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妃》 楔子 「鸯儿,山中的花都开了,四处都飘散着花香,妳闻到了吗……」 他抱着她,坐在一株盛开的李树下,放眼望去,四周不只有李树,还有桃树,花朵盛开桃红李白的景色,宛如人间仙境。 她垂散着一头黑亮的长发,身上穿着他特别帮她挑的鲜红色衣裳,衬得她雪白的肌肤异常艳媚,她静静靠在他怀里,美丽的双眼始终不曾张开,一直沉睡着……沉睡着…… 白色的李花花瓣随着春风点点飘落在他们身旁,沾上了她头上、肩上的发,他轻柔的替她拂去花瓣,那动作小心得就像稍一施力就会将她碰坏似的。 「咱们现在坐在一棵开满花的李树下,四周都是白色的花瓣。瞧瞧妳的衣裳,艳红中映着洁白,真是好看。」他低下头,轻抚着她柔滑的脸蛋,用低沉浑厚的嗓音继续说道:「天气这么好,妳别总是睡着,睁开眼看看这一片美景吧……」 看着她日渐憔悴下去,他的心也跟着隐隐揪痛,几乎像是被人狠狠拧住,日复一日,越拧越紧,所有的痛苦都深埋在心里,找不到出口发泄。 他的妻呀……他此生唯一的妻,如果她哪一日悄悄的在睡梦中离他而去,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好惶恐,从来没有一件事可以将他逼到这样的绝境,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得她的苏醒,只要她愿意睁开双眼再看他一眼,再唤一声他的名,他就算死也无憾。 但就怕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也换不回她的清醒,他那微小的愿望还是无法实现。 他终于压抑不了痛苦的情绪,缩紧环住她的双臂,哽着嗓音低声哀求着,「鸯儿……快醒来,妳到底听到了没有?我求求妳快醒来……」 别留他一个人在人世间,别狠心的这么早便离他而去,他们俩的甜蜜日子才正开始没多久,不够……一点都不够呀! 他很贪心的,他要的不是一个月、一年,他要的是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两辈子,他要她时时刻刻都陪伴在他身旁,两人一同走到人生的尽头,谁都不先抛下谁。 「算了,妳不醒来也不要紧,我可以守着妳,一直守着妳。答应我,绝对不要悄悄的在睡梦中离开我,为我活下去……我求妳……」 心酸的泪滚滚滑落,再也难以控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她多久,只能把每一日都当成最后一日,心惊胆战的守着她,寸步不离。 现在的他,只能盼求奇迹出现,祈求上苍别夺去他最爱的人,让他悔恨终身。 「鸯儿……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第一章 八个月前,东、西邵两国边境。 月明星稀,三匹快马奔驰在莽原上,最后停在一处石林的最外围,没有再继续深入进去。 为首的男子年约二十六、七岁,身穿暗紫色锦缎衣裳,深邃的眼眸带有睥睨一切的冷傲,有型的薄唇若隐若现的勾起一抹浅笑,让他的样貌透出一股淡淡的邪魅。他全身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让人不由自主便会对他产生敬畏之意。 他是西邵五皇子殷奉天,被封为「镇国王」,目前是主导东、西邵战事的西邵主帅。 殷奉天从马匹上跳下,准备进到石林里,身后的两名随从也赶紧下马,想要跟进去。 「你们在外头候着就好,不必跟来。」殷奉天头也不回的命令。 「遵命,王爷。」随从不敢违逆他的话,只好乖乖停下脚步。 这座石林里头,布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大石,每个几乎都有一个大汉那么高,而殷奉天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为的是藏在石林深处的一处天然露天温泉。 他喜欢泡温泉,所以在国都的王府内也有一处温泉,专供他使用,但他现在人在边境,已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享受,现在好不容易发现两国交界的石林内有天然温泉,他也不管危不危险、东邵的敌人会不会突然出现,便不顾一切的趁夜过来。 反正他想做的事、他想得到的东西,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想尽办法弄到手,没人阻止得了他。 殷奉天心情大好的慢慢往石林深处走去,却突然敏锐的听到细微的水声,似乎已经有人先一步占据他的温泉,在里头沐浴起来…… 他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断,深邃的眼一瞇,眸光转为锐利,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杀气。 他无声的来到温泉边,隐身在一块耸立的大石后头,听着温泉池内持续传出的水声,就着从天空照映下的明亮月光窥探着温泉内的人儿。 月光下,有个女子全身光裸,下半身没入温泉水中,曼妙的上半身则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她侧对着他,恰好让他看清她胸前美好浑圆的曲线与一头飘浮在水面上的柔顺发丝。 月光洒在她无瑕的雪肩、细臂及脸蛋上,那美丽的景象就像是天上仙女偷偷下凡来,在这一座遗世独立的温泉内独自嬉戏。 殷奉天原本冷厉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竟是个女人在温泉池中沐浴,月光已足以让习武的他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发现她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 太不可思议了,在这随时都有可能战火大起的边境上,竟然会有这么大胆的女人独自一人在此沐浴?她该不会是妖精幻化成的美女,设下圈套故意勾引不知情的男人吧? 原本在池中沐浴的人儿似有感应,突然转头往殷奉天隐藏的方向瞪过去,出声喝道:「是谁躲在那?」 殷奉天再度一讶。他的脚步无声无息,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池中的女人能发觉到他,这表示她不但会武,甚至很有可能武艺不低。 「别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躲在后头偷看!」 女子身手利落的快速从池内起身,拿起放在池旁的衣裳披在身上,不再让春光外露,并将原本摆放在一旁的私人物品全都收进怀里。 紧接着,她拿起缠胸布条吸饱温泉水,便把布条当鞭子用,朝殷奉天藏身之处猛烈甩过去。 布条攻势凌厉的甩来,夹带着点点水珠,直袭他周身要害。 殷奉天闪身躲过,虽然被水珠溅得衣裳微湿,他却一点都不气恼,反倒对她异常的感兴趣。 真是好身手!没想到这边境之地居然有如此武艺不凡的美人儿,怎么之前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流传出来? 女子一连甩了好几鞭都没有伤到殷奉天,看他游刃有余的闪避,她忍不住怒斥,「原来你的身手不错,难怪敢当登徒子,就不要被人乱棒打死!」 「我没兴趣当登徒子,妳既然有胆独自一人在此沐浴,被人看光那也是妳自找的。」 「所以你真的看光了」女子闻言,更是气得加重甩布条的力道,非要将他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殷奉天见布条抽过来的力道更加凌厉,知道美人已被自己毫不掩饰的回答给彻底激怒了。不过她越是气愤,他反倒越是愉快,简直就是以惹怒她为乐,最后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还敢笑!」女子一怒,手上布条方向跟着一变。布条原本都是瞄准他的身躯打,这一会却是直冲着他的脸面而来,像是要打掉他的笑脸一样。 殷奉天也不再继续闪躲,反而伸手抓住布条,两人便隔着不大的温泉池对峙起来。 「你……快放手!」女子试着拉了几次都拉不回布条,而且对方还不动如山的稳稳站着,她暗暗惊觉不妙,知道这个男人的武功恐怕在她之上。 「有本事,妳就自己收回去。」他牢牢的紧抓住布条,把她当成发怒猫儿似地逗弄。 「混帐!无赖!」女子生气的喝斥。 殷奉天看着她在月光下闪烁着怒火的美眸,竟觉得异常的吸引他,顿时有股没来由的冲动,想将这只又美又悍的小野猫给抓回去豢养在自己身边,慢慢的将她驯服。 那驯服的过程肯定有趣,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不已…… 女子正气恼着殷奉天的难缠,才想着要如何解决,就在这时听到有另外两个奔跑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心一惊,当机立断放弃布条,转身提气快速离去。 她优美的身形步法又让殷奉天一阵惊艳,越来越好奇她的来历。 「慢着,别走!」殷奉天立刻追上,伸手就要抓住她的衣袖。 没想到她突然回身一掌朝他的脸劈来,他轻松伸手格开,另一只手同时往她身上抓,却只勾到一点衣襟,很快就被她给侧身避开。 「王爷!」两名随从出现在温泉旁,他们听到石林内似乎有奇怪的声响,便赶紧冲进来,就怕有人行刺,「您没事吧?」 趁着随从出现殷奉天有些闪神之际,女子再度施展轻功迅速离去。 这次殷奉天没有再追上,只是感到有些惋惜,不知两人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收回遥望的视线,他没好气的冷瞪身后的随从们一眼,「不是要你们别跟?那只小野猫就这么被你们给吓跑了。」 「嗄?」小……小野猫?随从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不经意间,殷奉天发现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反射着些微月光,他蹲下身将东西从地上捡起,一抹兴味十足的光芒闪过眼眸。 被遗落下来的东西有两样,一样是长命锁片,金锁片上除了刻着生辰八字之外,还有一个字—鸯。 「鸯?难道是她的名字?」 他再看向另一样被遗留下来的东西,那是一张制作得非常精致的人皮面具,摸起来就像是真正的皮肤,极为柔软。 殷奉天不得不猜测,难道她平常都戴着面具示人,只有在沐浴时才拿下,却不凑巧的被他给撞见真面目,才会如此惊恐? 为什么要戴面具?他对她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殷奉天嘴角勾起一抹饱含兴味的笑,身上原本淡淡的邪魅之气瞬间转浓,深邃的眸色更为幽暗,还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 他终于找到能引起他兴趣的新玩意儿了,他迫不及待想要马上挖出她的底,找到她的行踪,将她给手到擒来。 他想要的东西,绝对会想办法得到,并且不计任何代价! 东方鸯小心翼翼的摸黑回到东邵军营里,身手利落的闪身进到自己专属的营帐内。 本以为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她就能够松一口气,没想到她才一进到帐里,就敏锐的察觉到帐内有其它人,「是谁?」 「是我,妳大哥。」东方鸳将帐内的烛火点起,「我等妳已有一段—小鸯,妳的面具呢?」 烛光一亮,东方鸳就发现她不但衣衫不整,连该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也没戴,露出娇艳的真面目。他不禁有些惊讶,要是此刻在她营帐内的人不是他,她是女儿身这件事恐怕就要泄露了。 东方鸯没好气的摸摸自己的脸蛋,「说来话长,你还是先让我整理一下再说吧。」她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溜出军营想好好的洗个澡,怎知会搞成这副模样。 因为她之前已在那处温泉洗了很多次,都不曾有其它人出现过,所以她防心也跟着降低,没想到今日竟遇到个不要脸的男人偷看她洗澡,她的清白都被他给看光光了! 她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礼教所束缚的闺阁女子,所以就算她的身子被陌生男子看光,她也不觉得羞愧或想寻死,只感到丢脸及愤怒。 一想起那男人像是在看好戏的取笑语气,她肚子里的火就越烧越旺,要是再让她遇见他,她一定要挖出他的眼珠子不可,要他再也当不了无耻之徒! 「动作快一点。」东方鸳听她那么一说,便马上往帐外走,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他才不打算要她一定要马上讲出刚才发生的事情,「柴将军等一会要召开临时会议,讨论该如何把邱副将给救回来的事情。」 「好,我明白了。」她点头答道。 她东方鸯,今年年方二十,是目前东邵军的副将之一,平常都会戴着一张长相看来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好隐藏起自己太娇艳的面容。 而长她三岁的大哥东方鸳,因为也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美貌,所以一样习惯戴着人皮面具遮掩真正容貌。他们俩在半年前一同加入军中,成为主帅柴捷的两名副将,共同抵御西邵镇国王对东邵的侵袭。 说起东、西两邵,在四十多年前原本是同一个大邵国,后因外戚*****,才会分裂成由大邵国皇族东方氏继续掌政的东邵,以及殷姓外戚建立的西邵。 而东方兄妹的父亲东方毓,曾经是东邵延陵王,却因爱上了和自己立场不同的西邵女子安于曼,最后两人决定不管东西邵的恩怨,双双隐居不问世事,逍遥自在的比翼双飞。 他们兄妹俩原本是在忘忧山向隐居的高人安尘子习武,安尘子是他们爹娘的师父,从小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听师祖说爹娘因为两国分裂,所以情路走得多么辛苦的故事,因此他们内心就一直期望东西两邵能够和平共处,不要再互相争战敌视。 毕竟两国百姓本来就是系出同源的,不是吗? 这四十多年来,两国争战不休,势力互有消长,但自从三年前西邵主帅变成镇国王殷奉天之后,东邵军队就节节败退,边境的疆域已经失去一大块,完全居于劣势,甚至还有越来越抵挡不住西邵的感觉。 所以半年前,当师祖说他们已经学成可以下山时,兄妹俩也做出决定,分别以「方鸳」及「方鸯」的兄弟身分进入军中,想先帮东邵挡住西邵军的攻势,取得暂时的平衡。而该如何进一步让东西两邵休兵共处,就必须再从长计议。 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力量不大,但没有试过,又怎知他们无法改变现状呢? 东方鸯伸手探入怀里,想将塞在怀中的东西拿出来,却惊觉她的人皮面具和金锁片不见了,她这才注意到衣襟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东西该不会是掉在路上了吧? 怎么办?那金锁片可是她出生时爹娘特地打给她的,如果现在回去沿路寻找说不定能找回来。 「小鸯,好了没?时辰快到了。」东方鸳在营帐外询问。 「喔,我马上出来。」东方鸯赶紧收回心神,虽然急着想找金锁片,但她此刻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等到会议结束再说。 她拿出备用的人皮面具,熟练的戴在脸上,原本娇艳的模样马上变得平凡无奇,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恢复成男装打扮便出了营帐。 两人来到主帅营帐,该出现的部将都已经到齐,柴捷坐在主位上,他是年约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形魁梧,颇有气势。 兄妹俩在椅子上坐下后,会议便开始。 由于邱副将在前不久的战役中被西邵俘虏,听探子回报,他目前正被关在西邵军营中,暂时还没有性命危险,但要是拖得再久一点,就很难说了。 西邵的镇国王行事狂妄,难以捉摸,常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惊人之举,所以如果想从镇国王手中顺利救回邱副将,他们势必得想出一个出奇制胜的方法,按照一般的方式去救人是不会有用的。 「诸位,经探子回报,三日之后,西邵军营将会举办庆功宴,庆祝他们此次战役大捷。咱们只有这一个机会能够将邱副将救回来,不知大家有什么好计策?」柴捷询问道。 而混在舞姬里的东方鸯,早在一入帐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殷奉天时便讶异一愣,她没想到镇国王竟然就是那日她在温泉池边遇到的无耻之徒! 惊讶之外,她也不禁开始担心起来,她今日并没有戴人皮面具,而是以自己真正的样貌混入舞姬之中,虽然脸上还有一层纱遮盖住,可还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给认出来? 他的武功比她高,那日她就领教过了,这下子她非得更小心不可,不然要是落入他手里,那就糟糕了。 他们的计划是由她在主帐内引起hexie,将西邵士兵的注意力全都引到主帐这里,然后再由东方鸳带着精兵潜入牢中,趁乱将邱副将救出撤退。 现在,外头的人正等着她引起hexie,所以就算她一见到殷奉天已觉得情况不太妙,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抽出暗藏在腰间的软鞭,舞到一半时刻意先将主帐内最大的两座火盆给打灭,帐内顿时暗了一大半,什么都看不清。 舞姬们惊慌的尖叫出声,到处乱跑,主帐内马上陷入一片hexie当中。 殷奉廉紧张的从椅上站起,「有刺客,快抓住刺客!」 但帐内实在太过hexie,不但视线看不清,还有许多身穿同样衣裳的舞姬乱跑,他们根本就分不出到底是哪个人打翻火盆的。 殷奉天收起金锁片,好整以暇的继续坐在位置上,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感到新鲜,这比看那些舞姬跳舞要来得吸引他多了。 东方鸯趁着hexie,又灭了帐中好几处火把,而帐内不寻常的黑暗与嘈杂果然引起外头士兵的注意,大家纷纷hexie到军帐外头。 制造完hexie,东方鸯本想混在往外跑的舞姬内撤退,没想到有一位将领早已经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而锁定住她,见她想走,马上朝她扑过去。 「哪里跑?别走!」 东方鸯冷下眸。既然被发现,那也没办法了。 她毫不犹豫的甩起鞭子回击,和那名将领在几近黑暗的军帐内大打出手。 其它人也接二连三的朝她扑过来,她的长鞭一甩而过,马上打退不少人,那强悍的姿态让原本悠闲的在主位上看戏的殷奉天神色一变,突然认真起来。 这利落的身手他见过,和他在温泉池边遇到的女子很像,而且她甩鞭的狠劲也和那女子拿布条抽他的招式相同。 会是她吗?会有那么巧的事? 不过如果真是她,那就太好了…… 殷奉天突然从椅上起身,亲自加入前方的混战当中。 一旁的殷奉廉感到非常讶异,忍不住轻唤,「五皇兄?」 殷奉天恍若未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东方鸯感到有个人迅速的朝她逼近,下意识的甩鞭回击,不让那个人靠近,没想到她的鞭子却被对方给牢牢抓住。 她诧异的瞧向来人,一看到那张脸,顿时错愕的一愣。她没想到殷奉天会亲自下场来抓她,而且他盯着她的眼神异常炽热,害她没来由的心惊胆跳,就怕是自己被他给认出来了。 「把鞭子还我!」她抬腿回旋一踢,逼他松手,他放手之后,她也不再恋战,甩鞭打开挡住她的士兵们,急着想要离开主帐,撤离西邵军营。 殷奉天紧跟着追出去,同时斥退想要一起追上的其它部将,「她是本王的猎物,你们不必插手。」 「是!」部将们讶异的一愣,但主帅行事本就难以捉摸,他们只好乖乖听令,停下追击的脚步。 东方鸯好不容易才离开主帐,在hexie的军营内以最快的速度往预定方向撤退,不料身旁一个影子闪过,殷奉天就挡在她面前,逼得她不得不再度挥鞭攻击,「别挡我的路!」 他左躲右闪,任她怎么打都打不到,却也走不了,而他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就像是在耍着她玩,气得她把逃走的目的抛在脑后,更是使上吃奶的力气,非得打到他一鞭不可。 「我就不信我打不到你!」 殷奉天的嘴角始终勾着笑,她越是气恼,他反倒越是开心。这只小野猫张牙舞爪的悍劲着实逗乐了他,让他玩得很愉快。 觉得逗弄她也逗弄得差不多时,他才抓住她甩过来的长鞭,猛一使力缩短两人的距离,在她猝不及防之际反用她的长鞭将她给捆住。 他的动作之快速利落,让她完全反应不及,就这样一脸不敢置信的被他给捆住身子,动弹不得。 她使力挣扎,他也拉紧长鞭,毫不怜香惜玉,缚得她更是难受。 她愤怒难平的瞪向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狼狈的落在他手里,败得这么凄惨,「你……」 下一刻,他突然伸手扯下她的面纱,吓了她一大跳。 东方鸯睁大双眼,终于停止了挣扎,内心只剩一个想法—她完了! 殷奉天轻抚着她的脸颊,瞧着她的眸光比刚才更火热了,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高昂兴致。 「果然,咱们又再度见面了,小野猫。」 第二章 西邵军营的混乱,在一个时辰内就被稳定下来,重新恢复秩序,但营内还是出现了无法避免的损失。 东方鸳带人闯入牢中,已经顺利救走邱副将,安全撤退,但是东方鸯却意外落入殷奉天的手里,成了他手中的另一个囚犯。 算来算去,结果他们东邵还是没讨到任何便宜。 东方鸯被五花大绑,跪在殷奉天的营帐里,和坐在椅子上的他大眼瞪小眼。 她一脸气呼呼,他倒是心情颇好的始终勾着一抹笑,就连刚才听到邱铨被人趁乱救走,也不见他表情有任何改变。 那种感觉就像是邱铨被救走的事情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他完全不看在眼里。 “你叫什么名字?和东邵什么关系?”过了一会,殷奉天终于开口询问。 其实不必问他也大概猜得出来今晚是怎么一回事,她是东邵派来声东击西的诱饵,目的是要趁乱救出邱铨。 只不过他们失算的是,她居然会落入他的手里,得不偿失。 “哼。”东方鸯故意冷哼,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她才不会笨到泄露自己的身份,让他又得到威胁东邵的筹码。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逃离西邵,但大哥肯定会担心她的安危,又得另外想办法来救她。 她不回答,殷奉天也没有继续逼她的打算,只是从怀中缓缓掏出她所遗落的金锁片。 果然她一看,神色马上一变,又气又恼的瞪着他。 原来金锁片被他给捡走了!她之前曾经沿路回到温泉池边寻找,却不见金锁片的踪影,本来还想若非她找得不够仔细周详,就是可能被路过的人发现拾走,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东西会在他手上。 “这金锁片上的‘鸯’字,是你的名字吗?” 东方鸯还是没回答,就怕泄露自己的身份,让他猜到她和“方鸯”之间的关系。虽然大家都以为方鸯是个男的,但直觉告诉她,眼前这男人不是好糊弄的。 “你不回答,本王就当作你是默认了。”殷奉天并不打算问她和方鸯之间的关系,因为对他来说,只要她在他手上,他才不管她之前是用什么化名在东邵生活,那都与他无关。 东方鸯看见他又要将金锁片收回怀里,心急的连忙开口,“把金锁片还我!” “凭什么?” “那是我的。” “就算本来是你的,现在既然被本王捡到,就是本王的。”他起身来到她面前,俯下身直视着她因生气而火亮的眼眸,“就像你,既然落入本王的手中,就是属于本王的人。” “是呀,是你的阶下囚。”她冷笑着自嘲。 “不,本王并不打算把你给关在牢里,那太浪费了。”关在牢里有什么好?当然是要将她留在身边,才会有趣。 她轻皱起眉,总觉得他的话似乎……不怀好意。 “什么意——唔……”趁她在讲话的时候,他突然塞了一颗药丸到她的口中。 她下意识的咽了下去,又惊又怒的瞪着他,想不到他是这么阴险的人,“你刚才到底让我吞了什么?” 但她除了惊怒之外,还有更多讶异,她完全没发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药丸放在手中的,他的好身手简直让她防不胜防。 “你放心,那不是毒药,只是封住你的内力,让你变得和普通人一样,逃不了也做不了怪。” 她试着运气,果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滞碍难行,并且开始全身无力起来,想使都使不上力气。 “你、你这个阴险卑鄙的家伙!”她气得口不择言,已不管到底会不会激怒他害得自己小命不保。 “小野猫,原来你不只爪子会抓人,连牙齿也利得很呀。”殷奉天的笑容依旧没有改变,她越怒他反而越感到畅快。 “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呀!” “本王没养过小野猫,现在刚好抓到一只,这只小野猫又傲又不驯,本王倒想要看看,这只小野猫能够张牙舞爪到什么时候?本王等着看她乖乖的臣服在本王的脚下,心甘情愿的喊本王一声主子。” 东方鸯气得双颊涨红,恨不得真的像大猫一样马上扑过去咬断他的喉咙。他竟然把她当成宠物一样想要驯服她?根本就不把她当人看! 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可恶狂妄自大的男人,她要是会顺了他的意,叫他一声主子,她就跟他姓! “想得美,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变态!”她冷冷一嗤,再次大骂出口。 东方鸯以为自己在对殷奉天骂了许多难听话后,会被他给送入牢中大刑伺候,结果情况发展完全和她所想的不同,让她失算再失算。 因为他居然在隔日一早就带着她离开西邵军营,回到他在西邵边城里的镇国王府。 她早已被松绑,可在他的威逼下,还是只能非常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他坐上马车,由少数随从护送离去。她现在什么武功都使不出来,如何挣扎都没用,所以她也不想浪费自己的力气,不如另寻时机。 她安静的坐在马车里,瞧着小窗外越来越远的军营景貌,忍不住轻蹙起眉头。 她被带离军营,大哥想要救她的话会更加困难,光是要能探听出她所在的位置就已是一个大问题。 “在想来搭救你的人可能会在西邵军营里扑空,是吗?”殷奉天淡淡开口,轻而易举就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东方鸯恼怒的回过头瞪他,“你管不着。” “小野猫,你可以继续张牙舞爪,不过本王得先告诉你,你的利爪总有一天会被本王给一根根的剪下。”他以非常平淡的口气威胁道。 他状似漫不经心,却已让她倍感压力,她很清楚他的能耐他想要整治她,可以瞬间就将她给玩死,但他却选择慢慢的耍弄她,这和凌迟没什么两样。 如果早死晚死都是得死,她倒宁愿他直接一掌劈了她,让她死得痛快些。 可就算是为了耍她,他为什么明明知道她是敌方的人,却还是将她放在自己身边,不管这么做有多危险?难道他真以为,将她的内力给封住,她就没办法想其他的方式伤他? 