我不想再骗你了,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她感到一种无法抵御的疲乏传遍丑全身,使她虚弱无力。“而且……我好痛。” “痛?”听见她喊痛,纪展勋像突然被雷打到一样,倏地站起身走向她,急着问:“你哪里痛?什么时候开始痛的?头痛还是肚子痛?你还站得起来吗?我是不是要……” “你不要急。”见状,朱心语连忙跟着站起身,小声的安抚道:“我没有受伤啦,只是那个……我那个好像……” 然而她还没有把那令人尴尬的理由说完,纪展勋脸上的神色已瞬间变得比她还要僵凝百倍。 朱心语尚不及会意,他已迅速拿来西装外套,看似要往她身上披,她连忙对他摆手,婉拒道:“展勋,我不冷啦,我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她又赫然发觉,他那件昂贵的亚曼尼西装外套不是拿来给她防寒用的,而是拿来给她遮糗的。 “你……是不是生理期来了?”清了清喉咙,纪展勋低下头来,俊脸微红的看着她,“你的裙子后面沾到了。” 闻言,朱心语先是呆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天啊!这一回她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看、看起来……很糟吗?”当她说这些话时,脸已经红得像颗苹果,根本不敢抬眼看他,只想立刻挖一个大洞将自己就地掩埋。 “很糟。”纪展勋实话实说,“整条裙子都毁了。” 呜……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好丢脸……老天爷怎么不干脆直接劈死她算了! 朱心语口齿不清地念着,纪展勋不晓得她究竟为何叨念不停,但他知道眼前这个棘手的状况,绝不是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站着发呆就能解决的。 “你没带卫生棉吗?”纪展勋小声的问。 朱心语摇摇头,神情羞涩不堪,“我的经期一向不太准,我以为下星期才会来,所以……” “没带?”他替她接下未说完的话。 “对不起,我搞砸了……”她哭丧的着脸说:“你一直很期待今晚的约会,可是我却老是出状况,蠢到了极点。” “小笨蛋,如果我在这个节骨眼还跟你计较这种小事的话,就不是个男人了。”纪展勋严厉地瞪着她,眉头大大地皱起。 “展勋……”朱心语感动的看着他。“你真是个好人……” “好了,这个我知道。”突地,他天外飞来一句问话,“对了,你平常都是用哪一种的?” “什么哪一种?”她愣了一下。 “卫生棉啊。”不然是尿布喔?纪展勋提醒她,“你不会想继续这样用餐吧?”顿了顿,他蹙起眉又问:“我记得卫生棉的广告里,好像有一种……什么翅膀的?” “是蝶翼。”朱心语害羞地纠正他。 他点点头,“你都用这种的吗?” “有没有蝶翼都可以啦,只是我习惯用棉质表层……”呃,不对呀,她怎么跟他讨论起卫生棉的种类来了?“你问我这个要做什么?” “去附近的便利商店帮你买呀!”纪展勋反问她,“要不然,你有办法这样走出餐厅吗?” 还好这间义大利餐厅多是采用半开放式的包厢设计,各桌间有华丽的装潢相隔,因此并没有人当场撞见她这尴尬的一幕。 “可是……”让一个大男人替她买卫生棉?光是想像她就感到极难为情。 “听我说,”纪展勋吩咐着,低沉的声音里有着霸道与温柔。“你现在先去洗手间稍微清理一下,我马上就替你买来,嗯?” 听见他这么说,朱心语更是低垂着头,羞赧不已,只差没找个地洞躲进去。 但,就现实面来说,她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半晌后,只见她满脸通红,声如蚊呜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结果,纪展勋不但替朱心语买来卫生棉,还贴心的另外为她选购一件宽松些的洋装,让她可以换下脏污的衣裙,然后舒舒服服、漂漂亮亮的离开餐厅,其间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一位服务生,避免她更加尴尬。 唯一美中不是的是—— 他买的是超大流量型的,穿起来好像尿布喔! 果然买卫生棉这种事,就像女人替男人买保险套一样,永远抓不住正确的size。 唉!罢了,反正今天她已经够丢脸的了,也不差这一样。 在纪展勋为她打开车门之后,她默默坐入车内,努力在黑暗中找寻安全带,一张小脸仍垂得低低的。 打从踏出餐厅之后,她就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小媳妇儿似的,默默让他牵着走,小脑袋连抬都没抬一下,整个人像陷入一片灰暗中,他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牵的是一朵小乌云呢! “还很痛吗?”瞧她那张小脸皱得跟什么似的。“对不起,我早该发现你不舒服的。”说话的当儿,纪展勋也弯下身,并接过她手边的工作。 朱心语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那么贴近,她立刻僵住了,在他温热的气息下,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女生似的,感到一阵紧张。 于是,她不由自主让自己往椅背压,但他的胸膛仍在她柔软的胸部上触碰了一下。 她倏然感到羞怯,忍不住别开眼,并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借着深呼吸再往椅背靠紧一些,但她在吸气的当儿,不但嗅到一股淡淡的男性气息,连她掩于衣衫下的蓓蕾,也在他厚实胸膛的一阵摩擦挤压下,渐渐发热、硬挺了起来。 朱心语尴尬不已。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性欲特别旺盛的女人,更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会对一个男人敏感到这种程度。 仿佛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吻、甚至一个微笑,都可以令她陷入意乱情迷…… 哎呀,她又开始对他“意淫”起来了! 最近不知怎么搞的,只要她脑袋一放空,便开始对纪展勋充满了遐想,最糟的是,这种念头在遇上他的温柔时,便有加深、加剧的情况,相当危险。 这种诡异的心绪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就算过去与苏世齐交往,她也从未曾如此对他产生这样的渴望。 有人说,一个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的机会可以得到真爱,也只有一次的机会可以遇上对的那个人。 当时她一度以为,苏世齐就是那个人,是她感情最后的归属,是她等待的真爱。 可是,在她决定将自己的心完全托付给他后,却意外发现他竟然背着她与另一个女人暗通款曲多年! 于是,为了还能保有她那弥足珍贵的初恋,她一次又一次给苏世齐机会,但得到的回应往往是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虽然她恋爱的经验少得可怜,但她明白,所谓的真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因为,爱不会让对方感到痛苦。 因为,爱不会让对方感到绝望与悲伤。 因为,真正的爱,应该是让人感到快乐、满足,并且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幸福感的。 而他,纪展勋,这样一个原本老爱与她针锋相对的男人,却让她品尝到了这一切,而浓浓的幸福感,在与他交往的这段日子里,更是随时随地弥漫着。 尤其每当他温柔的对她微笑时,她便会觉得满足,仿佛被暖暖的阳光包围,一整天都充满了活力。 如果说,逝去的恋情就像一扇玻璃窗,要撞碎了它,踩过锋利的碎片,才得以寻找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那么,她这一生的mr.right,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吧? 朱心语抬起头看着纪展勋的脸,很快的,她的思绪变得缥缈,想看向别处,却怎么也做不到,就好像她的视线被钉在他的脸上,怎么动也动不了。 近距离来看,纪展勋有着坚毅而方正的下巴,除此之外,还可以隐约看见上头有着些许青髭,看起来十分性感。 而他一头黑色的发丝与他优雅的男性气息也十分相配,闻起还来有一股淡淡的皂香,是颇教人心醉神迷的味道。 这时候,纪展勋的下巴逐渐往下移,最后,朱心语眼前的“美景”被他那双晶亮澄澈的黑眸所取代。 “安全带卡住了。”他开口道。 “喔……”朱心语漫不经心地轻应了声,自动将注意力转移到他正缓缓蠕动的性感嘴唇上。 事实上,窝在他环绕的体温中,她一点也不在乎那一条愚蠢的安全带会卡到几时,而是一心想着,他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吻她。 这时,纪展勋突然将一双大掌放在她纤细的双肩上,十指亦轻轻磨弄着她的上臂,低低喊了一声,“心语。” 每当他唤着她的名字时,嗓音总是如此轻柔,目光总是如此诱惑人,当他用视线描绘着她的唇形时,她更是仿佛尝到了被他亲吻的美妙滋味。 “嗯,怎么了?”朱心语抬眸看着他,在他充满柔情的目光中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虽然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可能有一点点不公平,但是……” 天啊,他、他现在到底在对她说些什么啊? 什么要求、什么对她不公平?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他兽性大发,想……想在车上要了她吧? 纪展勋接着说下去,“我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她是有尊严的女人,怎么可以在他央求的视线下窝囊地化为一摊泥,放任他对她为所欲为? 虽然她对他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渴望啦,但是…… “请你坐到后座去?” 咦? “你可以说我神经质,但坐我车子的人一定得系上安全带才行。”纪展勋的语气十分坚持,“前座的安全带故障了,万一发生状况会很危险,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听到这里,朱心语脑子里瑰丽的幻想泡泡一个个被无情的击破,足足愣了好半晌后才呐呐地笑了笑。 “也对,安全第一嘛……”她一边说,一边认命地下车,往后座走去。 “你这样很周到,一点也不神经质。”因为一直在发神经的人其实是她。 又糗又窘的坐入后座之后,朱心语还来不及为自己不断发花痴的思维自我谴责一番,纪展勋递给了她一杯热饮。 “来,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她接过他手中的纸杯,感觉杯身热热的,杯口还闻得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是红豆汤圆。”纪展勋以满是心疼的眸光看着她,解释道:“以前我妹妹也有过和你类似的状况,我看她每一回只要觉得不舒服,都会请我妈煮红豆汤圆,说只要吃些甜的热食,疼痛的状况就会缓和一些。” 他轻声说着,虽然不是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却依然让朱心语感动不已。 “刚刚我看你什么都没吃,大概也是被折腾得没胃口,所以顺便替你买了一杯红豆汤圆,既可以暖胃又可以垫肚子,免得你真的饿坏了。” 微微一笑,朱心语满是爱意的眸光注视着他,“谢谢你。” “臭丫头,跟我还谢什么呀?”纪展勋先是笑睨她一眼,尔后又叮咛道:“如果真的心存感激,那就全部喝光,一点渣滓都不许留!” “好!” 由于今天意外的一场“英雄救美”外加一杯红豆汤圆的贴心,纪展勋终于突破重重难关,头一回被正式邀请踏入朱心语的香闺。 一回到家中,朱心语便迫不及待的冲进浴室,想好好洗个澡,把自己彻底打理干净,因此让初来乍到的纪展勋有时间能慢慢的参观未来他与她约会时另一处可供选择的地方。 就像一般的女孩儿家,朱心语的屋子里也有一大堆松软、造型各异的毛茸茸布偶与抱枕,散落在紫色的绒毛地毯上。 这儿坪数不大,约莫十来坪,是以粉色、橙色等鲜艳明快的色彩为主要基调,与她那优雅又不失可爱的性格颇为相称。 拉松了领带,纪展勋随意在沙发上坐下。这个时候,朱心语所养的小沙皮狗嘴里叼着某样条状的东西往他这儿奔来,看似想与他这个未来的男主人分享它的新玩具。 “哈罗,你叫皮皮吗?”他记得刚进屋时朱心语是这么喊这个小东西的。 只见皮皮用鼻子在他的裤脚上磨蹭了几下,接着把嘴里叼的玩具放在他手中,对他叫了起来。 “汪汪!”皮皮先是不停在纪展勋的脚边打转,接着谄媚地向他摇着它短小可爱的尾巴,硬要他陪它玩游戏。 “你想玩啊?” “呜呜呜……”皮皮那撒娇似的低呜声,听起来就像是对他说着,是啊,来玩嘛、来玩嘛! “那我丢啰?”纪展勋配合地将皮皮叼给他的玩具丢向屋子某个角落。 这时,原本蹲坐在他脚边的皮皮立刻像一团小肉球似的,拔腿向前冲去,然而寻找了一会儿之后,它意外的叼回某样棍状的玩具。 蹙眉看了看皮皮叼给他的东西,纪展勋总觉得手中的狗玩具与他身上的某个“器官”还挺相似的。 他没再多想,又将手中的玩具往同一个方向丢。 玩心正盛的皮皮又再一次兴奋地冲了过去。但这一次,皮皮叼回了一个令他大感诧异的东西。 “逼……逼真造型……大、大只佬?”瞪着手上那盒末拆封的情趣用品,纪展勋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当他一脸铁青的瞪着纸盒上那极为暖昧的男女交欢剪影图时,皮皮又在他脚边打转,最后还扑上他的小腿,用一对黑亮的小眼睛瞅着他,仿佛责怪着他,怎么不继续陪它玩了。 之后,只见皮皮离开片刻又再次向他奔来,嘴里含着某样正震动着的蛋型玩具,将它厚厚的嘴皮震得嗡嗡响,更诡异的是,皮皮震得直抖动的小嘴外还垂着一条椭圆形的可疑物。 即使没有养狗,纪展勋也知道此刻眼中所见的这两样令人难以启齿的东西,绝对不是单纯的小狗玩具。 突然,他一双锐利的黑眸略微一眯,隐约透出不悦,一把无名火更是在他脑中噼哩时百啦地燃烧,他不悦地想着,这个小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难不成,她平日都是一个人在家里……那个? 再也无法想像下去,他作了个决定,将手中的情趣用品再度抛向屋角,然后趁皮皮奔上前去时,也跟着上前一探究竟。 就这样,纪展勋一路尾随着皮皮,来到屋角一处小小的储藏室。 接着,他撞见了一幕相当惊人的景象。 瞪着桌上足足有一大纸箱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情趣用品,纪展勋转身恼怒地瞪着朱心语。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问:“告诉我,你……你真的都使用这些……塑胶制品?”最后一句话,他仿佛是从齿缝间硬挤出来似的。 面对他凌厉的眸光,朱心语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回道:“我不用。”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发,她一边佣懒地又丢下了一句,“但我玩它们。” 乍听此言,纪展勋的肠胃几乎扭绞成一团,但他知道惊怒已经无济于事,唯有保持冷静的头脑,才能分析状况。 “这个情况有多久了?”