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吸血男爵》 楔子 男人一身手工西服,外头搭了件军装式的黑色风衣,衬托出他俊拔高大的身形,浓密的鬈发爬上后颈,行走之间带着贵族般的优雅,走在伦敦的热闹大街,在闪烁的路灯底下犹如一幅流动的图画。 今晚的伦敦市区异常喧嚣,因为正值万圣夜前夕。 正因为街上有大批争奇斗艳的游行队伍,才会让男人不得已的在几条街外提前下车,准备步行到fl集团的总部。 走在湿冷的街道上,迎面而来的是摩肩接踵的人潮,还有不少正准备trickortreat游戏的小孩,令他极为不耐,不由得皱起浓扬的眉。 看不出国籍的俊美五官偏阴柔,此刻因为心情不佳而显得冷酷,教迎面而来的人忍不住驻足多看他两眼,却又慑于他生人勿近的气息而不敢靠近,然而—— “trickortreat!” 男人微愕,垂眼瞅着不知道打哪来的小女孩,只见她手里拿着精致的小竹篮,装扮成吸血鬼的傻样。 然而,嫌恶的眸却在对上她水灵灵的大眼之后,多了些许疑惑。 “trickortreat!”像是怕他没听清楚,小女孩把套在牙上的獠牙拿下,很努力地把英文说得再清楚一点。 男人垂下浓纤长睫,直睇她半晌,才难得的开口。“你不是欧洲人,你来自哪里?”他以流利的英文问着。 只见小女孩垮了嘴角,好一会才抿起柔嫩的唇瓣,小小声地说:“对不起,我刚来英国,听不懂英语……”虽说她在台湾已经学过英文,但只听得懂最简单的词汇,而来到英国留学第二天就遇上万圣节,所以她目前学得最好的就是trickortreat。 “中国人?”男人微扬眉。 “你会说中文”小女孩惊诧地张大眼,就连小嘴也张得大大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你好,我叫米珈乐,我来自台湾,你呢?” 她刚被父母送到英国的住宿学校,陌生的环境和无法沟通的语言,让她的情绪一直很紧绷,突然听见熟悉的语言,她好开心,忍不住热情的握住眼前人的手,却惊觉他的手异常冰冷,不禁抓得更紧。 “你很冷吗?”她急问。 男人直睇着她带着手套的温热小手,缓缓抽回手。“不冷。”他淡声道。 “怎么可能不冷?今天一直在下雨,好冷耶。”说话的时候,她的小脸皱成一团,然后脱下自己的手套。“这个给你。” “……不。” “戴着,戴着真的就比较不冷,很暖的。”她扬开甜美的笑,正要再跟他说下去,走在前头的同学已经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教她焦急着想赶上,免得被丢在这里。“我走了,再见。” 她说完,朝男人深深鞠躬,随即小跑步地跟上同学的脚步,看得出来教养极为良好又乖巧。 “米珈乐,你不适合扮吸血鬼,你比较适合扮小天使。”在她跑过身侧时,男人以英文这么说。 “嗄?”她疑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弹指,不禁怔忡,接着便往前走去。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认识的人吗?”当她走近,她的同学问。 “有吗?我有跟谁说话吗?”米珈乐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却突地发现——“我的手套咧?好冷喔!”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注视着那抹消失在人潮里的小小身影,直到他的随侍来到面前,仍未收回目光。 “男爵?”李少游直瞅着他握在手中的小小棉手套。 男人没回答,扬开兴味的笑,将手套收起,回过身,转进邦德街。 意外的插曲,让他今晚的坏心情稍稍开朗了些,面对待会要举行的仪式,也不再觉得那么厌烦了。 几年之后,男人在fl集团所有股东的一致认可之下,成为最年轻的总裁。 fl集团创立已有九十年,从英国发迹,以宝石和各式精品起家,历经数十年,fl购物商城已经遍布全球,如今跨足的领域更是包办了所有衣食住行。 在英国,人们身上穿的、脚下踩的、搭乘的运输工具,和屋里看得见的精品古董,往往都出自于fl,广大的市场占有率,令其轻轻松松就挤进全球前十大集团。 而如此庞大的集团,其实是由三大家族共同经营的,分别是谬斯家族、奥罗家族和弥赛亚家族。 “既然男爵已经接下总裁一位,接下来你打算在哪里设新据点?”开口问的是奥罗家的尼古拉。 位于邦德街的百年建筑物里,男人站在拱形玻璃窗底下,俯看着伦敦的灿烂街景,蓦然想起多年前见过的小女孩。 于是,他扬笑,低声道:“亚洲,台湾。” 是的,他走遍全球,还没去过台湾,现在他就去瞧瞧,那个小小的地方是不是有许多像那个小女孩一样不平凡的人类吧。 第一章 纯净得像绵软的雪花,完全不见杂质,那是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印象。 至今,未变。 “男爵先生,这位就是我的女儿,米珈乐。”中年男子将约莫十八岁的女儿往前推到邻居面前,推销的意味相当浓厚。“珈乐,这位就是男爵。” “你好,我是米珈乐。” 当她扬笑时,那弯弯的眉眼和唇角,给人有如天使的错觉。 男人有型的浓眉微微上扬,直瞅着女孩粉嫩秀美的容貌。她清灵黑润的瞳眸噙着纯净的愉悦,墨黑长发在细致肩头上划出迷人的弯度,纯白的雪纺纱小洋装则完全勾勒出她的纤美线条。 她的美,是种恬静温柔的氛围,会教人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然而更吸引他的,是她依旧纯白的灵魂。 “男爵先生,我女儿刚从英国回来,在那里学会了泡茶的好功夫,请你务必尝尝她的手艺。”米志能硬是将女儿更推近对方。 男人似笑非笑地扬唇,正打算拒绝,余光瞥见女孩万分期待的眸色,和毫不掩饰的惊艳和倾慕,脱口说出的话就这么与本意背道而驰。 “有何不可?” 话一出口,他就不打算收回,何况她身上还有一股教人心口发痒的甜味,令他的心莫名骚动起来。 待另有要事的父亲离去之后,米珈乐便在邻居的庭园里泡起红茶。 “……男、男爵先生,你、你会不会靠太近了?”煮好茶后,一回身,米珈乐就瞪大眼,因为花茶杯还端在半空中,而他的脸却已经近到她眼前。 这个人有头浓密微卷的发,发色是深浓的黑,但在阳光下似乎又带了点蓝,有几绺正不羁地垂落在额上。 他的肤色白润,五官立体出色,却看不出国籍,甚至分不出人种,再加上说得一口标准中文,更让她搞不懂他到底有几种血统?但她想,那都不是重点,而是他俊美的脸贴太近,深邃的眼像会摄魂般,几乎让她忘了呼吸。 “我失态了。”男人这么说,裹着磁粉的嗓音哑声逸出。 “不、不会。”她心跳加快,雪白嫩颊晕开羞涩红晕。“你喝喝看。” 看了眼她手中的花茶杯,男人身后撑伞遮阳的随侍立即上前一步接下,搁放到他面前,他才慵懒地端起杯子,微眯黑眸,像是在审视茶色。 米珈乐眼也不眨地直睇着他,总觉得坐在英式餐桌椅前的男人,衬着身后分隔两家的蔷薇园,益发像是从画中走出的贵公子。 她移不开眼,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是如此。 他们两家比邻而居,父亲一得知他贵为英国fl集团的总裁,便立即带她登门拜访,她知道父亲希望能够藉着她拉拢对方。 只是……他也未免太年轻了,绝对没超过三十岁,不……应该说根本就没有超过二十五岁,可是他年轻俊美的脸庞上却没有年轻的稚嫩,举手投足之间全是优雅的贵族气息,眉眼中则是流露出傲岸华贵的威慑。 “你知道你爸妈特地把你送过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喝了口茶,男人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生意往来,总是这样。”她轻柔开口。 “是吗?原来金盛建设集团谈生意的模式都是如此?”他笑眯了眼,唇角的笑却份外刺眼,每句话都往她心口扎。“原来,都是你的功劳。” 直瞅着他,米珈乐始终保持着微笑。“不,那不是功劳,只是尽一份心力。”虽然不喜欢遵照父母的意思,但她没有半点选择权,从英国回来之后,她便总是陪同父母出席各种社交场合。 “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他们很过份?” “不。” “虚伪。”他哼。 她不解地瞅着他。 “小天使,你口是心非,就是虚伪。” 米珈乐愣了下,根本没细听他问了什么,只是在他喊出小天使时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傻傻看着他不断逼近,甚至伸出大手轻覆上她的脸,俊脸也贴近到她可以看见他长睫的距离。 “你明明不喜欢的,不是吗?况且,你扮演的角色愈好,等同也养大他们的贪欲,到最后你所要做的事,可能不只是拉拢,还有……” 看见他勾弯的唇角益发贴近,完全呆掉的米珈乐以为他正要亲吻自己,害羞的想推开他,却见他微皱浓眉,顿住动作。 “难道你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他口气很是不悦。 难道他看错了?她只是个拥有天使特质,却已脏污不堪的女孩? “……你、你在担心我吗?”她想了下,怯怯地问。 他盯着她,看着她因羞怯而淡泛水光的瞳眸,第一次被问倒。 “其实见个面就像交个朋友,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我没有跟每个人都这么接近,除了你以外。”米珈乐没得到答案,迳自又说了下去。 事实上,当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很想认识他,而这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所以当父母要求她时,她不但没有反感,还雀跃不已。 她才不管fl是多么了不起的全球性集团,只是单纯想认识他而已。 男人依旧没搭腔,却像是听见了什么艰涩的语言,扬起眉。 “这、这是因为……我……” 看见她脸上的红晕从双颊扩散至整张脸,甚至连耳垂都烧红了,一路晕染到纤细的肩头,男人忍不住想,满身贪欲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教养出这么无邪率真的灵魂? 在他眼里,人类的灵魂深处,皆藏有一颗染色的种子,黑色代表各种欲 望的集结,深红色代表暴力,深紫色代表贪欲,沉蓝色代表负面,赭黄色代表色淫等等……每个人的灵魂种子多少都带了点色彩,而米珈乐的父母是一身的黑,也是最常见的颜色。 但是,纯白得近乎透明,而且不具有杂质的灵魂,他还是头一次看见。 多年前初见时,他便觉得意外,以为台湾的人种较特别,如今在台湾待上一小段时间之后,他才发现,唯有她才是特别。 “想好要说什么了?”他戏谑催促,带了点坏心眼。 “咦?”米珈乐不知所措,因为他停顿太久,所以她以为话题已经中断了。 “因为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他懒懒托腮,执意问。 “因为……我想认识你。” “为什么?” “需、需要原因吗?” “不需要?” “呃,我、我……” 天性里的恶劣因子,因为她的手足无措而感到愉悦,直到她的脸羞红得像颗诱人的苹果,那双清灵的水眸也闪动着着急窘迫的泪光,他才开口。 “我是该隐.弥赛亚,你可以叫我该隐,或者和别人一样叫我男爵,但……你也可以叫我凌希。” 话才出口,该隐便对自己的友善皱眉,可见她抿着唇,笑得好甜好甜,像是正欲盛开的花朵,心头的疑惑很快就消失无踪。 “凌希?” “……那是我的中文名字。” “原来你有中文名字。”她笑得雀跃,彷佛得到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她当然知道他的全名,但是报章杂志上并没有提及他的中文名字,如今他亲口告诉她,是不是代表他对她其实是有好感的? “我在台湾,有个中文名字总是方便。”他直瞅着她的笑靥,心里有抹怪异悸动不断干扰,让他顿了下,随即又撇唇笑得戏谑。“但是,基本上不会有人这样叫我。” 那是一个没有经过族人认同的名字,一个随心所欲取的名字罢了。 “那么,是不是只有我可以这样叫你?”她一脸期待。 她是不是真的听不出他的嘲讽?“……随便你。” “那么,凌希,是凌厉的凌,希望的希?” 显然,她完全听不出他的暗示,相反的,还因为获得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而开心得快要飞上天。 “嗯。” “你取的?” “嗯。” “好名字呢。”她笑眯眼。 “是吗?”他的态度有些敷衍。 “嗯哼,凌驾在希望之上,你想那会是什么?” “……什么?”他开始后悔留下她,开始厌烦人类的聒噪了。 “那就是奇迹啊。” “……请问你是怎么计算出来的?”听起来还真像某种化学公式。 “希望是心愿,能够完成心愿,等于是努力加上运气,有时再努力没运气也没用,有时运气再好不努力也没辙,而可以凌驾在希望之上,不就代表实现了愿望?努力加上运气,不就等于奇迹?”她完全没听出他话中讽意,迳自解释。“所以,凌希是个好名字,对吧?”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垂眼,低低笑开。 有意思,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女孩。 “那么,从今以后,我就叫你凌希了!” “随你开心吧。” 看着她喜孜孜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也莫名感到心情大好。 从此以后,米珈乐成为凌希的朋友,甚至特地要管家帝利斯在蔷薇丛里弄了个小门,方便她出入。 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觉得有趣,很喜欢她一对上他就变得结巴,表情羞怯的模样。 “男爵,要是蔷薇园太碍眼的话,直接打穿你就可以随时看见米家小姐了。”在他身后懒懒开口的是帝利斯。 凌希头也没回。“帝利斯,你是太闲了?” “不,只是好奇没有杂质灵魂的人类。”帝利斯穿着笔挺的三件式西装,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在酷暑的天候里,脸上不见半点汗水。“男爵,你想,这样的人类要是哪天染上黑暗,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天晓得,我压根没见过。” “难道男爵从没想过将她染黑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闻言,凌希缓缓抬眼,深海般平静的目光投向帝利斯。“怎么,很久没见我发火,很想念吗?” “哇,听起来就像是在扞卫所爱。”他表情夸张地低喊。 凌希没力地收回目光,懒得理他。 “少游,男爵没反驳耶,原来男爵有恋童癖啊。”走向门口,帝利斯低声在主子的随侍李少游耳边喃着,音量却很大。 凌希懒懒睇去。 “我说错了吗?我前几天整理行李时,看见一双红白相间,带着雪花图腾的小小棉手套,残留在那上头的气息,分明就是米家小姐的。”帝利斯当没发现那道视线,迳自问下去。“少游,你不是跟我说,好几年前男爵难得的收下一个小女孩塞给他的棉手套?” 李少游抽紧刚毅的脸部线条,抿唇瞪他。 凌希微扬起眉,总算搞清楚事情原由,却也没打算解释。 扞卫所爱?他哼了声,暗笑帝利斯脑袋不够清楚。 挂在他心上的,是米珈乐与众不同的灵魂,还有她手心里的暖度,只是如此而已。 因为他深处黑暗,对于纯白总是好奇;因为他总是冰凉,才会对热度多了些许反应罢了。 此刻,隔壁的米家正好有人上门拜访,他使了个眼色,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李少游随即聪明地绕过蔷薇园,前往米家。 按下门铃,门开的瞬间,李少游随即冷声道:“打扰了,我家主子希望米小姐可以到隔壁作客。” “欸?” “凌希找我?”米珈乐听见声响,随即从里头跑出来,挽着开门的母亲撒娇。“妈,我可以到隔壁去吗?” 米母有些为难,然而瞥见身后丈夫的眼色,随即放行。 第二章 一出了门,米珈乐就如同被放出鸟笼的鸟儿,跟着李少游的脚步朝隔壁飞奔而去,压根没听见背后父母亲的低声交谈—— “要是能让男爵喜欢珈乐,甚至攀上男爵的话,这比珈乐帮忙谈妥一百件生意还要有用。” “说的也是。” 凌希走出屋外,坐在蔷薇园内的英式休闲椅上,将两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抬眼便见米珈乐掩不住欣喜地朝他飞奔而来。 “凌希!” 她无邪中带着妩媚的笑,再度令他的心头微微颤动。 他可以理解为何米家父母将她视为纵横商场的利器,只因她的笑脸太讨喜,太容易勾动人心,这是她的特质,也是她的致命伤。 “怎么不钻狗洞过来?”当少游回到他的身后时,他问着小跑步而来的女孩。 “我怕被爸妈看见,要是他们也从那里跑过来怎么办?”跑到他面前,她微喘的说,嫩颊添上一抹嫣红。 “放心,那个狗洞只有你这种身材才钻得过来。”他故意强调“狗洞”两个字,但她从来不以为忤。 之所以会说是狗洞,是因为那是一面架设在树丛缝隙中的狭窄夹板,不管是从哪一面,只要拨开掩住夹板的树枝,就可以推开那扇夹板钻过来。 “喔,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我渴了。”他用下巴努了努桌上已经摆好的各样茶具。 “我马上泡。” 米珈乐随即在他对面一坐,打开简便型瓦斯炉,开始煮水,混合茶叶比例,甚至还开心地哼起歌来。 看在别人眼里,或许会觉得这回金盛建设千金简直就是他的个人女佣,只要他一句话,她就必须赶紧报到,但是在她心里,却很满足于现况。 只要待在这里,她就可以感到安心,所有的郁闷全都消失不见,况且,她还可以因此逃离那些令人厌烦的应酬。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上班?今天不是星期三吗?我早上明明看见你出门的,不是去工作吗?”她泡着茶,随口问。 “有能力的人,不需要天天上班。”凌希淡声回答。有时他会觉得受不了她的聒噪,但只要没听见她的声音,又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这只是小事,不需特别找出什么答案。 “那倒是,毕竟你fl那么大,一定有很优秀的经营团队,你只需要做最后的决策命令就可以了。”她点点头,可以想像他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底下有多少替他卖命的干部。 她父亲的公司里自然也有这些人才,只是她不懂,为何应酬时总是换她出面,虽然父亲说是要让她增广见闻,替她的未来继承铺路,但她真的受不了交易时的各种利益盘算嘴脸。 “听起来你懂很多。” “也还好,只是有空便跟在父母身边,多少懂得运作方面的事情。”将茶叶筛出,她随即替他倒上一杯温醇的红茶。“喏,我特制的红茶。” 这一回,凌希没让李少游代手,而是亲自从她手上接过。 两人指尖轻触,她不禁微愕,“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有吗?”他状似不在意地拿起茶杯轻嗅。 “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才会提早回家?”她皱起眉。 凌希轻啜一口茶,极满意茶香在喉间回甘的滋味,懒懒地看向她。“你认为我看起来像生病?” “……不像。可是,你的手很凉。”明明才九月,怎么手会冰成那个样子?她想要伸手再确定一次,他却移开了手,她只能尴尬地放下。 “我没事,那是天生的。” “是喔。”她又猛地抬眼,朝他笑得傻气。 “……笑那么恶心是怎样?” “哪有恶心?”白他一眼,她鼓着脸摸摸自己的颊,怀疑他的眼睛有问题。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肯定笑得很开心,因为他还特地跟她解释,因为他知道她担心他,知道她被拒绝会难受啊。 正当凌希撇了撇唇,要再说什么时,却突地听见蔷薇园的另一头传来声响,像是有人正踹着树发泄似的,然后脚步便朝隔壁的门口方向离开。 他扬起眉,回神看着米珈乐,如他所料,她不满地皱起眉。 “真是的,干么欺负花啊。”她闷声咕哝。 从这一头看不出蔷薇被破坏的程度,但光是那声响,就让她的好心情瞬间锐减一半。 “喔,原来你也是会生气的。”他边喝茶边观察着她,然而依旧不见她体内的灵魂有任何变化。 “会啊,我又不是圣人。” “但似乎倒也还好。”他喜欢观察她的变化,她的怒意来得快,消散得也很快,连抹阴影都没留下。 “算了,毕竟是人都会有情绪的,那人大概是跟我爸妈谈得不开心。” “那么,你的情绪呢?”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她与众不同的是她的灵魂没有杂质,不易引发负面情绪,但人生在世哪无风雨无挫折的,谁能说完全不会影响她的灵魂? 他没见过这种例子,与其说是好奇,更贴切的形容应该是担忧……这思绪一上心头,他不禁撇唇低笑,暗笑自己竟受了帝利斯的暗示,对她生出不必要的感觉。 米珈乐直瞅着他,突地漾出恬柔笑意。“谢谢你。” 凌希微愕。有时,她总会说出一些令他难以理解的话,好比现在,他就无法理解她的谢意到底是打哪来的? “谢谢你关心我,但是你放心吧,我不会有问题的。” 关心她?他懒懒地又喝了口茶,想也不想就将这想法驱逐。 然而,有些事一旦听进耳里,就像在心里种下种子、发芽生根。 站在陌生的私人会馆前,凌希感到万分厌烦,天知道他宁可待在家里,至少有小天使为伴—— 他倏地微恼的皱起眉。 为什么他要被帝利斯的话干扰到这种地步? 米珈乐只是他的朋友,一个有趣的人类罢了,他历经数百年的孤寂,并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有所改变。 “凌希!” 熟悉且带着雀跃的软嗓传来,他立即抬眼探去,竟见米珈乐在会馆二楼对他招手,然后朝楼梯的方向跑。 从会馆入口踏进,右手边是偌大的沙龙式大厅,而正前方就是阶梯,可以自由进入二楼楼中楼的廊道上。 “不要用跑的。”他像是被牵引,忘却了前一秒的烦躁,缓步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只见她身穿素白贴身长礼服,勾勒出少女柔嫩的线条,而低胸的设计几乎让她小巧饱满的浑圆呼之欲出。他不快地拧起浓眉。 “我想见你啊!”她咧嘴,笑露编贝,穿着高跟鞋往下跑,然而脚步太快,竟踩到了礼服下摆,连惊呼都来不及喊出口,她便失去平衡的往前扑倒。 霎时,她只能闭上眼,不敢想像这一跌,到底会有多严重。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反倒是有堵冰凉柔软的墙将她护得牢牢的,她张开眼,瞧见西装上的花纹,再抬眼,就看清正环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吐了吐舌头,她嘿嘿干笑。“谢谢你,凌希。”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她,还不明白为何会因她跌下楼而惊慌,手已不自觉地抚上她粉嫩玉滑的颊面。 “天啊,你的手好冰!”她瑟缩了下,赶紧用双手包覆住他的手,用掌心慢慢地挲热他。 凌希为此像是着魔似的更加挪不开视线,掌心的热度彷佛瞬间都冲上了他的心窝,教他情难自禁地将她拥入怀里。 米珈乐先是一愣,但很快就伸出双臂,轻轻环抱住他的腰,正因他没有拒绝她而笑眯了眼,下一刻就马上察觉不对劲。 “凌希,外头会冷吗?为什么你连身上都这么冷?”说着,她用力抱紧他,想要温暖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凌希不禁莞尔,喜欢她单纯的逻辑。她就像团火,正熨烫着他,焚烧他积压多时、自以为不在意的孤寂,一如当年她将棉手套塞到他手中一样,让他感受到了甜甜的温暖。 他有点明白了,自己在冰冷的黑暗中一直追逐的,就是能够温热他的暖源,是能够照亮黑暗的光。 而现在,即使他很不想承认帝利斯的直觉奇准无比也没办法了。 他对她,确实特别。 收拢在她腰后的双臂又微使力,让她更贴近自己,他把脸贴在她因挽起发而露出的玉白颈项上。 如此亲密的接触,让米珈乐心跳加速,就连脸上的妆也掩不去她羞红的痕迹。 “男爵。” 身后脆亮的唤声让凌希猛地回神,松开怀抱里的人,回头看向阶梯下的秘书凯洛丽。“时间到了吗?” “到了。”凯洛丽妖美绝艳的脸庞看起来像是中欧混血,融合了两方的优点,像头原始的美丽豹子。“应邀前来的执行长修德尔也已经到了。”她说,以眼神暗示着身后的位置。 凌希垂下眼,状似随口问:“珈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呃……我爸妈今天带我出来增广见闻。”米珈乐收回落在美丽女子脸上的视线,低声回答。 “增广见闻?”他似笑非笑地质疑。“早点回去。” 别过身,他不想让她看见他难以压抑的怒气,更不想见她被打扮得花枝招展,成了商业棋子,亦不想让同族的修德尔看见她的美丽。 所以他没再多说什么,跟着凯洛丽的脚步走,却又莫名的感到焦躁,脸色也益发深沉。 “……男爵,不知道你对于这件合作案……有什么看法?” 凌希冷冷抬眼,瞪着对面支支吾吾的男人,私人会馆里嘈杂的音乐和人声让他的脸色更加阴郁。 “你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奢望我能有什么看法?” 向来,他都不喜欢与人类打交道,因为他受不了人类备种复杂的欲 望。 但是今晚,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人脉,他听从秘书凯洛丽的建言,出席了私人会馆的宴会,谁知道会馆的主人竟趁机谈起投资物的合作案。 “可是,fl目前不是打算要将旗下精品打进亚洲市场?我所拥有的资源绝对可以应付整个亚洲区域,要是错过了我,fl可能——” “会因此被封杀吗?”凌希起身,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出身名门的优雅,但是俊美无侍的面容上却是极端的不耐和嫌恶。“依我看,你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他一起身,身后的凯洛丽随即跟着他走。 到了大厅,不管是男是女,投注给他的,只有难以形容的惊艳和各形备色的欲 望,让他更加不悦。 他加快脚步想离开,却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档在他面前。 “是男爵吗?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喝杯酒?”女人一身惹火打扮,充分展现女性的诱人身材。 凯洛丽深知主子已在爆发边缘,赶紧出面,妖冶的身段立刻将那女人比下去。“抱歉,男爵不喝酒。” 凌希拧起眉。不用多说,必定是会馆的主人泄露他的身份,否则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女人缠上他。他向来不在媒体上曝光,更不会在太多人面前出现,今天要不是听从凯洛丽的建言,他不会走这一趟。 眼看大门就在眼前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倏地尖锐地划过他的耳膜,硬是让他停下脚步。 “男爵?”凯洛丽疑惑地看向他。 第三章 凌希没开口,只是闭上眼,更加专注在听力上,就在他听见一声呜咽之后,随即重回大厅,从左手边的旋转梯而上,凭借着微弱的声音,显岩开二楼的一扇门,只见房内有两个男人正压着一个状似昏迷的女孩,正是米珈乐。 她身上的礼服已被撕破,几乎无法蔽体。 “你是谁?做什么?”房内的两个男人同时抬眼。 怒火冷不防地从凌希的胸口窜出,驱使着他踏进屋内,紧握的拳头一挥,人便飞撞在墙面,脚一瑞,另一个人顿时昏厥过去。 他脱下西装外套,置上米珈乐,瞅着她脸上纵横的泪水,心就像被扒开一样,让他痛得无以复加。 “男爵,你下手太重了。”跟着进房的凯洛丽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男人,淡声道。 凌希充耳不闻,将米珈乐轻轻搂进怀里。随着心间的刺痛加重拥抱的力道,感觉到她配软的身体像要嵌入自己体内般,才能稍稍控制快要失控的怒火。 关心她吗? 似乎不只是关心,体内的怒火告诉他,他对她的情感并不纯粹,那是一份更加深沉,且不知何时已然转变的情。障。 听见外头传来细微声响,凯洛丽不禁再次开口提醒,“男爵,有人来了。” 凌希置若同闻,像是被紧密地牵制,豁然开窍的情感让他舍不得离开怀中人,想要再拥抱她一会,想要汲取她身上的温暖,想要…… “男爵,你在做什么?” 一股力道伴随着凯洛丽的低吼将凌希往后拉,也让他猛地清醒,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她软嫩的颈项上留下牙印,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能饮取她的血。 ……这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渴望人血,却无意识地想要她的血。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的血特别吸引他?要是凯洛丽没唤他,他岂不是要铸成大错? “男爵?” 耳边是凯洛丽的疑问,凌希狠狠攒紧浓眉,心里已有打算。他轻柔地将米珈乐打横抱起,朝外走去,外头的人瞧见他,对上他眼的瞬间,诧异和不解的眸光瞬间变得迟钝,而后消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甚至根本没看见他。 朝二楼另一端走,他瑞开另一扇门,里头的人惊呼了声。抬眼望向他。 “男爵先生?”开口的是米志能,当他看见他怀里的人时,脸色揪变,就连一旁的米太太也掩嘴低呼。 凌希冷厉地注视着他们,瞬间,米家夫妇像被抽离了意识,犹如操控的木偶,缓步走向他。 “给我听看,人有贪欲本是无可厚非,但要是连女儿都出卖,就没人性了。”他沉声说,目光鄙弃。“从今晚开始,给我好好疼爱她,不准逼迫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听见没有?” 他语气异常低柔,却声薄如刃,深蕴杀气。 米家夫妻闻言,随即点头。 凌希将米珈乐递给米志能,一弹指,便见两人的身上各弹跳出如种子般的黑影,他随即张口吞噬,再看向昏迷中的米珈乐,大手按上她的额头,替她消除不必要的记忆。 不舍地在她粉嫩的颊面轻抚一阵后,他深吸口气,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男爵,就算你吃下两人的贪念。改夭一样会生出种子。”回去的路上,凯洛丽不禁提醒人的恶根是难以斩除的。 “但至少可以档上一阵子。”他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控制体内暴动的细胞。 这是现在,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直到现在,凌希才发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做的一切,竟都是不自觉地在帮着米珈乐,他毫不细想的动力,只是为了保住她脸上的笑。 从没想过,一个人类可以影响他到这种地步,正因为没有防备,才会被渗透得如此彻底。 如今想想,他的爱情,大概从两人初次见面就已扎下根了。 那是一股连他也没发觉到的向往,让他惦记在心,让他飘洋过海,假装拓,展据点,假装不期而遇,但事实上,他是为她而来。 重逢后,她眸底毫不掩饰的倾慕更加牵动了他的心,吸引他的注意,让她不知不觉中在他心里灌溉了以爱为名的种子,直到发芽,根部紧紧攀住他的心,他才发觉。 “同化她,不就好了吗?”蔷薇园里。帝利斯端来茶具,一语点出他连日来的烦闷。 “不。”他想也不想地道。 “说不定她也会跟少游一样。” “几百年来,只有一个少游成功,你以为我会赌吗?” 他无法同化人类,一旦咬上,人类就会死在他的撩牙之下,少游是被他误咬中的一个奇迹,而他不认为上帝会好心地实现他的美梦,毕竟奇迹不多见。 忖着,他不禁想起米珈乐对凌希这名字的批注,但她不明白,在上帝的眼里,奇迹出现必须有陪葬物做对等的交换。 而他,面对她,他无法赌。 一口的代价太大,不是永远失去就是能够拥有她到天长地久,那是地狱和天堂的差别,所以他宁可保持原状,漠视她和自己的爱情。 “那么,就别再待下去了,今晚是月圆夜,会让你更容易失控,男爵。”帝利斯话落,随即回到屋里。 凌希想了下,正打算离去—— “凌希” 他缓缓侧眼探去,就见米珈乐正从蔷薇丛里的机关钻了过来。 她今天穿着蓬蓬的公主小洋装。头上还戴着闪亮皇冠,夹杂几片树叶,让她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更傻气,但偏是对了他的眼。 “今夭不是生日,怎么跑过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她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台崭新的单眼相机。 “今天没请你的同学过来?” “……才刚开学,我又没认识太多人。”她不提因为自己是归国子女。又受到师长的疼爱,所以在同学之间并不受欢迎。反正她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所以没问题的。想着,她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喜上眉梢地说:“我告诉你呢,我爸妈最近好疼好疼我,简直快把我宠坏了。” “是吗?” “嗯,真的,以前要是我回来过生日,通常都是在饭店庆生,我爸妈一定会想办法邀请一大堆我不认识的人,但是今天就只有我跟我爸妈,虽然只有家人,可是我觉得这样刚刚好。” “那不就好了,回去吧。” 米珈乐直娣着他,看他在那独自喝着茶,习。喷性地问:“要不要我帮你泡一壶?” “不了,我待会就要休息。”他将茶杯一搁,一副准备起身的样子。 “等等。”她连忙揪着他的衣角,然而一对上他状似不悦的眼神,猛然想起他不爱别人碰触,又赶紧放开。 “你要干吗?”他淡声问,即使明白自己刻意的冷漠让她感到受伤也不管。 他消除了她到私人会馆的所有记忆,所以她不会记得他曾经紧紧地拥抱过她两次。 米珈乐注视着他,她应该感到受伤,可是在爱情的面前,她只感受得到单恋的甜蜜,面对他时,她总会漾着满点的笑容,因为她很想见他。 “凌希,可以跟我拍张照片吗?拜托你嘛,拍一张就好,只要一张。今天是我生日耶,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嘛,好不好?” 最近,她可以感觉到他刻意与她拉开距离。 由于课业忙碌,让她无法像往常一得空便往他这儿跑,但只要时间允许,她一定会到这里走一走,碰碰运气,可惜能见到他的次数实在不多,有时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又总是马上离去。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真的感觉到他在避着她。 凌希垂眼看着她半晌,淡漠疏离得让她再也撑不住脸上的笑,不禁落寞地垂下脸。 “那……就不要为难你了。”她吐吐舌头,勉强嘿嘿笑。 有时,总觉得他给她太多特权,那是种专属于她的虚荣感,偶尔会让她真的误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让她快要恃宠而骄了呢,所以,现在这样很好,让她可以回到现实。 “……快点,我只给你十秒的时间。” “咦?”她猛地抬眼。 “你只剩下三秒。” “咦咦?”他的时间也未免过得太快了? 米珈乐七手八脚地设定好时间,摆放好相机,快步走到他身边,以蔷薇园为背景,浑身僵硬地站在他身旁。没想到他到最后还是决定宠她,答应她的要求,让她开心得好想哭。 凌希直瞅着她,突地一把将她拉近,轻搂住她的肩。 她惊诧地看向他。 “看我干吗?镜头在前面。”说着,停顿了两秒,便听他轻声说:“小天使,生日快乐。” 闻言,她咬着下唇,笑得好甜美无邪,满心愉悦,透过相机的镜头,完美地呈现在照片上头。 喀查一声,照片已经拍好,但是那只扣在她肩头的手还抓着不放,让她舍不得离开,只想偷偷享受这片刻的温柔,直到他收回了手,她才深吸口气,心里有了个小小的计划。 “凌希。”她轻唤,小手抓住他的衣角。 “嗯?”他瞥她一眼。 “你可以低下来一点吗?”她垂着脸说。 凌希想了下,微弯下身,便见她倏地抬起小脸,逼近自己,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将唇贴上了他的。 他顿时睁圆眼,尽管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却让他的心瞬间暴动起来。 不想跟她靠得太近,是因为他要扼杀这段情感,因为他怕自己因她身上的暗香失控咬了她。 可这会暗香如毒,透过她的吻瞬间侵人他的身体,牵引着他渴求更多。他咬牙忍遏,却瞬间引爆他体内封印的力量,他来不及阻止,也放弃阻止。 “……凌希?” “别看我。” 米珈乐不解地看着他,觉得他很不对劲,想要伸手碰触,却被他避开。 他用手掩着脸,感觉力量像是失控的潮矽,正从体内开始往外泛滥,而戴在指间的血戒则迸现红光抗衡,在他们周身卷起了气旋,扬起漫天的蔷薇花办。 他眯起眼,知道自己即将失控,在这最后时刻,他顾不了太多,指尖一弹,便见一束金光弹跳到米珈乐手上,化成了个手环扣紧她,随即隐没。 陡至的狂风,吹起米咖乐的裙摆,她只顾着用双手压住裙子,等到再抬眼时,风已经停了,面前多了两个人,而头上,慢慢落下雪花般的花雪,让她震愕得说不出话。 “米小姐,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会喜欢这个魔术。”说话的人是帝利斯,他朝她行了个礼。“晚安。” 米珈乐瞧见凌希已经被李少游带进屋里,只好扯开喉咙喊,“凌希,晚安” 他没有回应,帝利斯也跟着回屋子里,蔷薇园霎时寂静无声,她只好童回自己的相机,钻过狗洞回家去。 屋里—— “帝利斯”李少游在二楼的房间喊着。 “来了。” 帝利斯身手迅捷得不可思议,眨眼来到房里,单膝跪在床上,看着已经露出撩牙的凌希。 “男爵,不是要你早点进来吗?”他不禁叹气。“说不定这一次沉睡要耗上很多年。” 每当凌希失控,体内的力量失衡,就必须强迫他沉睡,每次沉睡的时间不等,最长不会超过十年,皆以他的状况而定,之后再由帝利斯将他唤醒。 凌希说不出话,只是紧闭着双眼。 第四章 “现在我要将你封印,让你进入沉睡,接下来我也会消除米小姐的记忆。”帝利斯纤长的指在空中写下古老的文字,手一扬,文字便化为网,将他团团置住。 “不准”他猛地张眼。 帝利斯微愕。“……原来,男爵并不是没有余力除去米小姐的记忆,而是故意不做?” 被封印的力量钳制,凌希体内的暴动开始平静,深浓的睡意令他很快又合上了眼,没有回答。 一旦沉睡之后,为了减轻身体的负担,他会忘却这段时间遇见的人,就连深镂在体内的情感也一并遗忘。 也许他突然失控,就是冥冥之中注定要他放下一切,但他却硬是不认命地留下印记。 印记将会扣住他们的命运,只要他们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印记就会牵引着两人碰面,勾起他的记忆。 很矛盾。他该忘的,却舍不得忘,情刚萌,他不能要,又舍不得放。 因为,他不是人类。 可是……他不想忘了她,不想忘了心底曾有过的悸动。 甚至黑暗已经将他包围,他的脑海中还是不断地想着,当自己清醒之后,会是几年后呢?而她又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依旧幸福?或是嫁作人妇? 唯一确定的是,他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守护她,而她……终将不会属于他。