她真的不懂他在想什么,甚至他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西邵军营也让她非常讶异。他这么做,根本就是不管西邵军的死活呀。 殷奉天看她明显有话想说却硬忍着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她太过乖巧安静,他反倒不习惯了。“有话你就直说。” “你不该在这种时候离开军营。”东方鸯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为什么?” “你是主帅,掌握着所有士兵们的生死,怎能把事情全都抛给副帅,要是这时东邵袭击过来,西邵死伤惨重,你该如何负责?” 他不屑的冷哼一声,“如果本王一不在,那些部将们就不知如何行动,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甚至还被东邵给打得落花流水,那这样的部将,在本王的眼里和废物没什么两样,不要也罢。” 殷奉天不仅是天之骄子,更聪明机灵,学什么都快,但他也因此感到人生没什么乐趣,没有任何事情能激起他的斗志。他就像是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站在高山上,没有人爬得上这座高山来到他身旁向他挑战、与他为伴。 众人只看得到他的高高在上,却不知道高处不胜寒,那样的孤独没人可以体会。 对他来说,带兵打仗只是一种消遗,是排解他无趣日子的一种方式。 父皇将这个任务指派给他,刚开始他还觉得挺有意思,但这三年内他不知道已经打败东邵军多少次,早已厌烦了只赢不输的局面,对主帅这个位置也早就没有任何兴趣。 他随时都可以交出兵权,因为他根本不屑这种东西,而她的出现终于让他找到能够吸引他的有趣事物,所以他毫不留恋的把权力下放给副帅,把目标转移到她身上,将她当成新的挑战。 东方鸯错愕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早就听闻殷奉天的行事令人捉摸不定,甚至脾气也让人摸不着边,原来连他的想法也是异于常人,难怪什么奇怪的决策都做得出来。 她不再多言,只能认命的跟着他走,同时思考该如何从他的手中逃离,尽快回到东邵去。 一日之后,他们来到西邵目前最靠近边境的“梧城”,马车一停在王府门前,已接到消息的总管很早便领着府内下人在门口等待,准备迎接殷奉天的归来。 王府的总管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姑娘,叫做汪芷衣,她今年二十岁,原本是殷奉天在西邵国都王府内的总管,殷奉天被派遣至边境,她也一并跟着他来到梧城打理一切。 她的父亲本是上一任总管,所以她从小就跟着父亲在王府长大,父亲病逝后,她便一肩扛下总管之职,颇受殷奉天的信任。 一看到殷奉天从马车上下来,汪芷衣率先躬身行礼,“奴婢恭迎王爷回府。” 后头的丫鬟们也跟着行礼。 “起身吧。”殷奉天等了会,却没听到后头有跟着下车的声音,便开口问道:“你还想躲在马车里多久?还是要本王亲自请你下来?” 又过了一会,东方鸯才臭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下马车,站到殷奉天的身旁。 汪芷衣惊讶的微微张大双眼。这是殷奉天第一次带人回府,而且还是个异常娇艳的女人,虽然心中有着极大的困惑,但她还是表现得镇定冷静,非常有总管的稳重风范。 殷奉天率先走进府里,东方鸯只能无奈的跟着进去。 汪芷衣随行在后,轻声的询问:“王爷一路颠簸,是要先休息一会,还是要奴婢命人准备热水,让王爷洗去一身风尘?” “去准备热水吧,本王想好好放松一下。” “是,那王爷身旁的这位姑娘……” “她是本王新养的小野猫。”他不疾不徐的说。 东方鸯恼怒的猛瞪他的后脑勺,如果她现在是只豹、是只老虎,她一定会马上扑过去,将他的脖子给一口咬断。 他还真想把她当成宠物养?这简直太污辱人了! 汪芷衣轻蹙起眉头,不断揣测殷奉天真正的意思,他是真的想把这女子当成宠物养,还是只是一时的戏谑之语?“那王爷打算将她养在何处?” “在本王的院落里多清出一间房,就养在本王的院落里。” “奴婢明白了。”闻言,汪芷衣的双眉更是紧皱。从殷奉天的回答里她可以知道,小野猫只是他的戏谑之语,她绝不能怠慢这位姑娘,没想到,王爷居然会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还让人住进他的院落…… 她的心忍不住酸涩起来,非常不好受。 汪芷衣强忍心中失落的情绪领命离开,去帮殷奉天张罗热水。 东方鸯继续跟着殷奉天进到他所住的院落,已经气得无心理会这座王府到底有什么景致,只想瞪死眼前这该死的狂妄男人。 直到进了院落,殷奉天才转过身来,瞧着她气呼呼的美丽脸蛋,“怎么,不服气吗?” “我技不如人,被你抓住当成宠物养,我认了。”她咬牙切齿的回答。 “你放心,当本王的宠物待遇很好,比一般老百姓过得都还要好,锦衣玉食绝少不了。能当本王的宠物,绝对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满面笑容的说着会气死人的话。 啊啊啊……东方鸯好想大叫,这人真是自大狂妄到让人想吐血! “从现在开始,你的活动范围就只能在本王的院落当中,只要在范围之内,你爱如何乱闯本王都不管,但如果你敢擅自离开这座院落的话……”殷奉天突然掐住她小巧的下巴,收起原本的笑容,低下头来与她四目相对,他深黑的眸中多了一股深沉的压迫感,瞬间让人不寒而栗,“本王便会让你明白,听话的宠物和不听话的宠物,会有什么样的差别。” 东方鸯心惊胆跳,甚至有一瞬间不自觉的屏住气息,被他身上的气势给震慑住,不敢妄动分毫。 但……听话的宠物和不听话的宠物会有什么差别?还不都是宠物! 她绝不会受他威胁乖乖就范的,他等着看好了。 汪芷衣在殷奉天的院落当中挑了一间离他最远的小房间让东方鸯居住,房间小归小,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算是很精致典雅的一处居所。 和殷奉天距离一拉远,东方鸯恶劣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点点,她现在乐得不用见到他的面,干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半步都不踏出去,免得成天和他大眼瞪小眼,早晚气死自己。 对于汪芷衣这样的安排,殷奉天没说什么,而面对东方鸯明显躲避的行为,他也不动声色,等着看接下来她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东方鸯当然不可能乖乖的待在王府里而不想办法逃出去,她只是一直在等待机会,只要一让她逮到机会,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好不容易,几日之后她终于等到殷奉天离开王府的空档,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时间够不够她逃离梧城,但她已无法再等下去,决定拼一拼了。 她内力被封住,只好趁着院内丫鬟不注意时,偷偷跑离殷奉天所住的院落,不料却因为完全不熟悉王府的地形而不小心闯入花园里,不知道该从何处离开。 不管了,随便挑个方向走,反正她只要能够找到围墙就可以想办法爬墙出去。 王府各处的门口有侍卫看守的机会很高,对她反而比较麻烦。 “等等,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府内乱走?” “呃?”东方鸯才正要迈开步伐移动,没想到后头就传来陌生男子喝斥的声音,她轻皱眉头,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好,才出来没多久就被人给遇上。 巡府侍卫来到她面前,一见她娇艳的模样便看直了眼,魂差点都飞了。他赶紧镇定心神,板起脸孔,“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之前都没见过你?” “这……”她注意到侍卫的表情变化,故意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看起来无辜又娇弱,“我……有些话我不好意思讲。” 侍卫被她那媚眼勾得心魂荡漾,不自觉的松懈警戒,就连嗓音也放柔了,“有什么话不好讲的?只要你好好解释自己的来历,我不会为难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别怕,我不会吃了你,呵呵……” 东方鸯漾起一抹娇柔甜美的笑容,内心却暗暗冷哼,谁吃了谁那还很难说呢! “那好,你头低下来一点,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她又娇又甜的嗓音哄得侍卫全身酥麻,非常听话的低下头来,乐于和她的脸蛋越来越靠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双手甚至直接往她的腰部搂过去。 她脸上始终漾着笑,双手大胆的攀上侍卫肩颈,在他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之际,右手手势猛然一变,一记手刀便狠狠的朝他后颈劈了下去。 “唔——”侍卫闷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哼,我才使了点美人计你就上当了,男人全都是肤浅的家伙。”她厌恶的再补给倒在地上的侍卫一脚。 “小野猫,本王可不会像这个蠢侍卫一样肤浅。” “嗄?”背后突然传来殷奉天那微带笑意及戏谑的嗓音,令东方鸯忍不住打了一阵寒颤,有种大难临头的不好预感。 不行,再怎样她都要逃,死也要逃! 怎知她才一往前跑,后头的男人就犹如一阵风般袭了过来,只手扣住她的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就被他给扛在肩膀上,哪里也跑不了了。 “啊——放我下来!快点放我下来!” “小野猫,主子都已经回来了,你还想跑到哪贪玩去?” 他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他只是假装出门,抛一个诱饵给她,好引她上当做蠢事? 东方鸯猜对了,殷奉天的确没有真的出门,他就是故意要试探她,等着看她要怎么造反。 “小野猫,下回别再让本王见到你对任何一个男人使美人计。” 方才一看到她的双手攀上侍卫肩头,任由侍卫趁机吃她豆腐,他原本看好戏的兴致不但都没了,还有一股怒意在胸中升起,令他极度不悦。要不是她先将侍卫给劈昏,他定会将那侍卫不规矩的手给砍下来。 他的东西,只有他能碰,其他人胆敢侵犯,都是找死! “我爱用什么计,关你什么事!你……”她转过头怒声咆哮,却在看到殷奉天瞥过来的眼神时瞬间噤声。 他脸上的笑容没了,瞪着她的目光冷冽如寒冰,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显然他是真的动怒了。 “这记得本王说过的话吗?你要是不听话,本王便会让你明白,听话的宠物和不听话的宠物会有什么样的差别。” “在我看来,根本就没什么差别。”东方鸯死鸭子嘴硬,犹在做最后挣扎,明知道自己这么说是在找死,但她就是气不过。 他冷冷扯开一抹笑,“相信本王,等一会,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的身子再度打起寒颤,真想咬下自己不受控制的舌头,明知道此刻根本斗不过他,为什么还要在嘴巴上逞强呢? 殷奉天将她一路扛回院落里,直接进到自己的房内。 他的房里已有丫鬟在待命,一看到他出现,马上躬身行礼,“王爷。” 他将东方鸯一点都不客气的丢在铺了锦缎的长榻上。 她的屁股落在榻上,撞击的力道可不轻,害她忍不住痛呼出声,“哎……” 他没理会她,迳自冷声命令一旁的丫鬟,“把东西拿来。” 丫鬟一听,马上端了一个盘子过来,双手有些颤抖,看来盘子里的东西分量不轻。仔细一看,原来盘子上放了一副黑色脚铐,脚铐还连着一条非常长的黑色铁链。 殷奉天拿起脚铐,在东方鸯还反应不及时拉起她的左脚,“喀”的一声,就将脚铐锁在她的左脚上。 她错愕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将她当成宠物般地链住,“你!” 他冷哼一声,拿起铁链另一头的铐环,进到内房里,将铐环捆在铁制的圆柱床脚,扣得又牢又稳,想扯都扯不动。 东方鸯拖着沉重的脚铐追入内房里,眼睁睁看着他把铐环扣死,限制住她的行动,简直怒不可遏,“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听话的宠物和不听话的宠物之间的差别。”殷奉天勾起笑,用着倨傲的眼神瞧着她,“既然你无法听话,那本王就只好用链子将你给链住,免得你再度乱跑。” “你……” “这是你自找的。”他早已警告过她,既然她没听入耳,不当一回事,现在自讨苦吃,也就怪他不得了。 东方鸯气得死命拉扯脚上的铐链,她宁愿他直接把她关到牢里,也不想被铐在他的院落里,真被他当成了豢养的宠物。 气死人了,她竟然会被这么羞辱,她死都不会放过他的! “小野猫,脚铐是特别制作的,凭你现在的能耐是扯不坏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要你管!”她还是继续死命的扯、用力的扯,扯到脚踝都被脚铐给磨痛了,她还是不停手。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白费力气,但她就是看不过殷奉天那可恶碍眼的笑容,非要和他唱反调不可。 “本王已经说了,你那么做只会累死自己,没半点用处。”他从袖袋里拿出一把银色小钥匙,钥匙串在一条细长的链子上。 “这是可以解开脚铐的钥匙。” 亮晃晃的钥匙,马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快给我!” 她动作迅速的伸手要抢,但他反应比她更快,往后退一步让她碰不到钥匙,她不死心的往前一扑,他又再退后一步,还是没让她得逞。 看着钥匙就在眼前,自己却连摸都摸不到,她又气又急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呀!” “其实……你想拿钥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殷奉天刻意拉长语音,逗弄她的意味十足。 “别拐弯抹角的,有话就直说。” 他挑了挑眉,当着她的面将钥匙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微微掀开衣领,把钥匙和链子一起放入领子内,钥匙顿时没入他的衣襟里,再也看不到踪影。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笑得非常愉悦,挑衅道:“抢到了,你就自由了,本王随时奉陪。” 东方鸯傻眼的呆愣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将钥匙藏在自己的衣襟里,她要怎么抢?难不成要把他推倒在地、扒开他的衣服? 她虽然不拘小节,却也没豪放到连扑倒男人、扒男人衣裳的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啊。 他分明就是在恶整她,料定她不敢出手,只能继续被他玩弄,这男人真是太可恶了! 第三章 东方鸯发誓,要是她还有幸回得去东邵的话,她一定会请人驱除她身上的霉气,最好永永远远都不要再见到殷奉天这个恶人! 因为被脚铐给链住,不管她如何的拉扯、挣扎,她现在所能走动的范围只剩下殷奉天居住的房里,顶多到房门外五步,再远就没办法了。 她被迫只能和他住在同一间房内,但她怎会如此轻易屈服?由于她死都不想和他待在同一间屋子里,所以每当他回房时,她都宁愿窝在房门外,吹一整晚的冷风也不要紧,就是要故意和他唱反调到底。 面对她倔强的硬要每晚在房门外吹冷风,殷奉天倒是由着她去,想看她能够倔强道什么时候才肯对他低头。 东方鸯已经一连吹了三晚的冷风,而且晚上她都是绷紧精神的待在门外,就怕殷奉天会偷袭,就算她的体力再好,也禁不起长久的耗损,她已经开始有种无力的沮丧感。 “唉,好累……” 此时殷奉天不在房里,所以东方鸯才会懒散的趴在外房小花厅的桌子上,暂时卸下防备,稍稍的休息一会。她好想睡,每晚却又必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绝不能在殷奉天面前示弱。 听着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她轻叹了口气,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会停,这一阵雨从清晨就开始下,难道今晚她得在外和雨作伴了? 好想睡……她今日似乎特别想睡,该不会是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吧? 真不甘心,她还不想认输呢…… “咿——” 耳边传来门扉被开启的声音,东方鸯原本半眯的双眼马上睁大,瞬间全身紧绷的站起来,警戒心十足。 进来的人是殷奉天和丫鬟,见她像只全身竖起毛的猫儿,完全不给他好脸色瞧,再看她美丽双眼下越来越浓重的暗影,他眉心微蹙,并不喜欢见到她这么憔悴的模样,“外头在下雨,你还想出去?” 他知道她很倔强,但他没想到她会倔到这种程度,一连三晚都窝在房外,还为了提防他而几乎没有阖眼,硬撑着不肯认输。 刚开始,他还能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她能够挣扎多久,但日子一天天过去,看到她神色开始变得憔悴,原本能够带给他愉悦的事情竟开始变质,他再也不觉得看她拼命的挣扎能带给他任何乐趣了。 他越来越觉得心烦、气恼,恼她为什么就是不肯低头认输,还要死硬的撑下去,不顾自己的身子到底有没有办法承受……但他也绝不可能主动放软姿态,所以两人只能继续僵持,气氛越来越糟糕。 “哼,就算外头在下雪、下冰雹,我也照样出去!” 她才跨出第一步,一阵头重脚轻的晕眩感便朝她袭来,害她身子不稳的颠了一下。 殷奉天动作迅速的扶了她一把,摸到她的手,才发现她的身上散发着异常的高热。 “你的身子在发烫。”他语气中透出一丝忧心。 “不用你管!”东方鸯想推开他,却反被他给打横抱了起来,吓得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啊!你想做什么?” “小野猫,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殷奉天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抱着她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放、放开我……” 她在他怀中扭动挣扎,想要离开,他偏不让她离开,两人互相拉扯较劲,谁都不肯先松手。 他皱起眉头,担心她是这几日在外头吹夜风吹出病来了,•j自然地伸手采上她的额头。 “不要碰我!”她下意识的反手将他的手打掉,没想到动作过大,指甲意外在他的脸颊上刮出一道红痕。 一旁的丫鬟吓得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觉得她简直是胆大包天到了极点。 东方鸯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刮伤他的脸,她原本的挣扎动作停了,有一瞬间的错愕呆愣,但随即就恢复过来,是他刻意要惹她的,被她抓伤,那也只能算是他自找的。 殷奉天冷下眸,摸到自己脸颊上微微肿起的那道刮痕,感觉有些热、有些刺痛。 他长这么大,还不曾有人敢如此无礼的在他身上落下任何伤痕,她胆子还真不小! 不愧是他泼辣的小野猫,明明身子都不舒服了,还是如此的凶悍难缠。 他冷下来的脸色让东方鸯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又想怎么惩罚她?她已经受够了! 她原本放松的身子顿时紧绷,殷奉天因此察觉到她的惧意,他勾起一抹意图不明的淡笑,让她更从脚底生起一股寒意,猜不透他到底又想用什么方法整治她。 殷奉天握住她刚才刮了他一把的右手,把玩着她的指头、指节,摸了又摸,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却让她心里发毛。 他把玩的动作最后停在她的中指上,淡淡的说:“小野猫的爪子该剪了。” 她霎时全身再度紧绷。他真的打算拿把剪子剪了她的指头?还是……他其实是想把她的整只手都给剁下来? 在东方鸯以为他会命令一旁的丫鬟去拿剪子时,他却对她再度扬起笑容,直接将她的中指含入嘴里咬下,那力道不是很重,但带给她的震撼却是无法形容的强大,吓得她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只能呆愣的看着自己的指头被他咬入嘴里,久久无法有任何反应。 她呆了多久,他就咬了多久,一旁的丫鬟也看傻了眼,她还以为王爷会震怒的命人将这名女子拖出去砍断双手,好惩罚她的放肆无礼。 殷奉天得意的看着她呆愣的表情,试着想要将她的食指也一同含入嘴里。 此时,她终子被他刻意放慢的动作给唤回神智,脸颊瞬间暴红,又惊又羞又怒的抽回手。 她顺利的抽回手后,紧接着马上从他的怀里挣扎落地,像在逃命似的仓惶往门外跑。 他也不拦她,就由着她躲到房外去,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她再也不敢对他动爪子了。 不过,刚才的感觉还满好的,他是挺乐意多来几次,只怕她承受不起。 东方鸯狼狈的逃出房间,不断的喘着气,她全身散发着高热,心跳得好快好快,脑袋一团混乱,几乎无法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他吮咬的感觉,刺刺的、麻麻的。她拼命的甩动手掌,却甩不掉那鲜明的感受,越是想赶紧忘掉,就越是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印象深刻。 他这……根本就是在对她调情!哪有人剪爪子是用嘴巴剪的? 她脸红心跳,已经分不清身上的热度是被气的还是怎样,她蹲下身子靠在门旁,双手环抱着自己曲起的脚,将头埋在膝上,又羞又气的低声咒骂,“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个死色胚!” 不行,她不能再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气得频频跳脚,他只会当成好戏看而已。她气坏了自己,只是让他更开心,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 她必须想办法扭转劣势,不能再被他给牵着鼻子走,她一定要逃出去! 她气得都累了,暂时休息一会好了,只要休息一会,她就会振作起来,绝不再让他占任何便宜。 好累,真的好累…… 夜深了,房外的雨声似乎也跟着大了起来。 殷奉天还没睡,始终注意着房外的动静,随着越来越大的雨声,他的眉头也越蹙越紧。 她到底还想逞强到什么时候? 他有些烦闷,恼着她的倔强,但她的倔强明明是一开始吸引他的原因啊,结果现在怎会反倒成了他恼她的原因? 只要她放软身段,愿意讨好他,他就会放她一马,但她偏偏要和他硬碰硬,让彼此都讨不到便宜。 真是不可爱的女人……他冷哼一声,打算更衣入睡,不再理会她的情况,但雨声持续的钻入他耳里,让他的心越来越烦躁,更担心起她的状况。 “王爷?”丫鬟本已要动手帮他更衣了,但见他一直瞧着窗外,似乎又没有更衣的打算,只得轻声询问。 殷奉天暗暗拧眉,还是败给了心里越来越强烈的烦躁感,他从内房走出,决定看看她的情况。 他轻轻推开房门,外头的雨声更大了,一阵夹带着湿气的凉风拂面而来,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他偏过头,就见她像个小可怜似的缩在房门边,头低垂在膝盖上,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但她不该没有反应。照理说,她在听到开门声时就会全身紧绷的跳起来,她绝对不会让他瞧见她这狼狈的模样。 “小野猫?”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他感到不对劲,蹲下身轻碰她的肩,“你……” 孰料他才一碰到她,她便整个人往另一头倒下去,幸亏他反应快,赶紧拉了她一把,她才转而倒入他怀中。 她似乎已经昏迷了,难怪刚才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摸着她的脸颊,发现比他稍早摸到她时的温度更高,恐怕是禁不住连日来一直吹冷风,身子终于受寒了。 “啧,真是倔强的女人!”殷奉天脸色难看的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回房里,一进房里,他马上命令丫鬟道:“叫汪总管赶紧去请大夫过来,就算用挖的,也要把大夫从床上挖起来!” “奴婢遵命。”丫鬟领命后急忙冲出房里,不敢怠慢。 他将陷入高烧昏迷的东方鸯放在自己的床上,拿湿布巾帮她擦拭脸上的薄汗,虽然心急,还是只能捺着性子等大夫过来。 原本昏迷的东方鸯因为他擦汗的动作而苏醒过来,她难受的紧皱眉头,只想着要挣扎,“别……别碰我……” “乖乖听话,别再惹恼本王。”殷奉天冷下脸,继续帮她擦汗,“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想逞强?” “我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她好热、好难受,全身还泛着莫名的酸痛,甚至有种反胃想吐的感觉。她想拍掉他的手,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嘴巴还能逞强。 她难过的瞪向他,却在这时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担心的凝视着她,和他平时的戏谑或冷漠截然不同,他这难得的温柔,害她突然间心慌意乱,讶异的直盯着他瞧。 他为何用这种跟神看她,好像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一样?他应该是在一旁笑看她的狼狈,怎么会纡尊降贵的亲自帮她擦汗?而且他那擦拭的动作还异常的轻柔…… 是她烧坏了脑袋才会出现这种幻觉吗?她居然会觉得他帮她擦汗的动作,带着一丝的怜惜? 这一定是错觉,他只会把她当成宠物般戏弄,根本就不可能怜惜她…… “你现在是本王的人,本王要你活,你就不准死。”他听得很火大,要不是她现在病得不轻,他会教训她一顿,让她不敢再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你……霸道……”她虚弱得已经无力和他对抗,只能任由他帮她擦着汗。但不知为何,她一颗心也跟着他的轻柔抚触而越跳越快,身子也觉得更热了。 她从没让家人以外的男子在生病时如此小心的照顾着,他是第一个,而他敌方主帅、高高在上的王爷身份,更让她不得不讶异,他竟会在她生病时如此细心的呵护着她。 这是为什么? 她好困惑,到底哪一面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汪芷衣终于带着大夫进到房里,殷奉天一看到大夫出现,便让出床畔的位置给大夫看病。 