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坏美眉》


 楔子

    男人的妻子因病住院，被诊断出是胃癌第三期的妻子自觉被命运判了死刑，原本外遇的男人更嫌恶她逐渐形销骨立的样子，青春的肉体魅力已远离她了，完全失去教男人目光停留的吸引力。


    不过，因为男人的社会地位与财富，她住的是最高级的病房，在死亡之前都会受到妥善的照顾，除了丈夫能给予的精神上的安慰和呵护。


    男人的妻子吃力的下床，因为白天时常昏昏沉沉的，夜深人静时反而会睁大眼睛胡思乱想，她突然想再抱抱她的小女儿，趁着她还有力气自己下床走路，有力气拥抱她心爱的孩子。


    丈夫会嫌弃她变丑了，即使来探病也不愿意碰她一下，只有自己的孩子不会嫌弃妈妈瘦到脸颊凹陷、没胸没屁股的好丑，女儿会抱她亲她，对着她掉眼泪，连续两晚都睡在病床旁边的沙发上。这样甜蜜乖巧的小女儿，才十岁而已，教她如何割舍得下？


    男人的妻子跪在沙发前，亲亲小女儿熟睡的娇嫩脸颊，祈求死神不要太早带走她，她的女儿还需要妈妈，还有远在国外求学的儿子……


    男人的情妇悄悄的走进病房，看清楚妻子的模样，娇呼道：「我的天哪！才半年没见而已，我的好姊姊怎么完全变了一个人？」


    男人的妻子僵了僵，吃力的站起身，走到病房外头附设的小会客室。她不希望吵醒熟睡的女儿，更不希望女儿与丈夫的情妇碰面交谈。


    「你来做什么？」妻子坐下来，觉得好累。


    「我关心你，来看看你嘛！」情妇风情万种的一撩波浪长发，娇笑道：「你也知道我白天有多忙，在公司要当老公的左右手，回家要当老公的贤内助、我女儿的好妈妈，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抽不出空来探望你，只好选这个时间来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


    「怎么这样说呢？自古以来，老婆和情妇是势不两立的，即使我掏心掏肺的安慰你，你也不会领情吧！所以我只有省下同情的泪水，免得更刺激你。」情妇看看妻子现今的模样，女性的魅力已丝毫不剩，忍不住更骄傲自身的美丽性感。「呵，即使告诉别人你只比我大三岁，也没人相信吧！你看起来比我妈还老，真是可怜哪，换了是我一定没脸活下去。」


    「你……」


    「虽然如此，看在老公的面子上，我仍旧叫你一声姊姊。」


    「谁是你老公？谁是你姊姊？不要脸的狐狸精才以当情妇为荣，产下私生女也不以为耻。」


    「你的老公只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却是我实质上的老公、阿娜答，要不然，你的儿子和女儿怎么会相差六、七岁？因为男人不想跟你上床嘛！」


    「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叫你一声姊姊是给你面子，因为你比我老多了嘛！」情妇不以为忤的反讽，原本有点嗲声嗲气的声音更嗲了，酥人筋骨。「姊姊还不知道吗？我的女儿早已入了老公的户籍，要进入贵族幼稚园之前，老公心疼我们的宝贝女儿，担心她遭老师白眼，早已让她入籍了。算一算，都六年了，姊姊居然还被蒙在鼓里，真教人同情。」


    「什么？你……你们……」


    「姊姊别激动，要保重身体喔！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女儿毕竟是老公的亲骨肉，没道理不能从父姓，你告上法院也没用的。」


    男人的妻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无血色。


    「你本来是我家帮佣的女儿，我一直拿你当朋友、妹妹看待，在学校里也从不揭穿你是帮佣女儿的身分，还拜托我爸爸资助你念大学。我结婚后，看你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介绍你到公司上班，最后还当上我老公的女秘书，结果……你竟然恩将仇报，勾引我老公回报我！」有气无力的声音做最沉痛的指控。


    情妇笑得更加灿烂，宛若盛开的玫瑰，毫不在乎妻子的妒恨。她等待得够久了，想早一日当上男人的妻子。


    「可怜的姊姊，我就是怕你死了也是冤枉鬼，所以今晚才大发慈悲的想告诉你真相。」似笑非笑的语调悠悠道：「像你长相这么平凡的女人，即使是富豪千金女，也吸引不了我们那位美男子老公多看你一眼，他可是标准的『外貌协会』会长。是我，鼓励他去追求你，当上『德昕集团』的女婿，而我甘愿牺牲自己屈居他的地下女友……」


    「闭上你的臭嘴！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呵呵，不敢相信吗？不过这是事实，我大一时便认识了老公，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可惜家境只有中上，跟我梦想中的豪门还差上一截。我啊！一直很羡慕姊姊你出身豪门，即使长相平凡也不乏追求者，让你自以为自己美得冒泡。所以，我让我心爱的男人去追求你，你果然一见美男子就晕船了，自以为得到了真爱，呵呵……」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言吗？」


    「你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男人若是真心爱你，患难中更见真情才对，怎么会连看也不想来看你这老太婆一眼？还要我三催四请的拜托他来看你，以免落人口实……」


    「啪」的一声，男人的妻子打了情妇一巴掌，虽然没什么力道，但愤恨的神情有点吓人，还是成功的让情妇闭上嘴。


    「你……以为我快死了吗，所以什么都敢说？」


    情妇不快的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道：「你活得拖拖拉拉的不累吗？不要活到有一天让男人在心里欢呼『终于死了！终于解脱了』！」


    「你对一个病人说这种话，不怕下地狱吗？」


    「地狱？呵呵……有人说，这世间便是修道场，姊姊，你已经在地狱里受尽煎熬了，不是吗？」


    情妇笑得妩媚无比，转身扬长而去。


    男人的妻子又处在一片死寂中，只有泪水滴落膝盖的啪答声。


    「地狱吗？饱受肉体与精神上的巨大痛楚和煎熬，我果真活在地狱中吗？呜呜……」压抑着哭泣的声音，不想让女儿听到。「即使是活在地狱之中，我也要活给你们看！还有，你这个不要脸的恶毒女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晚对我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我知道你等不及要看我死……我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我还要等我儿子放暑假回来，还有我的宝贝小女儿……」


    男人的妻子在这一晚遗弃了当妻子的身分，但她身为母亲的身分使她觉悟过来，开始盘算自己的身后事。


    夜深人静时分，她联络上自己从少女时代便十分要好的知己朋友──


    高家的大姊，高妙柔。

 第一章

    「阿姨，步玺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你这么问太笼统，你是指长相、个性、兴趣还是学历？」


    「先说长相好了，当然男生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我是说……步玺哥会偏好身材特别好的女孩子吗？」


    「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你又不可能从a罩杯变成d或e。」


    「我还在发育啊！原来步玺哥喜欢波霸女生。」


    女孩下了结论一。


    ＊＊＊


    一直到要上国中了，杨多丽才发现这世上有一位教她十分嫉妒的人存在，那就是杨多安，只比她大一岁的同父异母姊姊。


    一直以为自己是好命娇贵的公主，从小深信不疑，后来才发现杨多安是真正的公主，因为杨多安的妈妈才是正宫娘娘，而她的妈妈却是别人口中的情妇、狐狸精、勾引别人老公的第三者。


    要上国中之前的暑假，天气好热，杨多丽以为爸爸妈妈会带她出国避暑，安排快乐的假期，结果，可能是每天都在家里的关系，她很快察觉家里的气氛变得好怪，爸爸常常不在家，即使在家里也脸色凝重，跟妈妈小声交谈，但说着说着便会起争执，让她听到片断的争吵内容。


    「……即使她真的死了，你也不能在那么敏感的时刻出现，人家会怎么看我？又会怎么说你？还有我们多丽……」


    妈哭了。「即使是为了多丽，也必须这么做，我们委屈得够久了……当然我不是咒姊姊早一点死，但她的病一拖拖了四年，我可怜的老公被折磨得够了，谁忍心再责备你的不是？」


    「……再忍一忍吧！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一两年。」


    「……老公，就是在丧礼那种场合让我们公开露面才是最适合的，其实这么多年来大家早已心里有数，在丧礼中碰面反而是最安全的公开方式，因为死者为大，谁会在丧礼中大吵大闹？况且，知道我们关系的人那么多，我若不带着多丽去给姊姊上香，日后一样有话柄。」


    「……我再想想。」


    「……亲爱的，你可怜可怜我吧！」


    「唉，等她真的死了再说。」


    「……」


    等谁死了？妈妈的姊姊？可是杨多丽记得妈妈没有姊姊，只有一位弟弟，她只见过一次，后来听说出国留学了。


    杨多丽没有去问妈妈林亚筑，隐隐约约感到有某件事不太对劲。难道「姊姊」是爸爸杨彦甫那边的亲戚？她为何从未见过？


    过了将近一个月，谜题揭晓了。


    一天早上，妈妈和她穿着黑色的丧服，去一间很大的会馆参加丧礼，她不太敢直视死者的遗照，左看右看的转移视线，才发现有许多人对她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妈妈握着她的手竟有些汗湿。


    走到灵堂前，杨多丽除了看见爸爸，还有两男两女靠在一起，像是丧家主人。她后来才知道女的是杨多安和高妙柔阿姨，而那两位称得上漂亮的大哥哥，一位是高阿姨的儿子高步玺，另一位竟是她的异母大哥杨立昕。


    一开始杨多丽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只看见杨立昕强悍地大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居然敢来？」挟着风雨欲来的怒火。


    杨多安瞧见她们来，突然晕了过去。宾客一阵哗然。


    林亚筑上前一步道：「我可以帮忙照顾多安……」


    杨立昕凌厉道：「离我妹远一点！不准用你的脏手碰多安！」


    高步玺已经将多安抱起来，移到一旁的椅子上，高妙柔命人拿来冷毛巾擦拭多安的脸，她的人中，直到多安醒来，却是伏在高妙柔的怀里嚎啕大哭，「呜呜呜……这个可怕的阿姨为什么会来……就是她──就是她──好几次晚上跑来医院说好多好多难听的话刺激妈妈……还取笑妈妈瘦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呜呜呜……她真的好坏好可怕……还说我爸爸只爱她不爱妈妈……她为什么要说谎刺激我妈？爸爸明明跟我保证他很爱妈妈……这个可怕的坏女人为什么会来……」


    杨多安哭得唏哩哗啦，一字一句的泣诉，林亚筑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手足无措的喝斥杨多安别乱说，反而被一脸铁青的杨彦甫拉到角落去。


    杨多丽发觉她从小身为「公主」所幻想的城堡正在崩塌，难道她的爸爸不是她一个人的爸爸？走到哪里都光鲜亮丽、备受商家店员奉承的美丽妈妈，在这里却到处受白眼，根本没人欢迎，为什么妈妈要带她来这种地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茫然无措的杨多丽被礼仪社的人员请到一旁的空位坐着，不要挡在路中间，好像是公祭快要开始。


    可是坐在后面的人好像以为她听不见似的，叽叽喳喳的讨论──


    「传言果然是真的，杨董的女秘书就是他的地下情妇，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到这种地方来……」


    「敢勾引上司的狐狸精还怕什么？你没听到刚才多安哭得多惨，这狐狸精根本巴不得大老婆快死，趁晚上跑去医院刺激病人……」


    「真夭寿！她都不怕报应？」


    「怕的话就不会做这种事。不过，真看不出来像杨董这样斯文好风度的男人会搞外遇，之前大家都好同情他老婆长期生病，他一个男人怎么受得了？原来老早就有女人安慰，啧啧啧！」


    「哎，你看狐狸精带来的女儿跟多安差不多大，可见外遇十多年了，这男人啊！果然有了钱就会搞怪。」


    「应该是老总裁去世之后才开始的吧！如果老总裁还在，他哪里敢？」


    「就是说啊！如果不是娶了老总裁的独生女，怎么可能平步青云，三十出头便当上百货公司的董事长？居然岳父一伸腿便开始搞外遇，真是忘恩负义！」


    「唉！可是又能怎样？狐狸精生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可怜的易真，眼睛都闭上了，能拿奸夫淫妇怎么办？」


    「……」


    杨多丽听得全身发冷，心头却莫名有一把火在烧。


    后来发生的事她全都不了解，只知道她内心构筑的城堡坍塌了、粉碎了。


    如果她不是公主，爸爸妈妈为什么一直让她以为自己是公主？


    可是当了十多年的公主，怎么甘心从此不当公主了？


    后来的后来，林亚筑找机会心平气和的向女儿倾诉自己缠绵曲折的爱情故事──杨彦甫和林亚筑是大学时的一对情侣，爱得刻骨铭心，万万没想到杨彦甫却被千金小姐梁易真爱上了，如果不接受梁易真的爱情，中年得女、宠爱非常的梁总裁会毁了杨家和杨彦甫，逼不得已只好跟梁易真结婚，而林亚筑则委屈自己留在爱人身边当女秘书，化明为暗……


    说到后来，林亚筑都被自己的爱情故事感动到哭泣。


    她告诉女儿，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爸爸妈妈便可以正式结婚当夫妻，我们多丽当然是娇贵好命的公主了。


    「杨多安也是公主。」赌气、不服气的声音。


    「公主？杨多安？呸！等我嫁过去，当了那幢别墅的女主人，我要杨多安变成可怜的灰姑娘！」林亚筑怀有余恨的立誓。


    梁易真尚且败在她手下，区区一个杨多安算什么？


    ＊＊＊


    很可惜，杨多安没有如她们母女所愿的成为灰姑娘，办完母亲的丧礼后，杨立昕要回美国继续学业，她便被高妙柔接到家里住，这是梁易真写在遗嘱里的项目之一，杨彦甫难以反对。


    一年半后，杨彦甫和林亚筑正式结婚，高调的办婚礼公告天下，杨立昕没有回国恭喜父亲再婚，高妙柔反而带着高步玺和杨多安一起赴宴。


    在婚礼上，多安才真切感受到父亲有多不在乎死去不久的母亲，也不在乎她的感受，他只在乎要「弥补」守候在他身边多年的林亚筑，将政商名流全请来，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林亚筑已正式成为「杨夫人」。


    高阿姨说得没错，她应该来的，代替她大哥来亲眼印证这一切。


    高步玺有点担心的看着她无表情的脸，「多安，你没事吧？!我先陪你去外面走一走，等上菜时再进来。」


    他对这位邻家小妹充满怜惜，母亲长年生病，她常往医院陪伴，因为大哥远在国外，父亲背叛搞外遇，好几次，他瞧见多安抱着他的妈妈痛哭，便很心疼一个小女孩居然得不到父亲的拥抱与安慰，将母亲生病的压力往自己身上扛。


    梁阿姨终于摆脱病魔解脱走了，活下来的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只是有人将悲伤封存于心底，有人却放鞭炮庆祝要当新郎、新娘了。


    多安微微牵动嘴角，「步玺哥，我没事，还撑得住。」


    高步玺轻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多安，不要让上一代的恩怨影响你，你爸爸本来迟早都会再婚的。」


    没错，儒雅潇洒的杨彦甫不可能单身太久，但今天不管他娶了谁都无所谓，终于教林亚筑「称心如意」，只更证实了当年他们两人确实是「共犯」，欺骗梁易真的感情、财产与尊严的爱情共犯。


    他们的爱情终于修成正果了，自以为是很伟大的爱情吗？其实充满了算计、阴谋，真是恶心极了。


    多安的心好冷，少女的玫瑰唇瓣却浅浅地笑。「步玺哥，你好多次陪着阿姨来医院看我妈，后来我又在你家共同生活，你完全了解我家的情况，我不需要在你面前伪装我很高兴我爸再婚。不，我一点也不高兴，只是我答应过我妈一定要好好长大，活得出色、优雅，不能中了那女人的诡计。」


    「多安。」高步玺心疼地望着她。她才十五岁呀！明明心在哭泣却只能强忍住，就是要笑着给那女人看？


    「我知道那女人真正渴望的是什么，我不能教她如愿。步玺哥，如果我变成坏女人，你会吓跑吗？」


    「不会，多安不会是坏女人，要变也只能变成甜蜜受欢迎的坏女人。」二十岁的早熟青年，另有一番见解。


    「是吗？或许会如你所愿喔！」


    「我拭目以待。多安，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孤单，除了你大哥，还有我妈和我会在背后支持你，永远站在你和立昕大哥这边。」


    「谢谢你这么说，步玺哥。」


    「我不是说说而已，多安，我会帮你的。」


    多安笑了，心里有着踏实的感受。


    这时杨彦甫领着盛装打扮的杨多丽过来新娘桌，安排她们姊妹俩坐在一起，杨彦甫笑道：「多安，你比多丽大一岁，以后两姊妹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多安点点头。杨多丽露出胜利的粲笑。


    杨彦甫又交代两句，忙着去招呼宾客。人都是现实的，即使明知今天的新郎、新娘是该死的不伦之恋，但只要事不关己，照样满面笑容的祝贺恭喜。


    杨多丽明显对高步玺很有好感，俊挺的外表一点也不输给年轻时候的爸爸呢！而且，一想到丧礼那天高步玺对杨多安十分照顾、体贴，应该是很喜欢杨多安吧？!那非抢过来不可！


    不知是基于某种竞争心态，杨多丽绝不想输给杨多安！只要是杨多安喜欢的，她都想抢过来！


    高步玺回答她几个问题之后，不想再理会她的痴缠，藉口他的表哥表弟都来了，离席去打招呼。


    「步玺哥喜欢我呢！」杨多丽遗传自母亲的娇丽容颜，使她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尤其今天爸妈正式结婚后，她便是「德昕集团」的小公主了，更没有理由不受欢迎。「如果你喜欢步玺哥，最好打消念头，因为我一定会把他抢过来！」


    当场宣战呢！


    杨多丽决定不把杨多安放在眼里！虽然爸爸告诉她以后姊妹俩要好好相处，但妈妈都说了不给杨多安好日子过，杨多丽没道理讨好多安。


    多安凝视着新的亲戚，轻描淡写的说：「抢？你说要把步玺哥『抢』过去，你当步玺哥是一件东西还是一只宠物？不过，我并不意外你会这么说，毕竟『有其母必有其女』，专爱抢别人的东西，说穿了，是一种嫉妒心态所延伸出来的行为。」


    杨多丽气得脸红。「你……你说什么？谁嫉妒你了？你是个没妈的孩子，你到底在神气什么？你以为自己还是公主吗？不要笑死人了，你很快会变成灰姑娘，我妈说等她搬进别墅当女主人，一定要让你尝一尝当灰姑娘的滋味！」


    多安敛眉低笑。尚未握有权力就先放话威胁人，典型的美女无大脑！真是感激上苍没让「灰姑娘的妹妹」像她妈妈那样心机深沉。


    至于灰姑娘的角色，多安才没兴趣应后母要求而担任。


    幻灭是成长的开始，亲爱的妹妹呀！你等着吧！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多安的笑容始终淡淡的，有一股说不出的静雅韵味，杨多丽看了好刺眼。难道她一点都不害怕像灰姑娘一样被虐待吗？


    「你笑什么？被虐待很开心吗？」


    多安看着大厅另一端的父亲，微眯了一双丹凤眼儿。「看爸爸笑得多开心啊！外遇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被人指指点点。」


    「我爸妈是真心相爱！才不是搞外遇。」杨多丽呛声。


    「不过，虽然他是我和我大哥的生父，遗憾的是爸终究不是名门世家出身的人，才会不介意和『佣人的女儿』结婚。」


    「谁是佣人的女儿？你在胡说什么？」


    多安柔声道：「你不知道吗？你外婆以前在我外公家当佣人当了快二十年，见到我妈都要叫一声『大小姐』，你妈从小也是帮忙服侍我妈的小女佣，我妈心疼你妈家境不好，还帮忙付大学学费呢！可惜好心没好报，我妈作梦也没想到，你妈一直对她非常嫉妒，在我妈结婚后，求我妈让她进公司上班，还当上我爸的女秘书，一步一步的计划勾引我爸，目的就是想取代我妈的位置。」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杨多丽一个字也不信。母亲告诉她的版本，美丽动听一百倍。


    「回去问问你外婆，看她会不会否认自己过去是梁总裁家的女佣？照理说，今天这种场合，你外婆应该到场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才对，她为什么没来？我猜，是不是你妈嫌弃你外婆太土了，不准她来？」


    「你少胡说，我外婆去国外旅行。」杨多丽也奇怪过外婆怎么那么土，绝不会介绍给自己的同学认识。


    「你妈的手段还不错。」多安笑看着她冒火的大眼睛，轻声道：「妹妹以后要多多了解自己的家世、来历，才不会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


    「我的家世很好，我爸爸是『empire』百货公司的董事长，我妈……」


    「你妈妈是『佣人的女儿』出身，而今女佣变凤凰了，可喜可贺；而妹妹呢，是『妾之女』，不过你跟你妈一样幸运，出生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现代社会，只要努力多念点书，抓住一个富家子弟，一样可以麻雀变公主，恭喜妹妹了。」声音柔柔的，笑容娇娇的，不管谁往这儿多注意两眼，都会觉得杨多安不愧是名门之后。


    杨多丽差点被口水呛住。妾之女？她是妾之女？这是多么侮辱人的指控，她顾不得这是喜庆场合，从小便是天之骄女的她不由尖声道：「你给我闭嘴！闭嘴！闭上你的臭嘴巴！我是我爸妈相爱之下的爱情结晶，而你只是一个没妈妈的可怜灰姑娘，你凭什么坐在这里嚣张？你妈死了，爸爸可是最疼我……」


    多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一点，怕人家不知道你做了十四年的私生女，你父母到今天才结婚。」声音轻得只有对方听到。


    杨多丽更加生气的叫道：「你给我滚开──杨多安，你立刻给我滚出饭店，我爸妈结婚不用你参加，猫哭……」


    「你在吵什么？」高步玺和母亲高妙柔走过来，连杨彦甫都注意到情况不对劲，放下朋友过来关心一下。


    杨多丽见到救星忙告状，「爸，你把杨多安赶出去啦！我不要她在这里，看了就讨厌！」娇娇女习惯有话直说。


    杨彦甫脸色微变。


    高妙柔冷哼道：「不错嘛，结婚第一天就晓得要占地为王，喧宾夺主。」


    杨彦甫更尴尬了。杨多丽听不懂，看在她是步玺哥的母亲分上，回她一个笑容，像在附和她的话一样。


    高步玺把手搭在多安细弱的肩上，「多安，你不要放在心上。」


    杨彦甫忙道：「是啊！多安，你比较懂事，不要跟妹妹计较，以后你们要生活在一起，第一天就吵架不好。」


    多安抬头看父亲，纯良的眼神直看得杨彦甫心虚起来。


    「爸爸，你知道妹妹跟我说什么吗？她说我是一个没妈妈保护的灰姑娘，因为你的新太太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只要她进了门，当了杨家的女主人，她就要我过得像灰姑娘一样，叫我不要得意……」


    杨彦甫转头问小女儿，「多丽，这是真的吗？」


    「妈是这么告诉我的啊！因为杨多安活该，在她妈妈的丧礼那天让妈好没面子，所以妈才说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爸，这一切全是杨多安不对，没妈的孩子就要识相一点，居然敢得罪继母，今天又得罪我……」杨多丽如果多长一个心眼就不会这么说了。


    「你闭嘴。」对杨彦甫而言，手心手背全是肉，对多安，他更有歉疚。


    「爸！」对杨多丽而言，以往只看到爸爸疼爱她一个，今后也一样才对。


    高妙柔呵呵一笑，因为感到太不可思议。「要变天了吗？欺负一个长年生病的可怜元配还不够，还计划结婚后要虐待元配的女儿，连灰姑娘的情节都搬出来了，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良心？」


    「高大姊，你……」杨彦甫实在吃不消她的大姊大个性与大嗓门，不知有多少人都听到了。


    「杨董，我可是把话说在前头，你们新婚燕尔，多安不会搬去跟你们住，即使你的新太太保证会疼爱多安，我也不相信，更何况她竟然先放话要让多安没好日子过，我可不答应、更不放心多安跟你们住。」高妙柔快人快语，才不在乎给杨彦甫难堪。