留下印记,只是想知道她幸福与否。 就在他躺进棺里的同时,也一并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只求她能够幸福。 他别无所求,只求她脸上的笑可以永远存在…… 还未张开眼,刺亮的光线先吻上了他的脸。 “该起床了,男爵。” “……帝利斯,你非得用这种方法把我叫醒吗?”男人初醒的嗓音带着墉懒的性感,口气却有点不满。 “已经快要黄昏了,请你务必记得今天晚上是集团的百年庆。”帝利斯一身英式笔挺西装,金色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俊美五官,站在床边,直娣着还不愿张开眼的男人。“我知道你睡了很久。但现在脑袋也该清醒了吧。” 该隐纤浓长睫轻点了几下,缓缓张开,如子夜般的黑眸在光线底下闪烁如珍贵蓝钻的光芒。 “请起来梳洗。” “……你愈来愈像我妈了。” “像谁都好,给我起来。”帝利斯站姿挺拔,俊秀面容微微扭曲,像是极为不耐。“还是你要我请凯洛丽帮忙?” 该隐投降似的摆开双手,乖乖从暗房的棺里坐起,走到外头的房间。 “真是的,如果你可以自己打理的话,又怎么会需要我呢?”帝利斯动作迅速地换下棺底的锦缎,再铺上缎面罩单,就连枕头套也在两三秒间迅速换好,俨然像是训练有素的管家。“能不能麻烦你清醒时稍微控制一下,不要让我叫那么多次,你知不知道我的工作很多?就连百年庆的事,凯洛丽居然也要我准备宴会上使用的餐具,她是把我当成全职管家了吗?” 穿脑魔音顿起。才清醒的男人当机立断,赶紧遁人浴室内,拒听。 不能怪他,实在是帝利斯像极了老蚂子,那张叨絮的嘴一张开,想要停住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所以自己能做的,只有闪远一点。 不过,他刚睡醒,也犯不着这么急着催促他吧?不就是一场宴会? 快速地梳洗完毕,他走到外头,庆幸管家已经离开房间,可却有另外两个人踏进他的房内,完全无视他几乎全身赤裸这件事。 “男爵,你总算醒了。”凯洛丽一头栗子色波浪长发随着脚步在肩背上滑出漂亮弧线,然而美艳的五官上却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威厉。 “……凯洛丽,你要不要等我穿件衣服再跟我聊天?”该隐双手环胸倚在浴室门边,月要间围着的浴巾充分展现他的窄臀和健伟长腿。 跟着她进房的是李少游。他端了杯饮料摆在床边,随即快步走进更衣室里,替主子取来先前帝利斯准备好的宴会服。 “谁要跟你聊天?你还真能睡,是打算睡到天荒地老吗?”凯洛丽无视他的性感躯体,一双美眸喷溅火花。 “听起来是挺不错的建议。”他懒懒回嘴,接过随侍递来的衣物,又看了凯洛丽一眼。“你确定要看我穿衣服?” 她冷冷瞪他一眼,背过身去。“听看,你沉睡的这几年,我们是对外宣布你一直在亚洲各国游走。至于待会的宴会,由你主持,稿子我已经帮你拟好了。重点就放在未来要推动的大型购物喊,与会人士几乎都是为了这件开发案而来。还有,今天我哥和谬斯家族的人都会到,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他哼笑。 凯洛丽来自奥罗家族,一直是他的机要秘书,至于谬斯家族的当家修德尔,一直视他为头号敌人。 为何呢?原因太多。 “你可要知道修德尔向来看你不顺眼。” “凭他?”他拉掉腹间的浴巾,由着李少游服侍他穿衣,像是早已习惯被人伺候。“修德尔想跟我斗,再修个几百年吧。” “还有,王族有消息,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具体的报告必须再等几天才会传真过来。” “是吗?”该隐不以为意地挑起浓眉,穿上宴会服后,浓眉不禁微皱。“真受不了帝利斯的品味。” 他瞪着身上穿着的宴会服,对于衬衫上头的层层荷叶边非常反感,就连铁灰色缎面西装外套上的亮片花样也让他嗤之以鼻。 凯洛丽闻言,确定他已经穿戴整齐,这才转过身看他。他面白如玉,有几分温雅,然而浓眉太野,立体眉骨底下的眼眸带点墉邪,散发让人无法掌握的不羁,习惯性冷笑的唇更替他添了几分傲慢和不可一世,整体而言,他相当俊美而抢眼,可惜一“不是我的菜。” 该隐看了她一眼,黑瞳笑得野亮。“感谢天主保佑我。” 凯洛丽白了他一眼,便见李少游将饮料端来。 “男爵,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只见该隐嫌恶地别开眼。“不了,我不饿。” “你已经睡了十年,不饿才怪,眼前没有你最爱的食物,先喝点人血,免得你体力太虚,刚醒又沉睡过去,把公司都丢给我处理。” 喷了声,该隐无奈地接过递来的人血,一鼓作气地喝下。 是的,该隐。弥赛亚,是来自于古老的吸血鬼纯血家族,也是世袭的男爵。 在五百年前,欧洲一场人类与吸血鬼的大战造成两方折损不少兵力,于是王族出面签下和议,从此之后,吸血鬼族将隐藏在人类之间生活,不再侵扰人类。 一百年前,王族更成立fl集团,让吸血鬼族也像人类一样的生活,靠着幻力,让吸血鬼族就算在人类面前出现百年,也不会露出破绽。 唯一较不方便的,是绝大部分的吸血鬼族依旧受不了强烈的日照,然而纯血则没太大威胁,也比一般吸血鬼强韧许多,拥有永恒的生命。 一般吸血鬼族,上至纯血贵族和王族,都需要定期饮血,有的甚至无法吃人类的食物,但也有特殊的例子,就好比弥赛亚家族便不是非要饮血不可,却一定要吸食人类丑恶的种子为粮,可以吃人类食物,但只局限于液态。 除此之外,弥赛亚家族还拥有难测的力量,却容易造成空间扭曲,于是在该隐还小的时候,亲王便用己身的血打造了一只血戒,戴在他指间,成为他力量的缓冲剂,一旦他陷入失控状态,血戒便会封锁他的力量,而为了不增加他身体的负担,还会让他进入沉睡,忘却先前相遇的人事物。 “真难喝,帝利斯,弄点茶给我漱口。”该隐走下楼说。 “来了。”帝利斯像老妈子一样从厨房走出,递给他一杯红茶。 该隐喝了一口,总觉得昧道不对,浓眉不禁微皱。 “真有那么难喝吗?”帝利斯哇哇大叫。 “少游,你认为呢?”他把问题抛给站在身后的随侍。 “我不喝茶。”李少游淡声回答。 该隐不禁勾笑。这话是白问了。少游是在几百年前不小心被他误咬而变成同族的,并非纯血的他,食物只有人血。 “好了,时间已经差不多,该出发了。”凯洛丽推着他往外走。 他无奈地叹口气。“走吧。” fl集团的百年庆。选在闹区的五星级饭店里举行。当华灯初上,宴会厅里也开始涌人人潮,就连媒体都守候在饭店外头,只为了要捕捉到fl集团总裁的容貌。 打从十多年前fl年轻总裁来到这里再辟据点,就一直是媒体追逐的焦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人能够拍到他的照片。 就算有人曾经见过他,却也无法具体形容出他的神韵和五官。 正因为他如此神秘又低调,才会让媒体更加想要混进宴会里,可惜fl集团的亩查非常严谨,媒体根本踏不进被包下的饭店,所以才会在外头等候。 此时,一辆墨黑色的加长型礼车驶过街头,准备转进饭店的地下停车场。 车内的男人看着外头的媒体阵仗,似笑非笑地喃遭:“少游,你想这些低下的人类,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这种无聊的行为?”语气是邪谑的,而目光则是鄙视的,像是瞧见了什么劣等生物。 坐在他身旁的李少游看了一下车窗外面。“男爵,恐怕要等到你离开这里为止。” “还是干脆你假扮我,满足一下他们?”收回目光,该隐转向他。 李少游标准的东方脸孔上有双漂亮的丹风眼,长发束起后,五官更加突出,可惜神色稍嫌冷淡,少了几分人味,给人难以亲近的气息。 然而让他服侍多年,该隐早就已经习惯他清冷的性子,也喜欢他寡言沉默的特点。 “如果男爵希望我这么做的话。”他沉着声回答。面对男爵,他是绝对的服从,绝对毫无疑问的忠心,只是他生性不形于色。 “少游。你家主子是在开玩笑呢,不要跟着他瞎闹。”负责开车的凯洛丽从后视镜瞪了该隐一眼,随即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 李少游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主子,像是在等待他下一个指令。 直到下了车,走向电梯时,凯洛丽忍不住叹气。“你到底是怎么教他的?”问的对象自然是自家上司。 “那是少游的天性。”该隐不以为意地哼了声,踏进电梯,接过她替他整理的稿子和宴客名单,趁着搭电梯的当头稍微恶补了下,直到抵达宴会楼层,他率先踏出电梯。 电梯口有fl集团的旗下员工过滤人宴宾客,一见到该隐和凯洛丽,随即恭敬地往后退一步。 不知为何,该隐却突地顿住不动。 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的凯洛丽不解地回头。“怎么了?” 该隐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有股力量拉扯着他,要他暂时停下脚步。 “振隆,真的很抱歉,但这真的是一份急件,你要是不签名的话,欧洲那边的建材会来不及下单的。” 女子边说边从皮包里掏出纸钞递给前座的出租车司机,随即推门下车,急步走进饭店大厅里。 “好吧,珈乐,你出示证件,fl的人应该会让你上来,我在电梯外等你。” “好,待会见。”收起手机,米珈乐拿出证件给fl的接待人员,证明她是旭大建设董事长特助,只是为了送一份急件而来,请求对方放行。 第五章 fl的人员在确定受邀名单里确实有旭大建设董事长高振隆之后,随即让她进入电梯。 米珈乐直到踏进电梯里,才松了口气,疲惫地倚在电梯内墙。 今天简直是一团乱。 原本她应该要飞欧洲一趟,负责采买这次建案的特殊建材。但不知怎么搞的,就在她要搭上飞机之前,飞机却无法运作,最后航空公司甚至换了架飞机,却依旧无法起飞,也找不出原因。 眼看距离预定起飞的时间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天色都暗了,她随即决定先回公司联络欧洲客户,告知对方择日再访的消息。联络完毕正要回家,却又听留下来加班的董事长秘书说漏了一份急单未签名,要她赶紧送过来。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她来到了fl百年庆的现场。 曾几何时,fl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禁忌,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个集团的所有人事物扯上关系。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愿意陪董事长出席,谁知道百转千回,终究还是让她来到这里。 想看也许待会有机会遇见那个人,她就焦躁难安。 十年过去,她的心情早已从等待变成了恨,又被时间淬炼得剩下抗拒。 是的,她不想见到那个人。 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 听见抵达楼层的电梯铃声,她深吸口气安定心,当门打开的瞬间,踏出一步,但下一秒身体却莫名失去平衡,仿佛有股力量拉扯着她的手,让她整个人顿时往前扑—— 挺直的鼻梁结实地撞在一堵肉墙上,痛得她几乎要瓤出泪,探手抚鼻的同时,那堵肉墙也很不留情地将她推开,她感到抱歉地抬眼,正要道歉时,水灵大眼猛地瑟缩了下。 “……凌希?” 带着深蓝色泽的黑眸,俊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傲慢得不可一世的姿态,除了那个人以外,这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吧。她想着,却又觉得不对劲。 眼前的男人,年轻得如十年前一般,更重要的是,他似乎不认识她。 该隐直娣着她,无法理解为何她会知道他的中文名字——那个从没使用过的名字。更诡话的是,她的腕间闪动着他留下的印记,金光将两人的手紧扣在一块…… 金光里跳动的火花极为规律,像是某种催眠术,带看暗示,引导看他的记忆回流,霎时之间,记忆如翻开的纸张快速飞进脑中,他黑眸缓移,落在那张看似熟悉又陌生的妩媚面容上。 “……小天使?”他低哑喃着,已认出她是谁,却疑惑她近乎透明的灵魂为何被染上了色彩。 米珈乐震愕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有太多回忆从刻意尘封的心间不断流泄而出,她必须要用尽全力。才能逼迫自己不去想起。 拥有他的时间,太美,失去他的时空,太绝望,所以无论好的坏的,她都不想再记得。 即使如此,两人的视线仍是缠绕着,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直到有人从后方走来。 “珈乐。”话落的瞬间,强硬地将米珈乐拉离。 该隐垂眼瞅着两人之间的印记倏地消失不见,黑眸微闭了下,再抬眼,看向将她拥人怀里的男人。 “珈乐,文件在哪?”高振隆沉声问,身形微动,档住了该隐的目光,充分显现他的占有欲。 她神色恍惚,慢了半拍才赶紧拉开公文包,取出里头的文件。“在这里。” 快速地签好名之后,高振隆将文件交给她。“快点送回公司。” “……”她傻愣地收着文件,然而颤抖的双手却拿不稳,硬是让文件掉落在地。 想要捡起,却有只手比她快一步,将文件递到她眼前。 她看看那只厚实的大手,没有勇气再往上看,只是收下文件,近乎无声地说了谢,随即踏进电梯里。 然而,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瞬间,她抬眼望去,刚好对上那一双深黑带蓝的瞳眸,不禁慌张地别开头。 那双眼,不带温度,冰冷而漠然。 是他。 他唤她小天使,但是目光却晦黯难测,充满距离感,难道是他刚回来,就已经听过关于她的点点滴滴,所以无法再对她扬开熟悉的笑了? 心里抽痛着,她紧闭上眼,要自己快点遗忘,忘记曾经悸动的心情。 因为,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一切都不同了。 事情就发生在十年前,她生日的那一晚。 一场暗夜恶火带走了她的父母,也一并毁灭了她的世界。 一夕之间,金盛建设被父亲的好友,亦是集团股东的尹时贤夺走,父母名下的所有资产也全都转移到对方名下,留给她的,只有莫名多出的一笔高利贷债务。 于是,她被迫辍学,结束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开始无止境的噩梦。 先前她被保护得太好,所以几乎成了生活白痴,她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更不知道怎么赚钱养活自己。 好几次,她曾经到隔壁求救,但是没有人响应,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让她恐慌又不知所措,只能站在街角哭泣,最终试着向他人求救。 她求助于先前与公司有所往来的客户,一开始被收留,还以为自己遇到好人,然而事实却不如她所料,那人待她好,只是想对她伸出魔爪,于是她只好逃,却不断重演相同的戏码,让她对人彻底失望。 直到她再也无处可去,直到她退无可退,于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还出高额的高利贷,她终于出卖自己,换得一个安身之所,为了活下去,她必须抓着恨意当养分才能支撑下去。 而除了复仇,令她想要活下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她想要再见凌希一面。 因此,她和凌希所认识的小天使,已截然不同,现在的她,污秽不堪…… “所以,这件案子就交给珈乐去处理。” 会议中,旭大建设董事长高振隆正发布着重要消息,然而严重恍神的米珈乐直到现在才回过神,尽管一头雾水,却依旧用干练的态度掩饰过去。 她用浓妆掩饰黑眼圈和浮肿,让双眼看起来犀利有神,扫过眼前数位高级干部后,确定所有人都停止窃窃私语,才收回视线,看着坐在身旁的男人。 “好,会议结束。”高振隆一起身,她随即快速收抬桌面的笔记本电脑。跟着他一道离去,无视身后又起的耳语。 一回到董事长办公室,他立即将她搂进怀里。 “振隆,不要这样……”她抗拒着他的拥抱,尤其在昨晚见过从小单恋至今的男人之后。 “珈乐,这次要是能够拿下fl的购物商城计划,就可以把尹时贤扳倒。”高振隆没察觉她的异状,径自深陷在自己的想象空间里。 米珈乐睁圆水眸,这才知道原来他说交给她去处理的案子竟然就是fl的购物商城。 “这是结合休闲、娱乐和生活机能性的购物商城,商机绝对是百亿以上,这样的案子我们要是可以抢到手,等于是成为压倒金盛的最后一根稻草,绝对能让金盛永远消失在建筑界。” “不”她猛地将他推开。 高振隆一愣,直娣看她。“你舍不得毁掉金盛?难道你忘了,是尹时贤夺走了应该属于你的一切?” “~一不是。” “珈乐,这件案子昨晚才发布,尹时贤已经蠢蠢欲动,我们要是不能在这当头拔得头筹,难不成是要把机会让给尹时贤?你忘了我们共同的敌人?”高振隆轻扣她纤细的肩头。 米珈乐垂眼不语。 恨吗?确实是该恨尹时贤让她一无所有,改变她的人生,但是……恨一个人,让她愈来愈累。 “你是怎么了?” 感觉他的气息逼近,她缓缓退后一步,避开他的亲密。 高振隆四十出头,保养得当,身形高大,有双沉稳而温柔的眼。十年前,当她走投无路时,是他在街上将她捡回去,是他帮她处理了债务,给她一个家。 那时他说,早在十一年前见到她时,便对她一见钟情,可惜当时两家公司属敌对关系,他根本没机会亲近她,所以才死了心,没想到会意外在一年后捡到她。 他说,他爱她,他说,他会保护她,他说,他会照顾她;为了还清债务,为了得到安身之所,为了击垮尹时贤,所以她出卖自己报答他。 她要攀着他往上走,从他身上得到资源,从他身上学习更多,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声誉在业界被传得多难听,只是一心视尹时贤为仇敌,将所有的恨都加诸在他身上,如此日复一日,直到现在。 有时在夜里惊醒,她总是泪流满面,不懂自己的人生怎会变得如此荒腔走板,但却已经没有办法回头,因为踏错一步,步步皆错,她再也回不到过去,只能选择沉沦。 就算想跳脱这一切。她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即使恨意早已模糊,心底一片荒芜,她也只能盲目地继续走下去。 庆幸的是,在她愈来愈茫然时,凌希出现了,让她心中的恨再度变得浓重。 如果不是尹时贤,她的人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不至于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希,所以她要恨,也应该恨! “珈乐?” 面对他担忧的眼神,她勉为其难地勾起笑。“我没事。” 高振隆闻言,深深叹口气,以为她是不想负责fl的案子。“如果不是男爵执意钦点由你出面接治,我也不想为难你。” 清丽面容闪过一丝错愕。“是男爵要求的?” “是啊。今天一早,fl的业务经理来电提起的。”高振隆顿了顿,忍不住试探地问:“你认识他?” “……以往曾经见过面。”她绝口不提那段单纯的爱恋。 “但我觉得他对你似乎……”他没说下去,只是伸出双臂环住她。“珈乐,你不会离开我吧?” 米珈乐这一次没有抗拒他的拥抱。但是亦没有回抱他。“怎么会呢?离开你,我还能去哪儿?”她只剩下这样的生活方式了,除了继续往下走,她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路。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愿意当我的女朋友?”他问着不知道问过多少次的问题。“难道,真的要等到我让金盛倒闭?” “振隆,这是你的心愿,更是我的心愿。等到完成之后,我们再说其他的,好吗?”她之所以会接纳他,是因为他和尹时贤曾经在竞争中闹得不愉快彼此结下心结。 “好吧,放心,不会太久的。” 她轻笑点头,就像这十年间的每一个笑容一样,勾魂,但没有半丝真诚。 踏进fl的办公大楼,米珈乐立即将听有的脆弱武装起来。 在总机处表明身份和来意之后,待总机询问过上级,便指引她前往直达三十楼的电梯。 搭上电梯来到三十楼,门一开,她便看见一个眼熟的女人站在电梯口前。 “你就是旭大的代表?”凯洛丽穿着强调惹火曲线的灰色套装,纤手叉在腰肢上,一手拎着盒小蛋糕,面色不善。 “……是,我是旭大建设的董事长特助米珈乐。”她直娣看眼前人异常妖艳的脸庞,更觉得怪异。 记忆中的这张脸,似乎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没有变…… 第六章 “你迟到了,浪费我五分钟。” “……抱歉。” “跟我过来。”凯洛丽转身,根本不管她跟上了没,踩着三寸高跟鞋径自快走起来,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响起规律又悦耳的声音。 米珈乐赶紧抛开思绪跟上,走人设在一间房间内的电梯。 她知道有些大公司的楼层有管制,就连电梯都有不同的抵达楼层,但把电梯设在房间内的,倒是不常见。 她没将疑问问出口,身旁的女人更是瞧也不瞧她一眼,直到电梯抵达最高楼层三十六楼时,身边人随即走出电梯外,往前方那个有着金铜色大门的办公室走,连敲门都省了,直接推门进去。 门内最深处,该隐就坐在玻璃帷幕前的办公椅上,而总是随侍在他身旁的李少游则是如石雕般守在门边。 “男爵,我把人带过来了。”凯洛丽丢下话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只想赶紧享受刚买回来的蛋糕。 “少游。”该隐懒懒开口。 他随即明白主子的意思,走出门外,等米珈乐进办公室再关上门。 她看了同样没变的李少游一眼,才缓缓踏进办公室内。 深吸口气,她要自己别管那么多,公事公办地从公文包里取出名片。“你好,我是旭大建设董事长特助米珈乐。”她走到办公桌前,以双手递出名片。 该隐只是盯着她,现在的她一身深蓝套装,长直发挽起,露出王白脸蛋和秀美五官,从前青涩的模样已不复见。 “男爵。”他不接过去,她干脆往桌面一放。 “你向来不是这样叫我的。” “我不是来叙旧的。”今天知道要见他,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对于这一次的开发案,她是抱着誓在必得的决心而来的。 “喔?” “请把这一次的购物商城营建设计交给旭大建设。”她开门见山地说,毫不拖泥带水。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把购物商城的营建交给旭大?” 他的时间停止在十年前的那一刻,但是她的时间没有停留,依旧顺着时光洪流往前走,如今已是盛开的花朵。 当初留下印记,是为了重逢,是为了记得她,因为他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可眼前他无法确定她过得好不好,只知道,她变了。 这样的变化,让他难受。 “因为旭大拥有业界闻名的营建团队,甚至也已联络上刚得到建筑大奖的哈维大师,他愿意为购物商城设计蓝图。” 她从公文包里取出准备好的基本资料,上头都是近几年来旭大的丰功伟业,以及所有合作客户给的评语。“我知道,fl向来喜欢依照当地的风俗民情建造不同特色的购物商城,一来可以融人当地,二来可以成为新指标,再加上近来推动绿建筑,关于这些建材小细节,旭大全都可以做到。” 米珈乐说得头头是道,条理分明,黑眸强而有力地注视着他,仿佛他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客户。 但该隐却移不开眼。 他曾经在她脸上看过初绽的倾慕,想不到如今竟连一点残渣都找不到了。 她无惧地直视他,不再结巴,没有羞怯,而是防备,弯弯唇角不再沾染笑意,就连瞳眸都显得清冷。她变得更加成熟,也如他想象的益发动人,但也变得更加世故圆滑,看他的眼神已和过往不同。 记忆中那么天真无邪的女孩,竟在时间的磨砺之下,变得如此彻底…… “男爵,旭大在业界虽然不是第一,但是我们的人脉极广,随时都可以调动其他团队帮忙营建,就算再困难的要求,也绝对会在时间之内完成,请男爵务必给旭大一个机会。” 她说着,就像平常出门谈案子,没有私情,不再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动。 “据我所知,旭大这些年势力扩展得极快,主要承接的案子都是公寓建筑,建材谈不上良好,至于承包的政府工程,也传出舞弊收贿,实在谈不上是可以让人放心合作的公司。”回过神,他将凯洛丽帮他整理的资料往桌面一摆。 昨晚,他开始打听关于她的消息,所以知道了自己沉睡的那一晚,她家因为一把火而烧成废墟,知道她被嫁祸,背负了巨额高利贷,更知道她走投无路之后经历了些什么。 他的心狠狠地痛着,像是被人擒住,被人剜剐。 米珈乐脸色微变。“工程舞弊一事。那是被栽赃的,至于建材的问题,那是因为一开始客户要求的价位太低……” “小天使,你学会撒谎了。”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她无法反驳。营建工程里,为了行贿而压缩建材成本是业界不成文的做法,不能说是无罪,但……大家都这么做。 “真不知道你怎么能适应这样的工作环境。”他轻哼,长指在桌面敲着。“不如到我身边来吧。” 米珈乐微愕地看着他。 “当我的特助,绝对比当旭大建设的特助要好上太多,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权力,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为你办到,当然,也包括替你拿回金盛。” 他话一出口,米珈乐立刻发现他已经知道所有的事,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有多不堪,霎时,她如坐针毡,只想赶紧离开。 即使来到这里之前,她已给了自己许多心理建设,但是想象与事实却有极大的落差,她依然无法面对他。 “那是我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她强迫自己冷静,却无法正视他的眼。 “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处理。”拿起公文包,她将里头初拟的细节规划表递给他,临走之前只抛下一句话,“只要男爵愿意将工程发包给旭大,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原来,他指定要她,就是想要收留她……可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回到他身边? “小天使。” 她怔了下,笑得自嘲。“这个世界没有天使。”话落,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刚好和进门的凯洛丽擦身而过。 “男爵,我劝你还是不要跟她牵扯太多。”走进办公室内,她好心提醒,却被瞪了一眼。“……我又没说错。”她咕咤着,见他神色冷蛰,二话不说想落跑。 “帮我联络金盛建设的负责人,晚上我要见他。”他突道。 凯洛丽顿了下,应了声。“我知道了,马上联络。”说完,赶紧溜回秘书室。 该隐垂敛长睫,缓缓地闭上双眼。印在他脑海中的,是米珈乐法然欲泣又武装坚强的小脸。 那模样,让他好心疼。 高级餐厅里,空间宽敞,动线分明,盆栽和精致的屏风巧妙地隔出隐密空间,即使偶有交谈声会穿过缝隙飘来,都还在该隐的容忍范围内,倒是眼前的男人让他的耐心开始消失。 “……所以说,如果fl愿意将工程发包给金盛,所有建材和空间设计绝对会遵照fl的要求,我们会严格控管,绝对可以如期完工的,至于细节方面,要是您有意见……”天花乱坠到一半,看见对方抬起手,尹时贤不禁疑惑地问:“男爵,怎么了?” “你渴不渴?” “还好。” “喝茶,闭嘴。”他眉头微拧,闭上了眼。 “……好。”尹时贤搔了搔脸,拿起面前的茶轻啜一口,准备拿捏时间再次进言,却见眼前男人倏地张开眼,目光落在屏风后头的位置。 他好奇地跟看看去,一颗脑袋左摇右晃,总算从缝隙中看见屏风后的人是谁。 该隐眉眼不动,视线定在米珈乐有些勉强的笑脸上。 当她开心时,总是会笑眯眼,露出白牙,用绵软的语气撒娇,但此刻,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点餐完毕后,高振隆牵起她的手,那是属于情人之间的举动,霎时让他抽紧下颚。 “真是太夸张了,竟然出双入对到这种地步。”坐在对面的尹时贤装模作样地叹气,喝着茶。“谁会想得到,当年的小公主,竟然会沦为人尽可夫的女人?她身边的男人一个换过一个,最后巴住高振隆,当了人家的情人,还一点都不知羞耻的天天和他出双人对,难道她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如果我是她——” 他话说到一半,嘴巴突然动不了,嘴巴里的茶水滴落桌面,甚至滴湿了他的西装裤,他连忙抽来面纸善后,还不断扳动自己的嘴,却怎么也动不了。 该隐冷睨他一眼,再将视线落在相拥在一块的两个人,心,痛着,但他的眼依旧动也不动地注视着她,脑海中闪过的是十年前她的笑后,是今天中午时她头也不回的淡漠。 是人都会变,但是她的变化,让他难以忍受。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介入她的生活,可是……他想念她,他的爱情在重逢之后随着记忆持续闷烧,面对她近乎背叛的举止,他感到痛恨,却没有责备的权利。 明明知道不该再往下看,但就是收不回视线。 于是,他看见有个女人快步来到两人之前,起了争执,发出引人侧目的叫骂,也看见那个女人拿起小冰桶的酒往桌面一砸。 来不及细想,他已经来到了米珈乐面前,替她档去酒瓶爆开的碎片,任凭碎片划破他的手臂。 米珈乐震愕地看着档在自己面前的人,光是一个背影,她就知道是谁。 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相似的背影可以吸引她追逐,可如今他就在她面前,见证她最难堪的一刻。 想也没想的,她拎起包就走,将这难堪的一切都丢给高振隆去处理,然而经过隔壁桌时,不意瞥见尹时贤,不禁顿住,回头一看,果真瞧见方才救了自己的男人走来。 “你和尹时贤在这里谈生意?” “是。”该隐眸色冷峻地看着她,气她把她自己卷进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里。 “你打算把购物商城的工程交给他?”她的声音不禁拔尖几分。 “那又如何?”他伸手拨着垂落的刘海,手臂上的伤口还泪泪淌着鲜血。 “你受伤了门见状,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想要查看伤势,却被他一把扯开。 “别碰我。”即使明知这一切非她所愿,他还是忍不住将气发在她身上。 不着温度的冰冷口吻,让她瞬间认清事实。 他一定是知道关于她的事了,他也觉得她很肮脏吧? 抿紧唇,忍着眼底的酸涩,她抓着包就往外走,试着抬头挺胸,无视周围的客人对她的指指点点。 然而,当米珈乐搭着出租车回到高振隆送给她的公寓时,门铃声随即响起,她拉开门,随即愣在当场。 “不请我进去坐坐?”该隐脸色森冷地注视着她。 她怔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又是怎么进到这里的?”这幢公寓需要门卡才能进入各层楼,而楼下的门房极为严格,访客必须先留下资料,之后门房会以电话与屋主确认后才会放行,但他…… “很重要吗?”该隐大咧咧地踏进屋内。 约莫三十坪的空间隔成两房两厅,小巧雅致的屋子里有着昂贵的家具和极富品昧的摆设,没有多余的赘饰,也没有属于她个人的颜色,仿佛这里不是住所,只是美丽的样品屋。 “你来这里做什么?”米珈乐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他的伤。“你应该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你担心我?”他将西装脱下,优雅地在沙发上落尘。 第七章 她的视线落在他沾血的衬衫衣袖上,尽管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却不想再被他推开,所以她只是傻傻站着,没有动作。 “这里的环境似乎还不错。”看见搁放在沙发末端几件折好的男性衬衫,他的眸子里闪过痛楚。“他偶尔会到这里过夜?” 米珈乐狼狈地别开眼。“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是高振隆的情人。”他没有起伏的语调,令人难以猜测他的心思。 关于她的事,帝利斯只告诉他部分。其他最难入耳的,凯洛丽则补充了不少,他不想相信,但似乎由不得他。 “关你什么事?”她站在离他最远的角落。“你是我的谁?有资格问我这些事吗?” 她拉开距离的态度惹恼了他,该隐扯开残酷的笑,缓缓起身朝她走近。“没资格过问你的事,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跟你谈交易?” “……你要把购物商城的工程交给旭大?” 来到她面前,他一把将她拽到沙发上。力道大得她顿时头昏眼茬,再张眼时,他已经逼至眼前,距离近到她可以看见他漆黑瞳眸里闪耀的沉蓝火花。 她下意识扯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再靠近,但却又想起他手臂有伤,立即将他的衣袖往上拉,却不见伤口,不禁疑惑地眯起眼,再翻看他的另一只手,依旧没有半点伤痕。 “怎么会这样?”明明有血迹,袖子也有被划破的痕迹,却没有伤口? “那么一丁点东西,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米珈乐抬眼直娣着他未变的容颇,种种诡异的迹象让她不得不往最不可能的方向想。 “……你不是人。” “对。”他承认得很爽快。因为他不是人类,所以放弃了爱情,原以为自己可以洒脱,但此刻他却觉得快要发狂。“你怕我吗?” “怕?”她苦涩一笑。“怕什么呢?” 在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 “那么,你怕什么?” 以往。她怕找不到他,怕在每个街角都找不到他的背影,现在更怕他用鄙夷的眼神看她。 青涩的单恋经过漫长等待,却从未褪色,甚至更加剧烈,正因为这份情,让她益发恐惧他的眼,因为被他注视,就像将她丑陋不堪的一面赤裸地呈现在他面前一样。 “我怕你把工程交给尹时贤。”说不出真实的语言,她只能用谎言将他逐出她的世界之外。 冷冷地看着她,该隐唇角的笑意危险而慑人。“我们可以谈个条件。” “只要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就不把工程交给尹时贤?” “可以。” “真的?”她理该喜悦,却莫名感到不安。“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让我占有你,我可以替你完成所有的心愿。” 她不敢置信地睁圆眼,下一刻,热意便从眼角窜出。 “很简单的,对不?” 他轻轻一推,米珈乐便怔愣地躺下,感觉他的重量压上自己,扯开她的衣襟,仿佛一并压缩着她的心脏,痛得她双眼刺楚。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夭底下所有的人都可以羞辱她,唯独他不可以! “哭什么?这又不是你第一次利用男人达到目的。”看着她眸底的泪水,他的怒气稍减,但字句仍旧尖锐如刃。 米珈乐心如刀割,痛得无以复加。“你为什么要这样伤我?”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要求自己,甚至用这么残忍的字句伤害她。 “不是吗?只要能够完成你的心愿,你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巴上那个人——” “我没有!那是那些人假意收留我,却欺负我未遂后造谣的!从头到尾,我只跟过高振隆这个男人”话就这么脱口而出,只因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虽说跟着高振隆,顶着情人的名号也不是件光彩的事,但至少她绝对没有外头传说的那么不堪。 “那又如何?事实上,你确实是以身体为筹码,不是吗……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 那近乎责难的口吻,让米珈乐再也无法忍耐下去,她将长久以来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吼了出来,“你要我怎么珍惜自己?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愿意帮我,每个人都想要欺负我,当我沦落街头的时候,你在哪里?” 面对她的指控,该隐重拧浓眉,见她倔强地嘻着泪水,就是不让眼泪落下,心顿时难受不已。 “你没有义务帮我,如同我没有义务为了谁珍惜自己,因为我很饿……”她苍白的唇 办不断颤抖看。“我很冷……我很累……我不想被讨债公司强押去卖淫,我只是想要找个地方休息,只是想要结束那种饥寒交迫的生活!那个时候,振隆出现了,他喜欢我,他照顾我,我报答他有什么不对?” 她曾经等过凌驾希望之上的奇迹,却等不到,被逼到退无可退,她只好向命运低头,否则要她怎么活下去? 静静地听到最后。该隐心痛不已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密得不留缝隙。 他错了,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 十年前把她丢下,她的命运竟然荒谬演出到这种地步,早知道如此,就算是失控,他也该将她留在身边,不该让她沦落街头,贱卖自己。 “所以,你喜欢他?”他哑声问。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深吸口气,略推开他,拨了拨发,假装不在意。 哀莫大于心死,当她一无所有,失去所有信念时,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很嫉妒。” 她瞪大眼。 “我嫉妒那个男人。”他又说。 因为嫉妒和气愤,他才口不择言地伤害了她。 因为他无法接受她对另一个男人笑,原本应该专属于他的笑容如今却被其他男人占有,他不能忍受。 米珈乐抿紧唇,说不出半句话。 她不敢想他说这句话的意思,不敢揣测也不敢细忖,就怕自己想错,可是—— “珈乐。我很喜欢你。” 斗大的泪水从眼眶滑落,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就像她一如往常,始终看不清未来的路。 这是多么令人雀跃窃喜的事,可是……错了,时间不对……来不及了。 “珈乐?” “抱歉,我并不喜欢你。”她将他推开。 “可是,我可以实现你所有的心愿,我可以给你归属、给你爱,保护你,疼爱你,任何你想得到的,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给得起。” 米珈乐勾起唇角,泪如雨下。如果这句话是在十年前听见的,那该有多好? “珈乐,我知道你喜欢我。” 她一愣,猛地抬眼。“你知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喜欢你,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而你喜欢我,也是十年前的事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却这么脱口而出。 “是。” 