大夫一诊完脉,他便心急的问:“大夫,她的情况如何?” “王爷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普通的风寒,草民等会开个药方,只要照三餐按时服药,大约四、五日之后就能痊愈。” “麻烦大夫了。”殷奉天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而吩咐汪芷衣,“汪总管,记得给大夫双倍的诊金,感谢他大半夜的还来出诊。” “奴婢明白。”汪芷衣淡淡应答,表面平静,内心却已掀起波涛。 王爷竟然让这女子躺在他的床上?而且还费心关注着她的病况? 但她明白这一切没有她发问的余地,只能默默压下心中的震惊,领着大夫离去。 大夫离去后,殷奉天再度回到床边,这回干脆坐在床缘,继续陪伴着东方鸯。 “你……不必管……”她半眯着眼,强撑着不甚清醒的意识说,不懂他为什么还要继续陪若她。 “别说话。”他伸手捂住她的唇,恼她的倔强,却在面对她此刻虚弱的模样时不由得心软,放柔了音调,“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想要和本王作对,等你病养好了再继续。” 东方鸯皱起了眉。他为什么在此刻对她好了起来?是因为心虚还是愧疚? 她越来越搞不懂他了,不明白他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确没剩下多少力气能挣扎,也就安静了下来,暂时听话,尽管内心的困惑越来越大。 此时汪芷衣已命人将大夫送回去,抓了药回来,就吩咐丫鬟先煎一帖药,煎好之后由她亲自送入殷奉天的房中。 “王爷,药来了。” 殷奉天亲自将东方鸯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从汪芷衣的手上接过药碗,“乖乖将药给喝下,这样你才能快快好起来。” 东方鸯躺入他的怀里,就感觉到自己被属于他的气息给紧紧缠绕住,才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混乱起来。她不希望两人如此亲密的互相依偎,但却无力离开他宽厚的胸膛。 原本坚固的心墙,被突如其来的病给蚀出一个缺口,而他正抓住了这个缺口,趁机钻入她的心里,让她防不胜防…… 殷奉天舀起一匙汤药,吹凉之后移到她嘴边,让她慢慢喝下去。 汪芷衣从来没见过他对谁亲侍汤药,错愕的想阻止,“王爷,让奴婢来喂吧。” “不必。”他毫不犹豫的回绝。 汪芷衣微咬下唇,只能很不甘愿的继续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对东方鸯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体贴。 他很有耐心的一匙一匙喂着东方鸯,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喂她喝完药,将空碗交给汪芷衣后,便小心的扶着她躺回床上,让她继续休息。 或许是体力已经耗尽,也或许是药效开始发作,东方鸯躺上床没多久就沉沉的唾去了。 殷奉天拿起布巾再度擦去她脸上渗出的汗,看她就算在昏睡中也皱着眉头,他想也没想便将指头拂上她的眉心,轻柔的抚弄着,直到她的眉心终于舒展开为止。 他放了太多心思在东方鸯身上,汪芷衣不乐见这种情况发生,只想将他们给分开,“王爷,还是由奴婢来照顾她吧,王爷该休息了。” “你退下吧,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多嘴。”他冷睨了她一眼,对她连连干预的举动有些不悦,觉得她俞矩了。 汪芷衣察觉到他的不悦,不敢再造次,只好听话的行礼离去,“奴婢告退。” 等到汪芷衣离开之后,殷奉天又将视线放回东方鸯身上。 他伸出手轻轻的拂过她还在发热的脸颊,眼神一黯,对她此刻毫无防备的虚弱模样有种难以言喻的心疼不舍。 他讨厌见到她这病怏怏的模样,他宁愿她继续对他张牙舞爪,也好过此时此刻的脆弱,像是轻轻一捏就会碎了…… 一夜过去,东方鸯身上的烧退了不少,但她的风寒还没有完全痊愈,因此身子依旧虚弱。 她睡了好久才渐渐苏醒,当她睁开双眼,好不容易恢复清醒时,就赫然惊觉殷奉天居然正侧躺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起来兴致颇好的直盯着她瞧…… “啊!”她吓得本想逃下床,但他挡在床外侧,而她身子虚弱也根本无力起身,只好赶紧缩到床的最内侧,一脸警戒的瞪着他。“你、你为什么会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是本王的床,本主难道不能躺?真要说的话,是你占了本王的床才是。”他淡淡一笑。 她的语气虽然还是虚弱,但既然有力气质问他,就表示身子已好转不少,他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她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马上气恼的反驳,“是你自己把我抱上你的床的,又不是我爱躺。” 此刻的她除了气恼,还有些说不出的害羞与别扭,对于殷奉天昨晚是如何照顾她的,她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内心困扰不已,不知道经过昨晚的那场混乱后,她到底该如何面对他。 “既然知道是本王恩准你躺在本王的床上养病,你就更该乖乖的,别总是逮到机会就想和本王作对。” “你……”还恩准咧?东方鸯气得差点再度昏过去,真是从没遇过像他如此自大兼莫名其妙的男人。 见她似乎又想逞强,他原本带笑的眼眸突然一黯,瞬间变得诡魅难测,让人倍感压力。 “小野猫,你这段时间最好乖乖的养病,别再在嘴巴上和本王逞强,要不然小心本王会剪了你的舌头。” 闻言,东方鸯狠狠倒抽一口气,马上捂住自己的嘴,随即害羞的红起脸蛋。 一想到他之前说要剪她爪子的“剪”法,她不由得想歪,怀疑他又想趁机轻薄她。 “会怕吗?知道怕就好。”殷奉天非常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她又羞又恼的瞪着他,再次恨起自己现在的弱势,只能被他给耍着玩,无力反抗。 他止住笑,蓦地在她反应不及时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烧退了不少,但还是偏热了些,等会用完早膳后,乖乖将药给喝下,别在这种事情上也和本王作对。” “呃?”她本以为他会趁机轻薄她,没想到探完温度后,他就将手给收回去,并且下床唤丫鬟进房来伺候他们梳洗。 他一下床,原本略显拥挤的床便瞬间空了起来,她警戒的情绪一松下,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凉,温暖的气氛消逝,反倒让她感到有些冷,有些……不习惯。 是因为身子虚弱,她才特别怕冷吗?她竟然会有点不满,怪他太早离开床畔,将那舒服的温暖也给一并带走。 她一定是病昏头了,才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她用力甩甩头,想让自己的脑袋快点恢复正常。 他们俩分别由两名丫鬟伺候梳洗,梳洗完毕之后,东方鸯就跟着殷奉天来到外房的花厅。 桌上已经摆满热腾腾的早膳,要让她服用的汤药也已摆在桌上,等她用完膳就可以接着喝下。 她不想拿自己的身子赌气,便乖乖的随着他一同坐下用膳,用完膳之后,她也一口气就将药给喝下。 在喝药的同时,东方鸯又想起昨晚他将自己抱在怀里,一匙一匙慢慢喂她喝药的情景……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感到有些难为情。 他不是只把她当成宠物般耍弄吗?又何必在她生病时对她这么好,甚至放下身段亲自喂她喝药、帮她擦汗? 他这么做,会让她有种错觉,以为他是对她有意思……她很不愿这么想,但其实在他对待她的举动里,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寻,只不过她之前都选择忽略而已。 他虽然戏弄她,却不曾真正伤害她,甚至不管她很有可能是东邵的人,仍执意将她给留在身边,就算这么做会招来他部将的不满与质疑,他也无所谓。 她本来该被关入牢里严刑拷打的,但她却因他而躲过这一劫,免去不少皮肉之苦。 她的心开始困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 他用链子链着她、戏弄她是事实,但他在她病时对她好,这也是事实,让她无所适从,心绪纷乱,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不对…… 殷奉天瞧她满腹困惑的模样,感到有趣的挑眉,“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她偏过头,有些气闷,却搞不太懂到底是在气他的难以捉摸,还是气自己对他的敌意开始动摇。 她怎么这么不争气,他才对她好一点,她的心就动摇了,一定是因为她还病着,意志力比较薄弱,所以才会轻而易举被他突破心防……是这样吧? 他淡淡一笑,不急着让她说出口,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不差在这一时。 用完早膳后,殷奉天就出府去办事了,他特地留下丫鬟看顾着东方鸯,别让她离开房间再度受寒,并且盯着她按时用膳及服药。 丫鬟知道殷奉天对东方鸯的在意非比寻常,不敢怠慢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 东方鸯知道此刻自己不该逞强,于是乖乖留在他的房里,喝了药虽然又想睡,但她却不肯再躺上他的床,被他的气息所环绕,只愿意缩在软榻上休息,就怕自己会一直想起他昨晚对她的万般温柔…… 晚上殷奉天一回到房里,见到的就是她缩在只容两人并肩坐下的软榻上昏睡,身上盖着一件毯子的情景。 他恼怒的紧皱起眉,瞪向一旁的丫鬓,怪丫鬟没将她照顾好。 “王爷请息怒。”丫鬟赶紧跪下来,惶恐的解释,“是姑娘不愿意到王爷床上歇息的,无论奴婢如何劝说,她就是要缩在软棚上,奴婢也没办法。” “出去。”他冷着嗓音,将没用的丫鬟给斥退。 丫鬟马上起身离开房间,不敢再多留片刻,就怕被他责罚。 殷奉天瞪着软榻上的人儿好一会,然后无奈的轻叹口气,弯身将她轻柔抱起,打算把她抱上床去休息。 东方鸯一被他抱起来就敏感的醒了,警戒的瞪向他,像是在警告他别想趁机乱来。 “你放心,本王对病撅撅的女人没有兴趣。”他没好气的挑眉。他像是那种饥不择食的男人吗? “所以你真的对我有兴趣?”她下意识的脱口反问。 “你说呢?”他将问题丢回给她,存心吊她胃口。 “你真是让人生气。” “你也不遑多让。” 东方鸯气恼的噘起嘴,不再说话,也懒得挣扎,毕竟她已经吃过太多次亏,明白挣扎只会得到反效果。 但她却不知道,她这噘嘴的模样,在殷奉天眼中看来格外诱人,令他恨不得马上低头在她的唇瓣上咬下一口,品尝她的美好…… 他一将她放上床,她就马上缩到床的最里侧,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背对着他避开他的视线,也避免再受到他气息的影响,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慌乱无措的神情。 昨晚她病得迷迷糊糊的,和他同床共枕她认了,但今日她的精神已经好上许多,一想到又必须和他共睡一榻,她就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况且……他似乎真的对她有意思,这样的气氛太暧昧了…… 殷奉天好整以暇的侧躺在床上,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腰身曲线,一时间竟有些心猿意马,眸色转为深浓。 虽然她已经刻意的和他拉开距离,可他似乎还是可以闻到属于她的馨香在他鼻息间萦绕,像是在考验他的定力,刻意折磨着他。 东方鸯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 殷奉天唇角扬起一抹笑。“或许……是因为你强悍得亮眼吧。” 她一听立刻转过身来,靠近了他一些,气呼呼的替自己抱不平,连原本的羞涩都给忘了,“你竟然说我强悍?” “你难道不强悍吗?从温泉池的第一次见面,你可就没给本王好脸色看过。” 殷奉天微眯着眼,有些着迷的轻抚着她的脸颊,“别人都对本王又敬又畏,只有你,一点都不怕本王。或许正因你胆敢和本正正面较劲,带给本王无比的乐趣,所以本王对你很有兴趣。” 况且,他对她的兴趣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质了,从他开始挂心她生病难受时,他就察觉到自己对她早已从单纯的戏弄转为迷恋,他舍不得放她走了,想要将她永远绑在自己的身边,只属于他一人。 他的心不曾为女人而折服,她是第一个,他不但想得到她的人,也想得到她的心,让她也会为他而迷醉,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 他从没如此渴望得到一样东西,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征服欲作祟,越难以得到的东西才越会引出他内心深处的执着,他只知道,他想要她,就算得花上极大的代价才能得到她,他也甘愿。 “小野猫,要不要成为本王的女人?” 她瞪大双眼,被他突然表明的意图狠狠吓到,连忙再度转身背对着他,不敢再看他欲望深浓的眼眸,“你别过来,要不然我会拼死反抗的!” “你放心,本王短时间内还不会碰你。”他对她可是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已经打定主意和她慢慢耗了。 东方鸯绷紧身子,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像是要震破自己的耳膜。她从没遇过如此难缠的对手,不但让她心慌意乱,还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应该马上拒绝他,骂他别妄想她会成为他的女人,但她却选择当个缩头乌龟,不敢回应,还因此而乱了心魂。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无法狠狠拒绝他?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悸动的情绪,想冷静下来都做不到? 他们是敌对的两方,想在一起势必会遇到许多困难及阻碍,她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却还是对他心动了—— 挽回不了的心动…… 第四章 殷奉天说暂时不会动她,就真的没有动她,只不过还是强迫她每晚和他共睡一床,不准她拒绝。 东方鸯知道他是打着慢慢和她耗的主意,这样她迟早会习惯在他身边,他的强势霸道她都看在眼里,一颗心越来越慌乱,就怕自己到最后真的会屈服于他。 他总说她倔强、强悍,但她终究还是有弱点,还是有抵挡不住的时候,她败阵下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唉……”她坐在小花厅里苦思着对策。现在的她,只能趁殷奉天不在房内的时候暂时松懈心防,但她有预感,自己要是再不想办法赶紧离开,就会兵败如山倒,完全输给他对她的执着了。 可是,如果她有办法离开,早就离开了,也不会到现在还被困在这里,每日都得面对他,对他越来越无法招架。 “七殿下,没有王爷的允许,您不该擅自闯入王爷的房——” “滚开!” 房外突然出现争吵声,像是丫鬟在努力阻止什么人进入却徒劳无功…… 她提振了下原本颓丧的精神,准备应付即将进来的人。 下一刻,房门被人从外猛力推开,殷奉廉不顾丫鬟的阻止,硬是闯了进来。 他一看到坐在花厅内的她,便面露嫌恶,“你这个狐狸精。” 东方鸯有些不悦的挑了挑眉,原来自己还身兼两种身份,一个是小野猫,另一个是狐狸精,怎么都和动物脱不了关系? “真是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在西邵军营里见过这个人,他是西邵的七皇子殷奉廉。 但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该一开口就骂她狐狸精,不把她当人看。 “狐狸精,你别想装傻。”殷奉廉愤恨的瞪着她,“就是你这张脸将五皇兄给迷惑住,五皇兄才会离开军营,抛下正事不管。” 一听到五皇兄要带她离开军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她在军营里引起骚动,摆明了是东邵派来的奸细,怎能如此轻易放过她? 结果,五皇兄不但没有刑求她,甚至让她住在自己的院落当中,吃好穿好,被保护得好好的。 要不是他趁五皇兄不在的时候闯进来,他还见不到她呢。 都是她这张太过妖艳的脸蛋惹的祸,将五皇兄给迷得神魂颠倒,荒废正事,连带的现在两国战事也呈现停滞状态。这对急着想建功立业的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张脸是父母生给我的,你怪到我头上来,不觉得太过可笑?”东方鸯可不怕他,冷笑着嘲讽道:“就算他真被我给迷惑住好了,定力不够也是他的问题,是他该检讨呀。” “你……”殷奉廉气得双手紧握成拳,巴不得狠狠甩她一巴掌,惩罚她的放肆无礼。 “我奉劝你别动我一根寒毛,要不然你那被我迷惑住的五皇兄要是看到我受伤了,一心疼起来,不知道遭殃的是你还是我呢?”她娇笑着,刻意勾起媚眼,如他的愿开始当起狐狸精来。 “你以为你是谁?就只是个女人,没了你,还有数不清的美女可以替五皇兄暖床,才不差你一个!”殷奉廉鄙夷的低斥。 东方鸯点点头,“这倒也是,你要不要考虑将这话向你五皇兄说,去说服他把我给放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 “说实话,我的确觉得你不敢。”她毫不客气的同样回以鄙夷的神色,“因为有本事的人,早就去劝他别再沾染我这个祸水,甚至怂恿他将我给杀了,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来这里狂吠,根本就无济于事。” 殷奉廉的脸色瞬间青红交错,好不狼狈,他堂堂七皇子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瞧不起,这样的羞辱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 “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要五皇兄好好的惩治你,让你再也嚣张不起来!” “好呀,我拭目以待。”她不在乎的笑着,就不信他办得到。 殷奉廉不甘的咬牙,转身离开房间,快步离去,原本追过来的丫鬟也赶紧又跟了出去。 房内顿时又安静下来,只剩东方鸯一人。 她重重的吐一口气,将一肚子的不满全都吐出来,“哼,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吗?我恨不得能够生一对翅膀马上飞离这里。” 此时,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不过我瞧你现在这模样,就算真的给你一双翅膀,你也插翅难飞。” “呃?”她讶异的环顾四周,这个嗓音她很熟悉,绝对不会错认,“大哥?” 东方鸳从外面推开窗户,身手俐落的跳进来,“小鸯,谢天谢地,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大哥!”她兴奋的叫着,她就知道大哥会找到她的,他终于来了。 东方鸳走到妹妹面前,担心的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殷奉天有伤害你吗?” 那日,他顺利将邱副将从西邵军营里救出,回到东邵后,就听到她被俘的消息。 为了要回西邵救她,他只好向柴捷坦承她女扮男装之事,并且表明混入舞姬里的内应就是她,柴捷一阵错愕后,还是允了他的请求,让他回西邵救她。 只不过,当他再度潜入西邵时,她却早已被殷奉天带离军营,他花了好一番心力才打听到她被殷奉天带回在梧城内的王府,才辗转寻到这里来。 “我没事,除了内力被封住之外,其他都好得很。”东方鸯笑着摇摇头。 “那他……真的碰了你?”他表情凝重的问,她刚才和殷奉廉的谈话他都听到了,对于殷奉廉说她是殷奉天暖床女人的话,他想不介意都不行。 她顿了一下,明白是哪句话让兄长误会了,她赶紧解释,“没有,别听刚才那个人胡说,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那就好。”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东方鸳自然知道她没有说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我帮你斩断脚上铁链,先离开梧城,等回到东邵之后,再想办法将你的脚铐给拆开。” “嗯。” 东方鸳抽出短刀,灌注内力使劲敲下,尖锐的刀尖瞬间斩断铁链,东方鸯终于得到久违的自由。 她站起身,庆幸自己终于解脱,但庆幸完之后,却有一种奇怪的淡淡不舍浮上心头,让她有些不好受。 可以跟着大哥回东邵去,她应该要非常开心才是,为什么她却开心不起来,甚至内心出现不该有的犹豫? 东方鸳看她脸色有些迟疑,困惑的问:“小鸯,怎么了?” “呃?”她马上回过神,漾起笑容,好掩饰心中奇怪的情绪,“没事,咱们快离开吧,不然殷奉天要是突然回来,不只我,连你都逃不掉。” 东方鸳虽然知道她有心事,但此地的确不宜久留,他也不便进一步询问,先安全离开再说,“嗯,咱们走吧。” 东方鸯在午时前离开王府,直到午膳的时候丫鬟将膳食端进房中,才惊觉她已经失去踪影,吓得赶紧叫府内的所有仆人一同找她,希望她只是躲在府内,没有离开王府。 他们把府里前前后后完全找了一遍,只差没把地给掀起来,却还是找不到她的行踪,便明白大势已去,东方鸯已经逃出王府了。 殷奉天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才回府,当他一进到房里,看到被斩断的铁链,表情瞬间冷下,全身隐隐散发出可怕的怒火。 后头跟随而来的丫鬟心惊胆战的马上跪下,颤着声音说道:“王爷饶命。” 他弯下身,捡起断掉的铁链,冷着眼眸观察铁链平整的断口,看出这是用利器斩断的,而且来人内力肯定不低,才有办法一刀便俐落的将铁链给斩断。 她的内力是被封住的,所以不会是她自己斩断,况且她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所以应该是有人找到这里来,将她给救走。 “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概……在午时之前。” 所以他就算现在马上派人出去也找不到人了,他们恐怕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了。 他放下铁链,冷笑出声,原本的恼火已经慢慢沉淀下来。他会将她的逃离当成新的挑战,欣然接受她带给他的考验。 “小野猫,就算你逃了,本王还是会寻到你,让你重新回到本王的身边。” 他要她的念头依旧不变,或许该说是更加强烈了。 他和她之间还没有结束,只要他不放弃得到她,就永不会结束。 就算她逃回东邵去,他还是有一条线索。有机会掌握她的行踪,那就是她金锁片上头的“鸯”字。 鸳鸯鸳鸯,雄为鸳,雌为鸯,他有充分的理由猜测小野猫的闺名肯定和鸯字脱离不了关系,而且和东邵的方鸯之间关系匪浅。 他有很强烈的预感,他很快就能够寻回她,他们之间没这么容易就结束…… “方鸯,就让本王亲自会会你,看你究竟是男是女!” 东方鸯顺利的跟着大哥回到东邵,一进到军营里,她就和大哥一起去见柴捷,除了表示歉意与谢意,也对自己隐瞒女儿身的事情做出解释。 柴捷看到她平安回来很高兴,她女扮男装入营,也是想为东邵贡献心力,所以也没有特别责备她,毕竟东邵将来还是得要仰仗她的好身手,一起共同抵御西邵的侵袭。 于是,东方鸯又戴回了假面具,恢复成方鸯的身份。 她脚上的脚铐,在回营后没多久就已经拆了下来,而被药物封锁的内力,在经由军医诊断过后,也知道药性已经开始减弱,再过几日就会失效。等药效一过,她就可以再度自由的使用内力了。 一切终于恢复正轨,她应该开心的,但她却发现……自己还是开心不起来。 “唉……”她躺在军营内一棵大榕树的树荫下,无精打采的叹气。 自从回到东邵后,她就有些魂不守舍,恍惚的次数也变多,整个人变得很不一样。 “小鸯,你到底怎么了?”东方鸳来到树荫底下,没好气的瞪着躺在地上的妹妹,“有话不说,只会拼命的叹气,你哪时变成这么扭扭捏捏的人了?” 她马上坐起身来,同样没好气的抿着唇,“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再一直暗地里注意我了。” 她已经被大哥盯得很不好受了,虽然知道他是好意关心她,但她还是无法忍受这种像是被监视的感觉。 “你要是真的没事,就不会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哀声叹气了。”当了兄妹这么多年,她难道还以为他不懂她的个性吗? 东方鸯干脆闭嘴不说话,她怎能告诉他,自己居然在担心殷奉天在发现她不见之后,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他会想办法追来吗?如果他是真的对她有意思,那就应该会用尽一切办法找出她的行踪,将她给带回去才对…… 不对不对,她怎能这么想,好像很想随着他回到西邵去一样? 她赶紧甩甩头,想将这荒谬的念头给甩掉,别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说话说到一半都会这样陷入自己的思绪,这还叫没事?她的失常已经是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东方鸳不能再放任她隐瞒下去,非得逼她把害她失常的问题给说出来不可,“小鸯,你——” “呜——呜——” 警戒的号角声突然在此刻响起,回荡在整座军营里,两人神情一肃,赶紧冲到主帐内,知道边境肯定又出了问题。 其他部将也快速的聚集到主帐里,柴捷对着所有人说道:“西邵又开始侵扰边界了,咱们不能让西邵再继续放肆下去,非得好好让他们吃一记败仗不可!” “是!”众部将齐声应道。 听着柴捷分派任务,东方鸯的心却跟着沉重起来,两国再这样打下去,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久违的和平?她加入东邵军到底对或不对? 分派完毕后,众人快速离开分头行事,她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领着她那一路的士兵们出营去,认真的面对战事。 一到战场上,她便恢复过往的水准,一马当先的冲锋陷阵,踏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地,西邵士兵根本抵挡下了她的攻击,节节败退,气势瞬间输了一大截。 她持剑驭马的英姿很快便落入西邵一名将领打扮的男子眼中,他头盔下的眸光在见到她时马上一亮,策动马匹毫不犹豫的朝她冲过去,像是等待已久、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要狩猎的目标。 “你就是东邵的方鸯?” 听见问句的同时,东方鸯感到一股强烈的气势瞬间朝她逼近,一道银光也朝她劈了过来,她反应快速的举剑挡下对方袭击,清亮的剑击声响起,互不相让,两人像是势均力敌。 这交手她就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气势虽强,带的却不是杀气,而刚才那一击,像是对方很清楚她的能耐,并没有使出全力,故意和她战得不分上下。 “你的内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呃?”那不疾不徐的问话嗓音她十分熟悉,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爬满全身,吓得她心慌意乱。 她瞧向那人,清清楚楚看到头盔下那熟悉的、异常愉悦的笑容—— 是殷奉天,他竟然亲自上战场,还和她对上了? 她紧张得屏住呼吸,脑袋瞬间空白一片,几乎要在他面前慌了手脚,甚至临阵脱逃。 他认出她来了吗? 不行,她不能自乱阵脚,自己吓自己,她现在戴着面具又是男子的装扮,和她原本的样貌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不会认出来的! 但在他的强大气势压迫下,她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伸手摸上她的人皮面具,眼眸更显深邃,脸上的笑容更是张扬。 “小野猫,本王找到你了……” 在看到她那双美丽且饱含生气的眼眸时,他就已经认出她来了,之所以会摸上她的脸,是要肯定她脸上戴着面具,那近似真人肌肤般柔软却有一点硬实的触感,正是他曾经摸过的人皮面具感觉。 一切都如他所猜测的,他的小野猫就是东邵的方鸯。 一听到“小野猫”这三个字出现在他口中,东方鸯心里狠狠一震,不敢相信他真的认出了她。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特地上战场来,就是要确定她和方鸯之间的关联? 她呆愣住的表情让他心情大好,他就是要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面前,让她防不胜防。 “小野猫,跟本王回去吧……” “放开小鸯!”东方鸳突然从一旁骑马急奔而来,剑尖直指殷奉天。 殷奉天瞬间回过神来,挥剑迎击,和东方鸳打了起来。 他眼眸一冷,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碍事者感到恼怒,“别碍着本王!” “大哥!”东方鸯焦急的看着他们越打越烈,只要稍一不慎,其中一方就很可能会受伤。 东方鸳暗暗心惊,只交手这么几回,他就知道殷奉天不是好惹的对手,他可不敢确定自己能够抵挡多久。“小鸯,你先撤退!” “可是你……” “快走!” 东方鸯只得咬牙拉紧缰绳,策马撤退,离殷奉天越远越好。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们打得如何,就怕再见到殷奉天凝视她的眼神,会再度扰乱她的心魂。 他的眼神像是有魔力,一被他给盯上,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方寸大乱…… 可她就算不回头,他的声音还是清楚的传到她耳中,她想不听都不行。 “鸯儿,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堂而皇之的回到我身边的!” 怎么心甘情愿?怎么堂而皇之?他们俩的身份,以目前的状况来说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拼了命的策马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东方鸯撤退之后,东方鸳又耗了一番心力才摆脱掉难缠的殷奉天,跟着撤退回东邵军营。 而西邵这一次的侵袭,来得快,停止得也快,只一日的时间,西邵就撤兵不再进击,令东邵众人都摸不着头绪,不懂殷奉天又在打什么主意。 东方鸯忐忑不安,她有预感,殷奉天肯定会有进步的动作,他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她,但他到底会怎么做,她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半个月后,突然来了一道圣旨将东方鸯兄妹俩召回东邵国都,他们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依然在接到圣旨后马上整装出发,回到国都面圣。 进宫后,太监将他们领到御书房里,一进到御书房,他们就朝坐在桌案前的皇帝跪地行礼,“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现今的东邵皇帝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和他们的父亲东方毓是堂兄弟的关系,算起来,他们俩是皇帝的子侄辈,“起来吧。” “多谢皇上。”两人一同起身,敬候一旁。 皇帝从椅上起身,来到他们面前,“你们在边境的表现,朕都一清二楚,辛苦你们了。” 皇帝知道他们是堂兄东方毓的子女,所以当听闻他们俩隐藏身份,甚至女扮男装去边境加入东邵军时,他并未因他们母亲是西邵人而多加干涉,毕竟他们站的是东邵这边,而他相信虎父无犬子,他们肯定也会是杰出的将领,对战局定有助益。 “能为国家尽一份心力,谈不上什么辛苦。”东方鸳谦虚的应答。 皇帝微笑点头,突然瞧向东方鸯,“小鸯,朕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朕,别有任何欺瞒,知道吗?” “不知皇上要微臣回答些什么?”东方鸯微微蹙眉,不懂自己能有什么事情好欺瞒的? “你认识西邵的镇国王殷奉天吗?” “呃?”她错愕的一愣,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不算认识,但曾经和他交过手,有一些过节。” “是过节吗?”皇帝突然勾起一抹兴味十足的笑,“如果真是过节,西邵怎会派使者过来,指名要你嫁去西邵和亲,好换得两国的和平共处?” “什么?和亲?”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他们要我……和亲?” 东方鸳一听,心里也有着掩不住的震惊,没想到情况居然会有这样的发展。 “没错,西邵派了使者过来主动向朕提和亲的事情,只要你愿意嫁给西邵镇国王,西邵就会和东邵签下盟约,互不侵犯,共保两国和平。” 照理来说,目前的情势是西邵较占优势,就算想以和亲换取两国和平,也该是弱势的东邵提出才对,怎知情况却恰恰相反,反而是西邵主动提出来。 所以皇帝听到西邵使者的提议时,也非常的惊讶困惑,但如果这么做真的能够换取两国的和平共处,他愿意答应西邵的条件,因此他才赶紧召回东方鸯,希望她能顾全大局,答应和亲的事。 他不是好战的皇帝,对于边境的连年争战也已经感到疲惫了,如果牺牲一个人两国就能得到和平,他会想尽办法促成达件事。 东方鸯呆愣了好一会,才又开口询问:“西邵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他们的皇帝在想些什么?” 西邵现在的局势太好,这么做肯定是吃亏的,她不相信西邵的皇帝真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 “朕也想不透,也曾经试探过西邵使者的口风,但使者只表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和镇国王有关。” 鸯儿,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堂而皇之的回到我身边的! 东方鸯的脑海中,马上出现那一日殷奉天在战场上所说的话,若他要求两国和亲,的确就能让她堂而皇之的嫁给他,两人对立的身份也不再是问题。 而心甘情愿——只要她点头答应和亲之事,就算是心甘情愿了。 没想到他真的完成了自己的愿望,他到底是耗费多少心力才说服西邵皇帝做出如此让步的决定,不惜停战,就只因为想和她在一起? 况且,一般和亲的对象都是身份高贵的公主或是流有皇室贵族血脉的人,殷奉天只知道她“方鸯”的平民身份,根本不知道她其实和东邵皇室有真正的血缘关系,难道他不觉得指名她来和亲,对他是件再吃亏不过的事情? 他的想法,她真的猜不透,因为无法马上消化这一连串的震撼,所以她迟迟没给皇帝一个确切的答覆。 皇帝知道要她马上做出这种重大决定是太难为她了。“小鸯,朕给你几日的时间好好想想这个问题,等你理出一个头绪之后,再将答案告诉朕吧。” “多谢皇上的体谅。”她的确无法在此刻给出答案,所以皇上给的考虑时间,让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你们兄妹俩这几日就暂时住在宫中吧,这样朕要找你们过来也方便些。” “微臣遵旨。” 第五章 西邵派使者来要求和亲的事情很快就在东邵传开来,百姓们都在茶余饭后讨论这件事,并且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而方鸯是女儿身,女扮男装进到军营里,为的就是希望能为东邵尽一份心力的事一传开,顿时更是让大家都把东方鸯当成巾帼英雄看待,对她的来历更是好奇不已。 之后,更有说书人开始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故事,说女扮男装的方鸯在战场上巧遇西邵镇国王殷奉天,两人一见钟情,却又碍于敌对的身份无法在一起,不断的加油添醋,将他们俩塑造成相爱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相守的苦命鸳鸯,赚取了不少无知百姓的热泪。 “啧,一见钟情?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对那个狂妄的男人一见钟情了……” 东方鸯待在自己暂时居住的寝殿里,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今早出宫去逛了一圈,才知道自己居然变成目前最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听着说书人口沫横飞的说着她和殷奉天之间的“情史”,她真觉得好笑,说书人口中所说的“方鸯和殷奉天”,应该和她所认识的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不同的两组人马。 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半个身子趴在窗棂上,吹着夜晚的凉风,脑中一直思考着她和殷奉天之间的关系。在思绪冷静下来之后,她终于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也终于明白自己前一阵子的挣扎到底是为什么了。 她对不该喜欢上的人心动了,但内心又为此感到罪恶,想爱却不敢爱,才会恍惚失神,挣扎沮丧,一颗心因此纠结许久。 没想到,现在却有一个能够堂堂正正到他身边去的机会,只要她点头答应和亲就好…… “和亲呀……他说要和亲,我就必须答应吗?”她嘴上虽然抱怨着,但脸上那难掩的娇羞喜色,已然泄露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你不想答应就不必答应,别担心,爹娘会当你的靠山。” “咦?” 明明只有她一人的寝殿里,却出现了另一个熟悉的女人嗓音。 东方鸯转过头,发现寝殿内有一男一女无声无息的出现,一看到他们,她的双眼顿时兴奋的亮了起来。 “爹、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开心的从榻上起身,扑入安于曼的怀里,安于曼也开心的回抱住她,东方毓则在一旁温柔的看她们母女俩紧紧相拥着。 他们夫妻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驻颜有术,外表看起来只像三十出头而已,东方毓一身温润柔和之气,兄妹俩绝美的容貌都是承袭自他,而安于曼虽然不是倾城之姿,爽朗的笑颜却也非常吸引人。 安于曼看着女儿说道:“西邵指名你嫁过去和亲的事情已经传遍东邵,我和你爹想不知道都不行,当然得过来看看。” 他们俩虽然已隐居不再插手东西邵之间的问题,但还是会关心两国情势发展,知道儿女们想为东西邵的和平尽一份心力,他们便也由着孩子去,只要孩子们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们没有理由阻止。 但一听到西邵居然指名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和亲,他们当然无法再默不作声,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怎能被无情的左右,甚至是牺牲? 他们不希望孩子为了顾全国事大局而牺牲掉一辈子的幸福,所以才会连夜潜入东邵皇宫内,预备和东方鸯商讨这件事。 东方毓心疼的抚摸女儿的头顶,“鸯儿,如果你不想嫁,那就不要嫁,就算全东邵的人都反对,爹娘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没错,只要你说一声不嫁,爹娘可以马上带你和鸳儿离开,别再与这一群人搅和。”安于曼补充。 “可是……我如果不嫁,东西邵肯定又会继续打起来的。” 东方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坦白自己的心意让双亲知道。 “那又如何?”安于曼没好气的撇撇嘴,“现今的皇上又不是没有公主,为什么一定得要我的女儿牺牲不可?你不嫁,还有更高贵的公主可以替代呀!” 问题是,殷奉天就是要她,不是她本人,就算替代的公主身份更高贵、皇室血统更纯正也没有用。东方鸯在心里想。 东方毓察觉到女儿的欲言又止,看她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以为她还在顾全大局,“鸯儿,你不必强迫自己,你只要依着你自己的心意做出决定就好。” “是呀,别怕会得罪任何人,就算是当今皇上,咱们可也不看在眼里。”安于曼轻哼一声,握住女儿的手,已经打算要带她离宫,“趁现在夜深,咱们赶紧离开,只要一离开皇宫,他们就拿咱们无可奈何了。” “啊……娘,等等、等等!”东方鸯赶紧拉住娘亲的手,她可还没说到底嫁不嫁呀! 这下子,终于连安于曼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鸯儿,你怎么了?” 她有些尴尬、有些害羞的绞着手指,又犹豫了好一会,才别别扭扭的回答,“其实我……愿意嫁去西邵。” 东方毓夫妻俩讶异的对望一眼,安于曼接着再问:“为什么?” “就……顾全大局嘛。”东方鸯害羞的不敢说实话,只能找了个借口,可她心虚得连看都不敢看他们,“我和大哥始终在想着该怎样让两国停止战火,现在最好的方法已经出现了,只要我嫁过去,不就能保两国和平,不再出现战事?” 或许是上天也在帮他们吧,才会让殷奉天对她有兴趣,主动提出和亲的提议,这样就能达到他们兄妹下山来最希望看到的和平结果。 东方毓微微勾起嘴角,女儿这含羞的模样,要说她是被逼着答应嫁人,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鸯儿,该不会……你看上了西邵镇国王?” 安于曼也错愕的瞪大眼。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东西邵不是一直在打仗,她的女儿是怎么和西邵的王爷互有好感的? “总而言之,一言难尽。”东方鸯微红着脸蛋,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其实就等于是默认了,“要我嫁到西邵,我并不觉得勉强或委屈,所以爹娘真的不必担心我。” 东方毓和安于曼再度对望,有默契的轻笑出声,他们倒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原来他们是白担心了,女儿春心已动,根本就是恨不得能够嫁给对方啊! “爹、娘,这件事情真有这么好笑吗?”被他们一笑,东方鸯更是羞窘得几乎要没脸见人了。 安于曼止住笑意,爱怜的摸着她细致的脸蛋,“原来我的女儿已经长大,迫不及待要嫁人了。” “才不是这样。”她娇嗔着否认。 “好好好,你是顾全大局,爹娘懂的。”安于曼又笑了笑,关心的再问:“嫁给他,你真的不会后悔?”如果女儿是因为喜欢对方而愿意和亲,并不觉得强迫,那他们也会尊重她的意思,让她嫁到西邵去。 东方鸯思考了一会,坦白回答,“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后悔,但是……我想试试看。” 其实东方鸯也不敢肯定,自己在短时间内冲动的做出这种决定到底是好是坏,但她真的无法忽略自己的心意,她想要到。 他的身边去,想要看他到底有多么的……在意她。在意到愿意为了她而停止战火,在意到想尽办法让西邵皇帝答应和亲的协议,就只为了得到她。 或许他只是因为越得不到手才越是兴趣浓厚,想尽办法也要她完全臣服于她。 但那又如何?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大可以继续和他角力下去。如果她吸引他的地方,就是因为她的难以驯服,那她会想尽办法让他永远受到她的吸引,不会感到腻了或厌烦。 他们两人之间的战争还没结束,而她……跃跃欲试。 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东方毓和安于曼终于放下心来,他们相信女儿的眼光,也相信女儿有足够的能力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不必他们担心。 只要女儿嫁过去能够感觉到幸福,对他们来说,也就足够了。 隔日一早,东方鸯就向皇帝表明自己愿意到西邵去和亲的答覆,皇帝非常欣喜,同时也派人赶紧告诉还留在皇宫内的西邵使者,可以回去准备两国联姻之事了。 而东方鸳早就觉得妹妹和殷奉天之间有些不对劲,听到她的决定,更是证明了他的猜测,但爹娘都不阻止她了,他也就没什么话好说,反正妹妹不是省油的灯,他相信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为了和亲这件大事,东邵皇帝特别封东方鸯为“和国公主”,并且昭告天下恢复了她东方的皇族姓氏,还帮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一个月之后,送嫁队伍便浩浩荡荡的从东邵国都出发。 队伍进到西邵国都后,便暂时在驿馆内落脚,等待三日后的大婚之日,东方鸯将由驿馆嫁入殷奉天在国都内的镇国王府。 三日后,迎娶的日子终于来到,东方鸯一大早就起床开始梳洗打扮,陪嫁过来的丫鬟手巧地帮她上妆、盘发,将她原本就娇艳的样貌妆点成更倾国倾城的绝美之色,连她都快认不得镜中的自己了。 “公主,您今日肯定是全西邵最美的女人,镇国王想不被公主迷倒都难呀!” 丫鬟一边帮东方鸯戴上缀满名贵宝石的凤冠,一边笑盈盈的称赞着。 东方鸯面露娇羞,难得出现难为情的模样。她的心情既期待又紧张。上战场打仗那种攸关生死的事情都不会让她慌了手脚,嫁人反倒让她不知所措。 他看到她现在的模样,真的会像丫鬟所说的,被她给迷倒吗?她觉得他不是那种容易被美色给收买的肤浅男人,但却又忍不住期待,希望他真能为自己而倾倒。 从两人在战场分别到今日大婚,她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想念她吗? 当她答应和亲时,她就开始期待,期待着和他重新见面,两人能有不一样的全新发展…… 吉时一到,喜娘就进到房里,替东方鸯盖上绣着鸳鸯图案的红色喜帕,搀扶她出房来到驿馆的大门前,坐上华丽的十六人大轿。 一路上,围观的西邵百姓几乎挤满街道的两旁,争相看着从镇国王府过来的迎亲队伍,坐在马匹上的新郎官殷奉天就在迎亲队伍的最前方,神情气宇轩昂,嘴角勾着淡淡笑意,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回到镇国王府前,殷奉天率先下马,来到花轿边,喜娘伸手将东方鸯从花轿内扶出来,她一只手握着喜娘的手,另一只手一时找不到可以搀扶的东西,殷奉天干脆送上自己的手,将她纤细的手掌握入自己的手里。 男人温热的大掌一触碰到她的指头,她随即害羞的想缩回手,不过他才不让她有退缩的机会,马上加重力道紧握着她,要她哪里也逃不了。 东方鸯的心悸动得越跳越快,并没有再挣扎,就由着他霸道的将她牵入王府内,喜帕下的脸蛋泛起羞涩笑颜,拿他没办法。 拜过天地后,她就先被喜娘送入新房内,而殷奉天身为西邵镇国王,又是五皇子,来祝贺的人当然多不胜数,该要的应酬自然也不少。 东方鸯坐在新房内的喜床上,知道他暂时无法回到房里,只能静静等待,但等待的时刻十分难熬,害她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一想到他回来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无法控制的有些害怕,毕竟她仍是个黄花大闺女。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殷奉天终于摆脱掉所有宾客,回到新房里,吩咐房里的丫鬟们退下后,他便来到东方鸯面前,掀开她头上的喜帕。 她那倾国倾城的娇艳容貌一展现在他面前,他眼神瞬间为之一亮。 他伸手抚摸上她柔嫩的脸颊,醉心的低喃,“鸯儿,你今日真美……” 她雪白的肤色衬着大红喜服,看起来比平常更为艳丽动人,就像一朵大红牡丹,不只引人注目,更吸引着人想要将这朵花给摘下,只养在自己的房里,不让其他人看见。 他等了两个月,终于等到她来到自己身边,他心中的喜悦、得意,早已是言语无法形容。 他终于拥有她了,从今以后,他绝不放手,不会再让她有离开他的机会。 东方鸯故作恼怒的瞪着他,“我被你逼着嫁过来,这样你满意了?” “满意?怎么可能,你嫁过来只是第一步而已。”殷奉天低下头,以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对她暧昧低喃着,“咱们之间的战争可还没结束呢!小野猫。” 东方鸯的身子微微一颤,面露羞赧之色,之前听他喊她“小野猫”,那是带有戏谑耍弄的意味,怎知如今竟变成亲昵、暧昧的感觉了,害她都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怎么?害羞了?” “我为什么要害羞?”打死她都不会承认的。 “很好,这样才是我可敬的对手。”他轻勾起一抹笑,就等着看她还要嘴硬多久才肯认输。 殷奉天替她拿下沉重的凤冠放到桌上,接着拿起已经倒入酒的一对红杯,再度回到床边。 “交杯酒。”他将其中一个酒杯递给她。 东方鸯毫不犹豫的接过手,勾着他的手臂,一口将交杯酒给饮尽,接着把空杯子还给他。 她本以为他会将空杯拿回桌上放好再回到床边,没想到他竟直接松手让杯子落在地上,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猛地吻上她的唇,开始了他的进击,害她险些招架不住。 他的吻强势、霸道,像是想要将她一口吞下去,而她也不甘示弱的生涩回吻,两人较劲着,让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一开始就火花阵阵。 他们口中是相同的酒香,互相醺醉着彼此,两人身子都逐渐发热,脑海里渐渐只想着对方,想将对方变成自己所属,想要征服彼此。 他的双手一刻都没闲着,抚摸着她纤细的脖子一路向下,慢慢解开她的大红嫁衣,探进她的单衣里,隔着抹胸摸上她胸前明显的隆起,她身子敏感的一震,轻吟出声。 他将她压倒在床上,暂时放过已经被他吻得红肿的双唇,转而品尝她胸前的雪肤,单衣的绑带早已被他拉开,桃红色的抹胸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像是在勾引他进一步行动。 东方鸯急喘着气,心越跳越快,既兴奋又紧张,男人埋在她胸前的强劲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朝她袭来,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招架得住。 她就败在她的生涩,才会一被他推倒之后就兵败如山倒,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燃起点点欲火,任由他予取予求,完全无力阻止。 他的手进一步探入她的抹胸内,从平坦的小腹慢慢往上抚摸,当他罩上她一边的浑圆时,她紧张的绷紧了身子。 殷奉天察觉到她的紧张,瞬间停了下来,他明白她其实还没准备好,只是倔强逼着自己承受他火热的欲望,不容自己逃避。 明明极度渴望马上得到她,可他还是非常勉强的忍下了,他收回手,撑起身子,眸光欲火满溢的瞧着她。 她拼命的喘着气,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不再继续下去,“怎……怎么了吗?” “你这个倔强的笨女人。” 他惩罚性的咬了她红肿的唇瓣一口,让她吃痛的低呼了一声,这才非常不情愿的暂时放过她,侧身躺在她身旁。虽然不再对她做亲密的动作,却还是将她给牢牢的搂在怀里,让两人紧密相依。 他低哑着嗓音在她耳边喃道:“快睡吧。” 她错愕的睁着双眼,完全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很想要她的,为什么却没有将该做的事情做完? “别僵着身子,这会让我以为我在抱一个木头人。” “谁是木头人了?”她娇声的抗议。 “看谁紧张到全身都绷得紧紧的,谁就是木头人。”他轻笑出声,毫不客气的嘲笑她。 她羞红着脸蛋,虽然恼火,心头却也忍不住泛起一阵感动,因为她终于明白,他选择停止、不再碰她的原因。 因为她紧张,还无法习惯两人如此亲密的接触,所以他才会停下来。 他体贴地顾虑到她的状况,没有勉强她,愿意再多给她一些时间习惯两人之间全新的关系,直到她准备好接纳他为止。 于是,她笫一次心甘情愿地依偎在他怀中睡觉,之前他们虽然也曾共睡一榻,但那时她可是躲他躲得远远的,简直把他当成瘟疫看待。 此时此刻,她非但不排斥被他拥抱,心情也慢慢放松下来,甚至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觉得他的胸膛很可靠。 不只可靠,还很温暖,暖和了她的心,让她安心的沉沉睡去…… 新婚的前三日,殷奉天都没有再试图和东方鸯圆房,只是每晚都一定会抱着她入睡,不容她拒绝。 她想,他应该是打算让她先习惯他以及他的拥抱,等到要进一步发展时,她才不会再出现紧张到全身僵硬的状况,害他又失了兴致。 到了第四日,西邵皇宫举办家宴,殷奉天要带着她这位新王妃入宫面圣,她一大清早就起身打扮,一点都不敢轻忽,丫鬟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将她打扮得美艳又高贵,但殷奉天像是觉得她还不够张扬似地,特地帮她挑了一件大红色的礼服,上头绣着金银两色的繁复花纹,佐以金色的袖边,看来整个贵气逼人。 “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点?