    「高大姊，多安是我的亲生女儿……」


    「哟～～真高兴你还记得多安是你的女儿。」高妙柔脸一变，呛声道：「当你的老婆住院时，你怎么不去医院陪老婆？反而都是多安守在医院里，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代替爸爸去医院陪妈妈，那时候你就没想过她是你的女儿，不应该让她以医院为家。不要跟我说你工作太忙，你一下班就回金屋和林亚筑、杨多丽享受天伦之乐，不是吗？」


    「高大姊，你真是……」今天可是他的大喜之日！


    「爸爸就爱我和妈妈，不行吗？」杨多丽回呛。


    「行，当然行。」高妙柔笑看这个笨对手。「你们三个人继续相亲相爱就好了，何必让多安插在中间？」


    「我也不喜欢家里多一个人，尤其是杨多安，看了就讨厌！杨家的公主只能是我，步玺哥应该也喜欢公主而不喜欢灰姑娘吧！」


    高步玺摇了摇头。「这里没有灰姑娘，更没有公主，不要再编童话故事了。」看也不看杨多丽一眼，牵起多安的小手，「走吧！多安，我们去那边坐，我阿姨和表哥表弟你全认识，一起吃饭比较愉快。」


    多安走了两步，又回头向杨彦甫道：「爸，不管林阿姨和多丽如何示威，我一直相信你对妈妈是有感情的，所以，你不会忘了你答应过妈的话吧！除非大哥来接我，不然我会一直住在阿姨家里，直到大学毕业。可以吧，爸？」


    杨彦甫有点为难。他有心想补偿多安，林亚筑也答应他会善待多安，和疼爱多丽没两样，但看今天这种情况，多丽像被宠坏的孩子一样……


    「爸，我没兴趣当灰姑娘，请你转达你的新太太。」多安的丹凤眼儿微微一眯，杨彦甫便没来由的感到心虚。


    「我知道了。」


    「爸答应我罗！有好几个人可以作证，不许黄牛。反正，我永远是爸的长女嘛，又赖不掉，只是想避免有可能发生的『女人战争』，以免爸夹在中间难做人。不论如何，爸，恭喜你今天当新郎！」


    多安不去注意父亲不自然的笑容，跟着高步玺到另一桌打招呼。


    说到高妙柔这位大姊大，个性豪爽，既不妙也不柔，是家中四姊妹中的老大，为了让三位妹妹安心的嫁出去，她自愿留在高家传宗接代，奉养父母。后来父母先后去世，三位妹妹依然把大姊家当成自己的娘家，有空便带着孩子回娘家透透气，即使听大姊快人快语的骂两句也舒服。


    多安在高家住了一年多，也将二姨、小姨和她们的小孩全混熟了，只有三姨很少见到，一年顶多回娘家一次或两次，似乎是三姨的婆家势力庞大，规矩很严，不希望三姨常回娘家。


    今天的喜宴，高家除了高大姊代表高家，其他三位妹妹的夫家也都收到喜帖，只有三姨没出席，三姨丈带着长子纪柏豪一起亮相。


    跟高步玺差不多年纪的表兄弟中，便是二姨家的孔少军、三姨家的纪柏豪、和小姨家的汪道泉，四人感情最好。


    像这种场合，通常是女人带孩子坐一桌，男人想喝酒的会另外凑一桌。


    高步玺牵着多安一起过来坐下，大家很快便聊开来，因为早有感情基础。


    高家的二姊含笑道：「多安也来了，真乖。今天虽然是你父亲办喜事，但是跟你说『恭喜』也太奇怪，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多安恬然道：「我没事啦，二姨，我早有心理准备。」


    「怎么没事？小孩子不要故作坚强。」高妙柔将刚才杨多丽说的重复一次，边说边摇头，感叹道：「你们也要帮着我多疼爱多安一点，而你们这四位表兄弟，把多安当妹妹保护一下吧！嗯，柏豪就不指望了，忙着把妹嘛！」


    众人皆附和，只有纪柏豪怪叫道：「大姨，我明年要被送出国了，不趁此时多玩一玩，难道要去找洋妞吗？」


    「就凭你的长相，难得了你吗？」高步玺吐槽道。


    长得宛若俊美男神的纪柏豪，听了哈哈大笑。


    阳光型男的汪道泉捶了他一下，取笑道：「少得意了你，每天照镜子都不会哀怨上帝给错了性别？好看成这德行，真的有女人美得过你？」


    纪柏豪用手臂拐了他一下，「想咒我娶不到绝世美女吗？放心好了，我对美的定义很广泛，像多安这型的女孩子我就很欣赏，长大后一定是气质美女，保证连我家难搞的奶奶妈妈都没得嫌。」


    高步玺连忙握住多安的手，「不要打多安的主意，她不适合婆媳大作战。」


    多安不好意思的收回自己的手，「纪大哥在开玩笑啦！」


    孔少军最沉稳。「我们当成是开玩笑，大人的想法却不一样。像这种场合，大家除了凑热闹之外，有些长辈也乘机在挑未来的媳妇或女婿的可能人选。」


    高步玺揽住母亲的肩膀，「妈，你可不能对我做这种事。」


    高妙柔忙撇清。「我没那么老古板，你三姨丈才可能做这种事。」


    「大姨！」纪柏豪忙赏白眼。


    大家说说笑笑的，目的也是想转移多安的注意力。


    为什么外人反而比爸爸更在乎她的感受呢？


    不管高兴或不高兴，婚礼照常举行，即使元配在棺材里跳脚都没用。


    虽然新郎、新娘已步入中年，盛妆打扮依然显得神采奕奕，嘴巴都快笑裂开来了，因为终于达成心愿，美梦成真。


    多安跟着大家一起拍手欢迎新人入场，心里则在默念：妈，你在天之灵可瞧见这一幕？还是别看吧！我替你看着就好。今天是林亚筑一生当中最开心、最得意的一天吧！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胜利的滋味，将来承受报应时才知道什么是痛！


    婚礼顺利进行，新郎、新娘和几位长辈陪着开始敬酒时，走到高妙柔这一桌，林亚筑满面笑容的对多安说：「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坐在一起才对。多安啊！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新妈妈了。」努力想营造贵妇的好形象。


    多安拉高脖子上戴的白金项链，心型的坠子打开来，里面是梁易真的相片。「我的妈妈在这里呢！阿姨！」那是梁易真还没生病前的青春容颜。


    林亚筑的优雅笑容当场僵住。竟然把死人的照片带来！


    多安天真的笑。「妈妈陪着我一起来恭喜你们结婚呢！阿姨，你不会忘了要带多丽去给我妈上炷香吧？多丽既然姓杨，别忘了要跟『大妈』打声招呼，古有明言，『细姨生子是大某的』（台语）。」


    林亚筑描绘完美的妆容连假笑都快撑不住了。


    高妙柔笑着附和道：「多安就是孝顺、贴心，一直把妈妈放在心里，而且知书达礼，很了解我们这种家庭的规矩。」


    高家小妹的婆家也很有地位，自然帮腔道：「我们大户人家的规矩的确如此，如果杨董的家规比较随便，那又另当别论了。」所有的元配大老婆，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林亚筑这种专门和有妇之夫搞外遇的女人。


    明知这一桌的人最难搞，干嘛还要过来敬酒？杨彦甫有苦难言，却也只能笑着回应，连忙往下一桌移动。


    林亚筑的心里，更加气愤杨多安的不知好歹，存心和她杠上？等着瞧！

 第二章

    「你怎么又跑来我家？」


    「阿姨，你说步玺哥是不是喜欢身材一级棒的性感美女？」


    「嗯，应该说只要是男人都喜欢看性感美女，不是吗？好比你这一型的，走到哪儿都吸引一堆男人的目光离不开你。」


    「阿姨也认同我的打扮性感又迷人？」


    「虽然我不是性感美女，不代表我会排斥性感美女。」


    「阿姨不愧是新女性、女强人，眼光真的好好喔！现在，我更有自信赢得步玺哥的心。」


    女孩下了结论——


    ※＊※＊※＊※＊※


    「多安！多安！你一定要帮帮我——」午休时分，卜知兰闯入学生会办公室，正在整理下个月h大校庆园游会资料的杨多安，丹凤眼儿微微往上抬，似乎不笑也隐约带着笑意，教卜知兰冷静下来。


    「多安，你在忙啊！」从高中贵族女校一路同学至大三，两人已是超麻吉的手帕交，互相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也各有甘苦可谈。


    「没关系。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


    「我妈昨天告诉我，那个纪柏豪已经回国了。」


    那又如何？


    「他上个月就回国了，这个月开始上班，我哥和步玺还去参加他的『男人之夜』party，听说纪大哥可是拿着财经博士的学位回国的，总算没丢纪家的脸，他自己也非常自傲呢！」多安沉静地说着。


    「原来他已经进入集团核心上班，我妈才会像捡到宝似的说给我听。」卜知兰双手交叉在胸前，哼声道：「我才大三耶，我爸妈居然在盘算要让我和纪柏豪正式交往，担心好女婿人选被人抢走，拜托！」


    「相差六岁，不算太多。纪大哥跳级念书，的确很优秀。」


    「多安，你同时在夸奖你大哥和高步玺，对不对？真受不了耶，难怪杨多丽要处处针对你，因为你太令人嫉妒，身边的『四骑士』全是一流人才，再加上你大哥这几年已逐渐掌控「德昕集团」的实权，真是不得了。」


    多安失笑。「什么四骑士？名不副实。他们一个接一个出国念书，还是靠自己最实在。不过说真的，直到我大哥回国接我回家一起生活，我心里才有踏实的感觉。」


    杨立昕在多安念高二时回国，立即搬进外公和母亲留下来的庭园别墅，离高步玺家散步十分钟便到，马上把妹妹多安接回身边。


    在这世上，只有多安是他唯一的妹妹——杨立昕曾如此公开表态。


    卜知兰也是跟着爸妈去参加喜宴，也就是杨彦甫和林亚筑的结婚典礼，才听到一些有关于杨家的内幕。但也是在那种场合，她父亲和纪柏豪的父亲看对眼了，有了联姻的想法。


    「不管啦！那个纪柏豪不是我的菜。」


    「你是不是想太远了？即使交往也不一定会结婚。」


    「你会不晓得我爸妈有多顽固？还有，纪家的情况你了解吗？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纪家的女眷过得比二十世纪初期的女性更加保守、守旧、温良恭俭让，当权的老奶奶甚至不许女人穿背心、短裙或七分裤，你能想象吗？」


    卜知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多安也不禁迷惑了。


    「可是，过去在高阿姨家聚餐，纪大哥曾带女朋友一起过来，每个均身材火辣，打扮得十分性感，可见他就是喜欢这一型的。」


    「那他一定没打算带她们回家。」卜知兰咋舌道：「那种花心大少我才不喜欢，而且，愈是保守的大户人家，对儿子、孙子是一套标准，对付媳妇、孙媳妇又是另一套标准，我说什么也不嫁！」


    多安取笑道：「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想嫁了，听起来似乎是你在心急耶！」


    不等她的绣花拳攻击过来，多安已哈哈笑着逃开了，来不及夺门而出，已有人从外面把门打开，眼捷手快的稳住她撞上来的身躯。


    「多安，你怎么了？」


    「步玺！」多安惊讶的笑了。


    高步玺去年回国之后，便相当坚持要多安别再叫他「哥」。


    多安明白他的暗示，只是甜甜地笑，自动将三个字的称谓改成两个字。


    「你怎么来这么快？」他打电话约她吃午饭，她以为起码要等半小时以上。


    「我在附近洽公。」高步玺简截了当的回答。「你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大哥教我去百货公司逛一逛，写一份心得报告给他。」


    「百货公司正在周年庆，是该留心一下各楼层的交易情况，听听看顾客私底下有没有抱怨什么。」


    「对呀！大哥教我约几个同学一起去逛，客观比较一下。」多安把主意打到卜知兰头上，勾住她一边手臂，「知兰，我们一起去美食街用餐，然后一起做市场调查，你可以叫知凡过来。」卜知凡是卜知兰小一岁的弟弟，念大二。


    「高大哥不介意多两颗电灯泡？」


    「没关系，用餐后我要先回公司，你们一起逛街刚好。」


    「如果我弟不小心爱上多安，你不能怪到我头上喔！」


    高步玺和多安一起失笑。卜知兰便不客气的叫弟弟到校门口会合。


    三人走出学生会，高步玺很自然的牵起多安的手。


    「我妈说，这个周末请你和大哥一起过来聚聚。」


    「好。」多安窝心的笑，知道高妙柔是心疼他们兄妹两人缺少长辈的关爱，家里的佣人不可能给他们家庭的温暖。


    杨彦刚和林亚筑几次提到，希望能够全家团圆的住在一起，如果两兄妹不想搬家，他们可以住进别墅一起生活。杨立昕直言道：「要搬进来，可以，爸一个人离婚回来。那女人和她女儿怎么敢踏进我家一步？先到三楼的佛堂对我妈的遗照跪三天三夜吧！」杨彦刚知道儿子不可能容忍林亚筑母女，便不再提起。


    站在男人的立场，杨立昕不打算苛责父亲的再婚，然而，那女人生的杨多丽竟然只比多安小一岁，可见在母亲还健康美丽时，父亲便已在外金屋藏娇，这是杨立昕所不齿的。靠着母亲的裙带关系才当上百货公司董事长的父亲，竟敢搞外遇？林亚筑又算什么东西！


    杨立昕冷静深沉的计划着一切，还不打算撕破脸。


    多安已回归长兄保护，加上已年过二十，不必担心哪一天杨彦刚又搬出生父的亲权要她回家「团圆」，她敢说，一定是林亚筑「假贤慧」的要杨彦刚带多安回去，真正的目的是想把多安捉在手里，教杨立昕客气一点。


    因为杨彦刚的不够强势，才任由林亚筑左右摆布，但也庆幸他的不够强势，使不出强硬的手段，才使多安避开林亚筑的魔掌直至成年。


    高步玺即使出国念书，也不时关心多安的状况，得知杨立昕顺利拿到学位回国，他才放下心中大石。


    「步玺哥——」


    在走廊上相遇，杨多丽抛下学生会长周丹涯，奔到他面前。


    「步玺哥，你专程来找我吗？」桃红色的小背心，黑色贴身牛仔裤，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十分诱人，少说有e罩杯，是时下流行的「美颜巨乳」佳人。


    高步玺握紧多安的小手，微笑。「不是，我是来接多安回家，这是身为男朋友该做的事。」


    多安朝妹妹眨眨笑眼。「看来你和会长交往得很顺利，真替你们高兴。」


    「我……」杨多丽想说什么，周丹涯已伸出右臂揽住她的香肩，宣示主权。两个月前，周丹涯有意向多安告白，杨多丽使出一点手段便将他勾引过来。


    多安的净美固然吸引人，但杨多丽的性感艳丽却令人眼睛一亮，带出去有面子。


    「会长，园游会的资料我已整理好放在桌上。」多安心无芥蒂，露出纯雅的笑容。「有多丽这点子王在会长身边帮忙，今年的园游会一定很精彩。我们先回去，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多安反过来勾住高步玺的手臂，甜蜜依偎着，扬长而去。


    卜知兰在一旁看了，几乎要笑破肚皮。


    在校门口等高步玺开车过来的空档，卜知兰轻声问道：「多安，杨多丽的馋猫个性似乎是只要对你好的男生，她都十分有兴趣，包括高大哥在内？」


    多安微微点了点头。「连你也看出来了？步玺应该是她的终极目标，她妈妈结婚当天，她便向我呛声要把步玺抢过去！」


    「哇，遗传真可怕，抢人成癖。」


    「没办法，林亚筑阿姨一直很嫉妒我妈是千金小姐，而她只是个小女佣，多丽大概也是嫉妒我是大老婆生的，而她当了十四年的私生女，所以一直想证明自己样样胜过我，我能怎么办？」


    「别的男生也就算了，但唯有高大哥你不能放手。高大哥对你是认真的！」


    「我知道自己的毛病，因为我爸爸搞外遇，害我不太相信爱情与婚姻，只有步玺和我大哥是值得我信赖的男人。」


    多安的精明全藏在肚子里，不管杨多丽耍什么花招，她对自己可是充满了信心哩！想把高步玺抢过去？真笨，一开始就不该让高步玺留下坏印象。


    「第一印象」的好坏，决定了男人会不会展开追求行动。


    「多安，我会帮你的。」


    「怎么帮？」


    「等一下你就知道。不过，以后我想推掉和纪柏豪的约会，你也要暗中助我一臂之力喔！我们这些正牌千金要团结起来。」


    多安笑出来。「纪大哥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先注意你弟弟不要被多丽的美色迷昏了头，上次还一直问我多丽喜欢男生送她什么。」


    卜知兰大惊失色。「杨多丽如果敢将魔爪伸到知凡身上，我绝对不愿谅她！知凡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


    「我只是提醒你留心一点，先不要在知凡面前提起。」


    说人人到，卜知凡快步走向她们，刚好高步玺也将代步的奔驰车开过来，卜知凡居然要求坐前面，「我爸妈真古板，还不肯买车给我，我想向高大哥学习开车技巧，可以吗？」


    「没问题。」


    多安和卜知兰坐在后座，方便闲聊。先聊学生会的八卦，还有即将到来的园游会活动，说着说着便聊到周丹涯与杨多丽的最新恋情。


    「多安，你爸爸都不会管一管杨多丽吗？」卜知兰原本只想讲给高步玺听，但此刻最大的目的是要点醒还很纯情的弟弟的。


    「管什么？」


    「管一管杨多丽的掠夺成性啊！」卜知兰一副受不了的口吻。


    「以前在女校倒还好，大家都是女生，能比较的只有成绩名次，可是，自从你升上大二，杨多丽也进入h大，抢着进学生会和你一别苗头也就算了，只要有哪位好条件的男生对你表示好感，她就像猎犬闻到猎物的味道，马上主动向那男生告白，然后以男女朋友的姿态向你示威。」


    多安微微一笑，未露声色。


    「她有主动求爱的权利，对方男生也没拒绝，有缘在一起很好啊！」


    「哪个男生会拒绝？除非寒流来袭，杨多丽不是低胸上衣便是短裤短裙，四处放电。问题是，没多久她又把人家给甩了！因为又出现一位b君喜欢你，她便甩了前面的a君，改向b君告白；等出现c君时，她又甩了b君改追c君……如此周而复始的，杨多丽分明都在针对你耶！」


    「我知道，多丽是不想输给我，处处想证明她比我强。可是，我并没有立场去指责她，因为那些男生又没跟我交往过，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那学生会长呢？他是排号第几？整个学生会的人都看得出他非常欣赏你，只差公告天下而已。」


    「他欣赏我，不代表我会接受，我能信赖的男生只有我大哥和步玺，周丹涯就只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学长而已，希望他能让多丽安定下来。」清新悦耳的声音说着动人心弦的话，充满青春活力的杨多安不曾立志当花蝴蝶。


    周丹涯是学生会长，h大的风云人物，那又如何？他很快要毕业了，或者念研究所，是人才或是庸才只有在职场上才见真章，因为周丹涯不是某某企业家的儿子，必须由基层往上爬，至于能不能爬上高位，除了看能力之外，还要看人格特质。


    多安记得周丹涯要公开与杨多丽交往之前，曾有意无意的问她一句：「多丽是你的亲妹妹？」


    她笑笑回说：「她姓杨，当然是我爸爸的女儿。」


    由此可见，周丹涯不随便交女朋友，十分在意女方的条件。


    杨多丽一入学便摆出一副「德昕集团是我家的」，怕人不知道她来历不凡。好像是杨多丽入学之后，周丹涯才开始关心起刻意低调的多安。


    卜知兰轻笑出声。「多安，你这种天使脸孔，个性又不过分张扬的女孩子可是很有市场的，你只是不想跟杨多丽一争高下而已，否则那些男生不见得她一勾引便见风转舵。」


    「我是来念书的，不是来收集男朋友，不想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多安没说出口的是，那些男生在杨立昕眼里全不够格追求他妹妹。


    高步玺找到空档便声明道：「多安，你已经有我这号男朋友了，不用在学校里寻寻觅觅，安心念书就好。」


    卜知兰代为抗议，「那不是负了多安的青春？谁知道你留学期间有没有拼命享受青春的乱交女友？」


    高步玺从后视镜瞪她一眼。「卜知兰小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不要扇风点火好吗？高氏企业也没抢过你们卜金集团的生意。」


    「干嘛这么紧张，作贼心虚啊？」卜知兰少不了有千金女的傲气与刁钻。


    「胡说八道。」高步玺才不会掉入陷阱。


    卜知凡突然打岔道：「如果追求多安可以引来杨多丽向我告白，我突然好想跟多安在一起。」


    「你这么说，很伤我的自尊心喔！」多安一口回绝。「另有目的的想跟我在一起，把我当成跳板，让人想修理你一顿。」


    「我开玩笑的啦！学姐。」卜知凡忙求饶。「从『迎新会』那天开始，我便注意到杨多丽的存在，像一颗耀眼的星星，吸引许多摘星族。」


    「原来如此。」


    「我不是说学姐你不美喔！只是学姐你比较含蓄，似一弯明月。」


    「你想当文艺青年啊？」卜知兰吐槽道：「你少打杨多丽的主意，人要知道自己的命运，爸妈早已安排好你的联姻之路，别自寻烦恼了。」


    「姐，你会乖乖嫁给纪柏豪吗？」


    「不知道。」


    「你自己都……」


    「百货公司到了。」高步玺打断他们没完没了的争论，将车子驶入停车场。


    empire百货公司去年庆祝创立二十周年，算是颇有历史的百货业龙头之一，能至今屹立不摇的原因除了地点好之外，每五年便全新改装一次，确保不被时代洪流淘汰，跟得上新潮流的脚步。


    虽然不是周末假日，美食街还是热闹滚滚，百货公司周年庆便是有这种魅力，吸引许多人不惜跷班也要来抢便宜，尤其是平日舍不得下手的名牌精品，趁着有优惠折扣「宠爱自己」一下。


    多安对女性的购买力赞叹不已。「第一个说出『女人要懂得宠爱自己』这句广告词的人，简直是天才！以往的保守女性都是先替丈夫、孩子添购质量较好的衣物鞋袜，往往忽略了自己，可是自从有了『宠爱自己』的好理由，漂亮的女生满街都是，多么赏心悦目。」


    高步玺莞尔。「不是有另一句名言，『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这是实话，美女如果不梳头、不洗脸，一样难看。」多安心里想到上一次去爸爸家，睡到中午才起床的杨多丽尚未梳妆，连假睫毛都来不及戴，化妆前与化妆后的差别令她吃了一惊，当然杨多丽从来不丑，但还是需要化妆品的辅助才能令男人眼睛一亮。


    多安好奇的多待了一会，等杨多丽换好衣服化好妆，啧啧啧，床上、地板上全是她脱下来的衣服，真的需要一个小女佣跟在她后面收拾。


    光看她的生活习惯这么差，多安就不想跟她在一起生活。


    谁又想得到每每令人惊艳不已的大美女，私底下竟然这么邋遢？


    多安绝对不会宣传出去，怕丢杨家的脸，因为不是详知内情的大多数人，听到姐妹俩只相差一岁，名字又只差一个字，直觉便以为是同父同母生的。


    卜知兰担心弟弟对杨多丽的不当迷恋，突然问多安道：「杨多丽明明是你爸爸跟外遇的女人生的，为什么名字取得跟你这么像？」


    卜知凡颇惊讶。「她们不是亲姐妹吗？」


    「当然不是。」卜知兰希望弟弟清醒一点。


    多安无奈苦笑。「这是家丑，当然不便四处宣扬。我妈去世之后，我问过我爸爸，我爸说多丽的名字是她生母林阿姨刻意取的，因为她生的女儿比较美丽，所以叫多丽。而且，林阿姨也相信她有一天会和我爸正式结婚，取相近似的名字，外人便不知多丽是情妇生的事实。」其实是林亚筑向她炫耀时说的，但真相的丑陋不便对外人说。


    「真是用心良苦。」卜知凡为之咋舌。


    高步玺看得出卜知兰在打什么主意，但不希望再勾起多安的旧痛，连忙转移话题。「这一次听说进驻好几家国外的知名餐厅，非常具有话题性。多安，今天的时间不够，下次我们一起来品尝看看。」


