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郎弄情》 楔子 “咚咚咚……” 数十名男子一字排开,赤手齐敲蛇皮鼓,吓飞了栖息于树林的鸟群,惊动了地上的走兽,鸟兽四散之际,决定太海族与毛山族命运的一刻即将来临! 太海族、毛山族同生共存于风月岛数百年,太海族居住于岛之东的环海地带,族人靠捕鱼维生。毛山族则居于岛之西的高山上,以种植谷物、狩猎维生。 两族除了自给自足,更常以物易物互蒙其利,本该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存于岛上。 然而各族优越的自傲使然,两族虽时常交流却有异常的默契,绝对禁止两族通婚。 违者太海族一律处以喂鱼的死刑。将私通的男女以渔船载至离岸数里、一处用海底植物筑建而成的木笼里,受刑者将在此笼内接受鱼群慢慢啃食而亡的酷刑。 毛山族则是将私通的男女处以不见天日之刑。受刑者被带至峭壁的岩洞内深锁,族人以竹篮升降于峭壁之中替受刑男女送上三餐,经三个月的反省之后,受刑男女得以重见天日,此刑要比太海族的海中喂鱼来得有人性些。 因太海族人以大海维生,必须与无情的大海搏斗,天生的恶劣环境使然,以致太海族比毛山族更为凶悍。 时日渐久,两族的存在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太海族人常摸黑上山偷毛山族人的谷物,毛山族人也常摸黑到太海族偷牲畜鱼虾,两族小冲突不断,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经过几次大小冲突,两族族人皆死伤无数,但想称王的野心日明,海上及陆上的霸权一手掌握是绝大的诱惑! 于是为免两族再度冲突死伤无数,两族代表协议以竞赛的方式来决定何族为奴役、何族为一岛之王? 太海族擅划船、毛山族擅攀岩,经多番争执讨论,决定两族各派一名体健的男子由岛之南的峭壁赤手攀岸而下,再划船到岛之北取海鸟蛋后再划船到岛之东,哪一族先把完整的海鸟蛋置于规定的地方,哪一族就为风月岛之王! “咚咚咚……” 比赛已进行近一日,两队人马自一早从岛之南出发到傍晚仍不见参赛者的踪影,事关族人今后的生死,两族族长及族民早按捺不住的引颈企盼。 终于—— 代表毛山族的男子首先自路的尽头冒出,他喘着大气一跛一跛的奔向终点,身上伤痕累累是为岸石所割伤,体力已达极限的他不敢或忘全族的荣辱全系在他身上,为王、为役全靠他一人。“哟喝——” “是我族人……” “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呀啊——哟喝——” 毛山族人欢呼,难掩喜悦。 迟迟不见参赛族人,太海族丧志已极,与毛山族激的情绪成极大的对比。 突然,代表太海族的男子自路的尽头冲出,男子一样是族里挑选的精英,已然筋疲力竭,带伤拖着不似自己的双腿拼命猛追。 超强的毅力誓要追过离他十几步之遥的男子,体力的透支并不代表神魂的丧失,男子黑白分明的双眼迸射出锐利的光芒,是野心。 “哇,族长,咱们的族人也回来了……” “哟喝——” “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人顿时群起激动的大喊,为男子加油打气,而毛山族亦不甘示弱,挥旗呐喊,意图先声夺人。 “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 “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毛山族……”“太海族、太海族、太海族……” 就在两族声嘶力竭的加油呐喊时,毛山族代表显然慢了脚步,太海族男子则在后加紧追赶,两人仅剩一步的距离,两族人紧张的情绪可想而知,心都快跳到喉咙。 即将抵达终点,毛山男子高举好的海鸟蛋欲置于篮中之时,太海男子猛力挤进,抢先一步手握海鸟蛋置于篮中。 “哟喝——太海族、太海族……” 胜负已定,太海男子大掌离开置海鸟蛋的篮子,高傲的正欲接受族人欢呼,却见族人脸色瞬间转为惨白,他僵硬的转身一看。 海鸟蛋破了?“啊!”不可能! 原本差点心脏停止的毛山族的男子恢复呼吸,他露出骄傲的笑容慢条斯理的将完好的海鸟蛋置于篮中。 “哟啊——” “毛山族、毛山族……” 毛山族男子被簇拥的族人抛向空中呼声连连。 “不!不——” 太海族男子如野兽般的咆哮,抓起刀斧见毛山族人就砍,已然疯狂! “哎呀——” “救命啊,救命……” 毛山族自惊喜中回神。 很快的,叛乱演变成两族人最惨重的战役,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太海族人占尽地利之便而赢得此战役。 至此,风月岛由太海族统领近百年…… 第一章 风月岛 云淡风清,四面环海,渔夫捕鱼,海鸟翱翔,看似优闲的人间乐土。 然而岛之东,数百名男役夜以继日的搏命筑建宫殿,稍有怠惰则不时遭到长鞭伺候,皮开肉绽,动用如此多的人力是为建造一座雄伟绝伦的宫殿——水冰宫殿。 “嘿咻、嘿咻、嘿咻……” “起——” “停!” “再拉——” “嘿咻、嘿咻、嘿咻……” “好,慢慢将碑文竖起。” 尘土飞扬,刻着隽永文字的石碑在数百位男役的通力合作下,笔直耸立于历代岛主文献之上。 史上最年轻的岛主君无言年方二十二,宣告即位,岛主的水冰宫殿亦同日完工,它是风月岛历任岛主所建造最雄伟、壮观的宫殿。 动用岛上数百名的男役日夜赶工,费时两年有余,终于在岛主即位的今日完工。 “岛主……岛主万福……岛主……” “岛主万福……岛主……” 碑文停立,群起的欢呼代表岛民拥戴新任岛主的忠心。 居高临下,君无言傲然的直视争相目睹他的岛民,站立于水冰宫殿的两层高台上,他左手高举由黄金铸成的权杖,杖上刻有风月岛民所信仰的海神、风神及太阳神,三大神是兹佑岛民海上捕鱼平安的。 君无言傲视群伦、不可一世的挥杖,岛民于他的眼中看来相当的渺小,而他在岛民的心中却是至高无上的,远古流传下来的一种传说,岛民深信不疑,岛主是风神的化身。 风月岛岛民信仰四大神——海神、太阳神、风神及月神,它们各司其职。 海神主掌大海,岛民相信大海中取之不尽的鱼虾皆来自海神的赏赐。 太阳神主掌大地万物的生息。 而风神的化身——岛主则主掌风,风与岛民赖以生存的大海习习相关,更与岛民的性命密不可分,岛民相信触怒风神,风月岛则天祸不可避。 月神主掌月光,代表温柔的爱,月神的化身是为岛主夫人,以柔刚、以爱护民,是以月神能柔化风神狂暴的脾性,同时拥有一颗善良的心爱护岛民。 “岛主万福……岛主……岛主万福……” “岛主……岛主万福……” 君无言挥杖的回应得到岛民更热烈的欢呼。 “岛主万福,德泽服民,岛民齐心恭贺,真是可喜。”年近五旬的内务大臣胡佑天很狗腿的猛拍君无言的马屁。 君无言勾唇一笑,不掩其眼底赤裸的残暴,“三日后猎人大赛的男役都备妥了吗?”这才是他期待的即位大典。 猎人大赛算是岛主与大臣们的一种狩猎游戏,通常在岛主即位的半个月后举行,是种大赦的仪式,在圈点的树林范围内将自愿加入游戏的男役解放开来,手无寸铁的男役有一个时辰的逃命机会。 一个时辰后,岛主率侍卫及大臣随后骑马猎杀,若男役顺利逃过追杀不死则可免去男役的身份,一家子得以晋升为民,可拥有船只及农田。 由历代岛主继任大典观来,在猎人大赛中并无男役生还过。所以参加的男役人数一代比一代少许多。 “是,已经备妥。”每每对上新任岛主戏谑的双眼,胡佑天便额冒冷汗。 “多少人参加?”君无言问得随意。 胡佑天吞了吞口水,“近……近五十名……”没错他是说谎,而会说谎全是为了博得君无言的欢心,事实上参加的男役少得可怜到连十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君无言闻言,果真龙心大悦,“哈哈哈!好,办得好!有赏,重重有赏。” “多谢岛主。”无论用什么方法,胡佑天势必得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找出五十名参加的男役,否则将人头落地。 “岛主,请到大殿圈选侍妾。”大殿总管魏明来报。 岛主圈选侍妾亦为继任大典中的大事,所有侍妾人选都经过精挑细选,大都是身份尊贵的大臣之女。 君无言摆手,俐落的旋身,劲力使得披风的衣摆画了个弧,护卫燕侠忠贞的亦步亦趋,胡佑天、魏明恭敬的尾随其后进入大殿。 大殿内,祭司游由已安排好一切,就等着恭候君无言。 “岛主。”游由恭敬行礼。 君无言依旧摆手,劲扬披风后,大咧咧的落座,他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折服众大臣的心,尽管他的处事凶狠残暴,然在他俊美外貌的包裹下,风月岛上的女子无不对他一见倾心、芳心暗许。 见岛主准备就绪,游由以眼神示意魏明。 魏明意会的拍掌,“啪、啪、啪……” 悠扬的乐音响起,数十名身着轻纱的女子随着乐音起舞,曼妙惹火的身段似水蛇妖娆,柔情的双眸媚如勾,既性感又撩人。 如梦似幻的一曲奏毕,女子单膝跪地,低垂螓首。 “抬头!” 君无言低沉的命令道,众女子立刻遵命的抬头,她们脸上都是兴奋期盼的神采,就等君无言眷恋的目光。 然君无言显得无情,在每人脸上停留不到几秒,便摆手要她们退下。 魏明的脸立刻刷白,屈膝下跪,“属下该死,请岛主恕罪!”岛主圈选侍妾是他分内的事,今日入宫的女子不讨岛主欢心,他责无旁贷。 “总管何罪之有?”君无言唇一勾,惯有的揶揄笑容立现,是种孤独,仿佛嘲笑世人的愚昧。 “属下愚昧,不知岛主对女子的喜好。”魏明满头大汗。 闻言,君无言大笑,“哈哈哈……” “岛主?”祭司同感疑惑。 君无言止住笑意,锐利的双眼直逼魏明,别具深意的开口,“总管,你不知道的又何只是我对女子的喜好而已。” “属下该死!”魏明浑身颤抖起来。 “啧!”君无言摇头,感叹这世上果真没几人真正了解他。“罢了!起来吧!” 奇迹似的获赦,魏明转为欣喜,“多谢岛主不杀之恩。” “总管,就在今日的女子中选出半数带至水晶楼阁,半数送回。”这是君无言方才就已下的决定。 魏明不解君无言话中的意思,“岛主心中有人选吗?” “随你选。”他颇感无力。 每位要他圈选的侍妾服饰相同、身材同样惹火、抹过胭脂水粉的容貌更是如出一辙,选谁不都一样吗? 愚蠢的宫臣,无趣至极! 君无言起身,“到魔焰宫殿。” “是,岛主。” 君无言大步踏下台阶,护卫亦寸步不离地随他扬长而去。 入夜,风起浪翻。 吴衣降冒险来到海边取为捕鱼而偷架设的竹篓,小心翼翼就怕被长满了青苔的岩石滑倒,好不容易来到埋藏水中竹篓的地方。 “呵,一会儿有鱼可吃了。”沉甸甸的竹篓说明收获颇丰。 就在他傻笑之际,脚不小心滑了一下。 “啊……啊,我的竹篓……鱼……鱼……”奋不顾身的自岩石上爬起,却已追不到飘走的竹篓。 明知道追不到,他还是要追,拼了命的追! “呼……呼……”直到筋疲力尽的喘大气,他的那双大眼仍遥望漆黑的海面,试图看出竹篓沉入海底的何处。 忽然,他发现海面上有个白色的东西随波飘流,愈飘愈近,吴衣降被引发的好奇心诱使,想瞧个仔细。 待白色东西飘近,凝神一看! “天啊,木板上趴着一名女子。” 二话不说,他吃力的拉她上岸,并迅速的背起她直往家门奔去。 他把救回的女子安置在床上,请娘亲帮忙换下她身上的湿衣,极简单的施救。仅容旋马的屋里挤满了人,五张小小的脸孔对突然出现的大姐姐都报以好奇的眼光,他们分别为三岁、四岁、五岁、六岁、七岁,吴衣降的双亲亦忧心的观看。 “姐姐好漂亮喔!”赞美声发自一张小嘴。 另一张稚嫩的面孔亦羡慕道:“是呀,我长大后也要跟姐姐一样漂亮,有白白的皮肤,真的好美喔!” “我要娶姐姐当新娘……”小男孩大言不惭,语出惊人。 惹得另一名小女孩扮鬼脸嘲笑道:“羞、羞、羞,姐姐是哥哥救回来的,所以姐姐是哥哥的新娘。” “你乱讲!”小男孩老羞成怒。 “爹,我说得对不对?”小女孩不甘示弱找爹当有力的后台。 “姐姐为什么在海里?”另一名小女孩缠上爹,不停的发问,“姐姐为什么在海里?爹,人可以住在海里吗?” “小孩子哪来那么多的话!”吴连被烦得头痛。 吴衣降和蔼的轻推着弟妹离开床畔远些。“你们都乖,别吵大姐姐喔!”他比弟妹大好几岁,很疼爱他们。 没了大姐姐为话题,五张小脸显得无聊,肚子也饿了起来。 “哥哥,鱼呢?”小女孩问,好几天没吃到鱼肉了。 “对呀哥哥,鱼呢?” “鱼……鱼……” “我要吃鱼!” 一有人想到而开口问,发问者就有如骨版效应般接踵而来,惹得三位忧心的大人头更加的痛啊! “都给我住口,别再吵了!”吴连板着一张脸怒吼。 五张小脸顿成雪白,半晌的沉默后旋即大哭了起来。 “呜哇……” “哥哥……” “娘……” 五个小孩很有默契的分成两派投向自己心目中的温暖怀抱,委屈得更加大声哭泣,爹在这个家是权威的象征,小孩都怕他。 “不哭、不哭喔!” “你们最乖了喔,娘疼!” 刘顺娘温柔的安抚怀中的孩子们,一脸慈蔼,孩子们这才停止哭闹,温顺的赖在娘亲及哥哥的怀中不走。 “衣降,不是爹不通情理见死不救,而是我们三餐温饱都成问题,怎还有余力去施舍他人呢?”吴连骨瘦如柴,一脸疲惫。 男役经常吃不饱又要负荷过重的工作而体力透支得厉害,所以命大都不长。 “是呀,你爹的顾虑不无道理。”刘顺娘肚里的第七个小孩即将出生,多一张口吃饭,教她怎能不担心呢? “爹、娘,姑娘无故落海,既被孩儿瞧见了,孩儿说什么也无法狠心的当作没看到,孩儿愿意把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给姑娘。”吴衣降明白爹、娘的难处。 “你这孩子——”指责的话刘顺娘说不出口,“我们有的,姑娘也会有,救不救得活就看姑娘的造化。” “谢谢娘、谢谢爹。” “这姑娘不知是哪里人?”从她白皙的肤色及身上所穿的衣服来看,就知道她不是岛民。 “为什么会落海呢?”吴衣降猜不透,但敢肯定她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姑娘。 吴连开口了,“等她醒来后我们再问她吧!” “看来她这一时片刻是不会醒来了,就由我来看护她,你们早点歇息吧。”刘顺娘提议,心疼夫君及儿子明日一早得做苦力。 “也好。” 夜半,林楚楚烧得厉害,她的嘴不断呼出热气,身体也因痛苦而不安的扭动,刘顺娘不停替换林楚楚额上的湿布就怕她熬不过今夜。 “不……我爱你……不……你好……狠的……心……” 林楚楚不断的呓语,缠绕在她梦中的是她心里的恶魔,那段不堪的痴心爱恋。 不一会儿,她又跌陷另一个教她生不如死的梦境之中—— 童仇欲使轻功抓柳飞絮,腰却被林楚楚快一步的紧紧抱住,林楚楚缠住他是为了替柳飞絮争取逃跑的时间。 “祭司,放了她,求你放了她……”林楚楚苦苦哀求。 童仇不为所动,阴狠地喝道:“放手!” 林楚楚虽然害怕童仇无情的冷眸,却执意不肯松开手,“不,柳神女与唐易相爱,你为什么要拆散他们?求你放了柳神女吧,我求你……”她是爱他的呀!她一直是存在的,就在他的身旁,他为什么不看看她呢? 眼看柳飞絮就要逃远,童仇没耐性再与林楚楚耗下去,他猛力拉开紧锢他腰部的双臂,就要追去。 林楚楚痛得额冒冷汗,但仍平举双臂挡住童仇的去路。“我爱你,我一直是爱你的,就因为我有爱,所以才懂得爱人的苦,求你放了柳神女,成全她吧,我求你……” 林楚楚已全然惹怒了童仇,在这世上除了柳飞絮,其余对他而言都不具任何意义。 他失了人性,运足内力,发狠的往林楚楚胸口一击。 “啊!咳咳……”大口鲜血自林楚楚口中咳出,惊骇的神情说明她不相信他会对自己如此的残酷。“别想拿自己来跟柳飞絮比,你不配。” 童仇低哑的嗓音回响在林楚楚浑噩的脑海,令她的心结成了冰,踉跄的退了几步后,脚踩了个空。 “啊……” “不……啊……”林楚楚弹坐而起,汗湿了整件衣衫。 “谢天谢地,姑娘总算是醒了。”刘顺娘微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林楚楚浑身无力的张口欲言,胸口的疼痛郁闷迫使她未开口就先咳了起来,“咳咳……咳……” 血?!“哎呀!不得了,是血!是血!姑娘你怎么了?”刘顺娘瞠目,骇得连忙轻拍林楚楚的背。 “我……我……咳……没事……”林楚楚全身似被抽空了一般,原本大而有神的美目也失了光亮。 慢慢的,她记起了一切,教她伤心欲绝又残酷的一切! 刘顺娘才不相信林楚楚所言,“看你都咳出血来了还说没事?不止咳血,姑娘还足足发烧了一天,姑娘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落海呢?”该不会是轻生吧?刘顺娘识趣的没问,只在心底揣测。 “我……我原在海边欣赏海景,却……却不小心失足落海……”林楚楚不愿伤心事重提,胡乱掰个理由。 刘顺娘信以为真,“我想姑娘的家人定很替姑娘着急。” “是……是呀!”欺骗刘顺娘,林楚楚很过意不去。 “姑娘一定也很想念家人?哎呀!”刘顺娘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连忙改问道:“姑娘肚子饿了吧?我替姑娘煮碗汤好了。” 黄昏已至,也到了替全家人张罗晚膳的时刻。 “谢谢。” 刘顺娘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迅速消失后,林楚楚才得以观看屋子的四周。 小小的空间里仅放几张破旧的桌椅,角落堆满奇奇怪怪的杂物,像垃圾般的发出阵阵刺鼻的臭味,再来就是她躺的这床大通铺,上面折叠了几床破烂的床褥。 这……是哪里? “咳……咳……”以手巾遮口,不用看也知道她咳的是血。 她对屋里的好奇瞬间消失,转而轻摊开手心,触目惊心的血这并未使林楚楚绝美的容颜变色,她的心在童仇狠毒的给她一掌后,已经死了。 如今,这具躯体已被掏空,哪儿都好,死亦无妨! 第二章 晚膳时刻,吴连、吴衣降在木桌旁落坐,五名小孩则端着缺了角的木碗蹲坐在门槛或床沿,大口喝着碗里的粥。 林楚楚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一家子,嘴里喝的是稀得不见米粒的地瓜粥,这么难以下咽的食物他们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什么世界? 一贫如洗的他们怎么能豁达至此,生活既满足又和乐? “粥不合姑娘胃口吗?”刘顺娘虽忙碌地穿梭在五个孩子之间,却没忽略林楚楚仅喝了一口粥。 “呃……”刘顺娘突来的问话使得林楚楚呆愣了一会儿,她将粥置于床畔回道:“不……不,不是地瓜粥不好喝,只是我胃口。” 她饿,可胸口的疼痛使她食欲全无,或许她活不久了吧! “这怎么成呢?姑娘多少还是得喝些粥才行。”吴衣降一脸担忧,他知道她病得不轻,只恨他们身无分文,请不起大夫,倘若她再不吃些东西,怕是没体力撑下去。 娘亲说昨夜她发高烧时不断呓语,醒来后娘亲问她,她沉默寡言,仅简单交代落海的原因。她到底是谁呢?可以确定的是她并非风月岛之人。光看她的穿着、气质,想来她定受到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才是。 “多谢公子……咳咳……”林楚楚胸口一窒,才提气说话又咳出血,“的……关心……” “哎呀,”刘顺娘俐落的冲过去,递上白巾护住她的口,血很快的在白布上渲染开来。“啊!姑娘又吐血了,这怎么得了呢?” “我……我没事……大娘……”她脸惨白如纸,连双唇都发白,两眼亦无神,“谢谢你们……救我……” “姑娘还是先躺下歇息吧!”吴衣降心急如焚,费了好大的气力才从海里救了她,他当然不想眼睁睁的看她又往阴府里去。 “嗯。”林楚楚顺从的躺下,随口问道:“请问这是哪里呢?” 她听得到海的声音,也闻得到大海的味道,一切如她所熟悉的。然而这里纵然有使她安心的熟悉,却不是她的故乡布渔山村。 “这里是风月岛,姑娘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呢?”刘顺娘边回答她的问题边急切的问道。 “风月岛?”林楚楚一脸茫然,听都没听过,事实上她知道的世界也只是她的故乡布渔山村而已。“我姓林,名楚楚,家住布渔山村。” “爹,你听说过布渔山村吗?”吴衣降问。 吴连不懂又装懂的回道:“这应该是南海一带吧?” “一定很远。”林楚楚低语,难掩心里的感伤。一个她再也不能回去的地方,却是她心之所系。 她的心不是死了吗?怎么此刻想起童仇,还是会这么的痛呢? “等林姑娘把身体养好后,我再想办法托人送林姑娘回布渔山村吧。”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吴衣降为她所惑,不自觉地承诺。 林楚楚神情落寞的轻声喃道:“多谢公子。”或许这一切都是大卡魔神对她的惩罚吧?惩罚她不该有二心的爱上童仇,以致落得今日的悲惨下场。 “呵呵,”吴衣降的脸立时变红,笑得傻气,“我姓吴,名衣降,以后就叫我吴大哥好了,这样亲切些。” “多谢吴大哥。” “啊……呜呜……” 就在他们谈话的当头,屋外两名孩童惊骇的大哭,并自门槛跑入屋里,同时吓哭了屋内的三名孩童。 吓哭孩子的是手持长矛、面容看起来如凶神恶煞般的宫殿侍卫。 “娘,呜呜……” “爹,大哥,呜啊……” 大人们怀抱着受惊吓的小孩,眼里的惧意无可隐藏。林楚楚则困难的坐起身欲探究竟。首先入目的是两名侍卫,胡佑天随后而入。 “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有何指教?”吴衣降最先恢复冷静。 胡佑天睨了吴衣降一眼,嫌恶的下令道:“岛主有意扩大猎人大赛,将参加人数增为五十名,你们有幸被圈选中。两日后,派一名男丁到魔焰宫殿参加此盛典。” “猎人大赛?大人,您会不会记错了呢?我们家没报名参加猎人大赛啊!”刘顺娘急急回道,她可没听夫君或儿子提过要参加,就算他们要,她也不会肯的。 “我方才说过,岛主很看重猎人大赛,所以此次的盛典并非你们说不参加就可以不参加。”胡佑天没时间跟他们多说。 他的宣告对吴家而言有如青天霹雳! “啊——”刘顺娘脸色惨白,倒抽一口气,如遭五雷轰顶。参加猎人大赛无疑是去送死,她说什么也不要眼睁睁的看着家人白白牺牲。“大人,求求您放过我们,求求您……大人……” “两日后不到者,罪诛九族!” 说完,胡佑天似强风过境,立刻扫了出去,仅留下愕愣、绝望的一家子对望久久。 “我去!”为了家人,吴衣降愿意牺牲自己挺身而出。 吴连怎么可以让儿子去送死呢?“降儿,你年岁尚轻,还是由爹去吧。” “爹,孩儿已经二十岁了。”吴衣降说什么也要保护一家人周全,更何况他年轻力壮,或许有逃生的机会。 “不,爹是一家之主,所以爹去。” “爹既是一家之主就更该让孩儿去,娘亲不能没有爹,弟妹更不能没有爹,孩儿心意已坚,就让孩儿去吧!”服从太海族是毛山族既定的宿命,无法违抗。 看着父子相互争先恐后的要去送死,刘顺娘再也禁不住悲伤的痛哭失声,“呜呜呜……” 悲意袭上心头,她不得不怨叹,她们一家子的命怎么会这么的苦呢? 娘亲一哭,五名小孩亦跟着嚎啕大哭起来,“呜哇……” “顺娘,别这样,别这样……”吴连的安慰已不成安慰。 一家子紧紧相拥哭抱成一团,林楚楚知道有不祥的事降临在眼前这一家人身上,但还不明白是何事? 然而她却被他们一家子坚定且深厚的情感所深深撼动。 她一十二岁成为神女后,有的仅是童仇及各神女间的淡爱,如今他们一家人的亲情唤醒她曾有过的温暖,那是她遗失已久的记忆。 哭过、伤心过都无法抹去既定的事实,夜悄悄来临,吴家陷入愁云惨雾之中,小孩个个哭累了,禁不住睡神的召唤,纷纷入睡。 而吴连、吴衣降、刘顺娘三人则两眼无神的呆坐,谁也无心入眠。 林楚楚顺手帮踢被的小孩盖好棉被,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他们救了她,她该关心他们的。 “吴大娘有孕在身,该早点歇息才是。”这是林楚楚眼前所能表示的关怀。 林楚楚唤回刘顺娘的心绪,回神才知夜已深,悲意更深。“老爷,呜……我不甘心啊,为什么我们该白白去送死呢?这辈子做牛做马还不够凄惨吗?老天爷嫌对我们的折磨还不够多吗?我不甘心啊……” “别哭了,顺娘,这些话要被外人听到是罪无可赦的!届时死的可不只是家中的一员而已啊!”吴连已认命。 吴衣降不改初衷,一心护卫家人,“爹、娘,你们别再为此事烦心,孩儿定会活着回来的,请你们相信孩儿吧!” “什么是猎人大赛?这活动很……很恐怖吗?”林楚楚梭巡他们的愁容,想从他们口中得到答案。 她或许帮不上他们任何的忙,但她愿意去倾听他们的苦、分担他们的忧。 吴衣降深叹口气,开口解释道:“猎人大赛是风月岛历任岛主继任时都会办的大赦活动,风月岛上有两种族人,一族是太海族,另一族则是毛山族。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祖先毛山族与太海族并存于岛上,因为总总的纷争,两族死伤无数,双方都想称霸风月岛。在两族各怀鬼胎的协议下,决定以竞赛的方式来决定何族为风月岛之王。 “很不幸的,我的先祖毛山族在那次的竞赛里败给太海族。就此,毛山族轮为奴役。猎人大赛之所以称为大赦,乃因参加此活动的人皆为奴役,参加者若能在猎人大赛中生还,就可成为岛民,脱离奴役卑微的地位。猎人大赛听起来对我毛山族是翻身的大好机会。但自猎人大赛举办以来,并未有任何自猎人大赛中生还。” “猎人大赛是什么样的活动呢?”林楚楚更加好奇了。 刘顺娘脸色惨白地颤声回道:“林姑娘有所不知,猎人大赛是……是一项很残忍的活动……” 吴衣降同意的点头,“的确残忍!猎人大赛顾名思议就是以人为猎物,参加此活动的奴役不能带任何的武器,在蛇鼓敲响后跑入树林,仅一个时辰的逃命时间,岛主会带领侍卫及大臣随后猎杀而来,逃不出此树林的人皆成为岛主剑下亡魂。” “好……好残暴的活动……”林楚楚光听就头皮发麻,无法想像这世上竟有这等残暴的事情。 “是,是很残暴!但我发誓我要活着回来。”吴衣降已没回头路可走。 刘顺娘悲从中来,不禁自责道:“娘对不起你,降儿,娘不该把你生下来……生在这个奴役之家,害你枉送性命……” “不,能当爹与娘亲的儿子,孩子儿很幸福。”他的爹娘是最温柔的。 吴连一夜间老了几岁,万分感叹地开口,“天意,一切都是天意!不是天意是什么呢?我不偷不抢,却世代为奴役,扪心自问,缺德事我一件也没做过啊!今日竟得此悲惨的遭遇,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呢?谁能告诉我呢?” 无语问苍天啊!天若有情会给他们一家子一丁点的施舍吗?求它别再捉弄他们一家人了,求它让风月岛无主仆之分?或求它别让百年前的竞争发生? 没用的! “吴大哥是这么的善良,是个大好人,我相信老天有眼,绝对不会绝人生路的。我们往好的方面想,这次或许能让吴家绝处逢生,吴大哥一定会平安归来,吴家为民的日子不远了。”林楚楚试图给他们信心。 “但愿一切如林姑娘所言。”刘顺娘不愿自欺欺人。 林楚楚不死心的继续打气道:“瞧我,我不也是差一点就溺死在大海里了吗?要不是吴大哥正好到海边捕鱼,瞧见了海上飘流的我,并冒险救我,我根本不可能还站在这儿说话呀!所以我相信许多事是命定好的,不全然是坏事,我们也不该净往坏处去想的,不是吗?” “对,我相信林姑娘所言。”林楚楚言之有理,使吴衣降信心大增,他充满自信地说道:“嗯,我有信心,爹娘也给我信心吧!” “娘相信你,娘相信你!”刘顺娘嘴里相信,眼里却隐藏着泪光,历届猎人大赛从未有人安然超过树林,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教她如此去相信呢? “吴大哥加油!” “嗯,我会的。” 一场攸关生死的猎人游戏即将开始,其场面之浩大,惊心动魄,支离破碎的又何止吴连一家而已呢? 同一时间,风月岛西边峭壁幽暗角落处有座天然岩屋,岩屋内透出微弱的灯火,此处是毛山族人秘密聚集的地方,近十名被迫参加猎人大赛的男役于此共商对策。 毛山族私底下的秘密领导者,是由百年前族长子孙世代沿袭。 “族长,只剩两日的时间猎人大赛就要开始了,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讨论好几日都没结果,男役显然失了耐心。 “兹事体大,太海族对我族人的残暴是众所周知的,尤其当今岛主君无言的残暴更胜于前任岛主,若我族在此时起而反叛……大事不成,恐怕累及全族之人。”刘全庸不得不以全族性命为优先考虑。 “直接起而反叛不成,难道族长就忍心要我们认命去参加猎人大赛而白白送死吗?”男役气愤难当。 “其实族长的考虑不无道理。”另一名男役赞同刘全庸的话。 “考虑、考虑、考虑,都近百年了,我族人被太海族欺压近百年了,不全是因为优柔寡断的考虑吗?依我之见,此次是我族人难得的团结一致,明日午夜揭竿起义,取下君无言项上的人头,别再做无谓的考虑了!”男役血气方刚,早将生命置之度外。 另一名男役不赞同的摇头分析道:“你的做法太冲动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族人男女老幼加起来上万人,上万人的性命岂能任由我们冲动的做决定?”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坐以待毙?!”男役愤慨的拍桌,在他看来事情再简单不过,直接反叛,何必有那么多的顾虑? 太多顾虑仅会碍手碍脚! 在族人争执不休时,刘全庸心生一计,“尚有一个方法可以不用累及我族人,又取君无言项上的人头。” “族长有何高见。” “是呀,请族长明说。” “这个方法对你们来说很危险,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为族人某冒此险?”刘全庸并不强迫他们赞同。 “参加猎人大赛已是死路一条,再危险我们也不怕!” “对、对!” 刘全庸立刻点头,“附耳过来!” 在近十名男役的环绕下,刘全庸把计划一一说出,只见族人频频颔首,全都赞同刘全庸所说的方法。 事情讨论有了结果后,男役们个个小心翼翼的没入黑暗之中,沿着来时路离去,岩室内仅剩刘全庸一人。 “事情如何?” 低沉的嗓音自刘全庸的身后响起,刘全庸立即起身陪笑道:“有我出面,他们一定会依照我们的计划去进行。” “很好。” “那……”刘全庸趋前替来者倒了杯茶水,刻意压低音量,“嘿嘿,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吧?” 男子阴森的笑道:“等我们联手除掉君无言后,岛主的宝座归我,而你是我的内务大臣。”权势利益对于一位久贫的人来说的确是致命的吸引力。 闻言,刘全庸大悦,仿佛一切已成真般贪婪的大笑,“对对!哈哈哈……” 即便是散尽家财,刘顺娘说什么都要到市集里去买只鸡回来加菜,目的再明显不过,鸡是特地煮给衣降吃的,类似饯别。 吃鸡是吴家这辈子的第一次,其心情之沉重可想而知。 林楚楚不放心刘顺娘在心绪不宁的情况下独自前往市集,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说服刘顺娘让带病的她一同前往。 刘顺娘怕林楚楚被人发现她并非岛民,临出门前,硬是要她在头上包裹白巾,以遮去她不同于岛民的雪白肌肤。 “刘大娘,我这样……头上包裹白巾会不会比不包白巾更为显眼呢?”拉扯着白巾,林楚楚有些哭笑不得,她这身装扮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顺娘很认真且仔细的打量林楚楚后笑道:“呵,我忘了告诉林姑娘,在风月岛上太海族的姑娘都是头上包裹白巾的。” “这是为了突显主仆之间的身份差异吗?”这是林楚楚的猜想。 刘顺娘笑着解释道:“并非全然如此。风月岛气候炎热,岛上姑娘皮肤黝黑,太海姑娘是为了不让肌肤变黑才包裹上头巾的。一开始是因为这个缘故,后来倒也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毛山族的姑娘为什么不包裹上头巾呢?” “毛山族人三餐无以为继,终日于烈日下操劳,暴晒早习以为常,哪来的心思去顾及肤色的黑或白呢?比较起皮肤的黑白,肚皮要紧。” “喔!” “不过林姑娘这般的天生丽质,是我所见过最美的肌肤,我敢说比起风月岛上任何一名女子都雪白细致。” “刘大娘别寻我开心。” “呵,我说的可是真话哪!” 边走边聊,她们来到热闹的市集。 路的两旁排列许多的摊贩,有卖菜、卖鸡鸭、卖胭脂等等,可说是应有尽有!其间穿梭于摊贩间的蒙面女子身后大都跟了名女仆,主人采买,女仆负责搬提。 林楚楚好奇的观看眼前的景象。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一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女子呢?七年了!犹记得初入神殿的她夜夜哭喊着要爹娘,若非柳神女一路陪伴,她可能会寂寞而死吧? 柳神女,呵,但愿她已经跟随所爱远走高飞。一想起柳飞絮,林楚楚的唇角上扬,这是自她获救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林姑娘……”刘顺娘推了推呆愣的林楚楚。 林楚楚回神,“呃,什么事?” “到了!”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来到贩卖鸡鸭的摊位前。 “姑娘要鸡肉还是要鸭肉?”摊贩朝林楚楚咧嘴笑着,把林楚楚当成太海族姑娘。 林楚楚愕愣的指着自己,“我?” “是呀!”一向都是主子挑的。 “呃,是刘大娘要买的,你问她吧。”她根本不会买也不会挑。 转向刘顺娘时,摊贩的脸色明显的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一副要卖不卖的粗声粗气,“要鸡肉还是要鸭肉?” 对于他不敬的态度,刘顺娘显得习以为常,她自腰际取出白帕,小心翼翼的一层剥过一层后,摊开手心说道:“这些钱全买鸡肉。” 摊贩吐掉含在口中的树枝,极鄙夷的接过刘顺娘手中的五文钱,在掌中似掂斤两般的抛接了几次后,将五文钱丢入囊袋之中,又不甚情愿的拾起菜刀剁下鸡的头颈及脚,准备以荷叶包裹。 “五文钱就……就仅能买鸡的头跟脚而已吗?”刘顺娘都快哭了。 闻言,摊贩不悦的丢下刘顺娘要买的鸡,粗声喝道:“嫌少?你早该知道鸡不是你这种人吃得起的吧?要或不要随你!” “生意人和气生财,刘大娘怎么说都是顾客,你怎么可以对待顾客这么凶呢?”林楚楚看不过去的仗义执言,很气这种不平等的待遇。 “姑娘,对女仆绝对不可以心软,他们只配吃我们剩下的东西,鸡不是他们吃的食物,给他们吃太浪费了。”摊贩好心地劝告林楚楚。 “他们是人,同样花钱买你的东西,你这么说太过分了!”林楚楚据理力争,太气摊贩的不讲理。 “姑娘,你头脑是不是坏了?” 林楚楚跟摊贩卯上了,“你——” 刘顺娘赶紧拉住林楚楚,在她耳边轻声劝道:“林姑娘,算了,别闹事——”事情惹闹大,后果不是道歉就可了,赔上性命都有可能。 若非考虑到刘顺娘的处境,林楚楚早给摊贩一巴掌。 气不过也心疼刘顺娘对儿子的一片心意,林楚楚爽快的脱下手中价值连城的玉镯,高傲的在摊贩的面前晃啊晃的,吊他胃口,“这个玉镯子够买你一只鸡吗?”她这玉镯子足够买一整个养鸡场了。 摊贩眼睛为之一亮,咧嘴露牙,笑得谄媚,“嘿嘿,够!够!姑娘要鸡是吧?小的马上就帮你包好。” “唉!这玉镯子换只鸡会不会太少了呢?”林楚楚不笨。 “两只鸡外加一只鸭如何?”摊贩讨好道,他直盯着林楚楚手中的玉镯,双眼都快凸出来了。 林楚楚不甚满意,“哼!” “好吧!就两只鸡外加两只鸭。”摊贩爱极了她的玉镯。 “成!但要将刘大娘的五文钱拿回。” “呃……”摊贩面有难色。 林楚楚作势收回手镯,“怎么样啊?” “成!成!成!姑娘说什么都成!”摊贩手快的抢过林楚楚的玉镯,并心不甘情不愿的还了刘顺娘五文钱。 林楚楚及刘顺娘手中分别提着两只鸡鸭,离开摊贩后,林楚楚仍显不平的骂道:“全是些看钱说话的狗奴才!” “林姑娘,你的玉镯子——” 刘顺娘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淹没:“滚、滚、滚,岛主经过,全滚!岛主经过……” 是岛主的先锋侍卫前来去除阻碍道路之人。 “哎呀——” 不分主或仆,人人慌乱的找安全位置蹲低身子。 达达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扬起尘沙漫漫,转眼间五、六匹马疾奔而来。“哎呀!”躲避不及的人被快马踢踩而过,不死也成伤残。 林楚楚蹲在刘顺娘身旁,在马接近时好奇的抬首一看! 仅一瞬间,她看清为首男子如刀刻般的俊容似神掠过,他正以一种不可一世的姿态嘲笑众人! 这样如神般的男子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像他这般俊美的她倒是头一次见到,仿佛只要一看到他,便会被他如邪魅般的容貌所掳获。 “我们快回去吧!”刘顺娘拉了一下出神的林楚楚。 林楚楚颔首,“嗯。” 回程的一路上,两人听入耳的全是姑娘们对岛主痴幻的赞叹。 刘顺娘一从市集回到家,便把鸡鸭用竹篱围住,并交代最小的两个小孩乖乖看家后,就带着三名小孩到海边忙碌的补起渔网来了!林楚楚原要一起去帮忙的,但因为过度劳累而吐了血,在刘顺娘强硬的阻止下,她才乖乖的躺回床上。 一整日里,她不是身子撑不住的小歇,就是在两名小孩跑来跟她玩时坐起身来,说故事哄小孩开心。 很快的,小孩喜欢她,她也喜欢跟小孩嬉戏,不自觉中建立起了情感。 到黄昏时,刘顺娘疲累的带着跟她一起到海边补渔网的小孩回家,没有任何喘息地接着张罗起晚膳来了。 终于,吴连、吴衣降以返家了,只见五个小孩围在餐桌前流口水,扑鼻而来的肉香使得他们不自觉的把目光移向木桌,木桌上的两盘鸡肉及鸭肉吓傻了他们父子俩。 吴连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影,不信的眨了眨眼,“这……这些打哪儿来的?顺娘……”他家没多余的钱可买这么贵的食物他是知道的。 “哇,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有鸡肉、鸭肉,还有白米饭?”吴衣降双眼瞪得大大的,笑开了嘴。 “爹,我要吃肉。” “我也要!” “哥哥吃肉。” 五名小孩好不容易盼到爹爹及大哥回家,早按捺不住想吃的欲望。 吴衣降笑着哄弟妹,“好好好,等娘一进来我们就一起吃,你们谁乖谁就可以多吃一块肉喔!” 果然,原本吵闹的弟妹顿时鸦雀无声,目光又落回木桌上的肉。 “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这些是林姑娘以手镯换来的。”刘顺娘端了一碗用鸡肉闷熬而成的汤置于桌上。“林姑娘,一起用膳吧!”刘顺娘扶起林楚楚坐到木桌前,并把鸡汤推到林楚楚面前。“这碗汤我熬了个把时辰,你身子虚,喝了它吧!” “林姑娘,这……这怎么成呢?”看着一桌的佳肴,吴衣降有说不尽的歉意。 