她抿紧唇,泪流满面,蓦地大吼,“那你为什么不在十年前告诉我?你为什么在十年前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在等你回来,甚至到fl大楼留过口讯,可是从没有响应,直到最后,我——” “对不起,我——”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她吸口气,殷红的水眸直瞪着他。“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办法爱你,请你离开。” “珈乐——” “请你离开门不知道是打哪来的力量,竟让她推着他直往外走。“算我求你了,放过我,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砰地一声,她关上门,流看泪,如同游魂般地回到房间,把自己重重摔进软床里,拉起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 谎言! 他才不爱她,如果爱她,他不会丢下她不管,刚刚也不会用那种恶劣的态度对待她! 直到哭累了,她沉沉睡去,一抹身影才从门外闪人,如鬼魅般落在床边,长指抚去她颊上的泪。 该隐垂下长睫,万般不舍地将她拥人怀里。 因为他的一己之私,没有消除她的记忆,让她一直怀抱着对他的情感等待他归来,甚至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不惜出卖自己…… “傻瓜……”他低哑喃着。“珈乐,你怎么这么傻?” 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她历经了人生最大的考验,遭受生命最恶劣的打击,他什么都不知道,而她却在苦难之间等待他。 这样的女孩,让他心疼欲死。 当初他为了避开可能遇到的麻烦,说服自己放弃,如今才知道他错得离谱。 他很后悔,但也决定了,从这一刻开始。他要赢回原本就该属于他的爱情。 坐在特助办公室里,顶着连灰蓝色眼影都盖不住的抛抛眼,米珈乐失神地注视着皮夹里的照片。 原本那应该是两个人的合照,但是出现在照片上的,只有她形单影只的身影,讽刺的是,那时的她还笑得好甜蜜,仿佛拥有了全世界,完全不知道她的命运将在下一刻转变。 那天被救离火场,她手中只拿着相机,许久之后将照片洗出时,对于这张独照是惊讶的,只是不解的当头,她并不恐惧也不害怕,因为她知道,除去父母以外,这个世界上待她最好的人就是凌希了。 所以不管他是什么,那一点都不重要了。 只是遗憾这些年她不能凭借照片思念,而往后……她是不是能够将这张照片给扔了呢?毕竟再保存下去,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忖看,外头突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请进。”米珈乐将皮夹收进公文包里,收妥所有伤悲,让自己看起来威凛不容侵犯,目光定在门外的数个部门干部,发现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 “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业务部经理开始发难,讲解一早发生的状态,再由营建部提报客户问题,还有财务部被银行抽银根,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甚至两天后,连检调单位都上门了,像是安排好的戏码,从一个顶住的房柱开始爆开,直到房屋摇摇欲坠—— “是fl搞的鬼!” 看着高振隆疲惫又愤怒地将电话扫落桌面,她颤了下,急问:“确定吗!” “还假得了吗?不知道他到底是上哪儿查的,竟然把我们公司内部的机密文件送到检调单位,还要所有客户不准和公司联络,甚至威胁银行,并联合以往施工出问题的住宅大楼住户集体索赔……” 米珈乐傻眼,说不出任何话。 这根本是不留后路,杀无赦的做法,为什么凌希要这么做…… 倏地,一道灵光闪过脑际。难道,这是他逼迫她当他特助的手段? “珈乐,是不是你得罪了男爵?否则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付我?这么一搞,公司会在一夕之间倒闭的”高振隆吼看,布满血丝的瞳眸散乱,显示他多日没好眠,衬衫也皱得像咸菜,因为他已经好一阵子没回家了。 米珈乐一脸愧疚地朝他鞠躬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她,他不会为她落得这个地步。“我会马上到fl找男爵把话说清楚。”话落,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半个小时之后,她来到了fl的办公大楼,才刚踏进大厅,便被一旁窜出的人影拽住,吓得她险些尖叫出声。 第八章 “珈乐,算我对不起你,但不管怎样,金盛是你父亲一手打造的,你总不想眼睁睁看着它毁在我的手里吧?”尹时贤紧握她的手,没了平常的嚣张,神情颓靡得像是风中残烛。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死紧。 “男爵一向疼爱你,现在他回来了,知道你过得不好,就开始对当初曾经中伤过你、伤害过你的人进行报复手段,不过是短短的几天,就已经有超过十家公司要宣布倒闭了,我不能让金盛也步上倒闭的后尘。” 米珈乐瞪大眼,恍然大悟。 原来,他并不只是逼迫她到他的身边,甚至,还对以往曾伤害过她的所有人下手,一个个都不放过? “我承认,我真的对不起你,但是清你给我弥补的机会,我会将属于你的一切都还给你,也为我曾经伤害过你而道歉。”尹时贤低头了,总是梳得油亮的发在鞠躬之后散乱不齐,不见意气风发。 “……捅人一刀,事隔十年之后再送医,你觉得那个人还活得了吗?”她直娣着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脸色苍白,急忙道:“可是我发誓,米家那场大火真的不关我的事,我那时候人在美国,怎么去纵火?更何况,我真的没有动机,这些事,当年警察都询问过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是卑鄙地抓紧机会。” 她注视着他,对于真相根本一点不在乎。 伤害已经造成了,她原不原谅,重要吗? 顶楼会议室里,长形的会议桌边坐着四五个人,该隐坐在主位上听取报告,凯洛丽则已经开始收抬桌面。 “还有问题吗?”该隐懒懒问着。 “还有一件事。”修德尔将一份文件丢到桌面。 该隐横睨一眼,示意李少游递上,然而就当李少游欲拿起文件时,修德尔便讥嘲地开口。 “怎么,你现在连移动文件的能力都没有了?”他深遥的绿眼散发红光,硬是在李少游碰到文件的瞬间,凌空移到自己手中。 托看腮,该隐一脸看戏的表情,笑得邪谑。“这代表我受到亲王的宠爱。”说看,不忘闪动指间的血戒。 吸血鬼族里头,以弥赛雅、奥罗、谬斯三大家族为核心,虽说爵位不同,但事实上不过是个称呼,在王族面前,他们是平起平坐的,只是因为弥赛亚一支与众不同的无私欲心,是吸血鬼族中的异类,因而受到王族的青睐,才将fl的经营权交到他们手中。 至于能力,每个纯血家族皆不同,除了基本的幻力和行动力是相同的之外,谬斯家族最了得的能力是念力,奥罗家则是结界,弥塞亚家则是空间移动。 “但你才刚睡醒,牛民本不知道王族近来为何事烦忧。”修德尔笑着,刀凿似的立体五官相当粗犷。 “所以你赶紧把文件交给我,我不就知道了?” “来。”他拿着文件摆动着。 “我无所谓。”该隐一派墉懒,丰民本不想随他起舞。 于是修德尔就这样僵耗看,直到凯洛丽出声,“公爵大人,收敛一点,在公司里,该隐是总裁,你只是营运执行长,请对该隐尊重一点。”她一把扯过他手中的文件,用手一掐,文件立即化为火团,在桌面上方显现出浮动文字。 追缉圣血。 “圣血?”该隐低喃。“好久没听见这玩意儿了。” 正常情况下,人类敌不过吸血鬼族,但却偶尔会出现带有圣血基因的人类,这些人是纯血吸血鬼族的天敌。 “在总部,有五个纯血遇见了圣血,全都化为尘土。”开口的金发蓝眼男子,正是凯洛丽的兄长尼古拉伯爵。 “五个?”该隐有点意外,毕竟这实在是不多见,几百年来他也不过是听过几个例子,现在却一口气出现那么多个受害者。 “根据目击者描述,当纯血遇见圣血时,会被强烈吸引,一旦饮了对方的血,对方就能驱使纯血,甚至拥有赐死的能力。”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人类居然能够拥有这样的突变。”该隐状似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不在乎的态度。“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连圣血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追缉?” “圣血的外貌就像一般人类,必须接触才会知道,而且圣血出现,特别吸引纯血,只要发现身边有特别吸引自己的人,就……”尼古拉做了个除去的动作。 “这样不是连反了当初的和议?” “和议里头,可没有包括成为圣血的人类。”修德尔接话道,“反正王族的意思,就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否则纯血愈来愈少,到最后吸血鬼族的力量会愈来愈薄弱,说不定会有走向毁灭的一天,你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吧?” 该隐沉默不语,难以相信他们也会有意见一致的时候。 “可是,圣血到底要怎么赐死纯血?”他问。这一直是千古以来的谜团,没人知道答案。 “前些天我们抓到了两个赐死纯血的圣血,将她们押到亲王面前,拷问之下才知道,圣血并非有心赐死纯血,只是因为她们说了一句话。”尼古拉低声说。 “什么话?” “一个说:‘给我滚,我永远不想见到你。’另一个则是发现纯血受控于自己的指令后,说了‘永远离开我的生命。’这里头有一个关键,就是‘永远’。” 该隐微扬起眉,明白了。 纯血拥有永远的生命,当对方说出永远两个字时,等同否决了纯血的永远,剥夺了纯血的永远,难怪纯血的生命会在瞬间被时间冻结,因而死去。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各有想法。 “不过,亲王也说,要是能让圣血爱上,就可以不让对方有机会赐死自己。”尼古拉随口说,压根不重视这个想法。 “多此一举,直接杀了圣血不是最快的做法吗?”修德尔嗤之以鼻。 该隐不置可否。 会议结束之后,他理所当然地送尼古拉下楼,然而实际上修德尔和其他几位纯血也都和他们搭了同一部电梯。 该隐陪同尼古拉下到地下停车场,而修德尔的司机已经在大厅外等候,于是他在一楼先行离开,才刚踏出电梯, 他的目光便锁在某个女人身上。吸引他迈开脚步的,不只是对方似曾相识的身影,更是她身上暗凝的香气。 “求求你,帮我跟男爵求情,不管他要求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是别让金盛倒闭” 修德尔走近,眯起眼,认出眼前的男人,继而想起男人抓着的女人是谁。 他曾经在私人会馆里看过她,那时该隐将她抱进怀里……没多久后,他回到英国总部,对这里的事并不清楚,没想到十年之后,他们竟然还有所联 “不关我的事。”米珈乐冷声道,想要扯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扯不动,手腕甚至被擒握出一圈血痕。 “珈乐”尹时贤不敢相信她变得这么绝情,猛地一扯。 她被拉得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跪倒在地,却有一股力量将她拉起,她抬眼,对上一双深沉的绿眼,没来由的心底一颤。 “做什么?放开。”他轻滑语调如蛇吐信,让尹时贤怔愣地放开了手。 修德尔轻扣着眼前女人被握得涨红的雪嫩手腕,视线缓缓移动。愈靠近她,香气便愈浓厚,他不解地靠近她,只觉变得有些恍惚,思绪像被强迫中断—— “到此为止。”该隐偏冷的沉嗓来到的同时,已经将米珈乐拽进自己怀里,抬眼直瞪着他。 回过神,修德尔有点难以理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但他也无心弄清楚,因为眼下他更有兴趣的是该隐护着那个女人的样子,一如十年前般在乎。 “珈乐,走吧。”无视其他人,该隐牵着米珈乐的手就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踏进办公室内,该隐盯着脸色苍白、神色复杂的米珈乐。 “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敢问我?”她微恼。 “我不懂你的意思。”懒懒地解开西装钮扣,他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可以先帮我泡一壶茶吗?” 平复那个绿眼男人造成的莫名骇惧,和眼前人牵着她的手时引发的悸动,米珈乐眯眼瞪着他。“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心头抽刺了下,该隐不动声色地勾笑。“真遗憾呢。”永远?他被她屏除在永远之外了? “如果你对我不满,尽管对着我来,不要针对旭大。” “好,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她想也没想就拒绝。 “为什么?” “还有什么为什么?昨晚我不是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米珈乐疲备地闭上眼。从不知道他是这么顽固的人,让她这么疲于应付。 “那又如何?”该隐嘻着墉懒的笑。“你未婚,我未娶,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能结婚吗?”她一哼。“我连你到底是什么……算了,不管你是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从公文包里取出皮夹,由夹层里拿出照片扬在半空中,她冷道:“这张照片应该是我们的合照,但现在却变成我的独照。你说,如果我把这张照片寄给媒体,加上耸动的文字。会造成什么后果?” 该隐闭了闭眼,眸底浮现冷厉。“你为了高振隆这样对我?” “这是你逼我的。” 睁开眼,他又恢复好整以暇的姿态。“基本上,我无所谓,你可以去试,我倒想看看有哪家媒体会相信你的话。”他可以在这个世界行走数百年而不露破绽,如今一张照片又算得上什么? 闻言,米珈乐一脸受伤。“……是啊,我在业界声名狼籍,有谁会相信我?”她笑得自嘲。“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声已经槽到这种地步,又为何要我到你身边?” 面对她的曲解,该隐不禁微叹口气,怒火在瞬间消弧。“你没变,逻辑还是与众不同。”他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她手中的照片取来。“唯一变的是你的笑脸,我要你的笑脸和以往一样。” 他让她正视着照片中的她,看清她曾经笑得多么甜美可人。 米珈乐顿时一怔,好半晌才恍惚地说:“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事情未到终点,谁都不能把话说满。”他将照片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不可能,我不会背叛振隆。” “何必用背叛这个字眼?何不说是缘尽?” “真正缘尽的是我们两个。” “我们缘尽的那一天,我也会牵着你的手,直到末日降临。”他已经决定守护她,直到她寿终正寝的那一刻。“之后我也会等待你的转世,追到下一世。” 过去他来不及守护她,但从今天开始。他要加倍疼宠她,谁也别想再伤害她。 赤裸的告白和深浓的情爱随着他的话语流泄,让米珈乐的心既暖又痛,几乎要让她放下一切跟他走,但是—— “我不相信你的爱情,这一辈子我只认定振隆。” “是吗?如果你真这么决定,后果自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头痛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也许你是想替我出气,所以替我报复了曾经对不起我的人,但是振隆没有对不起我。” 第九章 她知道他待自己极好,但是他抛下她不管,已在她心底形成了伤害,那些伤即使到了现在,也依旧存在着。 “没有吗?为了霸占你,他不对外洗刷你的污名,我不能忍受。还有,他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过你对吧?”光是这一点,他就无法容忍。当他查出这件事,再听目击者说了一次后,几乎想杀了高振隆。“搞垮他的公司是卑劣了点,但我对他已算仁慈了,面对人类,我只用人类的手法整治他,并不过分。” 米珈乐抿着唇,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即使如此,这些年来高振隆对她的好也是众所皆知的,她怎么可以因为他的一次失控,就在他最危急的时候离开他呢? 但她也看出眼前人的坚决,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她还清高振隆的恩情? 想了下,她说:“如果你答应我让检调单位别再盯着旭大,使旭大回归正常营运,那么我就待在你这里。” 该隐注视她良久,才似笑非笑地低喃,“你还要让我多嫉妒他?”此刻,他被妒忌模糊了眼,分不清她对高振隆到底是感恩还是爱情,更难以衡量自己在她心里还有多少重量。 “……男爵?”米珈乐皱起眉,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在他垂敛的眸底看见受伤的光痕。 他抬眼,笑得墉懒。“可以叫我凌希吗?”那是唯一属于她的称谓。 米珈乐顿了下,轻摇头。 “这么不听话,不怕我整死高振隆?” “……我不知道你这么霸道强势。” “你不知道的还多得很。”他等看她唤他,但她却像是吃了秤陀铁了心,闷声不响,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算了,不勉强你。我答应你,只要你留下,我保证高振隆没事。现在,你可以为我泡一壶茶吗?” 他回到办公桌后,继续未完的工作,嘴角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眸底。 “……好。”米珈乐一时移不开目光,总觉得他虽然笑着,但却是悲伤的。 察觉到她的注视,该隐抬眼,平静地说:“对了,关于尹时贤的事,他最晚会在今天下午被检调约谈,收押之后,我想他会有段时间无法出来,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趁这当头将他当初侵占的所有资产全都转移到你名下。” “他也有一些非法的动作?”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尹时贤会怕到这种地步,原来他怕的并非一无所有,而是未来的日子可能都要在牢里度过。“那么机密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我没告诉你,我很擅长入侵别人的电脑?”看看她惊诧得说不出话,他不禁淡勾笑意。 “你是骇客?” “对付人类,我向来选择用人类的手法处置。”他不以为意地敲打键盘,状似漫不经心地提醒,“小天使,先给我一杯茶。” 直到她离去,他才停下动作,若有所思地取出照片,看着照片中的女孩。 之前他无法在照片里和她成双,现在似乎就连在现实生活中要与她形影成双,亦是困难重重啊…… 米珈乐打了通辞职电话给高振隆。 他自始至终都在电话那头沉默着,任凭她一再道歉也不吭声,最终挂上了电话。 她低声哭泣,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一直帮助自己的人,竟只能用这种方式回报他,然而就算他会误解也无所谓,重点是,至少她可以帮他保有他原有的一切。 然而,该隐不懂她的心思,一出办公室,便见她坐在门外临时的特助桌后掩嘴低泣,眸色愈发阴冷。 难道,他做错了吗? 难道一切已经太迟,她已经不再等待他了? 刚从秘书室走出来的凯洛丽目睹这一幕,不禁倚在门边,想看自己要不要打扰他们。 庆幸的是,下一刻,该隐开口了。 “珈乐,收抬一下,待会陪我去参加一场宴会。” 听见声响,米珈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漾着雾气的水眸直娣着他。“我可以不要参加吗?” “不能。” “可是,我不知道你要参加什么宴会,一时之间也没有可以替换的衣裳。”她找出问题,只为了要避开与他同行出席。 “这很简单,我可以请人准备。”凯洛丽淡淡出声。她并非有意帮助米珈乐,而是不满她再三拒绝上司,让她看不过去。 “就这么决定。” “是。”凯洛丽随即回秘书室联络。 米珈乐想抗议,但后来想想,她又有什么资格可以抗议? 过了一会,fl精品送来一套特别的大地色鹿皮洋装,很特别的拼装色彩。带着大地色的安稳,又因为流线设计和色彩搭配而显得亮丽。 没多久,她便坐上前往宴会现场的礼车,也才知道所谓的宴会,指的是fl的精品发表会,由模特儿穿戴着fl的服饰、皮包和珠宝,在席间充当侍者,而与会的几乎都是政商大老,冠盖云集,让她不禁在人口处顿住。 “走吧。”该隐强势地牵握起她的小手,任由凯洛丽和李少游退在身后的几步之外。 “你应该跟凯洛丽走在一块比较好。”她小声地说,想挣脱他的手,他却握得极紧。 “你以为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够站在我身边?”他哼了声。“凯洛丽可以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但不会是我的女人。” “可是……她比较漂亮。”事实上,米珈乐只是希望他别走在她身边,免得替他惹来一堆闲言闲语。不过,凯洛丽确实是美艳得让人无法忽视。 “会吗?”他直视前方,态度傲慢地扫过每道因看见他的女伴而错愕的目光。“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美丽的。” 米珈乐粉颊不争气地烧烫起来。“才不是这样。” “你有权可以拒绝我任何事,但是你没有权利更改我对你的想法,一如你无法强迫我不爱你。” 她睁圆眼,难以置信他竟将告白说得这么自然,活像眼里只有她,四周对他额首打招呼的人是空气。 可对上他沉定隽亮的眸色,她的心狠狠颤动,几乎就要对他弃械投降,但余光瞥见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的全都是不堪的内容和不实的流言,相对的。看向他的目光也更复杂,这使她顿时清醒,只能沉默。 眼看她的态度由动摇重新变得坚决,该隐不免有些失望。 这时有人走近,凯洛丽立即向前跟该隐介绍对方,就在这当头,米珈乐晚宴包里的手机响起。她如获大赦般退到角落,只想把自己隐形起来,社绝所有可恶的流言。 他们可以针对她,但不该连凌希也一并抹黑,这一点,她无法忍受。 燮着眉,走到开放式的阳台,她才接起手机。“喂?杜牧师?万圣节……好啊好啊,我明天晚上应该可以过去……嗯,好,到时候见,再见。” 许久不见的杜牧师来电,让她沉进谷底的心情透了些许光线。 阳台上有两张沙发,她选了右手边的空位坐下,高跟鞋的高度让她的脚极为不舒服,然而才刚坐下,原本坐在左手边的男人随即凑近。 “米特助,好久不见。” 米珈乐抬眼,随即起身。“你好,周总。”眼前的男人,是之前和旭大合作,却在几天前无故决定毁约的银行总经理。 “想不到你换男人的速度真的这么快。”周总打量着她,目光带邪。“以往我一直认为那些流言全都是假的,想不到竟然都是真的,而且这一次你居然在高振隆最难过的时候离开,甚至投向敌人阵营,真是让我佩服。” 关于她的流言,有太多版本,其中之一就是她攀上一个男人后,会再寻找更好的目标,就这样不断骑驴找马,直至换到最有权势的男人身边。 可笑的是,这让一直在她身边的高振隆信了,甚至曾经因此对她动手过,可是实际上,她只是去和人治谈业务罢了,但人们的嘴就是这么喜欢编织谎言。 “虽然我比不上男爵,但是你要知道。像男爵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只要你一个女人?更何况,你年纪也不小了。想和男爵玩姐弟恋,时效也有限,倒不如到我身边,我可以——” 周总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米珈乐,就先被人紧紧扣住,缓缓扭转,痛得他倒抽口气。 “男爵!”见状,她赶紧出声阻止,该隐却充耳不闻,直瞪着男人涨成猪肝色的脸。看对方痛得连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把嘴张得大大的,双眼暴凸。 他硬是将对方的手肘关节转到断裂,就在那人要发出痛叫时,侧眼瞪去,那人随即双眼一闭,倒在沙发上头。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米珈乐呼吸有点困难,因为刚才她听见了类似骨头断裂的声响。 “……这不是我带你来这里的用意。”该隐轻牵起她的手走回大厅。 “我知道。”他不会伤害她,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我带你来,只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未来的妻子。” 话落,在她惊诧不已的当下,他俯身吻上她的唇,她睁圆的眼顿时只看得见他沉静的瞳眸,和栖息在眸底的爱恋。 他的吻冰凉失温,却在她口内变得火热,放肆地吮吻每一处,纠缠看她的舌,仿佛他是个陷入热恋不可自拔的男人,恨不得在全世界面前昭告他的爱情。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惊呼,之后转为刻意压低的对谈,没有人敢再对米咖乐指指点点。而宴会厅正上方的水晶吊灯也一盏盏熄灭,剩下点点星光和魔魅般的柔和鹅黄光线,随看音乐如浪般在空间里摆荡。 “我选择用人类的方式生活在这里。只要不惹恼我,我会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商人。”好半晌结束了吻,该隐低哑地说。牵着她的手缓缓起舞。“权势是收服那些贪心的人的最佳良药,这么做只能消弧表面上的耳语,要是你不满意。我可以彻底消除那些流言。” “不是这样的。” “不然?” “我心里有个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她对他的不信任,来自于他的转变太大,她无法相信。 十年前,他平空消失,十年后,回头说爱她……要她怎么信? “所以,你要选择抛下我?” “当初抛下我的人是你。”她回嘴,但话一出口,不禁搬然。“抱歉,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承诺,谁都没必要为谁停留,只是你不该在现在介入我的生活。” “……我介入了?” 到底是谁介入了谁?是他先认识她,是他追逐她而来,却也是他亲手扼杀……难道错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他介入了?米咖乐想着,垂下眼。不,他没有介入,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待在她的心里,住在她的心里。 “可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不能再回头,你懂吗?”她抬眼苦笑,松开他的手,忍着泪水往出口走,然而才走了几步,就因为不适应高跟鞋的高度而踉跄了下,眼看就要跪倒在地,但下一刻就被有力的臂膀紧密搂住。 不用抬眼,她也知道是谁。因为她清楚记得对方的气息和冰凉的体温。 “我们回去。”话落,该隐将她打横抱起,随侍在两人身后的李少游也迅速跟上。 不容米珈乐抗拒,该隐抱看她来到了蔷薇园。 第十章 她曾经到过园子数十回,但是从没有机会踏进屋子里,因为凌希从来没有开口邀请她。 如今踏进,已是十年之后,心境大不同,却仍扶带着复杂的感动。 该隐抱着她进门。 “……我回我家就好。” “你家不就在这里?” 迅速整理好心情,她武装起自己。“你放我下来,我要回我的公寓。” “那已经不是你的公寓了。”该隐直往屋内走,踏进长直的玄关,左手边的拱门通往客厅,右手边则是厨房和饭厅,墙面上有面穿衣镜,再往前走便是楼梯。 “啊?”她疑惑地看着他,任他抱着自己来到三楼的露台。“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离开高振隆,那里自然不会是你的归处,而这里——”他走到露台的栏杆边,迎着夜风,让她看见山脚下的环状夜景。“你应该很久没见到这一片夜景了吧?” 米珈乐怔愣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那梦幻得不可思议的美丽,竟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我记得你最喜欢在你家的露台上眺望这片夜景了,对吧。” 她猛地抬眼。“你怎么会知道?” 他没有回答。 米珈乐也明白自己根本不需要问,他之所以知道,就代表他曾经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但为什么他却没发现,她最想看的其实是他? 从前两家比邻而居,但是他家的地势较高,所以她必须上到露台才有办法眺望他的房间,有时真给她看见了,哪怕只有一眼,都能让她开心好久。 “那时候那么喜欢偷窥我,硬是介入我的生活,现在倒是说我介入你的生活,真没良心啊。小天使。” 他的声音既沉又缓,说得清楚分明,让米珈乐霎时红了粉颊。 “我……不是,我……” “你没有偷窥我?” “……” “是你先介入我的生活,让我爱上你的。” “……那真是奇迹。”那是她盼望好久的奇迹,她应该感动,但心里却沉甸甸的。 “不,对我而言,你曾经喜欢我,那才是奇迹。”她是那么单纯又天真,竟能完全没察觉他的异状,还关心地想喂暖他,让他连抽身的机会都没有就眷恋上她。 “怎么会?爱上你是很简单的事。”他拥有俊美的外表、显赫的地位、强烈的存在感,可以在瞬间攫住所有人的目光。 “那么,你现在为什么不爱我了?” 米珈乐一时语塞,面对他灼热的目光。不知道要怎么响应,直到那头传来呼唤声—— “男爵,外头风大,先回房吧。” 该隐喷了声,但仍是抱着她下楼,将她放下后,他推开二楼一间房间的门,只见这间房的阳台正对着蔷薇园。“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房间,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住下。” 米珈乐直娣着房内摆设,不敢相信他竟认真到这种地步。 “我已经要帝利斯帮你准备一些衣物,包括鞋子等等用品,如果还有什么不足的,你再跟我说一声,而现在……”他拉着她进衣饰间。“去洗澡,待会下楼吃点东西,我知道你在宴会完全没吃。” 她没有抗拒,只是好奇地动手翻看着抽屉,一连拉开几个抽屉之后,突地顿住,错愕地从小格里头取出一双红白相间的小棉手套。 该隐见状,微恼地眯起眼。不必问,他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为什么我的手套会出现在这里?”她张着大眼望向他。 “你看错了吧。”他伸手要抢回手套。却见她翻过手套背面。 “你看,上头有我的英文名字,这是我要去英国留学时,我妈为我织的,这是独一无二的手套,不可能再有第二双,而这双手套在我到了英国没有多久之后就不见了……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她的质问,该隐脸上破天荒地浮现一丝困窘。 而他的变化,全被米珈乐精准捕捉。“难道说……那时候我们就见过面了?” 可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假设她曾经见过他,她绝对不会忘记,但是两人这样面对面站着,他一身黑色手制西服……倏地,好像有什么画面要从脑海中跳出。 “洗澡。”他难得慌乱,硬是将她推进浴室里,便落荒而逃。 米珈乐呆站在浴室里,回想起他临走前泛红的耳垂,还有他不自然别开眼的模样,不禁低低笑开。 总是那么沉着冷静的男人,居然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还是因为她…… 注视看镜中的自己,她突然发现,她已经很久不曾开怀地笑,似乎就在他消失那一刻开始,她也一并遗忘了笑容,直到现在。 如今,她真的可以响应他吗?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米珈乐一直站在穿衣镜前,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梳洗完毕后重回衣饰间,她却找不到一件适合上班的套装,因为衣橱里全部都是洋装。 最后,她只好挑一件最顺眼的,强迫自己穿上之后,就开始瞪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到现在。 她真的觉得身上的浅紫缎面高腹娃娃装不太适合自己,她已经二十八岁,不适合再穿这种娃娃装,而且还有荷叶袖,让她很不自在。 拉扯看膝上的裙摆,却意外发现如花朵般收起的裙摆上头,还点缀看精细的亮片和水晶珠坠,每扯动裙子便会闪烁光芒,米珈乐眼睛一亮,不断在镜前重复这个动作,甚至转了一圈,正在赞叹此项设计别具巧思,左斜方的门突地。被推开,她幼稚的动作完全展露在来者的眼底。 “……我关上门,你多转几圈,转到你开心为止。”该隐似笑非笑地说完,便要关上门。 “我只是因为裙摆上的亮片和水晶很漂亮。”她羞恼地替自己辩解,很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但是话一出口,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感觉自己愈说愈错。 “很好,我会把你的想法传达给帝利斯,他一定会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那件衣服是他做的,他一直嫌弃家里没有女人可以让他大展身手。 “啊?这是你的管家做的?” “我所有的衣服也都是他做的。”而他向来对帝利斯的品味非常质疑。 “真的?”她惊呼。“他好厉害” 她以前见过帝利斯几次,从不知道他是这么厉害的狠角色,喔不,真正的狠角色是这男人,竟然能将服装界的大师收为自己的管家。 “我真替帝利斯开心,他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该隐皮笑肉不笑地说,朝她伸出手一。“走吧。” 一下楼,米珈乐便见帝利斯站在一楼的开放式楼梯前,身穿银白衬衫,搭了件铁灰色背心,背心前头还以亮片绣出特别的图腾。他金色的长发束得一丝不苟,站姿俊美,俨然像个英式管家,听见脚步声后,抬眼朝她温煦一笑。 “好久不见,珈乐小姐。” “你好,好久不见。”她有礼地打招呼。“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 “请往这边走。” 帝利斯弯过左手边的拱形门,再穿过另一条长廊,走过另一扇拱门之后,便是饭厅。 温暖的砖红色夹杂着奶油色的墙面。组合成特别的图腾,而中间摆放着长形餐桌,铺上精美纯白的勾线桌巾,边缘点缀着弧状蕾丝,桌面还摆上螺旋状的琉璃花瓶,里头插满盛放的蔷薇,飘散一室醉香,中间还有一座黑水晶烛台,银制的台座上已经插上点燃的烛蜡,摇曳满室的温柔,让人可以完全放松。 唯一让米珈乐还紧绷着神经的,是站在角落里的黑影。 她知道他是谁,因为曾见过几次面,每次见面时,他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友善。 “小姐,请坐这里。” “喔,好。”回神,瞧见帝利斯正为她拉开提花锦面椅,她随即坐下,在他为她浦放餐巾布时,不由得抬眼说:“帝利斯,谢谢你帮我准备这套衣服,好漂亮,我好喜欢。” 他双眼一亮。“你喜欢吗?” “嗯,我非常喜欢,凌希说这是你亲手做的,你真的好厉害。”她由衷道。 “噢……小姐,你是我的知己,只有你才懂得我的美学。”她的赞美完全满足他的虚荣心。 不能怪他,实在是他一直生活在不懂他美学的环境里,如今终于有人懂他,要他怎能不感动? 男爵嫌弃他,凯洛丽更是唾弃他,但衣着打扮就是一种表现,闪亮一点有什么错?更何况,女孩子本来就很适合柔软又轻飘飘的衣物,可以完全展现女人的柔美特质,可惜凯洛丽偏爱强调曲线的衣物,不懂他的艺术。 “怎么会呢?凌希说他身上的衣服也是你做的,我觉得这根本就是经典。” 米珈乐真诚的赞赏成了松脱他脑袋最后一颗螺丝的关键,只见他轻拨着根本没有滑落的刘海,映照着烛火的角度,让俊脸凝住性感,微眯着褐色的瞳眸,刻意压低嗓音,“小姐,帝利斯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她呆住,有股冲动想笑,可是要是笑出来,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所以她很努力地忍,直到又听见他说—— “小姐,帝利斯愿意为你而死。” 米珈乐直瞅着他认真得好搞笑的脸,终于忍遏不住地掩嘴低笑,到最后更是受不了地放声大笑。 帝利斯见状,目光很挑衅地看向自家主子,让他知道,想要让一个阴郁的女孩露出笑容,像他这么做就对了。 该隐冷冷勾笑,不置可否,目光落在趴在桌面放声大笑的女子。她的笑声不如当年清脆,但却同样可以感觉出她的愉快。 “该上菜了。” “是。” 等帝利斯离去,米珈乐才深吸口气平复笑意,揩去眼角笑落的泪。“我不知道帝利斯是这么特别的人呢。” “多特别?”他哼。 她看他不以为然地别开眼,那别扭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吃醋,心不禁发暖,再次勾弯地唇角。 没多久。帝利斯推来餐车,两人的餐点摆上了桌。 米珈乐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桌面,此刻,她无心猜测罩上食置的盘子里装了什么美食,注意力全都搁在餐盘上头。“帝利斯。” “我在。” “这是medarddenot吗?” 帝利斯非常赞许地勾起笑。“是的,小姐懂得相当多。” “可是,我没有看过这个系列的餐具,这种感觉好像很古老,边缘漆绘金色圣兽,好漂亮。”她低叫看,抓起食罩,想要看看其余的花纹,却发现平铺在餐盘上的美食竟然是——“……蚵仔煎?” 一份夜市小吃在瞬间转移了她对餐具的喜爱,她忍不住看向对面的男人,只见他也正看着她。 十年前,她曾经跟他说过很想吃蚵仔煎,可是父母从来不肯让她吃夜市里的食物。她说的时候,他看起来漫不经心,如今蚵仔煎出现在她面前……是巧合吗? 他还记得她那么久以前说过的话吗? 她的心发烫,开始融化对他的不信任,吞噬对他所有的猜疑。 “吃吃看。”该隐说。 “……好。”她的声音是受不了控制的低哑,必须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勉强正常。 拿起帝利斯准备的银叉子,她叉起一块蚵仔煎,蛋黄烫着蚵,拌着豆芽和青江菜,滑嫩的口感和酸甜带辣的酱料完美融合,让她感动得想掉泪。 第十一章 只剩她一个人后,她曾经独自到过夜市吃同学说过的蚵仔煎,可吃了好几次,不知道是摊子的调味不好,还是太孤单,反正她一直不觉得蚵仔煎有多好吃,可是今天,她却觉得好吃得要命,有种好幸福好幸福的昧道。 