    「当然好。」丹凤眼儿亮晶晶地瞅着他，多安净白的脸上闪过一抹温柔喜悦的光采。「爸爸经营empire真的很努力，连美食街的餐饮水准也往上提升，这家泰式小吃的红咖哩鸡便很够味，月亮虾饼亦鲜味十足。针对这一点，可以评高分喔！」


    「你是不是担心大哥会挑你爸的毛病？」


    「我只是做中肯的评论，相信大哥不会公私不分才对，爸对empire确实尽心尽力，付出极大的心血。」


    高步玺按住多安的手。「大哥不是省油的灯，他不会做出损害集团利益的事，只要empire的营业额年年成长，他也会感到与有荣焉。」


    多安知道。杨立昕不会多愁善感或感情用事，跟其他的敌人比起来，自己的父亲至少比较值得信赖，所以他不至于针对杨彦刚出手。


    时间真的改变了许多人、许多事。


    高步玺回国后便开始帮母亲打理自家公司，也接触到许多在职场上表现亮眼的新女性，直接对他提出邀约的也有，但他一一婉拒。


    他绝非「青梅竹马情」的拥护者，一开始对多安并没有男女之情，纯粹只是怜惜邻家小妹妹，以哥哥的立场去疼爱她。


    直到有一次回台湾过年，他发现竟然开始有男生来邀多安出去约会，她才高一耶！害他坐立难安，脑子里全在幻想多安和臭男生在一起的画面。她的雅致美貌、丹凤眼儿的独特魅力、以及她对男生绽放的笑容，开始让他感到嫉妒……


    当时他惊骇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对自己的嫉妒情绪感到惶恐。


    他对多安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多安当成异性看待？


    一念及此，他坐倒沙发上，心跳不自觉的加速。


    他没想过自己竟会对多安由怜生爱。他非常清楚她是一个寂寞的孩子，比起独生子的他更加寂寞，心底藏着多么深的孤独与哀伤！


    他开始渴望成为她的依靠，让她不再感到孤独，抚平她心底的创伤。


    他大胆向多安表白，希望她等他完成学业回国。


    多安没有拒绝他，也没有承诺他，只是迷迷蒙蒙地望着他。


    她害怕，他知道。


    在那一刻，他清楚正视到杨彦刚与林亚筑的不伦之恋有多可恨，他们连手毁了一名少女对爱情的甜蜜渴望，不敢幻想爱情的美丽境界。


    他轻轻地拥抱她一下，决定慢慢来。


    对照今日，可以说是渐入佳境，最大的原因是多安一直信赖他。


    以前放寒暑假时，多安会去美国和杨立昕共同生活，杨立昕回国后，也放心让多安到美国找他，四处游玩。


    高步玺深信，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信任感，一旦信任感瓦解，便无法进一步的亲密相处。光看杨彦刚的例子便可明了，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多安也排斥跟他共同生活，因为她没办法真心信赖杨彦刚能够保护她不被林亚筑母女欺负，宁可割舍父爱也要先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害。


    其实，这已经是一种无言的伤害。


    每次看着多安那样努力的绽放笑颜给世人看，高步玺都告诉自己要对多安更好一点。


    跟多安相比之下，杨多丽便肤浅、轻浮得令他皱眉，她最教他不能忍受的是杨多丽一有机会便说多安的是非，她一个人独占父爱还不满足？


    高步玺并非瞧不起杨多丽的出身，毕竟小孩无法选择父母，只是一再摆出「掠夺者」的胜利嘴脸，就会令人反感，质疑她的家教不好。


    他喜欢多安、疼惜多安、爱着多安，对杨多丽的反感自然更深，只是不想明白宣之于口，免得日后难相见。


    用完午餐，男生去男生厕所解放顺便检查干不干净，女生去化妆室补唇蜜，顺便听听看有没有女性顾客在抱怨。


    「这一层楼还可以，有八十五分。」高步玺良心评论。


    「还是有改进的空间，这样很好。」多安轻柔的嗓音让人舒服。「如果说十全十美，大哥一定不信。」


    「你担心他亲自来巡视，会让你爸难堪？」


    她但笑不语。在工作上不讲感情的杨立昕，有一个绰号叫「无情刷手」，不是他喜欢刷卡，而是很快的刷掉不适任的员工。


    「你们慢慢逛，我回去上班。」


    「嗯，我会完成这项工作再回去。」


    高步玺鼓励的一笑，先行离开。


    多安笑着目送他，眼眸抹上甜蜜的蒙雾。


    「回神啦，杨多安小姐！」卜知兰调皮地眨眨眼。「不要让我太嫉妒你，有个相知相惜的青梅竹马男朋友，不用为了家族企业与阿猫阿狗联姻。」


    「纪大哥不是阿猫阿狗。」


    两人坐着电扶梯上楼，边走边聊。卜知凡自愿去「视察」影城，坐电梯走人，其实是想看3d电影吧！


    「不是意中人的话，只能归类为阿猫阿狗。」


    「还没相处过，你便全盘否决纪大哥？」多安有点难以理解。


    「这样说好了，我有自知之明，一来配不上他的美貌，俗话不是说水店歹照顾吗？二来我喜欢的是你大哥那一型的，冷冷酷酷的，好帅喔！」


    「你喜欢我大哥？」多安吓一跳。


    「不是啦，是像你大哥那一型的，我都会感觉好酷喔！我见过杨大哥三次，他还记不住我的名字耶！你说酷不酷？」卜知兰两眼冒出爱心。


    多安无言。那代表杨立昕对卜知兰这个人没兴趣。


    「知兰，虽然他是我哥哥，但我一直觉得，杨家的男人都不是好丈夫人选。我爸爸搞外遇就别提了，我大哥则是太理性的计算着女方的价值。」


    「他很疼你，不是吗？」


    「因为我是他的妹妹，而且长得比较像妈妈。」


    「多安，你好幸福喔！每天都可以跟那么酷的男人一起生活，他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冷冷的没表情？一定很帅对不对？」


    多安的额上冒出三条黑线，懒得劝说了。


    卜知兰仍在陶醉当中。「他喝不喝红酒？他喝酒的样子一定也酷毙了吧！


    「哦！杨大哥简直是漫画中走出来的王子，高贵、冷漠、难以亲近，迷死人啦！比起来，你的步玺哥就太亲民了，让我的幻想力全停摆；纪柏豪更别提了，花心大少一个，完全让女人没有想象空间。」


    多安颇觉好玩地看了她一眼。「卜大小姐，男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想象的，好相处比较重要吧！」


    「错，太好相处的男人，很容易被拐。」


    「歪理一堆。」


    「反正我才大三，在毕业之前总能找出方法拒绝与纪家联姻。」


    「这倒也是。」


    逛到五楼的进口内、睡衣专柜，愈昂贵愈吸引贵妇名媛来采购，一买便是半打、一打，对她们而言，这是必需品，不算是宠爱自己的奢侈品。


    「哟，我说这是谁呢！真眼熟，原来是多安啦！」一听到这颇嗲的声音，便知是林亚筑，打扮得比某国的王妃还贵气，香奈儿好像是她家开的。


    瞧瞧林亚筑身边的贵妇团，还真像王妃出巡的阵仗。


    「各位阿姨你们好，感谢你们来帮empire冲业绩，我爸爸一定很开心。」多安优雅地将微笑投向每一位贵妇，宛如天生的公主一般气定神闲，气韵天成。


    不用刻意穿戴名贵衣饰，丹凤眼儿微微往上一挑，淡淡的招牌微笑，便让人领悟到她是「德昕集团」的正牌千金，名正言顺的女继承人。


    青春的容颜，却又那么自信昂扬。

 第三章

    「阿姨，你们每次聚会，为什么都不邀我？」


    「我们是姐妹家族聚会，为什么要邀你？」


    「可是，你每次都邀请多安。」


    「哦，多安像是我的女儿一样，是一家人。」


    「原来阿姨把多安当女儿看待，不是媳妇人选，真是太好了。」


    「有差吗？」她自己不认为有差别。


    「当然有。呵呵呵，原来是杨多安在自作多情！」


    女孩下了结论三。


    ※＊※＊※＊※＊※


    真是太可恶了！


    她才二十一岁啊，怎么可以笑得那么从容、那么笃定，在她们五位钻饰不离身的贵妇面前，似乎她才是最尊贵、最有自信的那一位。


    可恶！她到底凭什么？真令人咬牙切齿。


    林亚筑冷冷看着继女杨多安，眼里却有一抹极力隐忍的回避与不安。


    已经成年的多安，净美的好容貌有一大半遗传自父亲，只有那一双柳叶眉与丹凤眼儿，道地道地、十足十地酷似梁易真，虽非绝色，但有一种别人模仿不来的独特魅力，沉静的气质令人心仪。


    林亚筑简直不能忍受，每次见到多安眉目如画的看着她，唇角微笑淡然，若有似无，便像见到梁易真复活站在她面前一样。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讨厌的事了，多安愈长大愈像死去的梁易真，那位天之骄女，从懂事开始便高高在上睥睨着她、同情着她的梁总裁之女，林亚筑仿佛心脏被捏住了一般。


    一个由贫穷阶层爬到名流贵妇地位的女人，一定跟少女时代的友人全断交，最受不了遇到熟知她过去底细的人在她面前冷冷笑着。


    林亚筑便是如此。她原本计划在结婚后将多安捉在手里，重新「教育」多安，让多安像小可怜一样的怕她、不敢惹她，她要梁易真的女儿变得比她的女儿卑下、畏怯，不敢出声争取什么。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以为离死不远的梁易真居然多活了四年，为一双儿女安排最好的后路，等她正式与杨彦刚结婚时，多安已经十五岁，不是天真的小孩子了，而且已在高妙柔的保护之下。


    多安满十八岁之后，林亚筑反过来很讨厌再见到她，只因她的脸蛋上半部太酷似梁易真，与她四目相对的说话简直是受罪。


    结婚后便不再上班的林亚筑，过惯了「董娘」的舒服日子，忍气吞声或巴结奉承别人，变成难以承受之重。


    太难了，她计划一切，以为能完美的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但好多事情的不可预料，偏离了她计划的轨道。


    曾经以为老天爷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才教梁易真年纪轻轻便得了胃癌，但因与果向来都不是一体两面，而是同时并存的。


    林亚筑却无法埋怨杨彦刚或什么人，因为在别人眼中她已经得到一切了。


    虽然，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不满足。


    但杨多安会在乎吗？


    多安非常在乎，从来不会忽略林亚筑的存在。


    「阿姨有挑到喜欢的东西吗？想必贡献了可观的营业额。」多安瞧瞧她手上拎的新款皮包，还有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董事长夫人买名牌一样要付款的，爸的薪水有那么高吗？「我爸从我妈那儿所继承到的遗产，看来都到阿姨手上了，真了不起。」


    语调轻轻柔柔的，绝对没有讽刺的意思，但听在林亚筑耳里就是刺人。


    「你爸所继承到的，根本是九牛一毛。」真气人，原以为可以得到一半遗产，教杨彦刚当上「德昕集团」的副总裁甚至总裁，谁知全落空。


    首先是梁易真的父亲过世前便留了一手，女儿被爱情冲昏了头，他可没有，在遗嘱中便不许杨彦刚入主「德昕集团」总公司，要交棒给第三代杨立昕。


    不过，杨彦刚为了怕林亚筑失望而离开他，隐瞒了下来。


    再来是梁易真靠着意志力与病魔奋战，在杨立昕满十八岁与二十岁时，将手中持股与动产、不动产悄悄做了转移，留给多安的庞大遗产做了信托管理，连杨彦刚都无法染指。


    最后一步，梁易真搜集齐全杨彦刚背叛她的证据，并且之后有多次林亚筑又到医院羞辱她，说出当年他们计划利用美男色诱惑千金女，意图鲤跃龙门……林亚筑的目的只是想刺激病人早一点死，却被梁易真全部录音录像存证。


    办完丧事后，在家人间公开遗嘱，当然林亚筑不在场，杨彦刚对于只得到empire百货公司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和现金六千万元，当然十分不满，扬言向法院抗告，此时在场三位律师将录音内容公开，杨彦刚听了全身颤抖，脸色发白的不敢去看儿子、女儿的脸。


    「爸，需要看录像内容吗？」杨立昕面色狰狞的道：「看看你的情妇是如何羞辱、欺凌你命在旦夕的老婆？爸如果还有任何不满，我立即召开记者会，公开录音录像内容，我保证，不是只有我想亲手扭断林亚筑的脖子！富有正义感的人多的是。」


    杨彦刚当场便签下切结书，放弃抗告，因为他受不了被这个社会指责、唾弃。


    「另外，我妈并没有认养杨多丽，所以杨多丽跟德昕集团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杨彦刚董事长的女儿，将来可以跟我们共同继承爸爸的遗产。」杨立昕冷冷的补充道。


    杨彦刚不满道：「多丽也是你的妹妹呀！」


    杨立昕满脸冰寒的回看他。「我的妹妹只有多安一个。」


    杨彦刚在这一刻清楚地认知到一个事实，他唯一的儿子只有外表像他，人格性情完全遗传他可怕的岳父——他没有一次可以很自在的跟岳父吃完一顿饭，一次也没有。


    因为他心虚吧！他是怀有目的的去爱梁易真。


    不过他真的想不到，梁易真可以隐忍四年，一次也不曾向他「诉苦」林亚筑到医院羞辱她的事，只是暗中计划着一切。


    梁家父女的「本质」果然是一致的。


    杨彦刚带着挫败的心情走了，死者已矣，他没打算去追究林亚筑所做的「蠢事」，毕竟相爱的两人好不容易可以公开在一起，何苦伤害彼此？


    想想，能继续当一家百货公司的董事长，当众多男人称羡的社会名流，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回家后他并没有向林亚筑解释太多，绝口不提有「录音录像」内容，只说他的岳父生前便立下保护条款，反正他一样拥有empire百货公司的领导权，等两人结婚后，她就是董事长夫人了。


    林亚筑当然不满意，但还没结婚前她不敢大闹，觊觎杨彦刚「美色」的剩斗士女郎多的是，就算她生了多丽又如何，敢抢人家男人的女人岂会在乎？她可不想快到嘴的肉被人中途截走。


    所幸杨彦刚真心爱她，一年半后公开办了喜宴，她成了名正言顺的杨太太，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他公开财产，发现跟她想象中差太多了。


    难怪林亚筑一听到多安提起「遗产」两字，便顾不得朋友在场，气愤的表示只有「九牛一毛」。


    「阿姨的野心真大，那么多的遗产居然说只是九牛一毛？大多数的人辛苦工作两辈子也赚不到。」多安为她的贪心摇头，目光移到她身旁一位很眼熟的贵妇——


    高妙柔的三妹，纪柏豪的母亲高妙英。「就算只有九牛一毛，也让阿姨过足了贵妇的瘾，连三姨这样的名女人都认识。三姨可是纪家的长媳、大少奶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请得动她。」


    一顶高帽子往高妙英头上戴，教天性端庄、又被严谨的豪门家规束缚多年的高妙英，也不禁露出微笑。


    「多安就是会说话，怪不得我大姐疼你。」


    「三姨有空，周末也一起参加聚会嘛！」


    「周末我婆婆约了人打牌，走不开。」高妙英结婚多年，习惯以夫家为重，加上连生二子一女，才站稳了长媳的地位。如今长子纪柏豪留学归来准备接班，她更像吃了定心丸，不用再暗暗担心老公哪一天又偷吃。


    「三姨真令人羡慕，纪家可是数一数二的高门，不知道将来哪个幸运的女孩可以配得上纪大哥，当三姨的媳妇一定很幸福。」多安温柔的嗓音一捧，高妙英轻轻笑了起来，她自己从不怀疑这点。


    在一旁的卜知兰，居然装作没听见。我的天，这位「纪伯母」一看就跟其他的豪门婆婆没两样，自视甚高，深信自己优秀的儿子即使娶了公主，也是那位公主占了好大的便宜。


    林亚筑皮笑肉不笑的说：「两家都是名门，不如我来牵红线，多安和纪公子成为一对不正好？」那个可恶的高妙柔一直将多安保护在怀，目的不也是想成全儿子娶多金女？她非搞破坏不可。


    多安不等高妙英开口，便呵呵笑了起来。「阿姨说笑了，纪大哥一直拿我当妹妹看待，我不是他喜欢的型。要说我，不如说多丽比较有可能，多丽的容貌、身材，刚好是纪大哥欣赏的类型。」


    「多丽吗？」林亚筑反而喜出望外。


    作梦也想不到，厌恶多年的杨多安会在高妙英面前推举多丽。


    「我是说我和纪大哥不可能啦！」


    多安笑着和她们道别，和卜知兰乘着手扶梯上楼之后，两人才笑开来。


    连卜知兰都非常意外。


    为了维护母亲可怜的尊严，杨立昕与杨多安对外的口径一致，咬定林亚筑是当了杨彦刚的秘书之后，才千方百计的勾引上司搞外遇。


    反正大家都如此认定，林亚筑想「歌诵」她伟大的爱情，反而没人相信。


    所以卜知兰才感到意外，一般人都恨死了抢走爸爸的女人。


    「你干嘛帮杨多丽讲话？让狐狸精名正言顺嫁入豪门，太便宜她了。」


    「可是，知兰，你不是排斥与纪大哥联姻？」


    「话是没错，但我实在搞不懂，你有必要让你爸的小老婆更得意吗？」


    「我只是顺口推开阿姨的好意，你没听到她想作媒？」多安眨眨眼，失笑道：「你以为谁都有资格嫁进纪家吗？三姨在纪家被婆婆挑剔了一辈子，轮到她当婆婆时，有可能不挑吗？想当纪柏豪的太太、纪家的孙少奶奶，条件有多高啊！用不着我们在这儿跳脚，三姨那一关便很难过。」


    卜知兰噗哧一笑。「原来你是想让你爸的小老婆空欢喜一场。」


    「世事难料，林阿姨的手腕一流，假使有一天她真的成功与三姨变成儿女亲家，你可不能怪我喔！」


    「我知道。纪柏豪若是有眼无珠爱上杨多丽，那也是他的命！」


    「豪门公子不会命运不济啦，家里的老婆看腻了，外头永远有更新鲜、更娇艳的野花。不过，多丽的身材实在魔鬼，机会很高喔！」


    「说真的，她的胸部没动过手脚吗？」卜知兰怀疑道。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让我知道？」


    多安幽然一笑。别人当然不晓得，「德昕集团」的情报系统可是超强的，有时可以花三年五年的时间收集同一个人的情报，然后在必要的时刻才拿出来一举击倒敌人。


    ※＊※＊※＊※＊※


    这天，兄妹俩散步往高步玺家。


    「哥，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以后在宴会场所或公开场合，多丽如果喊你一声大哥，你可以不回应她，但不要太明显的把头转开，好吗？直到杨多丽订婚为止。」


    「为什么？我连她的脸都不想多看一眼。」


    「哥就忍耐一下嘛！」


    「告诉我理由。」


    「总要让多丽成功的嫁入豪门，尝一尝林阿姨从来没尝过的『豪门媳妇』的滋味，让林阿姨更开心一点，才有更精彩的在后面嘛！」


    「就凭杨多丽的身价，有象样的豪门肯要她？」


    「所以需要哥这位总裁大人加持一下嘛！直到她结婚的前一天。」


    杨立昕好玩的看着亲妹妹多安，他总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对你而言，那对母女到底算什么？」


    「以前当她们是仇人，但妈妈最后告诉我，要把她们当『玩具』。」


    「玩具？」


    「现实的人生不像戏剧演的那样，最后一定是尽释前嫌、来个拥抱大和解。不，现实的人生不可能如此虚假。」


    「没错。」杨立昕无法想象与林亚筑那女人拥抱和解，光想便起鸡皮疙瘩。


    「所以妈妈教我，就把她们当成我这一生排解无聊的『玩具』吧！」多安呵呵轻笑，走开两步又回眸一笑。「要帮我保守秘密喔！哥。」


    轻快的脚步奔向等在门口的高步玺，蓝白相间刺绣花卉图纹的小洋装，裙摆如波浪随风轻扬，经典的淑女元素又具有俏皮风格。


    高步玺真喜欢见到她，女孩子就是要适度的妆扮自己，突显本身的气质、魅力，他讨厌很多女孩予以放纵随性的态度裸露自己。


    露，要露得性感又不低级。


    多安也常穿俏丽的短窄裙，但以不超过膝上十公分为限，若是在秋冬时穿，就外搭一件及膝大衣，脚踩今年新款的马靴，很有质感的耍酷。


    远观的亮丽造型，贴近后感受到纤细的超优材质与细微设计，便是多安选择服饰的首要标准。


    她知道自己值得最好的，她相信。


    「步玺，你等很久了吗？」


    「我正想去接你。」高步玺握住她的手，抬眼迎向他身后的杨立昕。「欢迎你来，大哥，快请进。」


    「打扰了。」面对这个有可能变成他妹婿的男子，杨立昕亲切的点点头，一走进庭园，便对着女主人勾起迷人笑痕。「阿姨，你还是一样青春美丽。」将手上一束昂贵进口百合双手献上。


    高妙柔呵呵笑着收下。「这把年纪了还能收到帅哥送的鲜花，比中了乐透更高兴。」


    多安随后进来，「哇，今天来这么多人。」好久不见的姐姐妹妹们全出现了，平常不是忙着约会吗？


    高步玺哭笑不得的说：「听说这次也邀了立昕大哥，我那些表妹们全跑来了，有男朋友的也放弃跟男朋友约会。」


    「我家的冷面大哥这么有女人缘？。」


    「大哥可是有史以来最俊帅的总裁。」


    「听起来很祸害。」


    「事实上也是。」


    高家四姐妹，除了高妙柔没生女儿，其余三姐妹生的儿子、女儿几乎全到齐参加庭园巴比烤肉大会，不用担心致癌问题，早已进口无毒的烤肉器材。


    很奇怪，只要聚在一起烤肉、k歌，很容易带动欢乐的气氛，拉近彼此的距离，家族聚会搞这一套最棒了，又吃又喝，再上台高歌两曲消化一下，看谁不顺眼，还可以点名叫对方上来拼一下。


    即使是家规最严谨的纪家兄妹，在家里不准高声谈话，要有家教，要有绅士、淑女风范，最起码两三个月要来大姨家「解放」一下，拉高嗓音狂歌一番，将心中的压力一次吼掉，回家又是绅士一尊、淑女一枚。


    可是，做人如果没有自知之明就很糟糕了。


    多安拉着高步玺站在最后方，忍耐道：「看纪大哥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宛如俊美的男神降临，可是他的歌声……像被诅咒似的一样难听。」


    高步玺也很忍耐。「这家伙一开口说要去钱柜，整个家族找不到一个人肯陪他去，所以只要我妈说这次要k歌，他百忙之中也会来，他想茶毒我们想很久了！若是纯吃饭，不一定请得动他。」


    多安记下了。


    「你大哥好像受不了，正准备开溜。」


    「我也好想溜。」


    「不行。你放心，最多三首，要不然连我妈都会冲上去踢他下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纪大哥如果遇到讨厌的女人，直接带她去k歌就行了。」


    「问题是他自认为歌声挺不错的，是我们的耳朵有问题。」


    「他如果在钱柜被人围殴，我一点也不奇怪。」


    高步玺哈哈大笑。「ktv的隔音设备一流，只要他别太白目的当众高歌，活到老没问题。」


    果然上苍是公平的，不会让人十全十美。


    「多安——」唱起歌来鬼哭神嚎的纪柏豪，正常说话的声音还算好听。「让我追求你吧！我一直很喜欢你——我情愿跟你联姻——」


    他突然告白，把大家都吓傻了。


    多安的秀颜微微刷白。


    谁都晓得纪柏豪交过n个女友，就是没有杨多安这一型的——左看右看就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女孩、真淑女。


    谁都知道纪柏豪喜欢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女人，d罩杯以下只能当好友姐妹，绝对提不起劲追求。