林楚楚仅淡笑回道:“吴大哥救我,我无以回报,这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心意。”当神女的日子她每天吃的是山珍海味,远比这些菜肴好上数百倍,那时的她从未想过有人会因为有肉可食而开心成这模样。 看他们开心,她便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衣降,吃吧,别辜负了林姑娘的一片好意。”刘顺娘夹了块肉放在衣降的碗里。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吴衣降点头,感激的双眸一直停留在林楚楚小口喝汤的面容上。 看着儿子大口吃肉,刘顺娘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就像一家人最后的晚餐,丰富得教人以为是一场梦般。 “多吃一些,多吃一些……”才开口,刘顺娘已泪流满腮。 教她如何放得下?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送死呢?她不过是个母亲啊,一个希望孩子平安长大的母亲啊! 刘顺娘胡乱的抹去泪水,掩饰似的把食物往口里塞,她想快快乐乐地跟儿子吃这最后一餐。“吃……你们……怎么……不吃呢?” 自她口中说出的话语已哽咽不成声。 “顺娘——” “娘——” “刘大娘——” 三人露出同样忧心的目光,大家心知肚明,所以谁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刘顺娘吸了吸气笑道:“我……我没事……” 鬼才相信刘顺娘没事!沉重的气氛压得大家无法喘息,只好埋首吃着碗中食,怕一开口便会泄漏出心中的悲意。 “娘,我要吃、我要吃,给我吃啦!”小孩儿不懂事的拉扯娘亲的衣衫直嚷嚷。 “嗯。”刘顺娘点头,笑对五张天真的脸孔,“来,每个人都有一块肉喔!” “哇!嘻嘻……” 小孩儿的欣喜掩盖住大人们无声的悲鸣。 静静看着他们一家子,林楚楚心痛难耐,幸福又乐天知命的他们不该被剥夺去这仅有的,林楚楚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有他们一家子原本幸福的样貌。 第三章 翌日,魔焰宫殿内,侍女正在替君无言着装,他身着由铁打制而成的网状护胸猎装,发髻亦系上铁制的太阳神、海神饰物,左臂所戴的护具是为铁制的太阳神,右臂则为铁制的海神,项坠的图案是风神,皆为保平安的象征。 着装完毕,侍女爱慕的眼神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君无言原本无可挑剔的卓超英姿此刻多了份野性,他桀骜不驯,是岛上女子梦寐以求的男子,连同性见着了都忍不住赞叹。 他是独一无二的岛主! 魔焰宫殿内,经祭司游由替君无言在众神前取得祝福后,君无言步出宫殿,广场上早聚集了大群的岛民,等着猎人活动的开始。 “咚、咚、咚……” 蛇鼓七响,表示所有参加的男役必须到广场上集合,为猎人仪式做准备。 吴衣降掩住悲伤,不舍的对专程来道别的娘亲说道:“娘,我该走了!” “降儿……”刘顺娘欲言又止。 “娘,我一定要活着回来。”是替自己打气也是不要娘亲为他悲伤忧心的保证。 刘顺娘哭了,“都到了这时刻,你爹及弟妹们还没到,我想一定是他们的主子不肯放人……” “娘,孩儿晚上一定会平安回到家的。”吴衣降拭去娘亲脸上的泪水笑得牵强,眼光四处搜寻不着他想见的倩影,显得落寞,“娘,林姑娘……就请娘把林姑娘当作自己的女儿吧,她无依无靠,很难在风月岛上生存的。” “呜呜……”一提到林楚楚,刘顺娘就哭得更伤心了。 吴衣降压下心中的离情,笑道:“孩儿该走了。” “降儿……”刘顺娘拉住儿子的手臂,哽咽道:“原……原谅娘的自私,这……这辈子咱家欠林姑娘的恩情……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 昨夜,在全家都就寝后,林楚楚拉她到屋外,说她愿意代表他们一家子去参加猎人大赛。刘顺娘说什么也不答应,更何况猎人大赛仅有男子可以参加。 为证明自己也可以是名男子,林楚楚当场把长发以布条绑个髻,再以墨鱼汁涂抹在自己雪白的脸上。 刘顺娘哑口无言的看着瞬间变成美少年的林楚楚,心里有了些许的动摇,她是人,又为人母,所以她自私,在林楚楚费尽唇舌,动之以情、说之以理下,她沉痛的点头答应林楚楚替代儿子的提议。 早知道吴衣降不会同意她们的决定,所以她们兵分两路,在刘顺娘负责拖住儿子的时候,林楚楚以吴家长子的身份混入五十名男子之中。 现在,应该已经身在广场的男役之中了。 吴衣降瞠目,急急地问道:“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娘说自己自私,又为什么娘说欠林姑娘恩情呢?娘,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孩儿?” “咚、咚、咚……” 蛇鼓十一响,是五十名男役一个时辰逃命的开始。 “娘!”吴衣降惊愕的看着娘亲。 刘顺娘轻轻点头,“林姑娘已经替你参加了。” “不,我要去带回她!”吴衣降激动得就要往广场冲去。 刘顺娘死命的拉住儿子,“别去,娘不要你死啊,你若有三长两短,娘活不下去了,降儿……”她以死威胁。 吴衣降很为难,眼看五十名男役已跑入树林之中。 “啊——”吴衣降悲吼。 最后,他仅能声嘶力竭的瘫跪于地,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沉痛的悲伤全被震天价响的脚步声给掩盖了去,五十名男役没命的往树林间狂奔,林楚楚亦在其中。 难以置信的是,五十名男役里有年近六旬的老翁,亦有小至一十二岁的男童,不用说,那些年轻力壮的少年早没入林中,就连一十二岁的男童都跑得比她快,他们一个个的超越过她,她边跑边扶着老翁。 “小伙子,你快跑吧,别管我这行将就木的糟老头,逃命去吧!”老翁没有活着出去的打算。 “这怎么成呢?”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老翁喘气的笑道:“小伙子,若想活着踏出这片树林,就不能有太多的同情心,想想怎么逃比较实际些。” “不,我们一起逃!”林楚楚显得激动,人命可贵不是吗?为什么岛主可以残忍的为了猎人大赛而杀害无辜人民呢? 岛主要猎豹、猎雁、猎野猪、猎鹿都成,为什么偏偏要以人为猎物呢?太可怕也太残忍了! “这给你,你先逃吧,我……我真的跑……跑不动了!”老翁气喘如牛,索性坐于地上,脱下鞋,自鞋内拿出一把匕首交给林楚楚。“拿去吧,这把匕首对你……多少……多少会有帮助的。” “不,我不能!”林楚楚悲怅的摇头。 老翁强将匕首置于林楚楚的掌心。“我决定不跑了,路遥遥,你年轻,多少还有希望,别让老夫连累你,快,快去!” “我——” 老翁不让林楚楚浪费时间在自己的身上,使劲的推着林楚楚,“快,快跑!分秒必争,快!” 林楚楚鼻酸,强压下亟欲涌出的泪水,“您老……保重!” “快,快跑!” 林楚楚毅然决然的转身,泪水亦潸然而下,手握老翁给的匕首,她发誓一定要逃离此地,为自己也为吴家,更为老翁。 “轰隆——” 雷声大作,大雨滂沱而下,大地瞬间成了灰的一片,大雨湿润了土地,树林间的路泥泞难行,视线茫茫然。 “岛主,依属下看,今日还是取消猎人大赛吧?”胡佑天见天色忽变,担心是不好的兆头。 “取消?”君无言蓄势待发,才正觉得好玩哩!“大雨来得突然,属下怕林中泥路湿滑,马儿难行,危险度更高。”胡佑天完全出自一片忠肝义胆。 君无言忽视于胡佑天的谏言,站起身喝道:“一个时辰已到,备马出发!” “岛主——”胡佑天的话在君无言不怒而威的注视下硬生生吞回肚里。 燕侠领令,“是!” 立刻,数十只狼犬为先锋冲入林中,六名侍卫尾随君无言之后,数名大臣亦骑于马上准备大显身手。 “喝——” 君无言策马,庞大的狩猎队伍扬长而去。 他无视于气候的恶劣,纵马狂奔,骨子里的疯狂残忍是与生俱来的,猎杀一直隐藏于太海族的血液里。 林楚楚被雨淋湿了全身,脸上所涂的墨鱼汁早被洗净,豆大的雨滴经由树叶直泄而下,不止地滑,林楚楚双眼亦睁不开,不辨方向。 以树枝支撑着身体前行,林楚楚早已双腿瘫软,胸口剧烈的疼痛使她发晕,前方的前方依旧是茂密的树林,阴雨天的关系能见度极差。 身体及精神的折磨已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再也不想走了。 林楚楚瘫坐于泥地上,无力的挥去脸上的雨水,死心了、心死了!再也不想抗争些什么。 倘若有憾,即是今生无缘长伴大卡魔神。如今她但求死后魂魄得以飞越滔滔大海回到布渔山村,守候在……童仇的身边。 童仇,是的,童仇! 光是想到童仇的名字就令林楚楚心如刀割,童仇啊童仇,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对他的爱意有多深,他无情的一掌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心瞬间冰冻,这世上再也无人能温暖得了。 林楚楚再度挥去脸上的雨水,回神才惊觉整件衣衫几乎渲染成红色,“哎呀!啊……啊……” 她惊骇的弹跳而起,一抬首,一名误踩陷阱的男子挂于树上,遭细竹刺穿咽喉而亡,不见左耳,双眼如炬,死不瞑目。 “喝……”林楚楚的心情已非“恐惧”所能形容,跌跌撞撞的欲离开骇人的现场,身子却颤抖得厉害。“啊——” 她掩面,歇斯底里的尖叫。 人间地狱,她来到的是人间地狱啊! 为什么树林内会有陷阱呢? “不!我……我要离开这里,我……我要……离开……”林楚楚瞠目对上挂于树上的死尸,摇头的胡言乱语了起来。 几次滑倒又爬起,林楚楚困难的移步,离开、离开、离开,这是她脑海里惟一容得下的字眼。 “咳……咳咳……咳……” 一口口的鲜血自林楚楚嘴角溢出,她故意忽略胸口传来的疼痛,如游魂般的走着。 她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是梦,惟有如此她才有往下走的勇气。 经过许多失了左耳的尸首,林楚楚两眼呆滞、魂不附体,双脚无意识的往前走着、走着,没人告诉她梦何时才会醒? 不知走了多久,树林里出现一间木屋,林楚楚直觉的走了进去。 好累、好累,她已累得不想再往前走。 唇一勾,她无意识的笑着,神情凄楚绝美,身子往前一倾,“咚!”整个人跌入无止尽的黑暗深渊…… 大雨冲刷掉男役的气味,猎犬顿时无用武之地,君无言不靠猎犬亦能在大雨中策马,猎杀男役无数。一直以来,这项猎人大赛在风月岛,可说是显现岛主无惧的勇者气魄,亦为太海族对毛山族的一种威吓。 毛山族暗中结党打算谋反是君无言继任岛主后必须面对的难题,无关岛民生活富庶与否,两族百年来的仇恨,深植于每个岛民的心中。 看似服从的毛山族其实伺机而动,随时都有揭竿反叛的一日,君无言不得不防。而身为岛主,要防的何止于此? 君无言要防毛山族人的行刺、要防太海族人的篡位,凡此种种防不胜防,超高的智慧、超高的警戒及瞬间的反击能力自然而然成为岛主所该具备的。 险恶的环境使然,迫使历任岛主皆练就上乘武功以自保。 “喝——” 策马狂奔,今日君无言立定了目标——一个也不留! 忠心护卫燕侠驱马至君无言的右后方,恭敬的问道:“雨渐歇,岛主是否落脚歇息一会儿?” “不!”君无言说得斩钉截铁。 “若不歇息属下怕马儿吃不消。”燕侠完全的就事论事。 “前方不远处有一间木屋,前些天已经先差奴仆整理过了,岛主可以到那里稍作歇息。”一切猎人大赛的安全是燕侠该负的责任,所以连猎人大赛中可能遇到的任何意外,他都得正确无误的事先计划好。 “好,就往木屋前进。” “是。” 燕侠领令后示意两名侍卫先行赶去。 岂料两名侍卫才一策马,竹箭便自四周射出,侍卫立刻中箭落马,倒在地上哀号。 同一时间,四周窜出近十名的男役,手持削尖的长竹当利刃,将君无言、燕侠及其他三名侍卫团团围住。 那夜与族长商谈的最后结果,就是乘此机会刺杀君无言。若刺杀事成,毛山族得以在风月岛上称主;倘若刺杀不成,君无言仅会认为是他们对猎人大赛心生不满而临时起义,不会祸及毛山族全部族人。 “大胆!你们可知行刺岛主的行为要祸延九族的?”燕侠怒喝,紧勒住马儿的缰绳,马儿才不至于受到惊吓而乱窜。 “啐,毛山族百年来遭太海族欺压,太海族不把我毛山族当人看,我毛山族人已经受够了,毛山族人不承认太海族人为岛主。”一名男役面露凶光,有心反叛就要有必死的决心。 另一名男役跟着壮声势,“对,今日我等要为毛山族除害,除去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以祭我毛山族人的冤魂。” 是君无言逼他们走上绝路,别无选择! “凭你们?”君无言利眼扫过无知的男役,肃杀之气立起,“也好,一次全猎了,省得我费神。” 血腥的味道令君无言兴奋莫名,浑身血液顿时沸腾起来。 “由我亲自送你们上西天,是你们的福气!”君无言眼神转为残酷,手中的长矛蓄势待发,对猎物,他一向不心软。 “岛主,这群暴民由属下收拾便成。”一名侍卫力求表现。 却惹来君无言不悦,“退下!” “是……是!”侍卫骇得不敢多言。 “君无言,今日是你的死期!”男役们眼中有着极深的恨意。 另一名男役亦咬牙切齿,“还我族人命来!” “我族人百年来的耻辱要你偿还!”男役们一步步的逼近。 燕侠欲上前护卫,却遭君无言以手制止,拒绝他的保护。 君无言狂放的大笑,“哈哈哈,有本事尽管来!”并非挑衅,是他的自负,他不信单凭他们动得了他分毫。 男役已然发狂,举起长竹直往君无言攻去。“啊——” 顿时,数匹马儿受惊嘶吼,乱窜了起来,三名侍卫驾驭不了受惊吓的马儿而落地,立刻惨遭男役无情的刺杀。 “啊——” 混乱中,君无言手中的长矛准确无误的射中欲刺杀侍卫的男役,这才遏止男役残杀侍卫转而攻向自己。 君无言的坐骑虽是受过训练的神驹亦敌不过乱撞而来的马儿,神驹受到惊吓欲奔逃,君无言只得自马背翻跳而起,稳稳的立于树干上。 燕侠亦跟随君无言之后,翻跳于另一棵树干上,保主的架式十足。 近十名男役已在树下将君无言及燕侠团团围住,个个面露凶光,一场生死之战即将展开。 “君无言下来,下来与我们决一死战!” “下来!” “想不到你君无言竟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敢下来与我们交手。”男役群起吆喝鼓噪。他们是一群死士,死都不怕了当然就更不把君无言看在眼里。 “岛主,”燕侠不允许他人侮辱他心中的明主,“让属下封了他们的嘴巴!” 君无言不怒反笑,“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这般急躁不正中了他们的圈套吗?”他自有打算。 “是,岛主。”连暴民小小的计量他都看不出来,燕侠感到惭愧。 “我来陪他们玩玩。” 话才完,君无言翻身落地,男役旋即围住了他,二话不说,便朝他猛攻而去。君无言极冷静,背后的利剑出鞘,眼中的杀气立现。 “啊——” 近十名男役手中的利竹对准君无言身上各处要害直攻。 君无言运足气,弓箭步伴随怒喝,剑气半弧划去,“喝——”男役半数人头落地。君无言杀红了眼,如魔鬼附身般,眨眼间旋身,又是一道锐利的剑气。 敛起眸光的冷酷,唇角满意一勾,君无言手中利剑入鞘,其余男役人头瞬间又落地,从落地的男役皆瞠目可知,他们根本料不到君无言的剑法近乎神技的俐落狠绝。 叛徒全亡,受伤的侍卫与燕侠来到君无言的身畔。 “将这几名男役的人头带回,挂在魔焰宫殿的广场上。”君无言下令,这么做是给毛山族乱党一个告诫。 胆敢向他挑战,他要杀他们易如反掌! “是!” 第四章 君无言一言不发地随同燕侠在泥泞上行走,来到木屋外,黑色神驹如他预期般已经在木屋外等他。 不愧是有灵性又受过训练的神驹。 君无言上前轻拍马背,看到它,他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 “请岛主入内更衣。”燕侠必恭必敬的开口。 君无言颔首,才一走近木屋,他与燕侠旋即察觉有异。两人互看一眼,燕侠手握剑柄护着主人慢慢进入。 “这……” 除了地上趴躺着一名男子外,倒也没再发生任何的异样了。 “是男役吗?”君无言也看到地上的人了。 怕有诈!燕侠小心警戒的以脚踢地上的人,他动也不动,燕侠这才蹲低身子查看,一翻过那人的身子,燕侠便被眼前的女子迷了心魂。 “是名女子!”肌肤雪白的女子! 姣好面容如月温柔,君无言不禁低语:“月神……”他目光锁住昏迷的林楚楚,再也移不开分毫,并且行动力十足的抱起她,置于床榻之上。 君无言目光炽热如火,视她为稀世珍宝般,指腹来回在她吹弹可破的颊上轻抚。 “岛主——”燕侠敛起对林楚楚的恋慕,怕眼前的这名女子是稍早那群男役的刻意安排。“属下怕其中有诈。” 她绝美的容颜令人怦然心动,但她绝非风月岛民,这不得不使燕侠怀疑她是毛山族所策划的美人计。 目的当然是取君无言的性命! “她是我心中的月神。”君无言不是不听燕侠的谏言。 他失了一半的心魂在她身上,但一丝的理智尚存,清楚知道她并非岛民,即便她是毛山族安排接近他的刺客,他亦不慌。 就这女子合他胃口这一点,毛山族倒挺顺他的意!不过,单凭一名弱女子也想取他性命?毛山族未免太小觑他君无言了! 必要时,他亦可寡情的慧剑斩情丝。 “月神?”岛主欲娶陌生女子为岛主夫人?!燕侠讶异的单膝跪地忠言直谏,“岛主,万万不可!月神必须是我太海族人。” 月神关乎太海族存亡,为了延续太海族人优良血统,历代岛主夫人皆为太海族女子,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可?”君无言危险地眯起双眼,冷声问道:“你是说一岛之主无法任意决定月神人选?” 他不能?谁能! 燕侠低头领罪,“属下该死!” “她是我心中的月神,谁要动她分毫绝不轻饶!”君无言目光回到林楚楚的脸上,下定决心留她在身边当侍妾。 名义上她是侍妾,然而在他心中,她却是他的月神。 他是风月岛主,岛上的习俗他最清楚,为延续纯正太海族人的血统,替他生下子嗣的月神只能是太海族人。 “起来,饶你不死。” “谢岛主不杀之恩。”燕侠谢恩后起身。 林楚楚所着的衣物全是泥泞与鲜血,嘴角亦有干涸的血迹,明显受伤,君无言不得不先替她把脉。 “岛主?” “脉象薄弱,身受内伤多日,非一时所能医治,先把她带回水冰宫殿。”君无言当下做出决定。 “是。” 就在此时,林楚楚自昏迷中幽幽转醒。 “嗯……”甫一睁开双眼,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印入她的双眸,记忆中她和这张脸的主人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是一个有如神〗癨\〗般高傲的男子。 近瞧他,他的五官俊得教她震撼,更能明白他为何能得到风月岛女子痴心的爱慕。若非见识且正亲身领教他残忍的事迹,她定会如市集上的岛民一般,对这张有着男人独特的气息兼具男孩未脱稚气的俊颜深深中毒。 林楚楚才欲开口,君无言低沉的嗓音先她而响起,“你醒了。”他相信她是众神为他的继任大典所送来的礼物。 林楚楚忆起一切,依眼前的情形看来,她已被猎。“我……你杀了我吧!”她有着寻死的决心,就因为清楚他的残暴,她代替吴大哥参加猎人大赛的事不能泄漏丝毫。 否则恐累及吴大哥一家! 她的反应是君无言始料不及的,他饶富兴味的挑高眉,“我不杀你,随我回水冰宫殿后,你就是我的侍妾。” “侍妾?”她没听错吧?