他长叹一口气,其中有着无奈与扼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输给情趣用品。 “大概……从二十五岁开始吧。”歪着头,朱心语想了一下后道,完全没察觉此刻纪展勋满脸捶心肝的表情,又接着说:“你不觉得这些情趣用品造型都很逼真吗?” “所以你玩它们?、”他哭丧着脸问。 “是啊!你瞧,这些玩具的利一类与功能还挺多的喔!”随手拿起纸箱里某样情趣用品,她以一副推荐的口吻道:“喏,这个还会三段式震动,一点也不输给实体耶!” 纪展勋连看都不看,冷着一张俊脸,忿忿地驳斥,“我认为真的比较好用。” “怎么说?”朱心语不怕死的挑眉问。 只见此刻他语气中除了怒气,更有一丝优越感,“真的可大可小,收纳方便,还可以随身携带。” “这样的话,那我觉得这款充气式的很不错,不使用时还可以折叠收纳,最重要的是,它收纳后体积超小,可以塞进零钱包里。” 听完,纪展勋一双黑眸眯得更紧,隐隐射出怒火,脸上青筋抽动。“真的有温度。” “这样的话,你看看这款可灌水式的,它不但可以仿实体温度,使用起来的触感就跟真的一模一样喔!” 听到这里,纪展勋再也忍无可忍,爆出一声咒骂,瞬间仿佛雷鸣般把她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该死的,你摸过真的?”他愤怒地叫道,双眼瞪得极大。 “你干嘛突然那么大声啦?”是要吓死人喔!娇睨了他一眼,朱心语微噘着小嘴委屈地道:“这又不是我说的,包装盒上明明是这样写的嘛……” 深深吸了一口气,纪展勋努力控制住声音里的怒气,并咽下冲到嘴边的冗长教训,眸里燃着怒烙,不悦的挑眉问了个问题。 “既然如此,你没事搜集这么多情趣用品做什么?” “谁说是搜集的?”她立即驳斥,“这一箱全都是别人送的。” “都是别人送的?”数量也太惊人了吧? “这很奇怪吗?”冷笑了下,朱心语自嘲着道:“在现今的社会,女人只要到了一定的年纪,要是看来身旁好像没有男人,凑巧假日又喜欢宅在家里的话,就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似的。” 什么宅女、腐女,一大堆贬抑女人的称号全都一个个冒出来了。 “所以啰,举凡情人节或是遇上生日,有些朋友总是会送我这样的礼物,要我若是有需求就自行“解决”。” 只不过她没兴趣自娱,倒是便宜了皮皮,它爱死这些另类的狗玩具了。 “所以……你从来没用过它们任何一个?”纪展勋试探性的又问。 “我干嘛将宝贵的第一次白白献给按摩棒?”那多没意思呀! “那么,如果是我呢?” 突然,纪展勋将她带进怀抱中。虽然并不是什么惊人的擒拿招式,但她就是无法躲开他的柔情攻势。 他轻轻将她压抵在墙上。 拥抱着她的两条健臂结实而温暖,他凝视她的目光也是如此火热,暖昧地将她牢牢锁困在他与墙壁之间,让她柔软的浑圆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感觉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也感觉到他灼热的男性正一寸寸地往她最柔软的部位逼近…… 第六章 一句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 就算没有实战经验,纪展勋胯间的壮硕明显而暖昧,火热而紧绷,朱心语也能大概猜得到那代表了什么。 “你……你想干嘛?”她羞窘地想推开他,但他的双臂就像牢笼一样,让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明知故问。”纪展勋唇角轻扬,一抹佣懒、性感的笑容在他的唇边扬起,提醒了她一句,“你还没回答我呢。” “要我回答什……什么啦?”在他火热而嗳昧的直视下,朱心语心跳不已,但仍然僵硬地装傻。 于是,他决定以行动代替语言,先将双手插入她丰软的秀发中,然后缓缓俯首吻住她柔嫩的唇,并有耐性地诱哄她也回吻他。 待她屈服之后,他一双厚掌更是逐渐往下滑,扰过她白皙的颈子、线条优美的锁骨,然后落在她柔软的胸脯上,并隔着单薄的睡衣或轻或重地揉弄起来。 “展、展勋……”朱心语的声音柔弱无力,在他的逗弄之下,她的身体也像嗓音一样虚软。 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兴奋的感受,她从头到脚窜起一阵酥麻感,能感觉胸前的蓓蕾已在他掌下绷立了起来。 纪展勋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又逐渐往下移去,来到她纤细的肩颈,落下一连串性感的啄吻。这时她的睡衣已经教他褪去了一些,因此他一路无阻的吻上她饱满的雪峰,并含住红润诱人的尖端。 朱心语深深倒抽了一口气,在纪展动火力全开的逗弄之下不住颤抖着,几乎站不稳,若不是他以手臂的力量托住她,她恐怕会当场摔倒在地上。 “你真的把我忘了吗?”许久之后,纪展勋终于抬起头,沙哑地在她耳畔柔声低喃,“我从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想要你了,即使那个时候你心里有着别的男人,但这么多年来。我心底还是只能容下你一个。” 他如报复一般,轻咬着她软嫩小巧的耳垂,口中发出不悦的轻责。 “为了成全你,我忍痛选择退出你与你的初恋男友之间,放手让你去追求你自以为的幸福,可是到头来,你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 听完,朱心语瞠大了一双美眸,不敢相信耳边所听到的一切。 这样简单的一席话,他说得轻松,却教她听得心惊,悸动莫名,忍不住一把拉开他,错愕地问:“你……你是那位学长?” 那个在校园里曾经公开放话要追求她,却被当时的她以已有稳定的交往对为理由而拒绝的大帅哥? “你总算想起我了。”纪展勋冷哼了声,“我以为我在你的记忆中只是一片空白。” “也还不至于空白啦……”朱心语先是尴尬地笑了下,最后实话实说,“只是有点模糊。”但这也不能全怪她呀! 当年被全校女生票选为最想交往的男友人选第一名的他,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虽说他信誓旦旦的说要追求她,但实际上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根本寥寥可数,尤其在她让他碰了个软钉子之后,他便再出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以至于她对他的印象越来越模糊。 所以,当三年前他刚踏进公司之初,她对于他的基本认知,也仅止于知道两人似乎是同一所大学毕业,是学长和学妹,如此而已。 好……好个没良心的女人!纪展动心中大叹一声。 “那是因为打从一开始你便铁了心,连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就为了让你那个老爱吃飞醋的男友安心。” 甚至到后来,她连看都不愿用正眼看他,着实让他男性自尊大受打击,直到大学毕业之前,他只敢在远处望着她,就像个小媳妇似的,既悲情又窝囊到极点。 纪展勋不禁怀疑,今日他若不主动提及此事,这个小女人极可能就连当初那个不幸被她三振出局的学长究竟是生得是圆是扁都还搞不清楚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表示我是个很有原则的女人。”朱心语反问道:“如果是你,有个女人突然放话说要追求你,你会劈腿吗?” “当然不会。”他纪展勋岂是那种吃着碗里又霸着碗外的男人? “这不就是啰?”她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状。 “可是事实证明,当初你的选择是错误的。”俊眸一眯,纪展勋嗓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嘲讽,“你不但生性迷糊,还非常没有看男人的眼光。” “咦,你这是自打嘴巴喔,你现在不就是我的……” 蓦地,朱心语声音一窒,因为纪展勋无预警地抓起她的手掌,贴放在他温热的唇上,细细啄吻着,一双深邃的眸子则暧昧地凝视着她。 “我会是你唯一的例外。”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笃定,热情的目光在她的唇办和美目之间游移,“因为我将会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男人。” 话落,纪展勋又贴近她一些,俯下头轻轻曙吻着她雪白细致的脖子,鼻端闻到一缕淡淡的醉人馨香,令他心中一荡,低声叹息。 “心语,你好香。” 他将她抱得极紧,教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欲挣扎的当儿,他忽然张嘴含住她的耳垂,温热的舌逗弄着她,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调情,一双大手更是不规矩地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无所忌惮。 “不,展勋,还不要……”她张唇欲言,却被他的唇封住。 他的吻吞噬着她,热情的舌探入她的口中,搅弄着她,也模糊了她的抗议。 惊慌席卷了她,她的睡袍在两人紧贴的摩擦中渐渐往两旁敞开,迫使她清楚地察觉到他坚实的双臂、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腹部,以及他那紧贴在她腿心的明显硬挺。 四肢百骸恍若被灌了热铅,热力全集中在她的双腿间,她可以感觉及听到两人的心跳,有若擂鼓般敲击在她脑海里。 朱心语被他火热的举动挑逗得浑身燥热,娇喘连连,在他的坚持下,她无力挣脱,只能够承受这亲昵的感觉,尽管它是野蛮的、令人心惊的,但一股陌生的甜美悸动仍然成功地俘虏了她。 就在她细细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拒绝,却在他怀中忘情地扭动着身于,浑身悸颤,体湿升高,心醉神驰之际,他突地坏坏地咬了她软嫩的唇瓣一口,教她立即反射性地一震,缓缓睁开迷醉的双眸。 “放心吧。”看着她被吻得湿亮的柔唇,纪展勋朝怀中的可人儿佣懒的一笑,“我还没有丧尽天良到无视于你的痛苦,满脑子只想一口把你生吞活剥的地步。”他又不是精虫冲脑了。 接下来,他温柔地横抱起她,任她的身子软绵绵地偎着他,贴心地将她送到松软舒适的床铺上。 “之前在车上看你好像还有些难受,现在还会那么痛吗?” 纪展勋的语气虽然平静潞和.但朱心语感觉得到,接下来她的回答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已经……不怎么难受了。”因为他的轻言软语就像魔咒般,就算浑身再怎么不适,也很快的被他安抚。 “既然如此,你早点休息吧。”他松开她,俊眸专注地迎上她的视线,富磁性的嗓音中犹带着一丝爱怜,“都折腾了一个晚上,你应该也累坏了,明早我再过来看你,嗯?” 见他已经顺手拿起车钥匙准备离去,朱心语急急喊住他。 “你现在就要回去了?” “是啊,已经很晚……”纪展勋走了几步后,猝然止住步伐。 因为,他顿时听懂了她所说的话。 “你……想要留我过夜?”思及此,他有些惊讶地回眸望向她,不确定地问。 这个小妮子,不是故意寻他开心吧? “反正今天晚上你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是吧?”朱心语突然朝他调皮地一笑,然后掀开被子一角,并拍拍身边的床垫。 此刻,纪展勋略显讶异的表情虽然不变,但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却是她所熟悉的。 “你倒很懂得挑时机。”他佯装出一脸不情愿,心中却是轻飘飘、晕陶陶的。 至少,她终于不再对他设防了。 这一晚,纪展勋躺在朱心语身边,把她保护似地搂在怀中,并轻抚着她因不适而酸痛的腰背,让她内心涨满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感。 她能感觉得到他全身辐射出的热力,但没有带给她一丝威胁感,反而觉得自己好像本来就该属于他的怀抱。 他的温暖使她放松,而他的力量带给她无限的安慰,当他替她按摩一会儿后,她开始打呵欠,浑身放松。 “你知道吗?能遇见你真好……”朱心语喃喃低语,希望一辈子都能偎在他身边,幸福地躺在他怀中入睡,享受着被娇宠、被保护的甜美滋味。 这一晚,纪展勋带给她的,有温柔、有欣喜、有满足,还有一种足以凌驾一切,却是她无法用言语分析、形容的幸福感。 她等待多年的桃花,终于盛开了。 朱心语原以为自己终于被幸运女神所眷顾,为她送来了一株绝世好桃花,岂知隔日清晨,她便发现身旁那株“桃花”徒留下一只“空盆”,花儿已不知去向。 愣愣看着搁在客厅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与领带,纪展勋的气息、胸膛和那铜墙般坚实的双臂还像是停留在她身上,但放眼看向一片静谧的屋内,却不见他的踪影,让朱心语呆了好半晌。 一头雾水的她,将视线移往墙上指着六点整的时钟,心忖,既然他没有穿走西装外套,应该不是回家去,但一大清早,他在这个社区人生地不熟,究竟上哪儿去了? 朱心语才这么想着时,屋外传来一阵钥匙开启门锁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开门、关门的声响。 只见一手拎着纸袋,腋下还夹着一份报纸的纪展勋,一脸优闲的晃进屋里,抬眸看见她已经醒了,立刻展露出一抹性感而迷人的笑。 “你醒啦?昨晚睡得还好吗?我买了早餐回来,咱们一块吃吧!”他一面招呼,一面将飘着美味香气的早餐一—从纸袋内取出,摆放在她面前,催促道:“这些是我在巷口的法式早餐店买的,那家店新开幕,无论贝果或是法式吐司都做得挺道地的,你尝尝。” 浅啜了一口他递来的温热鲜奶茶,看着堆满餐桌的超奢华早餐,朱心语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一大早出门,就是去张罗早餐吗?” “原本我也不想那么麻烦的,但你的冰箱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纪展勋睨了她一叭,有些没好气的问道:“你平常都是多久采买一次啊?里面空得都可以住人了,千万别告诉我,你那个冰箱根本是买来装饰用的。” “哎呀,我一向吃外食习惯了嘛!”加上她又没什么烹饪手艺,所以…… 吐了吐舌头,朱心语尴尬地笑了下,连忙转移话题,“这么说来,其实你还会下厨啰?” “这有什么稀奇?”一丝笑意掠过纪展勋的嘴角,十分轻松的回道:“一个人住了好几年,总是会做几样私房菜的。” 边说,他边拿起一块贝果送到她唇边。她咬了几口,他则微笑着把她吃剩的那一半吃掉。 “那今天晚餐也让你请啰?”突然,朱心语的眼睛笑眯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揩油,乘势占尽他便宜,“我想尝尝你的手艺是不是跟你说得一样好。” “这有什么问题?今天是假日,等会儿吃饱了,我们就去超市把食材一次买齐吧!”说到这里,纪展勋又展露出足以融化人心的笑,搂过她的腰,把她揽近,唇在她细细弯弯的眉上轻啄了一下,充满自信地道:“只要吃过我做的菜,你一辈子都会忘不了那绝妙的好滋味!” 朱心语微仰着头,没有拒绝他亲昵的接触,觉得他们就好似一对新婚夫妻,充满了甜蜜与温馨。 “既然你如此大方,我也不能没有表示,今天的午餐,就由我带你去吃遍美食吧!”她两眼熠熠发亮,像刚发现了某个秘密急着与他分享。 “吃遍美食?”俊眉微挑,他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揶揄眼神,“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方了?” “我一直很大方呀!”