我第一次进宫,应该低调一点,比较好吧?”东方鸯担心的问。 “不会,我觉得挺好的。”殷奉天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王妃艳冠群芳。 东方鸯一听简直是无言以对,他本就是狂傲之人,大概也认为自己的王妃高调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算了,他觉得好就好吧,她就干脆由着他了。 打扮好之后,她便跟着他坐上马车,准备进宫去,趁着这个空档,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疑惑没向他问个明白。 “为什么你父皇会答应两国和亲停战的要求,你是怎么说服你父皇的?” “有太子帮我说话,其实就不是件太难的事情。”他老实回答。 “太子?为什么他要帮你?” “这只是他拉拢的手段。” 西邵现今太子殷奉律,是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为人心机深沉,对于有用的人才,他会先用笼络的手段,若是那人无法为他所用的话,他就会想尽办法除去对方,绝不愿人才落到别人手里。 由于殷奉律不想和殷奉天起冲突,也希望将来殷奉天能够为己所用,便选择卖个人情给殷奉天,帮他一起说服皇上停止和东邵之间的战火。 再加上因为连年征战,国库已日渐空虚,加上西邵境内有些地方出现旱灾,可以徵收的税金比往年减少许多,更增加了国库的负担,所以西邵皇帝才会考虑暂时停战的建议。 东方鸯听完他的解释之后点点头,总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或许还得感谢上天垂怜,如果不是西邵境内有旱灾,战火肯定会继续下去,东邵依旧不得安宁。 两人一进到宫里,就有太监引领他们来到偏殿,除了皇帝、皇后之外,后宫几位身份较高的妃子与一群皇子公主们都出席家宴,因此偏殿内是难得的热闹。 殷奉天一牵着他的王妃进殿,殿里马上出现不少惊艳的抽气声,果然东方鸯一出场就是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殷奉天带着东方鸯来到坐在主位的皇帝皇后面前,躬身行礼,“父皇、母后,儿臣带着妻子来请安了。” “臣妾东方鸯,拜见父皇、母后。”东方鸯举止合宜的行礼道。 皇帝本来对儿子执意要娶东邵人颇有微词,但一见到她沉稳的气质、坚毅的眼神,一人身在陌生的环境里也不显慌乱,便有些明白为什么儿子非她不娶了,对她的印象也从不满转而开始有些好感。 他点了点头,“免礼。” “多谢父皇。”两人一同应答。 殷奉天接着带她来到一名看来端庄高雅的妃子面前,“鸯儿,来见过母妃。” “臣妾拜见母妃。”她知道这是殷奉天的生母雍妃,规规矩矩的行礼。 怎知雍妃只是表情冷淡的说:“行了,不必多礼。” 东方鸯一瞧雍妃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个底,知道雍妃并不喜欢她,但原因为何她倒是还搞不清楚。 殷奉天再继续向她介绍在座的其他人,等二行过见面礼之后,她便跟着他落坐,家宴正式开始,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东方鸯环视众人,皇帝及皇后对她的态度不热不冷,似是还在观察她,太子殷奉律对她就只是一般的客气,而雍妃不喜欢她,同样在座的七皇子殷奉廉则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她轻皱起眉,其他人对她的态度都还好,偏偏和殷奉天血缘关系最亲的雍妃及殷奉廉不喜欢她,这倒是让她有些困扰。 像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股奉天挽着她的手,淡淡说道:“你不必管别人喜不喜欢你,反正你是我的王妃,不是别人的。” “如果哪一日,连你也不喜欢我了呢?”她故意反问,想听他怎么回答。 “你觉得会有这么一日?” “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 他露出笑容,低头在她耳边低喃着,“那你就要好好的努力,别让这一日有机会出现。” 她娇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接下他的挑战,那就来试试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放不开谁。 哼,她可一定不会是输的那一方,他等着瞧吧! 第六章 东方鸯跟着殷奉天在皇宫里待了一整日,直到用完晚膳之后才离开皇宫,回到镇国王府。 她不常应酬,而这一日她却是聚精会神的应酬了一整日,着实感到比带兵打仗还要累上好多倍,要是得经常这么做,她想,她很快就会吃不消。 “唉,没想到当个王妃这么累人,我真的快不行了……”她吐了一大口气。 一回到镇国王府,她就赶紧回到房里,将一身沉重的礼服换成简便的日常服饰,并且把头上沉重的一堆发簪全都拿下,整个人顿觉轻松不少。 “王妃,您要不要先净身沐浴,顺道洗去一身的疲惫?”丫鬟一边帮她收拾礼服,一边提议着。 “好呀……”她点点头,突然想到这几日她在王府内到处走、认识新环境时,曾发现王府内竟然有一处温泉池,“啊,去泡个温泉好了。” 那时她一发现温泉池,就向身边的丫鬟询问为什么府中会有温泉,这才知道原来是殷奉天喜爱泡温泉,才会挑了一处有温泉的地方兴建王府。 果然是王爷,真是奢侈,自己独占了一座温泉池。 既然她是他的王妃,好好的享受一下私人温泉池,应该也不为过吧? 她兴致高昂的来到温泉池,池子被凉亭覆盖,所以就算白日来泡也不怕被太阳晒到,而凉亭的四周有纱帐,外围还有屏风界隔开来,在里头泡温泉的人也不怕被人瞧见。 东方鸯由着丫鬟服侍脱衣,缓缓走下池子,满足的坐进池水当中,轻叹了口气,“唉……果然舒服……” 只不过东方鸯才泡没多久,就有一抹身影出现在纱帐外,那人无声遣退在池边候着的丫鬟,而她正背对着他们,加上心情完全放松,没有任何警戒,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后头的不对劲。 他将纱帐掀开一角,站在池子边,好整以暇的瞧着眼前美景,洁白的雪背像是正在诱惑他的手,让他好想伸过去感受那片柔滑的雪肌…… 东方鸯发觉纱帐被人给掀动,以为是丫鬟想要服侍她洗浴,便转过身来,“你不必伺候我,我自己一个人可……咦?”她吓得倒抽一口气,只因在池边的人竟是殷奉天。 他正勾着淡笑,兴味十足的直盯着她,瞧得她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 怎么会是他?丫鬟呢?怎么不见踪影了? “要本王服侍你吗?虽然本王不曾服侍过任何一个女人沐浴,但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本王倒是可以试试。”他半是戏谑、半是调情的道。 “谁要你服侍了。”她羞红着脸,赶紧用双手围住胸前美景,努力的将身子缩进池水中,“你……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 “你还需要遮什么?”他俯下身,靠得她的脸蛋好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吐息,才暧昧的低喃,“早在咱们俩在温泉池边第一次见面时,你就被我给瞧光了,而且你的身子终究要给我,再遮也遮不了多久的。” 美色当前,殷奉天真怀疑自己还能忍耐多久不动她,毕竟面对的是让自己心动的女人,要是他没有任何反应,那才不正常。 东方鸯又羞又恼的瞪着他,“堂堂一位王爷,竟然说着这么露骨的话,你不害臊,我都替你感到害臊了。” “害臊什么?咱们已经拜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些话只能算是闺房情趣。”他笑得更是暧昧,“我不只说,还想身体力行,只可惜呀……你一直没那个胆量接受我的挑战。” “谁说我没胆量了?”她一被激,话就怒气冲冲的脱口而出,中了他的激将法。 他的双眸一黯,目光中蕴含着情欲之火,“那就拿出你的胆量来吧。” 他顾不得会沾湿衣鞋,一脚踏入池中,低头吻上他渴望已久的红唇,贪婪的品尝着。 自从新婚之夜后,他就一直回味着她的甜美销魂,今日总算一偿所愿,再度尝到他渴望不已的绝妙滋味。 东方鸯这回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面对他强势的索吻,她也毫不扭捏的回吻,生涩的学着他对她的挑逗,和他唇舌火热的交缠着,谁也不让谁。 两人越吻越烈,体内的欲望之火被大大的点燃,他的掌心摸上她的纤腰,将她压往自己,让两人能够更加靠近,她的双手也攀上他的背,如他所愿的和他紧紧相贴。 直到彼此都快喘不过气来,两人难分难舍的唇才暂时分开。 同样低喘着气,他眸中的情欲更盛,而她也一样,双眼迷离中带着陶醉的光彩,就像是在诱惑他更进一步。 殷奉天额头抵着她的,沙哑的喃道:“小野猫,今晚你逃不了了。” 他已经不想再忍耐下去,只想彻底拥有她,他渴望着她的身子,想要与她一同沉沦在美妙的欢爱极致里,让她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他想吻遍她的全身,想听她在他的身下娇吟、哭泣,他想见她为他动情的娇艳,只为他一人绽放她浑身的美丽。 东方鸯鼓起勇气,大胆的回应道:“我也没说我想逃呀。” 她的回答摧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飞快的离开池子,同时将全身赤裸的她从池中拉起,用布巾包住她后便将她打横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里。 一到房中,他立刻将她放倒在床上,扯落她身上的布巾,玲珑有致的诱人身躯霎时展现在他的眼前,没有任何遮掩。 她虽然依旧紧张,却还是伸手大胆的勾上他脖子,决定今晚和他纠缠到底,“来吧,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殷奉天双眼微眯,除了想要她的欲望之外,还多出了一股危险气息,“小野猫,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的。” “真的?我拭目以待。”她轻笑出声,大胆的挑衅。 但她才没笑几声,他的吻便猛烈袭来,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紧接着,她被他压在身下,被他狂热的欲望之火完全吞没,两人激烈的纠缠着彼此,忘我的合而为一。 她是他的,当然,他也是她的。 男人,果真是种不能随便刺激的动物! 经过一夜的纠缠,东方鸯到白日仍万分疲累的睡死在床上,完全起不了身。她昨晚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全身骨头像是散过一回又被人给重新拼回来一样,浑身又酸又痛,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知道和她同睡一床的男人什么时候起身、什么时候出房,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她累得什么都不想管,眼皮也睁不开。 “王爷,都已经过午了,王妃还在睡呢。” 耳旁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有男也有女,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进到内房里,片刻之后,便有人坐在床边,掀开床幔。 “鸯儿?” “嗯……”她咕哝了一声,没有任何动作,此刻就算是天崩地裂也吵不醒她。 “呵呵……鸯儿,昨晚是你先挑衅的,可别怪我没顾念你是生手,没对你手下留情。” 别吵啦,什么生手熟手的,她只想睡觉而已……但说话的男人偏不如她的意,硬是将她从被窝中抱起来,她累得完全不想抵抗,干脆就全身软绵绵的由着他抱,随他想干么吧。 “小心一点,靠好我,免得摔下去了。”男人语带笑意的道。 东方鸯靠在温暖的胸膛上,这个胸膛有着她熟悉的气息,她安心的让他将她打横抱起,继续昏昏欲睡。 恍惚间,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泡进了温热的水里。 是温泉吧,原来她被抱来温泉池里了。 她继续趴在男人的胸膛,脸蛋靠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他轻掬起温泉水,淋在她光裸的背脊,一次又一次,这方式令她原本酸痛的身子舒缓了不少,而她更是舒服的任由他帮着她洗浴。 洗完背,他的手摸上她的臂膀,她却轻蹙起眉头,懒洋洋的低喃,“嗯……好痛,轻一点……” “啧,真是得寸进尺的小野猫。”嘴巴念归念,但他的力道又放轻不少,舍不得听她说难受。 她娇艳的红唇因此勾起得意的笑容,内心甜滋滋的,继续享受着他的服侍。 东方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帮她洗浴完,又将她抱回房里,让她躺在床上继续睡觉,只记得在半昏半醒间,他似乎曾经哄过她用膳,她迷迷糊糊的起身吞了几口饭,就又倒回床上大睡特睡,一整日下来几乎没有完全清醒过。 等到隔日近午,她终于养足了精神,清醒过来后,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 “殷奉天,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坐在妆台前,看着身上的“战果”,东方鸯羞得只想再躲回被子里,不想出来见人了。因为她的脖子、胸前抹胸遮不到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殷奉天留下的吻痕,被衣裳遮盖住的其他地方更不用说,战果是同样的丰硕。 一旁帮她梳妆打扮的丫鬟努力忍着暧昧的笑容,强装镇定,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免得害王妃更难为情。 只可惜殷奉天现在不在王府里,无法见到她难得的羞窘模样,要不然他肯定会非常得意。 羞赧过后,东方鸯就开始苦恼该怎么遮盖脖子和胸前的吻痕,她可不想自己一走出房门,府内的下人们看到她,就每个都忍着暧昧的笑走过去…… 光用想的而已,她就已觉得自己简直快丢脸死了。 那个完全不怜香惜玉的男人,他这阵子别想再碰她了! “王妃,要不然试着在脖子上抹些水粉吧,看能不能将痕迹盖过去。”丫鬟好心的提议。 “好,水粉……”她主动拿起水粉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希望能有效果。 无奈抹上水粉之后,痕迹是淡了一点,但还是看得出来,她没好气的将水粉放回妆台上,只能认命的接受这个事实。 看来,她只好尽量窝在房里,能不出去就别出去,慢慢等着身上的痕迹淡去了。但这些痕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变淡啊? 她头痛的揉揉太阳穴,好几日的时间大概是跑不掉了…… 时近傍晚,殷奉天终于从外头回来,他一进到房里,就见东方鸯臭着一张脸,瞪他一眼后,她便迳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宁愿看着外头的风景也不想看他。 她在使什么性子? 殷奉天微微挑眉,嘴角勾着笑,来到软榻边坐下,非常自然的从后头搂上她的腰,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鸯儿,在生什么气?” “哼。”她完全不想理他。 “鸯儿……”他在她耳边蛊惑般的低喃着她的名,闻到她身上的幽香,忍不住又开始轻啄着她的脖子。 “等、等一下!”东方鸯赶紧转身推开他的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最近不准你再对我动手动脚!” “为什么?”他们可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为什么他不能和她温存? “你还敢问我为什么?”她又气又恼的指着自己胸前的惨况,“都是你,害我连房门都不敢出去了啦。” 看到她胸前由他亲自制造出来的“杰作”后,他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畅快的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她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她都已经为这个问题苦闷一整日了,他还有心情笑她? “鸯儿,你气呼呼的模样还真是可爱。”他不但不因她生气感到担心,反倒还被她的反应给逗乐了。 东方鸯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她气得要死,他反而更乐? “这么一点小问题,你就气成这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问题呢。”他止住笑之后,爱怜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才起身离榻,“你等我一会。” 她困惑不解的看他走出房门,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过没多久,殷奉天再度回到房内时,手中多了一个药罐,黑底红纹的瓶身,一看就知道值不少钱,里头装的东西应该来头不小。 “这是宫中御医特制的“白玉膏”,擦在瘀血处,过一晚瘀血痕迹就会消失无踪。” “有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她开心的伸手就要拿过来。 “你又没说要。”他的手一偏,没让她拿到,“我帮你擦。”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有些地方你擦不到。”他脸上的笑容隐隐带有暧昧之意。 东方鸯又羞又恼的瞪着他。他还笑得出来,也不想想这都是谁害的?他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喔,这个问题不必问他,她可以直接帮他回答,他肯定连这两个字都没听过。 “别再挣扎了,听话。”看她还想拿药罐自己擦,他干脆弯身将她扛上自己的肩膀,带进内房里。 “你……真是霸道!”她气归气,却还是只能由着他将自己扛入房中。 “你到现在才知道吗?” 是呀,她一直都知道,却也总是处于下风,真是气人。 他动作轻柔小心的将她放上床,接着说道:”把衣裳脱下来。” 脱就脱,谁怕谁! 东方鸯毫不扭捏的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将外衣全都脱下,只剩抹胸及亵裤,纤细的手臂及修长的美腿顿时展现在殷奉天的眼前,考验着他的定力。 他坐在床畔,看起来似乎对眼前的美色不为所动,说话的语气还非常镇定,“你还没脱完呀。” 她没脱下的地方才是最“精彩”的地方,始作俑者是他,他当然清楚。 她微咬下唇,羞恼得又多瞪了他几眼,才继续将抹胸及亵裤都脱下来。反正她全身上下他不但看遍了,也摸遍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敢脱的。 他的眼神还是没变,将药罐打开后,食指沾了些里头的白色药膏,便从她的脖子开始,一一在那些红痕上头抹上一层薄薄的药膏。 药膏一碰到她的肌肤,就传来一股又凉又舒服的感觉,令她不禁舒服的闭上眼。 殷奉天专心的帮她擦药,擦完脖子后,开始慢慢往下,来到她的胸前,当他的指头轻柔划过她的乳尖时,一股酥麻之意也跟着出现,令她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嗯……”东方鸯忍不住低吟出声,但很快就忍下,她紧闭着唇,不敢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现在正碰触到她敏感的地方,他的指头到处抚摸,就像是正在爱抚她似的,她不自觉想起两人翻云覆雨的激情狂热,全身渐渐发烫起来。 他感觉到她身子的变化,呼吸也出现些微的混乱,他的眼神微黯,却还是继续帮着她擦药。 “嗯……”他再度碰到了她身子的敏感处,害她又呻吟出声,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让原本还算正常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 接着,她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想阻止他继续在她的胸前作乱,免得情况一发不可收拾。 没想到他是停手了,但没被制止的另一只手却拉下她捣在唇上的手,一倾身就牢牢的和她四唇相接,温柔缠绵的吻了起来。 一开始的吻是缓慢轻柔的,但在她主动张开红唇回应他,欢迎他更进一步后,情况就渐渐失控了。 他将手边的药罐推到床角,直接将她压倒在床,开始爱抚着她赤裸的身子,引出她阵阵动情的娇吟,因他而意乱情迷。 “啊……奉天……” “嗯?”他正埋首在她的胸前,忙着在她的雪胸上落下新的吻痕。 “咱们……正在擦药。”她的理智正一点一滴地被动情的快感给覆盖,即将溃不成军。 “我知道。”他的吻往下蔓延。 “药……还没擦完……” “不急,咱们等一会再擦……” 他的“等一会”,和她脑中所想的等一会天差地远,结果最后,她被他折腾了好一会又好一会,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的狂热而昏厥过去时,他才终于餍足的暂时放过她,再度帮她上起药来。 新婚燕尔,浓浓的情意始终弥漫在新房中,久久都没有散去…… 东方鸯在嫁来西邵半个月之后,终于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而身为当家主母,在帮殷奉天打理王府时,还好有总管汪芷衣在一旁帮着她,她也很快便进入状况。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汪芷衣对她太过客气有礼,甚至已经到了有点疏离的地步,有些怪怪的。除了这点之外,其他的都还算好。 一日府内无事的午后,她换上轻便易于行走、且不引人注意的便装后,不让任何丫鬟或侍卫跟随,一个人离开了镇国王府,她想去一个地方。 没一会儿,她来到了西邵国都城郊一处较宁静的地方,这附近因为靠山,住的人不多,每户人家都相隔一段距离,户与户之间更有一大片树林隔绝,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幽气息。 她在一座朴实无华的宅院前看了看,接着提气跳上一旁的边墙,想要给住在里头的人一点点“惊喜”。 谁知她才一跳上墙头,一颗石子马上从内院朝她飞射过来,男人威严的吼叫声也跟着传出。 “哪里来的小贼——” “啊!”她吓得惊叫出声,一个翻身勉强闪过石子攻击,落到墙内,赶紧嚷嚷,“等等、等等,舅舅你连自己的外孙女都不认得了吗?” 一名身形壮硕、颇有威严的男子从屋内来到前院,“你……小鸯?” “是呀,舅舅好久不见。” 席广讶异的睁大眼,紧接着气呼呼的念着,“你没事不走大门,翻墙做什么?害我以为是哪来的小贼。” “我只是想给你们一点惊喜而已嘛。”东方鸯轻噘起嘴撒娇道。 “小鸯?”一名长相甜美的女子闻声从屋内奔出来,一看到东方鸯,便开心的漾起大大的笑容,“小鸯,真的是你?” “舅妈。”东方鸯也高兴的扑到吕思蓉的怀里。 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了,此刻能重新相逢,两方都非常喜悦。 席广原是西邵的威远将军,当年因为席家被东邵皇族陷害而被迫从东邵改投靠到西邵,他因为东邵害席家家破人亡的事反对自己的亲妹妹席璎——也就是安于曼和同是东邵皇族的东方毓在一起,但没想到席璎最后还是不顾一切的回到东方毓身边,并以安于曼的名字和东方毓厮守终身。 席广原本对妹妹竟然抛下家族仇恨归隐山林很不谅解,直到因为始终跟在他身旁的思蓉对他的执迷不悟感到心灰意冷,离他而去,却出了意外差点命丧黄泉、陷入生死险境时,他才真正顿悟了执着于仇恨一点意义都没有,紧紧把握住自己最珍惜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当思蓉从鬼门关走一圈回到他身边后,他已经看开一切,也不再怨恨妹妹的选择,决定辞官归隐,只想和思蓉过着平实幸福的日子。 后来在思蓉的牵线下,原本不再相见的兄妹俩也慢慢的恢复关系,重新修补起破裂的兄妹之情。 世人都不知道席广和安于曼之间的关系,而他们兄妹分处东、西邵,见面也总是很隐密的进行,免得被其他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思蓉虽然看来温婉秀美,但其实她会使毒、医术、易容术,深藏不露,东方鸯兄妹的易容术就是从思蓉身上学来的。 思蓉开心的将她往屋内拉,一边说道:“我听说你嫁到西邵来,就一直想要见你一面,没想到你倒是先过来了。” “我嫁到西邵来,当然要找时间代替娘来看看舅舅和舅妈呀!往后有空的话,我会常来的。” 两个女人一在厅内坐下,就兴奋的交谈起来,完全把席广给晾在一旁,而他也不打扰她们,体贴的帮她们准备茶水后,就自己到书房看兵书去了。 思蓉看着她,本来担心小鸯被逼着嫁给殷奉天,日子会很不好过,但看她越显娇艳的模样,而且气色非常好,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小鸯应该过得很不错才是。 “小鸯,殷奉天他……对你好吗?”虽然十之八九应该错不了,但她还是希望能从东方鸯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一点都不好。”东方鸯故意微噘起嘴抱怨,“他每晚都虐待我,害我身上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气都快气死了。” 不过他最近有节制一点了,至少会避开她衣裳遮不住的地方“作乱”,她才比较甘愿让他继续“虐待”。 “真的?”思蓉担心的赶紧掀开她的衣袖察看,“他如何虐待你?没想到他竟是这种男——” 错愕的看着她臂上点点嗳昧的痕迹,思蓉瞬间红了脸蛋,她当然明白这红痕是怎么出现的。 东方鸯尴尬的笑着,赶紧收回手,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舅妈居然就当真了。 “舅妈,我只是开玩笑的。”她俏皮的轻吐舌尖。 “你呀你!”思蓉在尴尬完后,倒是轻笑出声来。 “舅妈别担心,他对我很好的,而我……也是心甘情愿来到他身边的……” 东方鸯漾起温柔甜美的笑颜,十足幸福小女人的模样,那发自内心的喜悦满足是伪装不来的。 她对自己做的决定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庆幸自己嫁过来了,她想,要是错过他,也许就再也遇不到让她如此心动的男人了。 他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就像爹娘一样,所以她相信,他们也可以一直恩爱下去,如同她的爹娘…… 第七章 不想让其他人担心,东方鸯并没有在席广家停留太久,在夕阳西下前就赶紧回到镇国王府。 