    谁都明白纪柏豪用情不专、喜新厌旧，说穿了，跟许多世家子弟一样，趁着尚未「联姻」之前玩个痛快，花心个够本。


    此时此刻，他却向最不可能的杨多安告白。


    他居然还敢用自以为迷死人的电眼看多安！真是够了！


    好风度的高步玺破口飙出脏话。「他x的，你这混蛋……」


    不是兄弟！白认识他一场了！


    多安微笑扯了扯他衣袖，明眸熠熠发亮，扬声道：「纪大哥，今天我当你是开玩笑，听过就算了，谢谢你抬举我！不过——下次再胡乱对我告白，我会认真喔！认真的让你看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什么事都可以开玩笑，唯独感情的事不行。」


    高步玺没有吓到，深情回望多安。他对感情一样认真，不轻易喜欢人。


    纪柏豪却呛了一下，仍是对着麦克风道：「不交往看看怎知不适合？难道你和步玺初恋就要嫁给他，那实在太无趣了，要多谈恋爱多比较……」


    「关你什么事呢？」多安耸耸肩。「看吧！我们的意见根本不合。你想当我爸的女婿，还有多丽啊！她才是我爸的心头肉。」


    「杨多丽吗？」


    多安笑笑没多回应，因为高步玺气呼呼的把她拉走了。她内心冷笑，只有笨蛋花痴女才会爱上虚有其表的纪柏豪，很容易便转移目标，对女生根本不尊重，不过俊美的多金公子永远不愁，没有傻女孩痴心爱上他。


    走出家门，高步玺仍有余怒，觉得纪柏豪太不顾兄弟情义，不值得深交。


    大家兄弟姐妹一场，心知肚明他对多安的情意，竟放话当程咬金？


    「纪大哥的家里开始逼婚了吗？他不到三十岁，又刚回国不久。」被人告白又不是第一次，多安不感困惑只觉得好奇。


    「多安，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他没有骗我，摆明了只想联姻不要谈爱情，所以我才怀疑是不是家里开始逼他？那种花花公子若是没人逼他，活到四十岁也不想结婚。」


    高步玺只是一时气胡涂了，到现在心跳还不规则，但是一冷静下来，也觉得纪柏豪告自得太突兀。


    那臭家伙最好被父母押着上礼堂！


    高步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三姨家的事，通常是最后才听说的。」


    多安在高家住了好几年，高妙柔想要一个女儿想很久了，所以亲戚之间的八卦从不瞒她，还会跟她讨论，让她了解大家庭里复杂的奥妙关系。高妙柔相当保护她，却不希望她像少女时代的梁易真一样天真浪漫，太轻易相信人心，以至于被欺骗多年也不自知。


    因此多安明白三姨高妙英的婆家在姐妹中是最显贵也是最复杂的，要当「华鑫集团」纪家称职的长媳并不容易，要谨言慎行，要低调再低调，当家的老奶奶订下的家规洋洋洒洒上百条，包括媳妇不准不经请示私自回娘家，不可散播夫家的八卦，少结交姐妹淘聊妯娌是非……


    纪老夫人的名言是：女人啊，最大的美德就是嘴巴闭紧一点。


    高妙英只有压力大到难以承受时，会躲在浴室里打手机给大姐，借着水流声，劈哩啪啦发泄一顿，说完也就算了，其实也没辙。


    多安曾看着高妙柔皱着眉头听电话，间接的回一句「真是太过分了」，或「你真厉害，这样也可以忍耐」，听完也就算了，她也没辙。


    多安曾好奇的问道：「三姨如果觉得太辛苦，压力太大，没想过离婚吗？」


    高妙柔为难的苦笑一下。「即使她心里想过，但打死她也说不出口，更不可能付诸实行。外界的人都说我争强好胜，但我只在事业上争强好胜，妙英呢，才是我们姐妹之中最骄傲、最好强的一个。她念书念不过老二，美丽比不上老四，工作能力又强不过我，所以，她下决心要嫁第一流的丈夫，她的夫家绝对要强过所有姐妹的夫家，结果，她真的办到了。现在不管多辛苦，她怎么可能离婚？别说纪家要面子，她更丢不起这个脸，将来儿子娶媳妇，主婚人却不是她，她宁可死。」


    那时杨多安还半懂半不懂，却点滴在心头，慢慢的琢磨。多年陪伴在母亲的病榻前，她养成这个习惯，暂时听不懂没关系，她不打岔妈妈想说的话，将重点记在心里慢慢琢磨、沉思，很快便悟通了。


    外貌青春、灵秀婉约的杨多安，思虑周全，懂得比同龄女孩多十倍。


    她提早跨进大人的领域，她知道，但是又奈何？


    她就是装不来无知的蠢样子，她也没办法。


    高步玺突然停下脚步，一拍自己的后脑勺。「我被气昏头了，居然空手跑出来。你等一下，我回去开车。」


    「不用啦！散步去我家好了，弄点清淡料理来吃。」


    「多安要喂我？」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们突然跑出来，阿姨不会介意吗？你要不要打电话跟阿姨说一下？」


    「我妈没那么婆妈啦！大家都大了，各有各的压力与烦恼，她只是想让我们这些小孩子放松一下。」


    「阿姨看起来大刺刺的，其实最贴心、细心。」


    「多安也是啊！」


    「才不呢！你忘了，我还立志要当甜蜜坏女人呢！」


    「哇，那肯定迷死人，又甜蜜又带点小坏，魅力加倍，我要提防情敌出现。」


    他双眼熠熠地露出了促狭的笑。


    「我才要提防empire经理身边常出现又聪明、又能干、又懂得把握机会的女强人，我小小一名弱女子斗得过手腕高明的女强人吗？」她调侃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上班常接触哪些人？我妈告的密？」


    「在工作场合能与高经理接触的若非女强人，难道是我这种女学生？」


    「你担心的话，有空可以到公司来找我。」


    「你以为这么说，我反而不会去吗？」


    「我不怕你来，只怕你不来。」


    「哦？」她眨眨眼。


    「你自在的来公司看我，表示你心无疑虑，所以想来就来。」


    「呵呵，你给了我光明正大去探班的理由耶！」


    「你来探班，我保证带你去吃好吃的。」


    「套一句哥的话：满划算的交易。」


    多安飘浮的笑了一下。


    高步玺审慎的看着多安那张净白清雅又带点古典韵味楚楚动人的脸庞，幽幽然的说：「多安，你信任、信赖我吗？」


    「我一直很相信你，步玺。」


    「但内心深处，你仍会有点不安吧？」


    多安无语。


    「其实，我也会不安。」


    是吗？她的心弦震动了一下。


    「我比你大五岁，人生经验比你多，但是，在爱情面前，我一样忐忑不安。明知道多安是个好女孩，不会搞劈腿，但心里仍会偷偷担心学校里的帅哥学长与你年纪相当、朝夕相处，是不是比我更适合你？」


    「你想太多了。」她低语。因为相形之下，他们都太幼稚。


    「对，我想太多了。但是，谁在恋爱时能百分百的有自信？所以，多安有时会感到不安是正常的，你可以告诉我，不要放在心里自苦，知道吗？」


    「好。」她心悸不已。


    「我赞成人与人之间相处，偶尔需要一点『善意的谎言』当润滑剂，比如，我妈问我她最近是不是胖了？我一定回答，没有啊！刚刚好，圆润一点有福气，这是善意的谎言，听的人也懂，但心里舒服。」他慢条斯理的往下说：「相反的，故意的欺骗、恶意的谎言，像是骗财、骗色、劈腿、外遇……则是不可饶恕的错！多安，我可以发誓，我不会对你做出这种事，不会在你的伤口上撒盐。因为我明白，让人不舒服的谎言，就是恶意的谎言，是不值得被原谅的。」这个男人是真心真意的对待她！认清了这一点，一股酸意忽地窜上眸，泪珠盈然于睫，迎风震颤。


    他心一紧，放开她的手，展臂拥她入怀，哑声在她耳畔道：「我可怜的多安，原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呵，骄傲的向世上的男人展现你傲人的魅力！雄才大略的梁总裁的嫡亲孙女，怎么可以如此软弱呢？」话语方落，他立即攫住她唇瓣。


    她闭上眼，泪水顺势滑落。


    「傻瓜，居然真的哭了。」他放开她，怜惜地伸指抹去她的泪痕。


    「我也……不知道，我在别人面前不会这样子。」她笑着抽了抽鼻子。「我有时也像个笨蛋，对吧？我妈可是梁总裁亲生的女儿，不也一样傻傻的被骗，情愿教爱情蒙住了双眼，直到有人残忍的戳破真相。」


    「至少你妈是真实的爱过一场，胜过那些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感情。」高步玺和他母亲是少数知道杨家三角恋「内幕」的人，所以他从不开口劝多安原谅杨彦刚或林亚筑，那是神的工作。


    她沉默数秒。「你说得对，步玺。」


    她的妈妈梁易真至少活得很真诚、很有价值，不会虚假的去爱一个人。


    高步玺只希望多安能敞开心胸，不要困在「茧」里出不来，杨彦刚与林亚筑的爱情没那么伟大，毁了一个梁易真，还要毁了谁？


    他一定会保护多安不要陷入不幸。


    两人沟通之后，心更贴近了，手牵着手、神清气爽的漫步在秋天的好天气里，隐约、隐约地，闻到邻家花园里散发出一股淡淡清香。


    踩着秋阳，说不诗情也画意。


    这样的心情正好，令人有一尘不染之感。


    来到家门前，当年梁总裁为爱女兴建的庭园别墅，自称「真园」的三层楼欧式建筑，庭园比人家大，电动的镂花铁门更似一座高墙，阻隔外人进入。


    多安和高步玺就瞧见一辆车、一个女人被挡在高墙外，是林亚筑。不用说，杨立昕拒绝让她进门。

 第四章

    「阿姨，你知道我妈心心念念、很想住进去当女主人的那座别墅，到底是哪间了不起的房子？」


    「你为这种事跑来问我？问你妈不就得了。」


    「因为我妈一直说只要住进那座别墅，才算是完成她第一个心愿。她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那座别墅的女主人。」


    「你妈最大的心愿不是嫁给你爸吗？奇怪了，住进别人的家，完全不属于她的产业，怎么会成为她的心愿？应该叫野心吧！」


    「我不管啦！到底是哪里？」


    「你真的是聪明面孔笨肚肠，这种问题用鼻孔想也想得出来，竟特地跑来问我。」


    「阿姨——」她可是h大的高材生。


    「干嘛？」比她更大声。


    她马上缩头。「人家想跟步玺哥聊天吃饭。」


    「我儿子跟多安出去约会了。」


    「步玺哥一定是同情她没人追。阿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别墅吗？当然是立昕和多安继承自母亲的那座别墅，亲戚间统称它为真园。你外婆以前带着你妈在那儿当女佣，也算是……」


    「我妈才不是女佣！我知道了，我妈一定曾受了欺负，所以一心一意想当上那座别墅的女主人，来证明自己的成功！」


    女孩自行下了结论四。


    ※＊※＊※＊※＊※


    考上大学后便远离「真园」，林亚筑想不到从此再也不得其门而入。


    鼓动杨彦刚去追求梁易真，为了怕露出破绽，林亚筑从此不上门，与梁易真见面都在学校或外面的餐厅、百货公司。直至梁总裁过世，她与杨彦刚在一起的事被发现了，更不可能踏进别墅大门。


    如今，她已经是杨彦刚的妻子，原该由杨彦刚继承的「真园」，她竟然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她想抹掉自己曾是这里的小女佣的事实，就必须成为它的女主人。曾经以为自己梦想成真了，度完蜜月回来便想打包行囊搬进别墅。


    杨彦刚却一句话便使她的梦想化为泡影：「真园」由立昕与多安共同继承，而且早在两年前便转移产权。


    「你是他们的父亲啊！更是梁易真的丈夫，你最少有一半的权利啊！」林亚筑发了狂似的大叫起来。「你不应该毁了我的梦想！你必须争取——」


    杨彦刚却说还是住豪华公寓舒服又自在，他不想每天看见岳父或亡妻的遗照，他会满心不自在。


    杨立昕回国后立即住进「真园」，并将多安接回家共同生活。


    林亚筑再一次施加压力，打着「应该合家团圆」的口号，教杨彦刚再次争取住进别墅的权利，结果依然令她失望。


    今天，林亚筑亲自登门，杨立昕居然不准佣人帮她开门，直接拒之门外。


    真是目无尊长，欺人太甚！


    「我要告诉你爸爸，叫他来教训你——」镂花门外，她气呼呼地嚷着。


    高步玺陪多安回家就瞧见这一幕。


    「你想叫谁来教训谁呀？」他想笑又忍住。


    多安心里直呼好爽，大哥够酷的！


    这个女人怎么还敢上门呢？她又有什么目的？


    多安有趣的挑一下柳叶眉，「阿姨突然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吗？」


    「这就是你兄妹俩的待客之道，让长辈在外面罚站？」林亚筑脸色难看的说，习惯发嗲的嗓音变得尖细锐利。


    「长辈？」多安故作疑惑的想了一下，然后对高步玺露出大大的笑容，「你瞧我笨的，爸爸的小老婆也是长辈嘛！」


    「算是吧！」高步玺不置可否，但嘴角往上扬。


    林亚筑眼中怒火迸射，「一个没爸的小孩，跟一个没妈的小孩，到底多有教养，我今天算是领教了。」


    高步玺和杨多安同时冷下脸。


    「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我老公虽然是再婚，跟我可是公开宴客的正式夫妻，法律上我是他合法的配偶、大老婆，不是小老婆！」


    「那又如何？」多安的唇边泛起一丝讥诮的笑容，「你不是为了爱情可以不在乎名分吗？现在却斤斤计较起来。其实，大家并没有恶意，私底下为了方便将我妈和你做个区分，都会说『杨董的大老婆』和『杨董的小老婆』，只是为了方便区分是哪一个老婆罢了！」


    「你——」林亚筑恼怒的瞪着她。


    高步玺以护卫的姿态拥住多安的肩膀。


    「阿姨既然是长辈，怎么可以跟一个没爸的孩子或没妈的孩子太过计较？有失长辈的风范吧！」


    林亚筑阴沉着脸，「高步玺，你姓高，少管我们杨家的家务事！」没错，早该如此，她早该拿出长辈的威严搞定家事。


    「我是多安的男朋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多安被欺负。」


    「谁欺负她？只是男朋友而已，少管闲事，尤其是杨家的家务事。」


    多安玩味道：「阿姨一再强调是家务事。到底是什么事？」


    林亚筑冷哼。「你打算让我一直站在大太阳底下说话吗？」


    「那我们找一家咖啡厅聊聊吧！」


    「家里的客厅没椅子坐，还是厨房里端不出一杯茶，居然还要我到咖啡厅坐？」林亚筑快气炸了。别说住进去，连坐一下都不行？


    多安淡漠的笑着，「怎么办呢？我妈的遗言有交代，『真园』是我外公留下的，不能教外人『林亚筑』和『杨多丽』踏进去一步，阿姨要不要先去户政事务所改名字再来讨论？」一脸挑衅地迎向她怒光闪闪的眼眸。


    林亚筑气得浑身颤抖，死盯着多安良久，「多丽也是你爸的孩子，她姓杨，怎么算是外人？」


    「我妈没否认多丽是爸在外面偷生的，所以多丽是爸的孩子没错，却不是我妈的孩子，我妈没同意认养她，所以，杨多丽和『德昕集团』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德昕集团』和『真园』是我外公留下的，不是我爸的，所以多丽和你一样是外人。」


    林亚筑的呼吸沉重起来，「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多丽在念幼儿园以前就把户口迁进去了……」


    「迁入我爸的户口，不等于迁入我妈的户口。」


    「那不是一样？」林亚筑咬牙切齿的叫道。


    「怎么会一样？哦，阿姨终究不是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看事情的眼光较浅，以为只要跟我爸结婚，生下小孩，就可透过我爸的双手夺取『真园』和『德昕集团』？天啦！你的想法这么天真！」


    多安不可思议的惊呼，连高步玺都摇头。


    「本来就该如此！那是你爸应有的权利，他最少可以得到一半！」林亚筑气极败坏的尖叫，心里又气又恨。


    本来？应该？权利？


    野心勃勃的人永远认为自己得到太少，非抢光别人的东西，否则不满足。


    多安好笑地冷哼着。「阿姨，这种认知上的落差，你该去找我爸沟通才对，那是你们家的『家务事』，跟我和大哥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怎么可以没关系？林亚筑咬紧牙根，决定先回家和杨彦刚沟通清楚，他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高傲的哼一声，开车走了。


    多安这才开门进屋，在敞亮的厨房里动手做起橙汁鲜虾色拉佐优格酱，再烤几片裸麦黑面包，煮一壶花果茶。


    将做好的轻食匀出一份，用托盘盛着，让管家端去给书房的杨立昕。


    高步玺与多安面对面地坐着，这张骨董餐桌也是她外公留下的珍品，可以坐十个人，但从来没这么多家人坐满它，想想也真寂寞。


    静静喝着热茶暖胃，多安想着方才门外那一幕，不禁微微苦笑。「这个家真够大，佣人一向比主人多。外公当年一定梦想着我妈可以帮他生一大窝的外孙，坐满这张餐桌，其实，如果爸外遇的对象不是林阿姨，他再婚后想住在一起，又有何难？」


    「你和大哥其实都是寂寞的孩子。」


    「我还好，有阿姨和你陪伴。大哥真的是一个人长大，在异国求学的艰辛过程他必须一个人承担，心里又要挂念生重病的母亲和幼小的妹妹，他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我无法想象。而我爸……我最不能谅解他的也正是这一点，在他心里好像需要『弥补』的对象只有林阿姨一个人，他关心的孩子也只有多丽，不在乎我一个小孩子去医院陪妈妈有多心痛，更不曾去美国探望大哥、鼓励大哥。」


    「所以他现在也无法端出父亲的威严向你们要求这要求那。」高步玺语重心长的摇了摇头。「问题在于林阿姨的想法跟你爸不一样，我真搞不懂，以她的出身能挤进上流社会，成为一家百货公司的董事长夫人，为何还是不满足？」


    多安柳眉轻拧。「妈妈后来告诉我和大哥，不要去管爸日后要跟谁结婚，但有两件事不能教林阿姨如意。一是『真园』不准让她们母女进入，以免鸠占鹊巢；二是守护好『德昕集团』，不能教爸和那对母女插手染指。现在想想，妈毕竟是了解林阿姨的，林阿姨真正想要的便是完全取代我妈的地位，成为『真园』的女主人和『德昕集团』的总裁夫人。」


    「真是可怕的野心！」高步玺不屑的冷哼一声，「在外人眼中，她已经是麻雀变凤凰了，从一无所有到嫁入豪门当继室，这当中她又付出了什么努力？不过是利用一个男人的野心与爱情，她坐享其成还不满足？」


    多安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她如果知道知足两个字怎么写，我爸当年那么爱她，家里也还过得去，她直接嫁给我爸爸不是很幸福吗？她放着元配不当，宁愿给我爸当情妇，在背后操纵我爸，算计着我妈的财产，这样的女人哪有满足的一天？」


    「她干嘛不用这分聪明、野心去开创自己的事业？」


    「那太辛苦了，抢别人的比较快。」


    「真是没出息。」


    「是啊！林阿姨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很没出息。」


    多安心里也是挺不屑林亚筑的作风，比单纯因爱慕虚荣而勾引有妇之夫的女人更坏，因为她的阴谋算计，毁了梁易真的爱情与婚姻生活，连带的使立昕与多安的童年一团糟，要如何原谅呢？


    「步玺，我很抱歉，林阿姨因为要骂我的关系，连你也骂进去。」


    他耸肩。「我本来就是『没爸的孩子』，放心，她伤不了我。」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关于我爸的事？」


    「嗯。」她一脸想安慰他的表情。


    高步玺轻笑，神色无奈，语气却带着宠溺。「我没关系，真的，我不说是因为没什么好说。我妈从我懂事起便没瞒过我，她跟我爸虽然相爱一场，但没想过要嫁给他，他是日本华侨，而且是独子，不可能入赘，我妈后来怀孕也没告诉他，放他回日本娶妻生子去了。我怀疑，我妈根本一开始就打算借种生平而已。」


    「高阿姨一直都有女中豪杰的个性，会做这种事不令人意外。可是，你不会好奇吗？关于你生父的事。」


    「其实，我偷偷去见过他一次，没跟他相认，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在高级餐厅用餐，看起来和睦又幸福，这样就够了。」


    「步玺。」心疼的凝望他。


    「我妈当年没告诉他怀孕的事，他也不曾参与我的成长过程，即使相认也不知该说什么，徒然打乱两个家庭的平静罢了。」


    「你好成熟，也好勇敢。」


    「你不也是？我们这种单亲的孩子，难逃早熟的命运，尤其在心理上。」


    「比起来，多丽真的好幸福。」羡慕的叹息。


    「可是依我看，她和林阿姨一个样，拥有的太多却不满足。」


    那是因为杨多丽也会跟她妈妈一样，真正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


    套一句乔治的名言：填不满的是欲海，攻不破的是愁城。


    除非她们消除贪欲，否则永远不满足，坐困愁城。


    多安温柔回应，「多丽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不愁没人爱，在学校看她跟学生会长擦出热恋的火花，每天同进同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们女生只要有爱情就心满意足。」培根也说了：在吞噬时流泪，是鳄鱼的智慧。


    高步玺扬起一抹宠溺的笑。他的多安就是家教好的高尚淑女，即使无法与杨多丽拉近感情，却不像杨多丽不时口出恶言，林亚筑到底在说谁没教养？


    溪水易涨，人心难满，但也该适可而止。


    聊了一个多小时，高步玺还要回去帮忙清理善后，向杨立昕打过招呼便先回家去了。临走前和多安约好，六点来接她去约会。


    多安送他出门后，又回书房。


    「哥，你怎么放假也在工作？你不跟女生约会吗？」


    「麻烦。」杨立昕从计算机前抬眼看妹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眼神温暖。


    「你跟步玺打算就这样一直交往下去，直到结婚？」


    「嗯，结婚后还要继续谈恋爱，哥会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我若是反对早就出声了。」


    「那我就放心了。」多安轻轻地笑，目光闪动。「哥，你将林阿姨拒之门外，真的好酷喔！」


    杨立昕的神色转沉。「那个女人的贪念没完没了，之前还透过爸来要求，说她想为慈善基金尽一分心力，当会长或副会长都可以，我当场回绝。」


    「呵！有心要尽力做善事，可以先当义工，慢慢了解基金会的运作方式，结果她只想一步登天的掌权。爸都没劝她改变一下想法吗？」


    「她的野心远高过她的才能，这是她的致命伤。我看爸也是被她又逼又吵到受不了，只好来找我开口，我一拒绝，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可以拿我当盾牌交代过去，并没有积极帮她争取。」


    「这样啊！」


    「『德馨慈善基金会』以后要由你执掌，还有empire百货公司也是，等爸退休后，你必须有能力接任，然后合在一起运作。」杨立昕的果断，使人放心。


    「多安，要加油，我顶多再帮你兼顾十年，然后你必须接过去。」


    凤眸一凛。「我明白了，哥。」


    「至于那个女人，不能任由她一直嚣张下去。」


    「哥的意思是……」


    「那个女人最擅长的，不就是狐假虎威？她在背后操纵爸，借由爸的手来谋求她想要的荣华富贵，然后吃定了我们不敢对她怎么样。」俊秀的脸孔一样没有表情，但眼神冰寒了几分。


    多安却绽开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哥，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很生气的对妈说，你会千方百计的阻止爸和林阿姨结婚，可是，妈却说不可以。」


    「我记得，妈知道我阻止也没用。」


    「后来妈告诉我，愈是阻止他们结婚，他们两人的革命感情会愈深厚、愈牢不可破，因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所以？」


    「成为正式夫妻之后，心反而会松懈下来，不再戒慎恐惧的维持两人爱情的浓度，会产生一种『弹性疲乏』的现象。」


    杨立昕静静听着，湛沉的眼眸若有所思。


    「妈在病中想很多，也跟我说了许多道理，当时我听不太懂，后来才慢慢领悟。」多安清雅的容颜对上哥，「对照最近的情况，爸和林阿姨早已弹性疲乏，变成寻常夫妻，所以林阿姨吵着要这要那，爸开始想逃避，不再事事顺从她，不是吗？」