林楚楚一心求死,“不,我不要当你的什么侍妾,我是来自布渔山村的神女,我的心里……只有大卡魔神!” “大胆,不可对岛主无礼。”燕侠隐藏私人情感尽职的斥喝,受到岛主的宠爱是无上的光荣。 “神女?”君无言不以为忤,勾唇笑道,“哈哈,神女,没错!你的确是神女,是我风月岛的月神。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你的心里只能有我,我才是你心中该崇拜敬仰并服从的风神!” 不是霸道,所言不过是风月岛亘古不变的定理,月神温柔的爱可以融化风神似铁的心,他很期待。 求死不得,求去总能吧?“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布渔山村……我不能……不能当你的侍妾……”林楚楚胸口疼痛得喘着气,欲支身而起却力不从心。 她的反抗顿使君无言不悦,他的话是命令,没有商量的余地。“由不得你!”他要她是她的造化,她竟敢不遵从? “不,你可以杀了我,就是不能纳我为侍妾……”她是神女!清白圣洁的身子是不许男子亵渎半分的。 要她做妾,她宁可一死! “带走!”君无言冷眸对上她的柔弱无助,若非她勾起他的兴趣,他才懒得理会。“记得在木架上铺上一层厚被褥。” 他对猎人大赛的兴致已失,打算先回魔焰宫殿换上干净的衣裳后,再带她直接回水冰宫殿。 “是,岛主。” “不要!”林楚楚虚弱的挣扎着,忽然想到老翁给她的匕首,用力甩开侍卫的钳制,自袖中取出,愤怒的对上君无言的冷眸,“不,别捉我,我不要当你的侍妾,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否则我……我杀了你——” “大胆!”燕侠怒喝。 她握匕首的双手不住的颤抖,过大的男装更令她显得狼狈。 君无言勾唇一笑,身形一闪,赤手包握住匕首,鲜红热液自他的手腕顺流而下,他眉也不皱,反倒阴冷的笑道:“来啊,我倒想瞧瞧你如何杀得了我?” 林楚楚瞠目的倒抽一口气,“啊——”紧握匕首的双手亦不自觉地放松。 燕侠也被君无言吓到,失神一秒后立刻上面,“岛主受伤了……”自小他便是君无言身边的侍卫,君无言常有惊人的举动,是位疯狂又随性的岛主。 “这才乖!”君无言将匕首纳入腰际之后,燕侠立刻替他掌上那道颇深的伤口抹上金创药,并加以包扎。“回魔焰宫殿。”君无言再次冷冷的下人令,不容林楚楚拒绝。 “是,岛主!” 林楚楚尚未自惊骇中回神就被侍卫给架走了。 两个时辰后,君无言一行人步出茂密的树林。 “岛主回来了……”侍卫高喊。 声音由远而近,一声接着一声地传到魔焰宫殿前,侍卫匆匆进入殿内禀报,“祭司,岛主回来了。” “岛主?岛主此该是在树林猎人才对,难道岛主发生不测?”游由边嘀咕,边心急的往殿外疾步而去。 君无言一现身,好似聚光体,众女子热切的目光立刻朝他直射而来,许是习以为常,他显得自若。 林楚楚躺在由两根粗大的木棍临时制成的木架上,一路颠簸而来,纵使是躺在软被上,还是感到极不舒服。 “哇!是岛主!” “能这么近看岛主这辈子死而无遗。” “是呀!” 太海族女子掩不住对君无言的恋慕之情,言语间净是露骨的赞赏,一如族人豪迈的性格。 在欣赏岛主的同时,她们的眼光亦被躺于木架上的女子所吸引,她们离林楚楚有一段距离,但林楚楚的雪白在一行人之中是最显眼的。 “她是谁?” “咦,好白的肌肤!” “她不是风月岛民吧?怎么会跟岛主在一起呢?” “不要!我不要——” “我也不要——” “就是呀,她到底有什么好?!”原本对君无言痴迷的女子在看到林楚楚的绝美容貌后,皆蒙上强烈的妒意。 太海族女子不许他族女子亲近她们至高无上的岛主半分,话锋一转,成了对林楚楚个人的批评。 吴衣降与刘顺娘一直伤心欲绝的留在原地,打算在猎人大赛一结束,便进入树林寻回林楚楚的尸首。 毕竟林楚楚是他们一家子的大恩人,而他们能为她做的是让她入土为安。 但从太海族女子的对话中,女子白皙的肤色无疑是林楚楚的特征,这使得原本伤心沉痛的吴衣降与刘顺娘惊喜的排开人群欲探究竟。 “让让……” “啊——” “让让……” “哪来的狗奴才!” “让让……” 穿越障碍,吴衣降果然看到她们口中的女子,真的是林楚楚! 她安然无恙!吴衣降欣喜的情绪在看到君无言时转为惊骇,“啊!娘,林姑娘被君无言猎住了,君无言定会使出残忍的手段杀害林姑娘,孩儿要去救林姑娘——”吴衣降冲动的就要去救人。 却被刘顺娘拉住,“别去,降儿,别去……”这一去无疑是送死。 “娘,恕孩儿不孝!”吴衣降无法眼睁睁看林楚楚替他而死,这样他会一辈子都无法心安的。 吴衣降猛然扯开娘亲的手后,立刻往广场上冲去。 “林姑娘——” 吴衣降才一有动作,侍卫立刻以长矛狠狠的刺入他的大腿。 “啊!放……放了林姑娘……岛主……” 血液汩汩地自他的大腿涌出,他痛得额际冒汗,一跛一跛的执意靠近林楚楚。 “林姑娘……放了林姑娘——啊——” 一记闷棍自背后袭来,吴衣降被侍卫无情的撂倒,痛呼出声,脸也扭曲成一团。 侍卫仍不放过他,阴狠的踢了吴衣降一脚,并怒喝道:“大胆,这里岂是任你撒野的地方?该死!” “不!求你们住手,住手!”刘顺娘冲了出去,跪地苦苦哀求,“别再打了,求你们住手,住手……”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刘顺娘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活活打死。 吴衣降造成的小小骚动引起君无言的注意,想必是活得不耐烦的愚民,君无言不打算理会。 是吴大哥的声音,林楚楚双眼圆睁欲挣扎起身。 她的举动全落入君无言的眼里,他示意侍卫停下脚步,对燕侠命令道:“把那名男役带过来。” “是。” 燕侠领令而去,不一会儿架着吴衣降及刘顺娘来到君无言的面前。 林楚楚终于挣扎的坐起身,在看清被燕侠架来的人时,亟欲下木架而瘫跌于地。“你想干嘛?别捉吴大哥跟刘大娘,求你放了吴大哥跟刘大娘,我求你,岛主……”她抱住君无言的腿不断的恳求,她不要自己的牺牲功亏一篑。 没理会林楚楚充耳的哀求,君无言神色顿时阴冷得骇人,“将他们一并带入魔焰宫殿,听候审理。” 她一心求死,抵死也不当他的侍妾,现下却为了一名男役向他低头求饶?一股怒意油然而生,自尊受损的君无言神色阴沉得可怕。 “是,岛主!” 第五章 魔焰宫殿内,君无言已换下猎装,阴冷的目光直射吴衣降。 吴衣降被君无言的气势骇得脸色惨白,身体不住的颤抖。 “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君无言冷冷的开口。 举凡他要的,目前为止尚没有要不到的。 而他的月神,他誓在必得,不论用什么手段他就是要她,他并不将眼前这名男役看在眼里,在意的仅是男役在她心里的分量。 就这一点使他相当不悦,她的心里只能有他的存在,不管这想法合不合情理,她都得服从,绝对的服从! 一如他的岛民对他的服从般,誓死效忠。 “岛主饶命,这一切都……与林姑娘无关,求岛主放了林姑娘吧!是仆役逼林姑娘代仆役参加猎人大赛的……一切都是仆役的意思,请求岛主明察放了林姑娘吧,岛主……”极怕,但吴衣降再也沉不住气。 都到了这等局面,惟有坦承一切,方可保住林楚楚及娘亲的性命。 “降儿……”刘顺娘啜泣了起来,后悔在自己的私心下答应林楚楚代替降儿参加猎人大赛的请求。 她若坚持,今日死的或许就只有降儿一人。 一旁的林楚楚亦不再沉默,勇敢地承担所有的罪状,“不!吴大哥并未逼迫我做任何事,岛主别听信吴大哥的一派胡言,一切都出于我的自愿。请求岛主降罪于我,我自当心甘情愿的领受,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林楚楚极力承担所有的罪就为了保护吴衣降,这更使君无言不悦,一股强大的怒意自他心底攀升,脸色益发阴郁。 “押下,斩首示众!” “不——”刘顺娘几乎晕厥。 吴衣降全身发软,“饶命啊……岛主……” “要杀他们,就先杀了我!”林楚楚坚定的以自身护着他们,不许侍卫架走。她的动作惹得君无言震怒,疾步走下台阶来到她的面前,猛然对上她,神色阴晴不定的咬牙吼道:“你为什么替他求情?为情?为爱?” 他看她的眼神似把利剑,仿佛她一动,便会被利刃刺杀得遍体鳞伤。 她怕,林楚楚怕他这双似曾相识的绝情,与童仇有几份神似。“不,你误会了……”她摇头,却甩不掉童仇的影像。 “既不为情,亦不为爱,为的究竟是什么?”他欺近她逼问,几近贴合的双唇迫使林楚楚必须接受他的气息。 他魔鬼般的邪魅近在咫尺,林楚楚乱了心神,许是对这双瞳眸的眷恋,高张的情绪竟慢慢的沉淀,进而温婉回道:“因为他们救了我一命,是吴大哥把奄奄一息的我自大海中救起,我才得以站在这里。” 落海是她心死的开始,但此刻她的心为什么还跳动着呢?是为他酷似童仇的双瞳?已死的心才又缓缓的复活了吗? 她的回答立刻压下君无言的不善与怒意,她柔和的神情亦代表着臣服,君无言满意的勾唇一笑,“我不杀他们,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当我的侍妾。” 是没得选择的条件交换。 “林姑娘,这是你的造化呀!答应吧!”刘顺娘化悲为喜,当岛主的侍妾是何等的荣耀啊! “吴大哥赞同娘亲的话,并非吴大哥贪生怕死,而是服侍岛主的确是林妹妹最好的依靠。”他苦涩的劝道,心在淌血仍要她幸福。 君无言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侍卫退开后威胁道:“他们的生死全操在你的手上,是生是死,由你决定。” “我……”林楚楚很为难,她是神女不可与男子有肌肤之亲,要她当岛主的侍妾无疑是毁去她的清白。 但倘若不答应,吴大哥一家八口的性命不保。 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林姑娘——”刘顺娘焦急的眼神几近哀求。 林楚楚无言的看着他们,想着五名幼小孩童天真的笑脸,以及刘顺娘肚里尚未出世的胎儿,想着他们一家的和乐融融…… 要她眼睁睁看他们家破人亡,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迫于无奈,林楚楚选择了屈服,她沉重的颔首,“好,我答应当你的侍妾,请你放了吴大哥及刘大娘一家子吧,我答应你。” 也罢!这辈子她再也回不了布渔山村,大卡魔神也会因为她的不洁而降罪于她,就让她背负罪名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聪明的选择。“哈哈哈……”君无言放肆的大笑后,好心情的命令道:“将他们放了。”她的答应只再次证明,天下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 “是!” “谢谢岛主不杀之恩,谢谢岛主……”刘顺娘及吴衣降不断的叩谢,亦为林楚楚感到开心。 赶在君无言将吴大哥及刘顺娘送出宫殿前,林楚楚开口,“妾身有一事相求——”她的身子可以是君无言的,但她的心永远是大卡魔神的,其实她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童仇对她造成的伤害至今仍忘不了,童仇在她心中是爱也是伤害,只有藉着自欺欺人来抚平伤痛,方能除去心中的枷锁。 “喔?”君无言挑眉,只因从未有人胆敢对他有所要求过。 “请岛主除去吴大哥一家奴役的身份,赐吴大哥一家成为岛民。”他们是她的恩人,这是她报恩的方法。 闻言,游由马上制止,“不可!岛主,此事万万不可,这会乱了风月岛的纪律,请岛主三思啊!” “毛山族人要成为岛民,只有在猎人大赛中逃过岛主的追杀,这是风月岛百年来的习俗,属下以为祭司的顾虑不无道理,还请岛主三思。”燕侠的想法跟祭司是一样的,若开先例恐难服众。 君无言不语,似乎陷入了沉默。 “敢问岛主,岛主有猎杀妾身的意图吗?”对上君无言的冰冷,林楚楚并不退缩,反而更加的坚定,“有吗?” 面对她的勇于直言,君无言回神,勾唇一笑,“若有,你就不可能在这儿,亦不可能成为我的侍妾。” 这是无庸置疑的。 “那么妾身在猎人大赛之中已经逃过岛主的追杀了。”她代表吴大哥一家,除非她死,否则吴大哥一家皆可为岛民。 聪明!君无言掩不住对林楚楚的赞赏。“好,就赐吴衣降一家为岛民。” “岛主万万不可,历年来参加猎人大赛皆为男役,吴衣降欺上的行为不可饶恕!”游由直言力谏。 他担忧岛主的心被一名来路不明的女子所惑而做下错误的决定,毁去岛主在岛民心中的威信。 闻言,君无言双眼微眯,明显不悦与厌烦的问道:“祭司可知当今风月岛上的岛主是为何人?” 游由自觉失言的单膝跪地,惶恐回道:“您是当今的岛主。” “祭司既然承认我是当今岛主,就该知道风月岛的规矩、纪律皆由我定,即刻起,吴衣降一家获赐为风月岛岛民!”一向他君无言就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人,他的话无疑是真理,不容许任何人反对。 “是。”游由垂首退开。 “多谢岛主……多谢岛主……”刘顺娘与吴衣降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没想到这辈子想都不敢奢想的好运竟会降临他们一家,这全是林楚楚带来的。 “妾身多谢岛主成全。”林楚楚绽出一抹艳丽的笑容,同感欣喜,“太好了!刘大娘、吴大哥,真是太好了!” “林妹妹,谢谢你。” “林姑娘,你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你对我们的这份情,我们一家子永远不会忘怀的。” “刘大娘,别这么说,吴大哥才是楚楚的救命恩人。”她出自内心的感恩,大卡魔神不让她死于大海,或许是她尚有罪待赎吧! 君无言被她此刻的绝美所掳获,她是他从未有过的热情,她的特别使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决定要她。 不同于风月岛女子的风情,她比岛上女子更显娇柔,白皙柔嫩的肌肤令他眷恋。他灼热的目光紧锁住正谈笑的她,心底的欲望疾速攀升,轻易的诱起他原始的野性。 他要她,若非地点不合宜,他定将她压于身下好好爱她。她的一颦一笑正挑战着他的自制力,要她的心疯狂的发疼着。 感受到灼热的逼视,林楚楚才一抬首便对上君无言炽热的眼神。她心一惊,逃也似的避开他如邪魅般的诱惑,强装镇定的与刘顺娘谈笑,他那种逼人的灼热是她在童仇眼中不曾看过的。 君无言唇微扬,欣赏着她的困窘。 在她对吴家的感恩中不难看出她拥有一颗柔软的心,而这颗柔软的心是他得到她的关键,所以赐吴家为岛民也算是方法之一。 现下,她的身世是他必须铲除的,没有过去只有未来,不论她是何方人氏,他都不许她离开风月岛。 聚敛心魂,君无言思及猎人大赛中的反叛者待查,尚在猎人的大臣们等着他颁布奖赏,纵是琐碎得教他心烦,他仍是主持大局,此刻离不开身。 “燕侠,先将本岛主的爱妾带回水冰宫殿,我随后就到。”君无言下令,该处理的他绝不拖延。 他的眼里有她,肯为她的身影驻足停留,他的目光将不再徘徊于天上孤星,只因他有了心的归处。 为她痴狂! “是!” 魔焰宫殿外,猎人大赛的参赛大臣陆续返回,以男役的左耳做为猎杀男役的多寡,谁持有的左耳最多,就是猎人大赛的胜利者。 “咚咚咚……” 蛇鼓响起,猎人大赛宣告终止。 所有参赛大臣分列两排,将割下的左耳置于侍卫端来的器皿内,再由侍卫端到祭司的面前验收各大臣猎杀的人数。 约莫一个时辰的等待,祭司把比赛结果统计好后,将本子呈到君无言面前。 “请岛主过目。”游由恭敬的呈上。 接过本子,君无言眼前出现“四十九”的数字,这使他极为满意,心情舒畅地笑道:“好,全都有赏。”除了她,本子显示出全数男役被猎身亡。 游由颔首后面对阶下的大臣们,“今日的猎人大赛在岛主的领导下圆满结束,大臣们热心参与,岛主甚感欣喜,除拔得头筹的内务大臣获岛主亲赐玉如意外,其余参赛的大臣特赐美酒一壶。” 闻言,内务大臣胡佑天上前躬身,自君无言手中接过玉如意后,极自信的谢道:“多谢岛主恩赐。”在五十名男役中他一人便猎杀了七名之多,除去岛主猎杀的人数未知,他当然有把握能拔得头筹。 他猜想英勇年少的岛主必定猎杀男役无数。 “多谢岛主恩赐,多谢岛主恩赐……” 众臣的打躯作揖,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一切的辛苦在岛主的恩赐下化为乌有。 “啪啪!”君无言神色凛然的击掌。 侍卫立刻抬出近十名男役的头颅,置于场中,大臣们不明白岛主何以有此举动,皆充满疑惑的看向岛主。 君无言微眯起眼,阴冷的开口,“今日我于林中遭到这些男役集结刺杀,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替毛山族讨回公道,我不信单凭他们胆敢反叛!”义正辞严的怒斥后,君无言冷然的转向胡佑天,“胡大人。” “臣在。” “将他们的首级悬挂于魔焰殿外以祭诸神,并于三日内查出他们的身份,罪族九诛,绝不宽贷!”君无言绝不容许毛山族人起而造反。 这样的判决有杀鸡警猴的作用,亦显示他君无言执掌风月岛的决心,谁也不许不从,否则下场一律杀无赦。 “是,岛主。” “祭司——”君无言要说的已经说完,接下来的交由祭司传达。 游由颔首继续接口,“岛主体恤诸位大臣今日的辛劳,特于水冰宫殿设下晚宴,以慰劳诸位大臣。” “谢岛主……谢岛主……” 众臣喜形于色,水冰宫殿的华丽雄伟史上未有,令人叹为观止,亦是他们太海族人的荣耀。 “回水冰宫殿。”君无言远眺的目光、飘离的心早飞到他的新任侍妾身上,今夜,他等着看大臣们见到她时的惊讶。 他要在晚宴上正式收她为侍妾。 “是,岛主。” 由寡言的燕侠带领,林楚楚坐于马车内,一路颠簸地来到水冰宫殿。只见燕侠吩咐婢女一些话后便离去,接下来由婢女领着林楚楚穿越无数的亭台楼阁,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水晶楼阁。 林楚楚方才沿路所看到的仅是水冰宫殿的一隅,光是侍妾们的居所便已无边无际,这儿比神女们居住的地方更为豪华,奇花异草满布花园,小桥流水、鸟鸣蝶飞亦为园中的一景,仿若仙境。 林楚楚怔愣随同婢女进入水晶阁,里面的器皿全是由水晶制成,清亮柔和得教人安心,她被眼前的一切事物所吸引。 叹为观止是她此刻的心情。 “奴婢名唤乱红,今后乱红任凭小姐差遣。”乱红恭敬的福了福身后又说:“请小姐随奴婢至澡堂沐浴。” 乱红在林楚楚好奇的四处观看时已吩咐下去,备妥林楚楚沐浴所需的衣物。 “咦?”也难怪林楚楚感到疑惑,因为她早忘了自己一身男装的狼狈相,更不会想到一进入水晶楼阁的第一件事会是沐浴。 “是岛主吩咐下来的,要小姐沐浴后与岛主一同参加晚宴。”婢女必恭必敬,一切遵照岛主的指示行事。 “晚宴?”林楚楚更加困惑了。 乱红礼貌的回道:“是呀,今日的晚宴是岛主为了慰劳诸位参加猎人大赛的大臣所设的,岛主要小姐一同出席宴会。”也难怪岛主不顾林楚楚的身份而封她为侍妾,她是她所见过肌肤最白皙、容貌最绝美的女子,举手投足间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温柔得教人想亲近。 “是吗?”林楚楚不知道该喜抑或是该忧。 “时候不早了,请小姐随奴婢到澡堂沐浴。”若不快一点准备,恐怕在岛主回水冰宫殿前还无法替林楚楚装扮妥当。 “嗯。” 林楚楚颔首随乱红来到澡堂,澡堂中央是四方形水池,用黑色大理石砌成,浴间内热气氤氲,这样奢华的澡堂在她当神女时便与其他神女共享过,所以并不陌生。 “奴婢伺候小姐入浴。” 