红润的小嘴噘起,朱心语轻哼了声,“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看着她那副“今天午餐就包在我身上”的坚持表情,他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那我就先说谢谢啰。” 结果,朱心语所谓的“吃遍美食”,原来是带着纪展勋一路杀到百货公司的超市,厚着脸皮在每个试吃的小摊子上打游击。 “这不是很有趣吗?”她像个孩子般,心满意足地大啖着卖德国香肠的摊位上供人试吃的烤香肠,吃得不亦乐乎。 “有趣?”纪展勋扬起浓眉瞪了她一眼,嗤之以鼻,“你简直连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业务部经理兼苦命特助,哪有您这么高的身价呀?” 朱心语故意酸溜溜地讽刺了他一句,“不然你帮我加薪啊?” 闻言,他也不甘示弱,立刻回敬了一句,“就知道你这个小眼睛、小鼻子的家伙还在为我在公司里职位三级跳的事记恨在心,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小心眼耶!” “我哪有?”朱心语不禁羞得脸上发热,反驳道:“我管你几级跳?总之,我对你的职位才没有任何意见咧!纪大总经理。” “啧啧啧……”纪展勋的唇角先是嘲弄地扬起,接着朝她绽开一抹邪气的笑,然后以一贯沉稳的语调故意揶揄道:“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打翻了醋坛子,空气中老是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味呀?” 气势上明显败下阵来的朱心语,气恼地抿了抿唇,心中暗忖,也罢,在工作上他是主管,她得听之、任之;但在私底下,他是她的情人、她的许愿宝盒,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眼明了。 “我口渴了,懒得继续跟你闲扯淡。”眸光一瞥,她发现前方有个小摊子正在让人试喝看起来沁凉可口的饮品,立刻欢呼道:“哇,是金桔柠檬耶!” 那一颗颗圆滚滚、翠绿可爱的金桔就浮在带着些橙黄的柠檬水中,光看那色泽就教人唾液立增。 当下,她毫不迟疑的立刻拿起一杯口感酸甜的金桔柠檬汁,正要仰首畅饮,却发现自己连杯带手的铍纪展勋一把抓过,然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低下头来一口喝光她的饮料。 “喂,你干嘛跟我抢呀?”摊子上明明有那么多杯可以试喝,他是不会自己拿喔? “你还敢跟我呛声?”听见她的抱怨,纪展勋不悦的抬眸瞪着她,开始数落了起来,“是谁昨晚痛得死去活来,说打死以后都不敢在月事来潮时喝冷饮的?” “嘘——”这个臭男人,他干嘛又提起她这件糗事啦! “你小声一点!这里是公共场所耶,让旁人听见了,我多不好意思!”她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宣扬”。 纪展勋眯起黑眸,有意浇她一盆冷水,警告道:“你若再不好好爱惜身体,下一回我就用广播的。” “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了。”不再跟他争辩,朱心语还是忍不住碎碎念,“真是有够法西斯主义的,简直独裁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他凌厉的眸光睇来,双眼略微一眯。 “没、没有啊!”她拉开一抹虚假的甜笑,努力装傻,故意将话锋一转,问:“对了,今天晚上要用的食材,你都买齐了吗?晚上我等着你大显身手呢!” “都买齐了,等一下我们再到家庭用品区逛一下吧。”他忽然这么道。 家庭用品区?朱心语抬了抬眉,一脸不解,“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纪展勋勾起唇一笑,伸手亲昵地揉乱她的发,然后说出三个字,“热水袋。” 听完,她满脸诧异。“你买那个要做什么?” 看她一副错愕的模样,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扬起眉和她眼对着眼。 “那自然不是我要用的。”他暗示道:“是买给你用的。” “咦?给我的?” “今天一早,我打了一通电话给我妹妹,问她女生在经期不适时有哪些舒缓疼痛的方式,她告诉我,敷热水袋也是个很不错的方法,她都是这样纡解疼痛的。” 听完他的解释,朱心语有些呆愣,不敢相信他这样一个大男人会为了她而注意这种小细节,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微甜。 “其实……你不用那么麻烦啦,真的很痛的时候,我都会吃止痛药,很快就解决问题了。”她笑道。 “但长期依赖止痛药并不是个聪明的做法,万一把身子弄坏了怎么办?” 微蹙着眉,纪展勋说得不以为然,突然,他又霸道地宣布,“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我会多注意你的月事状况。” “拜托,你一个大男人注意这个干嘛啦!”不等他说完,朱心语当场羞窘的反对。“你是变态喔!” “我不是变态。”他低下头,锐利的目光直逼视着她,脸上满是坚持的神情,“你现在是我的女友,将来就是我的老婆,也是我孩子的妈,难道我不该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照顾我的女人吗?” “你……”这席话他说得振振有词,让她实在无法反驳。 不可否认的,他这番另类的甜言蜜语还挺受用的,至少让她听在耳里,也暖进了心底。 但,女人家这种每个月的私密事,由身旁的男人来关心,这是正常的吗? 此刻,朱心语的脸上仿佛写了个大大的“囧”字。 第七章 纪展勋的确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 自从那一天他信誓旦旦的撂下“爱妻宣言”之后,除了每天接送朱心语上下班,三餐也几乎由他一手包办,偶尔还外加消夜,简直是将她照猪养。 与其说她现在是过着甜蜜蜜的幸福小女人生活,倒不如说她已经提早过着孕妇般的生活了。 “麻油鸡?”这也太夸张了吧? 才刚入秋而已,现在喝这个会不会太补啦? 嗅了嗅从厨房里飘出的一股带着酒气的麻油鸡汤气味,朱心语露出一脸不敢恭维的表情,朝厨房的方向高声喊着。 “纪大厨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麻油鸡根本不是我的菜,就算你熬得再好喝也一样!” 胃口已被纪展勋的一手好厨艺养刁的她,忍不住大皱其眉,开始挑剔今天即将上桌的消夜来。 “麻油鸡对我而言太油也太呛了。”尤其那浓浓的米酒味,根本引不起她的食欲嘛! 纪展动听见了那个挑食鬼的抱怨,但不以为意,小心翼翼地端起今晚的消夜踏出厨房,冷冷睨了她一眼后才开口。 “你这个被中医师宣判是‘冰人’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跟我抱怨这些?” 这个小女人根本不知感激为何物。 “多吃麻油鸡可以补血暖身,更可以改善易寒体质,而且鸡肉可补充胶质又可以养颜兼丰胸,一举数得,干嘛不吃?最重要的是,这是我为了你整整炖了三个小时的鸡汤,你一定得捧场。” 盛了满满一碗香气浓郁的鸡汤后,他朝仍死窝在沙发上的她勾了勾指头。 “还不过来喝?”他以命令的语气道。 面对他这人的目光,朱心语虽然依言照做,但小嘴仍不断嚷着,“可是我真的很不喜欢麻油鸡汤的酒味,那很怪耶!” “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老是这么挑食啊?”纪展勋就像个专业的老妈子,开始游说她喝鸡汤。 “你放心吧!我只加了一点点米酒,主要只是增加口感,不呛鼻的。”他鼓励着又道;“另外,我还加了些龙眼调味,应该会很好喝。” “麻油鸡汤加龙眼?” “这是纪氏秘诀喔!”他一脸得意的解释,“加了龙眼之后,可以使汤头变得更加香甜,酒味就不会那么重了。” 话落,纪展勋朝她露齿一笑,却发现她正以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他,好似他头上突然长了角。 “怎么了?”他说错了什么吗? “你知道吗?你刚刚让我想起我妈妈了……” 听见她忽然没头没脑的这么说,纪展勋俊脸一垮,不禁埋怨,“喂,听见女朋友说自己感觉像妈妈,并不会让人感到很高兴好不好?” “别误会,我是指你在麻油鸡汤里加龙眼的事。”由于他的嗓音听起来很沮丧,朱心语连忙解释,“以前我是不太敢喝麻油鸡汤的,因为它的酒味实在太重了,每一次我妈妈为了让我喝得下去,也常在鸡汤里加龙眼调味。” 听完,纪展勋这才释怀的笑了。 “原来我和朱妈妈慧眼所见略同呀!”他更进一步鼓吹道:“那么,你更要尝一尝我为你做的爱心麻油鸡汤了,回味一下,看看有没有朱妈妈的味道。” 纪展勋以半命令半乞求的温柔目光凝视着朱心语,在拗不过他的硬缠软磨,她只好硬着头皮浅尝了一口向来避之唯恐不及的麻油鸡汤。 “很好喝耶!”她大感意外的低呼了声。“一点酒味都没有,喝起来就跟鲜鸡汤一样,一点都不呛鼻。” 看她开始津津有味地喝着汤,纪展勋微笑点点头。 “如果喜欢,那就多喝一点!”他眼里闪烁着大功告成的胜利光芒。 看见她又主动盛了一碗鸡汤喝起来,他转身回到厨房,将待洗的锅具、流理台、厨余等一一清理干净后,拎起一袋垃圾准备拿到公寓下的垃圾场去倒。 在经过餐桌旁的时候,他瞧了一眼,赫然发觉正不断享用着他那锅爱心麻油鸡的小家伙,此时一脸通红,像是喝醉了一般,双眼迷蒙地瞅着他。 “哇,才一会儿的工夫,你的脸怎么变得那么红啊?”活像关二爷! “不要紧啦!”朱心语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这是正常现象,我只要喝酒都会这样。” “你真的不要紧?”他一脸猜疑地瞪着她。 “嗯。”她点点头,又为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鸡汤。 “好吧,喝完了汤,你想睡的话。就早点回房间休息。”朝她投去温柔的眸光,他又柔声问道:“等一下我倒完垃圾就回去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咕噜咕噜,她心满意足地又喝了一碗。 点点头,纪展勋便出门去了。 怎知当他倒完垃圾回来,拿起他的车钥匙准备离去时,错愕地发现从餐桌旁延伸至卧房的一路上,陆陆续续出现一件件令人脸红心跳的衣物。 首先,他在餐桌下捡到一件女性衣衫,接着在地板上发现一条裙子,尔后是一双丝祙,紧接着在房门前,更惊见一件纯白的蕾丝胸罩。 最夸张的是,最后纪展勋在朱心语的床边,看见一条与他手中拎着的那件胸罩同款式的蕾丝底裤。 高大的身形立于床前,宽阔的肩膀遮去了窗外的月光,纪展勋努力地冷静下来,一双俊眸直勾勾地瞪着床铺上那副身段修长、体态匀称,却浑身不着寸缕,且不知是无心或有意摆出妖娆睡姿的惑人娇躯。 “心语,告诉我,你有裸睡的习惯吗?”紧握着手中的蕾丝底裤,纪展勋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没想到一向保守的她会有这样的癖好,这可真是个惊人的大发现! “唔……”佣懒地翻了个身,朱心语微瞠着一双醉眸,先是瞅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了一抹可爱的笑容,回道:“我没有啊。” 尽见她面颊红润娇艳,像是一株盛开的桃花,声音又柔又腻,极其诱人,充满了教人意乱情迷的媚态。 “那你为什么把衣服脱个精光?”这个肆无忌惮的小女人,该不会是想勾引他吧? “我好热……”朱心语抱怨道:“你的那锅麻油鸡把我补过头了啦!” 她一边抱怨,一边烦躁地踢开单薄的被子,原本尚掩着她重要部位的被子滑下腰部、大腿,最后滑落到床脚下。 这时的她,除了极为私密的部位还轻掩着一小块被角,几乎是全裸,显得性感十足,魅力无限。 虽然眼睛大吃特吃了一顿免费的冰淇淋,但身为正港的男子汉,他不该乘人之危,顺势吃了这个俨然对男人一丝防备之心都没有的小迷糊! “乖,起来穿上睡衣再睡。”纪展勋的声音有些紧绷,以仅存的一丝克制力柔声劝道:“你这样会着凉的。” 结果,朱心语不听劝便罢,竟开始对他上下其手,不规矩了起来。 “哇,你的手好舒服喔!”贴在她脸上又冰又凉。“唔……贴在这里应该也会很解热吧?”边说,她边把他的一双大掌往她胸前带。 此举令他身体一僵,当场呆住,浑身窜过一阵燥热,双脚竟有些站不稳,窘涩地苦笑着问:“心语……你……你这是在干嘛?” “退烧啊!”她一脸娇憨,泛起笑容,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昕完,纪展勋一脸苦笑的心忖,你退烧,就换我发烧了! 才这么想着,那个小魔女又将他的手一路覆上她胸前柔软的雪丘。 至此,他唇边的浅笑完全敛去,脸上的肌肉也瞬间变得僵硬。 渐渐的,朱心语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到,他的手已经不需要她的牵引,主动揉弄起来。 纪展勋以为她会推开他,但她非但没有如此,还举起纤臂攀绕在他颈子上,徐缓的仰首亲吻他,在他唇上落下许多细碎的吻。 朱心语搂着他的脖子,把自己交给他。和他这般亲昵的感觉太美好了,他好温柔、好温暖,教人简直想融进他的身体里。 她吻着他,十指闲闲地缠绕着他颈后的发,一面也更贴近他,几乎是将裸露的身子紧贴上他的。 “心语,你这样吻我,我会当你是在诱惑我喔!”他抬起眸来,低哑地问:“你是吗?” “也该是时候了,不是吗?”她以这句话回应他。 纪展勋并非不解风情的男人,这样浅易懂的邀请与暗示,他再明白不过了。 “亲爱的耶稣、上帝、圣母玛丽亚……”他在她的唇上重重的喘息,“你知道我等待这一刻有多久了吗?” “那你还在等什么?”朱心语嘴上说笑,心中则充满了幸福的暖意。 他任她以调情似的话刺激着他,细细品味着她甜美的声音,很惊讶光是这样,她也能让他情欲亢奋。 他的欲望轻易地被她勾起,而她更主动伸出小手,轻轻为他解开胸前的衣扣,动作里满了柔情与决心。 纪展动身上有着诱人的男性气息,她贪婪地嗅闻着,指尖触碰他的肌肤,感觉他的强壮与温度,当她看见他毫无一丝赘肉的性感胸膛呈现在她面前时,喉咙突然觉得好干,他知道她是多么多么信任他、需要他,而他那诱人的胸膛,好似正欢迎着她主动上前触摸。 她知道今晚她体内的欲火会尽情燃烧,会体验到他带给她的温柔与快意。 此刻,朱心语只想抛开一切,依靠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中,让他们的爱情更臻完美。 纪展动望着她,她胸前的盈软是那么的吸引人,一双小腿则诱人的缠勾在他腰侧,让他浑身肌肉不住微微颤动,显得心荡神驰。 “老天,我几乎以为我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了,没想到它来得比我想像中还要快,我好高兴。”他呢喃着,将厚实的胸膛压向她,膝盖顶开她的双腿,手则慢慢的向她大腿内侧探去,能感到她的心跳动得很厉害,也能感觉到她体内澎湃的情潮。 当他的指尖触及她那片禁区,她浑身立刻像着火般热烫,既兴奋又羞涩。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碰过她,她本能的想夹紧双腿,但他却不依。 “心语,放松,别害怕,我会让你得到快乐的。”他以醇酒般的温柔话语再一次将她灌醉,她依言放松,他继续爱抚着她,然后低头给她一个缓慢醉人的长吻。 朱心语以为他会是一团火,没想到他也有似水的温柔。 纪展勋小心翼翼的吻着她,谨慎的温柔中包含了他未曾说出的浓情蜜意。 随着他热情的吮吻,一波波的快感袭来,她发出几声娇吟,心里想着,难怪会有人愿意为爱情付出一切,因为此时此刻,就是她这一生中所感受过爱情最美妙的一刻。 昏眩中,她感觉他伸手脱去了被她解开一半的衬衫,接着是他的西装裤,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火热的眸光依然停留在她脸上、唇上,尽管眼前一片幽暗,她还是能感觉出他眸子里灼人的热度。 