然而她才一回到王府,踏入前厅,已经等了她一个下午的丫鬟便急急的向她报告,看起来非常紧张,“王妃,王爷回来看到您不在府里,脸色看起来很不高兴呢。” “他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有些苦恼的轻蹙眉头,本来是希望能在他之前回到王府,以省去被他逼问去处的麻烦,没想到还是避不过。 “没事的,别担心。”她笑着安抚了紧张的丫鬟后便离开前厅,往内院走去。 她才一走到回廊没多久,已经得到她回来消息的殷奉天便从回廊另一边走过来,表情的确不是很好看。 “鸯儿,你怎么出府去了?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带着护卫出门?” “王爷,你今日怎么提早回来了?”她笑着主动扑入他的怀里,对他撒娇道:“是想念我吗?嗯?” 心爱的女人主动扑上来,殷奉天哪有不抱的道理?他紧紧的回抱着她,心头泛起一股甜意,但他可没这么容易就被她糊弄过去,该问的事情还是不忘继续问:“鸯儿,你别想转移话题。” 他并不是不准她出府,而是对她来说,西邵是个陌生的地方,她一个人出去到处走,他担心她会碰到什么问题,没带护卫才是他最介意的地方。 她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真想到处走走看看,不喜欢护卫跟着,也该等他回来,他可以陪着她一同出去。 “王爷,你该不会忘了,你的王妃嫁给你之前,可是东邵的副将,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公主。”东方鸯没好气的轻哼一声,“我只是武功比你差而已,你有必要如此瞧不起人吗,认为我必须带护卫才能出门?” “我的武功比你高,出门照样有护卫跟随,这你怎么说?”他轻轻松松就反击回去。 “那是你的问题,还是你担心我会趁你不在时逃跑?我都已经嫁给你了,这样你还不信我?”她佯装气恼的推开他,迳自往两人所住的院落走。 “鸯儿。” 一听到她不高兴的语气,殷奉天赶紧转身追上她的步伐,从她背后紧紧环住她的腰,亲密的将她给困在自己怀里,放软了语气,“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并没有恶意。” “哼。”她故作不满,但其实暗暗窃喜,就知道这么做能软化他的态度。 “好,我不怪你出门不带护卫的事,但你去哪总该告诉我吧?” “就到处走到处瞧呀,我嫁来西邵已经半个月了,却除了皇宫之外其他地方都没去过,一时兴起,就出去逛逛了。” “所以你逛了哪些地方?觉得哪里好玩?还有哪里没逛到的,下一回我陪着你一起去逛?” “呃……”惨,他这个问题她完全回答不出来,随便乱说肯定会被他给识破,该怎么办? 正当东方鸯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另一名丫鬟突然来到回廊,打断他们的谈话。 “王爷,七殿下来访。” “奉廉?”他来做什么?殷奉天皱起眉头。 东方鸯暗暗松了一口气,殷奉廉来得正是时候,她可以顺势摆脱夫君的询问,“既然七殿下来了,你就快去见他吧。我出门一趟流了不少汗,先回房去换衣裳。” 她洋溢着笑容在他颊上落下一吻,给他一点甜头安抚他,便离开他的怀抱回房了。 殷奉天巴不得随着东方鸯一同回到房里,但碍于殷奉廉,他不得不忍下自己的欲望,他没好气的吩咐丫鬟,“请七殿下到书房里。” 殷奉天来到书房等待,过没多久丫鬟就领着殷奉廉出现。 “五皇兄。”殷奉廉有礼的招呼道。 “说吧,你有什么事特地跑来找我?” 殷奉廉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问:“五皇兄,你真的不再带兵打仗了?” “东、西两邵的停战盟约都已经签下了,你现在还问这个问题,不会觉得多此一举?” “朝中不少人对此事非常不满,五皇兄,你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大的让步,真的值得吗?” 西邵朝中一直分成主战及主和两派,两国和亲的事情,主和派当然是乐见其成,但主战派的人可都是气得牙瘁痒的。 殷奉廉也是主战派,所以非常反对殷奉天娶东方鸯为妃,而他们的母妃也因为原本希望殷奉天能凭着战功将太子给拽下,自己登上帝位,但谁晓得殷奉天却为了东方鸯不惜停战,让她感到十分失望,因此对东方鸯的印象非常不好。 主战派的人不是没有试图说服殷奉天,阻止他这么做,只可惜他做任何事情只凭自己的喜好,想做就做,是战是和他都不在乎,许多人觊觎的兵权他也不看在眼里,因此没人奈何得了他。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如果不值得,他何必大费周章的让鸯儿嫁来西邵? 殷奉天的态度坚定,始终没有动摇过,这让殷奉廉非常气恼,更觉得是东方鸯太过狐媚,坏了他们的好事,也害他无法立战功,得爵位。 他不想继续当个闲散皇子,他想和五皇兄一样有权有势,甚至超越五皇兄,能够直接影响朝政局势,不用靠跟他人合作也能达成目的,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他。 在他达到这个野心之前,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凡是阻碍者,他都要想办法除掉! 一股邪恶的念头瞬间萌生,他非得破坏五皇兄和东方鸯之间的关系不可,绝不能让她再留下来碍事,“五皇兄,别再被她给迷惑了,她毕竟是东邵人,难保哪一日不会为了东邵而反过来害你,你一定要当心她。” “七皇弟,你多虑了。”殷奉天淡淡的回答,语气已有些微怒意。 他相信鸯儿,她是真心诚意的来到他身边,才不会背叛他,他还没蠢到连她的心意是真是假都分不出来。 倒是七皇弟,对她的偏见太过严重,对扩大西邵版图、甚至是完全吞并掉东邵的意图太过执着,几乎已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就和其他极力鼓吹战争的朝臣一样,这让他很反感。 他向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所以不会随着他们起舞,他们再怎么说服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动摇。 “五皇兄,我并不觉得自己多虑了,她——” “够了!七皇弟,”殷奉天终于冷下表情,打断他的话,“如果没别的事情,你就回去吧,咱们不必再谈了。” 见兄长面露不豫,殷奉廉只好气愤不甘的转身离开,但这并不表示他已经放弃了。 无法从五皇兄这里下手,让五皇兄赶走东方鸯,那他就另外想办法,非得让东方鸯离开西邵不可。 他的眼眸蕴满阴郁狠厉的愤恨,东方鸯必须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甚至最好……永远都不在人世间出现。 隔曰午后,汪芷衣趁着出府办事的机会来到一间茶楼外,要车夫在外头等待,自己一个人进到茶楼去。 经由店小二的引领,她来到三楼的单独厢房内,一进到厢房里,便看到殷奉廉已经在里头了。 “七殿下。”她有礼的朝他躬身,虽然前来赴约,但她直到现在还是不懂他为什么私下派人传话给她,要她出府和他见面? “汪总管,请坐吧。” “奴婢还有事情得回王府处理,不宜久留,七殿下有话请直接吩咐。”她并没有坐下,还是拘谨的站着。 “那好,本殿下也不多说废话,之所以私下唤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帮个忙。” “帮什么忙?” “帮忙离间五皇兄和东方鸯之间的关系。” “什么?”汪芷衣错愕的瞪大双眼,怀疑自己刚才到底听到了什么。 “五皇兄为了东方鸯,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为她做了许多不智的事情,东方鸯是个祸害,为免她继续危害五皇兄,本殿下希望你能配合离间他们俩,好让他们分开。” 汪芷衣回过神来,断然拒绝,“奴婢是王爷的人,效忠的是王爷,请恕奴婢无法答应七殿下这件事。” “难道你真甘心唤那个女人为王妃,眼睁睁看着她和五皇兄在你的眼前卿卿我我,恩爱非常?” “奴婢不懂七殿下的意思。”她蹙起眉头。 “汪总管,其实你暗中喜欢着五皇兄吧?” 她面容一僵,但很快就恢复冷静,矢口否认,“恐怕是七殿下有什么误会了。” “你不承认也不要紧,本殿下也不会逼你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殷奉廉微勾起一抹笑,汪芷衣刚才的反应,已经让他明白他的猜测是对的。 她面对五皇兄时虽然态度始终恭谨,但她在五皇兄没注意的时候,瞧着五皇兄的眼神总带有压抑的恋慕。 他常在五皇兄身旁走动,才会发现她依恋的眼神,很容易猜到她的心情。所以他打算找她合作,希望她会因嫉妒而被他左右,协助他顺利除去东方鸯这个大祸害。 “七殿下,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请恕奴婢无法久留,奴婢告退。”她不敢再听下去,向殷奉廉躬身行礼,急忙转身离去。 “汪总管,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改变心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本殿下。”殷奉廉没阻止她离开,他有信心,最终她还是会回过头来帮他的。 汪芷衣没有回答他,脚步不曾停顿,急急的逃离茶楼,可一颗心紧张得跳动飞快,久久难以平复。 要她背叛王爷,将东方鸯赶走?她不敢想像要是让王爷知道这件事,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就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什么都没发生过…… 东方鸯瞧着放在外房花厅圆桌上的一盘糕点,对这盘糕点的好奇心是越来越浓了。 那只是一盘简单的雪花糕,一块块裹着白粉的小糕点层层堆叠成塔状,但吃到口中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虽然没有精致的卖相,但却是异常美味。 无论何时,花厅内都会放着一盘雪花糕,不论有没有人吃,丫鬟都会每日更换一盘新的,而且不只房里,在殷奉天的书房内也都备有一盘雪花糕,这正是让东方鸯好奇的地方,她发现殷奉天偶尔会吃一、两块雪花糕,而这雪花糕只出现在殷奉天常待的地方,看来应该是帮他特意准备的。 他喜欢吃雪花糕? 她漾起一抹淡笑,真难想像他这样的男人也会喜欢吃甜食。 趁着丫鬟一大清早端着新糕点来更换时,东方鸯便顺势问道:“王爷喜欢吃雪花糕?” “是。”丫鬟照实回答。 “所以王爷命厨子每日都帮他备一盘雪花糕,好供他解馋?” “王爷并没有如此吩咐,是汪总管吩咐下来的。” “汪总管?”东方鸯微微蹙眉,这个汪总管还真有心,对殷奉天的喜好如此关注。 “对呀,而且这些都是汪总管亲手做的。” “她亲手做的?”这下子东方鸯的眉蹙得更紧了,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怀疑汪芷衣可能偷偷恋慕着殷奉天,即使她不是个善妒的女人,却也无法完全不在意这件事,除非她一点都不爱殷奉天。 “汪总管现在人在哪?去请汪总管过来一趟。” “奴婢遵命。”丫鬟随即领命而去。 过没多久,汪芷衣便进到房里,有礼的躬身道:“王妃,听丫鬟说,您有事情找奴婢?” “是呀。”东方鸯笑着指指桌上的糕点,“这雪花糕是你亲手做的?” “是。” “没想到原来汪总管还有一手好厨艺。” “王妃过奖了。”汪芷衣淡淡的答道。 面对她疏离拘谨的应对,东方鸯还是保持着笑容,“汪总管,你现在有空吗,可以请你教我如何做雪花糕吗?” “呃?”汪芷衣错愕的一愣,“奴婢怎敢让王妃亲自——” “既然知道王爷喜欢吃雪花糕,我想亲自做一些让他尝尝,给他一点惊喜。” 汪芷衣顿时沉默下来,半响才又回答,“那就请王妃移驾厨房,奴婢会尽己所能的教王妃。” 东方鸯笑容灿烂地说:“太好了,麻烦汪总管了。” “王妃客气了。” 两人来到厨房里,汪芷衣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慢慢的指导东方鸯,无奈东方鸯舞刀弄枪是很拿手,但要她做点心就显得笨手笨脚了,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将雪花糕给做出来。 把雪花糕放入蒸笼中,东方鸯一边注意着火候,一边自然的开口道:“没想到做个糕点这么辛苦。” “只要常做,习惯了,就不会觉得辛苦。” “是因为做得心甘情愿,所以才不觉得辛苦吧?厨子心甘情愿做给客人吃,是因为可以靠它养家糊口,我之所以心甘情愿做给王爷吃,是因为对王爷有情……” 她突然把头转向汪芷衣,“那汪总管,你心甘情愿的理由,又是什么?” 汪芷衣暗暗一惊,东方鸯难道是在套她的话?“奴婢当然是把王爷当成主子在尽心服侍。” “汪总管,你不必紧张,我只是单纯好奇罢了。”东方鸯笑着转回头,继续顾着炉火,“你帮忙打理王府内外的辛劳,我全都看在眼里,只要你一心效忠王爷,没有其他心思,我也会继续敬重你,绝不会亏待你。” 但如果她有其他的心思呢?汪芷衣明白东方鸯是在趁机提点她,别对王爷有非分之想。 “我想汪总管是聪明人,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其实东方鸯并不是真的很想这么做,但她宁愿先让汪芷衣明白她的规矩及界线,只要汪芷衣不逾越这条线,她们俩就能平安无事的相处。 如果汪芷衣还是执意要犯界,那时就不能怪她不留情面了。 “奴婢明白。”汪芷衣垂下脸,依旧恭谨的回答。 她抬眼看着东方鸯专心照顾炉火的绝美侧脸,眼眸逐渐黯下,内心的不甘渐渐涨满起来,即将压抑不住。 难道你真甘心唤那个女人为王妃,眼睁睁看着她和五皇兄在你的眼前卿卿我我,恩爱非常? 殷奉廉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她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她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了,王爷从来不曾对她表示出任何的好感,只将她当成一般奴仆看待。 她知道自己入不了王爷的眼,但她还是心甘情愿的当着他的总管、照顾着他,那是因为王爷不只看不上她,连其他的女人也没放在眼里,一直保持着独身一人,所以就算她得不到他一丝的关爱,她也没有怨言。 但现在东方鸯出现了,竟然独占了王爷的心,得到他所有的爱,颠覆了她原本笃信王爷不会属于任何女人的认知,也让她开始不甘心起来。 为什么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却连一点点的情意都不肯施舍给她?如果东方鸯不出现,或许她现在还能安分当他的总管,就算他不爱她,那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待在他身边就好。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因为东方鸯而改变。 如果东方鸯能消失就好了,只要她消失…… 汪芷衣的眼神随着思绪的转变而显得晦暗阴沉,心中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 东方鸯觉得自己还真不是当厨娘的料,她第一次做的雪花糕,虽然有汪芷衣在一旁指导,但做出来的成果还是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因此,她只好趁殷奉天不在府内的日子偷偷的一试再试,非得练习到做出来的成果让她满意为止。 没想到这样子一耗,一个月就过去了。 这一晚,东方鸯和殷奉天约好要一起赏月,一用完晚膳,她就来到厨房里,开始熟练的做起雪花糕。 她一进到厨房内,就发现做雪花糕的材料已经全部备好,等着她大显身手,于是她漾着笑容,动作俐落的做好雪花糕放到蒸笼内,对自己这回的成果非常有信心。 “王妃,您都流了一身汗了。”汪芷衣带着丫鬟进到厨房内,从丫鬟端着的茶壶里倒了一杯茶,“这是等会要端过去的茶,王妃要不要先喝喝看,口味适不适合?” “好。”东方鸯顺手接过,她也刚好渴了,因此一口气便全部喝光。 茶的口感很好,喝下去嘴里满是甘甜,她满意的点点头,称赞汪芷衣,“汪总管,这茶很好,你果真很细心。” “多谢王妃的称赞。王妃在厨房里流了不少汗,要不要先回房整整妆容,这炉火就由奴婢帮王妃顾着吧。” “也好,就麻烦汪总管了。”东方鸯对汪芷衣一笑。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看着东方鸯离开厨房,汪芷衣原本拘谨的神色顿时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恢复寻常,没有让任何人瞧见。 东方鸯心情很好的回到房里,由丫鬟帮着整理妆容,当她再度打扮好回到厨房时,雪花糕也差不多好了。 她亲手将刚蒸出来、软绵绵的雪花糕小心切块,沾上白糖及桂花粉后,再一块块的摆放在盘子上,连同汪芷衣准备好的茶,交由丫鬟端着,便离开厨房到花园找殷奉天。 殷奉天已在花园内的凉亭里等上好一会,终于等到她出现,而她脸上还勾着一抹神秘的笑容,他看了也跟着扬起笑,“你再不出现,我就要以为你邀我出来赏月是在耍着我玩的了。” 在用晚膳时,她突然提议要出来赏月,他知道她一定准备了些什么,他很期待,才这么有耐心的在凉亭内等着,希望她可别让他失望才好。 “我只是需要时间准备一点东西罢了。” 她进到凉亭里,和他面对面坐在石桌前,丫鬟将雪花糕及茶端上桌之后,便退到亭外去,站得远远的,不至于听到他们的谈话,但又能随时顾到主子的召唤。 殷奉天瞧着桌上再熟悉不过的雪花糕,挑了挑眉,有些纳闷,“这雪花糕有什么特别的?” “当然特别,你吃吃看。”东方鸯一脸的期待,双眼还闪烁着光芒。 他闻言拿起一块雪花糕,毫不犹豫的放进嘴里。 这雪花糕比他平常吃的还要软绵,入口即化,香甜之气更盛,让他眼睛为之一亮,有些惊艳。 “如何?比你平常吃的还好吃吗?”她既期待又兴奋的问着。 看她那副像是乖孩子想向父母讨赏的期待表情,殷奉天不由得失笑,紧接着恍然一悟,“这盘雪花糕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不愧是王爷,一猜就中了。” 真的是她做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突然涨满殷奉天的心房,有如雪花糕般的甜意也弥漫在他的胸口,让他感到又甜又暖又欣慰。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道甜点,里头却满含着她对他的情意,这对他来说,就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就连皇宫御厨所做出来的甜点也比不上。 “好吃吗?如果好吃的话,往后就换我亲自做雪花糕给你吃。” 他扬起温柔的笑容,虽然心中充满着甜蜜柔情,却还是喜欢和她斗嘴,不想让她太容易得意起来,“那如果我说不好吃呢?” “这样啊……”东方鸯的双眼骨碌碌的一转,漾起一抹吃定他的得意笑容,“我还是会亲自做雪花糕给你吃,反正不管好吃难吃,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原来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是不是报复,你自己心里明白。” “哈哈哈……”他朗笑出声,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威胁,“就算真是报复,我也认了。” 他知道她的心意,她是非常认真在做雪花糕的,只为他一个人而做,只要是她亲手做的,就算她在里面下了毒,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吞下。 殷奉天又拿起一块雪花糕吃下去,直接用行动告诉她,就算她做得再难吃,他也会照吃不误。 东方鸯开心的瞧着他吃下自己亲手做的雪花糕,满满的成就感让她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只要他爱吃,她很乐意每日都亲手帮他做雪花糕,就算会流一身汗,她也不在意,因为那是甜蜜的汗水。 她看着殷奉天一脸愉悦的吃着糕点,吃着吃着,他却突然眉头一皱,反应变得有些怪。 下一瞬,他居然就当着她的面软倒在桌上,像是失去了意识。 “奉天?”东方鸯错愕的张大眼,慌乱的叫着他,不懂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八章 东方鸯讶异的伸手轻推他的肩膀,紧张的唤着,“奉天,你怎么了?奉天!” 他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这没有道理呀! 此时,背后猛然有一股杀气朝她袭来,她机警的提起真气想朝偷袭的人打过去,没想到她不但提不起真气,五脏六腑还瞬间剧痛起来,疼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一口鲜血霎时涌上喉头,她压抑不了,吐了出来,紧接着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似的,只能狼狈的软倒在地。 “咳……咳咳……”这不对劲,她肯定是中毒了,但她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中毒的? 难道……奉天也中毒了? “东方鸯,你中计了。” 眼前出现了男人衣袍的下摆,她吃力的抬起头来,说话的人竟然是殷奉廉。 他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嘴角勾着毫无温度的冷笑。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镇国王府,还没有任何人通报?她环顾了凉亭四周,才发现一旁的丫鬟早已不知所踪,这附近只剩他们三人,这显然是有预谋的! 殷奉廉能够不经通报便进到王府,肯定是有内应在帮他,而这名内应身份必定不低,才有办法不让其他人干涉,而在这府里,也只有那人有这能耐…… 汪芷衣,肯定是她! “如果你不妄动真气,你体内的毒还不会如此快速发作,这是你自找的。”殷奉廉恶意嘲讽,他刚才是刻意装出袭击她的样子,逼她动用真气,好让她身上的毒更快发作,她果然落入了他的圈套。 “你……卑鄙!” “兵不厌诈,是你太过信任他人,怪得了谁。” 东方鸯无法反驳,是她太笨,以为能和汪芷衣和平相处,却害了自己也害了奉天…… 她痛苦的捂着胸口,努力想着自己到底是在哪时误食毒物,想来想去,就只有在厨房时汪芷衣亲自端给她的那杯茶最可疑。 那奉天呢?他并没有喝茶,又是怎么中毒的?难道是……她的雪花糕? 她愤怒的瞪着他,“奉天他怎么了?难道你连自己的亲哥哥也害?” “五皇兄的安危你倒不必担心,他只是吃了迷药,暂时昏睡过去,对身子没有任何伤害,你还是担心自己到底还能撑多久吧。” 汪芷衣在给东方鸯喝的那杯茶里下毒,之后再趁着东方鸯回房整理妆容时,在雪花糕的裹粉内放入无害的迷药,所以殷奉天和东方鸯的状况完全不同。 只有东方鸯中毒,是因为他和汪芷衣都只想要让东方鸯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不希望东西两邵真能和平共处。”殷奉廉满脸厌恶的看着她,“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或许五皇兄真能灭了东邵,一统大邵国,而我也将靠战功得到我要的一切,所以你这个该死的绊脚石,自然非得除去不可!” “你就算毒死我,他也不会顺了你的心意再继续对东邵用兵,难道他的性子你还不明白?” 殷奉天不是个能任人左右的人,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他不想做,就算千军万马来拉,也无法动摇他一分一毫。 “这我当然明白,所以我早已有应对之策。”殷奉廉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他会制造出假象,让五皇兄以为东方鸯对他下毒,只要趁着五皇兄昏迷不醒时毒死东方鸯,等到五皇兄醒来后,东方鸯已死无对证,他再骗五皇兄东方鸯因为暗杀失败逃离西邵,已经回到东邵去,想必就能引起五皇兄对东方鸯的恨意,甚至西邵朝廷对东邵背叛盟约的不谅解,进而重启西邵和东邵之间的战火。 他就是要引发战争,对他来说,乱世才是能够让他功成名就的踏脚石,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东方鸯看着殷奉廉越发阴险的笑意,忍不住遍体发寒,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诡计,可她如果不想办法阻止,事情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呜……咳咳咳……”虽然想要阻止,可她身子不听使唤,再度吐出血来,地上溅着黑红色的血液,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努力强撑着意识,用尽力气挣扎,不甘心就这么倒下。 她还不能死,她一死就什么都完了…… 殷奉廉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眼神阴冷,恶狠狠的开口,“东方鸯,你去死吧!” 殷奉天浑浑噩噩的从昏迷中慢慢转醒,觉得脑袋奇怪的沉重,他摇摇头,好不容易意识清醒不少,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房间的床上,不知道已睡了多久。 他到底怎么了?他记得自己原本和鸯儿在凉亭内吃着她亲手做的雪花糕,之后他就觉得全身无力,昏昏沉沉的倒下…… 后来又发生些什么事,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五皇兄,你可终于醒了!”一直守在房里的殷奉廉一见他醒来,马上靠近床畔,脸上满是欣喜的神色,“谢天谢地,幸好你没事。” 殷奉天花了好一会才坐起身来,“七皇弟,我怎么了?鸯儿呢?” 一听到兄长才刚醒来就问起东方鸯的行踪,殷奉廉表情马上变得非常愤恨,“五皇兄,你别再被东方鸯那个女人给迷惑了,她差点害死你呀!” “鸯儿差点害死我?你到底在说什么?” “五皇兄,你已经昏迷三日了,还记得吗,你吃了东方鸯亲手做的雪花糕后,随即失去意识倒下去,那是因为她在雪花糕内下毒想要害你,要不是汪总管及时发现异样,阻止她行凶,并且赶紧请御医过来诊治解毒,恐怕你早已死在东方鸯的手下了。” 他已经和汪芷衣及御医都串通好,一切万无一失,非要让殷奉天相信东方鸯毒害他的事实不可。 “她下毒害我?”股奉天毫不犹豫的否定,“不可能,她没有理由害我。” “她当然有理由害你,因为她是东邵派过来的奸细。东邵忌惮你不知何时又会重掌兵权,才一方面要东方鸯答应和亲嫁过来,一方面暗中命令她找机会除掉你,好解决掉他们的心头大患。” “不可能,我不相信!”殷奉天挣扎着下床,却感到全身虚弱无力,连站都站不稳,“鸯儿呢?我要见她!” 他不相信她会这么对他,她是爱着他的,才不是因为要让他卸下心防才勉强自己委身于他,他不会连她到底是真心或假意都分不出来。 “五皇兄,她因为毒杀失败已经逃跑了,几日之后,她大概就会顺利回到东邵去了。” “你说她逃跑?我倒更怀疑是你将她给关起来,故意让我误会呢。”殷奉天压抑着怒火,冷瞪殷奉廉。 