林楚楚点头,大方且自然的让乱红与澡堂内的另外两名婢女帮她宽衣,污秽的衣衫尽褪,裸露在外的洁白柔嫩肌肤吹弹可破,细致得教人赞叹、美得教人膜拜,面对奴婢投射在自己光裸身上的目光,她一点也不显尴尬。 她直挺地站立着,年轻有弹性的躯体完美无瑕。 “哇,小姐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子。”乱红掩不住激赏,真诚地发出惊叹。 另一名奴婢笑着点头,“是呀,是呀!难怪小姐能博得岛主的心,殊不知岛主是风月岛上众女子心目中的神,他可从未让任何一位侍妾出席晚宴过喔,由此可知岛主必定相当喜爱小姐。” “是吗?”于她,没什么骄傲可言。 第一次在市集的惊鸿一瞥,的确让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俊美是无庸置疑的,岛上的女子对他倾慕的眼神亦无容置疑。然而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他为什么看上自己呢?她不明白。 为了得到她,他竟不顾臣子的大力反对,破例赐吴大哥一家为岛民,她值得他这么做吗?她不认为。 在童仇的眼中,她比柳飞絮还不如,为了追回柳飞絮,童仇竟丝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入她的胸口,他阴冷的双眸似欲置她于死地。 她的爱终究软化不了童仇追柳飞絮而去的心,这样的她真能得到君无言的喜受吗?童仇一掌打碎的何止是她的心,她往日的自信光彩亦不复见。 “小姐,小春说的都是实话。”乱红笑着点头,很喜爱眼前的新主子。“小姐,可以入浴了。” 林楚楚颔首,赤足顺着大理石阶而下,水温适中,她将背靠在石面上,头枕在丫鬟备好的软垫上,舒服的仰躺在大的浴池内,飘浮于水上的玫瑰花瓣使得整个浴池显得活泼浪漫。 身体整个浸泡到温水里,她浑身放松,闭上眼,时光似乎又回到她与神女们共浴的情形,嬉闹声远远传来,不绝于耳。 当她失神的眼开双眸时才发现,嘻笑声来自她身后的婢女,而触目所及仅是空荡荡的浴池,一股思绪自林楚楚的心底泛散开来,早已分不清聚于脸上的水滴是泪抑或是水气? “请让奴婢伺候小姐。” 乱红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适时驱走林楚楚的愁绪。 她略显落寞的点头,“乱红,麻烦你了。” 乱红笑着摇头,“不,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荣幸。”边说她已帮再度闭目养神的林楚楚擦拭精致的脸蛋。 “你们是太海族人吗?”她问,不胡思乱想后竟舒服得快睡着了。 乱红微笑,“不,乱红是毛山族人。” “举凡宫殿内的奴役皆是毛山族人。”小春补充。 太海族与毛山族之间微妙的敌对关系,林楚楚在吴家已略知一、二,毛山族为奴役替太海族人做牛做马,心里不会有恨吗? “你们恨岛主吗?”她问得随性。 却惹来乱红、小春及小言惶恐的跪地求饶。 “不,奴婢不敢!” “奴婢从未有过那种想法。” “请小姐饶奴婢们一命!” “咦?”林楚楚讶异的睁开双眼,瞧见她们诚惶诚恐的模样,忍不住笑道:“都起来吧,我没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好奇你们对岛主的看法。” 林楚楚的一番言辞似大赦,促使跪地的三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们互看一眼后,双眸迸射出崇拜光芒的乱红率先开口,“不,奴婢不恨岛主,能在水冰宫殿内服侍岛主及小姐是奴婢们的荣幸。奴婢无意中曾听过大臣们的谈话,大臣们对岛主的领导能力可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奴婢亦同样效忠及佩服岛主。”她做的都是该做的事,自懂事以来就如此深信着。 小春拼命点头赞同乱红的话,“奴婢对岛主的心是绝对的忠诚。” “我相信你们。”林楚楚暗笑自己问了笨问题,胸口开始刺痛起来,是童仇留给她的伤痛。她再度闭目摆手,“你们全退下吧,别伺候我了。” 三人面面相觑,她们对林楚楚的情绪转变同感疑惑,却也顺从的福了福身,齐声说道:“是,小姐。” 待奴婢全退下后,林楚楚的思绪再度被袭入脑海的影像所占据,疲惫的身子、浑沌迷的脑袋引诱着她往梦里沉去。 第六章 林楚楚仿佛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梦中,她的身体被男子轻抱而起,他的胸膛厚实而温暖,抱着她似蝶飞舞盘旋穿梭于宫殿之内,他们笑着、叫着。 太多的盘旋飞舞使她的头晕眩了起来。 “不,我头好晕,不……不……” 她的呓语惊醒了照顾她一夜的君无言。他支身坐起,轻拍她的脸颊急唤道:“醒醒,楚楚,醒醒——” 他之所以知道她的名,乃因在回水冰宫殿的途中,特地绕道到吴衣降的家中,要吴衣降巨细靡遗的说出他救起林楚楚后,到林楚楚乔装参加猎人大赛的一切经过。不同于她外表给人的柔弱,她是位勇敢而善良的女子。 从吴衣降的言谈中,他对林楚楚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林楚楚来自布渔山村,他会派人去查探属于她的一切。 毁去她的过去,她将永远只属于他君无言一个人的,不论未来他是否还眷恋她的身子,她都只能老死在风月岛,永远当他的侍妾。 “小姐,小姐醒醒。”乱红双眼哭得红肿,一半是因为岛主下令林楚楚若不醒,要她们三人一起陪葬,一半是为了她真的担忧林楚楚的安危。 身为林楚楚贴身丫鬟的她责无旁贷,若非她的失职,没察觉到林楚楚的不适,也不会导致林楚楚在无人伺候的情况下晕倒于澡堂。 君无言亲自动手换去林楚楚额上的湿巾,命令道:“水,再换水来!”心急如焚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林楚楚是在澡堂沐浴时晕倒的,所幸他回宫得早,婢女匆忙入澡堂通报才发现林楚楚已晕倒。听到婢女的尖叫,他疾步进入澡堂内,将晕倒的她抱起,置于柔软的大床之上,在大夫入宫前,他先以内力度气给她。 后经大夫的诊断,她内伤严重不易化去,旧伤未愈再加上染了风寒,导致气虚晕倒,若要痊愈需要长期调理。 “是,岛主。”婢女丝毫不敢懈怠,动作迅速的换了盆水,并掬好手巾交到君无言的掌中。 君无言反复的换着林楚楚额上湿冷的手巾,剑眉因焦急与担心而皱起,许是从未做过这种事,所以他的动作显得相当笨拙。 “嗯……不……不……我头好晕……”林楚楚嘴里不断呼出热气呓语着,身子因痛苦而不安的扭动。 君无言内心的焦急与外在的冷然成对比,“楚楚,楚楚,你醒醒……” 叱咤风云并能呼风唤雨的他竟解除不了她此刻的病痛,这样的无助是君无言这辈子惟一的挫败,他因而显得浮躁。 林楚楚脱离不了梦魇,不断摇头挣扎,“柳神女……童仇……不,童仇……别杀我,我爱你……童仇……” “童仇!爱?”这次君无言听得十分清楚,她竟在最脆弱的此刻呼唤男人的名并说爱他?难道她的心惦记着另一名男子? 不,不准! 他非将名唤童仇的男子碎尸万段不可! “醒来,楚楚醒来!”亟欲得知真相,君无言忘情的摇晃林楚楚的双肩,方才的温柔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妒意泛散开来的怒气。 迷中林楚楚感觉到有人在唤着她,她拼命挣扎,晕眩的感觉不歇,终于慢慢的睁开沉重的双眼。 君无言在她眼前晃动,她声如蚊蚋,喉头干哑,“你……我……在哪里……”她全身无力。 “小姐醒了,小姐终于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林楚楚发烧了一夜终于醒来,乱红高兴得想大叫。 君无言却一反原先的担忧焦急,没来由的怒喝道:“退下!” 乱红心下一惊,骇得噤若寒蝉,林楚楚醒来最高兴的应该是岛主才对,怎么岛主不悦反怒呢?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是,岛主。” 乱红逃也似的退出卧房。 “我……怎……么了?”他的声音震得她的头更痛了。 君无言不理会林楚楚的问话,双眸冰冷的对上她仍迷的双眼,“谁是童仇?他跟你是何关系?”是完全霸占的语气。 童仇的名字震得林楚楚可说自迷中完完全全的清醒了,一个她极力想忘的旧伤又被无端挑起,这椎心之痛比什么都令她难以忍受。 “童仇……他……他在哪里……”她整个人因过于激动而紧抓住君无言的衣袖,原本没生气的双眸顿时转为热切。 她的举止无疑是火上加油,君无言愤怒的甩去林楚楚的手。 林楚楚因一时失去重心,额头不小心撞上床柱,抚额痛呼:“好痛!”她困难地爬起,只见床柱上有些微的血丝。 见状,君无言心下一惊,原本焦急万分的想上前查看她的伤势,却因妒恨而裹足不前,在林楚楚错愕的眼对上他时,他的态度瞬间转为冷然强硬。 “谁是童仇?他跟你是何关系?”一股恨意自君无言的牙缝迸射而出,神情显得冰冷骇人。 此刻的君无言不是理智残酷的岛主,而是为爱嫉妒的平凡男子。 林楚楚澄亮的大眼显得无辜,现在她的身上无一处不痛,无语的直视着君无言,不明白他哪根筋不对劲,何以要这般对待她? 她做错了什么吗?她才自睡梦中醒来,什么都没做,所以不可能招惹他啊!他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使她猜不透他的想法。 原先她还为君无言赐吴大哥一家为岛民而对他有些另眼相看,而眼前他又怎么了呢?为何无端发怒伤害她呢? 林楚楚的不语在君无言看来是默认。 “可恶!”他怒喝一声,以拳击墙,吓得林楚楚脸色益发惨白地往角落缩去。他猛然抓住她的双肩,不让她逃跑。“你不说我便杀了童仇!” 他一向说到做到! “啊!”林楚楚瞠目,终于知道君无言发怒的原因,但她不许君无言伤害童仇。“不,你不能杀他,我说,你要知道什么我都说。” 童仇可以对她绝情绝义,她却不能伤害或背叛他半分,这是她的悲哀。 “童仇是谁?你们是何关系?” 君无言专注的神情显得阴狠,看不出丝毫的感情热度,他与执意要她当妾时的模样判若两人,教林楚楚害怕。 她相信君无言真的会杀了童仇,无论天涯海角。“童仇是布渔山村的祭司,我则是神女,我们同为服侍大卡魔神的人,仅此而已。” 为了保护童仇,林楚楚刻意把自己对童仇的爱恋隐藏起来。 “神女?”犹记得在相遇之初她说过,当时他只是讪笑不予理睬,这次他破例正视属于她的过去,要知道神女代表什么?“你是神女?为何你会称为神女?神女在布渔山村又有着什么样的地位呢?” 他的语气稍软,专注冰冷的眼神直射林楚楚娇柔的脸庞。 林楚楚轻声叹气,将身子轻靠墙面,神情淡然地说:“布渔山村的村民每年都要献出一名一十二岁的少女服侍大卡魔神,当上神女的女子居住在大卡魔神的神殿之内,不得踏出神殿半步,而祭司能与大卡魔神心灵相通,除了祭司,不得与男子亲近,不能有男女情爱,必须是冰清玉洁之身。”怕君无言杀童仇的念头未消,她刻意隐瞒祭司可以娶神女为妻之事。 “依你所言,童仇就仅只是神女身旁的祭司,而你没爱上他?”他并未全然相信她所言。 “神女不能爱人,一生必须保有冰清玉洁之身,方能在魂断之日永伴大卡魔神,所以求岛主放了我吧!”林楚楚再度拉扯他的衣袖,藉机哀求软化他,要他放了她,也别为难吴大哥一家人。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任铁汉也会化成绕指柔。只要她要求,哪怕是天上的星他都愿意为她摘下,却无法放她自由。 “办不到!”君无言语气坚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林楚楚不放弃,以泪眼攻势柔柔的央求,“求你放我回布渔山村。”纵使回村后必须面对童仇的绝情,但那儿始终是她的家乡。 “不!”君无言再度甩开她,她梨花带泪的模样使他的心微微发疼抽痛,他为她而发狂的心不容许她漠视。君无言双眼危险的眯起,厉声吼道:“这里是风月岛不是布渔山村,你不是神女只是我的侍妾,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不准,听到没有,我不准!” “不,求你放我回布渔山村……”林楚楚身子软的倚墙恸哭。 君无言愤怒的下榻,她柔弱的哭声及额头上的伤痕似在对他控诉,一切都是他的错,君无言心情更为浮躁的烦闷。 “来人,来人,来人!”他粗暴的对着寝室外怒吼,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该死的女人!他愿意给她整座风月岛,她却只想离开他,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教他怎会不火大呢? 乱红骇然的跑进来,双脚不住地颤抖福身道:“岛主。”她从未见过岛主对侍妾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君无言自袖口取出金创药交到乱红的手中后便拂袖离去。 目送岛主离去,乱红才敢大喘一口气,然后匆忙的跑到哭得伤心欲绝的林楚楚身畔。林楚楚无疑是她所见过最勇敢的女子,从她服侍岛主至今,从未有人胆敢不服从岛主,大臣们不敢,风月岛民更不敢。 岛主是风月岛民心目中的神,神圣不可侵犯! “小姐,别哭了,让奴仆帮小姐擦药。”打开小小药罐,乱红在林楚楚额上的伤口洒上金创药。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她语带哽咽,似溺水的人抱着浮木般的紧搂住乱红,再度啜泣了起来。 受到岛主的疼爱是所有女子求之不得的,乱红不懂林楚楚何以要惹怒岛主?叹口气,乱红苦口婆心的劝道:“岛主这么疼爱小姐,小姐该心满意足,乱红劝小姐留在岛主身边伺候岛主,别再惹怒岛主说要回去了。” “我要回去……”林楚楚泪眼婆娑,挑起的思乡愁绪使她归心似箭。“我要回去,乱红,放我回去……” “奴婢不敢,放了小姐,岛主会杀了奴婢的!”乱红不只摇头,连双手一并用上,拼命挥动不敢遵从。 她是死也不可能背叛岛主。 “呜……”林楚楚绝望的将脸埋入丝被。 原以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的当君无言的侍妾,岂料才一提及自己的过往,她坚定的心便开始崩溃。 倘若不是顾及吴大哥一家,她大可一死以求解脱! 她知道她若偷偷的离开,君无言不可能放过吴大哥一家人的,可恨的他掌握了她的弱点藉以要胁,她还能有自由的一日吗? 他强留她当侍妾并非对她有爱,他的做法仅是掠夺,掠夺一切他想要的东西,而她凑巧仅是他一时兴起的想要,多可悲啊! 见林楚楚哭声渐歇,乱红才又开口,“是岛主昨夜回宫得早,奴婢才能发现小姐晕倒在澡堂。当时岛主焦急万分,立刻将晕倒在浴池内的小姐抱起,不但以自身的内力替小姐度气,还狂怒的斥责奴婢,奴婢从未见过岛主这般关心一名女子过。岛主这般疼爱小姐,小姐为何想离开岛主呢。” 在乱红的观念里,受岛主的疼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乱红所言果真引来林楚楚的倾听,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在澡堂晕倒是事实,而她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是君无言,他真的担心她吗? 不!自昏迷中醒来,她看到的并非是担忧的他,而是一个不分清红皂白就伤害她的人,额头上的伤是最好的证明! “乱红,你不用替岛主说好话。”至少她见到的君无言是残酷、冰冷的,这样的男子不会懂爱。 “唉!”乱红叹气,看来林楚楚误会岛主颇深。扶林楚楚躺下并盖好丝被后,她摇头,“奴婢并非替岛主说好话,只是奴婢认为小姐必须懂得岛主对小姐的情。在小姐晕倒后,岛主寸步不离,一夜未眠的守在小姐身边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吗?”的确是!但这代表什么?君无言真的喜爱她吗?不!不能单凭这点就认定君无言真的爱她。 若他真爱她,就该放她自由才对! “不仅如此,因为担心小姐的身体,岛主临时取消了昨天的晚宴,为的是能寸步不离的亲自照顾小姐。”说着说着乱红不免感叹,要是岛主为她这么,那她便死而无憾了,即便是在梦中她都会觉得幸福。 乱红的话正一寸一寸的软化林楚楚的心,无关爱与不爱,而是她承受不了他如此强烈又霸道的感情。 他只知一味的给予,给的却不是她要的! 见林楚楚不语,乱红也感无力,该说的她都已经替岛主说了,小姐倘若还不开窍,她也没办法。 在她们兀自发愣的当尔,小春端来了药。 “小姐吃药了。”乱红扶起林楚楚后,接过小春手中的药碗。 林楚楚颔首,“我自己来便成。”才一就口,黑色的药汁苦得使林楚楚眉头频频皱起,忍不住抱怨道:“好苦,真的好苦。” “良药苦口,诚如方才奴婢对小姐所言一般。”乱红三句不离劝。 将喝完的药碗交还给乱红后,林楚楚无力的躺下。“如果岛主真如你所言般的疼我,他就该送我回布渔山村,而不是纳我为侍妾。” “小姐——” 知道乱红要说些什么,林楚楚不耐的挥手制止。“别说了!”既定的命运无力逃脱,她的心一如最初,君无言得到的只是她的身子,而他对她是爱也好、是恨也罢,她都不想去了解。 “好吧,小姐好好歇息。” 林楚楚闭目不再说什么,她的一生自遇到君无言后就全变了,不!该说是自童仇狠绝的一掌使她落海的瞬间开始,她的一生便已不再是她自己的。 对于未来,她很茫然。 第七章 君无言心情极差的坐于大殿之内,不发一语。 “岛主找微臣来所为何事?”魏明对于岛主在猎人大赛中救回一名女子略有耳闻。为她,岛主改变岛上旧有的纪律,破例赐吴姓一家为岛民。为她,岛主临时取消昨日的晚宴。岛主对一名来路不明的女子如此痴迷,着实不是一个好现象。 “宫内事务全由魏总管负责,总管该听闻我昨日带回一名女子住进水晶楼阁一事?”君无言反问。 魏明不敢直言,他求救的看向胡佑天,努力斟酌词句,“微臣——” “嗯哼。”君无言不悦的挑眉,一向讨厌拐弯抹角。 “微臣略有耳闻。”魏明只好坦承。 “很好!”这可少去他不少唇舌,“传令下去,即日起封林楚楚为侍妾,加派奴婢二十名、赏采邑五百、黄金万两。” 魏明瞠目,吞吞吐吐,“这……这……”就一名侍妾的封赏而言,未免过多了吧? “岛主……”胡佑天欲言又止。 “你们大可有话直说。”君无言铿锵有力的言语隐含怒意,倒要看看大臣们对他的作为忠心到何种地步? 是真心或虚与委蛇? 魏明压下满腹的忠谏,恭敬地说:“呃,微臣领命。”顾不得胡佑天投来不赞同的目光,岛主怎么说他照做方为保命之策。 君无言勾唇一笑,魏明还算愚忠!不满意倒还差强人意。“胡大人呢?” “微臣没意见。”胡佑天强压下不满,只因他的女儿亦为侍妾,别说封厚的赏赐,她连君无言一丝的宠爱都得不到,这教他怎么不替女儿着急? “嗯,反叛男役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吗?”反叛者愈快查出,对岛民的性命安危才愈有保障,他有心重惩反叛者,以表明他对反叛者绝不宽贷的决心。 胡佑天恭敬的答道:“微臣已自参赛男役名册中查出大部分反叛者的身份。” “很好,三日后将其九族一并押至魔焰宫殿前斩首示众。”一群愚民,敢胆挑战他的权威! “是。” “总管,把昨日取消的晚宴延于三日后补办,还有晚宴上由林楚楚陪侍,即刻传令要她准备妥当。” “岛主要林侍妾表演歌舞?”