他记得关于她的所有记忆,记住她每个动作和小撒娇,再加上那双莫名出现的手套,她心里不禁有了新的思维。 “男爵,我能请问你,为什么你会有我的手套吗?”吃完蚵仔煎时,米珈乐直望着眼前人。 她想再一次相信他,并占有他的温柔。 该隐脸上立时闪过羞恼。 “我知道、我知道”一旁的帝利斯马上举手。“那是大概在十几年前——” “帝利斯,这么想见我发火?”该隐狠瞪他一眼,随即起身拉着米咖乐往楼上走。 “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吧。”来到她的房门前,他丢下话就要走,却感觉大手被轻握住。“珈乐?” “……这些年,我曾经受过振隆很多恩惠,我对他是感恩,所以在这时刻离开他,我很难过,而且我要是就这样跟你在一起,别人对你的观感也会不好。”米珈乐决定把话说清楚,不再让他误解。 该隐这才恍然大悟,既动容又不舍。“傻瓜,你根本是良善过头,这些年你为他做的已经够了,更何况我也答应你。绝对会让他的公司恢复原状。 你不信我?”他的心,因为她的话语而产生力量。 “再问你一个问题。”见他不再阴郁,她觉得自己真是坦白对了,而且如今。得到他的允诺,更让她下定决心。 “问。” “为什么你会有我的手套?” 他没辙地叹口气。“……因为你说trickortreat。”早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米珈乐怔了下,一时之间不能理解。 “万圣节这一天,是恶灵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到了公元四世纪初,人们开始将万圣节改为上帝死亡日,只因这一天上帝替人们赶走了恶灵,而你在那个晚上遇见我,企图要威吓我这个吸血鬼……” “吸血鬼?”她抽了一口气,直瞪着她握在手中没有温度的大手,有些震惊他就这样坦然地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该隐不容她退缩地握紧她的手。“你知道吗?奇迹需要殉葬,上帝以己身驱逐恶灵,埋葬自己给予人民平安,创造了奇迹,而你在那夜遇见我,威胁我,想驱逐我,用这双手套当殉葬物,获得我永世爱你的奇迹。” “……那只是游戏,我的角色才是要被驱逐的。”她根本不记得曾经与他相遇过,但是她记得自己在英国留学时,参加了好几次万圣节活动。 原来他是吸血鬼啊……仔细看他,他的五官确实像极了古欧洲的贵公子,只是现在他的眸色烧烫,不再如以往从容,甚至是有点动摇地注视着自己。 见状,她的心反倒是静了下来,没有恐惧,只有无止境的深沉悸动。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他也爱她,也许从很久很久之前一直延续到现在,这要她怎能不爱他? “那么,你现在的决定呢?”他转开话题,不想说吸血鬼一直是被人类驱逐的对象。 她想了下。再问:“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在十年前不告而别?” 这十年来,她总是不断回想,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吻太唐突,才让他从此避而不见。 现在她只剩这点想不透,他要是真的喜欢她,为何偏偏在那个重要的时间点离开?想来想去,她认为问题肯定是出在自己身上。 这是她心里的结,认为他也许是讨厌她了,而她的等待,除了再见他一面,更是为了要跟他道歉,没想到她等到的却是他的爱情,如此巨大的落差说服不了她,现在她要一个答案,她想知道真相。 该隐深吸口气。“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我进人了沉睡。”他简单地跟她解释他特殊的体质,只省略他的异变是因她而起那一点。“因为不想忘了你,所以我在你身上留下印记,我要你记得我,也要自己记得你,更要让我们因印记而重逢……如果那时你过得很好,我会离开,如果你过得不好,我要给你幸福。” 她从怔愣间缓缓勾出笑意。“所以,你觉得我过得不好?” “你过得好吗?”他哑声反问。 米珈乐没有回答,只是朝他招了招手。“凌希,你可以蹲下来一点吗?” 他微愕地看着她,听她终于对他喊拙久连的名字,他欣喜不已,依言蹲下身,便见她微跄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了吻,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像是在他心间烙下封印,从此以后,他的心只为她所属。 “trickorlove?”她问,笑得俏皮。 瞬间,他鼻息间满是浓艳的甜香,暗凝的香昧像是某种毒蛊惑着他,入侵他,让他疯狂地想要靠近她,他发觉的瞬间,随即往后略退一点,凭借着理智抗衡,不让自己的心神涣散,铸成大错。 可是,他的心跳仍是加速跳动,感觉饥饿而狂乱,浑身微颤着。 “凌希,你怎么了?”发现他神色不对,米珈乐问。 这感觉就如同当年那一幕,仿佛他即将离开她,让她不安。 凌希咽下喉间的甜味,逼迫自己冷静,双手捧住她的脸,佯装无事。“珈乐,你真的变了。” 她怔住,不懂他说的变,到底是变了什么。 “变老了。” 方才的旖旎甜蜜氛围全数消失,米珈乐脑袋当机,直到重复咀嚼他的话数遍之后,神情变得狰狞,半点甜美也没残留。 “去死吧你”她娇斥,看似狠厉的话语却裹着甜美的撒娇,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大力甩上门。 可恶的家伙,她在担心他耶,结果他竟然…… 想着他的话,米珈乐走到梳妆台前对镜子挤眉弄眼,又想起宴会上周总说她和他大玩姐弟恋,赫然发现自己脸上已出现细纹,就连眼下都有黑眼圈跟随,赶紧找看桌面上的保养品,企图抓住青春的尾巴。 房内,有人气得要命,童着好几罐保养品涂涂抹抹,房外,凌希敛去笑意,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的,他才刚清醒,拥有足够抗衡的能量,他不会有事的,这一次,他绝对可以控制自己。 才刚得到渴望的幸福,他决不允许自己再度破坏这一切。 只要他注意自己一点,他一定可以守着她到老。 翌日上班,凌希让她开始着手处理关干金盛方面的业务。 米珈乐很感动他放手让她去做,而不是把她当成当年没用的小公主,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后再交给她。 就在忙到下午六点时,手机设定的提醒闹钟让她想起今晚有约。 “凌希,今天晚上我要去教会。”她把手中的资料拿进办公室交给他时,顺便提起。 “你要去教会?” “对,万圣节快到了,教会有一些活动。”她简单解释,却听他回答—— “我也要去。” “啊?”吸血鬼可以去教会吗? 她抱持着这个疑惑,直到看见他跟随她踏进教会,听唱诗班唱着咏赞曲却半点反应都没有时,忍不住崇拜起他来。 原来吸血鬼这么神呀! “你在看什么?”凌希笑看了眼她眸底毫不遮掩的崇拜。 “我觉得你,简直跟神一样。” 他笑指着堂上的耶稣像。“你的上帝快哭了。”会把吸血鬼当神看待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只有你才是我的信仰。”好吧,她有点卑鄙,在无依无靠的时候,靠看主耶稣抚平内心创伤,但是等找到真正的精神寄托时,马上就把他给抛到一旁了。 她想,她应该跟上帝道歉才对。 “我是你的信仰?”他微诧。 “嗯,你是我的信仰。”米珈乐点头。“而且弥赛亚是希伯来语,和希脂语中基督的意思相当,所以,你就是我的上帝。” 信仰之于她的意义,是当她不管面临任何痛苦难关时都存在她心底的支柱,可以让她咬牙撑过每道关卡,而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温柔一笑,被她眸底的圣洁光痕深深吸引。 其实,弥塞亚这个名字在吸血鬼族群里,是个讽刺。在吸血鬼的社会里,是没有上帝的,但王族却在几百年前替他们一族赐姓为弥塞亚,只因为他的族人在五百年前的大战之中,成为救世主。 这姓氏虽是赞赏,却极为刺耳,虽获得崇高地位,却也因此成为谬斯家族的眼中钉。 只因为当年那场战争,他父母拉开的空间让恶灵吞噬了修德尔的父母,从此之后,两大家族便结下梁子。 可如此禁忌的姓氏,却因为她的批注而变得美丽。 他感动得想要亲吻她,然而身在神圣的教会里头,也只能忍住悸动。 米珈乐完全没察觉他的忍耐,只是发现前方不少来作礼拜的人频频回头,甚至连修女都直盯着他瞧,看着他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偶尔又指指点点的,像在讨论什么,她赶忙将身边的男人再拉往门口一些。 “凌希,他们会不会是看出了你的身份?”她压低声音,满脸担忧。 电影都是这样演的,能力强一点的神职人员,总是能够一眼看出端倪。 “我想应该不是。”他看了前方一眼。瞬间明白,却不急着告诉她。 “可他们一直在看你,这样……”想了想,她紧挽住他的手。“我们先走好了。” 他没意见,由着她轻扯着,却见有几位修女走来。!珈乐,你要走啦?” “呢……”米珈乐懊恼地回过头,护在凌希面前,笑得有点勉强。“嗯。我突然有急事,所以必须要先走。” 千万、千万不要被她们给看穿了。拜托。她摆着笑脸,内心用力祈祷。 “是吗?其实,我们只是想问你,这位是——” “他……”不要吧,真的被看穿了?她紧张地看着她们,准备一有问题便抓着凌希跑。 “他应该不是你弟弟吧?” “~一啊?”弟、弟? “啊啊……难道他是你的男朋友?” 难道?为什么特地加重这个词?她疑惑地看向她们,再回头看身后的男人。 今天的他穿了铁灰色的三件式西装,整个人看起来高大俊美,徽卷的发丝长至颈线,刘海滑落饱满前额,添了几分魔魅俊色,当他朝她们额首勾笑时,她们几乎发出尖叫。 好他个吸血男爵,真是让修女也疯狂呀……只是,她们为什么要说“难道”?难道,她看起来很不像他的女朋友吗?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后头传来杜牧师厚醇慈爱的声音,米珈乐立即勾起笑意打招呼,“好久不见,杜牧师。” “珈乐,你的气色——”杜牧师的笑意在看见她身后的人时眸色一凛,倏地拿起手中的小瓶朝凌希泼去,直喊,“我以圣父、圣灵、圣子之名,将你驱离” 就在那一刹那,像是体内反射神经启动一般,米珈乐想也不想地档在他面前,几乎承受所有的圣水。 站在她身后的凌希撑住她的肩头,黑眸朝杜牧师瞪去,只见对方顿了一下,接着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般勾起笑。 “到前头坐啊,站在这里做什么?” 一旁的修女也像没事人地笑着介绍,“杜牧师,这位是珈乐的男朋友耶,难怪她看起来春风得意。” 第十二章 米珈乐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难以适应,回头看了凌希一眼。知道这是他的能力所致时,就听见杜牧师说—— “是喔?这也没什么不好,现在很流行姐弟恋。” 她身子一僵。他跟她?姐弟? 米珈乐呆呆地回头。凌希有着超乎表相的内敛,但是他的那张脸,确实是年轻俊美得让人很怨恨,让她忘了,其实她已经二十八岁,看起来比他老了很多…… 她哀怨地撇起唇,却蓦地瞥见他颈项上有着腐蚀的伤口,像是被硫酸泼到一样,她一惊,探手要碰,他却阻止她。 “这是圣水造成的?”她颤声问。 怎么会这样?她感觉只像被水拨到,有点凉而已,怎么他身上却出现被硫酸溅伤的痕迹? “我没事。”他不以为意,毕竟这小小伤口马上就可以愈合。“他伤得了我,代表他拥有非常虔诚的信仰,专心一致地侍奉他的主。”这种神圣的神职人员并不多见,他只能算运气不太好。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她光看都觉得好痛。“我们回家吧。” “可是你……” “我以后再也不上教会了。”她下定决心,拉着他就走。“如果教会无法容下你,我不会再踏进一步。”她走得很急,紧握他的手。 他开心地笑开。“原来你这么心疼我?” 她回头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你受伤了!如果我不要来教会,你就不会受伤了——” “哪来的伤?”他拉开衣领,让她看清楚一些。 “口夷?”米珈乐瞪大眼,凑近在他身上轻抚,但已不见半点伤痕,她不禁喷喷称奇,摸得更仔细。 “小夭使,再探索下去,后果得自理。”他低哑警告。他喜欢她对他担忧的模样,喜欢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 可惜,今晚是满月,他不适合和她贴得太近。 “……不理你了”米珈乐回过神后,羞恼地跺了跺脚,丢下他径自往前走。 然而她才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对面有辆车急驶而来,速度不减反增,车身偏斜—— 她蓦地回头,惊见那车子行驶的角度可能会撞上凌希,于是想也没想地回头,将他推开。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现场没有刹车声,只有令人发麻的撞击声,凌希看见米珈乐像是破布娃娃般弹飞出去。然后车子又撞向他,他一时没有防备就被车子冲撞到教会旁边的住家墙上—— 巨响引起附近住家的注意,就连在巷子口等待的李少游都下车查看,发觉不对劲,他急步而来,迅速拉开结界隔开附近众人,像是分隔出两个世界。 而此刻,被撞得卡在车头和墙面之间的凌希,锐目直瞅着车内已经弹开的安全气囊,驾车的人正疯狂地拍开安全气囊,正好让他清楚地看见对方的面貌。 “……高振隆?”他面容肃杀而骇然。 只见高振隆将车倒退,打算再次冲撞他。 怒抿看唇,凌希在车子退开的瞬间,大步向前,单手掀起引擎盖射人档风玻璃内,再走向车门,一把将车门折卸,拉出被引擎盖击中,血流满面的男人。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珈乐不会离开我,她是属于我的、我的。”高振隆急声吼着,像是失去理智,神情狰狞而疯狂。 凌希冷目如刃,将他一把拎起,往他的颈项一口咬下。 “男爵” 耳边传来李少游的急呼,可他仍怒不可遏地咬下高振隆颈间一块肉,才由着他像是癫痈发作,在地面不断跳颤,直到失去呼吸,化为血水。 凌希急步赶到米珈乐身旁,见她满身是血,甜腻的血昧像毒蜜般引诱着他,不禁愤怒地朝自己的胸口一拍,不允许自己在这当头还受到她的血牵引。 “男爵,珈乐小姐的状况极不乐观。”李少游不敢移动她,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呈现不自然的弯曲,仿佛体内有数段骨头全已折断。 “我送她去医院。”他轻柔地将失去意识的她抱起,随即身形如风,瞬间消失不见。 待李少游撤去结界追上两人后,现场只剩下一摊血和一辆撞得乱七八糟的车,引起附近居民的恐慌与不解。 街道的另一端修德尔缓缓自暗处步出,冷邪面容带着愉快。 “这下子,她绝对活不了。”他的心腹坎萨如是道。 修德尔扬开唇,等着见该隐失去至爱而疯狂的模样,他要将他父母所给予的痛苦,加倍奉还。 医院手术房里,米珈乐正在动手术。 凌希动也不动地坐在外头等候,直到凌晨,手术室的灯熄灭,执刀医生走了出来,朝他摇了摇头。 “伤患身体多处骨折,内脏出血,失血过多,已无生命迹象,呈现脑死。” 听见这些话,凌希只觉得胸口痛得厉害。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可以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医生说完,快速离开,就怕伤患家属会失控追打他。 可凌希仍是动也不动,恍若石化,脑中一片茫然。 刚刚她的小手还熨烫着他的胸口,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她怎么就离他那么远了? 为什么他会失去戒心?只因为今夜是月圆之夜,他想要保持距离,就让他永远失去她? 这和他想象的未来不同,他想要守着她到老,怎么她现在就离开他了? 是他不该痴心妄想,不应该爱上人类吗? 李少游担心地看着他,在手术房里的所有护士都离开之后,随即走进里头,不一会便急喊,“男爵,她还有脑波!” 凌希闻言,快步地走进手术室里,看见已经盖上白布的情人,眸底又是一阵刺痛。 “虽然心跳和呼吸都已停止,但脑波还在,如果男爵同化她的话,也许她还有一线生机。”李少游探手轻触米珈乐的额头,感觉到她的大脑还在运作,并未完全死去。 “……如果同化不了呢?” 为何要他赌?他不愿赌!正因为不愿赌,十年前才会甘愿选择沉睡,现在好不容易决定陪她终老,为什么命运偏又用这种方式逼迫他? “反正下场是一样的,男爵为何不尝试?” 凌希注视着面色死灰的米珈乐,爱怜不舍地轻抚她的颊,惊觉她的肌肤竟是一片冰冷。 他的天使……要就此远离了? “男爵”李少游催促着,只因他快要感觉不到她的波动。 痛苦的闭起眼,凌希俯近她的颈项,张开口露出青冷撩牙咬上她的颈,吸取她的血,甜美的鲜血还带着暖意,滑入他的心间,然而,她却没有反应。 她仍旧动也不动,仿佛已经失去灵魂,剩下躯壳。 “……珈乐?”他低唤着,当手再次碰到她时,只见她的身体开始出现剧烈震颤,他诧异地看着第一次出现的异状,没有停顿太久,随即开启空间连结。 当凌希抱着米珈乐瞬间出现在家中时,帝利斯只是微扬起浓肩,随即将人接过手,搁置在二楼的房间里。 望着躺在床上不断抽颤、浑身冒冷汗的人儿,他寻思片刻后启口问:“少游,你当初被同化时有这种状况吗?” 站在床的另一头,李少游只看了米珈乐一眼便摇头。“没有,我没有任何的异状,只觉得像是睡了一觉,醒来时,男爵就在我面前。” “男爵,你还记得少游睡了多久吗?”帝利斯再问,想要找出有限的信息。 然而,他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回应,不禁看向坐在窗边沙发上的主子。 凌希坐在离床最远的距离,黑眸迷离地看着米珈乐,人还在现场,但意识似乎早已不见踪影。 “男爵。”帝利斯低喝。 他动了下,深邃的瞳眸微移。“这么大声做什么?” “振作一点。” “振作?”他突地勾唇。“我振作,她就会醒?” “没试过,谁又知道?” 凌希敛笑,眸色一凛。“当年我误咬少游时,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昏睡了一个小时,其余曾经被我误咬的人类,反应……全都和珈乐一样。 所以,结果,他几乎可以预见。 事实证明,他根本就没有筹码,他不就该拥有,只应该浸淫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忍受没有极限的孤寂……要他怎么振作? 心爱的人即将消失,就像他曾经误咬过的人类一样,再挣扎一段时间,就会化为血水。 更可怕的是,被吸血鬼咬死的人类没有灵魂,无法转世,他的心愿……根本没有实现的一天。 “但是,珈乐的状况很特殊,我觉得也许会有转圈的余地。”帝利斯的话才刚说出口,就发现米珈乐不再抽搐了,脸色一变。 他先探向她的鼻息,触上她的胸口确认心跳,凌希已来他身旁,拨开他的手,轻触她的胸,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地寻找最后一丝心跳。 虽说他明知道结果,但当得到真正的结论时,那瞬间的震撼,依旧使他努力压制的力量如极光般,在不着灯的房内进散瑰丽色彩。 他是这么地爱她,爱到不择手段,只为了将她逼到身边,而最终的结果,却是永远失去她? 原来,瞬间相恋的奇迹,殉葬的是她的生命? 不公平!太不公平! 她这十年来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可以在他臂弯休憩,然而幸福却只有一夭,未免太讽刺人了! “男爵门帝利斯赶紧扣住他的手,褐色眸子闪动起金色光痕。 他原是亲王总管,会被指派到男爵的身边,是因为男爵身上充满难以控制的力量,而亲王的血所制成的血戒加上他的咒术,可以强迫男爵沉睡,让他忘却任何造成他失控的主因,直到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时,他才会将他唤醒。 凌希直盯着已经没有呼吸的米咖乐,看着她浑身渗出难以估计的水分,仿佛快要融化。 “不——”他目毗欲裂,痛不可抑地发出哀呜,甩开帝利斯,一把将床上的女人抱进怀里。 她浑身冰冷,没有心跳,身上渗出的水浸湿了他。 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留下印记,只是想记得她,只希望她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过得很好,可……她过得不好,她不快乐,连微笑都遗忘,所以他才想给她幸福。 他只是想要守着她到老,至少就这一辈子,就这一世的相爱,有这么难吗? 为什么连这个心愿都不让他完成? “为什么”他怒吼着,绮丽光丝立即从他身上迸现。李少游见状,上前想要抓住他,同时帝利斯也在半空中画起金黄色的古咒,准备封印—— “啊!你们好吵” 大伙都在忙,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凌希身上,他胸前的尸体却在这当头杀出软哑斥声,所有人先是一愕,接着立即将目光转移到已经停止呼吸和心跳的米珈乐身上,只见她痛苦地拧着眉,星眸半掩,用力抿唇。 “热死我了!你们退开一点” 众人呆掉,原本四射的流离光痕也瞬间消失。 凌希眨也不眨地直瞅着怀中人,只见米珈乐脸上泛着玫瑰色的红晕,添了几分慵懒妩媚,气色好得像是在太阳底下跑过了一公里。 “你们在干吗?”见没人理她,她想要推开凌希坐起身,却像是推到墙壁般。 第十三章 她眯起眼,看着他殷红的眼,正想要问他发生什么事,却闻见一股腥味,还有满身豁腻,让她不由得羞红脸。 天啊,她流了这么多汗吗?而且除了汗味,还有一股异昧,他怎么可以还抱着她? “凌希,离我远一点”她羞恼地娇吼。 就在这一瞬间,凌希像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推离,硬是撞到关上的房门外,撞击力之大,让他将整块门板撞烂。 霎时,众人更是呆若木鸡。 没有人告诉米珈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觉醒来,脑袋很模糊,想不太起来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看在意浑身的茹腻,迫不及待想要洗澡。 于是,当房内的人全都面露异色地下楼后,她才赶紧溜进浴室洗澡。 当粘腻消失之后,她感觉无比畅快,非常的舒服,全身都舒坦不已,体内更像是有用不完的充沛力量,整个人精神好极了,就算再熬个几天几夜都不是问题。 “好怪,我到底睡了多久?”她喃喃自语,开始怀疑自己不止睡了一会儿。 随手关上莲蓬头开关,然而啪地一声——她呆愣地瞪看握在手中的柄形开关,发现上头简直像是被什么利物削过,非常平整。 “不会吧,是我弄坏的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由莲蓬头继续洒水,好半晌才回过神,赶紧抽起浴巾擦拭全身,余光不意瞥见镜子里的自己,锁骨上方似乎有个伤痕,不禁凑近一看。 倏地,脑海中出现像是以慢格播放的影片——有辆车要撞他,她推开了凌希,车子于是撞上了她…… 那么剧烈的撞击,在瞬间几乎将她的骨肉撕碎,让她痛得昏厥,可为何现在她却半点问题都没有? 她垂眼看向身上数处的缝合伤口,微扯了下,缝线随即断落,而底下的肌肤完好无缺,就连小小的缝线伤口都在瞬间密合。 “不会吧……”米珈乐怔住,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开关“尸体”不得不做出最有可能的猜测。“他咬了我?” 所以,她也变成吸血鬼了,所以,她才会力大无穷到把开关整个扯下来? “也许她和我一样,是少数可以被同化的人类。”楼下,李少游沉声开口。 “我倒不觉得有这么单纯。”开口的是帝利斯。“你没看见刚才那一幕吗?” 刚才他们收到的最新资料里已载明,纯血在饮用过圣血的血之后,圣血将拥有驱使纯血的力量,甚至能够赐死纯血,而刚才米珈乐一出口,男爵随即退离房外,这一幕完全符合了资料上的记载。 一楼客厅里,凌希坐在主位上不发一语,脸上完全找不到失而复得的喜悦,反而凝重得像是大难临头。 “你的意思是说,米小姐是圣血?”站在他身后的李少游目光一凛。 “圣血会莫名地吸引纯血,所以男爵一直想要吸珈乐小姐的血,这跟总部传来的资料是一致的。”帝利斯径自说下去。“十年前,男爵也是为了抵抗那股渴望才失控,因而沉睡了十年,所以我认为珈乐小姐极有可能就是圣血。所以,男爵对她好,应该也是出自于本能反应。” 凌希只是瞥了他一眼,压根不打算澄清自己的想法。 他对珈乐的感情,没有人比他清楚,那绝对不会是圣血诱惑纯血那么肤浅的理由。 “那么,男爵决定好要怎么做了吗?”帝利斯收起笑,神色认真无比。 凌希直娣着他,问:“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他当然非常清楚自家管家的意思,先别说王族下达对圣血通缉令的事,现在就光是他自己,就已经因此而面临了生死关头。 刚才珈乐不过是开口,他便被一股无形力量推离,表示她确实是拥有控制饮了圣血血液的吸血鬼的能力。 而且一旦被王族发现他已经被圣血俘虏,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晤……有是有,但眼前已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不是吗?”帝利斯笑得很坏心眼,卖起关子。 “男爵,我也认为应该要——” “闭嘴,少游!”凌希低喝,问向帝利斯。“什么方法?” 他对圣血的了解并不多,毕竟对方是他们可遇不可求的天敌,但帝利斯不同。帝利斯是亲王总管,和王族非常亲近,又擅长古咒术,自然知道更多有关于圣血的传说。 “根据古老的记载所言,若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你发生关系,‘圣血契’便会自动成立,那么一旦她开口赐死时,死的就会是自己。” “……你疯了!”凌希眸色阴冷地低咆着。 “疯的不是我,而是留下记载的人。”帝利斯一脸无辜。“上头还写着,要是咬了圣血之后立刻与对方发生关系,可以让圣血少受一点同化的苦头,说实在的,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一个吸血鬼使用过,毕竟从来没有圣血爱上过纯血,就算圣血被同化,也会在赐死纯血之后被处刑,所以不管怎样,两个人只牺牲一个,总是好的吧。” 当纯血遇见圣血,通常都会控制不了欲 望而饮取对方的血,在这种单方被迫害同化的情况之下,圣血怎么可能爱上纯血?而高傲的纯血又怎么愿意爱上人类? 但是,男爵和米珈乐的状况不同,应该可以一搏。 “这根本就是只保护自己的愚蠢做法则他无法接受,这跟他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如果男爵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帝利斯双手一摊,神色变得冷肃。“但是男爵必须知道,我们得追缉圣血,就算男爵不动手,基于守护王族的义务,我们都必须杀了珈乐小姐。” “谁敢杀她?”眯起的黑眸进露危险杀意。 “这是王族的命令,所有吸血鬼都必须遵从,男爵想耍抗令?” “她是我的圣血” “如果不将她除去,她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纯血的圣血。”帝利斯的口气冷厉却没有绝对逼迫,反倒是在逼他下定决心。“男爵,只要珈乐爱你,她怎么可能赐你死,因而祸害自己?” 凌希沉默不语。 帝利斯说的有道理,但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忍受这种童珈乐当档箭牌的做法。 站在他身后的李少游目光闪烁,仿佛在一瞬间,已经下定了某种;知已。 “男爵……”帝利斯正要再劝说,却听见外头出现一阵细微声响。 凌希倏地起身,眨眼消失不见。 米珈乐赤着脚,急步往山下跑,沿路没有灯光,她看不清楚方向,尽管如此,她还是停不下脚步。 原以为凌希是真的爱她,所以包容她的一切,岂料这纯粹只是她身上的血在作祟,他根本是被她的血吸引,而不是她的人。 她之所以吸引他,只是她的血诱惑了他,让他产生幻觉,以为那是爱,事实上他并不爱她……他不爱她。 跑着,突地踩到小石子,她整个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朝地面跌去,然而下一秒却落在一个怀抱里。 不用抬眼,她也知道这是谁的怀抱,她伏在他的怀里,静默不动。 “珈乐。”凌希痛苦低唤。 她是圣血,更是他最爱的女人,而她不见得愿意被他同化,他却已经改变了她未来的命运。 这不是他乐见的,但却是事实。 “你要去哪?”他哑声问。 是不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所以准备逃、离他的身边? 面对她的沉默,他的心不禁紧抽。 “别乱跑,我会担心,毕竟你……才刚被我同化而已,身体应该还很虚弱。”他说着,将她搂得更紧。“别怕,没事的,我会照顾你。” 米珈乐颤了下。“不用了。” “珈乐?” 她推开他,缓缓坐起身。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却能清楚看见那双眼底的悲伤。 “我没事,我可以照顾自己。” “珈乐……” “我一个人也无所谓,我很坚强,也够独立,不会有事,你不需要因为同化了我而自责,我没有怪你,你不需要为此负责,你……” “不是的……”他以为她是不能接受被自己同化了,但如今听来,似乎并非如此。 “我知道你不爱我,只是被我身上的血所吸引而已,你根本不爱我,所以不需要——” 不是的!你听我说!听我说!我不是因为把你同化而自责才要留下你,是因为我爱你!更不是因为你是圣血而爱你门他暴咆,打断她未竟的话。“我要你,是因为我爱你。” 米珈乐直娣着他,眼睛好痛好烫,眼泪就是掉不下来。 “……搬到你家隔壁,并不是偶然,是我……想要认识你……一见钟情的人是我,早在你以为是第一次见面之前。 先动情的人一直是他,是他用了许多借口掩饰心情,直到最后不得不承认时,情已深种,无可自拔。 她蓦地想起他所拥有的手套,没想到他的情感竟是种在她遗忘的记忆里。 “可是,我发现我不能爱你,因为我被你身上的血吸引,最终我失控了。”他喃着,不断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原以为只要你过得好就好,可是……你过得并不好,所以我顾不了那么多,我想爱你,想争取一个爱你的机会,我只是想爱你,在被圣血吸引之前,我已经爱上你。” 米珈乐泪眼婆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你……很温柔,对我一直都很好,所以……不用到现在还同情我。” “怎么会是同情?你怎么会以为吸血鬼有多余的同情?”他笑得自嘲。“早知道结局都是一样,十年前我就该放任自己得到你,而不是让自己失控而沉睡,让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求救无门。” 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眼中的愧疚,是因为他将她拉进了他的世界,他自责自己的失控,更恐俱她的离去。 “珈乐,我是如此感谢你可以被我所同化,而不是像其他被同化不成而死去的人类。”他俯身,吻上她的唇。一可是,你会怨我吗?让你不再是人类……” “不……” “珈乐,我头一次尝到恐惧的滋昧,当我以为将要永远失去你时,我无法再思考,无法呼吸,以为会随着你死去,然而……我不会死,只能在无尽的时空不断地思念你。” 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他宁可她在死前先将他赐死,别留他在没有终点的时空内流浪。 米珈乐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料到原来他爱她如此深浓,更无法想象,假如两人身份互换,那么活着的那个人将会受到多么深痛的折磨。 “不要离开我,好吗?”凌希紧搂着她,像是紧抓住不让自己灭顶的浮木般。“请你……让我爱你。” 他哀声乞怜,忘却了高贵的纯血血统,只为她一人臣服。 “你不用这么说,因为我早巴爱上你。”米珈乐回拥住他。“我认识你短短三个月,可是那三个月,却是我这一辈子最美丽的记忆,我一直被困在记忆里,却一点也不想挣脱,因为里头有你。” “……珈乐?” “吸血鬼也好,恶灵也罢,只要你爱我,只要你需要我,哪怕是永恒的黑暗还是永劫的地狱,我都要待在你身边。” 黑暗中,娣着她笑着而盈亮的瞳眸,凌希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可以毫无所惧地接受自己。 “是的,我爱你。”他颤声说。 米珈乐勾弯唇角,就像那年在蔷薇园里开怀的笑。“还有,你要答应我,别再丢下我,别再不告而别。” 第十四章 “我答应你,不会再丢下你,更不会再不告而别,请你……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吸血鬼没有眼泪,但是这一刻,他感觉到双眼的刺痛。 “……就这么说定了。” 再次睡醒,一张开双眼,映入米珈乐眼帘的,就是情人浅嘻笑容的脸。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凌希低醉的嗓音贴得极近,亲呢而疼惜。 昨晚她才跟他说完话就又睡着了,应该是体力还未完全恢复的关系,最后是他抱她回来的。 听见他的声音,米珈乐慢慢感到踏实,她眨眨眼,感觉房间非常阴暗,没有点灯,让人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珈乐?还好吗?” “还好,只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她獭懒地伸了个懒腰,直往他怀里偎,往他身上赖。 她喜欢这样依偎在他的身边,可以完全独占他。 “要不要来一场久违的下午茶?” 她张大眼,缓缓勾笑。“好啊。” 瞧她一脸雀跃期待,他不禁笑眯了眼,“要起床了吗?” “嗯。”她双手勾上他的颈项。 凌希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她像是撒娇的猫儿,将全身的重量都赖在他身上,主动地亲吻他的唇,轻轻柔柔的,就像当年她抛下矜持,对他偷袭时同等力道。 他震了下,情难自禁地回吻,以唇轻掌,接着将舌钻人她的唇腔里,时浅时浓地吮吸她柔嫩的舌。 耳边是低抑的呼吸声,他的身体发烫,挤压着她的,恨不得将她嵌入体内,和她合而为一,但是想起碰触她的后果,他硬是在情欲边缘扯回理智。 以双肘撑起身体,他粗嘎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 “该起床了。”他嘻着笑,努力压制冲动。 米珈乐羞怯地娣着他,笑问:“凌希,你可以吃蛋糕吗?” “可以吃一点。” “那……我做一些蛋糕,好吗?” “……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吃。”他微拧起眉。 “我想应该可以,因为我好饿,我想要吃土司。” “是吗?” “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把脸。”她高兴地笑开。 看着她走进浴室里。凌希才疲惫地叹口气。 他不确定自己的举动是否让她误解了,然而眼前,他无法跟她解释。 只因,时间不对,不是现在。 两人下楼之后,随即外出采买各式用品,如米珈乐所料,她还是和往常一样,有着相当旺盛的食欲,对于食物的喜爱完全没变。 就在她填饱肚子之后,立刻回家准备蛋糕制作。 浩大的工程在下午四点时,终于完成。 端着刚出炉的蛋糕和刚泡好的红茶移往草皮上的英式餐桌椅,她意外发现还多了张桌子及椅子。 桌上捕着精绣桌巾,昂贵奢华的茶具组早已摆定,就连大型沙滩伞都已经连开两朵,完全遮覆座位上的阳光。 “有必要撑伞吗?天气还蛮不错的,应该不会下雨。” 凌希看着在太阳下走来走去,半点异状都没有的小女人。“少游、帝利斯和凯洛丽都需要。” 一样是吸血鬼,她看起来却跟正常人类没两样…… “为什么?”她摆设着桌面,随口问,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止住动作。“因为他们也是吸血鬼?就像电影演的那样?” 他不禁勾笑。“一般纯血对阳光的抵抗力较强,帝利斯和凯洛丽纯粹只是习惯闪避太阳,不过少游可就是真的无法正常地在大太阳底下行走了。” “是噢,可是我觉得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舒服耶。” “这样很好。”他将已经忙碌到一段落的人拉进怀里。“我很开心你像个正常人类。”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模样。” “是吗?”她舒服地窝进他怀里,却见帝利斯将叠在一旁的杯组按座位摆放,在桌面上摆了四人份的茶杯,还有三个餐盘,“还有谁要来吗?” 她记得凌希说过少游不能喝茶,更不可能吃任何东西,所以只需要三个茶杯就够了,也用不着三个餐盘。 “有位神秘嘉宾。”帝利斯卖了个关子。 “喔?”正当她疑惑时,便听见远处有跑车逼近的声音,不一会便见一辆鲜红色的跑车驶入刚好打开的镂花铁门内,接着凯洛丽下了车,饱具风情地轻甩头,一头票子色长发乱得狂野有型。 摘下墨镜,露出冶艳美眸。“帝利斯,最好真的是一绝的手艺,要不然你就死定了。”她走近众人,用眼镜指着他。 “放心,绝对要你赞不绝口。”帝利斯笑得很坏心眼,完全是出于独痛苦不如众痛苦的想法,想拖看凯洛丽一起下地狱。 只要她一来,就算珈乐小姐的手艺再差,她也得看在男爵的面子上,忍耐吃到饱,要是碰巧合她的胃口,今天所有蛋糕都交给她打包,简直是完美到无懈可击。 为免存货太多,硬塞到他嘴里,这实在是万不得已的做法。 “真的假的?”凯洛丽哼笑着走到餐桌旁,看见摆在桌上的四五个蛋糕,刚出炉的香浓甜味让她立即软化总是凌厉的眸,再配上醇美的红茶,她的眼睛顿时如发现猎物一般闪烁着星光。“看起来颇像一回事,上哪买的?” 帝利斯随即朝米珈乐一指,她顺着他的手看去。 “你做的?” “是。” “这么厉害?能泡茶还会做蛋糕?” 米珈乐害羞地笑着,见她在凌希对面的位置坐下,立刻为她倒上一杯红茶,自然也顺便为在座的帝利斯和凌希都倒上一杯。 凯洛丽啜了一口,满足地闭上眼,感动得快掉泪。“你到底是怎么泡的?为什么可以这么好喝?” “我用红茶叶混和锡兰茶叶,像今天这种天气的话,水煮开后,大概搁至约八十五度再把茶叶放进壶内,稍微搅拌一下,确定平均受热,浸泡个几分钟后再筛掉茶叶就行了。”她毫不藏私地讲解着。 “浸泡几分钟?”凯洛丽想要更确定的数字。“两种茶叶混和的比例又是多少呢?” “呢……我是凭感觉耶。” 她一脸可惜地撇起嘴。 “既然已经喝了茶,要不要尝尝草莓塔?”米珈乐赶紧将桌面上的蛋糕移向她面前。“这个草莓塔,底座是用杏仁馅的松讲,口感比较像蛋糕。” 凯洛丽拿起叉子,省略草莓,直接攻向塔座的杏仁松拼,一入口,外酝脆内松软的口感配上浓厚的杏仁香,就让她惊喜得睁大眼,赶紧再喝一口茶,两股气味顿时在舌尖混合出奇妙的跳跃感,让她直呼过瘾。 “好吃。” “真的吗?”松口气的同时,米珈乐立刻再推荐,“因为我不会做太复杂的蛋糕,所以专攻波士顿,内馅有好几种口味,你可以每一种都试吃。” 凯洛丽闻言,不要切块的蛋糕,直接捧看六寸大的波士顿蛋糕,切开酝软外皮,里头是层层叠叠的奶油和蓝莓。鲜奶油完全吞噬了蓝莓特有的涩,柔和了酸味,甜而不腻,鲜而香浓,让她差点连舌头都要吃进肚子里。 “太棒了你!好家伙”吞下一大口蛋糕,凯洛丽忍不住站起身,往米珈乐颊面一亲。“我爱死你了,你跟我回家吧!” 