为什么七皇弟会这么刚好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在他昏迷时会是七皇弟来坐镇王府?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就是对鸯儿最有偏见的七皇弟? “如果五皇兄不相信我,大可派人去寻找东方鸯的下落,看她到底是逃回东邵去了,还是我将她给藏了起来。”殷奉廉毫不畏惧的回答。 “不必你说,我也会派人去寻找鸯儿的下落!”殷奉天指着门口的方向,“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五皇兄,趁早认清这个事实吧,东方鸯的确背叛你了。”殷奉廉一脸担心,语重心长的说完才转身离去。 直到殷奉廉离开之后,殷奉天才愤怒的挝着床柱,“该死!” 鸯儿真的离开了?不,他不相信她会这么对他,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差错! 殷奉天命人将整座镇国王府里外都翻过了一遍,并同时派人出去寻找东方鸯的行踪,只要有任何一丁点线索都不能放过。 他又唤来汪芷衣,命令汪芷衣将当日的状况一五一十说出来,结果汪芷衣和殷奉廉的说词相同,并且还有丫鬟作证,就连御医也证实了他曾经中过毒,现在气虚体弱是因为毒刚解完没多久,身子尚未恢复。 不论是哪一个人,给他的答案都是同一个方向——东方鸯想毒杀他,却因为失败逃离,不知去向。 他不想相信,但她的行踪不明让他越来越不安,内心也逐渐的动摇起来…… 半个月后,从西邵边境传来一个消息,驻守边防的士兵看到一名美艳的女人骑着马离开西邵,直奔东邵而去,士兵曾经想要拦下她,却被她高强的武功给打伤,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当殷奉天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一沉,全身泛起一股强大的怒火,终于不得不面对事实。 她背叛了他,背叛了他这个一心信赖她的夫君! 三个月后,东、西邵边境,西邵军营里。 一名部将紧张的进到王帐内,对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行礼,“王爷。” 坐在主位上的人正是殷奉天,他冷着脸,全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那强烈的压迫气息已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受得了。 “东邵答应将东方鸯交出来了吗?” 在三个月前,西邵国都到处都盛传着东方鸯是东邵奸细,杀害殷奉天不成便逃回东邵的事情,西邵皇帝面对爱子被暗杀已异常愤怒,主战派又趁势推波助澜,皇帝因此更是认为东邵根本不把两国停战的协议看在眼里,决定不管国家财源已日渐空虚的问题,出兵攻打东邵,让毁约的东邵自尝苦果。 而深觉被背叛的殷奉天自请出征,重掌兵权,同时也对东邵皇帝放话,要东邵尽快将逃回去的东方鸯给交出来。 如果他们不将人交出来,就别怪他心狠手辣,让东邵边境成为人间地狱! “没有,东邵的主帅柴捷再次声明,东方鸯并没有回东邵,就算王爷执意要开战,他们也交不出人来。他们还说,从来没叫东方鸯伤害王爷,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五皇兄,你千万不要被东邵的人给骗了。”同样跟着回到西邵边境的殷奉廉进到主帐里,连忙说:“东方鸯的毒杀失败,他们当然会极力否认这件事情,撇清关系,哪会如此容易就承认自己意图不轨?” “你住嘴。”殷奉天冷瞪他一眼,“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殷奉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既恼怒却又不得不忌讳,只好讪讪地住嘴。 他虽然顺利让五皇兄相信了东方鸯的背叛,但五皇兄却也开始疏离他,不再顾念兄弟之情,甚至变得有些痛恨他。 殷奉天现在谁都不信任,只相信自己,脾气变得比从前更古怪、更难以捉摸,连殷奉廉都感到有些惧意。 已经三个多月了,东方鸯仍然没有任何消息,这使得殷奉廉原本找不到人的担忧也慢慢淡去。他心想,东方鸯应该是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那时东方鸯虽然中了毒,却依旧难缠,她趁他蹲下身防备不及时吐了他满脸血,害他一时双目刺痛,无法反击,她便用剩余的力气逃出王府。 他一时失手让她逃了,但计划已开始,他不甘停下,因此还是欺骗了五皇兄。 幸好东方鸯始终没有再出现,这表示她虽然顺利逃离,但还是抵挡不了身上的毒发作,说不定死在哪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反正只要不让五皇兄发现,她死在哪里都一样。 “王爷!”此时另一名士兵急忙的闯入,“军营前方出现了一名来路不明的姑娘,单枪匹马,那姑娘很有可能——” “鸯儿!”殷奉天瞬间站起身,根本没耐心听完士兵的报告、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主帐。 “五皇兄!”难道东方鸯还没死?殷奉廉心惊的追出去。 此际已是傍晚,军营里处处点起火炬,士兵们戒慎的守着营门,不敢轻举妄动,紧盯着远处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的女人,就怕对方有诈。 殷奉天狂奔到军营大门前,远远就见一个女人坐在马上一动也不动,他看不清她的样貌,所以也无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东方鸯,还是只是个诱饵,想要引诱他陷入圈套中。 那名女子在看见他后终于有所动作,拉起缰绳转身往东邵的方向疾驰而去。 殷奉天立刻跳上一旁的马匹,跟着狂奔出营。明知这很有可能是陷阱,他还是会不顾一切的跳入,他非得好好弄清楚那个女人的身份不可。 “五皇兄!”殷奉廉错愕的看着殷奉天像是失心疯似的追出去,焦急的对身旁的部将吼着,“快!快追上去,将五皇兄给带回来,绝不能让五皇兄落入对方的陷阱里!”他的计划绝不能在此刻出差错。 一队人马随后跟着冲出军营,紧紧追在殷奉天后头,但他的心神一直落在前方的女子身上,不管后头部将如何大喊,要他赶紧停下马匹,小心落入陷阱,他全都没听进去。 他只想追上她,只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鸯儿,她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 “鸯儿!”他大喊一声。 前方的女子在此时回眸一望,对他漾起艳丽无双的笑容,就着月光,他终于看清她的样貌,正是他苦苦思念了三个多月的绝美容颜。 真的是鸯儿,她终于出现了! 但她只回眸瞧了他一眼,便又回过头继续往东邵奔驰,殷奉天因而更紧追不舍,一颗心全放在她身上。 这时,埋伏在暗处的东邵士兵突然放箭,射向在后头追赶的西邵士兵,无数飞箭阻挡了西邵士兵的追赶,将两方的距离顺利拉开。 “王爷!”西邵士兵们在后头情急的喊着。 这分明是有预谋要将王爷诱入东邵的领地里呀! 殷奉天对部下的呼喊仍是充耳不闻,只顾继续追逐前方的倩影,她领着他越过两国边界,进到东邵的领地,一路狂奔,沿路却没有任何人阻挡他们。 她一直往前奔跑,没有停下马匹,两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她也不再回头,不和他有任何交谈,透露出一种奇怪的神秘气氛。 他明知有问题,还是不死心的跟着,想要搞清楚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完全不在乎自己现在孤身一人深入东邵境内,很有可能发生危险。 他追了她整整三日三夜,这三日她曾经在沿路的无人茶棚换过三次马匹,而茶棚内总是准备了两匹马,显然是要他同样换马继续追上。 他没时间考虑太多,照样换马跟上,越来越能确定她是有预谋的引诱他入东邵,而且一路上全都打点好了。 直到第四日她进到一座山里,一走上山路之后,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无踪,让他忍不住焦急起来,想尽办法驱策马匹快速前进,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才将她给追丢。 他继续在山路狂奔好一段时闻,却始终看不到她的行踪,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追丢了她时,山路的尽头却出现一座被群树环绕的小木屋。 他停下马匹,困惑的左右张望,看见这座小木屋的前方院落种植着一些蔬果,显然是有人居住的……难道她躲了进去? “砰!” 他正迟疑时,小木屋后方突然传出关门的声音,像是在指引着他、给他暗示。 他旋即跳下马背,绕到小木屋的后头,看到其中一扇门微开一缝,他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 一进到屋里,一股浓厚的药味便充斥在鼻间,让他轻蹙起眉头,他走过外房的小花厅,进到内房里,就见到内房的床上似乎正有人躺在那里。 殷奉天来到床边,立即错愕的瞪大双眼,有好一会儿的时间脑袋是空白一片,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只因眼前躺在床上的人让他意想不到,甚至是……不敢置信! 是鸯儿! 怎么会?她明明引领着他到这里来的,为什么才一转眼不见,她便一脸憔悴的躺在这里? 她紧闭着双眼,脸色异常苍白,看起来瘦了不少,像是已经病了好一段时间。 如果眼前躺在床上的才是真的鸯儿,那引他来到这里的又是谁? “鸯儿……”他的胸口刺痛不已,微颤着手抚上她憔悴的脸庞,感到困惑不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能告诉我……” “她中毒了,已经沉睡了三个多月,始终都没办法醒过来。” 陌生的男人嗓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殷奉天转过身来,就见到引他过来的那个“东方鸯”正站在窗边。 那人伸手扯下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真正的俊美容貌,表情有着难掩的沉重,“我是东方鸳,是小鸯的大哥,抱歉用这种方式引你过来,但我想必须让你亲眼见到小鸯此刻的处境,你才会相信咱们所说的话。” 殷奉天一心以为东方鸯背叛他,加上他身旁又有人时时刻刻在想办法误导他,让他恨她,所以东方鸳才担心口说无凭,殷奉天不一定听得进去,只好请东邵军帮忙,阻挡西邵的人马,只让殷奉天一个人进到东邵,来到妹妹养伤的地方,亲眼来见这个事实。 “她为什么会中毒?又为什么醒不过来?” “为了诱使你再启东、西邵两国的战火,有人打算离间你和小鸯,让你误会她,而小鸯也是他们计划的阻碍,所以她才会被毒害,差点就没命了。” 原来东方鸯当日身中剧毒,拼命逃离镇国王府,她便往在西邵唯一的依靠席广夫妇那里去。 席广一发现她倒在自家前院,就赶紧将她带入屋里,让思蓉察看她的伤势,却发现她身中剧毒,命在旦夕。 殷奉廉和汪芷衣狼狈为奸……我是被他害的……不能让他们的计谋成功……我……我…… 只可惜她话都来不及说完就气力丧尽的昏死过去。 思蓉焦急的想帮她压制体内毒素,可她因先前勉强动用内力,加快了毒素蔓延的速度,毒已经深入她的五脏六腑,即使思蓉医术再高明也难以挽回。 席广眼见情况不对,当机立断马上派人将东方鸯暗中运出西邵国都,送回东邵去,思蓉也跟着一同离开,一路照看她的情况。 “小鸯因为中毒过深,五脏六腑皆受损害,虽然舅妈努力想引出她脏腑内的毒素,但成效始终不彰,而小鸯……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东方鸳语气沉重的说道。 思蓉还留在小木屋里继续钻研救东方鸯的方法,而东方毓和安于曼在得知消息后也在外头奔波,希望能寻到珍贵的药材,解开她体内的恶毒。 殷奉天听完全身泛起寒意,心中原本的愤怒之火已被真相狠狠浇熄,他现在只感到心痛又懊悔,心疼着她的遭遇。 他的鸯儿昏迷不醒、命在旦夕时,他竟不是在她身边支持她、照顾她、想办法救她,而是始终被蒙在鼓里,甚至还被人诱导去误会她、恨她?完全不知道她正在生死关头前徘徊挣扎,不知何时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全身虚软的坐在床边,痛恨自己所犯的错误,更恨想置鸯儿于死地的人。 他万万想不到,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居然在害她,真正背叛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他的心跟着狠狠揪痛起来,他多想替她承担所有的痛苦,但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呆坐在床畔,除了悔恨,对她的伤势束手无策…… 他不能失去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救她! 东方鸯因为中毒而昏迷不醒的事实对殷奉天来说实在太过震撼,他一直坐在床畔,沉痛的瞧着她沉睡的模样,久久不发一语,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失落。 东方鸳知道,要他一时间接受这个事实太过困难,便静静的离开房间,让他一个人慢慢的沉淀心情。 近傍晚时,从东方鸳那里知道殷奉天已经来了的思蓉,端着盘子进到房间里,希望他多少能吃一些,“王爷,用晚膳了。” “……我吃不下。”殷奉天疲累,又沙哑的回答。看着鸯儿如此憔悴的模样,他怎么可能还有胃口吃东西? “你一路从西邵追来东邵,已经耗尽心力,若不用餐又怎有力气帮助小鸯?” 她的话成功引起他的注意,殷奉天转过身来瞧她,“什么意思?你说我能够帮助鸯儿?该怎么帮?” “王爷,还是先用完晚膳咱们再来谈吧。”思蓉安抚地一笑。 知道她是故意的,殷奉天勉强提起精神,来到桌旁坐下,强逼自己吞下饭菜,虽然食之无味,他还是努力且快速的吃完晚膳。 用完晚膳后,他连片刻都不想耽搁,马上询问:“我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帮忙?该怎么做才能救鸯儿?” 思蓉也在桌边坐下,“王爷,不知您是否曾经听说过西邵皇宫里有一颗‘返魂丹’?” 殷奉天的双眸瞬间一亮,“你指的是那颗传说能够解百毒的返魂丹?” 返魂丹原本是大邵国皇宫珍藏之物,在两国分裂时,有许多珍宝被带往西邵,返魂丹就是其中一样,现在收藏于西邵皇宫。 听说返魂丹是由某位早已作古的神医聚集四十九种珍贵药材炼制而成,仅此一颗,但因为从来没人使用过,因此没人敢肯定返魂丹是否真有解百毒的功效。 思蓉点点头,“虽然没人能够证实运魂丹真能解百毒,但我想这是个可以试试的方法,如果王爷能够要来那颗返魂丹,小鸯或许能有一线生机也不一定。” 东方毓和安于曼不知何时才能寻到解毒的珍贵药材,但小鸯的身体状况已日渐虚弱,能再撑多久都是个问题,所以她打算多管齐下,只要有机会都要试试看。 思蓉的提议让殷奉天有了振作的动力,不再继续颓丧下去,“你放心,为了鸯儿,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返魂丹给拿到手。” 虽然返魂丹是宫中珍宝,就算是皇室成员也不一定能轻易到手,但他会想出办法的,非得将返魂丹给拿到手不可! 另外,他也要回去搞清楚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要确定汪芷衣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和七皇弟一起联手害了鸯儿。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伤害鸯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会帮鸯儿报仇,就算那人是他的至亲手足也一样! 第九章 殷奉天一回到西邵边境后,汪芷衣也跟着回到梧城的王府继续打理着殷奉天的起居事宜。 但自从殷奉天跟着疑似东方鸯的女人消失在东邵后,她便整日惶惶不安,既担忧殷奉天的安危,也怕她和殷奉廉所做的事情会曝光。 她多么希望那个女人只是假扮成东方鸯的人,这样王爷就会回来,而她的秘密也才不会被揭穿。 目前西邵的军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怕如果主动挑起战火,人在东邵的殷奉天会遭遇不测,而只要西邵不动,东邵也就没有任何动作,所以两方就这么继续僵持着,局势呈现一种诡谲的平衡。 夕阳西下,汪芷衣心不在焉的走在长廊上,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没想到前方却突然出现一抹人影挡住她的去路,害她吓了一跳。 “呃?”她顿下脚步,讶异的瞪大双眼,“七殿下,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什么时候进府的?为什么都没人向她通报? “难道本殿下不能出现在这里?”殷奉廉冷冷一笑。 “不是不能,而是王爷此刻行踪不明,您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谁说本殿下来就一定是要找五皇兄的,难道就不能来找你?” “为什么要找奴婢?”汪芷衣瞬间冷下表情,“七殿下,奴婢已经向您说过,奴婢不会再帮您做任何事,请您别再来找奴婢了。” 她当初一时被妒意冲昏头,才会答应帮七皇子害东方鸯,但她早已感到后悔,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她现在只盼望事情不要东窗事发,别让王爷发现此事。 “汪总管,你心虚了?”殷奉廉像是毫不在乎的笑着,“我都不怕了,你又怕些什么?” “奴婢还有事情要做,如果七殿下没其他的事情,奴婢先告退了。”汪芷衣不愿和他多说,急急想要离开。 “还是你担心被其他人发现咱们暗中有往来,让五皇兄发现……咱们俩合谋害东方鸯的事……”殷奉廉却像是没听到般,自顾自的说着。 “七殿下,请您别再说下去了!”汪芷衣心惊的赶紧开口阻止他,“就算现在王爷不在府内,你也不该轻易说出咱们的秘密。” 殷奉廉眸光瞬间一冷,“所以你承认,谋害东方鸯的事情,你也有一份了?” 汪芷衣困惑的轻蹙眉头,“七殿下,您这么说未免也太奇——”她突然止住话语,打了个寒颤,觉得背后似乎有股寒气袭来。 她微微发抖,终于感到事有蹊跷,而她似乎即将大难临头。 她慢慢的转过身,错愕的瞧着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他全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一双冷厉的眼眸瞪着她,像是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 “你真的背叛了我,和七皇弟合谋毒害鸯儿?” “王、王爷请饶命!”汪芷衣害怕的跪地求饶,全身不断颤抖,“奴婢知道错了,请王爷饶奴婢一命,奴婢会用下半辈子尽力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殷奉廉”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下,露出东方鸳的真面目,他冷冷的瞪着汪芷衣害怕颤抖的身影,一点都不可怜她,只觉得她罪有应得。 刚才那番话已经让汪芷衣原形毕露,她再如何否认,殷奉天也不会信她了。 殷奉天体内压抑的愤怒之火即将爆炸开来,他紧掐住汪芷衣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不留情面的狠声威胁,“你如果还想保下一条小命,就一五一十将你和七皇弟的计谋招出来,不准有任何隐瞒!” 隔日一早,殷奉天回到梧城的消息传入西邵军营里,引起众人的纳闷及讶异,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殷奉天不是消失在东邵境内,行踪不明有好一些时日了吗?怎么会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梧城? 殷奉廉一听到传闻,马上奔回梧城一探虚实,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府的门房开门让他进入王府,他一踏入门内,便迫不及待的问:“你们王爷真的回来了?” “是真的,王爷昨日回来的。”门房回答。 殷奉廉忐忑不安的叫丫鬟带路,他要亲眼确认这事。 丫鬟将他领到花园内,就见殷奉天独自一人坐在凉亭内喝酒,像是非常沮丧愁闷,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 “五皇兄,你真的回来了!” 殷奉天脸色微红,看来似乎已有醉意,瞥了殷奉廉一眼,任由他在桌边坐下,自己则继续不吭半声的喝闷酒。 “五皇兄,现在才大白天的,你就醉成这样,对身子很不好。” 殷奉廉伸手制止他倒酒的动作。 “我的事,你管得着吗?”他厌烦的挥开殷奉廉的手,不顾劝阻的继续喝酒。 殷奉廉眼见制止不了,只好由着他,心中的焦虑却暗暗放下一半,因为看五皇兄借酒浇愁的反应,那个女人很有可能不是东方鸯,五皇兄才会如此失落。 “五皇兄,那个疑似东方鸯的女人……” “是假的。”殷奉天恼火的低喃,“只是个身影极为相似的女人而已。” 果然!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太好了。“五皇兄,你怎么无声无息的回到西邵,却没有知会半个——”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谈!”殷奉天打断他的话,将原本空着的另一个酒杯放到他面前,帮他倒满一杯酒,“陪我喝酒,你如果不想喝,那就别来烦我。” “好好好,我陪你喝。”心中最大的疑虑已除,殷奉廉毫不犹豫的一口饮下酒。 殷奉天看到殷奉廉喝下酒,眼中瞬间出现一抹冷光,但很快就消失无踪,又是一副异常失落的模样。 他轻握着酒杯,突然用不带感情的音调说道:“七皇弟,我已经将汪总管给赶出府了。” “为什么?”殷奉廉讶异的微蹙起眉。 “因为她背叛了我。”他冷哼出声,“我没取她性命,但是有时候……生不如死呀……” 汪芷衣一五一十的将和殷奉廉合谋的计划告诉他,让他终于明白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放了她一马,不取她性命,却要她离开西邵永远不要回来,这和流放之刑没什么两样。 汪芷衣如果够坚强,她会在流放的路途中找到一线生机的,但她如果没有那能力,也怪不得他,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殷奉天将视线落在殷奉廉身上,眸光顿时变冷,意有所指的道:“凡是背叛我的人,我都不会让那人好过,就算亲如兄弟,也是一样。” 殷奉廉脸色微变,暗自心惊,却依旧强装镇定,“我不懂五皇兄为何突然说这种话。” 难道五皇兄已经知道他和汪芷衣联手毒害东方鸯的事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殷奉天的眼神更冷冽了。 “我……”殷奉廉本打算矢口否认到底,没想到此时五脏六腑却出现奇怪的痛感,刚开始还只有一丁点不舒服,过没多久就开始剧烈绞痛起来。“唔……”他痛苦的从椅上跌倒在地,抱着肚子开始冒起冷汗,“五……皇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皇弟,你中毒了。”殷奉天依旧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他,刚才刻意伪装的醉意已不复存在。 “什么?”殷奉廉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你怎能这样对我?” “你能这样对别人,难道别人就不能依样藏葫芦的让你同样吃苦头?”殷奉天愤恨的怒骂出声,“你和汪芷衣是如何害鸯儿中毒的,你就也同样尝尝这种滋味!” 他果然知道了! 殷奉廉听了之后,心惊心慌又不甘,他们是亲兄弟,居然比不上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 体内的绞痛又在此刻猛烈不少,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只能抱着肚子不断呻吟,果真是生不如死。 殷奉天冷眼看着殷奉廉继续挣扎,之后才扬声高喊,“来人!” “奴婢在。”一名丫鬟战战兢兢的来到凉亭外,躬身行礼,对殷奉廉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情况感到害怕。 殷奉天将事先准备好的信从袖袋中拿出,交给丫鬟,“马上把这封信送到驿站去,要驿站人员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以最快速度送入皇宫,交到雍妃娘娘手中,此事事关七皇子的性命安危,千万不能耽误。” “奴婢遵命!”丫鬟收不信,转身快步奔跑离开,不敢有任何耽搁。 殷奉廉身上的衣裳已被冷汗给浸湿了,“五皇兄,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母妃求父皇赐下返魂丹好救你一命呀。”殷奉天冷冷-笑,“在你的救命丹药送来之前,你就留在府里休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在信上写着殷奉廉意外中了不明剧毒,需要返魂丹解毒,雍妃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从皇帝那里将返魂丹给求到手,好救殷奉廉一命。 殷奉廉全身突然窜起一股恶寒,鸡皮疙瘩也跟着冒起,他只觉得五皇兄此刻不带任何情感的冷笑可怕至极,就像是无心无情的噬血恶魔。 还说什么照顾?他现在痛得生不如死是谁害的?他就不信五皇兄真会好好的照顾他,肯定是要他吃更多的苦头! 殷奉天命人将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殷奉廉给抬入客房里,要丫鬟好好的照顾,但殷奉廉只能整日痛苦的躺在床上,被体内时强时弱的绞痛给折磨得没有任何胃口进食,也根本无法入睡。 短短几日,他整个人就消瘦下来,看起来非常憔悴,而宫中却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再撑几日,不被这可怕的毒给虐待死。 五皇兄每日都会来探望他,但那冷漠的表情却总是让他害怕,五皇兄干脆别出现在他面前,他还觉得好过一些。 “七皇弟,你恐怕从没想过,‘自食恶果’这句话能用在你身上吧?” 殷奉天坐在客房里,表情平静的喝茶,算算日子,从信送出去已经过了八日,差不多该要有消息回来了。 “要不是我对你没有任何防心,完全的信任你,怎会被你所害?”殷奉廉倒在床上,虚弱又愤恨的回答。 “是呀,鸯儿就是太过信任汪总管,你的恶毒计谋才会得逞。”他冷笑一声,反讽回去。 “她是个妖女,死有余辜!”