    杨立昕点点头。


    「哥，林阿姨今天说她有权利搬进来呢！」


    「她在作梦！」


    「爸好像没有全盘告诉她有关妈的遗嘱内容，她以为她和杨多丽可以一起共享德昕集团和真园，回去跟爸吵了。」


    「他们夫妻吵架，可不关我们的事。」酷酷的。


    「当然，小孩子不应该管大人的事。」多安附和道，「我要准备和步玺去约会，哥也休息一下，跟朋友出去喝杯洒放松心情。」


    杨立昕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在妹妹转身离开后，又投入工作中。


    努力工作比谈恋爱简单多了。


    玩「玩具」那种事，留给妹妹去玩吧！


    ※＊※＊※＊※＊※


    至西餐厅优雅的用餐，享受维多利亚时期的浪漫氛围，鲜花、名画、仿骨董桌椅，体验贵族般的古典梦幻。


    喝着鲜贝南瓜汤，多安的表情很舒服、很自在，高步玺高兴自己订对了餐厅，女孩子就是重感觉、重气氛，许她一个梦想，她会更爱你。


    「我们学校的园游会，你有空来参观吗？」


    「哪一天？」


    「下个周末。」


    「我尽量把时间空出来。」


    「希望你能来。」多安不会矫情或假贤慧的说不来没关系，淡笑道：「办完这次的活动，我就要退出学生会了。」


    「为什么？学生会长快毕业了，你之前不是说想竞选下一任会长？」高步玺知道多安一直想多学习，才会加入学生会磨练自己。


    「因为多丽想竞选会长，而现任会长周丹涯是支持她的，多丽直接叫我退出，不然就当副会长辅佐她，我自然不愿意。」


    「她是贪图学生会长的虚名，还是真正想做事？」他沉吟了一下，「多安，你可以跟她公平竞争，不要动不动就退让。」


    「姐妹相争，徒增笑柄而已，模糊了竞选新会长的意义，对学生会没有好处。」多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学校是一个小型社会，我若执意与多丽相争，我怕到时我家的八卦又会被挖出来渲染一番。」


    高步玺爱怜地望着她，她总是在隐忍、包容杨多丽的骄纵任性、言行挑衅，只为了不希望家丑外扬。


    为什么「既得利益者」反而不愿反省自己呢？


    主菜上桌，香煎深海圆鳕佐奶油葡萄酱汁。


    「好吃吗？」


    「嗯。」下意识地向他撒娇的笑。


    「慢慢吃。」他不禁漾出一抹宠溺浅笑。


    「不要光看着我，你也吃嘛！」


    「谁教你美得别具特色，我常常看呆了。」


    「真会说话。」她垂下眼，双颊一抹红。


    高步玺眼睛一亮，微勾的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她白皙的颈子佩戴一条星型钻链，是上个月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很适合她今晚的丝质洋装，恬静且高贵。


    有情人气氛正好，多安说到她预计提前进入「德馨慈善基金会」见习，高步玺也表示赞同，认为比在学生会能学到更多东西。


    「步玺哥——」杨多丽又娇又尖的嗓音突然响起。


    她和周丹涯也来享受浪漫的气氛，楼下坐满了，一登上二楼便发现高步玺和杨多安居然在约会，这怎么可以？


    多安有风度的打招呼，心里则暗暗嘲讽：果然来了，又是一个积极想攀上富家女的男人！她只不过传了一封匿名简讯给周丹涯，内容是「有钱的情侣会光顾的餐厅之一，蔷薇夫人餐厅」。


    周丹涯爱面子，想在杨多丽面前证明他也知道高级餐厅，果然来了。


    高步玺只是点个头，没意愿与他们多交谈。


    杨多丽执意与他们合并一桌，服务生只好将两张桌子靠在一起。


    周丹涯想表现自己优秀的一面，点了高价位的情人套餐，让杨多丽很是得意。


    步玺哥见到了吧，多的是男人想奉承她、捧着她，她才是有价值的女人！她的美貌、身段、手腕，无一不胜过杨多安，步玺哥快清醒吧！


    他们继续吃主菜，只想快点吃完走人。


    杨多丽将送来的餐前酒一口饮下，眨眨美丽的大眼，吃笑道：「步玺哥，你一定不晓得，多安胆小怕事，真没用，我一说要竞选学生会长，她居然就要退出学生会耶！根本是怕会输我。」


    她语出讽刺，周丹涯还帮腔道：「其实多安做事细心，是个人才，我原来希望她退一步当副会长，辅佐多丽再适合不过了。」他一得知多丽和父母同住，多安却另住一处，直觉认定多丽才是受宠的千金女，庆幸自己没爱错人。


    杨多丽眼里燃烧着示威的光芒，「因为她害怕被我比下去！步玺哥，你不是也因为可怜她没人追、没人爱，才常常请她吃饭吗？其实你不必……」


    「闭上你的嘴！杨多丽。」高步玺板起脸孔，冷声道：「多安是我心爱的女朋友，我认定的爱侣，你冒犯她等同于冒犯我！」


    「什么？」


    「多安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你根本没资格说多安一句是非，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所处的地位吧！」


    「我怎样？」


    「十个杨多丽也抵不上一个杨多安！」


    「你……你胡说！」杨多丽俏脸发白，瞪直了眼，怒气随即涌上，「你是一时胡涂说反了吧！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是杨多安比不上我！」


    「多安是有教养的名门千金，当然不会滥交男友。」高步玺轻蔑的看她一眼，啧，一天不穿低胸上衣会热死吗？不想多谈，上洗手间去。


    「步玺哥……」气急败坏。


    多安坐在原位，悠哉的享受甜点，杨多丽无助慌措的情绪她全看在眼里。呵呵呵，原来杨多丽满纯情的，少女的暗恋持续至今。


    可惜呀！「花蝴蝶」的形象已深植高步玺的心。


    以为自己塑造成「很抢手」的样子，就会引来男人加入追求吗？


    「步玺其实是满传统的男人啦！」多安说得云淡风轻，「你从来都不了解他，不要只因为他对我好，你就想抢过去。妹妹已经有周学长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俊男美女的组合人人称羡，但也要懂得珍惜啊！」


    「一定是你在步玺哥面前说我的坏话！」杨多丽指控道：「你长得没有我漂亮，身材没有我好，爸爸又不疼你，所以你嫉妒我，你害怕没人要，才死缠住步玺哥不放！你说，你究竟说了我多少坏话？」


    多安嗤笑一声。「应该是你嫉妒我才对吧！你，杨多丽，没有一样值得我嫉妒的，我一定会让你明白。」


    「你不要以为步玺哥罩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虚张声势！步玺哥一定被你骗了，端着一张善良的脸说我的坏话，让他可怜你！」


    「我没有。」光看你的表现，哪需要我帮你宣传？


    「少骗人了！老实招认，你究竟在步玺哥面前说了我多少坏话？」杨多丽的食指直指向多安，疾言厉色。


    一个森冷的声音罩下，「多安没有说你的坏话！把你的手收回去。」


    高步玺就站在她旁边，杨多丽忙起身道：「步玺哥，你千万不要被多安骗了，她说我的坏话全是假的。」


    「多安没有说你的坏话！你听不懂吗？」


    「我不信！」


    「那你到底对多安做了多少坏事，怕她说你？」


    「我才没有……」


    「你是作贼心虚。」


    「我说我没有……」


    高步玺不再理会她，走到多安椅背后，伺候她起身。「这里我坐不下去，我们去别处喝茶。」


    「好。」多安摸了摸玉颈上的项链，笑得幸福洋溢。「这是步玺送我的生日礼物，很美吧！园游会的前一天好像是多丽的生日，周学长别忘了帮她庆祝喔！多丽从小受宠惯了，拜托你不要委屈她。」拿出一年的学费买个礼物如何？


    周丹涯连忙点头。


    杨多丽气得想尖叫，她分明在炫耀步玺哥送她项链！


    「你管她生日不生日！」高步玺搂住多安的肩膀，只想让她远离杨多丽的无礼和伤害。


    当然，他只付两个人的餐费。

 第五章

    「阿姨，你一定要救救我——」


    吵死人的尖细噪音！将手机拿开一尺远，换她吼回去，「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才打扰我开会！」


    「事关我和步玺哥的幸福，当然很重要。」


    又在发花痴，没救了！


    「我儿子怎么了？」她没忽略正在看报表的儿子抬起头来。


    「步玺哥好像被多安骗得团团转，我叫他不要跟多安约会，他偏要。阿姨，你一定要帮我——你只把多安当女儿看，不喜欢多安当媳妇，你要明白告诉步玺哥啊！」


    「你现在是公然侮辱我的民主豢养。」


    「什么？」


    「我像是一个独裁、霸道的母亲吗？」


    「不……」


    「我儿子高兴娶谁，谁就是我的媳妇。」


    「可是……」


    「我没说过不喜欢多安当我的媳妇！我每天工作忙得要命，没闲工夫管你们年轻人的爱情。」


    「意思是，我只要搞定步玺哥就行了？」


    「如果你行的话。」


    「早说嘛！我一直以为阿姨会偏袒多安。如果只是单纯我和步玺的问题，我早就搞定他了。」


    女孩对自己的魅力充满自信，否则哪来数不清的裙下拜臣。


    这是结论五。


    ※＊※＊※＊※＊※


    如果杨多丽很想在h大出名，无疑她是成功的。


    票选h大十美女，她独占鳘头，又是富豪千金女，是学生会长周丹涯的女朋友，而且是下任学生会长的唯一人选，因为她的亲姐姐放弃和她竞争。


    杨多安一直很低调，拜杨多丽之赐，她不得不出名。只要是对多安有好感的男生，在正式告白之前，多丽便会使出浑身解数勾引过去，她是校花耶！哪个男生不想跟校花交往看看？


    可是重复的事情做多了，便会有许多人看不过去，加上杨多丽骄傲任性的个性容易得罪人，多安又是一副「不跟她计较」的模样，于是，就有人在留言版上封她们两姐妹是「圣女与魔女」的组合。当然，大家一致认为杨多安是圣女，杨多丽是魔女。


    在这个开放、多变化的时代，被封为「魔女」的代表，杨多丽反而洋洋得意，被封为「圣女」才是耻辱呢！那代表落伍、不性感、假惺惺淑女。


    在一年一度的园游会上，除了请来参加过电视擂台赛的青春歌手来带动气氛之外，还有「魔术社」的同学现场表演魔术，「舞蹈社」的表演性感的肚皮舞，「摄影社」、「广告社」、「绘画社」有室内成果展……


    林林总总，包含静态、动态的表现自己的实力，年轻就是要敢秀、爱现，或许来宾之中有某厂商代表或公司老板，任何可以表现的机会都不可放过。


    当然，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少不了有卖饮料、小吃的，同学之中如果有谁家里在做生意的，自然成为「供货商」的不二人选，从简单的卖冰淇淋、可乐、红茶、冬瓜茶、珍珠奶茶……到豆花、卤味、炒面、煎饺、麻辣干面……


    不过，今年最猛的要属「告白擂台」，不管是男生或女生只要敢公开向暗恋、心仪的对象告白，由学生会颁发三个奖项。一是「成功奖」，恭喜两人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奖品是蔷薇夫人餐厅的情人套餐，甜蜜的享用吧！


    二是「创意奖」，不论告白的结果成功与否，只要你的告白方式够创意，由同学票选出第一名者，奖金三千元，第二名两千元，第三名一千元，看在钱的分上，许多人摩拳擦掌等着告白。


    三是「勇气奖」，学弟向学姐告白，或学姐向学弟告白，或同性告白，愈是让大家觉得是不可思议的组合，便可夺得勇气奖，奖品是脚踏车一辆。


    因为事先采网络报名方式，限人数三十名，所以不至于造成混乱。


    园游会前二天，多安做最后确认时，发现报名要上「告白擂台」的同学，有一名临时取消，由杨多丽补上。


    多安警觉有异，用手机向那位同学确认，一开始支支吾吾的，后来才承认是多丽拿两千元给他，让他退出。


    她想做什么？


    多安直接去问多丽，「全校的人几乎都晓得周丹涯是你的男朋友，你还想向谁告白？」


    「那是我的自由。」杨多丽故作神秘。


    「需要我去告诉周丹涯吗？」


    「好啊！多谢多谢，我正好提前一天跟他分手。」


    「你用什么理由跟周丹涯分手？你们刚陷入热恋，周丹涯肯放手吗？」


    「那是他的事，我才不管呢！」杨多丽不怀好意的对多安道：「不如这样好了，你和周丹涯刚好都失恋，干脆凑成一对吧！」


    多安忍住想甩她耳光的怒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和步玺的感情正好，怎么会失恋？」


    「等我向他正式告白，你就要靠边站了。」杨多丽忍不住丝丝得意及欢欣之情。「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我的告白，你懂吗？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让你没有心理准备的吞下失恋的苦果。虽然我一向讨厌你，但还是对你慈悲一点好了，明白告诉你，我问过步玺哥，他想也没想便一口承诺他会参加园游会，可见他多在乎我。」


    「少自作多情了，那是我事先便邀请过他，他当然会来。」多安菱唇一抿，极力维持微笑地提醒她。


    「你现在当然这么说，面子问题嘛！」杨多丽挑高眉角，以胜利者自居。「没有一个男人会为了你而放弃我这位大美女！那么多血淋淋的例子在前头印证，步玺哥也不可能例外，你可不要当众哭出来喔！」


    「你明知道步玺是我的男朋友，还故意要在园游会上当众告白？」美丽又神秘的凤眸放出一簇火焰。


    「这样才有戏剧性，教步玺哥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一定会感动之余而爱死我了，哦！我真是天才！」


    「你一点都不在乎对别人造成伤害？」


    「伤害？你吗？呵呵……我当然不在乎，我一次又一次的抢走你喜欢的男生，一来磨练我恋爱的实力，二来就是想看你吃瘪的样子。我啊，最终的目标就是抢走步玺哥，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我不准他再同情你、可怜你的对你好，他只能爱我一个。」


    宾果！果然如她所料。


    多安冷冷弯唇。「你真是下贱呢！杨多丽，跟林亚筑一模一样的下贱，将爱情当成商品买卖、转让，还自以为是了不起的胜利者，其实根本是自卑、龌龊的心态下的掠夺成性，不要拿爱情来当借口，你们这种人根本不配谈爱情！」


    杨多丽倒抽口气，「你说什么？」一扬手想甩多安耳光，却教多安及时抓住，用力的甩开，蹬得倒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杨立昕怕多安被绑架，多安去美国找他时，会逼着她一起练防身术。


    「你是什么东西，敢碰我一根寒毛？」多安神色一凛，冷声道：「我告诉过你的话，你是『妾之女』，情妇生的私生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也就罢了，偏偏喜欢学你妈勾引男人，但是，那也不关我的事，相反的，我还要感谢你呢！」


    「你说够了没有？你到底凭什么大放厥词？除了步玺哥同情你之外，没有一个男生喜欢你，我随便一勾便上手，可见你的行情有多差！」杨多丽绝不想被她的气势压倒，声调不自觉的拔尖。


    多安却噗哧一声笑了。「杨多丽，你一次也没有抢走我喜欢的男生，那些被你抢先告白而跟你交往的……众男友，老实说，我一个也看不上眼，包括周丹涯在内，我正头疼不知该如何回绝他们，感谢你及时把他们勾引过去，省得我得罪人，也成全你浪女之名。」


    「我是人见人爱的魔女，才不是浪女。你这个败军之将，尽管放马后炮好了，等我将步玺哥变成我的男朋友，看你如何再嚣张！」


    「你在作白日梦！」多安刻意将嗓音裹上糖蜜，「你不会有机会当众向步玺告白，因为我不会让步玺跟着你一起丢脸。如果你想私底下找机会告白，我警告你最好别做蠢事！」


    「你！」杨多丽握紧拳，气得发抖。「你是谁呀！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居然还警告我！」怒火在她胸口漫天燎烧，却迟迟不敢挥拳出去。


    「我是杨多安，杨家的大小姐，你这白痴！」


    「你……」


    「记住我的警告，否则后果自负！」


    多安优雅的嗓音话落，翩然转身离去。


    玩具怎么敢骑到主人头顶上呢？她可以默许玩具变成朝三暮四、频频换男友的桃花女，前提是不许动她最在乎的男人。


    玩具不乖，该受惩罚喔！


    多安找到周丹涯，一脸感伤的表情。


    「怎么了？多安。」周丹涯关心的问。


    「学长，难道你爱多丽的心不够浓烈吗？你不曾对她许下共度一生的承诺吗？所以多丽的老毛病又犯，又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多安的语气带着些微苦涩。「我刚才在做最后的确认时，才发现多丽竟然报名告白擂台。请你不要怪她，学长，多丽是个可怜的孩子，虽然现在看起来十分幸福，其实十四岁那年她妈妈才和我爸正式结婚，她从小到大都活在不确定的感情中，所以才会一直换男朋友，因为那些男生没有给她足够的爱，只想玩一玩……」


    「我不是玩一玩，我对多丽是认真的，教我立刻结婚也愿意！」周丹涯被酷爱炫耀的杨多丽带去empire百货公司逛过，杨董确实是她爸爸，还一起吃了高级日本料理，对杨多丽绝对死心塌地、势在必得。


    多安温和地笑了。「学长如此深爱多丽，多丽了解吗？如果多丽为了气学长，后天真的上了告白擂台向别的男生告白，不是太伤感情了吗？」


    「我会阻止她！」他更不想在毕业前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前丢大脸。


    「多丽的自尊心很强，请不要告诉她我向你通风报信。」


    「我明白。谢谢你，多安，我差一点就变成笑话了。」


    「学长要加油，多丽应该只是想逼出你的真心与热情，虽然用错方法。」


    「我会让她明白，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我相信学长能为多丽带来幸福。」


    「多安，你真是个好姐姐。」


    「那当然。即使多丽不喜欢我，我一样是姐姐呀！」


    多安朝他鼓励的笑笑，走了。


    相信周丹涯会在最后一刻抽掉杨多丽的名字，男人的面子，岂容践踏？


    多安虽然可以教高步玺不要来参加园游会，但是她没必要示弱。


    好戏在后头呢！


    魔女？谁才是货真价实的魔女？


    魔女，是那么容易当的吗？


    ※＊※＊※＊※＊※


    高步玺一向知晓多安的好性情，iq高，eq更高，做人处事细心又谨慎，想不到还挺有创意的，规划出新的活动：告白擂台。


    他一听到这点子，感到十分有趣，约了孔少军和汪道泉一起来捧场。至于纪柏豪，敢向他的女友告白，一点道义也没有，他自然疏远了。


    「步玺！」多安开心的与他十指交握，更讶异多来两名贵客，「孔大哥，好久没见到你了！汪大哥怎么不带女朋友一起来呢？」


    汪道泉笑得白牙闪闪。「h大多美女可是出了名的，我就是来找女友的。」眼睛瞄向她身后的卜知兰，眼睛一亮，「这位美女是谁呀？」


    知兰很大方的自我介绍，带他和孔少军去参观校园，等「告白擂台」的时间到了再集合。


    高步玺赞美道：「多安，这次的校庆园游会办得很成功喔，来宾众多。」


    「谢谢你的肯定。」多安笑开颜，「这次有许多趣味活动，大家齐心协力的想把活动做好，各个干劲十足呢！即使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也有好多同学义务帮忙，大家都想留下美好的回忆。」


    「这种积极主动的想法很棒。」


    「等今天的活动圆满结束，我可以没有遗憾的离开学生会。」多安眨眨眼，从步玺的背后远远瞧见杨多丽往这边走来，周丹涯一路与她拉拉扯扯的。


    「多安，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没问题，今天我请客。」多安勾住他的臂弯，亲密地往人群里钻。「对了，步玺，我爸昨晚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没有。杨伯父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没什么，我只是问一问。」


    「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我也很惊讶，爸竟然半夜十二点打电话给我，因为多丽昨晚没有回家睡觉，手机也不接，爸和林阿姨非常担心。」


    「她今天没来学校吗？」


    「有，和周丹涯学长一起来的。她不知道爸有打电话给我，我也不好意思问她昨晚怎么没回家，怕她老羞成怒。」


    高步玺了然的笑道：「热恋中的情侣一起过夜算什么？我一点也不意外杨多丽这么做，只是有点羡慕那位学生会长。」


    多安笑着捶打他一下，一边买东西吃，一边告诉他，「汪大哥可能不晓得，知兰的爸妈有意和纪家联姻，虽然知兰和纪大哥对彼此都没意思，但两家的父母还没死心。汪大哥如果喜欢知兰，最好等她大学毕业再膛浑水，免得亲戚日后翻脸。」


    高步玺莞尔。「怎么这么复杂？我妈也不过四姐妹，亲戚关系却剪不断、理还乱。我会提点道泉，虽然我不认为他会对卜小姐一见钟情。」


    「三姨和四姨是亲姐妹，总不好为了抢媳妇而反目，防患未然较妥当。」


    「说得也是。上次我妈差点和三姨在电话中吵起来。」


    「为什么？」


    「柏豪突然向你告白，我心里很呕，我妈当然也不开心。」


    「你们明知纪大哥是告白好玩的……」


    「不，只要你愿意，纪家很乐意迎娶你当长媳妇！这是三姨在电话中告诉我妈的，我妈差一点跟她吵起来。」高步玺的表情超闷的。


    多安则是一脸被吓傻的表情。「你绝对不可以告诉知兰喔！我怕她会为了逃避与纪柏豪联姻，不择手段的将我打包好快递至纪家。」


    这些话却给了他天大的惊喜，多安对纪柏豪完全没意思！


    多安拍拍胸脯。「还好阿姨帮我挡回去。」


    高步玺笑了，「跟我家比起来，纪家才算是豪门。」


    「什么豪门？好门比较实在。」她揽起眉，「纪大哥的条件高人一等又如何？他花心不专情，哪个女生受得了？除非有人想麻雀变凤凰，爱慕虚荣愿意拿一生的幸福去赌，或者以救世主自居想感化他。我和知兰自知太平凡了，不敢高攀豪门。」


    这番真心话语，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正是他想听的。


    幸福的感觉充塞他的心，似水柔情地凝睇她娇美的容颜。


    「多安，我爱你，真的爱你！」他将她拉进怀中，也不管众目睽睽。


    「步玺，我一直都好爱好爱你。」他的爱语如诗如蜜，教她心上流过的净是一道道甜蜜暖流。


    原来，情到浓处便会情不自禁，眼中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咳、咳、咳！」回头找到他们的卜知兰，棒打鸳鸯道：「嫉妒死人啦！要谈情说爱也不找个隐密处，公然伤害单身男女的心，要告你们伤害罪！」


    高步玺笑着放开多安，依然拥住她的肩膀。


    「时间到了吗？」


    「对，没看好多人都往擂台处移动？」卜知兰白眼道。


    汪道泉笑道：「走吧，我也很好奇别人是如何告白的，一定很有趣。」


    孔少军也是同样的想法，为何他总是告自失败？参考别人的创意也不错。


    但后来大家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前面那二十九位上台告白的男女同学，而是杨多丽最后要上台时，学生会长周丹涯却抢先一步拿走麦克风，单膝跪下，当众表演求婚戏码——


    「多丽，请你嫁给我吧！在我们共度美好浪漫的夜晚之后，我对你的爱更加坚定，相信你对我一样真心真意，我们的爱情永远不会枯萎，没有任何人或任何困难可以阻挡我们相知相守一生一世，我俩的心将永远牵系在一起！多丽——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为了今天的告白擂台，打扮得超时髦、超火辣的杨多丽，好不容易甩开黏人的周丹涯抢上台，作梦也想不到超级爱面子的周丹涯竟然会抢先一步当众向她求婚，还用麦克风宣扬得人尽皆知。