米珈乐惊讶地望她,觉得她好热情,和前几次见面时的生疏和冷厉截然不同,她很率真,因为蛋糕和茶对自己改观,不吝于给予赞美,用肢体展现对她的喜爱,让她好感动。 感觉她好像交到好多朋友,热闹得让她不再觉得孤单。 “怎么了?”凯洛丽没心眼地问着。 动容地抿着笑,米珈乐摇摇头。“没事,你要不要再试别的?改天我想要尝试做巧克力慕斯蛋糕。” “想不到你还会做慕斯”凯洛丽亲热地拉她坐下,完全把她当神一样崇拜。 米珈乐笑得腼腆,没有回应。以往她常想着,如果有天可以再遇见凌希,除了可以亲手泡壶茶给他喝,也要弄点茶点,这样才是真正的下午茶。 她这才突然发现,原来在她仇恨这个世界时,还是替他保留了些许空间。 不自觉地看向对面的男人,只见他也勾看笑,仿佛极满意她和凯洛丽的互动,于是她猛然明白,原来他是故意要她准备下午茶,好让她可以和凯洛丽交好。 原来……他替她想这么远呀,要她交个属于自己的朋友。 正甜蜜着,她突地听见凯洛丽正经地开口。 “男爵,修德尔那边有点动静。” “喔?”凌希视线飘了下。 “他大动作地在寻找圣血,感觉像是要在万圣节时到亲王面前邀功。” “圣血?”米珈乐看了眼凌希,脱口问:“那不就是指我?” 帝利斯和李少游顿时僵住,对看一眼后,无奈地闭上。 凯洛丽闻言,哈哈笑开。“你怎么会是圣血?你——”当她发现在场没有人笑时,不禁敛笑,认真又惊吓地看向自家上司,“她……真的是男爵的圣血?” “你有意见?”这就是为什么他要珈乐以手艺驯服她的最终原因。 他要让她变成私藏圣血的共犯,拉她成为同一阵线的盟友。 将闲杂人等全留在楼下,凌希径自带着米珈乐上二楼。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会对付我?”房里,在听完凌希的解释之后,还是一头雾水。“为什么?” “因为他讨厌我。”以往,他之所以不愿意面对米珈乐的感情,一部分是因为她是人类,他不愿赌同化她成功的几率,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修德尔。 “原因呢?” “简单来说,是他看不开,硬是要把一些错算在我头上。”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打算说得太详细,免得她一路追问。“再加上我受亲王青睐,成为集团总裁,更让他不爽。” “是喔。那么,圣血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今天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至少必须让她知道,她在吸血鬼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让她有所防范,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 “圣血……是特别吸引纯血的一种物种。”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并不打算将详细的状况告诉她。 他知道若将圣血契的事告知,她一定愿意,但是,他不要她冒任何一点险。 “你把我说得很不像人类。”居然用物种来形容? “连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圣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只知道大概是人类的基因突变,特别吸引纯血。 “……喔。” 凌希将她搂进怀里,让她枕在他的臂上。“根据记载,一般纯血饮了圣血的血之后,吸引力就不存在,但是我的爱情却没有中断,这一点,请你务必相信。” “我相信你。”她扬笑,窝进他的肩窝,紧密地贴着他,享受紧拥他的滋味。 然而,当她才闭上眼,就发现身旁的男人瞬间消失,让她搂他的手垂在床面,她不禁抬眼望去,竟见他已退到窗边。 “……你在干吗?” “珈乐,快出去。”他粗哑地命令。 “现在?”她回过神。 “快” “喔!”她一头雾水,却还是听话地掀开被子,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到门边,却发现——“门打不开。” 奇怪,她的力气不是变大很多了吗?怎么连门把都扭不开? 第十五章 “该死的帝利斯!”凌希恼声低斥。 “凌希?”米咖乐回头,发现他的脸色异样潮红,普那张白哲王面添了几分诱人风情,令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凌希,你怎么了?” 像是被操控般,她一步步朝他走近。 她想,现在自己看他的目光肯定像狗看见上等牛肉……她也不愿意啊,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突然好亢奋,浑身发烫,很想要将他扑倒在地。 凌希只看了她一眼,随即推开窗子,一跃而下。 “凌希?”她跑到窗边一看,已经不见他的踪影,只能无力地趴在窗边。 至于门外—— “凯洛丽,你的结界拉得不够紧,被他跑了。”凉凉的声音响起。 “是你的咒下得不够重,否则他们早已经在滚床了。” “啧,明天再来。” “你最好先避开男爵,免得他宰了你。”凯洛丽小声提醒要下楼的帝利斯,又回头看了眼还守在门边的李少游。“少游,别乱来,惹恼男爵,谁都不好过。” 下午茶时间结束之后,她就听帝利斯解说了米珈乐是圣血的前因后果,以及根据他的判断,两个人根本没有发生关系,而且极可能是因为男爵不愿意的事。 所以,基于米珈乐有双可以满足她这刁嘴的巧手,再加上他们两人既然是两情相悦,那么她当然要出点力,撮合两个人。 “……我知道。”李少游沉声道,面不改色地扯谎。 男爵不想和米珈乐发生关系,等同不愿和她定下圣血契。男爵是他的主子,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男爵身上,为保住男爵的命,必要时,他必须采取绝对手段。 就算男爵因而失控,等到他自沉睡苏醒,也会将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眼前是绝佳时机! 早知道米珈乐会是男爵的圣血,他就不可能怂恿男爵同化她,既然如今木已成舟,他犯下的错,就该由他收拾善后。 等众人皆离去时,他无声无息地走进房内。 米珈乐还趴在窗边,因为帝利斯施下的咒而全身酝软无力,这时候要杀她,正是绝佳时机。 她只是刚被同化的吸血鬼,能力在他之下,想杀她,轻而易举,不需要挖出她的心脏,只要扭断她的脖子就足够。 然而想是一回事,真正要动手,又不是那么简单。 李少游犹稼地站在她身后,直到感觉另一侧的窗户有人人侵,他侧眼探去—— “不关你的事,离远一点。”那人走近米珈乐,而李少游则动也不动地看看对方。 他见过他,知道这个人是修德尔的心腹,虽非纯血,但能力绝对在他之上,就算他要阻止,也不见得有胜算,最重要的是,他们有相同的心思,他们想除去的是同一个人。 于是,李少游按兵不动,看着那个人的大手掐上了米珈乐的脖子。 他知道,只要这个人的手一掐,扭断她的头,她就会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手动了动,最终只是紧紧握住。 喉间传来古怪的压迫,让浑身无力的米珈乐猛地张开眼,惊觉有人掐住自己,她想回头,却没有半点气力,只能任呼吸渐渐被夺走。 “谁……” 她试着挣扎,但是脑袋却被痛苦充塞,那股力道在她的颈间逐渐加强,她几乎可以听见骨头发出声响。 夭,这个人想扭断她的脖子! 为什么?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几乎失去意识时,一抹疾风似的身影迅速从窗口窜人,在她还未回神时,喉间的钳制立即消失,同一时刻,她听见重物撞击墙面的巨响。 她痛苦地蜷缩在地,连回头看清楚状况的力气都没有。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强烈的撞击。 凌希眸色冷冽,手毫不留情地穿刺过那个人的右胸,刻意不对心脏下手,是为了留他一口气,好让他回去传讯。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别惹火我,他惹不起。”低滑的嗓音落下,他随即将那人丢出窗外,回过头瞪向随侍,“为什么?” 对上主子狠庚的目光,李少游有种无法挽回的绝望。“男爵……你可以恨我,但是你必须要替自己着想……” 他曾经是个将军,那已经是极为遥远的记忆,不知为何现在竟在眼前快转,直到他在几百年前遇见男爵的那一刻才定格。 当他被误咬时,从没怨过,因为他可以一直陪伴在男爵的身边,不管用什么身份待着都无妨,重要的是,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待下,就算男爵哪天娶妻生子都无所谓,他只是想守护他,用他的命守护……如果可以以命换命,他毫不犹豫! “给我滚,我不需要一个不忠心的随侍。” “……男爵?” “滚!别逼我动手” 听见声音,确认米珈乐无危险之虞而姗姗来迟的帝利斯和凯洛丽,只是倚在门口。 “把他丢出去。”凌希眸色森冷,娣向帝利斯。“还有你,帝利斯,别多管闲事,逼我对付你。” 他摊开双手,很爽快地认错,“我道歉。” 凌希又给了他一记冷眼,随即走到情人身边,轻柔将她抱起,走向自己的房间。 “帝利斯,这下子糟了,修德尔已经查到这里来了。”凯洛丽懒得理自作孽的李少游,倒是较关心米珈乐的安危。 “这、是早晚的事,这样也好,也许可以让男爵早点下定决心。”帝利斯一脸无所谓,倒是看向李少游时多了份无奈。“少游,抱歉,你可能必须要暂时离开。” 他僵硬地走出房外,看向隔壁房,遮掩不住眸底的落寞和无能为力。 凌希的房内。 在确定怀中人人睡之后,凌希眸色寒蛰冷绝,将她拽在怀里,让她用最舒服的姿态偎着,也让他用无人能侵扰的动作守护。 他知道,自己该要下定决心,毕竟订下圣血契可以让同族认同她,是保护她的最好方式。 然而,修德尔却在连珈乐是圣血的身份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便派人狙击,要是再被他发现珈乐是他的圣血,更可以堂而皇之地追杀她,甚至可以央求同族加入猎杀阵线。 到时候,他要怎么保护她? 将她同化,已经破坏她属于人类的生活模式,要是订下圣血契,更代表她的生活圈里只会剩下他,再者用她的命抵他的命,他就是难以接受。 将她留在身边,是他毫不犹豫的决定,但是老天却像是故意要折磨人,给他出了这么多难题,让他陷入两难。 翌日一大早,天色便是一片乌漆抹黑,浓厚灰云完全遮蔽天空,到了中午时,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 疾雨打在窗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让沉睡中的米珈乐缓缓转醒。 她张开眼,瞪着她趴伏的胸口好半晌才傻气抬眼。 “醒了?”凌希浅浅一笑。 米珈乐直瞪着他,脑袋开始将昨晚发生的事组合起来,“有人要杀我?” “……没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是修德尔?”想起那双邪恶的绿眼,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别怕,我会保护你,绝对不让任伺人伤害你。”他将她圈抱得更紧,在他认为最安全的区域里。 “原来吸血鬼社会也跟人类社会是一样的。”她叹气。 “该说比人类社会还血腥。” “是吗?” “你后悔了吗?” 她顿住,抬眼瞅着他,扬笑。“你在胡说什么?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后悔了吗?” “不可能。”他回得斩钉截铁,看见她懒懒扬笑的模样,探手轻触她的颈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昨晚我帮你把颈骨接上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我好得很。”她像猫咪般在他怀里磨蹭,颈项因为他的碰触而敏感地轻缩,“可惜外头在下雨,不能再来一场下午茶。 “对了,你饿了吗?” 像是要回应他,他才问出口,她的肚子便很捧场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让她羞窘地按住肚子。 “我睡了这么久,会饿是正常的……” “走吧,下楼弄点东西吃。” “好。”她乖顺起身,瞥见玻璃窗并没有完全关紧,怕雨水打进房里,便走向窗户,正要扣上环扣时,却瞥见—— “少游?”她推开窗户,讶异地喊。 发现对方不为所动,她奇怪的侧眼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他眸色深沉,闷不吭声,让她好疑惑。 “凌希,少游在外头琳雨耶。” “是吗?”他不以为意,牵着她的手就往房外走。 “那个……是你不让少游进来的吗?”他的态度那么漠然,好像根本不管少游的死活……等不到他的回答,她不由得追问:“为什么?少游做错了什么事?” “不,他没做错什么。”他没做错,也没做对。“走吧,我们下楼。” “可是少游在淋雨……” “吸血鬼淋点雨又如何?”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他看起来好像被抛弃了。”重点不是少游淋了多久的雨,而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会让人觉得不舍。“昨天下午茶时,我听帝利斯说,当初也是你误咬了少游他才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但是你现在却——” “你为什么要一直替他说话?”他的占有欲强烈得不可思议,无法容忍她把视线集中在自己以外的男人身上。 米珈乐抿了抿嘴,垂敛长睫。“因为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好像十年前的我……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凌希沉默不语,不想想象那个画面。 “少游已经被你同化,你就应该要负起照顾他的责任,要不然你要他去哪呢?他还能去哪?” “你把自己的处境投射在他身上?”他皱起浓眉。 “毕竟是相似的状况,不是吗?”她轻捧他的颊,主动亲吻他的唇角。“先跟你说,你把我变成这样,是一定要对我负责到底的。” “听起来很像恐吓。”他勾起唇角。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对我负责,而且也要对少游一并负责。” “……我能说不吗?”他连黑眸都眯了起来。 “你没得选择。”她故意使坏瞪他。 凌希笑了笑,闭上了眼。“下楼吧,去告诉帝利斯,不准少游湿淋淋地踏进屋内。” 米珈乐愣了下,随即意会。意思是说,只要少游身上是干的就可以进屋了,对吧?真是的,干吗那么拐弯抹角呢? 看着她笑弯的眉眼,凌希完全没辙。 他喜欢她打从内心愉快地笑,喜欢帮她完成任何会令她露出笑容的心愿,就是那么地想要宠爱她,那么迫不及待地给她更多的笑容。 吃过饭后,凌希与米珈乐回到房内,直到晚上都没踏出一步。 房内安静无声,只有偶尔出现的布料惠率声,让站在门外的帝利斯听到脸红心跳,欲进不前,欲退不得,只好很无奈地继续站在门外,听着里头暖昧的声音。 只是听着听着,他微弯的唇角开始变成下弦月,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把将门给推开。 “……你们在干吗?”看看合衣躺在床上的男爵,还有坐在床畔的女人,帝利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米珈乐从手中的细活抬起眼,单纯地回答他,“凌希在休息,我在帮他改衣服啊。” “天,你竟然破坏了我的精心之作”看清她手上的东西,帝利斯大受打击地捂着嘴,大步冲到她面前,不敢相信她居然把衬衫上头的亮片全都拆掉。 第十六章 他在外头听出了端倪,发现患率声太轻细,完全不像是滚床的声音,而且安静得让他怀疑两个人都有冷感症,所以才会推门进来,结果干柴烈火没烧成一团就算了,还毁了他的杰作,真是太令人生气了啊! “可是……”米珈乐看向床上的人,小声慑懦,“凌希说……他不喜欢……”刚好她很闲,所以就顺便动手了。 “天啊、天啊、天啊……”将手中的酒杯搁到一旁,他拿起她手中的衬衫,发现上头的亮片全都消失不见,而且还变成了绣花,完全破坏他闪亮派的风格,让他无法接受。“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呱……那个是凌希画的,他说,那是他家的家族图腾。”米珈乐指着图腾解说,“中间这个是天使,旁边的花是蔷薇。” “哪来的天使?哪来的蔷薇?”帝利斯用力地看,完全看不见天使和蔷薇,气急败坏地瞪着始终不开口的男人。“弥塞亚家族哪里有家族图腾,我活了快要一千年,怎么从来不知道?” 那是借口,肯定是借口,故意破坏他杰作的借口! “我现在设计的,你有意见?”凌希冷哼。 他想拿心爱的女人当族徽,谁有意见? “那也应该是我绣,怎么会是……”余光瞥见米珈乐自卑地垂下脸,他快速消音,换个说法。!珈乐,你不觉得如果是缝上水芯片,会更加突显图腾的丰华气势吗?” “对耶”她眼睛一亮。 “用金色的水芯片,会随看光线折射,那天使会有多美呀,再配上鲜红色的水芯片增添蔷薇的色泽,才有对比。”他循循善诱,只为了贯彻自己的美学。 米珈乐开始想象,果真发现画面很美,而且自己的绣工简直惨不忍睹,立刻改变心意。“那、那……有水芯片吗?可不可以教我怎么缝?” “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到万圣节的时候,男爵刚好可以穿出去‘亮相’。”帝利斯诡计得逞,笑得好得意,还挑衅地看了凌希一眼。 “对了,还有那双手套,咱们就把它缝在夭使的双手上。” 凌希闭了闭眼,忽地笑开。“珈乐,万圣节快到了,你应该多准备一些蛋糕,昨全被凯洛丽吃完,帝利斯一直很扼腕。” “真的吗?可是帝利斯说他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她不解地看向凌希,没瞧见帝利斯瞬间发青的脸色。 “可以的,他都已经活了快一千年了,有什么不能吃的?他不吃,根本就是在嫌弃你的手艺。”凌希再张眼,乌瞳尽显邪谑。 “我没有!”帝利斯立刻反驳。 “既然不是嫌弃,这一次记得多吃一点。” 帝利斯俊脸垮掉。 凌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送上一击。 “珈乐,记住,帝利斯偏爱大蒜口味,别忘了。” 倒抽口气,帝利斯眼眸圆睦。 “真的啊?”米珈乐一脸。凉愕地看着他,“好,我一定会准备一个超大尺寸,专属帝利斯的。” 他倏地双眼无神,犹如游魂般飘了出去,口中还念念有词。“你的晚餐我放在桌上!赶快喝掉吧,我很忙,万圣节快到了,我必须回伊利斯堡一趟,没空吃蛋糕,我很忙的……” “你是故意在整帝利斯?”等帝利斯关门走人后,米咖乐随即一屁股坐到他身旁。 “谁要他白痴?”他一哼。 “他哪有白痴?是你先嫌弃他的。”说来她也不应该,居然跟着他一起恶整帝利斯,唉,真的是近墨者黑呀。 “他的品昧本来就让人很受不了。” “可是我也觉得衬衫上头的亮片很好看啊。”闪闪发光,看起来就璀璨万分。 凌希看着她,眼神充满怜悯。 她马上瞪他。“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她很可怜似的。“是你不懂帝利斯的美学,我跟你说,你那件衬衫我绝对要缝上水芯片,你等着看吧。” 叹口气,凌希无言以对。 “拜托,那是帝利斯的千年智慧耶,千年……”她说着,有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天啊,帝利斯活了快一千年了……” 帝利斯那张脸,俨然像是年轻时候的布莱德彼特,可是他竟然快一千岁了! “他是纯血,没有意外的话,想要活到世界尽头应该不难。” “是喔——”她尾音拖得长长的,将目光定在他轮廓深刻的俊脸上。“我能请教一下你的年龄吗?” “重要吗?” “我觉得蛮重要的。” “……我得好好算一下。” “有那么久吗?” “超过五百年之后我就没记了,况且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沉睡,所以我今年应该……”他微眯起眼回想。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至少五百岁了?” “是。”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她大叫。 不公平、不公平! “纯血吸血鬼的青年期非常长,至于外表,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在激动什么?” “我在激动什么?”她瞪他。“你知不知道我之前跟你去教会,修女们都以为我们在谈姐弟恋耶。” 可是实际上,他大了她五百岁以上,看起来却像弟弟,要她怎能不惬? “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你外表的年纪。” “对了!那我呢?到时候我会不会老化?”该不会他看起来像二十八时,她已经变成三十八了? “少游跟在我身边几百年,我倒没见过他有什么变化。” 米珈乐闻言,总算安心一点,她可不要一直超越他的年纪,直到有一天变成老婆婆和年轻帅哥。 那画面,能看吗? 看看他俊美偏阴柔的脸庞,敛笑时是十足的威慑贵族样,勾笑时又带了些许坏心眼的邪味,像个大男孩般,无论他是何种模样都让她好喜欢,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你在想什么?”凌希倾近,吻上她噘起的唇 办。 米珈乐睁圆大眼,直瞅着他那双魔性的眼,只觉他性感而诱人,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更靠近他。 “珈乐,帮我把我的食物拿过来。”冲动又起,凌希只好停住吻,立即转移注意力。 听见他用饱合欲念的低哑嗓音说话,米珈乐害羞地乖乖起身帮他拿帝利斯送进来的鲜血。 将酒杯递给他之后,她又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瞧见他床头上的照片,赶紧拿下来一瞧,果真是那一张被他抢走的照片。 “你把照片放进相框里?”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宝贝。 凌希品尝着鲜血,看着照片中正值十八岁的她,那甜柔清纯的娇俏模样,总会让他想起圣洁雪花。 “很可爱。”他给了评价。 当年,他就是被她唇角那抹无邪笑容给拐得起心动念的。 “那现在呢?”抽回照片搁在床头,她把脸贴近他。 凌希懒懒地倚在床头柜上,看长发披肩的她,眉梢眼底的那抹纯真韵味依旧,但是五官更加立体,少了几分稚气,添了成熟风情,尤其是那张丰润的唇,鲜嫩得引他欲尝。 “你觉得我十年前比较好看,还是现在比较好看?” 米珈乐豁出去了,在他面前摆出撩人姿态,趴伏在他面前,像只撒娇的猫,翘起的臀小巧挺实,柔软的缎面布料犹如第二层皮肤,完美地层现她腰臀之间的惹火曲线。 跟自己吃醋,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可是她就是想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哪一个时期的自己。 凌希神色未动,将酒杯里的鲜血一饮而尽,黑眸微眯,眨也不眨地直瞅着她刻意挑逗的姿态。未束的长发滑落纤秀的锁骨,雪白的凝肤、诱人的曲线……火苗在他体内跳动着,他却必须视而不见。 米珈乐心跳剧急,羞涩爬上她粉嫩小险,被他的眼神注视得全身发烫,几乎快要酥软融化在他怀里。 “……珈乐。” “嗯?”他沙哑的嗓音像裹着磁粉,让她浑身发麻。 “……你有抬头纹。” 米珈乐一顿,妩媚大眼瞬间圆睦,抬头纹化成青筋跳颤,猛地起身跪在床上,抽起一旁的枕头砸他。 “去死吧你。” 瞬间,待在楼下的帝利斯、凯洛丽和李少游同时抬头,随即如影奔去。 米珈乐丝毫没发现异状,直到突地听见床上人痛吟一声,她才赶紧拿开枕头,却见凌希浑身渗出血来,血水瞬间浸透大床,她吓得睦目结舌,无法理解眼前是什么状况。 “珈乐,快说复活!快!”门板被快速撞开,帝利斯一改平常的痞样,面容正经冷肃地吼。 虽不明白状况,但她还是立刻大叫,“复活!你给我复活” 霎时,像是快要融成血水的凌希停止了血融现象,但脸色却苍白得连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米珈乐的双眼睦得极圆,担心地注视着他,感觉他好像没有了呼吸,已经不存在一样,可是刚刚他明明还跟她笑闹看,怎么才一眨眼他就动也不动了? 是她造成的吗?是因为她,他才会变成这样? “幸好,你并没有说出永远两个字。”帝利斯查看着床上人的状况,丢下一句话给她。 “就说你早晚会害死男爵。”李少游则是气急地低咆看。 米珈乐怔愣得说不出话,目光侧移,看见帝利斯紧急烙下金色符咒,而凯洛丽则是拉起结界,不让凌希的异状被附近的同族发现。 然而,偏偏就是慢了那么一步,就在结界将要成立之前,一阵强烈的气旋硬是冲破了凯洛丽的结界,像是骚动的低压,在房里卷起狂风。 狂风刮得米珈乐只能用双臂抵档着风势,然而下一刻,她的双手就被紧抓住,她猛地张开眼,就对上令人骇惧的绿眼。 “公爵、伯爵。”帝利斯面色凝重地低唤。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窝藏圣血没上报,甚至一度危及该隐的生命”尼古拉微恼低斥。 三大家族是吸血鬼族中能力最强的,他们能够感应彼此的存在,而就在刚刚,他感觉到该隐正在消失,于是火速朝这而来,唯一确定的是。这里出现了圣血! 米珈乐止不住地发抖,惊觉房间里多了许多人,除了抓着她的修德尔和帝利斯对话的那个男人外,还有几个气息晦暗阴冷的男子,让她慌张得不知所措。 “无所谓,反正该隐的状况似乎是稳定了,现在只要将圣血除去就好。”修德尔冷声说,死盯着眼前面无血色的女人。 他做梦也没想到她就是圣血,如此一来,想要除去她,还怕找不到借口吗?这也证明他一开始的感觉并没有错,他确实有一瞬间沉迷在她的暗香之中。 原来,圣血是用这种方式吸引纯血的,将这件事上享,亲王必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公爵,请等等。”李少游出面制止。 “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阻止本公爵?”修德尔哼了声。 “修德尔说得没错,就地杀了圣血。”尼古拉的蓝眼同样冷漠。 “哥”凯洛丽急得跳脚, “我还没治你窝藏圣血,知情不报的罪,到时候全都到亲王面前接受亩判门 “可是哥,男爵和珈乐的状况不同!他们是相爱的!亲王曾经说过,如果能够让圣血爱上纯血,这也是一个方法” “但是她已经危及该隐的生命。”尼古拉反驳。 第十七章 “她……”凯洛丽看着依旧在状况外的米珈乐。“哥,她不是故意的,她根本不清楚状况。” “可不是吗?好几个纯血,也都是在不清楚的状况之下失去性命。”修德尔话落的瞬间,紧扣米珈乐双手的手也拉高,几乎将她悬在半空中,而另一只手眼看就要穿透她的心脏—— 一道影子飞快档在她面前,让修德尔的手穿透他的胸口。 血水喷溅在米珈乐的脸上及身上,让她错愕地大喊,“凌希。” “男爵”现场的人赶紧凑上前去。 “公爵,请放开男爵”帝利斯吼着。 修德尔直瞅着脸色苍白,像是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的死对头,撇唇冷笑。“该隐,贵为纯血竟窝藏圣血,你可知道自己有罪?” 凌希紧闭着眼,半晌才缓缓抬眼,血水从嘴角滑落。“你没有资格审判我,修德尔。” “我可以不审判你,但我可以直接杀了圣血。”修德尔缩回手,严冷的目光紧盯着他身后的女人。 “她是我的圣血,没有人能杀她!”凌希踉跄地退了一步,大手扣住修德尔再度抓住米咖乐的手。“放开她” 他硬是不放手。 “该隐,你疯了?”尼古拉难以置信。“她是圣血!是我们的天敌” 米珈乐瞪大眼,逐渐明白。 原来一切真的是因她而起,他一直不愿说清楚,是因为她是他的天敌…… “她不是我的天敌,她是我的爱人,我的妻子!”凌希吼了回去,再用仅剩的力气扣得修德尔不得不放开手,随即转身将米珈乐护在怀里。 他的站姿高傲,目光傲慢,却已是伤痕累累。 看着他胸口不断落下的血水,米珈乐没有办法反应,脑袋一片空白。 “该隐,你是要与我们为敌,与王族为敌吗?”尼古拉沉着脸。 “我没有那个打算,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珈乐是我的妻子,她不会伤害我。”他气喘吁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有余力,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我们干脆到亲王面前,由亲王亩判你们的罪吧”基于不想和该隐动手,尼古拉宁可选择其他方法和平解决。 “抱歉,亲王正在准备万圣节的净魂仪式,目前闭关中。”帝利斯低声说。 他话一出口,众人皆沉默。 今年因为该隐已清醒,所以空白多年的净魂仪式势必要举行,而主持大局的亲王直到万圣节前夕,都必须闭关养精蓄锐,所以就算他们真将人带到伊利斯堡,也没有意义。 修德尔正忖着该如何整治这两个人,站在他身后的心腹坎萨便突地向前一步,在他耳边轻喃几句,让他缓缓地勾起笑。 “算了,尼古拉。”他打破沉默。 凌希眯起眼,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放过他们。 “你说算了?”尼古拉重拧着浓眉。 “反正万圣节都快到了,到时候该隐也必定会出席,就看亲王如何处置。”修德尔虽然这么说,但面对凌希时却是猖狂的狰狞面孔,“不过,该隐,我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奇迹,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绝望。” 尼古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向来知道他们两人不对盘,所以修德尔怎么可能会在这当头姑息?不过,如果连他都这么说,自己似乎更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该隐,你好好保重。”看在数百年的情谊分上,尼古拉倏地消失。 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的不速之客全数撤离,而凌希也已经达到极限,无力地跌坐在地,米珈乐赶紧将他搂进怀里,却被李少游推开。 “全都是你害的。” “少游”帝利斯低斥,将凌希搁放到床上,烙下治愈的金色咒纹,希望能让他的伤势恢复得更快。 吸血鬼的愈合能力极好,纯血的话更不用说,但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他受了圣血的言咒攻击,又被修德尔穿胸而过,要是一般的吸血鬼,早已融得连血都看不见了。 “凯洛丽,拉开防御结界,我可不相信修德尔会这么好心地放过男爵。” “我知道了。” 每个人都忙着控制状况,唯有米珈乐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珈乐,没事了。”确定凌希的状况稳定后,帝利斯才松口气,瞥见她惨白着睑,不禁轻拍她的肩安抚。 她一脸茫然,哑声问:“你们可不可以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求求你们告诉我,好不好?” “……从我被同化以来,一直是我守在男爵身边,我乐见你让男爵开心,但我无法忍受你的存在会危害男爵的生命。”站在床畔,李少游眉眼不移地直瞅着脸色已稳定下来的主子。 “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凌希,真的。”米珈乐万分愧疚。 他移开目光,注视着她。“只要能让男爵开心,谁待在男爵身边都可以,但请你务必视男爵为己命地守护他。那么,我也会把你当成我的主子。” “我会的”只要她有能力,当然会保护他,可是实际上向来都是他保护她。 “男爵交给你了。”李少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坐在床边,米珈乐双眼眨也不眨地守着看似沉睡的男人。 总算,她明白了一切。 原来,圣血是纯血的天敌,是吸血鬼王族追缉的对象,难怪修德尔为了邀功,大规模地寻找圣血。 原来,在凌希咬过她之后,就会受控于她的命令之下。 原来,他一直不碰她,是因为一旦碰了,圣血契便会自动成立,他不愿意用她的命来抵他的命。 他爱她,爱得很低调内敛,身体力行地执行着,她却总是对他持疑,还在差点害死他时才知道这个男人竟是用命守护着自己,将他的爱情彻底执行。 她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牺牲,又有什么是她能为他做的? 之前她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她总算找到真正可以为他做的事了。 守在他身边三天之后,在帝利斯认为他已经完全没问题时,她也下定了决心。 站起身,她褪去身上的衣物,缓缓爬上床,跨坐在他身上,纤手轻抚着他微凉的颊,附在他耳边轻唤。 “凌希,醒来。” 只见凌希浓睫轻点了几下之后便张开眼,一对上她的清灵大眼,微勾笑意的瞬间,她已经吻上他的唇。 她的吻笨拙但甜蜜,除了轻轻吮吻他的唇 办,丁香小舌还试图要钻人他口中,凌希感觉到她不寻常的积极,才刚抬手要将她拉开,却听她说:“不、准、动” 他顿时僵住,身体不受控地被困缚。 他不解地看向她,惊觉她竟是赤裸的,来不及问出口,她的纤手已抚上他的胸膛,圆俏的臀也在朝他的腹部移动,而他竟也是赤裸的! “珈乐,不要乱来。”他低哑地闷哼。 “你再开口,我就让你连话都不能说门她努力摆凶狠,但是嫩颊却泛着羞涩的红晕。 “……谁跟你说了什么?” “没人跟我说什么,我只是不想当深宫怨妇。”她也一哼,摸索着他骨肉匀称的结实躯体,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见状,凌希不禁低笑,胸口微微震动。“我让你渴望了?”他笑得戏谑,企图勾起她的羞涩,好让她打退堂鼓。 “对,你让我好渴望,让我好想吃了你。”她张口啃咬他刀凿似的胸膛。“拜托,你以为我今年几岁了?以为我只想跟你牵牵手,盖棉被纯聊天吗?” 今天这一刻,她是女王,谁也别想阻止她。 他深吸口气,努力忽视她湿热的舌正轻舔看自己。“可是,我只想跟你牵牵手,你无视我的意愿,会不会太过分了?” “少来!你明明对我有感觉。”她低吼,粉颊更红,只因她已感觉到他的欲 望。 最好是真的只想牵牵手,走那么纯情的路线!她连他那晚跳窗的原因都知道了,他还想骗谁? “那只是男人该有的反应。”他依旧维持着表面上一贯的邪谑。“我是男人,不是死人。” “你非得要到这当头还要跟我耍嘴皮?”她发狠地往他胸口一咬。“到底是谁过分?你害我差一点就害死你,可是你竟然还不让我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感受?我不要这种被排拒在外的体贴和温柔” 凌希闭了闭眼,确定她已经知道所有的事。 可不是吗?尼古拉和修德尔都到了这里,光凭对话她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之下,帝利斯怎么可能不趁机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 “爱一个人不是这种爱法,不是你单方面地一直给予……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伴侣,要走一辈子的,但你选择隐瞒,难道你没想过我这张胡乱说话的嘴要是将你赐死了,我就要孤单过一辈子?那是可怕的永恒……那不是爱,那是对我的惩罚”她控诉看,泪水在眸底打转。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控制。” “凌希,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更不可以是你的累赘,甚至,变成害死你的工具,你不该瞒看我,不该骗我……”趴伏在他身上,米珈乐眸底满是热气。“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要害死你了,要是帝利斯不在,那该怎么办?” “对不起。珈乐。”他叹气,没将她学坏的口头禅给算进去。 “你以为你是纯血就很了不起吗?只要我一句话,你就会尸骨无存的。”她又心疼又气恼,抬眼狠瞪他。 凌希微笑。“是啊,瞧,我现在不就被你控制了?” “对,你觉悟吧,我要控制你一辈子,成为你真正的妻子,我要成为你有名有实,真正可以跟你走到永恒的妻子。”她说着,清丽脸蛋是无以承受的悲伤。“你应该要给我名分,而不是该死地瞒着我” 她的眼好痛,好烫,可是眼泪却掉不下来。 凌希直瞅着她,心疼不已,想拥抱她却动不了。“珈乐,先让我可以动吧。” “不要,要是你又跑了呢?”他跳过一次窗,所以她不相信他。 “……我没穿衣服。” “不准骗我。”她眯眼地警告他,再启口时,却又脆弱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你可以动了,但是请你拥抱我。” 他不禁叹了口气。“拥抱不需要命令。”他张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紧密地贴合着。 吸血鬼的世界,远比人类社会还要血腥,所以他才会一直抗拒对她的情感,可惜当内心的渴望超越一切时,他已经爱得义无反顾。 “你害我眼睛好痛”她抱怨,心口痛着,泪却无法流。 “抱歉,把你拉进我的世界,让你往后再也无法流泪。”多可悲,吸血鬼不会流泪,懂得痛,却没得宣泄,身体是无敌不坏,但一旦受创,一样是痛着的。 “这样很好啊,代表你以后会让我开心,不是吗?”米咖乐抬眼直瞅着他,像是祈求一般。“你已经把我拉进这个世界。就要对我负责,不能把我丢下不管,对不对?你要照顾我,要保护我,对不对?” 凌希动容地注视着她闪动琉璃光芒的眼。“……对。” “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他顿时喷笑。“珈乐,你一点情趣都不懂。” 第十八章 “谁跟你玩什么情趣?现在重要的是你的安危。” “你以为我随时都会死去?” “要是我又乱说话呢?” “你不能控制自己?如果你无法控制自己。在你跟我定下圣血契后,你又脱口而出,那不是变成你要丢下我了?” “……那,干脆想个办法,让我变成哑巴算了。” “你没有别的方法?” “这是最无后顾之忧的。” “既然这样的话,你又何必和我定下圣血契?” “可是,定下圣血契,我才是你真正的妻子,从此以后同族再也不会追缉我,不是吗?王族也会承认我的存在。” 凌希微扬眉,确定帝利斯讲解得非常详细。 于是,他抱着她,将她反压在下,娣着她微诧的表情,俯身吻上她的唇,不像她那般青涩纯稚,而是浓烈似火,像要将她焚烧般的狂热。 米珈乐浑身轻颤,因为他的触碰而瑟缩,当他的手抚上她酝软的娇躯时,更是倒抽口气,紧张地握紧拳。 “你不会想揍我吧?”他低笑。 “会,如果你停下来的话。”她咬牙逼。 今天她是真的豁出去了,可是豁出去的凌云壮志,跟实际操演所带来的震撼是宪全无法比拟的状态。 凌希笑吻上她细嫩的颈项,优美的锁骨…… “基本上……我觉得你一直都没有变。”他低喃着。 米珈乐轻抽口气,感觉他的唇舌湿热地包覆着她,像是电流般在她体内急驰。 “十八岁的你、二十八岁的你……都令我渴望。”