殷奉廉始终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在他看来,东方鸯是个大绊脚石,就是该死! 听到他骂东方鸯,殷奉天俊眸一黯,全身随即散发出一股沉重冷冽的气息,仿佛恨不得撕碎他似的。 “王爷!”此时丫鬟急急忙忙的冲入客房内,“宫里的御医来了!” 殷奉天的双眼瞬间一亮,他所等的东西终于来了! 殷奉廉也欣喜的扬起笑,他的折磨终于可以结束,他真的已经快受不了了。 御医气喘吁吁地疾步走入客房,怀里还抱着一个珍贵的檀木盒,他日夜兼程,不停的坐马车赶路,赶了这么远的一段路,一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殷奉天马上从椅上起身,来到御医面前,“这盒内放的可是返魂丹?” “回王爷,这的确就是雍妃娘娘请皇上赐下的返魂丹。”御医点点头。 “非常好!”殷奉天伸手将檀木盒一把抓过,打开盒盖,一颗暗红色的丹药躺在黑色绒布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确认过丹药后,他将盒盖盖起,迫不及待就要冲出客房。 他要回到东邵去,赶紧让鸯儿服下返魂丹,她苏醒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了! “五皇兄,你要去哪?”殷奉廉看着他的动作,心惊的奋力吼出声,“那颗返魂丹不是要给我解毒的?你要把它拿到哪去?” “你还真以为返魂丹是帮你求的?”殷奉天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他,轻笑出声,笑他的愚蠢,“你只是一个诱饵,好让我能够顺利将返魂丹弄到手而已。” “你说什么?”殷奉廉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我让你服下的东西并不是毒药,它只会让你腹痛如绞整整十日,等到药效一过,你就没事了。” 他是故意给七皇弟苦头吃的,如果不这么做,他无法发泄胸中的怒火。只痛苦这么十日,已经算是很便宜他了,要不是因为鸯儿还活着,他才不会如此轻易饶过他。 “你拿我当诱饵得到返魂丹是想做什么?”殷奉廉顿了一下,猛然醒悟,“难道是……东方鸯?” 她还没死?五皇兄甚至已经知道她的下落,而所到手的返魂丹,其实是要拿给她解毒的? “看来你也不笨。”殷奉天冷笑出声,紧接着表情一凝,严重警告,“往后别再让我见到你,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下一回我还会对你手下留情。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殷奉天不管御医和丫鬟错愕的神情,迈步离开客房,一颗心已经飘往东方鸯的身边。 殷奉廉有预感,五皇兄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他又急又气,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五皇兄,难道你真的对权势一点兴趣都没有?真的可以为了那个女人抛开一切?你真觉得这么做值得吗?” 他不甘心,他努力了那么久却依旧得不到的一切,为什么五皇兄却可以如此轻易得到之后又放弃?上天待他真不公平,他憎恶这样的结果! 殷奉天再次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淡淡的回答,“你所汲汲营营的那些东西,在你眼中或许是珍宝,但我一点都不希罕。” 面对始终执迷不悟的人,说再多也没用。 他迈开步伐,毫不留恋的离去,将和西邵有关的东西全都抛下,一心一意只想救回自己心爱的、唯一的妻子。 他快回去了,鸯儿一定会等他的,一定会…… 东方鸳在假扮完殷奉廉,诱汪芷衣说出实情后,就先回东邵去了,所以殷奉天在得到返魂丹后是一个人骑马去东邵的。 他不分日夜的拼命赶路,只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东方鸯养伤的地方。 他一回到山中就急急奔入小木屋内,就算连日来的赶路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找到思蓉,赶紧将返魂丹交给她。 “舅妈,我已经把返魂丹带回来了。” 思蓉欣喜的打开檀木盒,闻着返魂丹散发出的香气,确定不是毒药后,便带着返魂丹进到东方鸯的房里,打算马上喂她服下。 殷奉天也跟着进到屋里,看思蓉喂她服下丹药,内心隐隐激动着,他迫不及待希望她能够马上苏醒。 “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即使返魂丹有用,也没这么快,要等药效在她体内发挥作用,顺利解毒,可能也要等个两、三日才行。”思蓉关心的瞧着他,“倒是你,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一路赶回这里,肯定都没好好的睡上一觉,你的气色很差。” “我不要紧。”他坐在床畔,执意留下,“我在这里,就等于是休息了。” 鸯儿沉睡的面容比他离开前还要更憔悴了,让他好心疼不舍,他多么希望她能够马上睁开眼,对他漾起久违的艳丽笑颜,抚慰他思念已久的心。 他想要第一个看她苏醒,让她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所以他不想离开她的床边,就算再如何疲累,他也会继续撑下去。 思蓉见劝不动他,只能无奈放弃,任由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床畔。 他累了就趴在东方鸯的旁边休息,醒来又继续等待,但转眼间三日过去,她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她睡得好沉好沉,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打算永无止境的沉睡下去一样。 殷奉天从原本的期盼转为担心焦虑,心情越来越沉重,返魂丹带给他的希望,随着他的等待已一日日渐渐失去,那丹药似乎根本一点用也没有,他的期望终究得落空。 这段期间,东方毓和安于曼也从外头带回许多珍贵药材,希望能对女儿有所帮助。 思蓉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他们带回的珍贵药材也喂东方鸯吃下,结果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气氛越来越凝重,东方鸯的状况越来越不乐观,但殷奉天还是不死心,继续守在她的床边,仿佛得看到她睁开双眼才肯罢休。 只要她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就还有转机,他不会放弃她的! 她的身子在受煎熬,他的心也跟着煎熬,就这样半个月又过去了,她的病况没有任何进展。 这日,思蓉推开门进入房里,看着殷奉天已经快和东方鸯同样憔悴的面容,感到很不忍心,也不希望他再折磨自己下去。 他不应该再待在这间房里,她应该想办法劝他出去透透气,将胸中的郁结之气多多少少吐一些出来,要不然他迟早也是会病倒的。 “王爷,去外头走走吧,最近四周的花都开了,景色很美,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我不想出去。”他的头连抬都没抬,还是凝视着躺在床上的东方鸯。 思蓉暗叹一口气,转念又道:“不如你带着小鸯去外头晒晒太阳吧?她一直在房中睡着,也不是很好,该让她出去呼吸些新鲜气息。” 思蓉的这个提议马上让殷奉天改变心意,现在只要是对鸯儿有帮助的事情,他都乐于去做,没有第二句话。 “鸯儿,山中的花都开了,四处都飘散着花香,你闻到了吗……” 殷奉天抱着她离开药味浓重的房间,走到木屋旁的树林里,坐在一株盛开的李树下,放眼望去,四周不只有李树,还有桃树,花朵盛开桃红李白的景色,宛如人间仙境。 她垂散着一头黑亮的长发,身上穿着他特别帮她挑的鲜红色衣裳,衬得她雪白的肌肤异常艳媚,她静静靠在他怀里,美丽的双眼始终不曾张开,一直沉睡着……沉睡着…… 白色的李花花瓣随着春风点点飘落在他们身旁,沾上了她头上、肩上的发,他轻柔的替她拂去花办,那动作小心得就像稍一施力就会将她碰坏似的。 “咱们现在坐在一棵开满花的李树下,四周都是白色的花瓣。瞧瞧你的衣裳,艳红中映着洁白,真是好看。”他低下头,轻抚着她柔滑的脸蛋,用低沉浑厚的嗓音继续说道:“天气这么好,你别总是睡着,睁开眼看看这一片美景吧……” 看着她日渐憔悴下去,他的心也跟着隐隐揪痛,几乎像是被人狠狠拧住,日复一日,越拧越紧,所有的痛苦都深埋在心里,找不到出口发泄。 他的妻呀……他此生唯一的妻,如果她哪一日悄悄的在睡梦中离他而去,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好惶恐,从来没有一件事可以将他逼到这样的绝境,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得她的苏醒,只要她愿意睁开双眼再看他一眼,再唤一声他的名,他就算死也无憾。 但就怕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也换不回她的清醒,他那微小的愿望还是无法实现。 他终于压抑不了痛苦的情绪,缩紧环住她的双臂,哽着嗓音低声哀求着,“鸯儿……快醒来,你到底听到了没有?我求求你快醒来……” 别留他一个人在人世间,别狠心的这么早便离他而去,他们俩的甜蜜日子才正开始没多久,不够……一点都不够呀! 他很贪心的,他要的不是一个月、一年,他要的是十年、二十年、一辈子、两辈子,他要她时时刻刻都陪伴在他身旁,两人 一同走到人生的尽头,谁都不先抛下谁。 “算了,你不醒来也不要紧,我可以守着你,一直守着你。答应我,绝对不要悄悄的在睡梦中离开我,为我活下去……我求你……” 心酸的泪滚滚滑落,再也难以控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她多久,只能把每一日都当成最后一日,心惊胆战的守着她,寸步不离。 现在的他,只能盼求奇迹出现,祈求上苍别夺去他最爱的人,让他悔恨终身。 “鸯儿,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啪、啪—— 细微的水滴落下声传入他耳里,他抱着她的手臂似乎被什么热液给沾染到,他低下头一看,才发现她竟然跟着他流下了两行清泪,而她的嘴角却溢出一道黑红色的血痕,一滴滴的在他的衣袖上绽开触目惊心的血花。 像是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一样,她吐出的黑血越来越多,吓得他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他全身僵硬,呆了好一会才猛然回过神来,惊恐的打横抱起她,赶紧冲回小木屋。 “舅妈!舅妈!” 为什么鸯儿会吐血?难道她真的不行了? 不,他绝不能眼睁睁看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他要她继续活下去! 拜托上苍别夺去她的性命,他不要她死,她绝不能死! 第十章 殷奉天惊恐万分的抱着东方鸯冲回小木屋内,眼中布满血丝,激动得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恐惧的情绪,“鸯儿吐血了,快救救她,你快救救她!” “小鸯吐血了?”思蓉看了他怀中的东方鸯一眼,赶紧吩咐,“快把她给抱回房里。” 他抱着她冲回房里,将她安稳的放在床上,她继续吐血,始终都没有停过,但原本黑红色的血却渐渐转为鲜红,而吐血的速度也有变慢的趋势。 思蓉来到床边,拿起干布巾先替她擦去嘴边的血渍,原本紧蹙的双眉在看到黑血转红之后,讶异的一顿,转而替她把起脉来。 “舅妈,鸯儿现在到底怎么了?” 把完脉后,思蓉开心的漾起笑,“她把体内郁积的毒全都吐出来,已经没事了。” 原来东方鸯刚才吐的黑血,就是郁积在她五脏六腑内的毒素,现在她体内的毒几乎已经清干净,脉象平稳许多。 返魂丹及后来所服下的珍贵药材应当是起了作用,将她五脏六腑的毒素一次逼了出来,或许正因如此,才会迟了这么久才出现成效,久到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没救了。 殷奉天一时间无法消化她说的话,呆滞了好一会,才终于有了反应,“鸯儿真的……没事了?” “毒素已清,现在咱们只要好好的调养她的身子,再过不久她就会苏醒。”思蓉肯定的点头。 看到她吐血,殷奉天原本全身像是浸在冰冷刺骨的水池里,冷得他直发抖,可慢慢消化完思蓉所说的话之后,他身上终于恢复暖意,开心激动得忍不住红起眼眶。 本已经跌入万丈深渊,现在终于盼来渴求已久的救命绳索,他的心几乎像是死过一次,从颓丧枯竭中再度重得生机,又有心力继续撑下去。 “太好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紧握着东方鸯依旧有些凉意的手,哑着嗓音在她身边哽咽的低喃,“鸯儿,我等着你醒来,再久我都会等下去的……” 他相信,这一回,她绝对不会让他失望,他终究能够盼回他所爱的人儿,肯定是的。 东方鸯将毒血吐出后,虽然继续昏迷,但她原本惨白的脸色已经转好不少,气息也强了些,不再虚弱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众人振奋起精神,继续细心照顾她,三日后的清晨,先前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的东方鸯终于轻颤眼睫,缓慢的睁开双眼。 由于久未张眼,她的视线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不断眨眼,费了好一番心力才慢慢看清楚眼前的景物。 她想开口说话,但张嘴好一会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再试一次,没想到却呛咳出声,“咳……咳咳咳咳……” 趴在床边浅眠的殷奉天闻声猛然一震,瞬间醒来,他抬起头,紧张的瞧着躺在床上的人儿,“鸯儿?” 东方鸯好不容易终于止住咳嗽,转动眼珠,瞧向床边的男人,她虚弱的容颜微漾起一抹淡笑,眸里逐渐泛起泪光。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旁边守着她,他抱着她哽咽痛哭的呼喊她都听到了,只可惜那时候她完全无法回应他,只能用泪水表达出她对他的不舍与歉疚。 她不是故意要睡那么久的,她很努力想要苏醒,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直到今日,她才有办法睁开双眼,再度看见她心爱的男人。 他憔悴了好多,那心力交瘁的模样看来让她好懊恼,她真恨自己为什么过这么久才清醒过来,害他痛苦了这么长一段日子。 不会了,她不会再让他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里,她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殷奉天发现这不是梦,鸯儿是真的清醒了,他开心得几乎压抑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终于苦尽甘来了,他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她苏醒,所有的心酸在这一刻化作喜悦的泪水,静静滑落,他此刻的心情激动到无法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她轻轻的动了动指头,跟着他一同落下泪来,他赶紧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交扣,越握越紧,无声的表达着再也不离不弃的决心。 熬过这一切,他们相信,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将他们分开了…… 东方鸯苏醒之后,大家都开心极了,东方毓和安于曼也不必再继续到处寻找珍贵药材,担心着女儿不知道还能够撑多久。 而东方鸳一样放心了,感谢老天爷并没有狠心的将妹妹给带走。 她醒过来、能够顺利进食后,原本因毒伤而消瘦的身子慢慢开始有起色,只要再细心的调养一段时间,就能逐渐恢复成原本的健康。 直到她的所有状况都完全稳定下来之后,思蓉终于功成身退,回到席广的身边去了。 殷奉天继续照顾着东方鸯,帮她调理身子,亲自打理她的一切,不假他人之手,她的家人看在眼中倍感欣慰,明白了他对她的用情之深。 他们就在这安静的山林内休养生息,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月—— 这一日,东方鸯坐在软榻上瞧着窗外的景色,她虽然状况已经稳定,但身子还是稍嫌虚弱,所以殷奉天始终不放心让她出门透气,就怕一不小心她会受寒,她只好坐在窗边透气。 此时,殷奉天从房外进入,一进门就开始拿出屏风、大木桶等一堆琐碎的东西,一个月来的经验让她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忍不住皱起眉来抱怨。 “又要泡药澡了?”她真不喜欢药澡的味道,而且每回一泡完,身上残留的草药味都得持续一日才会退去,让她想到就皱眉。 “舅妈吩咐,你每隔十日便要泡一次药澡,这对你的身子康复很有帮助,绝对不能不泡。”所以就算她再讨厌泡药澡,他也不会让她有机会耍赖的。 “我知道啦。”她微噘起嘴,她现在还是病人,也只能乖乖听话。 殷奉天将药草放入大木桶,再将热水倒到八分满,约一刻钟之后,热水便呈现褐色,他就来到榻边,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亲自抱她进入澡桶内。 她身上还有薄薄的单衣,怕她受寒,他总是先将她抱入澡桶后才替她脱去单衣,并且随时在一旁探着水温,只要水一有凉下来的迹象,他就赶紧帮她加热水,对她的呵护已到无微不至的地步。 东方鸯舒服的趴在桶边,殷奉天在一旁舀起桶中的药水,淋在她光裸的背上,一遍又一遍,似乎完全不感到厌烦。 她偏头看着他微带笑意的表情,心头泛着无边无际的甜蜜及欣慰,在她身子虚弱的这段日子里,他对她的照顾细腻、温柔又体贴,几乎快要宠坏她了。她既舍不得他一肩负起照顾她的辛苦责任,但又贪恋着他对她的好,像是上了瘾。 幸好对于照顾她的事情,他甘之如饴,甚至将这当成能让两人感情更进一步的闺房情趣,她不让他服侍,他反倒还会不开心呢。 看到他这样爱她的模样,她很庆幸自己终于活下来了,她也舍不得这么早便离开他,放他一个人在世上因思念她而痛苦心碎。 等她完全痊愈之后,她会开始慢慢补偿他,让他明白她也很爱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她目光饱含情意的伸手抚摸他的脸,柔声说着,“奉天,等我的身子痊愈得差不多时,咱们就回西邵去吧。” “你还想回西邵?”殷奉天不得不讶异,毕竟西邵曾有人意图害她,对她并不友善,她不如一直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东方鸯肯定的点头,“虽然在这里我一样可以和你相守,甚至更自由自在,但我不希望东西邵因为咱们俩的消失再生误会,让原本已经和平的局势又起战火,连累了两国百姓。” 她无法只顾着自己一人得到幸福,却害其他人因而受苦,她必须跟着他回西邵去,将误会全都解开,免得花了那么多心血才让东西邵停战的成果就此消失。 殷奉天握住她覆在他脸上的小手,柔声承诺,“好,咱们回去。你不希望见到东西两邵再生战火,我就会用尽所有的力量帮你达成这个心愿。” “奉天,谢谢你。”她开心且欣慰的笑了。 “我才要谢谢你,谢谢你努力的回到我身边……” 她回报他的,是一辈子的陪伴,他当然也会奉献出自己所有的一切,给她相应的报酬。 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只要能让她开心,他便做得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怨言。 “鸯儿,今日天气好,我带你出去走……呃?” 殷奉天开心的进到房间内,想带一直在房里休养、很少出去透透气的东方鸯出门去,没想到他来到床边,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她到哪去了?她的身子虽然康复了不少,但还是稍嫌虚弱,没有他的陪伴,她会到哪里去? 他担心的转身出房,一面喊她一面找她,“鸯儿?” 他先从小木屋开始找起,前前后后走一圈,每一处都不放过,当他来到厨房外的穿廊时,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像是不想被人听到。 他赶紧来到厨房门前,果然见到东方鸯一个人待在厨房内,处理食材的桌上一片凌乱,而她则捂着嘴跪坐在地上,沮丧的低头哽咽着。 “鸯儿。” 她讶异的抬起头来,一见是他便赶紧抹掉脸上的泪水,但已经来不及,他全都看到了。 他进到厨房里,蹲在她面前,心疼的用衣袖帮她擦干两颊的泪痕,“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来到厨房里,又为什么要哭呢?” “瞧我笨手笨脚的,连想偷偷帮你做盘雪花糕都做得一团混乱。”东方鸯自嘲的苦笑,“在床上躺太久,我的手脚都变迟钝了,完全抓不回从前灵活的感觉了。” 她请哥哥下山帮她买回做雪花糕的材料,本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她的手好不灵活,连简单的雪花糕都做不好,她一时沮丧灰心,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殷奉天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有什么严重的事情让她哭了,幸好没有。 他扬起温柔的笑,轻声哄她,“别急,慢慢来,你才逐渐在康复中而已,现在手脚不甚灵活,那也是正常的,往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东方鸯点点头,心情好了不少,但她不想因为这一点挫折就放弃,她站起来,打算继续着手做糕点。 “我陪你。”殷奉天担心她,干脆就陪在一旁。 她知道他放心不下她,所以也没赶他出厨房,就让他在一旁看着她做。 她花了比第一次学做雪花糕时还要多一倍的时间才做出来,殷奉天帮忙升火后,再把雪花糕放到蒸笼里。 等到从蒸笼中拿出蒸好的雪花糕,稍微放凉后,她便拿起刀子,将平铺大片的雪花糕切成小块,裹上糖粉放入盘子里。 一切终于大功告成,但东方鸯却完全没有欣喜的表情,反而一直盯着盘子内的成品皱眉头,显然非常不满意这次的成果。 殷奉天微微挑眉,“怎么了?” “……好丑。”她沉默了好一会,才无奈的回答。 “丑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吃就行了。”他不由得轻笑出声。 “那一定也不好吃。”她知道自己这次做得比头一次还糟,伸手就想将盘子里的雪花糕全都倒掉。 “等等!”他快她一步端过盘子,不让她将牢牢苦苦做出来的成果毁掉。 “奉天?”她困惑不解的瞧着他。他为什么要和她抢盘子? 殷奉天嘴角微勾起笑弧,一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往一旁的长凳上,两人一同坐下。 他将盘子放在两人之间的空隙上,对她柔声说:“喂我吃。” “可是这——” “你不是曾经说过,反正不管好吃难吃,我都吃定了,想逃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吗?” 他还记得这句话?东方鸯原本沮丧的心情消失,被他逗笑,心中感到万分的甜蜜。 她知道他的心意,拿起一小块雪花糕亲自喂入他口中,嘴角漾起甜美的笑容,她眼眶微湿,很开心自己还能醒过来,和他继续走下去。 “好吃吗?如果好吃的话,往后我就继续做给你吃。” “好吃,当然好吃,你以后要一直做给我吃。”他伸手抹去她眼角凝聚的泪水,笑意更深更浓了,充满了无边的深情,“这是你自己承诺我的,答应我,绝不要食言。” 其实对他来说,雪花糕好不好吃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她一直陪伴着他,直到两人白发苍苍,再也无法动弹为止。 他希望能和她平安的白头到老,别再出任何意外,如果她再一次踏入生死交关的险境,他想……他会彻底崩溃也不一定。 她懂得他的意思,他要的是相守到老的承诺,不过世事不见得能尽如人意,她也不确定两人间还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只能保守的回答,“我尽量。” “什么尽量?鸯儿,你明知道我要的答案不是这一个。”他不满的嚷道,刻意大皱眉头。 她轻笑一声,眼角的泪又泛出了些,内心充满着甜蜜与感动,许下他所期盼的诺言,“好,我答应你,绝不食言。” 为了他,她会努力振作起来,恢复到过往的健康,这样才能陪他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她不嫌麻烦、不嫌辛苦,她心甘情愿。因为她爱他,很爱很爱,而他回报给她的爱意,也是同样浓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能被他如此深情执着的爱着,她是何等的幸福?她可以说此生已无憾了…… 听到她终于许下诺言,殷奉天皱起的眉头顿时松开,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笑意,“这样才对。” 他身子倾前,低头吻上她依旧带着笑意的红唇,举动温柔小心,就怕还有些虚弱的她会吃不消。 对他来说,最甜美好吃的东西就是她呀,令他一吃就上了瘾,再也舍不得放开她了。 她柔顺的承接着他的吻,同样怀念两人过往的亲密,乐于和他再缠绵一些。 她主动大胆的以唇舌回应他,害他差点就难以克制自己的欲望,不顾她的身子而要了她。 厨房里,弥漫着雪花糕甜甜的香气,久久不绝,而在厨房内缠绵拥吻的两人,也迟迟没有走出厨房,吻得难分难舍,紧紧相依…… 尾声 当东方鸯的身子痊愈得差不多后,殷奉天便带着她回到西邵,向皇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清楚。 他澄清东邵并没有毁约,而是殷奉廉刻意制造事端,再度引发战争,想要得到权势。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殷奉廉,大家都被他给骗得团团转。 皇帝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做出这么不智的事情,执意挑起两国之间的恶战,他既心痛又失望,便将殷奉廉送到远离国都的偏远离宫,圈禁一年,要他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东西两邵之间的关系再度趋于和缓,并从原本的互不来往慢慢的开始有了商业交流,随着时间过去,两方的隔阂逐渐消失,往来也变得越来越频繁密切。 殷奉天和东方鸯的结合为两国带来了和平,因此变成东西邵民间流传的佳话,就算到了好久好久以后,他们之间甜蜜恩爱的故事,还是持续的被百姓传颂着,未曾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