    她原先的计划呢？她的目标是向高步玺做爱的告白，抢走杨多安最在乎的步玺哥，看杨多安哭泣……


    因为太震惊了，她处理危机的能力实在不足，一恍神间，台下看好戏的人已经开始鼓掌叫好，大声的祝福他们早日结婚。


    吵杂的欢叫声中，她忽然瞧见高步玺就在台下，跟着别人一起为他们鼓掌叫好，而杨多安则依偎着高步玺，笑得多么开心呀！


    那应该是优雅的笑容却深深刺痛了杨多丽的心，杨多安正在得意的取笑着她呢！因为她的计划失败了，为了这该死的周丹涯……


    她突然尖叫出声，「我才不要嫁给你——我不嫁！不嫁——」


    正要上前拥吻她，画下圆满句点的周丹涯，脸色大变的吼道：「你说什么？多丽，我们都在一起睡了，我也照你的愿望当众给你惊喜，你为什么突然变卦？你是在开玩笑的吧？」男人最气被当成白痴耍。


    杨多丽如今只想赶快摆脱掉他，口不择言的大声骂道：「因为你太烦人了，我才故意刁难你，要你做一件你不可能会做的事，谁知道你会这么蠢，真的当众求婚，不但破坏我的计划，还害我丢脸——」


    「杨、多、丽，你在耍我吗？」麦克风在周丹涯手上，生气的兴师问罪，全校师生都听见了。


    杨多丽气他让她丢脸，盛气凌人的抢过主持人手上的麦克风，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对啦！我就是耍你怎样？你以为你是学生会长就了不起吗？要不是看你喜欢杨多安，我会向你告白才怪！有眼无珠的男人才会喜欢杨多安，我只是要证明这一点而已！」


    台下开始有人冒嘘声。


    「多丽，拜托你不要说这种话，我爱你啊！我不相信我爱的女人会这么差劲，你一定是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啦！周丹涯，你烦不烦啊？都说不喜欢你了，拜托你闪远一点，别再死缠滥打，我们分手啦！」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昨晚跟我一起睡，今天却突然提分手，那你为什么要鼓励我当众向你求婚，说你会嫁给我？你是爱情女骗子吗？」不甘当众出丑，面子被践踏于地，周丹涯不断强调两人昨晚刚睡过而已。被伤害的人是他，他是受害者！


    「我哪有骗你？我又没说过我爱你！」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过夜？我们还一起吃情人套餐，一起去见过你爸爸，每天出双入对……结果，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


    「什么玩弄啊？对你没感觉了不行吗？」


    「啪！」的一声，周丹涯当众甩了她一巴掌。


    「杨多丽，你真够下贱！像你这种随便的女人也不配当我的妻子！」


    周丹涯严正的说完，向台下观众鞠躬表示道歉，大步下台离去。


    大家都好同情周丹涯，目送他落寞却故作坚强的背影，耳边还传来杨多丽骄纵的叫骂声：「周丹涯，你凭什么打我，你算什么男人……」


    意外目睹了一场精彩的好戏，大家议论纷纷，然后慢慢散去。


    多安的感觉只有两个字：丢脸！


    知兰咋舌道：「原来杨多丽如此豪放！」


    多安呻吟一声。「拜托你别再说了。」


    「你担心什么？女生敢豪放，追她的男生反而更多。」


    多安白了她一眼，对高步玺等三个大男生道：「你们先回去好吗？免得多丽看到你们也在场会难为情。」


    卜知兰嗤笑。「杨多丽又不是你，哪怕难为情？拜托你不要用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高步玺等三人对望一眼，还是提前回去了。啧啧啧，除了娶妻要慎重，交朋友也要慎重，幸好他们认识的是杨多安不是杨多丽，否则也跟着一起丢脸。


    当今社会，男女朋友同居不稀奇，有婚前性行为更没人在意，可是一旦要结婚了，绝对不想知道老婆（或老公）过去曾和谁谁谁上过床。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更忌讳被宣扬。


    所以女明星嫁得好的不多，因为恋情全被摊在阳光底下，稍有名气的更逃不过八卦周刊帮你制作「情史一览表」，试问有哪个婆家能真心的说不在意？


    台湾社会还是充斥着许多隐形的大男人主义者。


    一个小时后，多安回学生会看网络上的反应，还有票选的结果。


    杨多丽突然冲进来。


    「步玺哥呢？我到处找不到人。」


    「他跟孔大哥、汪大哥早就回去了，在看完你和周学长的好戏之后。」多安嘲弄道：「奇怪了，你到处找我的男朋友做什么？」


    「是你对不对？你故意不让我向步玺哥告白？」杨多丽发飙了，「你以为过了今天就没事，明天、后天我一样可以向他告白。」


    多安偏头抿着嘴笑，「你真是令我佩服耶！杨多丽，你的厚颜无耻让我叹为观止，开始怀疑你的脑袋是不是不正常？」


    「你骂我不正常？」


    「两个小时前才发生的那一幕好戏刚下档，还没有开始余波荡漾呢！你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急着想向我的男朋友告白？你敢说你正常吗？恐怕全校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你正常。」


    「我才不在乎，只要步玺哥相信我就好了。」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只是一时赌气才跟周丹涯交往，我根本不爱周丹涯。」她在台上回绝周丹涯的那些话，一半的目的是想说给高步玺听。


    「那又如何？谁在乎了？」


    「步玺哥会明白我……」


    「他完全明白你是一个滥交男友、喜欢玩弄感情的坏女人，被周丹涯甩耳光一点也不冤枉，因为你的确不值得被男人所爱。」


    「你说什么？」杨多丽又竖起浑身的刺芒。


    「不用瞪我，是你自己上台和周丹涯互相叫嚣，很自然的流露出你令人作呕的一面。」多安笑吟吟的界面道：「虽然我从不认为你有本事抢走我的男朋友，不过，还是谢谢你主动让步玺瞧见你最丑陋的一面。」


    「我才没有……」


    「你自己可以上网看看啊！」


    「什么……」


    「有人拍下你和周丹涯从求婚到反目叫嚣的精彩实况，已经p0上网了呢！周丹涯总共提到四次你们「一起过夜」的事实，妹妹下次交男友要谨慎一点，大嘴巴的男人要首先剔除。」


    杨多丽气得浑身发抖，想狂叫想骂人，但要骂谁？


    多安似笑非笑的瞅着她说：「上流社会的圈子可是很小的，念我们学校的还真不少，希望那些同学有点口德，不会四处帮你宣传。」


    「我才不在乎！不过是一点小事……」


    「也对，比起漫长的人生，这不过是一件小插曲。不过，妹妹呀！没有人能保证这件小插曲会不会影响你的未来喔！」


    「你……杨多安，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这点小事我才不在乎，你吓不倒我，我现在就去找步玺哥，正式向他告白！」


    杨多丽干脆豁出去了，转身就走。


    多安倚在窗前看着杨多丽真的朝校门口走去。


    「好傻的妹妹哟，真好玩。」她回到桌前，用学校的计算机将那段精彩影片转寄到杨彦刚的信箱。「爸最关心的只有多丽，现在知道多丽为什么一晚没回家了。想想，多丽真幸福呢！有父母关心她、在乎她。」


    多安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打电话给高步玺，爱娇地说：「来接我好吗？我们去北投泡温泉、看夜景……」


    高步玺的心颤抖了一下，流露出幸福的傻笑。

 第六章

    「阿姨，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步玺哥，否则我不会离开。」


    「可是我刚接到他的电话，说他今晚不回家。」


    「不回家？他要去哪里？」


    「呵呵呵，我儿子终于想通了，决定和多安更进一步的交往，带着多安去洗温泉、看星星、赏月亮，共度浪漫的夜晚。」


    「啊——」尖叫长达三十秒。


    「你疯啦！吵死人了。」


    「杨多安一定是故意的，她明知我打算向步玺哥告白……」


    「你神经病啊！多安在我身边长大，跟步玺定天造地设的一对，亲戚间谁不晓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日积月累、逐年加深，到我儿子回国后才陷入热恋，两个人已有共度一生的念头，你突然冒出来插什么花？」


    「可是我……」


    「你也不要太过分了，只要是多安喜欢的你就要抢过去！我儿子是人又不是东西，不准你打他的主意。」


    「不，我是真的……」


    「回去！以为你比较单纯善良，没想到跟你妈一个样。」


    「像我妈有什么不好？我妈是爱情的胜利者，是我学习的榜样，所以我不会轻言放弃步玺哥的！」


    女孩下了结论六。


    ※＊※＊※＊※＊※


    高步玺第一次陪多安到某著名豪宅拜访杨彦刚，报告两人有意先举办一场简单的订婚典礼，礼貌上来征求杨彦刚的同意。


    杨彦刚看着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多安，不免有所愧疚，因为他几乎很少参与她的成长过程，种种因素和梁易真的往生，他知道他失去了一双儿女的信任。


    追悔无益，人生只能往前走，各自去寻觅幸福。


    「你哥同意了吗？」


    「哥说只要我开心就好。」多安笑得甜净。


    「是啊！只要你和步玺在一起能幸福就好。」杨彦刚安慰地笑道。


    高步玺温和地笑道：「谢谢伯父同意我们订婚。」


    多安的脸上也漾满了喜悦的光彩。「谢谢爸！妈不在了，能得到爸的祝福对我而言很重要。」


    杨彦刚听了，感动得眼睛都亮了起来。「有空可常跟步玺、你哥一起来家里吃饭，这次请的大婶真有二一手好厨艺。」


    高步玺笑道：「多安的厨艺也不错，我妈都甘拜下风。」


    杨彦刚惊讶道：「是吗？我不知道多安肯下厨。」


    多安爱娇地斜睨了高步玺一眼，「我只会做几道清淡的料理，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嘛？」


    「我觉得很好吃啊！」所有陷入爱情酱缸里的男人都笑得傻呼呼的。


    多安和杨彦刚一起失笑，看起来和乐融融的，好似他们才是一家人。


    林亚筑在一旁瞧着，都快被幸福的光芒给闪花了眼。


    「哟、呵呵！你们可以一起去代言房屋广告的幸福项目了。」


    林亚筑就是见不得杨多安先获得幸福，即使高步玺在她眼里不算什么了不起的豪门子弟。「我说老公啊！你也不必高兴成那样子，人家只是礼貌性的来通知你一声，即使你不答应，人家照样订婚、结婚。」


    话虽不错，需要如此白目的说出来吗？


    年轻人自己喜欢就好，除非在经济上需要依赖父母，要不然谁不是自己决定要结婚，礼貌上请父母出面主婚、张罗一切？


    杨彦刚先白了她一眼：你一定要把气氛弄僵吗？


    「孩子们有尊重我这个爸爸，我就很欣慰。不管是立昕、多安还是多丽，有了共度一生的好对象，做父母的只须献上祝福就够了，不是吗？」他捺住性子声明立场，不想在孩子面前跟林亚筑起冲突。


    林亚筑有一肚子的不满，见到杨多安就忍不住想发作。她气杨彦刚不够积极、不够心狠手辣，即使是为了多丽，说什么也要拿到一半财产才对，他办不到，至少也应该向杨立昕和杨多安争取更多的权益，比方说要让他们一家三口挂名「德昕集团」的董事，坐领董事津贴才对，一个月也不过几十万，杨立昕好意思不给吗？


    杨彦刚却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他们没有权利去开那个口，他早已放弃了，教她也不要痴心妄想，当上董事长夫人该满足啦！


    林亚筑因此和他大吵了一架，如果只想当上董事长夫人，她当年何苦与人共事一夫？凭她的美貌和手腕，要钓一个普通小开还不容易？随便开一家公司，谁都可以当董事长。她要嫁的是货真价实的豪门，这才忍辱负重，将自己的男人分给梁易真一半，结果呢？得到的与她想象中的差太多啦！


    杨彦刚跟她吵完之后，面色铁青的离去，在外头住了三天不回家，林亚筑这才软化态度，好言好语的请他回来。


    但夫妻之间最忌说出无法挽回的重话，男人最怕老婆嫌他没出息或令她大失所望，这会重创男人的自尊心，再浓的感情也减一半。


    杨彦刚觉得林亚筑终于说出了她的「真心话」，他掏心掏肺的爱她，只为了满足她当贵妇的虚荣心，去爱他原本并不爱的梁易真，还生下一双子女，他不是没有为人夫、为人父的愧疚感，但为了今生的「最爱」，他宁可做一个人人背后指责的负心汉、淘金客。


    他以为他的「最爱」是这世上唯一无条件爱他、懂他、珍惜他的女人，结果他双手奉上他所有的一切，她却嗤之以鼻的嫌太少。


    这一记闷棍打得他好痛！


    他无颜在儿女面前吐苦水，也不想跟林亚筑起争执，毕竟她是他选择的女人。


    但其他的也就算了，他希望最起码在孩子来探望他的时候，她能表现出长辈的风范，拿出当继母的风度来款待他的孩子。


    林亚筑心心念念的除了自身的福祉，还有多丽有没有辉煌灿烂的未来。


    她对「真园」的执念，除了她私心一直想压倒梁易真的念头之外，如今更是为了多丽，因为杨彦刚不是杨总裁，真正的「杨总裁」住在「真园」里。她怕那些富豪名流知道多丽分不到「德昕集团」的真相，将影响多丽嫁入豪门的机会，所以更想让多丽和杨立昕住在一起制造假像。


    连这样微小的愿望，杨彦刚都不肯积极为她争取吗？这男人啊，果然把老婆娶进门之后，便懒得讨她欢心了。


    多安眼见父亲和林亚筑之间有些僵凝，声音更温柔诚挚了，「在爸眼里，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但是对林阿姨而言，多丽才是最宝贝的，毕竟多丽是她的独生女嘛！不过，林阿姨实在不必担心多丽，多丽到处受人欢迎，那些优秀的男孩子前仆后继的狂追多丽，都快变成我们全校女生的公敌了。」


    杨彦刚有点难堪的垂下眼，因为他有看到多丽和周丹涯互骂的那段影片，还把多丽叫来责备了一顿，怎么会笨到让自己当众出丑？太任性了，所以不晓得轻重利害。


    林亚筑没看到，所以她相信她的女儿跟她当年一样是万人迷，笑的有些自得。


    「多安，你今天倒是说了真心话，难得你不会嫉妒多丽比你受欢迎。不过，你也不差啦，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对你死心塌地的，他没有九十分，也有七十分，配你刚刚好啦！」


    男人齐皱眉，多安却笑道：「是，他的七十分再加上我的五十分，刚好一百二十分，的确相配。」


    高步玺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上的小手，望着她的目光有份不假掩饰的热情和令人心醉的爱意。


    杨彦刚欣慰地看着这一对有情人，有感而发的说：「多丽如果有多安的一半懂事、聪慧、识大体，我就放心啦，不再担忧她会遇人不淑。」


    多安脸上的笑容更动人了。


    林亚筑却怏怏不快，「我们多丽有哪一点输给多安？她不但成绩好，还年年当选校花，你不晓得有多少家里有儿子的贵妇向我打听多丽，我推都推不掉，一直说多丽还小、不急，要不然我们多丽嫁十八次都不够。」


    高步玺闷笑一声，哪有当妈的希望女儿嫁十八次？


    「你笑什么？」林亚筑瞪着他生硬道：「我只是在比喻多丽有多受欢迎，不是普通男人匹配得上。」


    高步玺淡淡地撇撇唇笑道：「我完全有自知之明，桃花太旺盛的女孩子，我应付不来也不敢要。」


    「你只配多安，我们多丽是你配不上的！纪柏豪的条件比你好太多……」


    「够了！愈说愈不象话！」杨彦刚听不下去的打断道。


    「老公，我哪里说错了？你以前都只疼多丽，现在却开始偏心……」


    从玄关处传来——


    「我回来了！」


    杨多丽穿着性感冷艳的绕颈上衣和迷你裙，带着酒意、脚步有点不稳的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高步玺，儿乎要往前扑，离她较近的多安连忙扶住她，皱眉道：「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臭死人了。


    「要你管，呃……帮朋友庆生不行啊？你走开，我有话要跟……」她现在就要跟步玺哥告白，可是……呃，怎么舌头打结了。


    「等你酒醒了再说吧！女孩子喝醉酒会吓跑男人。」多安忙将杨多丽往她房间带，杨彦刚和林亚筑正在吵多丽喝醉酒回家的对错。


    一进入杨多丽的房间，把门关上，多安便放手将多丽推倒在床上。若非念在还有一点点手足之情，就直接让她趴在地板上五体投地。


    「你干什么……呕！」杨多丽趴在床沿想吐，多安一脚将她的名牌皮包踢过去，刚好接住她的呕吐物。


    「臭死人了！瞧瞧你这一身打扮，不去当槟榔西施还真可惜。」多安冷淡地看她狼狈的模样，「我和步玺要订婚了，今晚来告诉爸一声。以为能听到妹妹的祝福，但看看你一副酒家女的样子，还是算了。」


    「你说什……呕——」又吐出一堆加味酒菜。


    多安嫌恶的不想多待一秒，开门走出去。


    「林阿姨，多丽不舒服，吐得很厉害，要叫帮佣替她清理一下。」她走到高步玺身旁，拿起自己的皮包。「爸，我们先回去了。」


    「伯父再见。」


    杨彦刚点点头，也很担心多丽的情况，无心留客。


    ※＊※＊※＊※＊※


    「多安，你不要难过。」携手进入电梯，高步玺突然道。


    「我没有难过。」她摆出倔强的神情。


    「真孩子气！」他给她一个抱抱。


    多安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悄悄地叹息。


    「我早就知道他最心爱的孩子是多丽，即使在我面前一脸的慈爱表情，但只要多丽一出现，他的眼神自然停留在多丽身上，毕竟那是他最爱的女人所帮他生下的孩子。」她不想吃醋，但内心的伤感却骗不了自己。


    「没有关系，我最爱多安，也会全心疼爱以后多安帮我生下的孩子。」他深情地看着她笑了。「不过，慈父慈母多败儿，我们的孩子可不能像多丽那德行，必要时我会在孩子面前扮黑脸。」


    「好。不过，你也想太远了。」


    「会吗？」他哈哈一笑。


    到地下停车场把车子开出来，驶出华厦小区。


    多安突然自顾自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我真的好坏呢！多丽清醒后一定会气得尖叫。」


    「怎么了？」


    「她一躺上床便想吐，吐在床下，结果刚好吐在她心爱的名牌包上面。我怕被吐到，没有帮她把皮包移开，那个名牌包八成毁了。」


    高步玺放声大笑。「我会记住以后绝不能喝醉酒，免得你整我。」


    「嗯，我会拿你最贵的那套西装让你吐。」


    「哇，你太坏了。」


    「坏坏的小姐惹人爱！」她臭屁道。


    「哈哈……」


    她也大笑。「笑一笑心情好多了。」


    一时的心理不平衡，发泄一下也就过去了。


    令她有点感慨的是，杨彦刚和林亚筑之间出现裂痕了，以前她来的时候，即使有点肉麻也会恩爱给她看，更不曾在她面前发口角。


    看样子，林亚筑之前一定为了财产的事和杨彦刚吵得很厉害，在庞大的利益面前，连多年的恩爱都不顾了。


    奇怪的是，那些财产从来不属于林家，跟杨彦刚也没多大关系，是梁总裁一生奋斗的心血，准备留给唯一的女儿梁易真。林亚筑一辈子都在眼红，恨不得自己就是梁易真，可以坐享庞大财产。


    一旦得知自己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透过杨彦刚的力量将「德昕集团」抢过来，甚至连门儿都进不去，林亚筑心中的愤怒、失落、不甘心，一定会排山倒海的淹没杨彦刚，作茧自缚的让彼此不好过。


    多安总算明白，为什么母亲的遗言会交代那些话，母亲一方面想护他们兄妹的利益财产不被外人侵占，另一方面也在报复林亚筑。


    母亲曾说：最好的报复是什么？找出她真正想要的，教她一辈子看得到却吃不到，教她永远也得不到！


    这一招，对贪心的人最管用。


    杨立昕与杨多安铭记在心，不敢违背母亲的遗言。


    梁易真有权利为自己遭受的欺骗与背叛，讨回一点公道吧！


    实际上，她并没有做出伤害人的行为，只是守护好自己的财产而已。


    多安笑得神采奕奕，决定将自己的母亲当偶像崇拜。


    高步玺见她心情变好，乘机邀她一起参加高氏企业的员工旅游。


    「好。」多安心中充满了温馨的幸福感。


    多安退出学生会，知兰也跟着退出。杨多丽和周丹涯闹翻了，不影响她竞选新会长，卜知兰不屑帮她辅选，转去参加别的社团。


    杨多丽才不在乎，更多男生抢着加入学生会，知凡也是其中之一。


    多安很快将交接手续办好，她负责文宣宣传，不经手钱的事，很容易教另一位学弟接手，没什么问题。


    准备回家时，杨多丽却追出来，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喂，杨多安，上次你在我家是故意的是不是？毁了我心爱的名牌包！」


    多安回以热情的微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以前不是说，不管你要几个名牌包，爸都会买单？包包坏掉，不正好可以买新的？」


    杨多丽不甘示弱地昂起下巴道：「那当然，我是被爸妈捧在掌心的金枝玉叶，我爸是百货公司的老板，我爱买多少就买多少。」她最爱在多安面前强调爸爸只疼她一个，嫉妒吧！


    「寄生虫，果然比较敢花钱。」多安沉着地笑道：「你尽管去跟爸撒娇，吸干他的财产，反正最多也不到一亿，我随便跟我哥开口要都不只这些。你啊，眼睛生得大有什么用？有眼无珠嘛！」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妈似乎帮你相准了一位镶钻石的金龟婿，华鑫集团的第三代少东纪柏豪，比我家或步玺家更有钱喔！」


    「我喜欢的是步玺哥，不许你跟他订婚！」


    「谁理你！」多安的笑容清妍如百合。


    「我一定会搞破坏！」


    「随便你，如果你不怕搞臭名声，影响你嫁入豪门的机会，我又怕什么？」多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奉劝你学聪明一点，回去向你妈讨教讨教，如何在上流社会站稳脚步？你、杨多丽，跟『德昕集团』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要再到处炫耀你是德昕集团的小公主，小心被绑票，我哥可不会拿钱出来救你。」


    「胡说！我明明是……」杨多丽有点慌了、乱了。


    「不管是德昕集团，或旗下的百货公司，都是我外公留给我妈的，跟爸没关系，又怎么会跟你妈或你有任何关系？」多安冷静的敲醒她。


    「这……不可能。」


    「也许你妈一直给你错误的讯息，但现实就是现实。」多安笑看她的气焰减弱，大发慈悲道：「不过这些内幕外人并不清楚，你的确是杨董的千金，一样有机会嫁入豪门。不过，除非你有本事嫁一个比德昕集团更大的企业，否则这辈子都要屈居在我之下。」


    「你说什么？」不甘的怒火倏地燃亮了杨多丽明媚的双眼。


    「你没那么健忘吧？我说过，你没有一样值得我嫉妒的，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价值，而你一向无知。」


    「你少神气！你不过……」


    「杨多丽，认清现实吧！你最大的优势便是年轻、漂亮、身材好，还是杨董的女儿，不趁现在挑个金龟婿，就没机会了。」


    「我才不怕没人要！」杨多丽怒极反笑的大声道，她是校花耶！


    「你这辈子唯一可以赢过我的机会，就是嫁得比我好。加油啊！」


    多安先是打击她一番，再抛出诱饵。盲目的要强好胜的杨多丽，一想到自己居然什么也比不上杨多安，如何吞得下这口气？回家找妈问清楚！


    换多安叫住她。「妹妹要懂得公私分明，不先处理学生会的事？」


    「要你管！」口气恶劣。


    杨多安愈是亲切的唤她「妹妹」，愈坏心眼。


    「好吧！我不管，也没闲工夫管你。我要回家收拾行李，明天陪步玺参加高氏企业的员工旅游，拜拜！」多安从容地从她面前走过去。


    她绝对是故意的！杨多丽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杨多安根本是表里不一的伪淑女，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出来？只有她和妈妈眼光正确，讨厌杨多安。


    步玺哥以前和杨多安住在一起生活过，怎么也没发现她的真面目？难道步玺哥是个有眼无珠的男人？


    她没想过杨多安一向与人为善，只因她和林亚筑的「身份」特殊，多安才会「另眼相看」。


    杨多丽气不打一处来，她一定要揭穿杨多安伪淑女的真面目！


    一路跟在多安后面，果然瞧见步玺哥又来接多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杨多丽怎可能放弃？