当他再度低下身子压覆上她时,一种令人心悸的快感立即窜递她全身。 接下来他带给她的惊喜,远远超过她所想像,他低下头来,轻轻含住她一边小巧可爱的蓓蕾,在上头轻轻吮吻、勾勒,为她带来一波波陌生的快感。 纪展勋知道她的身子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虽然第一次的经验并不会让人感到太愉快,但他至少已经让她尝过了甜头。 现在,轮到他了。 就在他抓准了时机,想一举占有难得展露娇媚的她,让两人在这充满激情的一夜顺利融为一体的瞬间,只闻身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接着,他感觉眼前倏地一黑,蓦然被人迎面狠踹了一脚,还没反应过来,便又一个重心不稳,惨遭被踢下床的命运。 当纪展勋一脸狼狈又火大的从床下爬起来之后,旋即不悦的挑起眉向把他踹下床的凶手冷冷地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对望着,纪展勋的眼角不断跳动,朱心语则是脸泛羞红,一副窘然状。 “我还是…不行啦!”她低头玩弄着被角,如蚊呜般低声道。 “为什么不行?”他双臂交叠于胸前,忍着气追问。 “就很痛啊!”她微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边说边举例,“那种感觉就好像把一根大黄瓜硬塞进鼻孔里,超难过的!” “大黄瓜……塞鼻孔?”闻言,纪展勋呆了一下,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朱心语却浑然不觉他一脸尴尬,像个好奇宝宝般开始向他发问。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更轻松的嘿咻方法吗?”她一点也不想忍受那样的酷刑。 “譬如?” “不痛的。”她一脸认真的建议。 纪展勋却听得一肚子火。 “你当这是孕妇生产,还可以要求无痛分娩吗?”他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说得咬牙切齿,之后叹口气睇视着她,试着淡化她心中对未知的恐惧。 “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但我保证,以后会渐入佳境。” 纪展勋提醒自己,这是她第一次体验性爱,难免会心生惶恐,慌张无措。 “真的?” “让我们再试一次?”他柔声哄着她。 结果,在锲而不舍之下,这天晚上,纪展勋足足被朱心语狠狠踹下床三次、被拧肿双臂五次、被抓痛头发两次,终于可歌可泣的完成他们第一次神圣的结合…… 时间缓缓的流逝,当时针指向上午八点整时,始终紧闭的会议室大门终于应声开敞。 “天啊,这种马拉松式的会议,真的很容易让人爆肝耶……” 一群顶着黑眼圈的业务们,拖着疲惫的脚步,三三两两的从会议室鱼贯而出,一边走一边大发牢骚。 “就是说啊,昨天半夜我还被临时召来公司加班开会,差一点被我老婆念死。”其中一名妻管严的业务忍不住埋怨着。 “哎呀,一个大男人熬了一夜又怎么了?你们也不想想,总经理从昨天就一直待在公司里,连一步都还没离开过呢!”比起被这场会议荼毒,那个号称公司唯一的铁人,在公司里的时间足足多出他们两倍! 端坐于柜台前,以一抹幽幽的嘲讽语调说话的,是星河集团最美丽的门面,徐嘉嘉,同时她也是纪展勋在公司里最忠实的拥护者。 “昨天我下班之前,总经理就已经待在会议室里了,直到今天早上八点我来上班,都还没能见到他呢!”冷哼了声,徐嘉嘉斜睨了眼前一群不断抱怨的软脚虾一眼,不齿的又道:“算一算,会议的时间已经超过十五个小时了,我可从没听总经理说过一声累,倒是你们,一个个像是弱不禁风的大少爷,只知道一脸苦哈哈的直喊着吃不消。”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其中一名资深业务听了,颇不是滋味的反驳道:“谁不知道咱们的纪大总经理一向追求完美,平日更是严苛,这一次与科技产业的广告案他也是如此,凡事都要达到最好、最完美的程度才肯罢休!” “所以说,他现在是总经理啊!”身为纪展勋最忠实的拥护者,徐嘉嘉不着痕迹地回讽了一句,“你们以为总经理这个位子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的呀?”也是要靠实力的好不好! “嘉嘉,说话用不着那么必枪带棍吧?”这也太厚此薄彼了。 “啧,怕被酸,那就多做事,少说废话,哪一天也给自己争个高级主管的位子坐坐呀。”她的语气中不无讽刺和挖苦。 “我说嘉嘉你……” 恼羞成怒的资深业务正要还击,这时,柜台的电话响了。 眸子一瞥,徐嘉嘉发现,这通电话是从总经理室拨过来的,当下她立刻接起电诱,然后以专业的语气笑盈盈的开口。 “请问总经理有什么事吗?”原本的晚娘面孔瞬间在她笑容可掬的脸庞上消失,仿佛刚刚那个小恶女不曾存在似的。 “嘉嘉,朱经理来了没有?”电话那头传来纪展勋一贯的柔和嗓音。 “目前还没看到朱姐进公司喔!”她轻快的回道,声音甜腻。 “那么,在她来的时候,请她来我的办公室一趟。”纪展勋吩咐道。 “我知道了,总经理。” 当徐嘉嘉笑着挂断电话之后,一旁再也看不下去的众人开始发出不平之鸣。 “嘉嘉,你这样的差别待遇也太夸张了吧?一听是总经理来电,连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这个小妮子,肯定是暗恋纪总很久了。 徐嘉嘉一听,知道对方是故意酸她,连忙挥手,开始赶人了。 “好啦、好啦,这里可是公司重要的门面,你们这堆闲人别老是在这里闲晃,既然已经散会了,就各自回办公室去啦!” 当那群业务人员离开之后,徐嘉嘉瞧见公司门外走进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朱心语,连忙喊住她。 “朱姐,你可终于来了!” “怎么了吗?”她应该没有迟到吧? “刚刚总经理才拔电话到柜台来,问我朱姐上班了没有。”徐嘉嘉尽职的告知纪展勋交付的任务,“总经理要你在进公司之后到他办公室一趟。”最后,她又心疼地补充了一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肯定是因为从昨夜就一直待在公司里,现下一定是又饿又累。” “喔,这样啊……”朱心语微蹙了一下眉头。由于她与纪展勋的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在公司里公开过,因此她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感情,仅是淡淡地道:“好,我现在就过去,谢谢你了,嘉嘉。” 第八章 轻敲着眼前总经理室的门,朱心语刻意放柔,声调道:“总经理,我是心语。” 此刻,她端在手上的托盘里有着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义式咖啡,还有刚出炉的贝果以及香气浓郁的奶油可颂。 这些是她特地从纪展勋最爱的那家法式早餐店买来稿赏他的,虽然只是简单的早餐,但也足以稍稍慰劳他一下吧? “进来吧。” 很快的,一道低沉的嗓音从总经理室内传了出来,听起来确有气无力,相当没有精神。 “你还好吗?”朱心语望过去,纪展勋正坐在办公桌旁的长沙发上,正凝视着她,嘴角挂着一抹疲惫的微笑。 “你过来这里。”他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示意她坐下。 她如他所愿的在他身边坐下,并递了一杯咖啡给他,“我买了早餐,你要不要先吃一点?” 纪展勋接过咖啡,慢慢地喝了几口,并打着呵欠,表示没兴趣。“你先放着,我等一下吃。” 点点头后,接着朱心语就像例行公事般,开始收拾起他像被一阵强风刮过似的办公室,首先是他随意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整件都变得皱巴巴的了。 “你是怎么长期忍受自己处在一片混乱之中的?”瞧这件名牌西装外套,都快成了一堆梅干菜了。 她拎起西装外套,正想将它抖一抖,并且顺手挂好时,忽然眸光一瞥,看到西装下压着一本写满了行程的记事本。 她很快地看了一眼,发现十月二十三号那一天写着几行密密麻麻的字,其中还写着机票、护照、旅行支票等等,除此之外,上头还别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充满年轻气息的漂亮女孩。 朱心语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位美女,但她也没有当场吃味地质问他照片上的这个女孩是谁。 在感情上,她早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既然他从不曾主动向她提及,她也不想让他误以为她是个神经兮兮、老爱疑神疑鬼的难搞女人。 她将那本的记事本搁放在茶几上后,纪展勋靠了过来,把她揽在怀里,并将疲惫的身躯一斜,偎靠着她的双腿躺了下来。 “我好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集中精神,过度的疲劳轰炸已经彻底榨干了他。 “心语,我想先睡一下,我要你留下来陪我,然后在两个小时之后记得把我叫醒。我手边还有一个案子还没处理,那个案子必须在今天上午之前……”他喃喃嘱咐着,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沉沉睡去。 “展……展勋?”不会吧,这么快就睡着了? 感觉双腿上传来沉甸甸的重量,朱心语知道他已经完全放松,并且睡得很沉,连细微的呼吸都几乎听不见。 当她轻轻拨开他额前散乱的发,发现他的俊眸下方有着淡淡的黑影,不禁为他心疼。 随着时间静静的流逝,她就这么让他靠躺着,感受着这份淡淡的、温馨的宁静与幸福。 突然。朱心语情不自禁地俯下头来,在他性感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接着,她在他耳边轻声道:“现在,你终于知道第一铁人的头衔不好扛了吧?” “唔……”纪展勋发出一声叹息,仍沉沉地睡着。 于是她忍不住又恶作剧的偷亲了他一下。 结果就在第二次的偷袭行动中,她吵醒了“被害人”,只觉一只大掌勾住了她的后颈,一瞬间把她的浅啄升级为法式热吻。 每当他吻她的时候,总是令她一阵晕眩,尽管他的吻柔情似水,一点也不肉欲,但一碰触便足以让她浑身酥麻,心律加快,仿佛着了魔一般。 纪展勋松开她后,朝她微微一笑,一双湛黑的眸子流露着笑意。 “我喜欢你叫醒我的方式。”他低声说着,感觉她美妙的滋味还在他喉咙里燃烧着,没有完全熄灭。 “我不是……” 没等她解释完,他已经精神百倍地坐了起来,一手环着她的纤腰,一手开始肆无忌惮地把手探进她的裙子里,揉抚着她弹性十足的俏臀。 不一会儿,朱心语感觉到他撩起了她的裙摆,将它推到腰部,她失去遮掩的双腿传来些微凉意。 “不、不行啦!”她娇赧地睨他一眼,“这里是公司耶!” 但这个急色鬼又把他的手移向她的上衣,袭向她的胸脯,并以手掌按住,柔柔地捏压着。 虽然隔着衣物,她仍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以及她逐渐变得坚实的顶端。 无视于她娇怯的抗议,纪展勋的拇指有节奏地挤按着、摩擦着她柔软的雪峰,动作灵巧且极富挑逗性。 “展勋。”朱心语低低呻吟着,微微弓起身子,双眸微合,肌肤如着火般发烫,已完全被情欲控制。 他看见一阵红晕袭上她粉嫩的脸颊,他知道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已经燃起欲火,难以自拔了,于是,他的双手更是大胆的滑入她的衣内,或轻或重的揉捏着她浑圆的雪丘,恣意品尝她滑若凝脂的肌肤,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你进来时锁门了没有?”纪展勋一边问,一边温柔的爱抚着她,寻找着浑圆上头敏感的顶点。 “已经锁上了……呃?”不对,她干嘛回答他呀! 朱心语可以明确的感觉到他下身的火热,因为他有意无意的顶着她双腿之间,惶恐和不安让她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他恣意妄为。 “那太好了。”他在她耳边低叹了声,“我们可以多争取一些时间,好好温存一下。” 随着他的挑逗,朱心语发出几不可闻的浅浅喘息,她羞涩地看了他一眼,细声问道:“我的胸部……是不是很小?” 闻言,纪展勋愣了一下,却笑而不语,只是更专注的刺激着已然绷立的花蕾,用手指轻捻、旋转、挑逗。 在他的刺激下,她的身体也跟着起了变化,感觉被一种无尽的快感所吞噬,她不断扭动着身体,小嘴同时逸出一丝丝娇喘。 听见她那不断压抑却又十足可爱的喘息声后,他才在她耳畔笑道:“如此美丽、松软、可爱、白嫩的肌肤,我爱它们都来不及了。”当然,还有另一处令他同样感到兴奋的柔软也正等着他抚慰! “喂,那里不要啦!”朱心语摊拒着他忽然转移阵地停在她腿间隐密地带的大掌,娇怯的睨他一眼,“要是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隔音设备好得很,你可以尽情呻吟,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纪展勋的指尖灵巧的挑逗她,但并未更进一步的占有,只是轻轻地撩拨蓿,仿佛逼着她在他面前毫不保留地解放开来。 在历经过情路上的波折之后,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再也遇不到幸福了,可是如今,她再度受到上天的眷顾,拥有这样一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 朱心语承认,是纪展勋征服了她,是他让她享受到爱情的甜美、被娇宠的虚荣以及幸福的感觉。 她多么希望能用链子捆绑住他,给他满满的爱,把他带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让他远离所有女人对他贪婪的目光,独自享受他的温柔、呵护与柔情…… “同学会?” 朱心语心不在焉地重复了一遍纪展勋对她说的话,竭力想集中精神平复体内仍旧未散的欢爱余韵。 想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仍令她有些脸红,虽然在两人交往的这段甜蜜的日子,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的欢爱了,但她怎么会一次比一次更加浪荡放纵呢? 她一直以为男女欢爱该是循序渐进的,不料刚刚的一切推翻了她的想法。 当纪展勋占有她的时候,总让她连一点迟疑与保留的机会都没有,用满满的柔情让她盲目地顺从他,顺从他的声音、他的吻…… 尽管这时他已经穿回衬衫与裤子,但在朱心语的眼中,他已经不再像个西装笔挺的上班族,对她而言,他就像是刚从时装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儿,随时随地都强烈的吸引着她的目光,她对他的感觉几乎可以升级为迷恋了。 直到现在,她都还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还残存着被他热情拥抱过后的美好滋味,仍深深迷惑着她。 “应该说是大学时期死党们的聚会。”纪展动略偏着头,性感的唇扬起一道圆弧。“其中有几位,我想你应该还有些印象。” “喔?”她换了个坐姿,努力把眸光从他性感的唇移向他的双眸,好奇地问:“是谁啊?” “一个是社团的社长,一个是你的直系学长。”坐回办公桌后头,他从一堆小山似的卷宗中取来资料翻阅着,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仿佛已经从她身上得到了满满的活力。 “你是说那个高大帅气的小孟学长,还有那个号称a大第一神猪的阿肥社长?” 听见她的形容,纪展勋停下翻阅资料的动作,忍不住笑了。 “你的那个小孟学长到现在是否依然帅气,我可不敢打包票!至于你那个神猪学长,听说已经减重成功罗!”他半开玩笑的说。 “真的吗?”在她的记忆中,阿肥学长分量之重,是全校有目共睹的,最重的时候还曾经突破过一百五十公斤大关呢! “如果你好奇,不如今天就陪我一同参加聚餐吧?”纪展勋主动提议。 “我也去?”她有些讶异的问:“不会不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他懒懒地微笑道:“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呀!况且,我那群死党们,全都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这是什么意思?朱心语呆住了。 由于她一脸惊愕,纪展勋不禁微微蹙起眉,沉声质问。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现在这是什么表情?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就连在公司外,我都还得小心翼翼的隐瞒我们已经正式交往的事实吧?” 之前因为她说两人恋情一旦公开,一定会引起同事间对她的种种猜测,所以为了维护她,不让两人之间的感情落人口实,他隐忍了下来,但这并不表示他也得对自己的亲朋好友扯谎。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纪展勋不悦地瞪着她。“我是你的地下情夫吗?” “厚,干嘛说得这么难听啦?”朱心语原本想争辩几句,但在看见他的黑眸里已隐隐约约冒出凶光后,她顿时降低音量,期期艾艾地道:“人家又没有这么想……” “没有最好。”他以一贯的专制语调宣布道:“下班后你稍微准备一下就好,今天晚上我就会替你‘正名’。” 他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权威,可是她对这样的聚会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一定得参加吗?”她站在桌前注视着他,水亮的双眸里带着一丝央求。 闻言,纪展勋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半晌后才退让般佣懒的回道:“好吧,既然你真的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但……”顿了顿,他勾起唇角露出浅笑,道:“明天早上以前,我要在我的桌上看见今年度的业绩报表,以及下个年度的……” “好啦好啦,我怕你了。”不等他把一连串的“酷刑”加诸于她,她已经举双手告饶了。 这个家伙,就只知道公器私用,专欺侮她一个! “我去,我去行了吧?”朱心语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 “这还差不多。”纪展勋的眼中闪耀着好计得逞的邪气光芒,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说是赶鸭子上架,朱心语就这样被纪展勋连哄带骗地跟着他参加大学死党们的聚会。 当她别扭的走进餐厅时,意外发现这家日本料理店布置得十分高雅,而且古意盎然,正是她所喜欢的。 这时,一名身形顾长,穿着一件白色丝质衬衫的男子,满脸笑意地从餐厅里头迎了出来。 当他看见他们之后,立刻在同样笑容满面的纪展勋胸口捶了一记,赞道:“好小子,你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帅气英挺呀!” “小孟,好久不见了。”纪展勋也在他背上一拍,“你这个地方弄得不错嘛!” “是啊,我也很满意呢!”孟扬骄傲地挺起胸膛,“我这儿经常座无虚席,动作慢的客人还订不到位呢!” “我也觉得这里很不错。”一旁的朱心语开口道。 结果,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群所谓的大学学长,不管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似乎都对她熟悉得很。 踏入包厢之后,另一张看起来似曾相识的脸庞也热情地凑了过来,劈头就是一声大嫂。 “啊,今天就连传说中的纪大嫂也来啦?真是太好了!” 传说中的……纪、纪大嫂? 这声人嫂喊得极为顺口不说,那“传说中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看出朱心语一脸尴尬,罗国安立刻又爆料道:“你不知道,咱们纪大帅哥打从大二那年第一眼见到你,整颗心就被你俘虏了,成天茶不思饭不想……” 纪展勋立刻抗议,“我哪有你说得那么没出息?”什么茶不恩饭不想! “还嘴硬?”男子半嘲讽的道:“当初是谁一听说佳人已有男友,立刻要死不活的每天只把自己灌醉?最夸张的是,带着一身酒味来上课也就罢了,还不服管教,差一点跟教官干起架来。”他不断挖出纪展勋在大学时的糗事。 “死阿肥,你今天是来叙旧还是来寻仇啊?我怎么不记得以前我曾经得罪过你?”纪展勋皱眉瞪了超级损友一眼。 “怎么没有?以前你只要一喝得烂醉,都是我负责扛你回宿舍的耶!”罗国安毫不留情的继续道:“有时你还吐得我一身脏,好几次都让我火大得只想把你这个酒鬼直接扔在路边算了。” “我说肥哥,您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呀?是不是东西没吃够,若还想吃什么尽管点啊,别老一开口就不停的损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哥儿啊?”纪展动有点冒火的瞪视着眼前那一打开话匣子便完全不懂得停口的家伙。 “呵呵……不说就不说,不过我就一个条件,你可不可以别再拿以前的绰号来称呼我了?现在我的身材标准得很,直逼世界级男模,已经很久没有人叫我阿肥了。”罗国安一脸得意的说。 “对了,听说你们公司最近拍了一组平面广告,还缺一位男模?俗话说得好,内举不避亲,纪总觉得我如何呀?” 只见纪展勋一脸正经,不似调侃的回道:“肥哥,光是身材像男模是没有用的。” “怎么说?” “你想,一个背影像男模的人,转过身来却是一张马来貘似的脸,你教我怎么继续拍呀?”就算嫌钱多得没处烧,也不是这么个烧法!“您就行行好,千万别让我惨遭被公司连降三级的命运。”纪展勋皮笑肉不笑的说。 “你这家伙,嘴上修理人的功夫一点也不输当年!”罗国安没好气的回道。 “彼此彼此。”举起手中的酒杯,纪展勋向他示意,“来,我敬你一杯。” 见状,一旁的朱心语小声提醒道:“别喝太多,等一下你还要开车呢。” “不怕,有了你,我永远都不需要再喝醉了。”纪展勋朝她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的说。 朱心语没有回应他的话,不过她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知道他懂得照顾自己,她也放心多了。 她还是不太能适应他太过直接的调情,因为她坚信,一旦过得太幸福,恐怕会遭受上天的嫉妒…… 正想到这儿,朱心语手提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很快的接听电话,但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道委屈哽咽的低泣声,在她听出声音的主人之后,即十分惊讶的询问。 “嘉嘉,你怎么了?你怎么在哭啊?喔……好、好,你先别急,朱姐这就过去你那儿……好、好……” 她这般慌张的语气也感染了一旁的纪展勋。 他在她结束通话后问道:“怎么了吗?” “嘉嘉,刚刚跟她男朋友分手了。”朱心语轻叹了口气,“她现在很伤心,哭得淅沥哗啦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我现在就去她那里看看她。” “我送你去。” “不用了,难得有如此能够教你放松心情的饭局,你就好好跟你的哥儿们聚聚吧,我搭计程车就可以了。”朱心语朝他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可以应付。 “那好吧。”纪展勋勉为其难的答允,“记得回家后给我一通电话。” “嗯,我知道。” 第九章 由于放心不下刚失恋的徐嘉嘉,朱心语很快的离开餐厅,正想拦计程车,忽然发现她居然将外套遗忘在包厢里。 时序已入秋,晚上的气温不比白昼,尤其刚刚还下了一场雨,晚间的天气骤然变得湿冷许多。 “哈啾!” 一阵冷风袭来,立刻冷得她直哆嗦,并且重重打了个喷嚏。 “呼,好冷喔!”糟了,如果这时候不小心感冒受凉,一定又要被那个男人狠刮一顿了。 朱心语搔搔脸颊,心想,她还是折回餐厅拿外套穿上好了,她可不想又被那个霸道的男人逮着机会对她说教呢! 不一会儿,她返回了餐厅的包厢,正想敲门,便听见罗国安又在里头高声说话,站在包厢外也能清楚听见那家伙高分贝的嗓音。 “我说展勋兄,这一回你可真是扬眉吐气了!不但在事业上有了一番作为,连企盼已久的佳人也让你给抱回来了。” 罗国安连珠炮似的,接着以酸溜溜的口吻大刺刺地抱怨。 “为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公平啊?一样的名校、一样的科系、一样的优秀成绩,凭什么你纪展勋就可以干上总经理,而我都三十好几了,连老婆都不敢讨,就怕我一个月三万不到的薪水养不活不了一个家……”说着、说着,他竟然放声大哭。 接着,包厢里旋即传来一阵杯盘碰撞的嘈杂声,随之而起的是另一道劝阻的嗓音。 “阿肥,你已经喝醉,不能再喝了!”说话的是纪展勋。 “胡说,我清醒得很!我偏要喝,不喝我郁闷呀!”罗国安仍不断地咆哮着,“以前你不也这样,被朱心语当面拒绝的时候也是大醉一场,还发下重誓,说你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也绝对要得到那个曾经狠狠伤了你的心的女人,然后在完全占有她之后,就要像甩鼻涕一样狠狠将她甩了,让她也尝尝当年你所承受过的痛苦滋味?” “罗国安,你闹够了没有!”再也听不下去的纪展勋怒声斥喝了句。 但罗国安仍醉言醉语,滔滔不绝地嚷嚷着。 “我说那个……纪总啊,您隐忍了这么多年,又刻意接近朱心语,与她在同一间公司共事了三年,好不容易将她手到擒来了,怎么还不见你实践以前发下的重誓,将她狠狠玩弄一番之后再抛弃呢?”罗国安双眼泛红,醉醺醺的又嘲讽道:“难道你心软了,舍不得了,真的想让她变成名副其实的纪大嫂?” “罗国安,你再废话一句,信不信我会打断你的鼻梁?”身为聚会发起人与餐厅老板,孟扬认为自己有责任让那个不断以言语挑衅老友的醉鬼闭上嘴。 接着,孟扬试着替老同学向同样也是好友的纪展勋解释。 “我发誓,他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家伙啊,大概是前一阵子刚被公司裁员,加上长年投资的股票又全被套牢,一时心情郁闷才……” 这时,包厢的门猛地被打开。 “我了解。”纪展勋点点头,给了孟扬一个安心的微笑,“我不会跟他计较的,这家伙大概真的是喝茫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不以为意的又道:“这样吧,我先送他回去好了,你们继续……” 正准备扛起喝得烂醉的罗国安时,纪展勋眸光一瞥,错愕地发现门外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且似乎已经在那儿驻足多时了。 “心语?” 纪展勋带着诧异的声音穿透了朱心语仍处于震惊状态的意识,她愣愣的抬眸看向他。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见到她脸上的表情,他心里已有数,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心慌,宛如被人突然掐住脖子,嗓音瞬间绷得死紧。 朱心语看起来就像只吓坏的兔子,一脸苍白如雪,双眸更是有些散涣,愣愣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仿佛被闪电击中了一般。 这一幕让纪展勋的心扭紧了,紧绷着嗓子低唤她一声,“心语,你还好吗?” 她缓缓回过神来,然后机械式地弯起嘴角,朝他绽开一抹笑容。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是不是?”她一字一顿,声音因哽咽而显得有些沙哑,“把我这样一个丑小鸭似的女人玩弄在掌心里,你觉得很有趣,是吗?” 闻言,纪展勋脸上的肌肉一下子绷得紧紧的,心痛苦的纠结,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女人居然无视于过去他的付出,真的把他当成卑鄙小人看待。 “听我说,你误会了……”他想为自己好好解释一番,她却像躲避毒蛇似的避开他伸来的大掌。 “别碰我!”朱心语退了一步,视线也瞬间变得模糊。 天啊,她根本就是个少根筋的笨蛋,简直是蠢到家了! 早知道他是个身边不乏美女追逐的青年才俊,她却还是深陷在他刻意编织的情网里,像个花痴一样被骗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真爱。 这个男人,根本是撒旦派来的! “我真不敢相信,就因为我当年无心的拒绝,你就与人订下这样残酷又过分的赌注,好来报复我吗?”她摇头苦笑了下,不敢置信的问:“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只为了用来报复一个女人,纪展勋,你会不会也太大费周章了?” 事实上,他只要一句话,就足以让她坠入无边地狱,根本不必长时间忍受她,还得故作深情地与她交往。 只见他的双眸充盈着混乱与痛苦,所受的挫折似乎并不亚于她,但她完全不再给他伤害她的机会,冷冷地又开口。 “别期待我还会像个笨蛋一样被你耍弄在股掌之间,这样的报复已经足够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朱心语一脸寒霜地瞪着他,语气冷然地道:“一切都结束了。” 话落,她像逃难一般奔出餐厅,随意拦下一辆汁程车,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当纪展勋愣愣地从她那句分手宣言中反应过来时,载着她的计程车也已经驶远了。 一直以为只有感冒会传染,想不到就连失恋也会传染,明明是要去安慰失恋的徐嘉嘉,结果倒好,现在她连自己的眼泪也管不住了…… 当朱心语终于逃回自己的小窝后,靠在紧闭的大门上,久久无法移动身子。 纪展勋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他明明知道,在感情这条路上她走得比一般人都还要跌跌撞撞,为什么他偏偏还要来推她一把?把她所有还想爱人的心全都推入了万丈深渊…… 令她更心碎的是,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拿感情当儿戏的男人? 良久,朱心语仍然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她并没有开灯,因为眼前一片幽黑,正是她目前心情最佳的写照,同时她也深深怀疑,往后她的生命中,是否还能再见到一丝曙光? 苦涩的轻叹了口气,当她准备走向浴室的时候,公寓外突然转来一道尖锐的煞车声,尤其车门在被甩上时的巨大碰撞声,瞬间震撼了这个宁静的社区。 朱心语紧张地等待着,直觉告诉她,来人一定是纪展勋,但今晚她再也没有勇气和心力与他继续纠缠了。 果不其然,在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她家的门忽地砰砰地响起,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上,使她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心语,你开门。”