一向在岛主所办的宴会中,侍妾必须以歌舞助兴,所以魏明才会会错意。 “不,只须陪侍在我身旁。” “微臣有一建议。”胡佑天开口。 君无言挑眉,“说!” “微臣的女儿自幼便擅长歌舞,岛主何不让微臣的女儿在晚宴上表演歌舞助兴?”说话的同时胡佑天对魏明使了个眼色,他相信女儿的歌舞必能引起岛主的注意。 魏明躬身附和道:“微臣赞成胡大人所言。” “此事就依你们。”无关紧要的小事君无言不想多费心神。 “多谢岛主。” “好,你们可以退下了。”他要他们做的全吩咐了。 “微臣告退。” 待内务大臣及总管退下后,君无言才喊道:“燕侠。” “属下在。” “即刻派船航行到布渔山村,查探林楚楚的一切,还有祭司童仇这名男子的来历,愈快愈好。” “是。” 自三日前总管稍来消息,要林楚楚跟岛主一同出席晚宴并带来一批岛主赐与的封赏后,乱红可说是欢天喜地,兴致高昂的在林楚楚的装扮上花心思。 终于到了晚宴之日。 乱红打算使出浑身解数装扮林楚楚,而林楚楚始终像个木头人任乱红在她身上、发上随意做变化,她真的是一点喜悦的心情也没。 君无言待她愈好仅代表她离开风月岛的机会愈渺茫,她不要这样! “哇,岛主若看到小姐这身装扮,奴婢敢打赌岛主定会为小姐失魂。”乱红双眼明亮的打量着林楚楚。 一旁的小春也不甘示弱地称赞道:“才不!未做如此装扮之前,岛主就已经为小姐神魂颠倒了,若看到小姐这身透明薄纱,必定为之疯狂。” 美啊!林楚楚清新纯洁如百合的气质衬以这件性感撩人的透明薄纱,竟别有一番风味——性感与清纯的混合体,连乱红及小春都看痴了。 林楚楚远〗矵〗的思绪被她们拉回,一看镜中的自己,简直无法置信。 “这……这……你们为什么把我装扮成这副样子呢?”她被镜中倒映的自己惊吓到。 镜中的她上身穿着类似肚兜的小腹镂空装,下半身则穿着紧身曳尾长裙,其长裙自膝盖以下镂空,衣裳的颜色为红、蓝、白、黑缤纷交错,外罩的薄纱是为纯白,与曳地裙摆齐长。 若隐若现的小腹及小腿在视觉上有绝佳的刺激效果,极为撩人。 头发则在发髻的左边插上有风月图案的发簪,风为上、月为下,两支发簪皆为黄金铸造而成,而风月图案则呈黑色,使人一眼便可看清。 “小姐,这是侍妾穿着的衣裳,穿在小姐的身上很好看呀!”乱红实话实说,侍妾的衣裳有浓厚的太海族色调,缤纷且热情。 “不,我不穿这么暴露的衣裳。”林楚楚简直快被镜中的自己给吓昏了,一向她都是穿得密不透风的。 这装扮在布渔山村无疑是浪荡的表征,她怎么能穿呢? “小姐,这么穿风月岛很寻常呀!奴婢不觉得哪儿暴露了。”太海族女子在参加晚宴时大都是这种装扮,只不过颜色、裁制上因地位高低而有明定的区别。 林楚楚此刻任何话语皆听不入耳,坚持地对乱红说道:“不,我不穿,换下,帮我换下这身衣裳!” “小姐这不是为难奴婢吗?”依场合替侍妾装扮是乱红的分内事。 小春也附和道:“是呀,请小姐别为难奴婢才好。” “这……”林楚楚显得为难,乱红和小春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婢女,她明白她们的立场,但穿着这身衣裳教她怎么有脸出去见人呢? 羞啊! “奴婢求小姐!”乱红与小春一同哀求。 就在林楚楚坚持、奴婢为难下,君无言踏入,正巧听了个大概,也了解了状况。 “有事?”他懒懒的靠在墙上,问得随性,目光自然而然的锁住林楚楚,再也移不开分毫,她果然适合穿着太海族的衣裳。 “岛主。”奴婢们一起恭敬的福了福身。 一见到他,林楚楚原本有些软化的心又变硬,“我坚持不穿这身衣裳。”原本是为衣裳的暴露而不穿,如今是因为他而不穿。 一种为反叛而反叛的不满情绪是针对君无言而来的。 君无言并未因她的触犯而发怒,他唇微勾的邪笑着,炽热的目光直欣赏着勾走他心魂的迷人风光。 此情此景,君无言可说犹如置身天堂。 “我看不出你这样穿有何不妥?”是他的真心话,若非晚宴时辰已到,此刻他最想做的是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爱她。 他瞧得她浑身不自在,仿佛光以眼神就可以将她侵犯了一般,这使林楚楚相当的懊恼,恨不得挖掉他那两颗眼珠子。 “不穿!”林楚楚撇开脸不看他,跟他耗上了! “不穿?”君无言唇角的笑更为扩大,眼里有着逗弄的意味。 林楚楚几近咬牙,“坚持不穿!” 她的反叛使得一旁的乱红和小春替林楚楚捏了一把冷汗,结果出乎她们意料之外,岛主竟没对她发怒。 “两种选择,一是穿着这身衣裳随我到宴,另一则是……”君无言笑得极邪,故意不把话说穿。 林楚楚果真抬首傻傻的问:“是什么?” “不着寸缕。”这当然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仅止于他一人的独占。 “你……你……你……”林楚楚血压上升,直充脑门,所有的怒化为一句怒骂,“你无耻!” “啊,小姐。”乱红骇得满身是汗。 小春则赶忙下跑替林楚楚求饶,“求岛主饶命,小姐是无心的。” 她的确惹怒他了!君无言不管奴婢说什么,疾步上前便抓住了林楚楚的手臂,闷声喝道:“走吧!大臣们都已等候多时了。” 好不容易转好的心情,他不想就此被破坏。 “不走!”君无言抓疼了她的手臂,林楚楚跟他卯上了,不愿屈服。 “不走?”他的眼里隐含威胁的意味,不是问。 林楚楚抵死不从,另一只手臂索性勾住床柱。“死都不走!” “啧!”君无言摇头,单凭她小小的力量就想与他抗衡?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像是要证明林楚楚这么做不过是自找罪受,君无言极粗暴的将她死命抱住床柱的手臂扳开。 “你……你……干嘛!”林楚楚痛得快掉下眼泪,在还没能力思考之前,身子已被君无言腾空抱起。“啊!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尖叫声乍止,只因眼前的景象使林楚楚尴尬万分,被君无言抱在怀中已让她相当的难堪,而现下这景象活生生的呈现在全岛臣子面前,从大臣们瞠目结舌看她的神情,林楚楚真恨不得有地洞可钻。 “怎么,不吵了?”君无言噙笑的脸极其邪恶,刻意将唇凑近她的耳畔揶揄。 他是故意的!林楚楚狠瞪他一眼,咬牙道:“放我下来!” “你会乖乖的坐在我身畔,不吵吗?”没错!他就是有办法威胁她,让她乖乖的顺从他给的选择。 很不甘心!但林楚楚还是紧咬唇的点头,眼里有着不屈服的倔强。 “嗯,这才乖。” 他将林楚楚放下并牵着她入座,林楚楚坐于君无言的右侧,左侧则有婢女专为他倒酒。 入座后,君无言心情极佳的举怀说道:“今日宴请诸位大臣至水冰宫殿,一来是慰劳诸位大臣在此次猎人大赛中的杰出表现。二来则是为水冰宫殿的建造完成,在此感谢诸位大臣的辛劳。” “是岛主领导有方。” “臣等愿意效忠岛主。” “岛主万福……” 座下的大臣们皆举杯并报热烈的回应。 “哈哈哈……”君无言大悦,仰头饮尽怀中物。“尽情的享用吧!” “多谢岛主。” “啪啪!”总管击掌,婢女开始端入膳食,瞬间整个大殿闹烘烘的,大臣们欢喜的用膳,并不时的交头接耳闲聊,气氛非常的融洽且热络。 大臣们无不对岛主新纳的侍妾感到惊艳与忧心,由方才岛主的行为看来,岛主似乎是过于宠爱新的侍妾了,姑且放下新侍妾并非太海族人不说,历代岛主若过于宠爱某位侍妾,这对整座风月岛都是不好的现象。 而今岛主宠爱的侍妾非太海族人,这无疑又是太海族人的另一种隐忧。 早在晚宴之前大臣们已商讨对策,一致赞同于近期内推举内务大臣之女胡翩翩为岛主夫人,藉以分散君无言对新侍妾的宠爱。 今日胡翩翩的歌舞将令岛主惊艳。 “微臣敬岛主,愿岛主万寿无疆。”胡佑天举怀。 “好,好个万寿无疆。”君无言爽快的一仰而尽。 紧接着是魏明举杯笑开嘴,极谄媚地说道:“微臣也敬岛主,愿岛主体康安泰,风月岛民丰衣足食。” “好好好。”又一杯黄酒下肚,君无言心情真是好。 坐于君无言身畔的林楚楚始终挺直背脊,极不安的瞧着大臣们不时朝她投射而来的锐利眼神,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如她莫明其妙被君无言看上并带回水冰宫当侍妾一般,如今又莫明其妙被大臣们讨厌,可笑的是,她什么也没做啊! “想些什么?”他已微醺,颊上泛红,迷茫的双眸如烈焰般灼热的瞧着林楚楚,羞得她低垂螓首。 君无言心猿意马,想着宴会快点结束便可肆无忌惮的抱紧她、爱她。 “没……没有。” xs8@xs8 她竟不知羞的为他而怦然心动,这使得林楚楚非常的懊恼,她要守住的是自己的心,对的,她的心绝不交给君无言这残酷的无耻之徒。 “喏,从宴会开到现在不见你吃任何膳食,把这些全吃了吧。”君无言将一大盘的烤牛肉推到她面前。 “我……我吃不下这么多。”他当她是猪吗? “少唆!我说吃了就吃!”君无言其实是出自一片关心,但经由他的口中说出却成了强迫。 林楚楚满心怒意又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的吃起一大盘的烤牛肉来,仿佛眼前这盘烤牛肉是君无言,与她有着深仇大恨,她咬得起劲。 “这才乖!”君无言大掌抚上她柔顺的发,瞧她的眼神有着炽情与宠溺。 林楚楚没说什么,微笑且一个劲儿的猛吃,见状,君无言满意的一笑后,又与大臣们寒暄起来。 笑谈畅饮间,胡翩翩的歌舞表演掀起宴会的高chao,她一身类似印度舞娘的穿着,薄纱罩面,大胆裸露令林楚楚羞红了脸。乱红说得没错,她身上所穿着的衣裳与之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胡翩翩极度自信且优雅的摆动水蛇腰,媚眼直抛向君无言,撩人的舞姿得到极热烈的回应,她爱这种受注目的感觉。 “好、好!”佳人在旁,君无言心情始终好得不得了。 计划成功一半,胡佑天使个眼色给女儿,胡翩翩旋即轻扯面纱,妖娆曼妙、莲步轻移而上,刻意在君无言与林楚楚之间技巧的挤入,柔媚尽使。 被硬挤到一旁的林楚楚一抬首,所看到的景象令她咋舌,只因胡翩翩大胆的吻上君无言,而君无言竟……竟丝毫不避讳的享受美人献吻!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这个吻也太久了吧? 林楚楚觉得羞愧,然而好奇心又逼得她直往不知羞的两人瞧,胡翩翩正如八爪章鱼般的贴黏住君无言,她的身子挡住林楚楚的视线,以致她无法得知君无言此刻是怎番的愉悦的神情。 就在林楚楚愕愣的当口,胡翩翩竟投给她一种代表胜利的眼神,她逃也似的避开,却逃不过大臣们的嘲讽。 顿时,林楚楚才知道自己成了太海族人的公敌,处在这种环境之下她竟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以前有柳飞絮处处帮她,如今她什么人也依靠不得。 乱红及小春都说君无言疼爱她,但他此刻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放荡,真是疼爱她的表现吗? 骗人! 林楚楚觉得受骗,并没深思这种微酸的情绪代表什么意义。 君无言会接受胡翩翩的献爱,一方面是为了顾全大局,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瞧瞧林楚楚的反应。 林楚楚不语的撇开脸,似被人耍弄了一般,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翩翩,赐你一杯酒。”君无言视线越过胡翩翩直瞧着明显不悦的林楚楚,他喜欢她的反应,这表示她对他不似外表般的不在乎。 “多谢岛主。”胡翩翩欣喜的举杯并豪爽的一仰而尽,待婢女斟满酒怀后,她又立刻举怀邀道:“翩翩敬岛主一杯。” “哈哈哈,好!”君无言爽快干杯。 “翩翩也敬楚楚一杯,今后我们便是好姐妹,翩翩很开心能跟姐姐一同服侍岛主。”胡翩翩挺直胸,其高傲一下子就把林楚楚给比了下去。 胡翩翩肤色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完美的身材比例是所有女子心所向往的。 “呃?”林楚楚没料到她会有此一举,一时之间呆愣住了。 “姐姐——” 君无言也希望楚楚在宫内有手帕之交,遂开口笑道:“楚楚,你可别辜负了翩翩的一番好意,喝吧!” 林楚楚眼底冒火,强装镇定,“干杯!”是赌气,林楚楚一仰而尽,却被酒给呛到,“咳……咳……” 见状,君无言面露焦急,“楚楚,你没事吧?” “呵,瞧,姐姐喝得太急了。”胡翩翩赶在君无言之前,故作好意的轻拍林楚楚的背。“这样好些了吗?” 林楚楚颔首,不语。 如果落寞的林楚楚使得君无言的心微微发疼,在这么热闹的宴会里只有她显得格格不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君无言若所思,眼里只有林楚楚,这令胡翩翩自觉受了冷落,胡翩翩不许君无言忽视她的存在,她对座下的爹爹使了个眼色。 “楚——” 君无言欲言,却被胡佑天打断,“微臣再敬岛主一杯。” “好。”君无言举杯一干而尽。 “呵呵呵,让臣妾伺候岛主吧。”胡翩翩举箸夹了一块牛肉喂入君无言的口中,不让他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林楚楚。 “来,我敬大家一杯。” “臣等敬岛主。” “敬岛主……” 在宴会进行到一半之时,乱红尽职的先将林楚楚接回重新整装,因为总管已吩咐过她,岛主今夜将在水晶阁楼让林楚楚侍寝。 林楚楚怔愣的被乱红带回水晶楼阁,二话不说,乱红又在她身上忙了起来,先是拉她到澡堂再度沐浴,然后又在她身上涂抹香料,淡淡的茉莉花香布满她全身,她觉得香料的味道好闻,便好奇的问乱红。乱红笑答香料是由多种植物及花粉制成,岛主绝对抗拒不了这香味,它具有催情的作用。 闻言,林楚楚的双颊没来由的燥热起来,害羞的闭嘴不敢再多问。 “好了。”乱红又是一脸痴迷的看着林楚楚。 一块布料经由乱红的巧手在林楚楚的身上缠绕后,凹凸有致的身子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穿着这身丝织衣裳方便,而褪下它更方便,仅须将她肩上的活结轻轻拉扯,整块丝织布衣便会瞬间滑落。 “这衣裳怎么又是这般的暴露呢?”林楚楚皱眉,见识过胡翩翩比她更大胆的穿着后,她这身衣裳似乎不算什么。 乱红理所当然的微笑道:“呵,这是为岛主今夜要宠幸小姐所准备的衣裳,奴婢敢说岛主要看了小姐的装扮,定跟奴婢一样看得痴傻了。” “疯言疯语!”林楚楚没好气地斥责,脸又更为羞红。 “是,奴婢知错。”乱红笑言,知道林楚楚并非真的责骂她,而后记起时候不早而惊呼:“啊都这时候了,奴婢先告退。” 见乱红没头没脑急急就要退出,林楚楚疑惑地问道:“乱红,你不陪我,要去哪里?”她已经习惯乱红的陪伴。 “小姐,奴婢不能留下来的。” “为什么?”她不就是服侍自己的吗?林楚楚一头雾水。 乱红笑得暧昧,“呵,小姐有所不知,一会儿岛主就要回来宠幸小姐了,奴婢当然得先退下才是。” 似遭到当头棒喝,林楚楚瞠目且哑口无言,“呃……”脑中一片空白,浑身却似滚烫的开水,不断冒着热气。 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奴婢告退。” 乱红退下后,林楚楚的一颗心更加忐忑不安,这一刻的来临使得她乱了方寸,起了逃避之心。“要逃,但,往哪儿逃呢?” 林楚楚紧张得自言自语起来,翩然的来到门口,却见门外有四名婢女守着,逃出这间卧房的念头被迫中断,只得另觅出路。 逃不出这儿,那么只有躲了,哪儿可以躲呢?床底下! “对、对、对!” 林楚楚匆促的来到大床边,躲入床底下,她才不管这么做的行为可不可笑,躲在床底下是她目前所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不知躲了多久,林楚楚听到脚步声,忍不住好奇的掀开床罩的一角,想查看君无言的动静。 岂料来者穿着绣鞋,可知是名女子并非君无言。 林楚楚以为乱红又折回来,所以轻声叹气,“唉!”怕找不着她,乱红会心慌而去禀报君无言惹来满城风雨,所以躲在床底下的计划宣告失败。 林楚楚认命了,当她正欲自床底下爬出之际,角度的关系使她看清进来的女子并未乱红,而是她从未见过的女子,其举止怪异。 她是谁? 想看看她要干嘛,林楚楚小心的又躲了回去,边看那名陌生女子的举动。 女子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后来到圆桌旁,打开壶盖的手背上有个明显的胎记,她自袖中取出东西倒入茶壶后,迅速谨慎的将壶盖还原,然后行色匆匆的走了。 她在茶里放了什么? 林楚楚无法理解那女子的行径,决定出来一探究竟。就在此时,君无言的怒喝声自屋外响起,林楚楚心惊,骇得微愣住。 “大胆!谁教你们在此睡觉的?” “啊!”四名婢女惊醒,惊慌的跪地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阵清香随风扑鼻而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睡着了? “下去!” 君无言的心情好,所以破例不杀她们。 她们简直感激涕零的直叩首,“多谢岛主不杀之恩。” “啊?君无言回房了!” 林楚楚心慌地回神,想将爬出一半的身子往床底下退去,但还是迟了。 君无言甫一进入便瞧见了林楚楚荒谬的行径,不禁傻愣住。 林楚楚也没想到会被他瞧见这不雅的举止,与他四目交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同他一般傻愣对视。 “呃,”君无言首先回神,狐疑地问道:“你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否则很难解释她的举止。 “呵呵呵……”林楚楚尴尬的傻笑,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是、是呀,好久没玩了,这股兴致一来,就很想玩……” 呼,还好他帮她解释了这一切尴尬。 “是吗?”听起来没什么不合常理却又古怪?姑且不论她是何心态,君无言觉得林楚楚这样的举动还真是可爱。 林楚楚认命的自床底下爬出,尴尬的低垂螓首,暂时忘了方才那女子在茶里下药的事,也忘了自己为何要躲他。 “楚楚——”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她的身前,温热的气息、热切的眼神迫使林楚楚整个人紧张了起来,全身僵硬。 “呃……乱红这丫鬟真是的,说是要扮鬼来捉我的,怎么我躲了这么久都不见她人呢?真是怪了!”为了避开他灼热的逼视,林楚楚煞有其事的东张西望起来,而心思却已被他的热情所困住。 君无言嘴角含笑,捧住她的脸蛋来回细看着,“答应我,永远在我身边,永远只在我身边……” “我……” 林楚楚几乎无力抗拒他的魅惑,无措的美眸不自觉地受到他的牵动,他的模样绝对有使人发狂的本领。 “让我爱你。”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搂住她纤腰的双掌因过于黏贴而发烫着,双瞳因高张的欲望而变得幽黑。 “我……不……” 林楚楚微弱的抵抗淹没在君无言炽热的狂吻之中,似命定两人早该相遇般,交缠的双唇如火燎原,难舍难分。 几近疯狂的一吻完毕,君无言的唇仍不愿离开她须臾,眸中有的只是赤裸的狂情。 “我要你!”君无言暗哑的嗓音极柔的回旋在林楚楚几近停摆的脑海。 “不行!”她捉住一丝理智试图抵抗。 