    多安还来不及和高步玺说一句话，杨多丽已经冲到他面前大声告白——


    「步玺哥，我一直很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终于说出来了，步玺哥该有多感动呢？


    多安只是瞪着她，像看到怪物。


    高步玺先是吓一跳，转头问多安：「今天是愚人节吗？」


    「不是。」


    「那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习惯使然吧！」多安难过的垂下头，唇畔绽出一抹迷离的苦笑。


    习惯性的要抢走多安的东西，包括男人。


    高步玺的眸光倏地阴沉下来。「杨多丽，你玩弄男人的感情也该有个限度，我很快要跟多安订婚，即将成为你的姐夫，你连一丁点的姐妹之情都没有吗？居然敢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杨多丽一愣，连忙辩解道：「我跟杨多安哪有什么姐妹之情？而且我也不是在开玩笑，那些前男友都是过去式了，我真心想要的只有……」


    「你闭嘴吧！不要说出更多令我恶心、不齿的话。」


    「不齿？恶心？」杨多丽心口一揪。


    「对，你令我不齿！」高步玺即使作恶梦也没想过桃花女会跟他告白，这是耻辱，拿他跟那些肤浅的男人放在同一水平。「过去我忍耐你，是看在多安的面子上，不想教亲戚日后难相见，但我真没想到，你会对我和多安做出这么恶劣的告白。」


    「我哪里恶劣？我喜欢你所以跟你告白不行吗？我不要你娶杨多安……」


    「神经病！」高步玺气得大骂，拉了多安转身想走。


    「步玺哥——」杨多丽拉住高步玺另一只手臂，使尽吃奶的力气不让他走，尖声叫道：「我不准杨多安得到你，步玺哥应该喜欢我才对，杨多安是个假惺惺的女人，不像我敢爱敢恨……」


    高步玺不耐烦的大力甩开她，怒道：「你说够了没有？你才是假惺惺的女人，一直在玩弄男人的感情，一个又一个，只因那些男生表示喜欢多安，你就非抢不可，你才是不懂真感情的假惺惺女人！」


    「步玺哥，我只是跟他们玩玩而已，本来就……」


    「你现在是想换，玩我了是吗？」


    「我会认真对你……」


    「不必！」那种回答等于是默认想「玩」他，他却是最难原谅把感情当儿戏的人。「你这辈子最好离我远一点，杨多丽，你令我恶心！」一字一句仿佛利刀，残酷地插进她的心。


    恶心？他说她恶心？


    杨多丽呼吸一紧，十指狠狠掐入掌心。


    「你明明喜欢波霸美女，为什么选择杨多安？」她悲愤交加地指控。杨多安身材普通，顶多只有小c。


    「波霸？谁说我喜欢波霸？」高步玺冷笑。「不，我对波霸没兴趣，不管男人女人，只要身材匀称就是美，最要紧的是个性好。」


    「不，你说谎，你说谎，你是在杨多安面前才不肯承认。」杨多丽猛摇头，难以接受。她是为了谁才变成波霸美女？


    「多安的身材很好，我非常满意。」高步玺看向多安，嘴角微微一牵。「如今整型手术盛行，波霸有什么稀奇？只有个性好是天生的，值得疼惜。」


    「你骗人，你骗人！我的条件比杨多安好太多，每个男生都喜欢我，抗拒不了我的告白，而你是我最想得到的，怎么可以……」


    「真是听不下去了，你闭嘴吧！」高步玺语气冰冷的说：「不是每个男生都喜欢你，至少我不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被宠坏的女孩子，我最讨厌骄纵任性的女孩子，就是你这一型的。」


    「你……你说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她？


    「不只是我，我那些表哥表弟，大家都欣赏多安、疼爱多安，没有一个人说过喜欢杨多丽。」实在受不了她的自以为是，他才口出重话。


    「你胡说——」杨多丽尖叫，自尊心强烈受伤，尤其在杨多安双目睽睽的「见证」之下，剧烈的酸楚让她的心犹如针扎。


    她努力让自己的身材变好，成为一位性感尤物，在学校、在夜店都是万人迷，就是想让高步玺眼睛一亮，加入追逐的行列。结果，她将自己澎湃的情感倾诉出来，他非但没有欣然接受，还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她像是被强灌毒药一般，难过得想死。


    「高步玺——你这个有眼无珠的臭男人，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你不配让我喜欢，我讨厌你、我恨你——」杨多丽激动的嘶吼着。她拒绝相信是自己不够好、不够吸引人，宁可全盘否定高步玺。


    「随便你！一下子喜欢一下子恨，情绪控管失当，哪个男人受得了你。」


    「步玺，」多安适时出声，阻止「战况」扩大。「多丽只是像小孩子一样爱抢人家的玩具，有一天她会长大，你不要再批评她了，好歹是我妹妹。」


    「好吧，只要她别再开这种恶劣的玩笑。」高步玺也适时收兵，实在是从以前就很想教训杨多丽一次。「不过，多安，就因为你每次都让她，不跟她计较，她才不懂得收敛，愈来愈嚣张。」


    「管教子女是父母的责任，姐姐算什么呢？」


    「不同妈妈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高步玺揽住多安的香肩，两人准备上车。


    「可恶！」杨多丽握紧拳头，全身仿若充满了愤怒的火焰。「你们两个不要太得意，你们得意不了多久！我会嫁一个比高步玺优秀一百倍的男人给你们看，让你们望尘莫及——」


    多安眨眨眼。比高步玺优秀一百倍？看哪位神仙下凡投胎吗？


    妹妹就是爱夸张。


    高步玺只是回首望一眼。「看在多安的分上，我会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多丽。」


    两人相亲相爱的上车走了。


    一颗豆大的泪珠，在他们离去久后，悄悄滑下杨多丽的脸庞……

 第七章

    「阿姨，你是个大骗子！」愤怒的吼叫。


    「我骗你什么啦？」更大的回敬。


    「你明明告诉我，步玺哥喜欢波霸美女，害我特地去……」


    「我什么时候说我儿子特别喜欢波霸美女？我是说看到身材好的性感美女，连我都想多看两眼，何况男人？」


    「可是高步玺不喜欢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我向他告白，他居然说……」


    「什么？你真的向他告白？难怪他回来脸色不好看，你该不会特地挑多安在场的时候向他告白？」


    「我是想让多安死心啊！谁晓得他竟然有眼无珠……」


    「你才有眼无珠啦！看不清楚步玺和多安是真心相爱吗？你怎么可以向未来的姐夫告白？你是天兵、白痴，还是目中无人？即使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多安到底是你的亲姐姐呀！你怎么忍心伤害她？」


    「我没有哥哥也没有姐姐，谁希罕他们！现在，我连高步玺也不希罕了，阿姨也是，你都只替杨多安讲话，我最讨厌了。」


    女孩下了结论七。


    ※＊※＊※＊※＊※


    两年后。


    高步玺和杨多安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精美独特的喜帖上印着男方的主婚人高妙柔和女方的主婚人杨彦刚的大名，林亚筑对于没有印上自己的名字，感到十分气愤。


    「这是我决定的。」杨立昕冰冷的眼神扫射过去，林亚筑便放弃抗议。


    林亚筑如今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杨立昕翻脸。因为在一年前，杨多丽突然宣布怀了纪柏豪的孩子，花花公子与桃花女会玩在一块并不令人意外，可是闹出「人命」来，可就打乱了纪家的联姻计划。


    纪柏豪根本还没打算定下来，高妙英对杨多丽的言谈打扮更不满意，可是既然有了孩子，能不认吗？林亚筑第一个不答应，四处放话，闹得人尽皆知；杨彦刚爱女心切，找上纪柏豪和他父亲恳谈，不过，最后拍板定案的是杨立昕，杨总裁在一次商界宴会中对纪柏豪的叔叔说：「挑个好日子下订，难道要等肚子大起来吗？」


    一个月后，杨多丽顺利嫁入豪门，和纪柏豪称得上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因为孕吐得很严重，大三没念完便休学养胎，如今刚坐完月子。


    多安和新婚夫婿去欧洲度完蜜月回来，提了两袋礼物上纪家拜访，她和纪柏豪的弟弟妹妹都熟，不会忘了他们的礼物，送给老奶奶和高妙英的是hermes的披肩与丝巾，还特地帮多丽带一个名牌的妈妈包回来，方便她带小女婴出门时放奶瓶尿布等。


    「多安就是这么贴心、善解人意。」纪家老老少少都喜欢多安，看她对异母妹妹总是言语亲切、慷慨大方，相形之下，不免遗憾纪柏豪怎会搞上杨多丽？


    即使当着杨多丽的面，高妙英也不只一次拉着多安的手说：「如果你是我们家的长孙媳妇，该有多好！即便为此和大姐翻脸，我也不怕。」


    「阿姨这么说，我以后不敢来了。」多安不仅外型出色，连心思都是玲珑剔透。「多丽比我漂亮，纪大哥当然会爱上她。阿姨。娶个漂亮媳妇，生下漂亮的孙女，不是很棒的一件事？多丽能嫁进这么好的家庭，我们全家人都好欣慰。」


    事已至此，高妙英只好接受事实，不过，她一定会将多丽改造一番，以符合他们纪家的门风。趁着多丽大肚子期间，将她爱穿的紧身低胸上衣、超短裙、短裤、恨天高的高跟鞋，全部扫地出门。多丽当然抗议，她相信自己生完小孩很快会瘦下来，不打扮得性感些，如何捉住老公的心？高妙英却骂道：「你想当槟榔西施，就不要缠上我儿子硬嫁进来！」


    高妙英嫌她不够端庄大方，不准她再烫大波浪鬈发，配上一张艳丽的脸，显得风骚，更不准她再浓妆艳抹，纪家不缺酒店公关。


    「多学学多安，多向她看齐，大家闺秀就该那样子。」


    杨多丽最生气听到这种话，一开始免不了起争执，但她后来发现，纪家的家规严谨，晚辈不准忤逆长辈，尤其是奶奶和婆婆，反抗的结果，是教纪柏豪大发雷霆，连他都不敢公然与父母顶嘴，她怎么敢？


    杨多丽慢慢发现，嫁进豪门钱多多，不代表你可以自由花钱，连纪柏豪都是领薪水的伸手牌，长辈们管钱管得很严，她辛苦生下一个女儿，居然只拿到十万元奖金，坐月子餐也是家里佣人煮的，五星级的坐月子中心她只能看广告单过干瘾，还是她娘家父母大方包了二十万元给外孙女当满月礼。


    怎么嫁入豪门，反而比结婚前更没钱？


    现在多安也结婚了，还去欧洲玩一个月，买了一大堆礼物回来，杨多丽敢发誓，多安一定是抱着炫耀的心态来，故意讨好她婆家的人。


    不过当了一年媳妇，她不敢动不动又发飙，怕婆婆跟纪柏豪告状。


    多安抱过小女婴，温柔地逗弄着。「我的外孙女真漂亮，完全遗传了纪大哥的好相貌呢！阿姨。」


    高妙英笑道：「那当然，我们家柏豪有商界第一美男子之称呢！哦！步玺长得也够帅，不会辱没多安。」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觉得步玺比纪大哥帅呢！」多安呵呵笑道。


    高妙英开心的和她说说笑笑，多丽反而插不上嘴，抱着女儿回房间喂奶。


    不知什么时候，多安也踏入他们的卧房。


    「没有请保母吗？」


    「家里的女人这么多，为何要请保母？」杨多丽转述婆婆的话。结婚之前，幻想的全是两人世界的甜蜜，结婚之后才发现纪家是个大家族，因老奶奶健在，三房儿孙全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怕。


    「那只好把带小孩当减肥运动。」多安不怎么认真地提醒她，「妹妹不回学校将大学念完吗？纪柏豪是留美博士喔！」


    「要你管！」


    「要不要我帮你去拜托阿姨，让你完成学业？」


    「不用你鸡婆！我才不想承你的情。」


    「妹妹都已经如愿嫁得比我好了，怎么还如此倔强呢？你刚与纪柏豪订婚的时候，不是拉着纪柏豪故意到步玺和我面前炫耀，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不知情的以为你要嫁给王子呢！」


    杨多丽听了僵住。就是在那一次之后，纪柏豪开始嫌她肤浅、幼稚、没水平，如果不是有了小孩，他绝不会想跟她结婚。


    「妹妹还是多念点书比较好。」多安发现门缝被推开了一点，笑着拍拍多丽的肩膀。「纪大哥是博士，妹妹最起码也要有大学文凭，夫妻的水平不能相差太远。你婆婆对你那么好，你跟她撒了娇，她会答应让你回去念完大学。」


    杨多丽一边帮女儿换尿布，一边恼怒道：「你没事过来拍我婆婆的马屁做什么？炫耀你钱多啊！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婆婆对我好？纪家只是门面好看而已，骨子里全是吝啬鬼，连个保母都舍不得请，怎么可能让我回去念书？那个老太婆一心一意也想把我变成老太婆，将我喜欢的衣服全扔了，买这什么衣服给我……」


    「你穿得十分高尚得体啊！完全像个富家少奶奶。」


    「裙子这么长，像老阿婆穿的……」


    「多丽，这是见仁见智的看法，重要的是脑袋里的东西，你还是多念点书比较好，我现在除了上班之外，同时也在念硕士班。」


    「你是故意炫耀吗？告诉你，我才不会羡慕你，我会生小孩比较重要。」


    「我是觉得大学没念完很可惜，所以……」


    「不必你费心！我不想再当学生了。」杨多丽觉得当务之急，是鼓励纪柏豪搬出去自组小家庭，她实在受不了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想出门都不自由。


    「妹妹真的想放弃？」


    「你不要再来我家啦，烦死人了！」在自己忙着喂奶换尿布的同时，她实在讨厌看到杨多安穿着最新款的秋装，笑谈欧洲的风景如画。


    多安站起身，注意到门缝又缩小了，不禁有点替多丽感到悲哀。


    「你自己不求上进，别人也帮不了你。我只好照实跟爸讲了。」


    「什么？」是爸的意思？


    「再见，小心不要变成黄脸婆喔！」


    多安不等她回话，便拉开房门回到客厅，向坐在沙发上的高妙英道别。


    走出纪家门，她打电话给杨彦刚，告诉他有关多丽的回答，然后开车回家，高妙柔和高步玺正在等她开饭。


    一家三口边吃饭边闲聊，是假日一种平凡却易得的幸福。


    「小贝比漂亮吗？」高步玺笑问。


    「可爱又漂亮，比较像多丽，可是我在三姨面前说，婴儿完全像纪大哥。」


    「为什么？」


    「聪明的回答。」高妙柔代为回应。「你三姨办喜事前还跟我嘀咕，也不确定是不是柏豪的孩子？她知道多丽以前交过很多男朋友。」


    「女孩子长得漂亮，自然很多人追，难道三姨宁愿娶一个丑媳妇？」多安不以为然道。「比较可惜的是我爸希望多丽能回学校念完大学，我问过多丽，她却坚决不要，说什么生小孩比较重要，她不是刚生完吗？」


    「那个任性的杨多丽怎么可能听你的？」高步玺原本的微笑转为冷哼。


    「问题是爸开口拜托，我也不能拒绝。」她目前在杨彦刚身边见习，担任企划工作。「爸想知道多丽有没有那个意愿，如果她本人积极想求学，他才好向亲家开口，你可以向三姨探一下口风吗？」


    「好吧！过两天我约她出来喝茶。」高妙柔答应。


    多安的眼眸闪过笑意。「其实爸的顾虑有他的道理，一个博士，一个大学没毕业，谈恋爱时没问题，一旦成为夫妻日夜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差异性会愈来愈明显，共通话题也会愈来愈少。如果多丽肯自修倒也好，偏偏缺乏动力，还是去上课较有利。」


    高步玺摇头。「你这样替她着想，她有一次感激你吗？」


    多安失笑。「我不需要她的感激，以前忍让她是不想让爸夹在中间难做人，现在关心她也是爸拜托我，我才出面的。」


    即使是过时的「玩具」，久久也要拿出来耍弄一下，以免真的故障了。


    当初姓纪的有心赖婚，是多安私下拜托杨立昕出面向纪家施加一点压力，怎么可以便宜纪柏豪和杨多丽继续单身，四处玩弄别人的感情？


    该让他们学会负责任了。


    卜知兰不知有多感激杨多丽把纪柏豪抢过去，让她顺利摆脱婚约又得到父母的「安慰」，送她去日本游学逍遥一年。


    杨多丽如果知道真相，会是什么表情呢？


    饭后，多安煮了一壶咖啡，先送一杯到高妙柔的书房，这位女强人闲暇最爱看英文小说；剩下的咖啡，多安端上二楼她和高步玺共同的书房，各人有各人的功课要忙呢！又希望能看见对方。


    午后的时光，再忙也要和心爱的人喝一杯咖啡，因对方火热的凝视而心头有点小鹿乱撞，心中那股甜滋滋的感觉，就是幸福呀！


    「多安。」甜腻的唤。


    「嗯？」娇娇的抛个媚眼。


    「我三十岁可以当上爸爸吗？」他二十八了。


    「我尽量。」


    「不，这种事情是我尽力才对。」黑眸中闪着光芒，灼热的目光仿佛正一寸一寸地扒光她的衣服，巡游着她的娇胴。


    她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任由丈夫的唇贴上了她，在吻洒落的瞬间，她也释放出热情，将浅啄变成深吻，愈吻愈深、愈吻愈激狂……


    午后的春情令人全身发软又发热，脑中一片混乱，再无法思考，顺应本能的滚到床上去，吮出一朵朵欲望的火花……


    ※＊※＊※＊※＊※


    百货公司的周年庆忙得告一个段落，多安将下一季的文宣企划拿到董事长室，新年度的形象代言人要找哪一位明星或名模，必须赶快定案。


    清秀可人的助理秘书却阻止她进入董事长室。


    「怎么？」多安嗅到不寻常的气氛。


    「詹秘书在里面，交代不可以打扰。」助理秘书一脸的不自在。


    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多安顺口问道：「是詹秘书先勾引我爸，还是我爸先不甘寂寞？」


    助理秘书像被烙铁烫到似地跳了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喔！」


    「可是我光看你的表情，就了然于心。」多安凤眸一勾，瞅紧她。


    「我……我脸上又没有写字，你不要读我的表情啦！」呜！听说老板的千金跟她同龄，怎么这么厉害？


    多安兴味盎然地睇着她。「ok，我把数据放在这里，叫董事长有空赶快签字，然后再联络我。」


    「是。」助理秘书没想到她会安然接受。「杨小姐，你都不生气？」


    「我爸又不是第一次搞外遇，我生气什么？该生气的是另有其人。」


    多安回办公室后，第一时间通知杨立昕，杨立昕要她静观其变，别干涉长辈的私生活。


    「可是，哥，万一闹出离婚的丑闻呢？」


    「不会有那种事，别担心。那两个人即使伤害妈妈也要搞在一起，就给我纠缠到死，别想再去寻找第二春或第三春。」


    多安挂了电话之后，不免有一段时间的沉思。


    詹秘书大约三十岁，比起林亚筑自然青春多了，而且三十岁也足够历练成能干懂事又善解人意的超级秘书，每天相处约十小时，詹秘书若是有一咪咪的野心，好好先生的杨彦刚其实不难勾引。


    林亚筑并非省油的灯，只是贵妇当久了，很容易松懈对老公的防备心，以为跟她海誓山盟的老公永远不会变心，外面的野女人不足为患。


    多安心想：「我怎么能够放开我的玩具呢？你们的存在是我必备的良药，随时提醒我不要忘了跟老公浪漫一下，防止男人变心。」


    她决定静觐其变，等林亚筑自己发现再说。


    当女儿的总不能去捉老爸的奸吧！


    自己的婚姻请自己维护。


    卜知兰曾取笑她干嘛这么早结婚？真是想不开啊！


    错，就因为想得开，才决定步入礼堂。多安知道自己其实防备心颇强，既然不打算跟别的男人玩爱情游戏，早婚又何妨？何况就她所知，他们这圈子的富家女，遇到心仪的男性想嫁要赶快，多的是自以为条件高人一等，不怕嫁不出去，结果一转眼便过了三十岁。


    而男人这种生物，不管有钱没钱，都想娶三十岁以下的女孩子。


    多安只为高步玺而打开心房，甚至庆幸自己从小便认识高步玺，对他产生信任感，否则历经父母的感情变故，以她防备心之强，搞不好过了三十岁还谈不成初恋，更别提有勇气嫁人。


    看到别人的婚姻有漏洞，正是提醒自己的契机。


    多安传了一封简讯给老公，约他下班后过来百货公司，十楼的日式料理亭换了主厨，想过来尝鲜吗？


    高步玺很快回电，「老婆，我今晚要宴请朋友，方便一起吃饭吗？」


    「总共几个人？我先订位。」


    「加上你我，共五人。」


    「好。是生意上的朋友吗？」


    「不是，是在美国念书时的朋友，对了，大哥应该也见过他们，我来约大哥一起吃个饭叙旧。六点半，可以吧？」


    「好，就六个人罗！」


    多安开心的向日式料理亭订位，很欣慰自家老公和她家的冷大哥合得来。


    说真的，她满担心大哥只爱工作不结婚，都三十岁了，连朵桃花也不开。如果桃花怕冷，梅花不畏冰霜总行吧！开一朵梅花给她看看吧！


    连林亚筑都晓得杨立昕身价不凡，一头热的想帮他作媒，想借此与他拉近关系，结果还是白搭。


    多安下班前先补个妆，拿出皮包里的小绒布盒，换上亮眼的宝石耳环，精雕细琢的名嫒质感便出来了。


    「多安。」杨立昕提早现身。


    「哥！」多安惊喜。


    「有空的话陪我逛逛。」


    杨总裁要顺道视察百货卖场，拿妹妹掩盖目的。


    「哥，你可以有一天不要想到工作吗？」


    「我想逛街而已。」


    多安耸耸肩，「行了，我们去逛街吧！」拿了皮包，一手勾住杨立昕的臂弯，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一对情侣逛百货公司。


    杨立昕也不阻止妹妹看到漂亮的衣服包包便停住脚步多看两眼，珠宝专柜的项链也有风度的等她试戴，看她实在喜欢，干脆刷卡买下来送她。


    「哥，我怕步玺会不高兴。」


    「教他买更贵的送你。」杨立昕下结论。


    多安呵呵一笑。其实她所拥有的贵重珠宝非常多，大多是母亲遗留给她的，高步玺跟大多数男人一样，搞不清楚老婆今天拎的包包或佩戴的首饰是最近刚买的，还是去年买的，除非是特别显眼的。


    这一对俊男美女一层一层的往上逛，不管是客人或专柜小姐，无不对杨立昕投注目礼，比最火红的偶像男星更帅更挺拔。


    「哥，大家都在看你耶！」


    「不是在看你？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杨立昕的目光完全是专业性的评估每一个楼层的优劣，他每天开会都被人看，早就没感觉了。


    「哥，你可不可以认真交一个女朋友？」多安实在很担心杨家绝后，更担心外界是否在揣测他的性向。


    「我有固定的性伴侣，你不用担心。」


    如果不是挽着他的手臂，多安真会吓到一跤跌下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在说「今天星期三」吗？怎么一点表情也没有？


    「哥，你真的……真的有……」


    「我的私生活不值得讨论，到此为止。」


    什么到此为止？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想了解那个女的，还有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不说女朋友而是性伴侣？等等，该不会是……


    「哥，求你告诉我，是女生吗？」


    「是女人。」


    多安松了一口气，是女人就好。


    到了十楼日式料理亭，高步玺带着三位朋友正好从电梯走出来，二男一女均是打扮时尚的新潮人物，看到杨立昕便是叽哩呱啦一串英文。


    多安放开大哥的手臂，改去勾老公的手臂。她会特别注意那个女人，除了她的打扮完全拷贝那些跑通告的女艺人，低胸上衣超短裙，起坐都要很小心才不会露底的那型，而且刻意要坐在高步玺的另一边，仗着她远来是客，不断要高步玺为她服务。