他把渴望藏在很深的地方,甚至连自己都隐瞒,可是那份情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她心跳加快,感觉血液在体内逆冲,全身的细胞因为他的碰触而鼓动。她头晕目眩,浑身发烫,飘飘然的,像是走在云端,又像是踏在钢索上,充满各种未知的刺激感,让她不断发出低吟。 “凌希,我喜欢你,在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好喜欢你……” 如果他是个空有外表的坏蛋,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她就会将他看穿,然而……时间证明,他的温柔和体贴,她从没看错过。 这个男人值得她爱,如果他可以用生命爱她,她也可以用灵魂订下契约。 凌希勾起笑。“我知道……乐,你已经有所觉悟了?” “当然,”她以为他说的是成为他的妻子。“尽管放马过来” “有时候,我真欣赏你的豪气。” 他彻底放纵封印在心底的渴望,拥抱着她,没有时间和空间的界限,直到永恒的尽头…… 可恶,这个男人非得要扭曲她的话意吗? 米珈乐感觉全身像是被拆下又重新组装一样,那是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涩痛麻,就像是历经了一场浩劫,受尽折磨。 她发誓,自己完全没有挑衅的意思,真的。 可是他偏偏硬是扭曲了她的话意……而她居然还要他放马过来,真的是……造孽! “要不要起来冲个澡?”低哑的沉嗓在耳边响起,让她微眯起眼瞪人。 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吗? 他看起来神清气爽,眉目间更添妖美宽性,反观她……不用照镜子,她确定自己一定很憔悴。 “我没力气……” “这有什么问题?”他掀开被子,在她惊呼的瞬间,将她打横抱起。 “你要干吗、你要干吗?啊!衣服,帮我把衣服穿上门 “都要洗澡了,穿什么衣服?” “我自己洗” “你不是没力气?” “我待会再洗” “小声点,帝利斯正竖起耳朵在外头偷听。” 她一窒,抿起唇,小小声地问:“真的吗?” “不要怀疑,他最爱干这种事。”他先替她冲洗干净之后,再抱着她一道浸入浴缸里。 “那、那……”他们躲在房里厮磨了一整夜…… 凌希没回答,让她舒服地躺在他的胸膛上。 米珈乐不禁叹气。“帝利斯都骗人,还说什么弥赛亚家族是最无欲无求的,根本都是骗人的。” 他哪里无欲无求了?根本就是欲求不满得很! “那是因为我遇到对的人。” “照你这种说法,你活了几百年都没遇到对的人?” “你不知道吸血鬼是孤独的吗?” “你不是有家人?” “弥赛亚家族人数不少,可是我的家人都已不在。”家族成员里头,有些是同化而得来,有的则是远亲,属于他的家人却一个都不留了。 “啊?你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她皱起眉头。 “我是独生子,我的父母在五百年前人类和吸血鬼的战争中,为了结束战争,用尽力量打开地狱门,让恶灵涌入人间,吞噬了部分的人类和吸血鬼之后,两人便已死去。”他闭上眼,轻抚她细嫩的肌肤。 “纯血也会死?” “历经时间的进化,纯血自然比古老的吸血鬼还要强韧,且无惧恶灵的力量,但如果像修德尔的父母那样被卷进不同次元的空间里,或者是用尽所有力量,还是会死的,只是所有纯血都会知道自己的底限,从来不会越过那条界限。”他张眼,看见她担忧的眼神,柔声安抚,“你瞧,我手上有个血戒。” “嗯。”她盯着看不出是何种材质的宝石戒指,随着光线闪动猩红光泽。 “我的体质特殊,容易失控,一旦超过界限,血戒可以封住我的力量,所以基本上,我不可能让自己气尽而亡。”他解释,轻抚她眉间的皱折。“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米珈乐直娣着他。“所以,你一直是孤独的吗?” “我活了数百年,一直不断地重复着遗忘和被遗忘,你说,我能不孤独吗?”事实上,在遇见她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何谓孤独,这么说,纯粹只是要勾起她的怜悯,要她对自己更加怜惜罢了。 “那么,你以后要是沉睡之后,会再把我给忘了吗?” “不会,因为你已经是我的族人,我的妻子,不再是不相干的人类。” “那就好,不然你沉睡一次,我就要跟你解释一次也是挺麻烦的。”她松了口气,撒娇似的腻上他的颈项。“不过忘了我也没关系,只要我一开口命令你想起我,你就一定会想起我。” “喔?听起来真像是女王。” “呵,要是我生了一堆孩子,结果你每次睡醒都忘了你有几个孩子,那可就糟了。”她不禁幻想着美丽的未来蓝图。 “一堆孩子?” “对,咱们就一直生,一直生到我不能生为止。” “那真是太好了。”他低笑。 “嗯。”她想到真正能为他做什么了,她要给他很多很多的家人,让他陪着很多的孩子一起成长。 她要给他满满的爱,暖着他,让他的生命不再空虚。 等到两人离开房间到楼下时,外头的天色刚亮。 “早。”凯洛丽看起来一夜没睡,搬了台笔记本电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起来很忙地不断敲打着键盘。 “帝利斯呢?”凌希环顾四周一圈之后问, “为了今年的万圣节,他回伊利斯堡了。”她指着外头。“我想你们应该也要下楼了,所以顺便要少游去替珈乐买点现成的食物。坐下来等会吧。” “是吗?” 凯洛丽一脸伤脑筋。“万圣节本来就是你们弥塞亚家的重要日子,只是那天也是你们的亩判日,所以帝利斯就先回伊利斯堡,帮你打点一些。” 米珈乐小声询问:“你们也过万圣节?”她有点害羞,因为她和凌希在楼上做什么,他们都知道。 一开始,她是抱持着为他付出的心情而去,但是现在,她觉得很羞怯。 凌希将她抱到沙发上坐下。“当然,只是过的方式大概和,人类不尽相同。” “你们怎么过?” “一场驱鬼嘉年华会。” “驱鬼?” 凌希想了下。“我跟你提过五百年前那场战争,对吧?” “嗯。” “后来战争平息,人类和吸血鬼达成共处合议,人类会提供我们饮用的鲜血,好让我们不再骚扰人类,相对的,我们必须帮人类驱逐从地狱门跑出的亡魂,而驱鬼那一天就是万圣节。” 传说记载着在万圣节那天,亡魂会从地狱涌入人间,而人类为了避免亡魂寻找替身,会戴上面具,抑或者是在家门外摆上一些食物,好让亡魂饱餐一顿离去。 “啊?那要怎么做?” “必须由我开启地狱门。”弥赛亚一族所拥有的巨大力量,就是可以破开空间和时间。 “地狱门在哪?” 凌希指着自己的身体。 “口夷?” “放心,一点都不会危险,毕竟亡魂本来就伤不了我们,况且我们跟亡魂又没仇,不会无故找上我们。”凯洛丽赶紧解释,“那是一个仪式,也算是审判大会,要确保同族没再胡乱杀死人类,然后再将亡魂净化送回,所以亲王才会在仪式中坐镇。” “真的吗?”米珈乐担忧地看向凌希。“可是你不是说你的父母……” “状况不一样,那时召唤的是恶灵,现在迎接的是亡魂,我只是连结空间,把地狱门的入口连结在自己身上而已,况且我从没无故杀过人类,就算杀了也会让对方失去灵魂,没有灵魂又要怎么找上我?”)麦希懒懒解说,长指再度按向她眉间。“不要一直皱着,看起来似乎又老了几岁。” “你。”知道她在乎年纪,还偏往她的痛处踩! “有亲王在,不会出什么问题,况且我也刚好可以向亲王真报你的事。”他笑着,想象她说的未来蓝图。“在亲王的允诺之下,我们才会是真正的夫妻。” “可是修德尔不是说,那是一场审判吗?”一想起这件事,她就开始紧张。 “他说了算吗?”他哼了声,眸色深沉地回想那一日。 他可不认为他和修德尔有那么好的交情,能让他出面替他缓颊。 “反正都已经吃干抹净了,契约已经成立,有没有亲王允诺,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好不好。”凯洛丽担心的倒不是这件事,“不管怎样,那一天,一定要小心修德尔。” “我知道。”话落,他勾笑,轻揪起米珈乐的一络长发吻上。“放心,亲王一定会替我们主婚,相信我。” 她看着他,心里很怀疑。 这么怀疑我? 凌希的声音传来,米珈乐猛地抬眼,却发现对面的凯洛丽似乎没听见,而且那道声音似乎不是透过耳朵而来,而是直接侵入她的脑袋。 在我们正式有了肌肤之亲后,我们可以感应彼此。凌希直看着她。 米珈乐瞪大眼,难以置信他们可以不需要经过语言就能沟通。 “你们眉来眼去是怎样?”察觉他们视线交缠得很肉麻,凯洛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哪有?我、我只是在想,一般我们过万圣节时,会准备很多蛋糕、饼干和糖果,所以我在想我应该准备准备,这样明天才能多做一点蛋糕和饼干。”她没说她和凌希之间的心电感应,反倒是想要如往常般庆祝万圣节。 “对了,你上次说要挑战巧克力慕斯。”凯洛丽双眼立即一亮。 “嗯,不只是巧克力慕斯,反正时间很充足,也许可以再多做点不一样的,冰得凉凉的,后天万圣节再吃。”米珈乐也笑眯眼。 第十九章 这十年来,每逢万圣节和圣诞节,她总是在教会度过,但是从今年开始就不一样了,因为她拥有了家人和好友。 “好”凯洛丽兴奋得快要跳起来。“决定了,男爵,那天晚上,咱们早去早回,后头的嘉年华会让他们自己玩就好。” “我本来就没打算留下来跟他们瞎耗。”凌希一哼。 “对了,我应该在今天把你那件衬衫上的族徽缝上水芯片。” 他脸色一沉。“你~一” “对了。还有那双手套。”那双手套的弹性极好,小小的两枚,刚好可以当装饰,上头的雪花很应景,重点是上头还有她的名字。 “……你开心就好。” 在圣血女王面前,他不过是个纯血奴隶,她都下令了,他又能如何? “我真的不能先吃一口?” “凯洛丽,待会回来,你就可以吃得很尽兴了。” “噢……真是太折磨人了。” 看着凯洛丽一脸馋样,米珈乐不禁好笑,然而再仔细看一身火红的凯洛丽,她不自觉地发出赞叹。 紧身的蕾丝纱,几乎像是她的第二层肌肤,将她惹火的曲线完美勾勒,一头栗子色长发挽起,露出野性的冶艳五官,浑然天成的妖烧媚色,相信不管是男是女,一见到她都会转不开眼。 “你在看什么?”凯洛丽万般可惜地收回目光,却发现米珈乐一脸羡慕地看看她。 “凯洛丽。” “嗯?”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保养得跟你一样?” 她先是一愣,而后放声大笑。“像我?” “干嘛笑这么大声?”米咖乐撇起嘴,轻扯身上银白色的纱面衣料。“我知道我们相差很多,你也不用笑那么大声啊,我又不是想跟你长得一样,只是希望自己看起来年轻一点而已嘛。” 凯洛丽亲热地挽着她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十指插入她柔顺的黑发中,轻巧地为她扎起松软的辫子,再盘到后脑上,然后抽出自己头上装饰用的弯月夹固定。 “珈乐。” “嗯?” “你很漂亮。”她拉着米珈乐走到客厅的长镜前。 镜中的米珈乐长发挽起,露出优美颈项线条,帝利斯特地为她制作的银白色平口礼服完美勾勒出她东方女子特有的纤秀柔媚,底下蓬软的短裙裙摆以亮片缝出朵朵绽放的蔷薇,露出她妓美的腿型和嫩白裸躁。 她和身后的凯洛丽呈现强烈的对比风格,如果凯洛丽是火,她就是水。 “可是,我看起来比凌希还要……” “往后我的衣服绝对不交给你处理,简直完全承袭帝利斯的风格。”男人轻叹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米珈乐抬眼,正好看见凌希从楼梯上走下。他一头卷蓬的发有型地蜷在后颈,高大的身形撑起笔挺的银黑色西装,里头的白色衬衫上以金红两色水芯片缝成了他设计的族徽,范围之大,几乎涵盖整件衬衫,让他远远走来,整个人闪闪发亮,而两枚手套被掩在他的西装底下,让她不禁遗憾,应该要缝在中间一点的部位。 凌希微皱看浓扬的眉,垂敛的浓纤长睫像是天然的眼线,使沉亮的瞳眸更加深邃,立体五官犹如出自艺术家手中的雕像,俊美出色得定住她的视线当他察觉她的注视而朝她看来,邪气地勾起唇时,米珈乐真的很想尖叫,觉得自己像在做梦,竟然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来到她面前,凌希直娣着她的颈线,长指来回轻抚着。“我喜欢你把头发挽起来。” 米珈乐粉颊微红,“是喔?” “只是你这件衣服……”他拧着眉,视线滑落到她的胸口,看着那呼之欲出的配胸。 “你在看哪里?”她害羞地遮掩。 “搭件外套,你觉得如何?” “不好看吗?” “好看的话,你何必遮?” 闻言,米咖乐气得瞪大眼,重重放下双手叉在腰肢上。 凌希视线不移,落在她细嫩香肩和若隐若现的胸部。“搭件衣服,我不喜欢和人分享你的美丽。” 上一秒还气得很想咬人,下一秒米珈乐就明显气虚,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还很不争气地羞红了脸。 这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是满嘴戏谑,就是直言得让人无力招架…… “我又没有衣服可以搭,帝利斯已经出门了……” “我去帮珈乐重件披肩,我记得帝利斯的工作室里有一堆。”凯洛丽说着,朝楼上走去。 凌希看着情人的打扮,浓眉微燮,像是极不满意。 “你是想说我都已经二十八岁了一点都不适合穿这种蓬蓬裙,对不对?”抿了抿嘴,米珈乐轻扯那数层纱叠制的蓬裙,“你应该在我十八岁那年咬我才对。” 他笑得坏心眼,没告诉她,他最满意的就是她的蓬裙。“我那时候要是咬你,你早就吓跑了。” “才不会。”她那时候巴不得可以天天跟他在一块,就算他是狼人或恶灵什么的,她也不会在乎。 因为,那时她早就已经一头栽进爱情里了。 凌希扬起眉促狭地眨眨眼。“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是啊,完全被你这张脸给骗了。” “只有脸?”他轻牵起她的手。 “要不然,你以为那种个性能吸引谁?”她大叹无奈。“那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否则谁受得了你那种个性?” “难为你了。”他亲吻她的手,魔魅黑眸直瞅着她。 “……还好啦。”她心跳加快,被那双眼给干扰得不知所措,只好闪避,可他却像鬼魅般缠着她,眼看她连肩膀都泛起玫瑰色,凌希情难自禁地想凑上前亲吻他可爱的女人,但凯洛丽的声音硬是强烈地介入—— “走了!少游已经在外头等半天了,要打情骂俏等回来再说则说完,她硬是将米珈乐拉走,顺手替她将红色的披肩披上。 凌希瞪着凯洛丽的背影,有点不满,但下一刻又轻轻扬笑。 “地下室?fl大楼的地下室不是停车场吗?”看着李少游把车驶入fl大楼的地下室,米珈乐一头雾水。“难不成嘉年华会是办在楼上?” 坐在她身旁的凌希笑而不答。 当车子进入地下室时,犹如穿越某种膜层,经过瞬间的空白后,他们就进入了绚烂的空间,简直像是魔术一样,下一秒,车子瞬间不见,他们已站立在古欧洲的贵族城堡中。 巨型的水晶吊灯、金绣璀璨地毯、古欧式的沙龙摆设,中间是开放式的双侧楼梯,举目所见皆碧丽辉煌得犹如王室宫廷,唯一不同的是,墙面雕饰的并非是吉祥圣兽或慈爱圣母像,而是森冷的鬼魅图腾。 大厅上头,农香鬓影,甚至有女孩子穿着欧式大礼服,男人则穿着古式礼服在席间穿梭,脸上皆戴着精致面具。 “男爵大人。”厅旁做侍者打扮的几个男女随即向前,恭敬地送上几个半面面具。 李少游上前接过,回头送到主子面前。 “男爵大人,辛西亚亲王已在里头等候。”侍者传达着口讯,见凌希手一摆,随即又退到两旁。 “天啊……” 直到这一刻,米珈乐才真切地感受到身边男子的不寻常,也真正感觉到吸血鬼是真实存在的事实。这样的想法其实有点愚蠢,毕竟她都已经被同化了,可是实际上。她一直没有很具体的感受,直到现在。 “怎么了?”凌希笑问,替她戴上面具。 “还要戴面具?” “和人类一样,怕被亡魂认出。” “乱说,根本就是纯粹一场嘉年华会而已好不好。”凯洛丽最爱吐槽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乱子,戴面具也一样躲不过的。” 米珈乐笑着,有他们在身旁,让她安心不少,只是——“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这里是伊利斯堡。”他替自己戴好面具。 清灵瞳眸转了圈,总觉得常常听到这个地方。“伊利斯堡又是什么地方?” “王族的城堡。”凌希简单地解释完,便牵着她的手往里头走。 一路上,不少人一见到他,便恭敬地朝他行礼,亦有不少人朝她行注目礼,像是察觉她的不同,她只能努力视而不见,将注意力全放在凌希身上。 “可是,不是在亚洲吧?” “不在亚洲也不在欧洲,而是另一个空间。”他干脆详细地说:“在万圣节这一天,我们将结界设在fl的地下室,连结到伊利斯堡。通常只有重大庆典或王族大事,我们才会从世界各地聚集到这里。” “呢……”她一脸傻样,用仅有的理解力去思考他的活。 其实也不会太难,直接套人某些电影里头的画面就可以了,只是—— “真的是不同的世界耶……”她还在震撼之中,难以置信如此接近魔法的画面现在就在眼前。 一旁已戴上面具的凯洛丽轻拍了凌希一下。 “男爵,我先去找我哥。” “去吧。”他摆了摆手,牵看米珈乐从大厅左前方的长廊而去,直通往一扇门前,便见到帝利斯守在门口 “你们总算到了,亲王正等着。”他随即迎上前,眉开眼笑,似乎颇满意两人确实穿上他搭配的服装。 “你已经跟亲王说了?”凌希斜晚他一眼。 “当然,亲王已经感觉到了。”帝利斯指的是他陷入临死现象那一天。 “是吗?”他不以为然,反倒是米珈乐紧张地握紧他的手,他立即安抚她说:“不用担心,亲王向来明理。” “是呢……”她干笑。 “走吧。” 帝利斯推开那扇门,里头是偌大的殿字,正座上坐了个身穿黑色紧身皮衣皮裤的妙龄女子。她有着一头火红色的发,面容清雅,但又有双睿智又威慑的眼,只见她斜倚在椅子上,长腿交叠,纤手托腮地注视着两人。 米珈乐忍不住一直注视着她,再偷偷以余光扫过殿内,确定里头只有这么个女孩,那就代表—— “见过辛西亚大人。”只见凌希单手横在胸前,朝对方行礼,米珈乐惊讶得倒抽口气,睁圆双眼。 不会吧,亲王是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女孩?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吸血鬼王族,而是时下走庞克风的年轻女孩呀! 辛西亚嚼着口香糖,懒懒扫过凌希,再看向一旁的米珈乐。“看起来有点像是姐弟恋呢。”她撇唇笑道,声音偏沉,不具恶意的汕笑完全是针对凌希。 “外表不重要。”抬眼,他勾看轻浅笑意。 “那倒是。”辛西亚站起身,脚上的黑色罗马靴有着曳地流苏,随看她走动而摇摆。来到凌希面前,她笑眯猫眼,探出双手。 米珈乐以为她要拥抱他,岂料她竟是掐住他的脸,用力一扯。“不要再给我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沉睡,给我争气一点。” “姐,会痛。”凌希直瞪着她。 米珈乐难以置信地捂着嘴,就怕惊呼出声。 姐?好错乱的吸血鬼,年龄和外表完全不符,害她羡慕得要死。 “你也会痛吗?”辛西亚哼了声,黑眸看向米珈乐。“你是圣血?差那么一点点就害死我唯一的表弟?” 她一诧,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我宁可死的是我也不是他。” “珈乐,你不用那么紧张,她只是在逗你。” 第二十章 “哟,这么保护她?”辛西亚挑眉的动作简直和凌希如出一辙。 “她是我的妻子米珈乐,我们已经定下圣血契了。” “知道,她全身上下都是你的气昧。”辛西亚哼了声。 米珈乐闻言,粉颊不争气地泛红,很不习惯他们这种大咧咧的对话。 “所以,” “在我面前,我赐你们为夫妻,米珈乐正式纳为弥赛亚家族成员。”辛西亚伸手在两人面前一挥,就像是立下了誓言,成立了两人的夫妻关系,然后,主动拥抱了地。“恭喜你成为我的弟妹。” “……谢谢。”米珈乐因为紧张而全身僵硬,就连笑容都很僵。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今晚的仪式吧。” “我们先出去了。” 辛西亚摆摆手,凌希随即带着她离殿。 外头,帝利斯朝米珈乐眨眨眼,随即便转进殿内。 “……她是你姐姐?” “表姐。”凌希解释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的姑姑嫁给王当妃,而五百年前的大战,辛西亚为了要控制我父母引起的扭曲空间,她的时间被冻结,所以她的外表一直停留在五百年前。” “是喔。”米珈乐深吸口气,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我原本还以为亲王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奶奶呢。” “她年纪确实很大,只是看不出来。”凌希带着她往大厅走,一些弥赛亚家族的成员全都和李少游一样,静默地守在他们身后。“王族成员因为五百年前的战争而人数锐减,有的还陷入沉睡之中,所以近年来的大事都是由辛西亚做主。” “她好厉害。” 他扬起手,血戒闪动着。“这血戒里头盛装的就是她的血,而血戒可以封锁我的力量,你说,她能不厉害吗?”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不是那么容易被认同的,甚至会被要求分离,想不到居然这么简单。”看着他,她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 看似困难的事物,却在转眼间迎刃而解,完全不费气力。 “是你想得太困难了。”凌希一笑,忽地感应到一道不善的注视,不由得横眼探去,穿越人墙,正好捕捉住站在角落里的修德尔。 他的目光带看挑衅,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少游。”凌希见状,倏地低唤。 “我在。” “要所有人都守在夫人身边,一步都不准离开。” “是。” “怎么了?你的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凝重。”虽说她还是个菜鸟吸血鬼,对很多事情的感受力不像他那么强烈,但光看他的最色,她也猜得出没什么好事。 “待会仪式开始时别乱跑,要是有人想胡乱接近你,不用对对方客气。” 她闻言,不禁低笑。“也包括你吗?”她试过了,近来她的力气变大,庭院和蔷薇园被她整理得很漂亮。 “不,我答应你,不会对你胡来,但很欢迎你扶令而来。” “我才不会呢”她皱起鼻子。 “不知道是谁对我霸王硬上弓?”他笑得邪气。 “喂”她抗议,他却倾身吻上她的唇,就在同时,不知为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目睹了这场火辣辣的吻。 像是蓄意一般,凌希加深了吻,让所有人都看见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在警告周围的人,不准轻易碰触她。 米珈乐被酥麻的电流从头麻到脚,几乎快要瘫软在他怀里,却听情人在耳边低喃—— “听话,就在这里,别乱跑。” “喔……”她傻愣愣地回应,满嘴都是属于他的气昧。 真是的,民俗风情很不同呀,看来她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习惯他们的热情和开竹。 正想着,突地,大厅的灯全数暗下,而她的身边也被入围续她定睛一看,发现档在她身侧的便是李少游,他正目视着前方。 即使眼前一团黑暗,但她的视力已比以往好上太多,所以清楚看见辛西亚站到台前,帝利斯则在一旁念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凌希则是闭上双眼,像在聚精会神,一道金光乍现之后,瞬间有不少影子从他腹部钻出,她吓得倒退数步,而原本在最前列的人也都全数退开。 只见辛西亚戴满手环的纤手一挥,掌心落下点点星光,黑影瞬间幻化成人形,在黑暗之中流窜。 “夫人别再往后退,那只是亡魂,经过亲王大人的净化后,将再回归地狱。” 黑暗中,她听见李少游这么说,她记得凌希也说过,那是当初人类和吸血鬼的合议,他们只是在履行他们的承诺。 只是,不知为何,她竟瞧见了熟悉的身影,正朝自己而来。 “爸、妈?” 然而,他们却不是停留在她面前,而是在李少游面前,空洞的双眼直瞅着他,像是控诉,又像是…… 她蓦地想起凯洛丽曾说过,这是场仪式,亦是亩判大会,亡魂会寻找凶手! 脑袋飞速转动,愈想她愈觉得心寒,当年那场大火烧得毫无理由,但是少游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持不友善的态度,甚至也试图杀她,难道十年前的大火……会是他纵火的? 米珈乐屏息注视着他,他没有解释,只是眯起眼望着她。 是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低咆。 音量不大,但是在静谧的仪式当中,已足够清楚地传人全神贯注在开启空间中的凌希耳内,他分出心神注视着底下,一旁的帝利斯也察觉不对劲,就连辛西亚都不满地眯起眼。 “夫人?”李少游一脸疑惑。 米珈乐正要再质问他,却见父母的亡魂开始移动,朝另一头而去,她下意识地快步跟上。 李少游见状,也跟着她的脚步而去,身后隶属于弥赛亚家族的成员亦是追逐其后。 米珈乐的动作飞快,在黑暗之中精准地锁定父母亡魂移动的方向,然而却在穿过另一条长廊之后撞上一堵墙,痛得她垂下脸。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被人攫住。 她愣住,抬头一看,竟是修德尔,凌希的死对头。 “看来,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呢。”修德尔墨绿色的瞳眸在黑暗之中,犹如青冷蛇眼,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公爵大人,请将男爵夫人放下。”尾随在米珈乐身后的李少游大步向前,目光冷肃,暗想着该要如何将男爵夫人抢回。 “不过是该隐身边的一条狗,凭什么命令本公爵?”修德尔双眼一瞪,他立即往后跌退数公尺远,撞倒了后方的人。 尽管冲击力很剧烈,但李少游就像毫无所觉般地迅速起身,要后头的人赶紧向男爵回报此事后,再次走上前。 “请公爵大人放下男爵夫人。” “我要是不肯呢?”修德尔冷笑,运用念力化为利刃,凌空而去。 李少游即使有了防备,仍是闪身不及,被削掉一只手臂,但依旧毫不犹稼地冲向他,趁机抽出藏在油中的短剑,刺向他唯头,同时反手将米珈乐从他怀中拉下。 “夫人快走”李少游低喝着,档在地面前。 米珈乐只是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失去一条手臂,鲜血直流,却仍执意要救她,可是,他、他…… “你以为一把剑就可以伤着我?”修德尔冷冷拔掉直人喉头的剑,伤口瞬间消失,单臂抓起他,掐住他的脸,力道大得渗出血来。 “不”她惊恐地低吼。 修德尔愉悦地看着她苍白的脸庞。“那么,男爵夫人可接受本公爵的邀请,来场密室闭谈?” “夫人快走则李少游从缝隙中低吼,脸上不断渗出血水。 米珈乐看着他,朝修德尔强勾起笑。“这有什么问题呢?但请公爵大人放过他吧。” “爽快。”随手一抛,李少游便重重撞上墙面,掉落在地。 经过他身边,发现他还张着眼,米珈乐急忙示意他先走,然而他却伸手抓住她的脚。同一刻,修德尔也出手将她扯进怀里。脚踩上他的胸口,一使劲,就将他的心脏踩得粉碎。 只见李少游连哀呜都没有,躯壳渗血之后,直接化为尘土。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过度,气怒攻心地朝身后的修德尔就是一阵乱打。“背信的家伙,你答应要放过他的。” 他杀了少游!他竟然杀了少游! 胸口接连接受几个重击,修德尔呕出一口血,蓦地惊诧之余,愤怒同时狂燃,他紧紧地擒住米珈乐的双手。 “被同化的圣血果真和一般受同化的人类不同,本爵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厉害本事则一个转身,他随即拉着她消失在长廊里。 同一时间—— 等不到仪式结束,凌希将工作全都丢给辛西亚,随即寻着气味赶至长廊,却只看见地面一杯尘土。 “……少游?”凌希蹲下身,轻抚过还温热的尘土,紧紧抓在手中。 读取最后讯息,他蓦地黑眸猩红,怒声低咆。 “修德尔!” “卑鄙小人!难怪你永远赢不过凌希,因为你只会使暗招,弄些端不上台面的小人步数,也难怪你永远屁居凌希之下,你永远赢不过他。只是个低等下流的吸血鬼,简直就是吸血鬼的耻辱”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早杀了你”修德尔双眼一瞪,被困在半空透明结界中的米珈乐立即被一股力道甩了几个耳光,吐出一口血,无力地趴伏在结界空间里。 但她仍眯眼瞪着站在下头的他,撇唇冷笑。“口亨,你有本事就杀!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根本就是不敢!没那本事,就少在那里虚张声势!” 她当然知,道他掳走自己的用意在哪,而她决不允许自己成为凌希的绊脚石,不过话是这么说,现在她被锁在结界里,而这房间里头除了修德尔之外,还有不少他的吸血鬼同伴,她根本无路可逃。 见修德尔突地撇唇冷笑。“你等着,等着看我怎么蹂躏你的男人。” “你” “你污辱本爵的每一句话,我会加倍发泄在该隐身上。” 闻言,管不了自己还头晕目眩着,米珈乐继续朝他咆哮,“亏你还是个公爵大人,却专使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依我看,你不过是狗屎,又臭又脏又下贱。” 修德尔眯起墨绿瞳眸,倏地,米珈乐感觉被人掐住喉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只能不断挣扎。 “再说啊,你这个婊子” “公爵,不需要跟个女人一般见识,要是真杀了她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站在修德尔身旁的坎萨低声劝说。 “我就不信杀不了你”他抿紧唇,压根没打算松开力道,眼看米珈乐唇角逸落鲜血,看似快要昏厥—— “住手” 凌希沉怒的低嗓出现的瞬间,高大的身形也乍现,在修德尔来不及防备之前,猛地擒住他的喉头,猛烈的冲力,让他一路推着他,直到在墙面撞出窟窿。 房内的一群吸血鬼随即向前,但凌希空着的手一挥,他们便全都消失不见。 他的念力比不上修德尔,但是他可以改变空间结构和时间方向。 “该隐,你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吗?”修德尔见状,不痛不痒地笑着,以念力抗衡,硬是耍将他逼退。 只见凌希手上青筋暴露,不断将体内的力量释放,想将修德尔移出这个空间,然而一股锥心的痛却从指间如刃般扎入他的心窝,让他松了手。 修德尔见机不可失,抬脚将他瑞飞。 第二十一章 “被封印了力量的人,少不自量力。”他向前几步,眼见凌希翻身爬起,随即以念力将他定在墙面。“该隐。你知道我盼望今夭,盼望多久了?” 凌希怒红的眼瞳跳动着火花,直瞅着他,掀唇笑得邪谑。“修德尔,你就这点能耐?”忍着痛,试图冲破血戒的控制,双手一推,却被他轻松躲开。 “不,我最大的王牌在那里。”退开数步,修德尔指着上方的米珈乐。 心间突现不安,凌希看着心爱的女人身上被染红的银白礼服,看着她挣扎地起身。 “她是你最大的弱点。”那天,坎萨对他献上妙计,让他一直期待看今晚的来临。 与其杀了这女人,倒不如经她的手将该隐赐死,最终又可以合理地杀了圣血,届时所有的罪都与他无关,他甚至可以说是为王族扫除了圣血,增功一等。 修德尔欺近他,以手刃划过凌希的身体,精绣的水芯片立即掉落,伴随着猩红鲜血。 “住手”米珈乐见状,管不了喉头上的不适大喊。 珈乐,不要担心,他伤不了我。凌希抬眼探去,无声地告诉她。 她仔细一看,果真瞧见他身上的血已经上住,就连伤口都在愈合。 “终究是纯血,复原的速度相当快,但是——”修德尔左手擒着凌希的喉头,右手伸在半空中,突地,一把银制的钉桩凭空出现,他握紧,往凌希的胸口刺进,力遭大得将他钉在墙面上。 凌希痛苦地咳出一口血,没想到他竟会以银桩刺进他的心脏。 “凌希。”米珈乐直瞅着他咬牙隐忍的模样。 “很痛,对吧?毕竟连我握在手中都觉得很不妙。”修德尔笑得相当猖狂,伸出遭到银腐蚀又迅速恢复的掌心。“刺进你的心脏里,感觉应该不赖。” 纯银对吸血鬼而言,是一种剧毒。平日的银制餐具因多少有些添加物,对吸血鬼尚构不成什么伤害,但修德尔准备的纯银钉桩就不同了,如今刺进心脏里,随着血液在周身蔓延,让凌希的脸立刻浮现青紫色的血痕。 毒蔓延得极快。只要拔出,还可以在很快的时间内恢复,可是钉进心脏,他连阻止的力量都没有。 “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很想对你这么做。”修德尔贴近他说,兴奋得难以自己。 凌希朝他脸上悴出一口鲜血,强笑道:“你的兴趣真让人不敢恭维。” “是吗!”缓缓抹去脸上的血渍,修德尔大手压上银桩平面,让整个银桩完全刺进他的胸口,看他痛眯起眼,不禁嘲讽地说:“弥赛亚……真是恶心!明明就是吸血鬼,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你父母自以为壮烈成仁,是族人的英雄,但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们随意打开扭曲时空,任恶灵窜出,被吞噬的可不只有人类,还有我的父母。” 米珈乐看着凌希痛苦的模样,那痛仿佛完整地复印在她身上,然而修德尔裹着怨恨的字眼,让她确定他真的恨凌希入骨,会不计代价地杀了凌希。 “那场战役,我的父母要是不这么做,你的父母也不见得存活得下来。”凌希气息涣散,却不容许自己在这当头放弃。 因为血戒,他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他需要多一点时间,凝聚出和血戒抗衡的力量。 “但至少不该是那样的结果门修德尔暴吼,一个重击又让凌希虚弱地喷出一口血。“现在,谁都不能阻止我杀了你” 眼前是绝佳的时机,亲王正忙着处理亡魂,而圣血即将完成他的心愿,如此一来,他完全不会背负任何罪,不受任何责罚。 “你杀不了我。”凌希露出青冷撩牙。 “但是她可以。”修德尔笑得狰狞,看向米珈乐。“你可以选择看我怎么将他凌迟至死,也可以选择开口赐死他,让他有尊严的死去。” 珈乐,栽不会有事!凌希看向她,就怕她被不知两人已缔结圣血契的修德尔误导。 “当然,如果他试图冲开血戒的束缚,说不定他连拔出银桩的机会都没有,便会失控而死。” 米珈乐一窒。 修德尔退后一步,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对凌希说:“我等你,你慢慢来,别急。” 凌希虚弱地在墙面上暗暗运劲,然而被封印的力量却在体内暴走疾冲,让他难以控制,就在这当头,又见修德尔突地往上一跃,钻入结界之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先让我瞧瞧,圣血到底和一般吸血鬼有什么不一样。”修德尔轻桃地看了米珈乐一眼。 “修德尔!”凌希低吼,力量仿佛找到出口,往上冲,反噬着他的心,让他感到一阵如雷迹般的痛楚。 现在他体内有着两股力量正在互相对峙,一个是他强迫自己清醒的力量,一个则是血戒牵引着他进入沉睡之力。 “凌希”米珈乐握紧双拳,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帮不了他,她只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只会害他为自己再次失控,如果他因为失控而进入沉睡,一切都会没事,可是如果他硬要清醒,解放体内的力量,导致气尽而亡…… “你可以选择看着他失控而死,还是亲口赐死他。”修德尔贴在她耳边低喃,湿热的舌舔过她沾满泪水的嫩腮。 米珈乐没有推开他,双眼只是直瞅着底下泛着青紫青筋的男人,她看得出来他不想放弃,想试着解开封印,解放力量,但是只要一时失控—— 你不要再勉强自己。 凌希身上闪动着刺眼的金光,在她传达了这句话后,金光更是犹如闪电般诡话地窜动着,但他的眼仍眨也不眨地直娣着她,像在安抚,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 她看看他,眼睛热得发痛。凌希,我来不及替你生小孩,来不及和你走到永恒了。 “不……”他现在还无法动,再给他一点时间,不要急看下定论! 我一直都在想,到底能够为你做什么……就算帮不上你任何忙,至少也不能拖累你。 “不要……” “你在说什么?向我求饶吗?”修德尔笑得万分愉悦地瞥了凌希一眼,又看向米珈乐。“你还不快说?说” 凌希,对不起…… “不!”凌希痛不可抑地暴咆,身边的金光覆盖整个房间。 “该隐……弥赛亚……”米珈乐直瞅着他,摇了摇头。 她舍不得……舍不得他为自己受苦,舍不得他用生命保护自己,更舍不得这将会是她看见的最后一眼。 可是,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没关系的,只要他进入沉睡,就会把她给忘了,这样他就不会难受,可以继续往下走,所以,没关系的…… 修德尔开心地张大眼,等待着历史性的一刻。 “珈乐”棱希目眺欲裂,终于冲破血戒的封印,猩红的眸闪动慑人金光,浑身充满力量,用身体硬撑开银桩扎进墙面的根部。 “死吧”她吼。 话落,结界里的米珈乐立即浑身渗血,像是要被血给融化。 一旁的修德尔惊诧地看着这一幕,随即跃出结界之外。 “……不!”凌希瞬间往前冲,让银桩尖离开墙面,飞身进入结界,却只见到她的笑脸在瞬间消失,化为一滴血,落在他的指间,和入血戒里头消失不见。 就连最后的拥抱都没有。 没有属于她的呼吸,更没有她所拥有的心跳。 凌希神色恍惚地坐在结界里,感觉心脏像是失去跳动。 “怎么会这样……”修德尔错愕不已。 这和他的想象不同,该隐已经被赐死,但为何死的却是她……蓦地,他灵光一闪,圣血契! 凌希充耳不闻,失焦的眼眸是一片死灰。 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看着自己的掌心,他思绪涣散。 幸福,就像握在掌心的流沙,他明明抓住了,却忘了抓得愈紧,流失得愈快,像眨眼即逝的幻梦,才碰触,梦就醒了,眼前的现实,是悲凉的寂寞。 珈乐永远都不懂他的恐俱。因为爱她,所以不敢靠近她;因为爱她,所以不敢同化她;因为爱她,所以不敢拥有她,就怕……就怕有一天,失去了她。 而现在,他的恐俱终于成真。 她已经不是人类,没有办法再进入轮回,她没有魂魄,自然没有来生……他,永远失去了她…… 你是我的信仰。而且弥赛亚是希伯来语,和希腊语中基督意思相当,所以,你就是我的上帝。 他不是上帝,他只是一个爱上人类的吸血鬼…… 你已经把我拉进这个世界,就要对我负责,不能把我丢下不管,对不对?你要照顾我,保护我,对不对? 可是他没做到,竟让她为他而死…… 呵,要是我生了一堆孩子,结果你每次睡醒都忘了你有几个孩子,那可就糟了。 他没有机会遗忘自己的孩子,因为他没有机会拥有一堆的孩子…… 因为她已经不存在了。 “珈乐……假如,我选择消除你的记忆,是不是会比较好?假如,我不要留下印记,不要再重逢,是不是比较好?是不是所有的命运都会改变?”他喃喃自语,最后转为暴吼,神情疯狂。 被撕开封印的力量在暴动着,如刃般的痛楚直往他的心间剐去,却比不上失去她的痛,所以凌希毫不在意,毫不控制,任凭痛楚顺着血液肆虐,从他身上爆出了鲜血。 已经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没有她的世界,好孤寂…… “珈乐,这个世界没有天使,可是,你是我的天使,是你让我恋上了暖意,让我发觉了孤寂……” 他模糊的眼底剧烈刺痛,漾开一片猩红。 紧闭着眼,感觉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凌希缓缓张开眼,发现原来吸血鬼不是不会流泪,而是会淌出血泪。 “这是什么命运?该死的万圣节!我根本不该和你相遇,不该收下你的手套,不该眷恋你的温暖”缝在衬衫上头,天使手边的手套,如今看来是如此的刺眼。