无视于她的抗拒,他欺身汲取她身上的清香,意乱情迷的低喃:“你好香……”他的吻点点落洒在她洁白的颈项。 林楚楚无力的推了推君无言的身子,几近哀求地拒绝,“不,求你……不要……”她的理智在挣扎,身体已然臣服。 君无言改而吻上她的额头,声如鬼魅的诱惑道:“你好美,我要……”他燥热的气息意图拂乱她整个大脑的运作。 “不行——”她的抵抗益发柔弱。 君无言双掌更加收拢,她的身子旋即贴合上他的。“我要!你抗拒不了我的。”没有丝毫空隙的,他火热的唇吻上了她艳红的双唇。 不经人事的林楚楚哪堪君无言此番的撩拨?她全身轻颤连连,双腿发软到简直快站不住,整个身子不自觉的偎向他。 “不……”她几不可闻的抵抗没有任何说服力。 他是笃定的,“要!” 君无言再也抵挡不住她的纯真,全身的血液奔腾,满脑子都是爱她的渴望表现,轻一拉扯她肩上的活结,丝绸自她身子滑落。 君无言不掩其眼里赤裸的情欲,对她的身子痴迷到几近疯狂、发热。欲火难耐之际,他快速的抱起她大步走向床铺。 满室春光乍现,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八章 午时,林楚楚缓缓睁开双眼。 她才一有动静,乱红立即带笑的来到她的身边,连声音都显得相当愉悦,“小姐起床!” “嗯。”林楚楚一动,才发觉全身酸痛得厉害。 乱红盈满笑意的扶起不着寸缕的林楚楚,她身上多处吻痕是君无言爱的证明,而床单上的斑斑血迹是她一生的托付。 小姐受到岛主的宠爱,她们当丫鬟的也与有荣焉。 “澡堂已经放好温水,请小姐到澡堂梳洗。”能得到岛主全心全意的爱,乱红真的好替林楚楚感到高兴。 “好。” 在乱红的带领下,她们很快的来到澡堂,林楚楚躺在浴缸内,舒服的闭目养神,任由丫鬟洗去她一身的疲累与酸痛。 昨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轻易的就对君无言臣服了! 他爱了她一次又一次,不甚温柔,也一次又一次的要她永远留在他身边,她始终无语的承受,他却一再的进逼,愈逼她,也就爱她爱得愈狂。 在她因情感无法负荷,体力再也承受不住的前一刻,他将她搂抱得死紧,再度诉说着一成不变的话语。 永远也不离开成了她一生的枷锁。 终于,她又对他臣服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道,他俊美的脸、祈求的眼眸似小孩儿般紧缠着她,竟使她不自觉的答应他永不离开的荒谬要求。 她现在后悔了该怎么办呢?至少眼前要真有机会可以让她回布渔山村,她定会头也不回的坐上船。 昨夜她会点头答应留在他身边,仅是出于一时的不忍,况且任谁都会难以拒绝他的要求。 “一会儿用完午膳后,小姐想不想到楼阁外走走呢?”乱红边帮林楚楚擦拭着精致的脸蛋边问。 猛然回神后,林楚楚轻喃:“我想出宫去。”她想去吴家,离君无言远些,藉以理清一切。 “这……这……奴婢不敢!”没岛主的命令,打死她,她都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带林楚楚出宫去。 “为什么不敢?” 乱红解释道:“侍妾仅能在水晶楼阁活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岛主的命令,小姐才得以自由出入水冰宫殿。”乱红再怎么喜爱小姐,最终还是只听令于岛主。 林楚楚才不管谁的命令,一心只想出宫去。“帮我穿衣。” “是。” “走,我们现在就出宫。”穿好衣裳,林楚楚连午膳都不想吃了。 乱红急得都快哭了,“不!奴婢不敢!” “你不去?好,我自己去。”林楚楚难得露出倔强的一面,提起裙摆不分东西南北的就要走去。 乱红急急的拉住林楚楚,跪地哀求,“求小姐别为难奴婢。”她们这一出宫门,不就等于要了她的命吗? 林楚楚当然明白乱红的难处,她拍胸捕保证道:“你放心好了,我们只要赶在岛主回宫殿前回来就没人发现了。倘若真让岛主得知我们私自出宫而怪罪下来,就全由我担待。” “这……” “别这啊那的,趁现在没人我们快走。”林楚楚拉起乱红催促。 乱红显得相当为难,若她不答应,小姐一样会独自出宫,那岂不更危险吗?“好……好吧。”下人难当,乱红勉强点头。 “呵呵,太好了,我们快走!” 林楚楚欣喜的拉着乱红的手,欢天喜地的准备出宫去。 在她们离去后,楼阁隐密的角落出现了一名女子,她朝她们的背影阴冷的一笑,然后跟着没入长廊之中。 一路躲藏,林楚楚与乱红总算顺利的出了水冰宫殿,会这般通行无阻其实是有人暗中应允,而她们不自知罢了! 出了水冰宫殿,林楚楚才恍然大悟她一心只想去吴家找刘大娘,却不知道吴家的路该怎么走! 这可真是胡涂透顶。 好不容易才踏出宫殿重获自由,林楚楚当然不死心,她依着自己模糊的记忆跟第六感而行,走着、走着竟迷路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乱红已经被林楚楚彻底的打败了。 林楚楚笑得心虚,“这……这都怪我不好,行事过于冲动。”这下可好,连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前方是一片树林,后方亦为一片树林,仿佛这座树林走都走不完一般。 “小姐,依奴婢之见,不如我们沿着方才的来时路往回走,看能不能寻着回宫殿的路?” 乱红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倘若她们未能在岛主回宫前回去,岛主怪罪下来她就死定了! “嗯,只好如此。”林楚楚已没了主意。 她们果真依着记忆往回走,一样的树木、一样的景致,不同的是这条路似乎变得永无止尽,怎么走还是一样的树木、一样的景致。 “小姐,我不行了!”乱红满头大汗,一手帮自己扇凉,另一手则帮林楚楚拭汗。 林楚楚也开始慌了,微喘着气,呼吸有些困难,“怎么走了这么久看起来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呢?” 就在此时,男子的笑声乍然扬起。 “哈哈哈……” 乱红吓得护住林楚楚,“谁?” “要你们命的人。”随着声音,蒙面男子自树木上跳下,准备无误的立在她们身前。 “啊——”乱红惊叫,骇得倒退了几步。 林楚楚脸色惨白,“你……你是谁?我们……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要取我们的性命?” “因为你迷惑我风月岛岛主,是我太海族人的祸害!只要是太海族人,都有取你性命的权利。”男子目光锐利,语气更是冰冷。 早在她们出宫前他就受命盯上她们,并藉机杀害她们。 “你……你不怕岛主杀了你吗?”乱红声音颤抖的威胁着。 “废话少说!” 男子翻脸无情,利剑瞬间出鞘,迅速的逼近她们。 “啊——” “你别过来……” 林楚楚与乱红转身拔腿就跑,男子提气一跃,又站立在她们的身前。 “死吧!” 他神情转冷,手中利刃直往林楚楚攻去,乱红忠心护主,在利剑要刺中林楚楚前,以自身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啊——” “不,乱红!”林楚楚惊骇的上前扶住倒地的乱红,“你好傻……”她相信刺客要的是她的性命。 “不……能替小姐挨刀,是……是奴婢的荣幸……”乱红无力的微笑着。 林楚楚不断摇头,无助的摇晃着她,“乱红——” “哈哈,死吧!” 男子再度举剑,林楚楚紧抱住乱红,害怕的闭上眼。 岂料她等待的死亡没来,耳边却传来利刃交锋的声音,她睁眼一看,眼前的男子使她讶异极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乱红,我们有救了,你振作一点。”直到此刻林楚楚才卸下坚强的伪装,将心中的害怕化作成串的泪水。 “嗯。”乱红微笑的点头,心情一放松,立刻晕了过去。 林楚楚焦急的喊道:“乱红,你醒醒,醒……醒醒啊……” 君无言俐落的剑法招招狠绝、不留情面,不到三招,蒙面男子不敌,左臂中剑,踉跄的后退几步后,颈项旋即被燕侠的剑锋抵住。 “谁指使你的?”君无言语气冰冷得骇人,他的脸蒙上一层寒霜,全身迸射出惊人的杀气。 他的怒是无庸置疑的! “说!”燕侠扯开男子的面巾,男子态度强硬地撇开脸,不说! “好,押回,处以鱼啃之刑!”他不说,君无言自有办法找出主谋,谁敢动林楚楚一根寒毛,他都不轻饶。 今日他因太想念林楚楚而早早回宫殿,才一回宫便有婢女急急来报,说服侍林楚楚的宫女在喝了茶水后死亡,而林楚楚不知去向。 闻言,他万分愕然。 待他十万火急的前去一探,赫然发现茶水被下了毒,而林楚楚的不知去向更令他心急如焚,紧急召来所有服侍楚楚的婢女后,才从一名奴婢口中得知她无意间听到楚楚与乱红的对话,说她们私自出宫去了! 婢女知情不报,君无言勃然大怒,当场下令斩杀,紧接着刻不容缓的出宫找人。所幸让他在千钧地发之际找到她。 “是,岛主!” 君无言的怒火未消,来到林楚楚的面前一把将伤重的乱红甩开。林楚楚愕然,泪水也停止了。 他粗鲁的拉起她,因过于担忧而失了力道,抓痛她的手臂。 “回宫!”他的双眼冷冷的对上林楚楚,是关心所衍生的冷硬,对于她的私自出宫感到极度的不悦。 “不,放开我——”林楚楚使尽全身的气力仍逃脱不了君无言的钳制,“乱红……你不能丢下她……” 他不能丢下忠心护卫她的乱红! “怠忽职守者死,怂恿你出宫罪加一等,任她自生自灭已是本岛主天大的恩赐。”君无言语气冷硬,丝毫不让步。 “她为了救我而身受重伤,况且出宫也是我的主意,她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难不成你不希望我的身边有一位忠心护主的丫鬟吗?”林楚楚双眸盈满怒意与坚决,他若不救乱红,她就不随他回水冰宫殿。 “宫中忠心护主的丫鬟多得是,不差她一个。” 闻言,林楚楚只感到心寒,真的很难去理解一位口口声声说要留她在身边的男子竟是如此绝情。 人的情感真的可以这般的两极吗?不,至少她不能!“我就要她!”她态度相当坚决,于情于理,她都不能丢下乱红任她自生自灭。 “若我说不呢?”是试探的语气。 林楚楚不做任何思考,坚决地回道:“那么请岛主容我跟她一起自生自灭吧!”救不了因她而受伤的乱红,她亦无颜面活着。 君无言莫测高深地瞧着林楚楚,林楚楚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她并非恃宠而骄,也没绝对的把握君无言会应允她。 她有的仅是对人的善意与热情。 对峙良久,君无言淡淡地开口,“一起将她带回。” 并非退让,只因他知道一名忠心婢女的重要,就如他身边一直有燕侠一般。茶水遭人下毒药显示楚楚身在宫殿之中已有危险,在未查出毒药是何人所下之前,他当然希望楚楚身边有他信得过的人陪伴。 “是。”侍卫领命而去。 林楚楚没料到君无言会答应,她太高兴了,以致松懈了紧绷的神情破涕为笑,衷心的感谢道:“谢谢,谢谢岛主……” 君无言定定的凝视着她,他在意的是她的安危,在得知她失踪的那一刻他心乱如麻,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感情自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开始有了,他的思绪随着她而波动,目光也就此停留在她的身上。 不爱就不爱,若爱了,便爱得极狂,这是他的性子,亦为他惟一的弱点。 林楚楚被他灼热的目光瞧得不自在,“乱红……快……” “楚楚——”很怕失去她,君无言克制不住自己,一把搂抱住佳人,紧得她快无法呼吸了。“答应我,别一个人离开宫殿,永远都别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昨夜的誓言犹在他的耳边环绕,今日她却要离开他!不,她是他一个人的,他不许她有离开的念头。 几乎是占有的,他的唇猛然攫住她的,想要以爱来留住她的心。 “嗯……嗯……”林楚楚无言的抗拒。 他的吻狂乱霸道,似他此刻的心情,林楚楚抗拒着,而他不允许,离开她柔软的唇,一把抱起她,在林楚楚瞠目的同时提气一跃。 瞬间,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林间。 君无言的举止让跟随他而来的侍卫全部傻眼的呆愣住。 燕侠扬唇一笑后下令,“回宫。”只有他不会被君无言的随性所吓傻。 “是。” 布渔山村 继百年前的地牛翻身之后,数十日前,布渔山村再度经历地牛无情的翻动,屋毁人亡,哀号声不断,尸臭味满布于山村,尚有数十名居民被活埋于屋瓦之中,村民齐心合力挖掘,其状惨不忍睹。 “祭司,村民每年依照大卡魔神的神谕献上神女及三牲祭拜,其心虔诚,为什么大卡魔神无端发怒了呢?”布卡人已消瘦了一圈,他的疑惑亦为村民全体的。 卧于榻上,童仇阴冷的笑着。 他左眼因受到尖锐的岩石所伤而包扎着,另外内伤加上四肢的外伤,无一处不是伤,能侥幸活下来已属奇迹。 他身上的内伤及剑伤是拜唐易所赐,被滚落的巨石所压而大难不死,实因岩石与岩石间的缝口使他幸运的存活。 这笔帐他会记在唐易的身上! “祭司?”童仇的笑令布卡全身发冷。 “大卡魔神之所以发怒而降下这一切的灾难,都是唐易及柳神女所引起的。”恨!他对唐易及柳飞絮的恨永远不会消除。 “咦?”布卡只知灾难降临后失踪了两位神女,一位是前阵子被唐易掳走的柳神女,另一位则是至今仍下落不明的林神女。 “柳神女不贞与唐易私逃而触犯大卡魔神,所以说这一切的灾祸全是他们所引起的。”天涯海角他誓言手刃唐易并擒回柳飞絮。 “啊?柳神女被祭司擒回后又与唐易私逃了?!”布卡恍然大悟。 “没错。” “那可怎么办才好呢?如何才能使大卡魔神息怒呢?”如何补救是村民最关心的。 童仇勾唇一笑,“擒回柳神女并处以火刑。” “那林神女呢?”相较于柳神女与男子私逃,林神女的无端失踪教人起疑。 林楚楚?童仇的脑海浮现林楚楚落海前惊愕的神情,若不是她助柳飞絮逃跑,柳飞絮现在已属于他。 “柳神女与林神女情同姐妹,或许林神女与柳神女一同逃走了!”即使林楚楚已落海而死,也难消童仇的心头之恨。 “与柳神女一同逃走了?!这么说,林神女亦为惹怒大卡魔神的罪魁祸首之一。”这回布卡可聪明了。 “没错,林神女擒回也将一并处以火刑!”林楚楚虽然落海,但在未见着尸首之前,未能表示她已死,而背叛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祭司打算何时派人擒回两位神女。” “等我伤愈之后,我将亲自去擒回两位神女。”一股恨意自他身上泛散开来,即使是七月天屋内仍犹如寒冬。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童仇冷冷命令道:“进来!” “禀报祭司,方才村里来了几名身材魁梧、肤色黝黑的男子,他们是来探听大卡魔神、神女及祭司消息的。” “喔?”童仇思忖,“知道他们从何处来吗?” “村民见他们的装扮怪异,便好奇的问他们,他们说是来自风月岛。” “风月岛?” “是。” “他们人呢?” “尚在村庄内探问村民。” “好,传令下去,教村民们慢慢的给他们欲探听的消息,并且有技巧的反探他们的风月岛位于何处。退下!” “是。” 赶来通报的侍卫走后,布卡开口问道:“祭司欲如何处置他们?” “他们来路不明,我们先以静制动,慢慢查探他们到布渔山村打听大卡魔神、我及神女的目的。” 一回宫,无视于侍卫、婢女的行礼,以及他们投来的讶异眼光,君无言抱着林楚楚直往水晶楼阁而去,才一进入房间,他便疯狂的吻上她。 他爱的方式是极度的霸道与占有,许是与生俱来的征服欲望在他的血液裹存在着,他以自认为对的方式给予每回的情狂是他爱她的证明。 此刻,他爱了她一回又一回,直到她再也无法承受,方才停歇。 “楚楚……”拂去她额上汗湿的头发,君无言深情低语,经过一次次的翻云覆雨仍没有拥有她的真实感,好似她柔美娇弱的身躯仅是幻影般。“告诉我,为何你要离开宫殿?” 一思及她身处危机四伏之境,君无言禁不住情狂的抱紧她,今日楚楚倘若留在宫殿必遭茶水毒杀,而出了宫又差点儿命丧族人之手,他是一岛之主,岛上最有权利的人岂能任自己的爱人身处险境而无抵抗之力呢? 他对她一见钟情,几日下来情感与日俱增,恋上她的身子也欣赏她善良的本性,如今对她的爱已超乎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围。 他真的爱她,好爱、好爱,前所未有的热情一次全给了她,所以他不许她有离开的念头,一丁点都不许有。 先前所持的理智尽失,原本坚持自己可以寡情的慧剑斩情丝,此刻已不再笃定。 传说中,当风神遇上月神之时,风神便会折服于月神的善良与花容月貌,进而倾尽一生的爱意不离不弃,年少轻狂的自己怎会去相信呢? 如今他信! 她是他的月神,不管族人答不答应,他都不再拘泥于旧有的律令,决定立她为岛主夫人,成为真正的月神。 静躺在君无言温暖的臂弯之中,林楚楚的心已然纷乱,一向她就不是绝情之人,一向亦是她爱人比较多。 而今她无法明确知道自己对君无言所持的情感为何?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爱,但她却接受他对自己的种种好,而且每每让她有些许的感动。 “妾身……妾身思念刘大娘一家人,所以……所以……”她答得有些胆战心惊,怕他又会突然不悦。 自与他相遇的那一刻起,他总是待她极霸道,他的好在她来不及体会前他就已变了脸色,他的情绪多变到令她猜不透,因为猜不透所以无法确切的明白他对她是如乱红所言的宠爱,抑或纯粹的征服占有? 她的心被他完完全全的给拂乱了,不确定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确定风月岛是否真是她最终的归宿、不确定他的热情褪去后是否还能温柔待她……有太多的不确定,她只有懦弱的紧紧包裹住那颗曾经伤过、依旧脆弱的心,以求不断的自我保护。 “所以就私自出宫?”见她点头,他轻笑道:“楚楚,你若想出宫只须告诉我,在我或者有燕侠的陪伴之下,我允许你出宫。” 善良重情如她,倘若阻止她前去探访吴家,似乎就显得不近人情。 她没听错吧?林楚楚脱离他的怀抱,狐疑的看着他,“真的?” “我的样子像在说谎吗?”她的怀疑使他生气。 林楚楚太开心以致忽略他些微不悦的神情,“明天就带妾身去,可好?”不自觉的,林楚楚被褥下光裸的身子整个贴向了他。 他呼吸一窒,要她的欲望再起,不悦的情绪早飞到九霄云外。“楚楚你这样……我会受不了……” 他眼底因赤裸的欲望而变得幽黑,若非考虑到她内伤未愈不宜过度操劳,早将她狠狠压在身下,不必如此忍欲伤身。 “咦?”她澄亮的双眼无辜的注视着他,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可恶!”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被她的纯真打败,君无言斥喝一声,一低首,猛然攫住她柔软的唇。 须臾,他才困难的离开她甜蜜的双唇,目光炽热,声音暗哑,“楚楚,别挑战我的自制力,我会受不了!” 这下她可听懂了! “啊!”林楚楚自浑噩中狼狈且飞快的离开他的身,并缩到了安全的角落。 她矫枉过正的举止令君无言哭笑不得,轻叹口气,他微笑道:“楚楚,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他的心绪老随着她而波动,处理公务时总会想起她的笑容,朝她飞奔的心连自己都管不住,是前所未有的甜蜜感觉。 他会笑? 林楚楚看得痴傻,为他如孩童般稚气的笑脸。