    另两位男客似乎习惯了ally的老毛病，除了翻白眼，便忙着找话题和杨立昕聊，美国严重不景气，他们打算回国发展。


    ally也是一样，不过她是女人，而且是性感又大胆的美女，不介意找个有钱男人供养自己一辈子。为了凸显自己比较优秀，ally从头到尾都在讲英文，高步玺用中文回答她，她一样回以英文，还不屑的瞄向多安，「是不是你老婆听不懂英文？水平真差，你应该娶一个留美的才配得上你！」


    高步玺推开ally黏上来的手臂，正色道：「我当你是朋友才招待你，如果你不尊重我太太，你就不是我的朋友。还有，我太太之所以没有出国留学，是为了陪伴长年生病的母亲，我非常爱她！更况且，不是留学美国就比较了不起。你们几个若是有心回国发展，最好习惯讲中文，现在的台湾人可不是土包子，不会因为你讲英文就觉得你比较了不起，因为学好中文更难。」


    「说得好。」杨立昕唇角逸出一抹笑。「多安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为了让我安心出国求学，她自愿留在家里陪伴妈妈，连我的分一起孝顺。在我母亲的丧礼上，我发誓要一辈子爱护她，不让她受委屈。」


    ally一脸不自在。「我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就算不是我妹妹，你可以明目张胆的当面勾引人家的老公吗？ally，我直接介绍你去当公关小姐如何？」杨立昕说得冷凝无情。


    ally更不自在的扭一下身体，「我对别人的老公才没兴趣，只是我天性热情，容易被人误会……」


    「嗯！」多安突然作呕，捂住嘴巴往化妆室去。


    「多安，你不舒服吗？」高步玺忙跟上去。


    ally讲的话有那么恶心？客人面面相觑。


    杨立昕看一眼桌上的生鱼片，似乎联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光芒。


    「你妹妹会不会太过分……」ally不满。为何专情的好男人都结婚了？


    「你想让我妹妹哭泣吗？」杨立昕喝一口清酒，冷冷道：「要有觉悟先挖好自己的坟墓。」


    「什么？」


    「让我一脚将你踹进坟墓里，算是赏你一个痛快，你要感恩，若是等我妹妹动手，她喜欢凌迟。」


    「凌迟？」


    「不懂的话，回家查字典。」


    杨立昕说得心平气和，却让客人们感觉冷飕飕。


    高步玺扶着多安甜蜜蜜的走回来，客人们目光一致的盯着柳眉凤目的杨多安，完全是娇滴滴、滴滴娇的名媛闺秀派，一脸牲畜无害的表情，天塌下来也有男人顶着的柔弱样。


    坟墓？凌迟？会吗？


    「多安是哪里不舒服？」杨立昕关心的问。


    「我明天要带她去妇产科检查看看。」高步玺却是眉开眼笑的。


    多安笑得含蓄。「根本是不确定的事，你不要空欢喜一场。」


    「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他语带双关。


    多安的脸蛋微微发烫，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灯光下，美得足以令男人心动。


    两位男客人见惯了洋化的东方女郎，几时见过如玉般的佳人，蕴含古典美的脸容泛出温润盼光彩，勾唇浅笑，仿佛噙着耐人寻味的秘密。


    对，就是耐人寻味，目光一直想追寻着她。


    「难怪ally完全没有希望，即使在美国放长假也坚持回台湾。」一位男客人喃喃道。


    这款气质美女，难得对父母又孝顺，是男人都非抢过来当老婆不可！慢一步，就会被人捷足先登啦！


    让人不服气的又是叽哩呱啦一串英文，以为多安听不懂，可惜没人理她。


    男人们交谈得很愉快，两位男客人聊到赴中国发展的利弊，他们常往返上海，但要在那里落地生根都感到迟疑永远像个外人。


    不用离乡背井去讨生活，才是真幸福。


    男人三杯酒下肚，话匣子便打开了，连杨立昕那样寡言的人都会提供几句忠告，分析财经界的消息，告诉他们哪个产业最缺人才。


    不是每个留学回来的人都有现成的家族事业等着你贡献所学，那种幸运儿反而占少数，大部分的硕士、博士必须广投履历表，才能找到伸展舞台。


    大三念到二十六岁才拿到硕士学位，学的是空间设计，当然想回来大显身手一番，去应征有名的室内设计公司，居然要她跟着工头讨价还价，那些粗人懂什么艺术，竟敢嫌她画出来的设计图不实在、不好住。她一气之下辞职，想自立开一家工作室，正需拓展人脉，如果台湾人缺乏艺术性，她打算转往上海发展，听说那里的富二代出手大方，肯定懂得欣赏有才华的美女。


    可是不管想在哪儿安身立命，都需要一笔钱啊！


    ally不断对着多安吹嘘自己的成就，值得有钱的大老板投资在她身上。


    多安娴雅的笑。「ally小姐真了不起，没办法再从家里拿到创业资金，一切需靠自己张啰，我先预祝你成功！」标准的英文，一针见血的说。


    ally瞪视着她。这女人怎么知道她没钱？


    吃饱喝足了，高步玺到柜台结账的同时，一行人已先走出店门口透透气。


    好死不死的，杨立昕和多安就瞧见他们依然充满男性魅力的父亲大人从另一家餐厅走出来，没发现他们，和他的詹秘书手牵手的走了。


    多安轻声道：「哥，玩具的周边商品，我可以拿来玩吧？」


    杨立昕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你高兴就好。明知道对方是有妇之夫还坚持跟他交往的女人，居心叵测，被凌迟也活该。」


    多安目光柔婉，露出魔女的笑容。

 第八章

    「阿姨，你太鸡婆啦！」


    「你说什么？两年没接到你的电话，以为你当了妈妈之后，比较懂事成熟了，结果还是一样没礼貌。」


    「是阿姨不对！你干嘛跟我婆婆说让我回学校拿文凭，我又不上班，你这么鸡婆干嘛？害我婆婆误会我四处告状，一个月都不让我回娘家，也不帮我带小孩，快把我给闷死了！」


    「咦，我听到的版本不是这样喔！应该是你吵着要柏豪搬出去自组小家庭，被你婆婆知道了才大发雷霆吧！」


    「我不习惯跟这么多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一走出房门，连呼吸的空气都不自由！老婆的痛苦不是老公要负责解决吗？柏豪若是爱我，就该主动叫我公婆买一间豪华公寓给我们住，不要整天住在一起找我的麻烦！结果柏豪辨不到，我婆婆又拿我要回去念大学的事大作文章，说什么栽培子女念书是父母的责任，不是公婆的责任……这一切都要怪阿姨太鸡婆啦！」


    「对，是我鸡婆。而且我发现你婆婆也大大不对，她太想不开了！如果你是我媳妇，结婚第一天就踢你们出去自立门户，眼不见为净！」


    这次换阿姨下了最后的结论。


    ※＊※＊※＊※＊※


    即使肚子开始隆起来，多安一样常陪老公出席朋友聚会或商界应酬，高步玺巴不得到处炫耀他美丽的妻子还有肚里的孩子，连高妙柔都开心得不得了，已经在打听最高规格的六星级坐月子中心。


    「德馨慈善基金会」的新春酒会，广邀政商名流参加，许多名媛或小模将酒会当成亮相的好机会，站在会场门口让记者拍照，一个弯腰露出深深乳沟，一撩裙摆秀出修长美腿，非攻占明天的新闻版面不可。


    杨立昕与杨多安均婉谢拍照，不小心被拍到也就算了，要刻意摆pose则免了，做人要低调以免引来狗仔队。


    杨彦刚与林亚筑一起恩爱现身，收到邀请函的纪家也派了纪柏豪与杨多丽出席，四个人站成一排可以代言幸福家庭项目了。


    多安身为慈善基金会的副会长，调来詹秘书帮忙筹备开春酒会的杂务，因为她怀孕了嘛，杨彦刚也不好意思不借人。见到杨彦刚夫妇和女儿女婿一起高调的接受采访，詹秘书做何感想？


    多安端着一杯果汁，靠近詹秘书道：「我每年都在想，那个女人还可以幸福多久？还是，其实她已经不感觉幸福了，但非撑着不可。」


    詹秘书倒抽一口气，忙收回视线。「杨小姐，你说什么？」


    多安微笑睇她。「我是说我爸的第二任太太，当年明知我爸有老婆有孩子，可是德昕集团的驸马爷这名号太吸引人了，林阿姨还是决定赌上一生，跟我爸搞外遇生下杨多丽。若非我妈生病早逝，林阿姨到今天还是见不得光的情妇吧！不，或许早被抛弃了也说不定。我爸的个性我很了解，他是绝对不会主动离婚的！」


    詹秘书心口一惊，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多安粲笑如花。「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觉得上苍不太公平，我妈一生温柔善良，深爱着丈夫，却惨遭老公背叛，还青春早逝。林阿姨抢人老公，自私背德，看样子却十分健康，起码可以活到七、八十岁吧！至于真幸福或假幸福，则见仁见智了。」


    「杨小姐……」


    「可以麻烦你送饮料给他们一家四口吗？」


    「杨小姐不过去？你们是一家人……」


    「不，好像是我十岁或十一岁开始，我爸就干脆不回家了。那位痴情种子，对外遇的女人永远比老婆好上十倍、百倍。」


    「是吗？」


    「麻烦你端饮料过去啰！」


    多安转身走开，回到丈夫身边。


    高步玺闻到妻子身上的香气，淡淡中带着甜味，眷恋地拥住她，看着属于她的清雅浅笑，想到自从结婚之后，胸口那如同无根浮萍的飘忽感奇妙地消失了，扎扎实实感觉到自己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打从一开始就缺席的父亲位置，即使以高妙柔爽朗的大姐大个性，努力给予他母性的慈爱和代替父亲的严格管教，也没有办法完全取代，填满缺憾。


    但是他现在有多安，多安肚里还有他的孩子，加上他的母亲，他的家圆满了，心里已没有遗憾。


    他深爱他的家，他真爱多安。


    「这种聚会很无聊吧！可是为了感谢那些企业家的捐助，希望他们今年多多捐款，还是必须做足表面工夫。」多安娇柔的嗓音响起。


    「没有关系，应酬本来就免不了，你陪我、我陪你，开心就好。」他看她的眼神比春阳还暖，融化她的心。


    「我真爱你，老公。」在他耳畔吐气如兰。


    「我更爱你。」他眯起热情的眸。


    躲在角落的恩爱，才是真情流露。


    「多安，你方才跟詹秘书谈什么，那样专注？」高步玺也耳闻岳父大人又吃窝边草，真是没创意。


    「好心提醒她，我爸的个性是不会主动离婚，而且当年他和林阿姨可是爱得轰轰烈烈。」多安轻声叹息。「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就主动递辞呈离开，让自己的心干干净净的。若是她一意孤行，就要有跟林阿姨一决胜负的勇气，林阿姨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妈当年都斗不过她。真希望詹秘书放聪明一点。」


    没错，放聪明一点，今非昔比，立场刚好颠倒过来，林亚筑即使狂追也追不上青春的尾巴，阿嬷级了，詹秘书却是一朵鲜花开到最盛的时候。只是，杨彦刚也是阿公级的男人了，到底值不值得呢？


    多安好奇的望着父亲那一边，詹秘书端饮料过去却赖在那儿不走了，一直找话题与他们交谈。


    高步玺有点担心道：「多安，你有孕在身，不要去趟浑水。」


    「我知道，哥一开始就说了，我们没权利干涉长辈的私生活。」


    「就是这话。任性的人往往一辈子都任性，不会替家人着想，也不顾舆论评价，简直无可奈何。」周遭太多类似的例子，高步玺知道劝不了。


    多安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有人低调恩爱给自己看，有人就喜欢高调的四处晒幸福，最好大家都流露嫉妒得要死的表情。


    假使你的老公是「华鑫集团」的小开，长得又高又英俊，活脱脱是会走动的发电机，此时不炫耀更待何时？杨多丽正是代表性人物。难得出来公开亮相，除了炫耀，更要教其他女人明白，纪柏豪是有老婆的，而且是大美女！


    多安低声道：「步玺，你可不可以技巧性的点醒妹夫一下，由他去提醒林阿姨注意一下自己的婚姻状况。阿姨对女婿总不好老羞成怒吧！」


    高步玺点点头，也觉得这样比较妥当。林亚筑对自己的女婿一向客气。


    杨多丽勾着老公的手臂正走过来，高步玺上前两步将纪柏豪引到另一边去，说有事情商谈。


    杨多丽不解。「你老公跟我老公有什么好谈的？」


    多安漠然响应，「他们是表兄弟，聊天很正常。」


    「干嘛？看到我跟我老公比你们出风头，你这位主办人不开心啦？」


    「不会，本来就应该让来宾高兴。」


    「那你干嘛对我摆臭脸？」杨多丽不爽道。


    「听说你对我婆婆非常不礼貌，在电话里跟她大吼大叫，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多安冷冷反问。


    「怪谁呀！谁教她多管闲事？」


    「我婆婆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希望你最起码拿到大学文凭，日后若有机会进入华鑫集团上班，才……」


    「你不要笑死我了好不好？我如果要苦命的上班赚钱，又何必费尽心机的捉住纪柏豪这条大鱼？女人嫁入豪门就是想一辈子当少奶奶嘛！」杨多丽明媚的双眼有浓浓的嘲讽，似在暗讥她要出来赚钱。


    「你的想法跟你妈很像，可惜你的手腕比你妈差一点。」多安眯起眼，清澈的明眸流露一股轻蔑。「出来上班可以增广见闻，不跟社会脱节。妹妹成天除了带小孩，便是想法子黏住老公吗？小心老公很快会厌倦。」


    「才不会！」杨多丽拧眉。她一心一意想让杨多安羡慕她，拼命嫁一个比高家更有钱的豪门，结果杨多安依然故我。


    「就会。这圈子的前车之鉴太多太多，妹妹要当心啊！」


    「杨多安，你真坏，你就见不得我好吗？告诉你，我偏偏是好还要更好，已经说动我老公的心，极有可能搬出来自组小家庭，羡慕死你！」


    「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羡慕。」多安慢慢摇头。「妹妹最好打消这个蠢念头，这根本不可能。」高妙英当了一辈子的媳妇，都没享受过自组小家庭的福利，怎甘心便宜新媳妇？


    「有志者事竟成，我会吵到他们答应为止。」


    「然后呢？」


    「什么然后？当然是搬出来道遥自在啦！」


    「你确定？」


    「再确定不过了。」


    「我可怜的妹妹，你真是蠢到不行耶！」


    「你说什么？」所以说她讨厌杨多安，害她又想发飙了。


    「你了解你老公的本性吗？」多安定定看着她，「我十四岁就认识纪柏豪了，他自信、潇洒、多金，是个天生的花花公子，他自己也不否认这点。今天他当了妹妹的老公，还算安分守己，那是因为住在家里，有长辈压着，晚上不敢不回家睡觉。假使真如你所愿的搬出去住，从此海阔天空，你以为是为了你？不，你等着哭吧！」


    「你少胡说！你是见不得我好。」


    「啧啧，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啊？我是好心提醒你，跟公婆住在一起虽然有些拘束，但就是这些拘束人的规矩牵住了你老公不敢腧矩。」


    「我才不信，我老公是因为爱我才安分守己的。」杨多丽昂首自通道。


    「他当然爱你。」但新鲜度能维持多久？「我再给妹妹一个忠告吧！花花公子通常很狡猾，你一直吵着要搬出去住，即使革命最后成功了，保证公婆只怨你而不怨你老公，因为是你在闹革命。花花公子开心了、自由了，更好的是不孝、忤逆的黑锅由老婆背。」


    杨多丽一窒。会那样吗？她闹革命的结果是便宜了纪柏豪？


    她怀疑的盯着多安不放，却见多安垂眉敛眼在偷笑。


    好险！差一点上了杨多安的恶当。


    杨多丽庆幸自己够聪明机智，还好，她知道杨多安的真面目。


    她咬牙道：「杨多安，你老公知道你很坏吗？当然啦，他就是一个有眼无珠的男人才会选择你这个伪淑女！」


    「好心给你忠告，你居然不知好歹。」多安反而眉开眼笑。「我才不是伪淑女，我从头到脚都是真的，不像某些人引以为傲的波霸是人工的，还自以为到韩国动刀便神不知鬼不觉。」


    「你你你……你在说谁？」


    笑意加深。「妹妹，你老公还没发现吗？」


    「你少胡说八道，我警告你！」


    「冷静，微笑，小心被拍到张牙舞爪的样子，你婆婆会制止你参加宴会喔！他们纪家可丢不起脸。」


    杨多丽握紧小拳头，全身气得发抖，多安表示害怕的后退了一步，高步玺已赶到她身旁，将她整个人圈抱住。


    「你想对我老婆做什么？」高步玺防备道。


    纪柏豪也走过来，「多丽，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对你姐姐意图使用暴力？她可是有孕在身。」


    杨多丽尖叫，「你问她——」可是不行，波霸的真相不能说。


    多安抬起小脸，抱歉道：「都是我不好，我在劝多丽不要使性子硬要搬出来自组小家庭，跟长辈硬碰硬，恐怕会影响妹夫在公司的发展，毕竟你们家长辈的权力很大。我不应该多嘴的，很抱歉！多丽，这样可以吗？还是要说另外……」


    「不用了！」杨多丽叱喝一声，硬拉着老公走了。


    多安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呢？老公，真的是忠言逆耳吗？我老实告诉多丽，纪柏豪是个花花公子，跟长辈住在一起才压得住他，至少不敢夜不归营……她反而生气我嫉妒她嫁得好。」


    高步玺拥她在怀，给予安慰。「你就不要管她的事了。那样任性骄纵的人，没有吃足苦头是不肯醒悟的，劝她无用，搞不好还老羞成怒。」


    就是要她老羞成怒才好玩！


    「我真搞不懂，林阿姨为何将多丽骄纵成那样子，对多丽真的好吗？」


    「老婆，我要吃醋了喔！」


    「嗄？」


    「你管他们家的事做什么？杨多丽比你先当妈耶！她才不会听你的。你啊！只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就是我们高家的大恩人啦！」


    「什么嘛，夸张！」


    「才不夸张，不信你去问妈。」


    「我才没有你厚脸皮，生孩子是天经地义，怎么可以自居恩人？」


    「多安，你真可爱，我真爱你。」


    「我也是。」


    多安的心思如海，只有爱高步玺是用最单纯的情。


    她眸光带笑，凝向丈夫，许多情感尽在不言中。


    ※＊※＊※＊※＊※


    六星级的坐月子中心，好比高级招待所。


    不仅高妙柔、高步玺的人面广，多安在百货公司上班的女同事也都赶来探望，杨立昕更是大方出入坐月子中心，摆明了杨多安才是他心爱的妹妹，而且生的又是儿子，祝贺的礼物堆到天花板。


    幸好高妙柔有订下客人探望的时间，多安才能好好休息坐月子。


    杨彦刚与林亚筑反而迟迟不现身，小道消息不断。


    高步玺等多安喂完母奶，儿子睡了，她自己也躺下来休息后，一贯沉静的说：「林阿姨踢爆了岳父的外遇事件，在岳父的办公室闹得人尽皆知，甩了詹秘书几下耳光，存心让詹秘书没脸待下去，连着几天亲自去监视。」


    百货公司的女同事来探望时不忘八卦，反正瞒不了，他干脆直说。


    多安却显得没啥兴致。「终究还是闹得满城风雨，有必要这么戏剧性的活着吗？这事并非不能解决，林阿姨却用了最笨最原始的方法。」


    「多安，你乖乖坐月子喔！」


    「我知道，现在我心里只有我的儿子、我的家庭，其他全是次要的。」


    母爱简直不可思议，有了孩子，便把孩子当成世界的中心。


    别人家的恩怨情仇，全当成风花雪月的故事在听。


    「多安，我在你心中的排名退居第二了吗？」老公爱吃醋。


    「才没有，老公和儿子并居第一名。你不要不服气喔！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生得出来，你才是罪魁祸首耶！吃儿子的醋没道理。」像在安抚小孩。


    高步玺傻呼呼的笑了出来，感觉太幸福了。


    可是，不管是六星级还是七星级，如果哪儿都不能去，住上二十天便感觉腻到不行，无聊到想哭，高步玺只好投降，把老婆、儿子接回家，坐月子餐点则是每天快递到府，对产妇没影响。


    高妙柔早已透过朋友介绍，请了一位可靠的保母，家里的佣人也会帮忙照顾，加上母子俩下了班便抢着抱婴儿，多安除了喂奶时间，可以狂睡补眠。


    杨多丽陪着婆婆高妙英来探望，高妙柔开心的在客厅接待自家三妹，逗弄宝贝孙子给她看，每个阿嬷都爱现宝。


    杨多丽又怀孕了，也幸好怀孕了。她的「革命」终究没有成功，因为纪柏豪害怕当不成接班人，拒绝搬出去，让她枉担了恶名，家里每一位长辈都觉得她很坏，对她印象恶劣，几乎没人想跟她讲话，公公更是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这无形的压力几乎把她给逼疯了。


    幸好她又怀孕了，情况才稍有改善。


    偏不巧，此时她娘家又闹出丑闻，家里的女人便七嘴八舌的讽刺她。


    多安睡得很好，自然媚笑。「谢谢你来看我。坐月子真的很无聊，有人来看我，陪我聊天，时间过得比较快。」


    杨多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没精神，嘴巴张了又合，「那个……姐……」声音跟蚊子叫差不多。


    啥？没听清楚。


    「你今天是怎么了？」


    「那个……那个……」杨多丽深吸一口气，忽然连珠炮的说：「你如果有办法叫我爸妈不要离婚，我就叫你一声姐姐。」


    真是说风就是雨，令人措手不及。


    叫姐姐，很希罕吗？


    杨多丽突然哭了起来，「拜托你让他们不要离婚，你一定有办法……我爸妈不能离婚，否则我没办法在纪家立足，他们全都在取笑我，不给我好脸色看，柏豪也不帮我……拜托你，姐姐……」


    呜呜咽咽的哭声好吵呀！可是怎么办呢？被妹妹这么强烈的需求着，原来是一种混合着甜蜜、无奈、又有点心酸的感觉。


    真是糟到不能再糟，以后就没办法把她当「玩具」看待了。


    唉唉唉，罢了，玩具再找就有，不差这一个。


    多安打了一通电话给杨立昕，「哥，你派人问问詹秘书到底是要钱还是要什么？不要弄臭了公司的名声，感觉很龌龊。」


    「你确定这是你要的？」


    「对，我坐完月子要回去上班，不想再看到她。」


    「知道了。」杨立昕挂断电话。


    这样就解决了？杨多丽眨眨眼，呆愣的望着她。


    多安伸了个懒腰。「我们一起喝杯茶吧！」


    因为两家的门风完全不同，个性也差很大，多安与多丽依然很少来往，不过倒是从此相安无事。


    杨多安很快瘦身成功，回百货公司上班，詹秘书已经换成崔秘书，向董事长报到时，水眸明亮，笑得比花更娇，比蜂蜜更甜。


    「亲爱的爸爸——」


    杨彦刚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个人偏好自宫？还是凌迟？」


    自宫？自绝婚外情。


    凌迟？当女儿的玩具。


    「亲爱的爸爸，你选哪一样呢？」


    杨彦刚忽然变得好忧郁。


    美丽又甜蜜的多安，一样回到工作岗位尽心尽力，忙了一天下来，亲爱的老公亲自来接她下班。


    「累不累？」高步玺温柔的问。


    「累，而且好想你，好想儿子。」聪明的把老公摆在前头。


    「我也是。」乐呵呵的。


    「如果实在太想儿子了，我可能会留职停薪两年，专心陪孩子。」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老公，谢谢你，我真爱你。」


    「我爱你更多。」


    「是我爱你比较多！」


    「是我……」


    「是我……」


    噢！醉了，醉了。


    爱上一个人，如何衡量谁爱得比较多？且用柔情似水的眸光蛊惑着他（她），教涨满心窝的甜蜜淹没了她（他）。


    爱，无限。


    情，无尽。


    有情的人儿，在旖旎的夜色里幸福相依。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