纪展勋的声音响起。 听见门外他的呼唤,朱心语保护似的环抱着自己颤抖的身子,脆弱地靠在墙角,把自己缩进阴影中,并暗自祈祷,他会以为她还没回家,然后自讨没趣的自行离去。 但纪展勋远比她想像中还要固执万倍,因为门上的拍打声依然持续着。 “心语,我求求你,请你开门好吗?别躲着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不要这样莫名其妙的被牺牲,我爱你啊!” 她太沉溺于悲伤的情绪中了,因此并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恐惧与绝望,只是不断喃喃自语着,“走开,不要再来干扰我平静的生活,我认输了……我不想再耗下去了,拜托你赶快离开……” “心语,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解释?难道我在你的眼中是那么一文不值吗?”纪展勋试着跟她解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今天听到的那些都已经是大学时的陈年往事了,我从没把它当作一回事,当然也从未打算那么做!” “是啊。”她冷冷的回应,“就像你在践踏我的心时,你也从没把它当作一回事!” “心语,你现在要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只求你先听我解释,好吗?” 他的五官几乎扭成一团,她的话彻底打击了他,尽管如此,他仍不愿轻易放弃这段他好不容易盼来的爱情。 但深夜里这样的呼喊声已影响了邻居的安宁。 “喂,这位先生。”这时,隔壁的陈太太出来抗议了。“你再吵下去,我就要叫警察了。” “这位大婶。”纪展勋的声音因为着急与恼怒而显得略微不悦,“请你管好自己的事就好,0k?” “你在这里鬼吼鬼叫,扰乱住户的安宁,就是我的事!”陈太太不甘示弱的回嘴,“我不知道你是喝多了还是怎么样,但是你再这样……” “我只是想跟我的女朋友谈话。”纪展勋咬牙切齿地解释。 “但她不想跟你谈啊!”陈太太立刻又警告道:“如果你再大叫大嚷的话,我就打电话叫警察!” 说完,她便把门砰一声关上。 “该死……” 隔着一道门,朱心语可以听见纪展勋气馁的咒骂声,不过令她安心的是,他终于决定放弃了。 她感觉他在门外徘佪了一会儿,接着透过门缝低声对她倾吐了一席话后,转身离开了她家大门。 噙着泪水,隐约听见窗外一阵发动引擎、汽车驶离的声音后,她愣愣地注视着面前的墙照,同时感到某种深切的痛苦占据了她,让她的心脏不断紧缩,就快透不过气来。 许久之后,朱心语终于重重地喘息,却吞下了更多梗在喉咙里的苦涩。 他说,如果她已经厌倦了这段感情,他不介意让两人暂时分开一段日子,但他永远也不会放弃她。 他说,他已经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只为等待她回头看他一眼,若教他再花个十年等待她的原谅又如何?他甘之如饴。 他说,他早已把自己的幸福全都押注在她一个人身上,如果这辈子不能拥有她,那么今生他再也不需要爱情了…… 为什么……他还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哽咽地问着四周的寂静与幽暗,朱心语内心充满了哀伤,却无法替他找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不是已经成功报复她了吗?为什么还要用那么深情的话蛊惑她?就让她痛痛快快的怨恨着他不是很好吗? 她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一旦痛过了、哭过了,她一定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 步履沉重的走向床铺,虚软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后,朱心语的自制力终于全盘崩溃。 她深深哀悼着今晚她所失去的恋情,也哀悼着她为纪展勋所付出的一切,包括她的心、她原本拥有的宁静,以及她仅存的灵魂。 仿佛坠入一场永远都无法转醒的恶梦,她极力想要甩开纪展勋在她脑海中的影像,他却彻夜如影随形地占据着她的心房,迟迟不肯离去。 今晚,她大概要失眠了…… 朱心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晚的。 只知道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晨光已经从窗外透了进来,照亮了周遭,也暖暖地笼罩着她。 一开始,她有些困惑,自己怎么连衣服都没换就倒在床上睡着,只是当她伸着懒腰,企图活动筋骨时,昨夜的一切又回到了她的记忆里。 她被甩了。 喔,不,应该说是,她与纪展勋决定协议分手了…… 紧抿着唇,朱心语不让自己再被忧伤击溃,因为她无意再温习昨夜的无助感,也不愿再沉溺在于事无补的自怜中。 僵硬地从床上起身,她就像个老妪般,慢慢地踱进浴室。 在镜子中赫然望见憔悴的自己时,朱心语足足呆愣了一分多钟。 她简直不敢相信,镜中这个一头乱发、妆容全毁、脸色苍白、两眼浮肿且神情憔悴的女人,竟是一向自信十足的自己。 想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眼眶一热,鼻头又红了起来。 “不要哭了!朱心语,难道你一点骨气都没有了吗?”她哽咽地对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对啊,你是被男人愚弄了,这又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你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被抛弃的经验,难过个什么劲儿呀?” 当她笑着说出“抛弃”两个字时,心却像被狠狠抽了一下,突然觉得好气好气,气自己的天真,也气纪展勋的欺骗。 由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怒气,她不听话的泪水终于止住了,腰杆也挺直了,深吸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她不要再为那个男人白白浪费眼泪,而是该好好的想一想,现在的她准备用什么样的面貌面对纪展勋。 至少在分手后的第一天,她绝不能让那个混帐男人看出她已经是一副输家的模样! 思及此,朱心语愠怒地打开水龙头,让温热的水冲刷她一身的憔悴。 当她换好衣服,为自己化了个有精神的妆之后,怒气也已经消了大半,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麻木与空虚感。 她窝囊的发现,自己还爱着纪展勋,更令她不安的是,这份感情并没有因为他对她的愚弄而稍减。 沉思了良久,朱心语还是选择了逃避,她想逃得远远的,直到她能心平气和地把这段感情完全放下,并且将他影子赶出她的脑海为止。 于是她打了一通电话给anna。 anna是她在工作上最得力的左右手,是个机灵的女孩,举凡大小事交到她手上,总是处理得相当令人满意,因此,她跟anna交代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并表示自己要请三天的休假。 “三天?”anna秀眉微蹙,以哀求的语气道:“朱姐,你能不能请一天假就好?” “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那头传来anna的抱怨,“问题可大了!今天早上总经理临时接获上头的通知,已经出发到英国出差去了,整个总经理室空荡荡的,只剩下我小猫一只,实在应付不来呀!” 朱心语眉心陡然一蹙,“你说,总经理到英国出差了?” “是呀,听说要去一个星期呢!”anna又柔声劝道:“朱姐,拜托啦!你还是别请假了,平日你在公司里,我还能战战兢兢地应付,你要是不来坐镇,我绝对没办法完成客户的要求,到时万一总经理怪罪下来,我就死定了啦!” “好吧,我知道了。”虽然这个消息来得突然,但至少未来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可以不必担心自己必须面对与纪展勋碰面的尴尬。 这让朱心语原本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不少。 七天,应该够她遗忘他在她心中的百分之……零点五吧? 第十章 这天早晨,空气清新,昨夜的一场骤雨,洗尽了过去几天灰蒙蒙的天空,呈现出一片淡蓝洁净的景象。 早晨的阳光柔和而明亮,正透过窗子射进屋里,将一家充满田园风格的早餐店照得一片璀璨。 清晨,将近七点。 在同样的时间,出现了同样的身影,坐在同样靠窗的位子,同样点了一份可口的餐点与一杯咖啡。 朱心语面前摆放的,是一份具有浓厚法国风味的早餐,看起来相当美味,尤其是可颂,飘散着刚出炉的淡淡面包香,颇让人食指大动,想大快朵颐一番。 这是纪展勋平日爱屹的早餐,连这间法式早餐店,也是他们俩过去每个周末固定前来拜访的约会地点之一。 这里有太多属于他们的回忆,一点一滴都已经注入了她心底,并且生了根,发了芽,就算刻意想遗忘,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铲除纪展勋已然深植于她心底的影像…… 七天过去了,他的身影仍然停在留在朱心语心中,完全没有被抹去的痕迹,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遗忘,如今却完全相反,才几日不见,她对他的思念竟是与日俱增,一天比一天更加无法忘怀。 呆坐在桌前,眼前那份美味的餐点一点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只见她的双眼茫然地盯着窗外,略显憔悴的侧影充满了不快乐。 “这份早餐看起来挺可口的,你怎么不吃呢?” 蓦地,一道熟悉的嗓音在朱心语的面前响起,她像是受到震撼般,愣愣地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瞧。 很快的,她的神情显得一行些诧异。 “世、世齐?”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看出她眸中的疑惧,苏世齐浅笑了下,道:“我恰巧与一位朋友约在这附近见面,由于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所以来这儿待一会儿。” 一改以往对她剑拔弩张的模样,眼前的苏世齐像是变了个人,显得颇为斯文。 “我可以和你同桌吗?”他尴尬地笑了笑,“这家早餐店生意挺好的,所有的位子好像都坐满了。” 今天苏世齐穿着一袭灰色大衣,大衣内则是一套简裁得十分合身的笔挺西装,此外,里头那件白包的衬衫与银灰包斜纹领带也搭配得恰到好处,让他看来就像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 她想,这儿人这么多,就算他想找她麻烦,应该也没有机会下手,因此并未太过担心。 “你坐吧。”她微微一笑,紧绷的脸庞逐渐放松。 “谢谢。”点点头,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苏世齐特地选择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 待他落坐之后,她立刻恭维了一句。 “这套西装很好看,很适合你。” “看起来是还可以。”苏世齐拉了一下领口,笑道:“至于舒适度,我实在不敢领教!” 她注视着他,感觉他全身洋溢着活力,眼眸中也少以往的冷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显而易见的幸福感。 “你看起来似乎过得很不错,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吗?”虽然已与眼前的男人分手许久。但他脸上那藏不住的喜悦,她还是能够轻易感觉得出来。 “我果然什么也瞒不了你,你还是那么容易就把我一眼看穿了。”唇角轻扬,苏世齐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直言道:“是的,我就要结婚了,我的未婚妻是个美籍华侨,婚后我准备与她一同定居美国。” 闻言,朱心语微笑给予祝福,“那么,我就在这里先恭喜你一声了,新郎倌。” “心语,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变,总是这么大度,不记恨、不记仇。永远为别人着想。” 苏世齐笑了笑,又道:“尽管我们过去曾经分分合合多次,但我最欣赏的,还是我们最后一次分手时你决心离开的模样。” “世齐,其实我对你……” “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尴尬地打断她的话,不想让自己更加自惭形秽。 “对于当初我是怎么一手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心里很清楚。” 他轻快的语气中藏着一丝苦涩,以前刻意伤害她的那些恶毒的话、粗暴的行为以及疯狂的举措,又从他脑海深处再一次浮起,直挞伐着他。 “我必须承认,过去的我的确是个失败的情人,不过,那位纪总经理,他对你倒是挺有心的呢!若不是那天他对我说了一席话,我也不会这么干脆,逼自己忘掉过去,对你彻底死心。”苏世齐回想着道,突然,他接着笑问:“你想不想知道,那一天他究竟对我说了些什么?” 朱心语微微一笑,沉默的听着。 “他告诉我,每个女人都曾经是个天使,当她爱上一个男人时,便会折断翅膀坠落人间变成凡人,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请不要辜负那个曾经拿出真心待你的女人,因为她已没有翅膀能再变回原来的天使。” 说到这里,苏世齐一脸愧疚的叹息。 “我必须承认,他真的很会说话,而且他说得一点也没错,以前是我太不懂得珍惜了,才让你受这么多折磨,真的很对不起。”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她摇摇头,释怀的笑道:“我早就忘了,你也不必继续放在心上。” 像是解开了束缚一般,苏世齐头一回觉得心上的重担轻了一些,让他可以像个老朋友一般跟她说话。 “对了,你跟他……那个纪总经理,他应该向你求婚了吧?我的意思是,以前你不是老说着,希望在三十岁以前结婚当妈妈吗?” 说到这里,他发现她的脸色瞬间一沉,看起来像是经过一场打击似的。 “怎么了?”苏世齐执起她一只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温热的大掌中,颇为关心地问。 由于他并没有加强手劲的意思,也并没有太过逾矩的举动,单纯只是想安慰她,别无他意,所以朱心语也不觉得有把手抽回来的必要。 “我大概是受到诅咒了吧。”她自嘲的笑了笑,“我的人生应该跟爱情无缘。” “你们吵架了?”苏世齐猜测道。 “不。”她淡淡的纠正,“不久前……我们分手了。” 闻言,苏世齐满脸震惊,然后不悦地问:“是因为他有别的女人?” “不,他对感情很专一。”这也是她最迷恋他的一点。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还要分开?”苏世齐不禁替她感到可惜,“难道,你不怕这辈子再也遇不上那么好的人了?” 听着,朱心语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淡淡地把目光转向别处,借以掩饰眼里痛苦的神色。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苏世齐,忍不住轻叹了声。 “虽然我不明白你与他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语,你千万别学我,非等到失去了一切才后悔莫及。我不希望你像我这样,因为不懂得如何表达心里的爱意,总是只想着占有,却不懂得付出,最终亲手摧毁了一份真挚的感情。” 苏世齐温和的嗓音带着真诚的关怀。 “心语,听我说,男人的心有时也是挺复杂的,偶尔也需要你小心的去解析、去探究。”他笑看着曾经爱过的女人,给她最后一句忠告,“直到这些日子以来,我才知道,其实幸福是有秘诀的,只要事先知道这一点,不管飞到多远、不管去到哪里,都能得到幸福。” “谢谢你,世齐。”尽管朱心语的笑容依然显得有些勉强,但她还是深深感受到一丝暖意。 “今天你让我明白了许多事,现在我脑子也清醒多了,我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 “那么,就祝你好运了。”见她又变得开朗起来,苏世齐松了一口气,道:“对了,婚后我会一直待在美国,临走前,我可以跟你要一个最后的拥抱吗?” “别说什么最后不最后,这样太不吉利了。”她笑着纠正道,“不如说,这是庆祝我们抛开了过去的芥蒂,成为朋友的第一个拥抱。” 远远的,一双显得沉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纪展勋看着她冲着那个男人笑、看着她主动的给那个男人大大的拥抱,他的心扭紧了,感到极为悲哀。 她那抹温柔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那么坦然、那么毫无防备,那么令人喘不过气来…… 一直在不远处观看这,一切的纪展勋,觉得自己的心像是逐渐往下沉,眼前所见的情景令他无法喘息,当他感到胸口袭来一阵难忍的闷痛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再也无法继续与他们待在同一个地方,忍受他们如此亲昵的一幕。 纪展勋猛地起身,头也不到地冲出店门,茫然地走在街头,感觉天空突然变得和他的心情一样黯然…… 朱心语今天穿得很简单,深蓝色的荷叶裙,珍珠领缎面上衣,腰间束了一条宽腰带,不但清爽高雅,而且和她的气质也很相配。 今天是纪展勋出差回国后的上班日,因此她比平常还早了半个小时来到公司,并且有意无意的在大厅柜台前徘徊。 “朱姐,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抬起头来,徐嘉嘉一双疑惑的眸子瞅着不断在柜台前晃来晃去的女人。 闻言,朱心语愣了一下,唇角不自然地扯开一抹微笑,“呃,我……我有吗?” “没有吗?”都快一个小时了,就看见她一脸忐忑地在柜台前闲晃,地毯都几乎被她不停踱步的脚踩秃了。 “朱姐,你是不是在等人啊?是今天公司有大客户来访,所以你……” 话尚未落尽,只见徐嘉嘉原本佣懒的嗓音随即扬高了八度,一脸精神抖擞的朝大门口笑喊。 “总经理,你可终于回来了!出差还顺利吗?” 相较于徐嘉嘉一脸雀跃,朱心语却像是瞬间化为石头般,好半晌没敢将身子转过来。 “嗯,很顺利。对了,公司里没什么事吧?” 纪展勋低沉的嗓音在身后扬起,前面的那一声“嗯,很顺利”明显是对徐嘉嘉说的,至于后头那句问话…… 是对她说的吗? 由于朱心语迟迟没有回应,举止也相当反常,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连看也不看纪展勋一眼,让徐嘉嘉忍不住皱起眉头,悄声提醒了她一句。 “朱姐,总经理在问你话耶!”她这样不看人家也不回答是想怎样?等着被总经理炒鱿鱼啊? 心脏沉重的跳动着,肾上腺素也已经随着她的血液奔流,朱心语暗暗告诉自己,别再自欺欺人了! 就算两人已经分手了又怎样?他还是她的上司,她还是必须尽心尽力的为他工作。 况且,她在工作上一向表现得很好,事实上,应该是公司里最好的,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思及此,她缓缓的转过身来,并强逼自己扬起一抹微笑,“请问总经理是在跟我说话吗?” 纪展勋听得出她是故作轻快,也感觉到她的强装镇定,于是他没有摆脸色,也没有故意端起主管的架子,而是以半开玩笑的回答。 “不然呢?”他的笑容完全没有一丝温度,语气却仍保持得相当温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特助应该还是你吧?” “是。”朱心语轻应了声,主动迎上他的目光,正要开口跟他报告上星期公司营运的状况,但他却很快地将眸光移开。 “先整理一份汇报给我吧,下班前放在我办公桌上,我自己会看。”淡淡地丢下一句,他甚至没有等她回话,便横过她笔直的离去。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远,朱心语黯然的垂下头,不禁在心中浅叹了声,低声咒骂着自己,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到底还想要挽回些什么? 想起几天前,自知闯下大祸的罗国安跟她解释了一切,说那天全都是因为他喝多了,加上找工作又四处碰壁,才会在心情极度不佳的情况下胡言乱语,请她别当真。 学长的话还言犹在耳,从他急切的语气中,她看得出两个男人之间深厚的友谊,也看出他对纪展勋的品行与人格百分之百的信任。 而她,这个与他最亲密的情人,却只是听了别人几句醉言醉语,便相信他就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把他过去种种的好全部抹杀,甚至固执地将他拒于门外。 思及此,朱心语疲惫的眨了眨眼,微微苦笑,心想,看来未来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捧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朱心语悬着一颗心,前往总经理办公室。 走着、走着,她的心跳也渐渐加速,脑袋里也开始不断跳出许许多多问号。 这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他会跟她说什么呢?还是……他根本没想过要在公司里处理他跟她的私事? 当朱心语踏进总经理办公室,只见纪展勋坐在办公桌后头,似乎正很专心地看着面前的一份文件。 “总经理,这是你要的汇报。” “嗯。”他抬起眸来看了她一眼,“坐吧。” 取过她手中的文件夹,他的下巴朝沙发一努,接着开始看着手中的文件,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就这样,偌大的办公室内,只闻一阵纸张沙沙翻动的声音,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经过一段冗长的时间后,纪展勋抬眸望向她,平板地道:“你给我的这份业绩报告与当初公司所预期的数字相差甚巨,尤其是这一季的业绩,整个往下掉了百分之八,这是个警讯,你身为业务部主管,我希望你可以提出有效的止血方案,以预防业绩继续往下降。” 原来他要跟她说的……是这个? 对于横隔在两人之间的问题,他非但只字不提,更是连一点讨论的意思也没有,让她心中仿佛栽了个大跟头。 既然他只愿意跟她谈论公事,那她只有就事论事,不客气的回嘴了。 “总经理,对于追求不切实际的盈利评估,本来就会对任何一家公司的整个体质造成腐蚀效应,一味想当老大的结果,几乎等于为公司签下了失败保证书。依我看来,持续保持绩优,远比每年都争第一、成为业界龙头重要得多。” 朱心语面色严肃地与他交谈着,极力使自己的分析合理而冷静,完全不带一丝私人感情。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那么会说话。” “彼此彼此。”在他略显讶异的目光注视之下,她试着缓和激烈的口吻,“如果总经理没有其他的吩咐,我想先下班了。” “等一等。”他唤住她。 “总经理还有事?”朱心语缓缓转过身,刻意武装起自己,尽力保持平稳的声音。 纪展勋拉开一旁的抽屉,取出一串钥匙。 那是她住处的大门钥匙,是在他们交往的第三个月,她特地送给他的神秘礼物。 但这串钥匙从来没有真正派上过用场,因为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几乎形影,那串新钥匙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备份钥匙,一直由他保管着。 “我想,我已经没有资格继续保留这串钥匙了。”纪展勋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心绪,将手中的钥匙递还给她,道:“现在是该物归原主了。” 他的话像是穿凿了朱心语的心,当她从他眸中看到冷淡如冰的目光时,她才骤然领悟到一件事实,他已经准备放弃这段感情了。 深深地吐了口气,纪展勋顿了一会儿,然后打破沉默。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或许你是对的,当两个人在一起,只靠爱情来维系是不够的。”从她的脸上收回依恋的目光,他长叹一口气,其中参杂着无奈与痛苦,“如果我们永远都无法填平彼此之间的鸿沟,也许再继续下去,也只会为彼此带来无尽的痛苦。” “所以……我们真的结束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想起她与苏世齐相拥的那一幕,纪展勋平淡的口吻中带着一丝怨怒,暗讽道:“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你用来消遣、解闷玩具,就算没有了我,对你来说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你就甩了我?” “你又何必如此自贬身价?”他的笑容里有着一丝冷漠、哀伤和苦涩,“反正你的心从来也没有停留在我身上过,不是吗?” 他这般戏谑般的语气,让朱心语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再喜欢她了,那些他曾经承诺过她的话,现在也全都不算数了,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这句话反覆地敲在她心头上,敲得她眼前发昏,四肢冰凉。她不明白,原本还对她充满情意的他,为何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对她心冷至此,判若两人? 满满的虚空、痛楚、茫然在她心中激荡着,但也在下一瞬间变成了气愤、怨慰与自责。 早该知道幸福只存在她的想像中,她怎么会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在他身上找到真爱、找到幸福? 她根本不该爱上纪展勋的,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好吧。”爽快地接过他手中的钥匙,朱心语点点头,视线投向别处,借以掩饰眼里痛苦的神情。“如果你坚持如此,我也不反对。” 就这么散了吧!他门的个性都太强了,谁也不肯轻易妥协,两人如果真的在一起,必然会使双方都受到伤害。 可是,此刻她的心情为何会如此低落?在她胸中乱成一团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只可惜,现在她已无力再一一追究了…… 压抑着内心极度的哀伤,朱心语让泪水郁藏在心底,感觉浑身极为疲倦,她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她一定会随时在他的面前崩溃。 当她不带一丝迟疑的脚步转身离开时,纪展勋心中忽感一阵帐然,而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卸下了一再武装的防备,无助地一手掩着脸,倒在椅子上。 此刻,窗外开始下雨,而他仿佛被世界阻挡在这扇窗子里,让他只能感受到自己沉重的心跳,以及那不断在他胸中蔓延的痛楚…… 尾声 幽暗的ktv中,不断传来一阵阵极富杀伤力的歌声,其声忽而一声高,忽而一声低,如泣如诉,充满了浓浓的哀怨。 “山盟海誓,咱两人有咒诅,为怎样你偏偏来变卦?我想来晓,你那会这虚华,欺骗了我,刺激着我……石头会烂,请你爱相信我,最后的结果还是无较诅,疑心下惊酒厚,狠狠一嘴饮乎干,上好醉死勿搁活……” 猛然听见最后一句歌词还被唱到严重走音,终于有人听不下去,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天啊,这家ktv的隔音效果未免也太差了吧?再说现在还有人唱这么“复古”的歌喔?” “唱老歌是无所谓,但老是像唱片跳针似的不断唱着这首歌,真是让人受不了。 这时,隔壁的包厢又传来了破锣嗓子般的歌声。 “啊……我无醉我无醉无醉,请你不免同情我,酒若入喉,痛入心肝!伤心的伤心的我,心情无人会知影,只有烧酒了解我……” 听到这里,在座的其中某个人听出了一丝端倪,颇为玩味的说:“咦,你们仔细听,这声音听起来挺像咱们公司里的女教官。” “你是指业务部那位大婶级的‘剩女’?”那个终年乏人问津,严重滞销,永远嫁不掉的女人? “听起来真的挺像的耶!”一个故意将耳朵贴在墙上的家伙,一脸讪笑的道:“尤其是鬼吼鬼叫那一段,跟女教官乎日在办公室里发威时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哩!”搞不好真的是她喔! “女教官?大婶级的‘剩女’?”一道轻柔的软嗓扬起,微透着一丝好奇的问:“你们说的是什么人呀?”用这样的形容词会不会也太污辱人了点? 说话的,是刚从学校毕业,远从台南北上前来投靠哥哥,准备开始自食其力的社会新鲜人,纪筱熙。 微皱了一下眉,她收起始终保持的微笑表情,问道:“那个……女教官,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吗?” “何止?”只见某个碎嘴的人靠了过来,喳呼着道:“筱熙妹妹,你才刚来,有很多所秘辛你还不知道,总而言之,未来你在公司里必须特别注意一个叫朱心语的女人,她是我们公司业务部门的主管,个性一向孤傲自负,听说都三十几岁了,却连个男朋友也没有,好像还是个处女……” “你们有完没完?” 骤然,一道具有十足权威的嗓音扬起,光是低沉、威胁的声调,就足以震慑住现场的任何一个人。 “我不记得今天是来参与一场批斗大会的,你们的交谈令我感到相当刺耳。”沉着一张俊脸,纪展勋一席冷冷的话,几乎把大伙儿吓得魂飞魄散。 他突如其来的严厉语气,令一旁的纪筱熙大吃一惊,她很快地抬起头来,看向她那个从不随便发脾气的唯一胞兄。 “哥,你怎么了?”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呀? “是啊,总经理,大伙儿也只是随意谈笑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眼见一把无名火已经熊熊燃起,虽然起火点不明,但为了明哲保身,原本不断议论是非的一群家伙全都纷纷闭上嘴,极力缓和包厢内瞬间变得僵凝的气氛。 看见一张张对他又惊又惧的脸,纪展勋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了,但尽管他与朱心语已经分开有一段时间了,他还是见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是。 因为,这种无力保护她的挫折感会不断在他心中拨酵。 “我觉得有点累了,今晚的庆功宴我会买单的,你们好好玩吧。”他改以平缓的口吻说着,嗓音低沉而疲倦。 这让始终默默观察着他的纪筱熙不禁感到一丝疑惑,不明白一向沉稳冷静的哥哥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措。 “那我也离开好了。”