“你说我们相识三个月,是你最美好的记忆,可是你可知道,我的心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困在你的手心里,那温暖的包围让我甘心被俘虏,让我甘心臣服,可是为什么,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不公平! 上帝以己身控制了恶灵,换取人民的平安,珈乐却必须用生命换取一段眨眼恋情,难道就只因为她的圣洁比不过上帝? 她善良,一心总为他人着想,尽管她遭受了逆境打击,尽管她的灵魂沾染了色彩,却总是能够恢复原本的纯净,这样天使般的女人,为何要为他落得消失无踪的凄惨下场? 他怔愣地瞪着滴滴坠落在膝上的血泪,双手缓缓捂住双眼。不管是张开眼还是闭上眼。都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这样的眼睛,只会痛,无法让他看见她,还留着做什么? 在结界外头的修德尔难以置信他竟挖出自己的双眼。尽管纯血拥有再生能力,但从没见过纯血会这样自残! “疯了”他低骂,想要离开这个空间,却发现整个空间变得非常不稳定,让他无法自由出入,不由得再回头瞪着疯狂的死对头。 “……你说trickortreat……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给你糖,所以你就这样捣乱我的心?可是你也说trickorlove,我是这么地爱你,为什么你还是离开我……”凌希喃喃自语,笑得狂乱,破碎低问。“你不是答应我,要永远待在我身边?是因为永远太遥远,遥远得看不到终点,所以你放弃了?” “该隐,放我出去”修德尔低吼着。 第二十二章 凌希充耳不闻,放任力量不断从他身上进发。 他缓缓扣住胸口的银桩末端,压根不管银会腐蚀他的掌心,只见他蓦地抽出银桩,鲜血直流,身形往后倾倒,随即稳住。 他抬头看着天,渴望化为能量,压缩着空间,要直抵上帝所在之位。 如果这个世界容不下珈乐,那么,何必存在?“慈爱的上帝,万圣夜里,容我问你,你要将珈乐还给我,还是得到毁灭?”他大吼着将银桩往上扔掷,从伊利斯堡的结界穿刺到人间。 顿时,碎声低喃化为激楚哀呜,像是某种高音频,凄厉而带着毁灭性,绵延不尽的力量从他身上涌现,空间也因此逐渐扭曲压缩。 修德尔见状,想要赶紧离开房间,然而却已经被卷人扭曲的时空缝隙,恶灵亡魂从缝隙中不断拉扯着他。 “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他便硬是被扯入另一个空间,受到压缩的身躯迅速血肉模糊,成了恶灵亡魂的食物。 扭曲的电光从房间往四面八方扩散,墙面倒塌变形,逐渐被黑暗吞噬,就连大厅也遭到波及,所有吸血鬼不断地逃窜,就连亡魂也被卷入其中,甚至朝结界开始延伸,穿进人类世界,引发猛烈地震,和可怕的火山爆发。 突来的剧变让正引导亡魂回归的辛西亚受到重击,为了不被扭曲空间吞噬,她只能带着亡魂沿缝隙闪避,没有能力顾及其他。 现在她只能想办法赶紧找到表弟,阻止这一切,否则要是牵连进入类世界,那问题就大了! 帝利斯和为数不少的吸血鬼跟着她的脚步,直到她进入凌希的结界里,她才跃身而起,吼着,“帝利斯,启咒” 说时,她将发狂的凌希抱入怀里,咬开自己的手腕,以自己的血镇压他体内的力量,配合着帝利斯的咒文,将他团团笼罩,逼迫他沉睡,平息因他而起的空间扭曲。 解开结界,辛西亚抱着凌希回到地面,帝利斯和其余吸血鬼已在一旁等候,而整个伊利斯堡则成了半个废墟。 “帝利斯,送他回去。”辛西亚疲惫不堪地点了根烟,看着残破的家,吐了一大口烟雾,朝一群吸血鬼下令,“还不动手整理,杆在这里做什么?” “遵命。” 看着躯体近乎粉碎的痴情表弟,她不禁无奈地叹口气。 帝利斯将凌希抱至床上,发现他身上的伤势已经愈合得差不多,正思忖着是否要换掉他身上染血碎裂的衣物,却瞥见凯洛丽失神地从床头柜上的相框取下照片。 走近一瞧,他伸手要拿走照片,她却利落地藏回身后。 “凯洛丽,不要留下珈乐的照片。” “可是……咖乐什么都没有留下,只剩这一张照片,你让我留着嘛……乐不只是男爵的妻子,更是我第一个交到的人类朋友。”凯洛丽直瞅着照片里笑得甜美的米珈乐,舍不得毁了她仅剩的遗物。 “凯洛丽,照理说男爵沉睡后再醒来应该还是会记得珈乐的,因为她已是我们的族人,可是这次状况和以往不同,在男爵冲破封印又几乎濒临死亡后,极有可能丧失造成封印崩坏的原因,也就是关于珈乐的所有记忆,而为免他再想起而失控,任何属于珈乐的东西都不该留下,否则要是引起他的连锁记忆,只怕这回连亲王都无法控制。”帝利斯不愿冒任何的风险,面色凝重。 “我保证我会收好,绝对不会让男爵看见。”凯洛丽将照片合拢在双手之间。 说好了在嘉年华会之后,珈乐要陪她吃蛋糕的,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太孤单了,摆张照片,她至少可以假装珈乐还在她的身边。 帝利斯望着她,最后叹口气。“算了,由着你,楼下还有很多蛋糕,我要先去处理。”他决定从楼下把属于米珈乐留下的所有痕迹先抹去,男爵的衣服晚个几天再换也无所谓。 “不用那么急着处理吧?让我慢慢吃光就好,反正男爵这一次沉睡肯定要费上很多年。” “确实要费上很多年,连我都不知道他何时才适合清醒。” 然而,当两人的声音远去,关上门板,掩上最后一束光线的瞬间,床上看似沉睡的男人便张开了眼。 看看眼前的黑暗,他面无表情的俊颤威慑冷冽。 只见他闭了闭眼之后,缓缓坐起身,胸口莫名作痛,他下意识地探去,却发现身上竟穿着破烂的衬衫,上头还沾了血。 扯开被单,他皱着眉褪去衬衫,拎在眼前亩视,难以理解这衬衫怎会破成这副德性。 衬衫正面上缝了许多闪亮水芯片,图腾却已看不清楚,他也没兴趣猜测到底是什么,所以也忽略了水芯片底下的绣纹,因为他早已经受够了帝利斯的品味。 拎看衬衫走下楼,便闻见一股令人作呕的甜昧,他转进客厅,就见凯洛丽呆呆地吃看手中的蛋糕,目光看看摆满茶几的蛋糕,还有蛋糕旁的一张纸,神情有点虚恍,没了以往品尝蛋糕的兴奋和愉悦。 “凯洛丽。”他哑声唤。 她蓦地瞪大眼,犹如见鬼般横眼看去,看见裸着上身的上司和他手里拎着的染血衬衫,吓得连手中的叉子都掉落。 “见鬼了?” “……男爵,你怎么醒了?”她颤声问。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睡不到两个钟头,他就醒了?记忆呢?他到底还记得多少事情? 凯洛丽紧张地亩视看他的表情,发现他异常平静,仿佛根本没发生任何事。 “八成是你和帝利斯把我吵醒的。”该隐无法确定,只是很自然地张开了眼,“你再怎么爱吃蛋糕也要稍微节制吧,那昧道真让人不敢恭维。” “呱……”她看着蛋糕,只觉讽刺。 这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准备的万圣节蛋糕,距离两人生离死别也不过是几个钟头前的事情,可在几个钟头后的现在,他居然就完全遗忘了。 “帝利斯呢?” 凯洛丽指了指他身后脸色和她同样诧异的帝利斯。 “你居然没替我换农服。”该隐没好气地把农服丢给他。 “……我忘了。”帝利斯和凯洛丽交换着眼神,暗忖着是不是应该呼叫辛西亚亲王到场。 “我睡了多久?” “呃……”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男爵不该在这时间醒来,更不会在醒来之后疑问他睡了多久。 他看起来像是遗忘了一切,但似乎又潜藏着微妙的变化。 “少游呢?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原本要上楼的该隐回头看了他一眼。 帝利斯褐色的视线开始飘啊飘的。“他……消失了。” 闻言,他黑眸微眯。“谁杀了他?” “~一修德尔。” “修德尔?”该隐不解地皱起眉,又发现——“修德尔呢?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似乎……不在这个世界了?” “对。”帝利斯认命地回答。 他一挑眉。“谁有本事杀了修德尔?” “还不清楚,亲王已经在调查了。”帝利斯假装忙碌地走往厨房。“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呢,男爵请自便。” “等等,她……”话一出口,该隐突地顿住。 帝利斯和凯洛丽也静静地偷觑他的反应,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一丁点的动作就让他有所联想。 然而,该隐只是站在楼梯上,轻按着额,怎么也想不起他刚刚要问什么,只觉一闭上眼,脑海中对于家的画面似乎总缺了一个人。 “帝利斯,家里少了谁?”像是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但他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愈是想,延伸出来的每个问题又遗忘得更快,快速到让他连掌握都不能。 “少、少了少游啊。”帝利斯轻抓着手中的衣服平复不安,假装顺手将衬衫上的皱纹拉直,然而早已碎裂的衣料禁不起他的拉扯,上头的水芯片顿时洒了一地,就连缝制在上头的小小手套也跟着掉落。 他将衬衫一丢,想要赶紧将手套捡起,暗恼自己怎会忘了先将这双手套取下,压根没发现那件衬衫正好平摊在地面,掉落的水芯片让原本藏在底下的绣线完全显露。 那是非常笨拙的缝线,僵硬工整得不具生命力,却可以感受到缝制的人非常用心而专注,而那图腾是个天使,被蔷薇团绕熟悉的景致,但该隐却 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感到莫名浮躁,直到他瞥见帝利斯手中童着的手套。 红白相问的手套,编织着雪花的纹路,上头还有署名—— “米珈乐?”大天使长? “你想起来了?”凯洛丽惊呼,激动起身,周身的气流震动了那张搁在桌面的照片。 帝利斯暗骂她的多嘴,瞥见主子将注意力放到掉落地面的照片上,立即弹指想要烧了那张照片,但照片却早一步飞往该隐手中。 “藏了什么?竟让你想要烧掉?”他挑眉注视着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笑得腼腆而羞怯,眸底是藏不住的迷恋和倾慕,他几乎可以看见她跄起脚尖,吻着他…… “……珈乐?”幽深的黑眸缓缓圆睦。 帝利斯脸色大变,准备再度念咒语强制封印他,但已来不及。 当所有记忆恢复的瞬间,痛楚飞扬,贯穿了凌希的身体,已经解开血戒封锁的肉体瞬间窜出所有力量,凯洛丽来不及拉开结界,容厅已经猛地爆裂开,犹如大爆炸,炸得帝利斯和凯洛丽当场喷飞。 一个翻身,帝利斯将凯洛丽接下,再回头,就见建筑物已经被震得四分五裂,燃起熊熊大火。 凌希身在火舌之中,金红色的电流在他周身窜跳,仿佛心神早已经因为心爱女人的死去而彻底崩溃。 “珈乐……”他直盯着照片中笑得无邪的女孩,一心只想飞奔到有她的世界。 眼前的世界太孤寂,他不要待在没有她的地方,不要一个人独自走向无尽的永恒,他要到任何还拥有她的时空寻找她,如果不能……就让他长眠不再醒! “男爵。” 帝利斯见他消失不见,快步冲人着火的屋内,只看见掉落的血戒和照片,蹲身拾起一看,他脸色剧变。 “帝利斯,男爵呢?”凯洛丽飞也似的来到他身边。 他将照片递给她,只见她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掩住了嘴。 突地,一阵气旋刮至,出现在凯洛丽身旁。 “亲王。”帝利斯恭敬地福身。 辛西亚冷冷看了一眼照片,只见原本该是独照的照片里,多了凌希的身影。 “那个笨蛋居然给我回到过去。”她低骂,俏丽细眉紧锁。 像是做了一场亘古的梦,梦境太过甜美,软絮柔绵的存在感拥抱着凌希,让他舍不得醒,直到—— 轰地一声巨响! 凌希猛地张开眼,眼前是深沉的黑夜,夜空却泛着诡话猩红,视野再往下,那里竟是米珈乐的家,他不由得瞪大眼,想要翻身站起,可身体像是被抽掉所有力量一样,连动都动不了。 他快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躺在两家为界的蔷薇园,隔壁的米家已经进出大火,还有数声爆炸声。 眯眼看向着火的建筑物,他有些不敢置信。 难不成这就是失火的那一夜?他真的回到过去?回到拍照的那一晚? 记得和珈乐拍完照之后,他体内的力量便失衡,于是在帝利斯的施咒下沉沉入睡,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什么事。 现在看来,他真的穿越了时空! 第二十三章 思及此,不管身体到底有多虚弱,他奋力撑起身,强迫自己往前走,等着身体慢慢适应疼痛后,加快脚步,奋力飞跃上破裂的窗台。 猛烈的热气浓烟从窗台涌出,他眯起眼看向早已起火的房间,黑暗之中,米家父母紧紧拥着看似已经昏迷的米珈乐,而这三人的旁边站着的是—— “少游” 正冷漠地注视着屋内三个人的李少游闻声横眼探去,见到窗外的凌希,惊诧得说不出话。 “……男爵?”他难以置信,毕竟男爵才进入沉睡,怎么可能会在几个钟头后就清醒地出现在他面前? “将珈乐带出来,快!”凌希下令。 “是门李少游将早已被烧死的米家父母拉开,抱着米珈乐走向窗台。 到了外头,才发现主子竟然气喘吁吁,整个人狼狈不堪。 “男爵,你•~一” “先回去。” “是。” 将昏迷不醒的米珈乐安置在楼下的房间后,李少游便退出房外。凌希很理所当然地坐在床畔,看着丝毫没有受到火灾波及的女孩,再一次庆幸自己下了印记,保护了她。 看见她纤嫩脸庞没有半点脏污,犹如她尚未历经未来十年的苦难。他不禁庆幸万分。 “珈乐……珈乐……”他低柔轻唤,有些情怯地轻触她的颠。 那是温热暖嫩的触感,代表她确实还活生生地存在。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怀里,诱人的甜香更是阵阵袭来。 凌希浑身颤悸,仿佛已经随她死去的心重新恢复了跳动。 情难自禁的,他俯身轻触她微启的粉嫩唇 办,不敢躁进,只是轻柔贴覆,光是如此,就让他难遏感动。 “男爵……” 李少游开门进来就撞见这一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退还是该进,但终究还是端着一杯鲜血进房。 “你是男爵吧?”他肯定的语气中又透着不确定,将酒杯递给凌希。 会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因他刚才趁着空当上楼,男爵明明就躺在暗房的棺内沉睡着。 凌希直娣看他,接过酒杯浅啜。“少游,你刚才在米家做什么?” “……” “你对米家的人见死不救。”这是他所见到的。 “男爵并没有吩咐要我救米家的人。”李少游不解地看着他。 他跟随在男爵身边已经数百年,决不可能认错人,但他却无法解释为何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了两个男爵。 如果帝利斯在的话,也许他会知道答案,可惜让男爵沉睡之后,他便回伊利斯堡了。 “那么,你去那边做什么?”凌希又喝了口血,感觉身体的虚弱改善了些许。 他想起,万圣节的嘉年华会里,开启地狱门之后,米家夫妻的亡魂找上了少游的事,一般亡魂会寻人,只为了复仇,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解释成——少游是纵火的凶手? “……我去救珈乐小姐。” “你不是说我没有吩咐你救米家的人,为何你会自作主张救珈乐?”凌希眸色一凛,已经无法再信任他。 “那是因为我知道男爵很在乎珈乐小姐。” “你从没对咖乐发善过。”他并不是不知道少游对她向来视而不见,甚至无法接受她介入了他们的生活之中,在这种情况底下,要少游如何生出怜悯去救她?况且——“珈乐身上有我的印记,你应该看得见,也该知道火根本焚烧不了她,你根本不需要大费周折去救她,不是吗?” 李少游察觉他的语气不对,急急解释,“我就是被珈乐小姐身上的印记光芒给吸引而去的。” “……少游,我已经无法再信任你了。” “……为什么?”他无法理解,淡漠的睑庞有些仿徨。 “你——” “凌希?” 凌希的话未完,便听见一道软哑的低唤,他垂眼一看,瞧见米珈乐已经清醒过来,水灵的眼眸直盯着他手中童着的酒杯,再缓缓移向他嘴里的撩牙。 直到看见她倏然变得惊恐的表情,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此刻的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个吸血鬼。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慌地退到床的另一头。 他有些受伤地看着她。“珈乐,你不要紧张,这里是我家。” 米珈乐不解地看看他,溜下床,满脸防备。“……你到底是谁?” “……我是凌希。”他试着接近,她却退得更远,她的防备伤透了他的心,然而此时此刻,他又无从解释。 他只想着来到她还在的世界,但如今到来,却茫然了。 她还在,时空却是不对的,在这里,他们还没有建立起浓厚的情感,她不见得能够接受这样的他,不管他再怎么渴求她,他也不见得是她想要的。 她存在着,却没有爱,那么,他来到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她是珈乐,却不是爱他的珈乐…… “不……你不是凌希。” 话落,米珈乐往门口狂奔,凌希想追。却无法动弹。她的话语,无疑是在他虚弱的身体打上第二枪,让他浑身乏力。 然而爱她的心情未变,他低吼一声,朝地一拍,终是拉开结界,围罩整座建筑物,不让她离开。 她还不知道她的父母已经死去,还不知道自己将要无家可归,所以他宁可她先待在这里,先待一阵子再面对残酷的现实。 然而,他不知道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了。 “男爵,你看起来很不对劲,要不要我马上请帝利斯回来一趟?”李少游见他虚弱地软倒在床,立刻上前探视。 “你给我离开这里。”凌希低斤。 “……男爵?” “听见没有?给我立刻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任何可能会伤害到珈乐的人事物,他全都要铲除。 李少游直娣着他半晌,深吸一口气,“……是。” 凌希闭上眼,听见关门声,躺在床上,只觉身体虚弱得快要被分解,也许这就是气尽即将身亡的滋昧吧。 他的下场如何无所谓,但是珈乐呢? 他要怎么安排她的未来,她才可以无忧地继续往下走? 米珈乐在偌大的屋子里奔跑,却发现自己像是走人了迷宫,不管她怎么走,就算爬了阶梯,也一样会回到原点,简直跟传说中的鬼打墙没两样。 但比较不同的是,她并没有那么骇惧,只是不解自己暗恋的那个人为什么变得不太一样。 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人类,反倒是有点像电影和小说里提及的吸血鬼。 想看,她困惑地停下脚步,在楼梯上坐下。 她刚醒来,脑袋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稀记得每回在蔷薇园喝下午茶时,李少游总是会撑着伞站在凌希身后,而帝利斯则总是在屋子里,难得出现几回…… 难不成他们都是吸血鬼? 但,就算是又如何?他们从没有伤害过她,就算凌希喜欢逗她,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就跟寻常人没两样。 而且她不是早就立下不管凌希变成怎样,她都会一直喜欢他的决心了吗?他可是她一看见就喜欢上的人耶,怕什么? 想想,刚才只是一醒来就看见撩牙,才吓了一跳吧,而且她记得她家失火了,她想逃,却被爆开的气流给震昏,一清醒就在这里……难道是凌希救了她? 思及此,她不禁想起他苍白疲惫的面容,这跟向来优雅墉懒的他大不同。 “他该不会是受伤了吧……”想到这,她立即站起身,顺着阶梯转下,果真又回到她刚才跑出的那间房。 轻轻推开门,里头灯光昏暗,只见凌希就躺在床上,看起来很是难受。 “……乐?”他连眼都张不开,只能凭气味分辨。 “凌希,你是不是不舒服?”米珈乐缓缓走进房内,见他浑身汗湿,担心地走近他。“你是不是为了救我受伤了?” 他撑开干涩的眼皮,瞧见她担忧的神情,不禁微勾起笑。“我没事。” “可是你看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余光瞥见床头柜上还摆着他没喝完的……看起来很像鲜血的液体,想了下,她拿起酒杯,爬上床。 “你要不要喝一点?” “……你不怕我?”他有些意外。 “嗯……你又没害过我,而且你救了我,对不对?”她笑,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唇。“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不太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心中的苦闷被她的话驱散了些,凌希笑眯了黑眸。 “我有点不习惯你这么客气。”他的珈乐像个女王,向来将他吃得死死的,而此刻的她,潜藏的本质还未开发,温顺得像个柔美天使。 “啊?” 他没多做解释,试着撑起自己,接过酒杯。“珈乐,不要担心,暂时先待在这里。” “可是我怕我爸妈……”她顿了下,猛地想起父母还在失火的房子里。“我爸妈他们——” “放心,我已经请救护人员将他们送到医院了。”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没什么大问题。” “是吗?”她顿时松了口气。“谢谢你,凌希。” 凌希笑着没有回答,这时她又靠了过来,将他已饮尽的酒杯搁回床头柜上。那一瞬间,她身上诱惑的暗香促使凌希体内的细胞蠢蠢欲动,他暗叫不妙,赶紧别开脸,却甩不开如蚁啮般的折磨。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我请李少游过来?”见他痛苦地皱拧浓眉,脸上还暴露出可怕的黑色青筋,她慌了手脚。 “你赶快出去……”他用尽最后一分理智推她。 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她身上藏着暗香的圣血就成了最诱人的美食,尤其今天又是月圆之夜,而他,错过一次,不想重蹈覆辙! “可是你看起来很……” “出去。”他低咆,抬眼的瞬间,撩牙青露,眸露猩红。 米珈乐怔住,有点吓到,理智要她赶紧离开,可是他看起来好痛苦,她很舍不得,于是伸臂环抱住他。 “不要赶我走,告诉我,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她喜欢他呀,从第一眼看见他时,她就好喜欢的。 管他到底是什么,他对她比正常的人类待她还要好,如果他需要她,她没什么是不能给的。 刹那间,凌希听见理智断裂的声音,于是顺从看体内的渴望,他张口咬上她的颈项。 米珈乐倏地瞪大眼,一股刺痛感从颈项不断往下蔓延,然后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晕眩,但只是瞬间而已,下一刻,他就猛地将她推开。 “……凌希?”她摔跌在床,拂开长发,不解地看着他。 凌希胸口剧烈起伏,撩牙上甚至还沾着血,他懊恼又悔恨地捂住自己的脸,难以置信自己输给了渴望,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喝了她的血……这么一来,事情不是同样没得转圆了? 他再次将她拉进他的世界,她将要被同族追缉,陷入一样的命运……如果他不在她的身边,她要怎么活? “没事啊,我没有很痛,如果你还想喝,可以继续,没关系的。” 爬起身,米珈乐轻轻拉开他捂着脸的手,惊见他毫无血色的脸,她不禁更急。 “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血很难喝?早知道这样,我就更勤奋地运动,说不定血质会比较好一点。” 凌希直睐着她咬唇懊恼的模样,在微暗灯光下更显深邃的眸熠熠闪动着。 她还停留在不懂人间险恶的时空里,是他记忆中最甜美的模样…… 第二十四章 他神色恍惚地想着,突见她瑟缩了下,接看就像是呼吸不上来似的趴伏在床面,身体不自主地抽颤着。 “珈乐?” “我、我……”她说不出话,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猛烈撞击着,像是要将灵魂从深处铲除一样。 凌希蓦地想起这是同化现象,帝利斯说过,要是在同化之初便与她发生关系,可以减轻她同化的痛苦…… 忖着,他俯近她。吻上她的唇。 她瞪大眼,无法理解又带着羞怯。 “珈乐,我爱你。”多纯真的她,多可爱,让他怎么也放心不下。 “……口夷?” “我真的很爱你,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他拉开她的衣服,让肌肤贴触着她,使她感受他的气息,不遭受同化现象的苦。 “真、真的吗?可、可是你、你……”米珈乐有点震撼又很开心,但也一头雾水,她很意外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可是最终全都化为泪水,在眸底蕴成 一摊琉璃光痕。“我也很喜欢你,真的,不然干吗一直找你?” 说完,她害羞地垂下脸,笑得很傻气很腼腆。 “我爱你。”凌希欣喜地倾近,再次吻上她的唇。 她睦圆水眸,身上莫名的痛楚似乎倏地减轻了不少,感觉他正合吮着自己的唇 办,红晕从她的脸一路延烧到颈项,让她不知所措,只是把眼睁得更大。 “傻瓜,闭上眼。”他低笑,大手环过她的腰,让她舒服地平躺在床上。 “喔”她紧紧地闭上眼。 凌希看着她,不舍地一再亲吻她的唇,像是万般珍惜地轻啄舔吮。 他舍不得放开她,因为他是这么地爱她,爱得愿意为她穿越时空而来,不管任何后果,只要能够让她再停留在他的怀里,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们的爱情可以提早,销毁那段不愉快的十年记忆,从这一刻开始,他要带给她更多的快乐,让她持续保持这份纯真甜美,他不要再浪费时间烦恼多余的问题,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情去爱她—— “呢……我、我今天穿的内农是、是很纯朴的,你、你……我们可不可以改、改天再来……”米珈乐的声音愈来愈小,最终消失不见。 凌希忍不住低笑出声。“我要看的是你,不是你的内衣。” “可、可是……” 他不容置疑地吻上她的唇,大手滑入她的睡衣底下,轻触她如脂细腻的肌肤,解开她的睡衣,拉掉可爱卡通造型的内衣,吻上柔嫩的雪肌。 米珈乐羞涩地发出轻吟,想要遮住自己。 但是凌希不允许,他想要的是占有她,缓解她因同化而起的不适。 凌希起身,舔着唇,娣向她泛着水气的眼,亲吻她的额。 米珈乐羞得闭上眼,气息紊乱地喘息,感觉他微凉的躯体覆上自己……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双手无措地紧抓着他。感觉他跳颤的生命力盈满她的深处,掀起她从未经历的锥楚和酝栗,她无以负载地在他怀里低泣…… 张开眼,一股诡话的拉扯让凌希不自觉地抽颤。 他疑惑地坐起身,看着身旁熟睡的女孩,怜爱地替她拉好被子后,起身随便找了件裤子套上,随即朝房外走去。 结界设置得很完整,没有任何人入侵。 饮过珈乐的血,他感觉身体再度涌现力量,但无法理解的是,体内为何出现一股怪异的拉力。 感觉到扯动的力量来自于楼上,他缓步上楼,拐弯,停在自己的房门前,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同一个时空里同时存在两个自己,彼此的力量理所当然会相互拉据,要让两者合而为一。 也许他不该抗拒,但他无法确定拉扯的力量是哪一方比较强劲,如果是沉睡中的他赢了,那么珈乐该怎么办? 他没有勇气下赌注,因为光是站在门前,他便发觉自己的力量在流失中。 怎么办?他该要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楼下,有人踏进凌希精心布置的结界里,就停在房门前。 那人站在门前低唤,!珈乐,该回家了。” 在房里沉沉睡着的米珈乐蓦地清醒,疑惑地眨眨眼,像是不解自己为何明明还很想睡,却莫名醒来,而且还起身穿上了衣服,很自然地打开门—— “……你是谁?”原本,她还以为是父亲来找她,但眼前这个男人,她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 男人一双墨绿瞳眸闪过光痕,同一刻,楼上流失不少力量的凌希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硬咬着牙往下飞奔,便见米珈乐被一个男人抓住。 “放手。”他一喝,见那人转过脸来,不由得一愣。“……修德尔?” 该死!他被时间给错乱了,忘记了这是十年前,修德尔这时候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果真不是错觉,你明明就已经进人沉睡,为何还会醒来?” 他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修德尔低笑。“我来看她死了没有。” 凌希一震,恍然大悟。“是你。” 原来……米家的火是他放的! “我以为她一家三口应该都被烧死了,却突然感觉到你的意识,发觉她也还活着,才又重回,果真你是清醒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需要问吗?破坏所有你重视的,我就感到快活。”打从他在私人会馆目睹他俩相拥的画面,便认定该隐必定对这女孩有私情,这日无意中再见到她身上竟有该隐留下的印记,更是起了杀机,也立即下手了。 凌希紧握着拳,难以置信幕后黑手是他! 脑海中的画面倏地闪过,他想起嘉年华会上,米家夫妻的亡魂先停留在少游面前,而后又转向他处,才会让珈乐跟随而遇见了修德尔……如今想来,他才惊觉这其中可怕的转折点,竟都是出自于修德尔身上。 如果少游没骗他,他是真的去救珈乐的话,那么亡魂寻找少游,不就代表了感谢?这么一想,他极有可能是真的误解了少游。 如果他没有穿越时空来到这里,那么最后肯定是少游自行将她带出屋外,这代表少游对她从未真正的厌恶,只是一切都以他为中心而决定如何对待她…… “等等,我爸妈呢?”米珈乐急问着。 “当然都已经死了,他没告诉你吗?”月各德尔附在她耳边低喃,笑眯了绿眸。 米珈乐面色如纸,直瞅着对面的凌希,没有责怪,只是伤心。她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却感到万分心痛。 “珈乐……”凌希语塞。 “该隐,现在可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时候。”修德尔将米珈乐揪得死紧,压根不管他强大的力道会在她身上留下什么伤痕,“对了,你是怎么搞的?怎么看起来很虚弱?” 凌希注视着他,庆幸他这会儿还没有感觉到咖乐是圣血,一方面又思量着该要怎么对付他,毕竟自己现在的状况,就算使出全力,也不见得打得赢修德尔。 心急着,他习惯性地抚摸血戒,却赫然发现血戒不在他的指上。 这意昧着,他的力量并不会被封印住。 “看来,我挑对时间了。”修德尔收紧力道,扣住米珈乐的喉头,她瞬间睁圆眼,眼看着颈骨就要被折断。 “住手!”凌希完全没有时间斟酌力道,在他低喝的瞬间,已扬手控制住覆盖整个房子的时空,让时间瞬间凝结。 修德尔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凌希踉跄了下脚步,感觉力量从身体深处急速流失,意识到自己即将失控,他知道他的动作必须更快。 “不要怨我,是你逼我的。”他纤长的指在修德尔的面前收拢,往旁一扯,将他的身形移入大厅的长镜里头。 “该隐”修德尔在镜中咆哮,“放我出去。” 凌希气喘吁吁地走到镜子前,不具歉意地说:“抱歉,做不到。” “难不成你想杀了我?” “你还真聪明。”深吸口气,感觉力量从全身末稍不断流逝,他吃力地抬手覆在镜面,指尖不断流窜出极光般的静电,结成一面结界。 “你杀不了同样是纯血的我。”修德尔在镜子里低咆,绿眼闪动猩红光芒。 “……请拭目以待。”凌希朝他墉邪一笑,确定他再没有机会逃出,才放下了手。 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小女人,稍稍估算了下距离,确定不会伤到她,他才慢慢往镜子逼近。 他要杀了修德尔,至少必须确定就算他消失不见,也再没有人能够伤害珈乐。 察觉自己所处的空间开始被压缩,修德尔不禁急吼,企图挣脱被束缚的空间,“该隐,杀害同族是有罪的!你会受到审判。” “不,你要杀我的妻子在先,我不过是制裁有罪的你!”凝聚所有力量,凌希朝镜面重捶,修德尔立即随着粉碎的镜子四分五裂,在地面化为粉末,夹杂在碎落的碎片之中。 只是这一击之后,凌希也失去所有的动力,无力地倒下,米珈乐则是瞬间动了起来,神色恍惚地看看逐渐变得透明的他。 “凌希”她飞奔到他身旁,想搂过他,却发现自己竟穿透了他。 “珈乐,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他张眼,黑眸藏着深蓝,像是最沉静的深海。 米珈乐意会他的意思。“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我该要怎么帮你?”她仓皇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甚至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珈乐,对不起……”他喃看,舍不得闭上眼。 “不要跟我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她趴伏在他身边,眸里盈着斗大的泪光。 事情变化得太快,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唯一确定的是,她可能即将永远失去他。 “我无法再照顾你了,把你带进我的世界,却不能照顾你……”他视野一片模糊,无法将她看得更仔细。 就算他穿越了时空,就算他改变了过去,似乎也改变不了注定分离的命运。 他来到过去,让她避免未来十年受尽被世界遗弃的孤寂,但也让她面临数百年不灭的孤独……该怎么办? 他不该回到这里吗?他错得更多了吗?最终,殉葬的对象,变成自己了吗?他们两个之间,难道注定了只能留下一个? “没有关系,我可以照顾你,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她颤着声说,却见他身上的色彩薄弱得几乎和地板融为一体。“凌希,不要丢下我,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不要丢下我,我会怕……” 凌希只能很抱歉、很抱歉地望着她。 十八岁的她,天真烂慢,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一旦失去一切,将可能陷入一样的恶性循环之中,终究他还是扭转不了既定的命运,他们还是要分离 “珈乐,对不起……” “不要跟我对不起,只要你留下来,留下来就好” “……珈乐,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爱到他环疑就算失去了形体,意念也许也永远离不开她。 他用尽力气坐起身,倾前吻上她的唇,却像是一抹影子从她面前掠过,然后消失不见。 米珈乐惊骇地张大眼,滑落血泪。 屋里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她睁大眼看,却再也找不到眷恋的身影,偌大的房屋空荡荡的,没有灯火,只有她一个人,仿佛在刹那间,她被整个世界遗弃。 第二十五章 “不~一不要这样对待我”她放声哭嚎。“凌希!该隐,弥赛亚,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你承诺我的,你答应我的,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一” 气流在空洞的屋内回流着她的泣声,黑暗之中,就连影子都无法与她为伴…… “该起床了,男爵。” 刺眼的光线啄着该隐的眼皮,他不由得皱紧浓眉,只觉脑袋昏昏沉沉,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难不成男爵期待我将你吻醒?” 帝利斯的嗓音近在眼前,叫他猛地张开眼,对上那双褐色眸子。 “……帝利斯,靠太近了。你非得用这种方法把我叫醒吗?”该隐初醒的嗓音带着墉懒的性感,口气却有点不满。 然而,在张口的瞬间,却感觉舌尖和喉口里蕴着一股甜美香醇的气味。 “总是个方法。”帝利斯笑眯了眼。 该隐一把将他推开,感觉这一回的沉睡之后仍是异常痕惫,像是做了场非常长的梦,但是当他张眼的瞬间,却遗忘了所有梦境。 这是种诡话的形容,因为吸血鬼是不做梦的,但他却有做梦的迷离感,仿佛身上还残留着痛,那股痛,像是灵魂硬是被剐去了一半……这用词更有趣了,因为吸血鬼根本不具有灵魂。 “已经快要黄昏了,请男爵务必记得今天晚上是集团的百年庆。”帝利斯轻扯着身上的英式西装,看了眼依旧难以清醒的男人。“我知道你睡了很久,但现在脑袋也该清醒了吧,请起床梳洗。” 乏力地从棺底起身,该隐走进浴室梳洗,完毕之后,帝利斯竟还守在门外,手里捧看一套衣服。 “……你就非得要这样盯着我?”该隐浑身赤裸,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充分显现他匀称的骨架和体魄。 “男爵一觉醒来俊美更胜天使,让我看傻了眼。” 直盯着他,该隐接过衣物套上,不时分神注意自己的管家。“帝利斯,你不太对劲。” “是吗?” 皱拧眉头,该隐走到穿衣镜前,瞪着衬衫上闪闪发亮的水芯片缝制成的蔷薇图腾,不由得头痛。 “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对劲了。”这什么鬼玩意儿?“你的品味真是愈来愈令人不敢苟同。” 银灰色的衬衫上竟然填满鲜红色的蔷薇,他无法接受。 “那可不是我做的。” “不然还有谁?”如此令人发指的品味。 “如果男爵不介意,我晚一点可以帮你引见。” “不用。”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少游呢?” 话问出口的瞬间,他不由得晕眩了下,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冲击着他。 “他应该——” 帝利斯话未完,门就被推开,一名女子快步踏进房内。 “男爵,你总算醒了。” 该隐望向来人,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你还真能睡,是打算睡到天荒地老吗?”凯洛丽直娣着他皱拧的眉头。“你该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该隐看着她半晌,突道:“你待会该不会是要说,宴会由我主持,还要我有心理准备,尼古拉和修德尔都会到场吧?” “不,修德尔已经死了。” 他惊诧。“他死了?谁杀了他?”话一出口的瞬间,有些破碎的模糊画面倏地闪过他脑海,让他觉得脑袋里头的记忆像是被人混乱地破坏,又重组得七零八落,怎么也拼凑不宪整,让他如坠五里雾。 “那不重要,时间已经到了,走吧,少游已经备好车子了。”凯洛丽不哆唆,要他快点起程。 fl集团的百年庆宴会现场,就在闹区的五星级饭店里。 当华灯初上时,一辆墨黑的加长型礼车驶过街头,转入饭店的地下停车场。 “男爵,到了。”负责开车的李少游轩声说, 该隐托着腮,懒懒抬眼看向外头,益发觉得目前的一切,他似乎曾经经历过。 “帝利斯,我不太对劲。” 坐在身旁的帝利斯已经下车,替他开了车门。“等过了今晚再说吧,男爵。” 该隐看向他,轻喷了声,下了车,走进电梯里。 当电梯门一开,他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往后一看,觉得那里似乎残留着一抹暗香,扣住他的心弦。 “男爵?”凯洛丽回头叫他。 闭上眼,他轻捧看头,想要理清烦躁的干扰,但愈是深入思考,却愈发混乱。 “你好,请问是弥赛亚男爵吗?”突地,一道娇软童音响起,他垂眼探去。 那是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男孩,有一头浓密的咎发,在灯光之下显得有些深蓝,就连乌黑大眼都泛着蓝色,漂亮的五官带着讨喜的笑,身上有股让他莫名怀念的气味,还有令他心头大乱的暗香。 小男孩穿看笔挺西装,看起来有几分气势,然而吸引该隐目光的,是他身上的西装亦是缝上了鲜红的蔷薇,还是和他同款的水芯片,还有他手上非常不搭调的红白相间手套也令他觉得眼熟。 他直瞅着那孩子,说不出话。 那孩子也很有耐性地等着,直到再也忍不住了,才卸下脸上的讨喜笑容,懒懒地扬起眉,口吻嚣张而傲慢。 “再问你一次,你是该隐,弥赛亚男爵,凌希先生?”娇软的童音有着深深的不满,刚才还笑眯的眼,此刻正瞪着该隐,还不断地挥着手。 该隐觉得他这神情似曾相识。“凯洛丽,这孩子是谁家的?”能够叫出他的名讳,就代表他是同族,他身上的气息也确实是同族没错,但似乎又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不会有人叫他凌希。 而且,那傲慢的态度和微恼神色,好熟悉…… “他……”凯洛丽看向帝利斯,帝利斯则看向那孩子。 “帝利斯,你骗我,你说他要是看到我,就会知道我是谁的”那孩子抿起了唇,黑白分明的大眼流露不悦。 该隐闻言也看向帝利斯,等待他的解释。 “呃,你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只是呵呵笑。 “我不管了。”那孩子哼了声,喊道:“少游,我们走。” “呢……”李少游顿时面有难色。 该隐不解地来回看着两人,无法理解向来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少游,为何会让一个孩子这么理所当然地差使他。 不过听那孩子的口吻,和少游、帝利斯似乎极为熟识…… “连你都这样”那孩子不满地跺脚,看向凯洛丽时,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凯洛丽,妈咪准备了很多蛋糕,你要不要吃?” “我当然要吃啊。”她亲热地抱起他,“走,带我去找妈咪。” 那孩子甜甜地笑,双手环过她颈项,随即瞪向李少游和帝利斯,哼了声。“我不要跟你们好了,反正你们只要有他就好了嘛,哼。” 该隐直瞅着他,皱眉问:“他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帝利斯和李少游对视一眼,拥有共识地保持缄默。 “我真想知道他的父母亲到底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孩子的。”该隐也哼了声。 帝利斯和李少游只是继续保持沉默,跟随在他身后。 没一会,只见凯洛丽抱在怀中。一直眯眼瞪着后方的孩子又开口说:“对了,辛西亚要见你。” 该隐闻言微眯起深蓝瞳眸。“你到底是谁?竟然直呼亲王名讳” “你管我门孩子气愤地哼了声。 “你的父母到底是谁?”该隐加快脚步,和他面对面,却丝毫没有察觉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和他极为相似。 “不、告、诉、你”那孩子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很好!”看来他沉睡得太久,久到忘了这几年内,同族里何时蹦出这么个不知死活的小孩。 “对,很好,我要跟妈咪说,要她不要理你” “真好笑,她不理我,我就得怕?”他撇唇,笑得邪谑。 “你完了门凯洛商低低轻笑,抱看那孩子穿越会场,直朝后方的房间走去。 “我完了?”该隐冷哼,跟着踏进房间,便见那孩子离开她的怀抱,直奔进房间深处,大喊大叫地告状。 “妈咪,他是个坏蛋,我宁可他继续睡着不要醒”投入温软怀抱,男孩气冲冲道。 “加百列,不可以对爹地这么没礼貌。” “可是他……” 该隐走进房内,只见一个女孩穿看一身素白的礼服,上头缀满了同样鲜红的蔷蔽。她盘上了长发,露出细致颈线,唇上勾着甜美而腼腆的笑,柔美的五官漾着激动,手腕则闪动着属于他的金红色印记。 他不认得她,但是心却发出了共呜,沉沉地猛烈跳动。 该隐转不开眼,暂停一会的狂乱再度干扰着他,却不再烦躁,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狂喜。 “该隐,你看傻啦?” “……辛西亚?”他转向突地来到面前的女子。“你怎么来了?” “因为我必须代替王族替你举行婚礼。”辛西亚一身大红马甲热裤,露出妓美长腿和不盈一握的纤腰,手上戴满手环皮扣,一扬手便叮叮当当的响。 “……我?” “珈乐,交给你了。”辛西亚一弹指。 该隐转动视线,看见那如雪般澄净的女孩,牵着那个很欠揍的孩子来到自己面前,听着她细软喃着—— “凌希,想起我,我是你的妻子米珈乐。” 顿时,一阵气流在该隐眼前旋转,原本纷乱又错综复杂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重组,终于拼凑出最完整的画面。 那是关于他沉睡之前、清醒之后,以及穿越时空之后的双重记忆,充塞着甜蜜和痛苦的过往几乎将他的脑袋撑到饱和,让他的心头狠狠发涨。 好半晌,他只能睁圆瞳眸眨也不眨地直娣着眼前女人直到她主动上前,紧紧拥抱住他。 “凌希,我终于等到你清醒了。” 凌希胸口剧烈震动,几乎令他无以承载,只好紧紧收拢双臂。!珈乐……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他以为自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了,没想到居然还存在着,还可以再见到她,而她……甚至为他生下了孩子。 终究,他还是改变命运了…… “你要庆幸珈乐是你的圣血,否则,谁也救不了你。”辛西亚冷哼,快速挥着手。“待会想抱多久都无所谓,现在先面向我站好,赶紧完成仪式,待会在百年庆上头,你才能好好地介绍珈乐。” 米珈乐羞红了脸,牵着他的手,看辛西亚将手平放在两人面前,正要开口时,却发觉有人扯着她,不禁垂眼一看——“宝贝,怎么了?” “我不要妈咪嫁给你。” “咦?加百列,你不可以这样。”米珈乐低斤。 “他刚刚说,我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这么没教养。”加百列每指控一句,凌希的脸色就更铁青一分。“他还说,很想看看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教出这样的我……” 凌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加百列,爹地只是不记得你了,他不是故意——” “我不管,你们都说只要他醒来就会知道我是谁,可是他明明不记得我则小男孩抿着嘴,非常介意爹地竟然认不出他,还对他口出恶言,令他无法释怀。 凌希气闷地闭了闭眼,回头瞪向身后三个人,只见凯洛丽快决溜到米咖乐的身后,帝利斯则是寻找辛西亚当靠山,至于李少游只能无奈地当箭靶。 第二十六章 “那么……”辛西亚扬起眉,笑着问外甥。“宝贝,你现在决定怎么做?” “想要妈咪嫁给他,就要我点头门加百列扬眉,笑得恶劣,颇有乃父之风,完全承袭了恶劣的个性。 米珈乐顿时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看向脸色铁青的准丈夫,只见凌希扯动了唇角,蹲下身想拥抱加百列,但加百列却往后一个滑步不让他靠近,让他额上青筋微颤。 瞪,着毫不畏惧的小男孩一会之后,凌希无奈地叹口气。 难怪他觉得似曾相识,原来这孩子根本就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回头再想,错在自己身上,就让加百列刁难他一下也合理。 于是—— “加百列,爹地……不是故意的,而是爹地一旦沉睡之后,就会忘记先前所有的事。”他试着跟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沟通。“因为这次的状况有点特殊,爹地连你妈咪都忘了,更不可能记得你……总之,很难跟你解释清楚,但你要相信爹地,爹地不是故意的。” 他没当过父亲,这个孩子又来得太突然,他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再加上他们的初遇竟是那么糟的状况……实在是措手不及的一份大礼。 “你可以继续忘,没关系啊。”加百列哼了声,像是一点都不在意。 闻言,也没多少耐性的凌希,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森冷,听见现场爆出细微的笑声,他不由得眯眼一扫,待笑声停止才转回视线,瞪向小男孩。 “反正,我只要有妈咪就可以了。”加百列一点也不怕他,还像要气死他似的抱着米珈乐的腰不放。 凌希注视他一会,突地勾唇,笑得墉邪。“也对,我只要有珈乐就好,要几个孩子都可以。” “凌希……”米珈乐脸更红了。 加百列脸色微变,却又勾唇,学他笑得墉懒。“哼,我不让妈咪跟你在一起,看你要怎么生小孩则 “珈乐”他受够了这个孩子。 “妈咪” “……你们够了”被夹在两人之间的米珈乐,终于忍不住他低斤,“明明应该是要很开心地重逢,为什么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的?你们这对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她万分期待重逢之后,由辛西亚主婚,给她名分,然后让他们父子培养感情的,谁知道这对父子是一样的性子,互不相让地杠上,完全破坏了她的美梦! “妈咪……对不起,都是他啦,我们不要跟他好。”加百列可怜兮兮地道歉,不忘替父亲冠上罪名。 凌希更是不爽地死瞪着他。 “加百列,妈咪很爱爹地也很爱你,缺了你们其中一个都不行,请你也爱爹地好吗?”米珈乐抿着唇,再看向凌希,轻牵起他的手。“你也是,别跟加百列闹着玩,你先跟加百列道歉。” 他垂眼看着朝自己扮鬼脸的儿子,突地一笑,一把将他狠狠拥人怀里。“加百列——爹地错了,你原谅爹地好不好?” 被童力制伏的加百列手脚并用地挣扎看。“妈咪,好痛好痛啊”他呼救,却没人理他。 “加百列,爹地诚心诚意跟你道歉,你原谅爹地,要不然爹地就不、放、开、你!”凌希笑得恶劣,但也在环抱他的时候,真切感受到自己的一部分在这孩子身上延续,那是一股很难形容的感动。 “妈咪,救命啊” “……凌希,你会不会抱太大力了一点?” “不会,刚刚好而已。”他抱着儿子站起身,力道恰到好处,决不会让他脱逃。“辛西亚,快点主婚吧。” “这有什么问题呢?”在旁跷脚等待多时的辛西亚,将叼在嘴上没点燃的烟一丢,来到两人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说:“本亲王代表全体王族,在王族面前,宣布两人成为夫妻。” 她的速度快到让加百列无法阻止,只见泪水迅速在他眼底打转。“好卑鄙,你们大人都骗小孩子!都骗我……我不要妈咪嫁给他,我不要……” 米珈乐见状,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 只见凌希轻拍他的背说:“爹地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你别哭了。” “真的吗?” 见曙光微现,他想也不想地应允。“当然,爹地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那你离妈咪远一点好不好?” 凌希一僵,接着想也没想地一弹指,直接让儿子进入梦乡。 “凌希,你对他做了什么?”米珈乐低呼。 “我只是让他安静的睡上一觉,因为接下来,我要知道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子是意外之礼,他再不满意也只能接受,但是唯有她,他有很多话想说,想知道这十年来,她过得好不好。 只是这一次他知道,他们有永恒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在黑暗之中,当米珈乐因凌希的消失而手足无措地哭泣时,突地感觉一阵强烈的风骤至,在眼前凝聚成三人的身影。 她睁圆眼,发现尽管没有半点光亮,但她依旧能够清楚看见这三人中,有着帝利斯和李少游,至于另一位妙龄女子,她未曾见过。 他们出现的方式太令人惊惶,但此刻她已忘却恐俱,只是紧抓住她较为熟识的李少游。尽管他从没对自己摆过好脸色,但至少他是她最熟悉的人。 “李少游,救救凌希,他不见了”地急喊,声音早巳沙哑。 他不禁看向帝利斯。 帝利斯看了米珈乐一眼,再看向身旁的妙龄女子。“亲王?” 辛西亚抬眼看着四周,漂亮的瞳眸微眯,再看向米珈乐,她的眸里是超乎年纪的锐利和历练,仿佛可以在刹那间将人看个透彻。 但米珈乐浑然未觉,只是激动地抓着李少游。“怎么办?凌希不见了,他突然变得透明,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他是不是、是不是……” “不,他还在。”辛西亚轻佣着,纤手紧握,刺眼光线顿时从她的指缝中不断穿射而出,射向四周,将角落里游移的透明形体全都收集。“走,他应该还在楼上。” “是”帝利斯随即跟着上楼,李少游亦是,搞不懂状况的米珈乐也只能傻傻跟着往楼上跑。 先前,不管她怎么走就是上不了楼,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她成功来到二楼,跟看他们的脚步走到一扇门前。只见那名女子推开右手边暗房的门,里面摆着一口黑金双色的棺木。 推开棺盖,凌希就躺在里头,然而形体已变成半透明。 “凌希”米珈乐冲向前,难以景信这里竟还有一个凌希。 “退开”那女子低斥,张开手心,露出一颗炽烫的火球,燃烧着各种色彩,然后缓缓压人凌希的胸口,却见凌希的肉体竟排斥着,不让火球进入,她不禁皱紧眉头。 “现在到底怎么了?”米珈乐小小声地问,想靠近,又怕自己会破坏了什么。 辛西亚直睐着她半晌,眸底浮现恼意,后头的李少游见状,赶紧护到她面前。 “亲王,应该与她无关,我在见到男爵时,便觉得男爵古怪,无法理解同个空间怎会出现两个男爵,所以才会赶到伊利斯堡去请求帝利斯和亲王到来。” 米珈乐微诧,难以置信向来对她没有好感的人,竟会站在她的面前保护她。 “你真敢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辛西亚轻哼了声,一个弹指就将他拽到一旁。 “亲王,她是男爵喜欢的女孩,请亲王别对她动手。”尽管被拉到一旁,李少游仍旧坚持守护她。 他忠于男爵,自当保护男爵看重的一切人事物。 辛西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到底是以为本亲王想做什么?”真是的,她看起来像是反派的角色吗?叹了口气,她看向米珈乐,直言道:“你可以叫我辛西亚,我是该隐的表姐,现在我要你开口,让该隐回到自己的肉体里。” “啊?”米珈乐脑袋很错乱,总觉得她话说得很跳,一时难以消化。 “快点!你真的要见他死吗?”辛西亚不耐地吼。 “那……我应该叫他该隐还是凌希?” “都可以,反正都是他的名字。” 闻言,米珈乐立即用低哑的声音喊,“凌希,回到你自己的肉体里则 霎时,火球没人凌希体内,原本半透明的形体也在瞬间变得正常。 米咖乐惊讶地睦圆水眸,却见他没有转醒的迹象。“他……他没有醒过来。” “他受创太严重,必须让他沉睡一段时间,身体才会复原。”辛西亚说。 “他……”米珈乐看着他似乎没有外伤的身体。 “亲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始终没出声的帝利斯低问。 辛西亚懒懒地看他一眼。“她是该隐的圣血。” “圣血?” “不过……”辛西亚打量着她。“他们应该发生了关系,圣血契已经自动订下了。 “圣血契?”米珈乐听得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说,你是该隐的圣血,一旦该隐饮用过你的血之后,你就拥有控制他的能力,甚至能够开口赐他死,不过一旦你和他发生关系后,虽然你依旧能够控制他,但一旦你开口赐死他,死的便会是你自己。”辛西亚说起话来像连珠炮。 该隐的身形没有完全散去,想必是因为她说了什么的缘故,如今更是因为她的能力,才能让两个该隐真正地合而为一。 “那么,我可以用我的命来抵他的命吗?还是说,我可以用我的健康换取他的伤势恢复?”米珈乐似懂非懂,只想问出最关键的事。 辛西亚眨眨长睫,突地勾唇,笑得万分愉悦。“我有点懂了。” “亲王?”帝利斯不解地看向她。 “你知道为什么有两个该隐吗?”她不管他,径自问米珈乐。 “不知道。” “在此沉睡的是现在的该隐,那个消失的,恐怕是未来的该隐。”瞧她似懂非懂,辛西亚低笑。“就算是我,也不能理解未来的该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想一定是在未来你们相遇相爱了,但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才让他不顾一切地穿越时空,想要改变命运。” “是……是这样吗?”米珈乐惊诧。 他们在未来相爱,而他,却为了某件事而从未来回到现在? “往后,你一个月喂他一次血,和他加强联系之后,就可以偷窥他的记忆,也能知道未来你们遇到了什么事。” “好,可是他喝了我的血时看起来好像很难过,我是不是该想办法让自己的血变得好喝一点?” 话一出口,众人,皆是莞尔。 发现没人回答她的话,又像在无声嘲笑她,米珈乐不禁粉颊泛着红。“他……真的会醒来吗?” “会,你每个月喂一次血,最晚十年,一定会叫醒他。”辛西亚掏掏耳朵。“同个空间里,两个该隐是无法共处的,彼此之间会拉扯,吸收彼此,如今让他们合而为一,再给他足够的休息时间,等他醒来,应该就会拥有双重记忆。” “那,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吗?” 辛西亚挑起眉,只觉这个女孩简直可爱得近乎傻气了。 “亲王,夫人已经无家可归,加上她已和男爵发生关系,当然得待在这里。”李少游出声。 第二十七章 她眯起眼瞪他。“你给我搞清楚状况!本亲王不是坏蛋,也不是会虐待弟媳的大姑,她已经是该隐的妻子,就是我的弟妹,不待在这里要待在哪里?她不在,谁照顾该隐?” “……亲王所言甚是。”李少游这才放心地垂首,却突地发现一双柔软小手紧扣住自己的手。 “少游,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是讨厌我的,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对不起,我一直没发现,对不起……” 李少游瞪大眼,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将她的手拉开。 反正最后,她终究是留了下来。 而关于米家大火和金盛建设集团的事,帝利斯也迅速委托凯洛丽处理和争取属于米珈乐的权利。 “你是嫌我事情不够多,不知道我忙得要死吗?居然还要我帮个毫不相干的人做些杂七杂八的事,你以为我是打杂的小妹啊则 凯洛丽像阵狂风般刮进屋内,怒吼着宣泄不满,最终却被一股分外香醇的茶香给吸引,循着味道而去,来到厨房,停在一杯茶面前。 “……好香。”她一脸满足。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有准备一些蛋糕。”米珈乐羞涩地说。 “蛋糕?”凯洛丽瞪大眼。 “呃……帝利斯跟我说你很喜欢吃蛋糕,所以我试看做了一些,成功的不多,可是还是成功了几个,你可以试吃看看,如果不喜欢的话,你可以跟我说你喜欢哪一种。我再做做看。”米珈乐神色紧张地看着她,愈说愈抖。 凯洛丽直瞅着她好一会,才回头问帝利斯。“你要我帮的人就是她?” “别乱指,等到男爵醒来,在亲王的主婚之下,她可是男爵夫人。”帝利斯取出早已盛盘的蛋糕,全数都端到凯洛丽面前,以只有她听得见的音量说:“麻烦你全部吃掉,千万别留下半点渣给我。”他好可怜,为了拉拢凯洛丽,献上妙计,却也累得自己试吃…… “你不太能吃,怎么不跟她说?”凯洛丽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就连问话也非常清晰,让米珈乐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刹那间,她满脸羞愧地直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你没有告诉我。啊……不对,是我忘了问……不对,吸血鬼好像本来就不吃东西 是我自己不正常才会忘了……对不起。”她深深一鞠躬,很是愧疚。 “你这个大嗓门干吗说得那么大声?”帝利斯哭笑不得,很怕收拾善后。 未来的男爵夫人实在有礼得好讨他的欢心,可有时又死心眼得很,一旦自认做错的事,就非得道歉到最后,让他觉得头很痛。 “……我好像有点明白男爵为什么会看上她了。”半晌,呆掉的凯洛丽才勾出兴昧的笑,随即挽过米珈乐的手。“走走走!你能吃是吧?陪我刚刚好,那些家伙完全都不懂得品昧。” “我可以陪你吗?”她还是一脸诚惶诚恐。 “你不陪我谁陪我?”凯洛丽豪气地拉着她一道品尝蛋糕和茶,不断发出赞赏,“天啊,这茶……” “怎么了?”米珈乐赶紧喝一口,确定自己泡的没问题。 “极品” 她这才松了口气,随着凯洛丽直率的称赞,终于慢慢放松。 “噢……这个蛋糕” “又怎么了?”米珈乐赶紧吃一口。还没咽下,喉底蓦地冲上一股恶心感,让她发出干呕声。“对不起,我的胃不太舒服……” 凯洛丽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观察她,浅色的眸子飘转如水波。“帝利斯,你确定她真的已经被同化了吗?” “这是亲王大人证实的,而且她颈项上确实有男爵留下的痕迹。” “那就请亲王再过来一趁吧,我觉得她可能……”凯洛丽语带保留,继续嗑着她最爱的蛋糕,直到辛西亚到来,证实了她的猜测。 “凌希,我跟你说,我怀孕了喔”趴在棺边,米珈乐粉嫩脸颊闪烁着幸福的光痕。“辛西亚说,我已经怀孕六周了,大概再三十周孩子就会出世,到时候我再抱来给你看。” 只要像这样看着他,她就觉得自己充满力量,皇不畏俱未知的未来。 凯洛丽帮她争取到最有利的筹码,但她却将金盛并人fl,因为她对于凌希以外的一切都不再感到兴趣,只想进人他的世界。 这些日子,她都在帝利斯身边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妻子和母亲,每天也会进入暗房,拉上沉厚的窗帘隔绝刺眼阳光,然后坐在棺边对他说话,喂他喝血,照顾他,偷看他的记忆,这些都是她每天最快乐的时候,直到孩子出生—— “凌希,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替他取名为加百列,他和你一样,有着深黑泛蓝的发色和眸色,长得跟你好像。 米珈乐坐在棺边和他分享喜悦,他也如往常一般动也不动,为此,她多少会感到悲伤,却也清楚他是为了他们长久的相守而在短暂休息,知道他为了爱她做了多少牺牲,所以她愿意忍耐,让他好好休息,直到完全复原而清醒。 他一心一意地为她付出那么多,毫不保留地宠爱她、保护她,如今她只需要等待,就能够得到幸福,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为免儿子不认得爹,所以只要一得闲,她便带着他到凌希房里,也找出那双手套给儿子当玩具。 “加百列,下来,不要吵爹地。”看见儿子爬上凌希的胸口,她不禁低喝。 “妈咪,爹地为什么一直在睡觉?”加百列趴在凌希的胸口,亲亲他的嘴,又咬了口手套。“妈咪,我亲了爹地好几次,为什么他都不醒来。” “爹地又不是睡美人。”她好笑地将儿子抱起,就怕他压疼了心爱的男人,也许她该换个床边故事,免得给儿子带来错误想法,老是趴在凌希胸口睡觉,又老是亲得他满嘴口水。 “既然爹地不是睡美人,那妈咪为什么老是亲爹地呢?” 儿子的童言童语让米珈乐立刻红了脸颊。她轻抿着唇,小声说:“因为妈咪很爱爹地啊……” “那爹地为什么还不醒呢?” 面对儿子每天都会问的问题,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掉泪,但总是会打起精神告诉他。“很快的,爹地就快要醒了,到时候你要跟爹地说什么?” “我要跟爹地说陪我玩” 她笑眯了眼,把儿子交给李少游,跟着帝利斯一道出门。这些年,她勤于学习糕点制作和服装设计,希望自己能够学些什么,而不只是茫然地等待未来。 她要在凌希醒来时,发现她已经成为一个很能干的女人,而不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所以,再多的学习她都不觉得累,因为等待他的清醒,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关卡。 “妈咪,爹地今天真的会醒吗?” “会。”这是儿子今天问的第n次了,而她的回答从非常笃定到非常忐忑。 她开始不安,害怕凌希会像帝利斯所说的遗忘一切。虽说每个人都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她开口,凌希便会想起她,但要是他想不起呢? “珈乐,该出门了。”凯洛丽开了门。 “好,我马上来了。”喂完凌希最后一滴血,她再次确定自己身上的礼服可以突显所有优点之后,才牵起儿子的手。“加百列,走嗜,我们到会场等爹地。” 临走前,她看了眼摆放在床边的衬衫。一家三口同系列的蔷薇,全由她亲手缝制,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自己可是很喜欢呢,因为她最美的记忆一直是停留在那片蔷薇园里。 “可是,妈咪,我们为什么不在这里等爹地醒来?” “因为我们要给爹地一个惊喜啊。”她笑,想象凌希想起一切后的错愕。他总是内敛,想让他惊慌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对了,爹地刚醒来,会忘记很多事,你不要急着逼问他。” “可是帝利斯说,爹地一见到我,一宅会知道我是谁,所以他要我负责接待爹地。”加百列扬着戴在手上的手套,有点紧张。 “是喔?”她不懂帝利斯哪来的信心,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用意。“那么,你要怎么跟爹地撒娇呢?” “不知道。”加百列垂下小脸,有点腼腆,对于从未清醒也从未拥抱过他的父亲,他内心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但是——“我等了好久,爹地终于要醒了,我要爹地陪我玩。” “嗯,到时候要记得跟爹地说,你很爱爹地喔” “嗯”他用力地点头。 “可是实际上,他很讨厌我。” fl百年庆宴会结束之后,凌希带着妻子和儿子回家,听着妻子说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长指轻抚过儿子细嫩的睡脸,感觉他人睡时,果真像个天使般可爱。 “你的态度也没有很好吧?”米珈乐抿起嘴,有点后悔。要是知道会搞得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她宁可不要这份惊喜。 “……”凌希无言以对。 “不过没关系,只要多点时间相处,时间可以弧平所有的误解。”她勾笑,轻抚他的颊,情难自禁地亲吻他。“凌希,我等了好久,你终于醒来了,虽然我每天都可以看见你,但是……” 凌希大手横过儿子身上,压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吻,在唇舌纠缠之间尝到了发酣的思念。 “我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再次醒来,更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等我。”他哑声说,不舍地吮吻着她柔软的唇。!珈乐……你会不会后悔我把你拉进了我的世界?” “才不呢”她俏皮地皱了皱鼻子。要是硬要说有所遗憾的话——“只是,如果你可以再晚个几年咬我,不知道有多好。” 在凯洛丽面前,她显得不够风情。在辛西亚面前,她又显得不够有气势,十八岁,真的太青涩了。 “……你的要求真多。”他笑得无奈。 嫌二十八岁像姐弟恋,如今保持十八岁又嫌弃自己发育得不够好,少了几分成熟韵味……罢了,这双重的记忆只有他记得,是他预备珍藏到永恒的。 “是啊,总比二十八岁的姐弟恋好。”她低低笑开。 他一愣。“你•~~•” “抱歉,我偷看了你的记忆。”那个时候,她只是想知道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穿越时空而来,知道之后,她好心疼好不舍,才发现真正傻的人,根本就是他。 “……是吗?”他哑声喃着,原来那段记忆并非只有他独享。 “你生气了吗?” “不,只是觉得……现在一切都足够了。我只想要紧紧地抱着你。”横过儿子,他紧拥住她,像是要将她嵌入体内般紧密。 米珈乐闭上眼,笑眯的眸烧烫烫,唇角却是勾弯的。 今生今世还可以得到他的拥抱,是何其珍贵的事。 久违重逢之后的拥抱慢慢变调,成了夫妻之间最火热的厮磨,他们互相寻找着彼此的体温,共享每一分温热,紧密地贴覆,直到—— “妈咪是我的门一阵童音硬是杀人,挤身在赤裸的两人之间。 凌希沉下瞳眸,想要将他丢出去,然而一见到他可怜兮兮的嘴脸,仿佛最亲的人即将被抢走,火热的渴望瞬间熄灭。 抓起儿子,他紧紧地抱住他。“爹地陪你睡。” “我要妈咪——”加百列挥舞着双手向母亲求救,然而米珈乐早已羞红地躲进被子里,压根没看见。 “加百列。”凌希唤道。 哭丧着脸,加百列一点也不想理他。 “爹地很喜欢你趴在爹地胸口睡觉。” 第二十八章 瞬间,小男孩羞红了脸,忘了挣扎,傻傻地被父亲扳正身体,就趴睡在他的胸口,然后感觉适中的力道在他背上轻拍。 听着父亲的心跳,加百列突然有些害羞。 原来,这就是爹地的感觉,跟妈咪不一样,他不会形容,但是他真的很喜欢。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讨厌爹地,只是希望爹地多看他一眼而已。 忘了挣扎之后想要再挣扎,就显得刻意,所以他只好假装入睡,享受这难得的亲近,但是没一会,他就被移到一旁的床位。 “珈乐,他睡着了。” 加百列微睁开眼,偷看到爹地又溜到妈咪身边,钻进被子里头,不一会儿就传出妈咪被欺负的声音,他额间的青筋暴出,想也不想地跳起,往爹地身上瑞。 “该死的加百列,你在做什么?”凌希怒吼。 “不准欺负妈咪”加百列像个英勇的战士,扦卫着妈咪。 “……该死……” 床上的米珈乐卷看被子,学虫蠕动下床。羞红脸地躲在角落,一点都不想管这对父子的恩怨情仇,她只觉得丢脸死了! “加百列,你已经长大,应该可以一个入睡觉,不要再打扰妈咪了。”过了几日,某个夜里,帝利斯如此劝说,拉住直往凌希房间而去的小主子。 “可是爹地会欺负妈咪,妈咪一直说不要。可是爹地还是一直欺负”加百列义愤填膺地骂着,俨然视他的爹地是罪大恶极的混蛋。 帝利斯难得尴尬地轻咳两声,把加百列的小手交到一旁的李少游手中。“少游,交给你了。” “我?”他一脸为难。 “少游,我要去保护妈咪,你跟我一起去,不然我打不赢爹地。” “……”李少游瞬间石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刚好凯洛丽路过,轻牵起加百列的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加百列,不要打扰爹地和妈咪。” “可是爹地一直欺负妈咪门他对每个人控诉着爹地的恶行。 凯洛丽恍然大悟,有些微羞地说:“那不是欺负,而是爹地和妈咪想要替你添个弟弟。” “弟弟?”他的声音陡尖。 “对,所以你今天晚上就陪我睡吧。”凯洛丽抱着他上床,将他搂得死紧,决不给他机会脱逃。 然而加百列完全没有脱逃的想法。只是处在某种震愕之中。 在爹地还没醒来之前,他可是众人环续的天之骄子,可是自从爹地醒来之后,大人们都把注意力放到爹地身上了,要是妈咪再生个弟弟…… 这一夜,加百列失眠了。 隔天醒来,他把自己藏在一个地方,等待着有人找到他,可是一天过去,天色都黑了,都没有人发现他,他好想哭,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觉得自己好像在每个人的眼里消失不见了,直到—— “珈乐,找到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见了爹地的声音,然后发现自己被抱进一个宽大的胸膛里,还有双大手轻拍着他的背。 “这孩子怎么会躲在这里?”米咖乐走来,看着隐藏在蔷薇丛里的小小推门,根本没想到儿子会躲在这里。 “八成是这阵子冷落他了,想要引人注意。” 加百列抿紧唇,觉得自己好悲哀,心情竟被爹地看得这么透彻。 “都是我不好……” 不是的,妈咪,是爹地不好。加百列在心里这么说。 “也许我该找个时间和这孩子好好沟通。” 他听见爹地的叹息,感觉有人亲吻他的额,在他的耳边说——“加百列,爹地很爱你,到底爹地要怎么做,你才会知道?” 加百列纤浓的长睫微颤,心跳微微加快。 真的吗?真的吗?爹地是爱他的吗? 一直到爹地将他搁在床上,他的耳边还一直不断地回荡着爹地说的话,忍耐不住的他爬坐起身,走出房门,朝爹地的房间而去。 这一次,他敲了门。 “加百列?”凌希开门,意外见到儿子分外认真的眉眼。 “你还要欺负妈咪吗?”他撇起嘴的模样,和母亲有几分相似。 “……爹地没有欺负妈咪,只是想替你添个弟弟,不好吗?” 他扁紧嘴,泪水在打转。“如果有了弟弟。是不是大家都不要我了?” 凌希轻呀了声,总算明白这小恶魔的心态,于是开始打起商量。 “那就不要生弟弟,生个妹妹不就好了?” “妹妹?” “对,就像妈咪一样的女生,好不好?” “……”大大的眼转啊转的,最后加百列用力点点头。“爹地,晚安,你可以继续欺负妈咪了。”然后又乖乖回房去。 “谁家的小孩,这么好拐?”进房后,凌希低笑。 他一直知道儿子是装睡,才故意说那些话,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你儿子。” “你生的。”完全承袭了她的好拐。 但也庆幸她这么好拐,他的人生才能这么圆满。 “你是说我很好拐?”小声的抱怨后,是娇羞的低吟,“你干吗?才刚……” “我刚答应你儿子要替他添个妹妹,只好请你多加担待了。” “你……” 惊呼声转化为轻吟,夜色正浓,该隐终于摆脱所有阻碍,重拥思念多时的欢爱,彻夜不休。 万圣节,是加百列的生日。 每年他都可以得到很多玩具,还有妈咪亲手做的蛋糕,但是今年的生日特别不一样,因为有爹地在。 爹地告诉了他关于万圣节的故事,然后带着他进伊利斯堡,等爹地将仪式举行完毕之后,便让他去玩“不给糖,就捣蛋”的游戏。 妈咪帮他做了一套小恶魔的服装,还给了他一支银亮的令牌和篮子,然后,游戏开始! “不给糖,就捣蛋门他拍每扇门时都这么说,然后—— “小宝贝。你想要怎么捣蛋呢?姑姑好期待呀——”一身鲜红圣袍,带着恶魔角的辛西亚呵呵呵地笑,万分期待地看着他。 看着比他还像恶魔的姑姑,加百列开始怀疑他的姑姑不是吸血鬼,而是真正的恶魔。 最后,他被又亲又抱了好久之后,终于换得几颗糖,放他离开那扇门。 之后,他又敲了别扇门,也是同样的下场,他被亲得头都晕了,他被抱得快要内出血,这样居然只换了几颗糖,他觉得非常不好玩。 回过头,正想央求爹地妈咪带他回家时,才惊觉两人不知何时跑了,取而代之的是帝利斯和李少游。 “……爹地和妈咪呢?”他沉声问。 这个游戏等同送上门被蹂踊,而教会他这种愚蠢游戏的,是他那个恶质的爹地。 “男爵和夫人有事先回去了。”帝利斯笑着哄。“走啊,你还没到奥罗伯爵那里去呢,他一直在等你。” “帝利斯,你觉得我很笨吗?”加百列眸色深沉,有几分威慑。“我要回去了。” 他严重怀疑,自己根本就是被爹地耍得团团转!明明就是吸血鬼,玩什么人类的游戏, 回到家中,无视两名大人的劝阻,他硬是冲上二楼,大力敲门,“不给糖,就捣蛋” “这么快就回来了?诺给你两颗糖,早点去睡。”凌希打开门,把糖丢进他的篮子里,摸摸他的头,马上关门。 瞪着篮子里快满出来的糖,加百列气得丢开篮子,用力瑞门,“不给妹妹就捣蛋!不给妹妹就捣蛋”他不要吃糖!他要一个玩伴,一个真正可以陪他到处玩的小玩伴! 大人都太卑鄙了,又很恶劣,不讲信用很没道义,他不要跟他们当朋友。 “……加百列,你以为生个妹妹很容易吗?”凌希不耐地开了道门缝,加百列用力一撞,硬是窜进房内。“加百列” “已经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有妹妹?”他不满的情绪高涨到极限。“你们都骗我” 凌希头痛地闭上眼。“加百列,生个妹妹要十个月,难道你就不能等一等?” “那我要在这里等。”坐在床上,加百列非常坚持。 “妹妹不是你坐在那边等就会自动蹦出来的。”凌希咬牙低吼。 “不然呢?” 瞥了眼躺在床上假装入睡的女人,知道她完全不想跟一个十岁大的小孩讲解孩子诞生的过程,于是,凌希只好这么说——“我要天夭欺负妈咪才会有妹妹。” “那你就欺负啊” 米珈乐蓦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她最疼爱的儿子,竟然为了妹妹而催促他爹地欺负她? “……”叹口气,凌希爬上床,无奈地让儿子睡在两人中间。 “爹地,你不用在意我,尽管欺负妈咪没关系,我要妹妹。” 米珈乐眯起眼瞪着浑然未觉的儿子。 “加百列,爹地今天和姑姑弄了场仪式,很累,只想休息。” “今天爹地好厉害,真的好厉害”想起净魂仪式,加百列眼睛不禁发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爹地是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没有等我就 跟妈咪先回来了?” 听见他可怜兮兮的软语,凌希的心微疼。“爹地没有讨仄你,只是万圣节里有太多爹地和妈咪的故事,爹地只是想要抱着妈咪休息,静静度过这一夜,享受这一刻幸福。” “那……我不是爹地想要的幸福吗?” 凌希怔了下,轻揉儿子松软的发,亲吻他的额头。“你也是爹地想要的幸福,只是爹地睡了太久,有时候会忘了已经有你这个儿子了,对不起,请你原谅爹地好吗?” “那你赶快给我妹妹,我就原谅你。” “这么想要妹妹?” “嗯,妹妹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闻言,凌希不禁皱起浓眉,开始担心生个女儿也许不是个好主意,因为有着严重恋母情结的儿子,将来可能会有更偏执的恋妹情结。 “你知道什么叫做幸福吗?” “知道,妈咪说过,就是当她想着爹地,就会忍不住微笑,看着沉睡中的爹地,就会忍不住偷亲,那就是幸福。” 米珈乐闻眼,双眼闭得更紧,暗恼儿子竟然出卖她。 “喔——妈咪常常偷亲爹地?” “嗯,每天每天喔” 米珈乐有股冲动想要把儿子打晕,免得他一直爆料。 “是吗?”凌希笑柔了深邃的眼,横过身,亲吻了假睡中的妻子。“嗯,确实很有幸福的味道。” 顿时,米珈乐羞得连耳垂都泛红了。 “对呀。” “加百列,爹地突然想要赶点进度,替你添个妹妹,所以你先回房好不好?” “好。”眼见愿望快被实现,加百列善解人意地赶紧下床,不忘回头比出一个加油的动作。“爹地加油” “没问题。” 等加百列走出门外,确定听见爹地开始欺负妈咪的声音之后,才露出邪邪的笑。 “哼,就不信这么一来,没有妹妹可以陪我玩。”他哼着歌,开心地回房去,直到一年后的万圣节,他才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爹地,你骗我!没有妹妹,是弟弟”加百列哭吼。 他用尽心机,结果却只得到弟弟,他不要啦!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