她笑道:“反正我今天才第一天到公司报到,这场庆功宴本来就没有我的份,就不好继续打扰罗!” 于是,纪家兄妹一同离开包厢,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当纪展勋正准备付帐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眼中。 “请问三一0包厢在哪里?”徐嘉嘉神色有些慌张的来到柜台前,急急忙忙问着服务生。 “嘉嘉?”纪展勋见到她后略感讶异,问道:“今天下班的时候,你不是说想趁着周休二日去垦丁度假吗?” “总经理?”猛一抬头,看见是纪展勋,徐嘉嘉立刻扬起一抹苦笑,解释道:“我是临时接到朱姐的电话,因为不太放心,于是取消了度假,一路找来的。”顿了顿,她又道:“我在电话中听见朱姐似乎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我怕她继续喝下去会出事,所以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赶过来。” 听完,纪展勋脸色一僵,心里已有数的他,陡然一个旋身,快步往公司同仁们聚会的隔壁包厢走去。 当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他永远不会忘记眼前所见到的惊人景象。 “筱熙,今晚你一个人待在家可以吗?” 一手握紧方向盘,纪展勋一面观察着路况,一面与手机那头的妹妹说话。 “有什么不可以?”她都已经二十四岁了耶!“与其考量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安不安全,我倒是挺担心你能不能一个人搞定刚刚那个女人。” 想起刚才混乱的一幕,纪筱熙不禁莞尔。怎么也想不到,哥哥会在看见一个醉倒在地上的女子时,便误以为她已经休克,当场心急的想替对方做人工呼吸,却…… 由那一幕太过于惨烈,不是一般人可以镇定的欣赏完的,因此她放弃了直击的机会,但听见哥哥爆出一连串如雷般的咆哮声时,她大概猜得出来,那个女人对他做了什么好事。 这时,电话的另一头又传来女子吵闹的声音。 “纪展勋,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以为没有了你,我的世界就天崩地裂了吗?呕——我才没有这么……呕——窝囊……呕——” 紧接着是纪展勋惊慌失措的破口大骂。 “笨蛋,别抓我的头发!该死的,你扯我的裤子想做什么?朱心语,我警告你别乱来喔,你敢吐在这里给我试试看……啊——” 听见那一串有如鸡飞狗跳的声音,为了不增加哥哥行车安全的负担,纪筱熙决定赶紧收线。 “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究竟对人家做了什么,害得人家喝得这么醉,还在看见你的时候当场哭得浙沥哗啦,但是,个人造业个人担,你今晚就好好照顾我那未来的嫂子吧,不必担心我了,明天我们在公司碰面罗。” 匆匆与妹妹讲完电话之后,纪展勋一脸铁青的瞪着身旁的醉鬼,道:“你若想骂我,就先一次吐个干净再骂,别一边骂一边吐,我就在这儿,不会跑掉!” “你还消遣我?”朱心语一听,更是急怒攻心地思索着更残酷的字眼来对付他。 “我朱心语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爱上你这,没心没肺的坏家伙!” “我没心没肺?”无端受气,他反唇相稽,立刻回敬了一句,“是谁先脚踏两条船?” 咦,他那怨怒的指责语气,摆明了就是…… “你怀疑我劈腿?” “我用不着怀疑!”纪展勋低声诅咒了一声,觉得沮丧又绝望。“我都已经亲眼目睹你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了。” “喔,是吗?”她驳斥蓿,带着质问的语气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跟什么人?你说啊!你说啊!” “你还想否认?”他严酷地问:“那你告诉我,某个星期日早上,你和谁碰过面?” 闻言,朱心语愣了一会儿,一时竟然无话可答。 “想起来了?”瞧她那副心虚的样子,教纪展勋看了就有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想偷吃,也要懂得擦嘴啊!” 那一天,他才刚下飞机,兴匆匆的拿着从国外带回来的求和礼物,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怎知就是这么巧,让他在无意间撞见她与那个姓苏的家伙一同亲密的用餐,席间两人看似亲昵热络,非但如此,她还大方的让对方握着她的手,而真正教他气结的是,她竟主动对那个男人投怀送抱! “原来……我和苏世齐碰面的那一天,你已经回来了?”过了似乎有一世纪那么久,她才重拾她的声音。“你来找过我?” “很不凑巧吧?”纪展勋冷冷的一笑,“差一点就破坏你们的好事了,是吗?” 听到这里,朱心语也酒醒了大半,脑子里慢慢理出一些头绪。 纪展勋以为她与前一段感情至今依然还未画下休止符,以为她还是无法抛开对苏世齐的眷恋,因此当那一天他撞见了她与苏世齐尽释前嫌的那一幕时,自然感到相当不是滋味,认为自己被愚弄了。 “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症侯群。”她说得一脸正经。 他却听得一头雾水。“你说……什么症候群?” “我没有自虐与被强迫方面的病症。”朱心语摇头叹道:“那一天我与世齐只是偶遇,他也为他曾经做过的许多伤害我的事郑重的向我道歉,希望我们之间还可以是朋友。” 随着她乎缓地、巨细靡遗地娓娓道来时,车子也已经驶抵她居住的公寓外,于是她自行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纪展勋却在这一瞬间拉住了她,不让她离开。 瞥了一眼他还紧抓着她不放的大手,朱心语以挑衅的口吻问:“纪总经理,请问您还有何指教?” “那你怎么说?”他一双锐利的眸子直视着她,又问:“难道你还想和那个跟垃圾一样的男人继续当朋友?” “冤家宜解不宜结。”故意不理会他那一脸寒霜的表情,朱心语以坚定的语气为前任情人澄清道:“况且,世齐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也绅士多了,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那才真的有鬼!”纪展勋冷哼一声,口气十分不以为然,“我根本不相信那个姓苏的家伙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企图,他绝对不是那种会笑着祝福前任女友的男人。” 那个家伙摆明了就是要把心语再度从他身边抢走,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再继续当那个男人的所有物! “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世齐才没有你想像的那样卑鄙,而且他就快要结婚了,婚后将长居海外,未来我跟他碰面的机会微乎其微。”话落,她有意浇他一盆冷水,“现在,你可以把手放开了吗,审判长?” 纪展勋依言放开了她,当她下车之后,他也跟着离开车子,随着她一同上楼。 “你跟着我做什么?”瞪着身后穷追不舍的男人,她没好气的问。 “我都被你‘糟蹋’成这样了,你不必提供浴室让我清洗一下吗?”好歹他也安全送她回家耶! 看他一身狼狈,朱心语自知理亏,只好放行让他进屋。 由于当初两人分手得突然,因此她这儿还留有一些他尚不及带走的干净衣裤,刚好可以让他换上。 “我没想到你还留着我的衣服。”递给她一杯咖啡,纪展勋颇为讶异的说。“我以为你会丢了它们,眼不见为净。” “还好我没丢了它们。”她才不要看着已经分手的男友浑身上不只围着一条浴巾,光不溜丢地在她的家里乱晃。“你的衣服我已经拿去洗了,因为需要烘干,还要再等一下。” “嗯,我可以等。” 就像他们热恋的时候一样,她会主动帮他洗脏衣服,而他则会煮三亚香浓的咖啡回报她。 只是,这回他煮的咖啡似乎苦涩了些。朱心语在浅啜了一口之后,便放下杯子蹙起眉。 “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不用回去陪她吗?” “什么她?那是谁?” “我虽然喝醉了,但还不到神智不清的地步。”想起刚刚他与那名同车的年轻女子互动亲昵的模样,她的心里颇不是滋味,“既然一开始就喜欢那种年轻美眉,干嘛还来招惹我这位大婶?” 听出她话里浓浓的火药味,纪展勋下怒反笑,眼神更为温暖,而且闪现出一丝笑意。 “你吃醋了?” “我、我为什么要吃醋?”仿佛承认这个事实令她感到很尴尬,她立即驳斥道:“我没有丧失记忆,我记得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 “有吗?”纪展勋状似无辜地问,开始大打迷糊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说过要跟你分手这种话?” “你……你想耍赖?”好个厚颜无耻、说话不负责任的坏男人! “没办法,有些人对我而言就像不可或缺的空气,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她的重要性。”一抹慵懒、性感的笑在他唇角扬起,让他的面容变得无比吸引人。 “而你,就是我活下去最重要的凭借。” 此刻,他的声音极为温柔,眼神更是暖得醉人,但是……他干嘛突然又对她讲这些恶心巴拉的话啊? “你是想继续让我吐在你身上吗?”朱心语话中有刺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恶不恶心呀? 对于她的嘲讽,他不以为忤,为了挽回幸福,就算是要他昧着良心说一些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情话,他也会说的。 “常听人家说,喜欢是淡淡的爱,而爱是深深的喜欢,难道你对我不是这样吗?”他用眼神诱惑她,“如果你现在跟我求婚,我会答应喔!” “纪展勋,你是不是脑残了?” 一个男人开口要求女孩子主动求婚,这已经很令人不齿了,最教人气结的是,他还要她跟已分手的前任男友求婚? “你……你这个男人,还要不要脸啊!”说出这样的话,就连她都替他感到汗颜! 重点是,她于嘛被他牵着鼻子走,非得跟他求婚不可啊? 柳眉微扬,她竭力思索着足以产生杀伤力的字眼想对付他,这个时候,他却像是变魔术般,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绒布盒,并对她说出极具震撼性的宣言。 “如果你觉得难为情,我向你求婚也可以。”纪展勋性感的唇扬起一抹微笑,“这枚求婚钻戒是我很早以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和你分手后,我原本想将它扔掉的,以为这样,我就可以轻易地将你从我的脑海中挥去,但是,这么多年来,你早已经在我的心中生了根,怎么也拔除不了了,若真的将你从我的心中赶出去,我也不再完整。” 其实,他很幸庆他们之间发生了这场误会,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能更加确定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所以,心语,你可以原谅我之前的莽撞,答应嫁给我吗?”他苦笑道:“身边没有你的日子,我成天就像个活死人,吃也不能好好吃,睡也不能好好睡,明明每天都可以在公司遇见,却不能拥抱你,这样的痛苦对我而言像是酷刑,很难熬啊!” 听着他充满深情的爱语,朱心语宛如置身梦境一般,又仿佛飘浮在云端,一度以为自己还没有洒醒。 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让她想要相信,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并非只是玩笑。 这个男人,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爱她! “可是……你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想起今天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的主因,朱心语鼻子一酸,眼泪又冒了上来,哽咽地指控道:“我知道今天的那个女孩,我看过她,你的记事本里还放着她的照片,你们……呜……你们……” “嘘——别哭,那是你误会我了。” 摊开双臂,将哭红了一双眼睛,惹人怜爱的小女人拥入怀中,纪展勋忍不住笑叹了声,在她耳边低语。 “她姓纪,是我的亲妹妹,纪筱熙。”他提醒道:“记得吗?她是我们公司的新进员,今天第一天上班,我以为你已经注意到了。” “咦?”朱心语愣愣地抬起头,泪水仍在眼眶里打转。“真的吗?” “我从来不会对你说谎。” 话落,他看着她微张的小嘴,不等她回应,旋即狠狠地吻住她,以最热烈、最激情的方式,把她所有的疑虑全都吻去。 一吻既毕,他将额头轻轻抵着她的,真诚的嗓音诉说着情意。“就让我们白首偕老,永远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朱心语笑而不答,缓缓的将头靠在他肩上后,小嘴里轻语呢喃,使他必须俯下头来,才能听见她温柔的回应。 “我,朱心语,选择你纪展勋做我的丈夫。从今天开始,无论是好是坏,是贫是富,生病中或健康时都相依相偎,直到生命结束……” [全书完] 注:文中的歌曲“酒后的心声”,作词者:童皓平 后记 绮绮 终于……终于又写回我最爱的现代稿了。 阔别一年,再度写回现代稿,其实一开始挺不适应的,在努力越过“古代稿惯用语句鬼打墙”的瓶颈之后,我总算又恢复现代人适用的语句,战战兢兢的完成这部作品。 这一次的作品与我之前所写的现代爱情故事,在描述故事的手法与风格上应该会有一些些转变,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啦,希望大家会喜欢罗! 另外,如同我曾经在部落格里向大伙儿透露过的,《桃花桃花几月开》这个故事里,有部分的桥段与情节是真人真事改编的。 譬如女主角朱心语在高级餐厅发生的严重“意外”,还有男主角第一次与女主角爱爱,却不幸惨遭踹下床的事件,都是真实的事。(纪大哥,我对不起你,你红了。) 但最让我大开眼界的,还是婚前的纪大嫂居然有搜集与研究情趣用品的癖好。 朱心语:我哪有搜集啦,就跟你说是人家送的。 绮绮:可是满满的一大箱耶,也太惊人了吧? 纪大哥在一旁猛点头,同样一脸狐疑。 朱心语:我也有想过要清掉啊,可是要怎么清嘛?我们家大楼的管理委员会规定,家家户户都要做垃圾分类,像这种……(突然拿出一支造型逼真的“大只佬”)要怎么分类啊?是可回收的塑胶类,还是一般垃圾? 纪大哥:会动的丢一般垃圾,不会动的就丢塑胶类。 朱心语:(转身看向绮绮)是这样分的吗? 绮绮:挖……挖啊灾!(脸红心跳中) 朱心语:可是它们有些是全新的耶,连包装都还没拆,丢掉很浪费…… 这时一旁的绮绮忍不住暗忖。大嫂啊,这不是你展现女性节俭美德的时候吧? 果不其然,为了保有男人最后一丝尊严,纪大哥说话了。 纪大哥:那把已经拆封的处理掉,没拆封的假xx全都送人,剩下的情趣小物我们就留着自已用。 朱心语:那可不可以留一支给皮皮玩? 纪大哥:你还想让它玩?拜托喔,你也不想想,每次家里有客人来的时候,皮皮老爱咬着那东西出来献宝,你要我怎么跟人家解释啊? 绮绮:(很认真的点头)大嫂,这是个问题,让小狗玩“哪玩意儿”实在太变态了。 于是在我与纪大哥的极力规劝之下,皮皮终于有了属于它的正常狗骨头玩具,而那些五花八门的情趣用品也逐渐被清空了。 最后,我忍不住猜想,当资源回收人员在垃圾桶中看见“大只佬”时,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