“我……我……你还没答应我……明天可不可以去探访刘大娘?”吞了吞口水,她避开他炽热的逼视。 此刻的他又是另一个她所不认识的人,她好像可以慢慢的发现他的许多面,而且他也没想像中的难以亲近。至少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位她在市集上第一次见到的君无言,那时的他犹如神〗癨\〗般高不可攀。 比较起来,她喜欢他带笑的神情,柔和得教人着迷。 “明日……嗯,明日岛西的储水工程尚在完成阶段,必须由我亲自监督。”储水工程对风月岛来说是要事,所以他离不开身。 闻言,林楚楚的失望写在脸上。 君无言不忍,倾身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爱怜地哄道:“明日我让燕侠陪你去,有他的保护我会安心些。” 全风月岛他信得过的只有燕侠。 不是他疑心病重,而是岛主仅他一位子嗣,自小光毒杀或暗杀他的族人及毛山族人便不计其数,他的敏感度是日积月累培养而来的。 他若不谨慎行事,恐怕会重蹈父亲的覆辙,百密终有一疏,父亲与娘亲还是遭到刺杀身亡,同一时间他亦遭到袭击,所幸他仅受了点伤,但凶手至今尚未找到。 他怀疑是宫殿内的大臣所为,已锁定目标派人密切监视当中,绝不排除一网打尽的可能性。 “可是没有燕护卫的保护,你一样会有危险的不是吗?”在她的记忆中,燕侠总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君无言的身边。 “你在关心我吗?”他好开心,真的好开心。一直以来都是他单向的付出,而今她也会担心他的安危了,这让他欣喜万分。 “我……”她只是随口问问也值得他这般开心吗? 林楚楚因无法说实话来伤害他与无法说谎话来欺骗自己而为难着。 她不会说谎,一看就知道。君无言期望落空,显得有些落寞却不气馁,他继而微笑道:“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听到你发自内心的关怀,我会等到这一天的。” 他的话对林楚楚而言无疑是沉重的压力,说不出违心之论,她仅能愧疚的选择沉默,陷入尴尬之中。 “楚楚,这项坠给你。”君无言自颈项取下并细心的替林楚楚戴上。 “这是……这是风神的图案?”林楚楚并未拒绝,注意力马上被套在她颈项上的坠饰给吸引了。 “对,在风月岛上,风神代表我,而月神则代表岛主夫人,根据风月岛的传统,岛主亲赐项坠给哪位女子,她便为风月岛的岛主夫人。”他的用意昭然若揭。 “啊?”林楚楚瞠目结舌的指着自己。 她曾自乱红口中得知风月岛许多的传说、习俗,岛主夫人必须是太海族女子,他怎可把代表岛主夫人的项坠给她呢? “不,我不能要……”她但求安稳过日子,不想扯进风月岛的纷争。 她避之惟恐不及的神情使他不悦,“我说给你就绝不收回。”一如他给出的爱!不知多少女子想从他手中接过这项坠,她却避如蛇蝎。 真快被她气死! “我——” 君无言强硬的打断她的话,“为了保护你,我原本不想这么早把项坠交给你,但依照今日你遭到追杀以及你卧房的茶水遭人下毒的事件看来,我族人已经视你为眼中钉,我把这项坠给你,见这项坠如同见到我,他们多少会有所顾忌。”无法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他很忧心。 他刚上任岛主不久,族人等着看他的能力并伺机篡位,而毛山族乱党起而反叛是迟早的事,危机四伏,他却无法分身保护她,这点他感到相当的无力。 “茶水遭人下毒?”林楚楚恍然大悟,“啊,原来那日那名女子在茶水里下了毒!”她好胡涂,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而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都是他害的。 “你知道?”他讶异极了。 “那日我躲在大床底下,亲眼目睹那名女子在茶水里动了手脚。”她实话实说,那女子的手背上有个很容易辨认的胎记。 “看清来者了吗?”如果有线索,将有利于他查出宫殿之内是谁要楚楚的性命,这样也较好掌握并保护楚楚。 “很模糊,当时我躲在大床底下,所以看不清她的样貌。”她撒谎是想保住那名下毒的毛山族女子,因为整件事不单纯,那女子必是受人指使才会如此胆大包天。 她原本一心求死,而今似被牵扯进一场风暴之中,离暴风圈愈近她也就愈渐渐了解君无言虽贵为一岛之主,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势,然而他的心却异常的孤独。 这份孤独让她心疼。 “还恨我用威胁的手段强带你回水冰宫殿当我的侍妾吗?”他一直很在意她的心是怎么想的,很怕答案会刺痛自己的心。 “无关恨与不恨,许是我命中注定随波逐流。”是很深沉的无奈,她从未恨过他是真的,照理说她有很多的理由去恨他。 但她为什么没恨他的念头呢?许是对自己不再期待且彻底的放逐坠落,将如何?又岂会在乎呢? 这何尝不是重生的一种方式? “楚楚……”君无言猛然抱住了她,似抱住了所有。“爱我吧,别再随波逐流,停下来,爱我吧……” 她柔软的心承受不了君无言渴求的目光,几番挣扎,林楚楚又突破了心房,颔首允诺:“嗯。” 君无言欣喜若狂,低首猛然攫住她的唇,以行动证明自己的爱,热情再起,引燃满室狂烈的爱意。 第九章 翌日,燕侠原本奉命保护林楚楚前往吴衣降家中探访,而君无言则是照原订行程到岛西视察储水工程,但林楚楚无法不去顾虑到君无言的安危,无关爱与不爱,这是人之常情,若君无言将贴身护卫留给她因而发生意外,她会愧疚一生,所以她宁愿等君无言有空时再一起前往探访吴家。 一早,自君无言离去后,林楚楚谨记他的叮咛乖乖待在楼阁内。半日过去了,少了乱红的陪伴,林楚楚显得极无聊,心想乱红与她同住在水冰宫殿之内,她去探视受伤的乱红应该不至于会有危险才是。 身随意动,林楚楚自躺椅起身。“小春,带我去找乱红。” “这……那里不是小姐该去的地方。”小春显得为难,一早岛主特别吩咐她小心的看好小姐,稍有差池她一家六口性命不保。 昨日小言误喝茶水在她面前倒下身亡的那一刻,她忘也忘不了,这宫中有人要林楚楚性命一事已传开来,婢女私下皆认为茶里的毒是太海族人下的。岛主宠爱林楚楚是众所周知的事,而太海族人要自林楚楚手中抢回他们的岛主,她仅是小小的婢女无法与太海族人抗衡,若真遭遇危险她定无能为力,所以她认为目前只有水晶楼阁内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林楚楚不解。 小春解释道:“因为太危险了。” “危险?”太夸张了吧?林楚楚只觉得好笑,“放心吧,我们又不出宫,仅是从水晶楼阁到乱红休养的地方,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有危险了,况且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量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加害于我吧?!” “这……” “呵,你想太多,走!”她拉住小春的手臂催促道,“我们快走吧,乱红是为了救我而受伤,无论如何我都要亲眼见她没事才安心。” 感动于林楚楚对下人的好,小春点头,“好吧。” 经由小春的带领,她们在偌大的宫殿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来到婢女所居住的屋舍。一进入屋舍内,印入眼帘的是大通铺,由大通铺上一床床的被单看来,上面一定密密麻麻的睡了许多人。 非就寝时刻,一眼便看到乱红一动也不动的静躺于床上。林楚楚快步移到乱红的身畔,望着脸色惨白如纸的乱红,她忧心的唤道:“乱红,乱红,乱红……” 听到熟悉的叫唤声,乱红睁开迷的双眼,舔舔干渴的唇舌,亟欲起身,困难的微笑道:“小……小姐……” 见状,林楚楚心如针刺,扶住乱红,未言先哭,“呜……乱红……”若不是乱红,躺在床上的该是她。 她不值得乱红替她挡上这一剑的。 “奴婢……奴婢很好……小……小姐别哭……”乱红忍痛笑着替林楚楚拭去脸上的泪痕,楚楚待她极好,不枉她舍命护主。 止住泪水,林楚楚的心仍疼痛不已,“你别动,躺下来好好歇息。小春,把补品拿来给乱红喝下。” “不,奴婢承受不起。”乱红诚惶诚恐的摇头,补品不是她们这些奴婢所能喝的,这次受伤岛主已破例恩赐,请大夫替她医治并让她静养,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林楚楚无奈的叹口气,佯装摆起架子,“我命令你喝下。”若非如此,乱红定要与她推托半天。 “乱红,这是小姐的一片好意,你就喝了吧。”小春也在一旁劝慰。 林楚楚待她的好使得乱红红了眼眶,“谢谢小姐。” “傻乱红——”这回换林楚楚替乱红拭泪。 她是幸运的,在人生地不熟的风月岛有吴大哥将她自大海中救起,刘大娘一家待她极好,在水冰宫内又有乱红舍身相救,凡此总总她无以为报,真的无以为报啊! 在乱红喝补品的同时,一名侍卫来报。 “属下奉内务大臣及祭司之命,特来请林姑娘到冰清楼阁一趟。” “内务大臣、祭司、冰清楼阁?”林楚楚感到讶异,“祭司找我何事?” 猜想可能与君无言及太海族有关,自那次晚宴后,她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成了太海族的敌人,而经过昨日无端被追杀的事件,就更加证明了她的猜测。 “冰清楼阁是胡姑娘的居所。”岛主不在,小春怕大臣对林楚楚不利,遂开口道:“奴婢随小姐去。” “内务大臣及祭司只见林姑娘一人。”侍卫恭敬且清楚的传达旨意。 “好,我去。”该来的躲不过,她决定面对问题。 “请随我来。” 乱红与小春忧心不已,“小姐——”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在侍卫的带领下,林楚楚来到冰清楼阁,一踏入,她才发现冰清楼阁与她所居住的水晶楼阁竟是毗邻而立,冰清楼阁的主人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 “呀,林姐姐请坐。”胡翩翩热情的迎向林楚楚,“扉啡倒茶。” “是,小姐。”婢女领命而去。 林楚楚不习惯,但还是坐了下来。 胡佑天收到女儿使的眼色,轻咳两声引起林楚楚的注意后,正色的开口问道:“林姑娘可知我们找你的目的?”近瞧,林楚楚柔细洁白的肌肤真是美啊! 无怪乎君无言对她痴迷不已。 林楚楚摇头,似走入狼群的小绵羊般,满心戒慎害怕,决定静观其变。 “我们都知道林姑娘是自布渔山村漂流到风月岛来的,林姑娘在布渔山村是位神女,地位相当的崇高。那日在魔焰宫殿岛主以吴家性命胁迫林姑娘当岛主的侍妾一事,我略有耳闻。从林姑娘入宫的整件事情上看来,我们知道林姑娘一直不是出于自愿的。而今如果林姑娘有机会可以回布渔山村,林姑娘你可愿意?”送走她,他的女儿方能无阻碍的登上岛主夫人的宝座。 他与众臣多日来已对岛主提过立翩翩为岛主夫人一事,岛主未反对却也未表明意愿,众臣一致认为岛主迟迟不作决定的原因在于林楚楚,所以他们转而从林楚楚身上着手。 “姐姐,同为女子,妹妹不愿意看到姐姐日子过得不快乐,所以妹妹及大臣们甘冒危险送姐姐回布渔山村。”没有林楚楚,她便是岛主夫人。 回布渔山村对林楚楚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心愿,她想回去,真的好想回布渔山村。“我……”话到嘴边,她竟突然说不出口。回村的喜悦瞬间被徨不安给取代。 她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期望,应该开心庆贺的吗?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胸口闷痛着呢? “林姑娘?”见她犹豫,胡佑天催促她下决定,不给她太多的考虑时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倘若错过这次的机会,姐姐可能会遗憾终生。”说什么胡翩翩都要林楚楚消失,在她的眼前消失,在君无言的身边消失,彻彻底底地自风月岛上消失! 一直冷眼旁观的游由难得的帮腔道:“船我们会备妥,两日后有艘船要远航,搭上它岛主不会起疑,不知林姑娘意下如何?”为达成自己的大计,船自是将她推向死亡的工具。届时,风月岛将如他预期般的掀起一场风暴。 不知怎么,林楚楚脑海里此刻浮现的,竟是君无言俊美非凡的容颜,他似在对她诉说着亘古不变的誓言,这是多少个夜里君无言对她许下的爱语,她差点就要为他断了回布渔山村的念头,但仅存的理智不许。 终于,她有所取舍。 存心不要自己后悔,也存心不让自己有路可退,林楚楚很在决心的回道:“好!我要回布渔山村。” 话才出口,一股强大的失落感便占满她整个胸臆,些微的刺痛不舍夹杂着一丁点的喜悦,然而话已出,犹如覆水难收。 “啊,太好了!姐姐终于可以回布渔山村,妹妹真的替姐姐感到高兴。”胡翩翩开心得简直要飞上天,她总算可以高枕无忧的等着当岛主夫人。“姐姐既然要离开风月岛,妹妹尚有一事相求。” “请说。” “请姐姐将颈上的项坠送给妹妹可好?”自林楚楚踏入冰清楼阁那一刻起,她便注意到林楚楚颈项上的项坠,觉得相当的刺眼。 那代表岛主夫人的身份,而岛主夫人就是她,只有她有资格拥有项坠。 “这……”林楚楚完全没料到胡翩翩会有这么直接的要求,她原是打算离开风月岛之时将项坠偷偷还他的,因为自己知道,不论在风月岛抑或布渔山村都没资格拥有它,它代表着君无言炽狂的爱。 而那恰恰是她一直排斥不要的。 如今放开它本该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怎知恰巧相反,她的心竟如此的揪痛? 不!林楚楚不愿意去承认这种缘自于对君无言有爱的心痛,似要证明一般,她爽快的答道:“它一直就不属于我,我想你一定会是最适合它的主人。” 她边说边取下项坠。 胡翩翩深怕林楚楚后悔,在她取下项坠的瞬间几乎是用抢的拿到手,欣喜地望着项坠笑开了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林姑娘请喝茶。”婢女扉啡端了茶水放在桌上。 林楚楚恍惚一笑,目光停留在婢女端茶的手上,笑容僵住,转为惊愕。 “啊!”她瞠目,被婢女手背上的胎记骇着,那胎记她忘不了,与在茶水里下毒的婢女一模一样。 这么说,要杀她的人是他们! 过于惊惧,他们的笑脸在林楚楚的眼前晃动了起来,但她仍强自镇定。 “姐姐怎么了?” “呃,没……没事,我该告辞了。”仓皇的告辞,林楚楚脸上血色尽失。 胡佑天在林楚楚步出房门前提醒道:“两日后,备妥船定会通知林姑娘,请林姑娘千万别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林楚楚慌乱颔首,匆忙离去。 “她怎么了?活似见到了鬼?”胡翩翩不解的嗤笑。 胡佑天不以为意,“哈哈哈,翩翩,岛主夫人的宝座笃定是你的了!”而他也将成为君无言身旁的红人。 “说得极是,哈哈哈……”祭司游由张嘴大笑了起来。 胡翩翩娇嗔道:“爹爹跟祭司取笑女儿。”一想到君无言炽热的目光,她便全身燥热了起来。 “好,不笑,哈哈哈……” 室内回荡起贪婪阴沉的笑声,三人各怀鬼胎。 林楚楚仓皇的跑回水晶楼阁后,便腿软的瘫卧在躺椅上喘气,方才的镇定尽失,全身因害怕而颤抖。 在布渔山村的日子,她的世界是平静且单纯的,人性本善一直是她所持的信念,而今她来到的是怎样可怖的地方呢? 人心难测,步步险恶。 而一切朝她而来的危险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阻止她当上岛主夫人! 卷入这场风暴已属必然,但她直觉事情并非如此单纯,她相信胡翩翩是单纯的要当岛主夫人,而内务大臣及祭司呢?他们的目光里潜藏着不易察觉的阴沉,好似这宫里有着某种阴谋正在进行着。 是什么呢? 目前她尚无头绪,先是茶水毒杀她不成,紧接着又派人追杀她,她跟乱红是偷偷出宫的,难不成在她们出宫之前便已被盯上,这也就能解释她与乱红何以能很顺利的出宫了。 这么处心积虑要她死的人,何以此刻又费尽心思的助她回布渔山村呢?她真的可以坐上他们替她安排好的船吗? 不行! 她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但担心无言,担心这阴谋是朝无言而来,而她仅是阴谋中的一步棋。 她该告诉无言吗? “楚楚,”君无言似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看我替你带了什么回来。” 林楚楚回神,他已蹲在她身畔,并在她的颊上偷了个香。霎时,她忘了烦恼,娇羞的绽开笑颜,“你回来了。” 她决定不说,或许一切都是她的多心,只要她一离开风月岛,无言就不必为难,他只要娶了胡翩翩为岛主夫人,就能巩固其岛主的地位。 “看,小白兔。” 一瞧见可爱的小东西,林楚楚眼睛为之一亮,“哇,好可爱,真的好可爱,怎么会有小白兔呢?”毛茸茸的抱在怀里很舒服。 “在回水冰宫殿的途中瞧见几位姑娘将小白兔抱在怀里,她们似乎很喜欢小白兔,笑得很开心,我想你见着了小白兔定同她们一般的开怀,便向小贩买了这只小白兔。”瞧着她喜悦的神情,君无言无比骄傲。 虽然不明白一只小白兔何以会为姑娘们带来喜悦的心情,但他庆幸自己买了,要她开心的目的也已达到。 他不禁摇头轻笑,女人真是很容易满足啊! 林楚楚的眼里净是不可置信,“谢……谢谢你!” 他的爱一向霸道直接,不管她爱不爱,他都以他的方式给予,从不问她的喜好。而今从他买小白兔这小小的举止来看,因为他爱她,所以试着去了解女人的心;要她开心,所以他讨好的买了女子看了会开心的小白兔给她。 这……这真是他吗? 有着至高无上的权位并能呼风唤雨的他,很难相信会有体贴他人的心。 他不再是一味的给予她不要的东西,而会顾虑到他给的是否能博得她的喜爱,小小的白兔足以让她感动万分。 他的心意是她感动的主因。 凝视着他的俊美,千头万绪在心头窜动,她怎么舍得离开他呢?林楚楚一阵鼻酸,泪水克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怎么了?为什么哭?”她的哭泣令他无措,刚刚送她小白兔时她还很开心,怎么才一会儿的光景她便哭了?她的心好难捉摸。“不喜欢小白兔吗?”君无言胡乱猜测着,这比要他周旋于众臣之间还难。 再也藏不住对他的情,林楚楚哽咽的投入他的怀抱。“喜欢……好喜欢……呜……”柔弱的身躯轻轻颤动了起来。 她是喜欢他的,这项存在着的感情已无法隐瞒,从他胁迫她当侍妾后一路走来,他一起是待她好的,是自己刻意去漠视,而愈漠视这份情,就愈往心里藏,不断的自欺欺欺人,而今已堆积成爱。 对他有爱,所以在胡佑天要助她回布渔山村时有所犹豫;对他有爱,所以在翩翩要去坠时会感到心痛。 她爱上他了! 就因为爱上他,才会对他所做的事感动不已。折服了!她犹疑不定的心被他折服了!她真的臣服于他年少气盛的狂爱里了! “喜欢为什么还哭呢?”捧住她梨花带泪的脸,君无言以指腹拭去她的泪水,乱了方寸。“告诉我为什么而哭?” 知道原因他才好安慰。 他的俊脸在她的泪眼里变得模糊不清,“我……”她避开了他。她就要离开风月岛、离开他,而爱……如今说已太迟。 林楚楚的态度又是那种疏离的不真实感,君无言将她拉入怀里,真实感受着抱她的感觉,缓缓的说道:“楚楚,你明明在我的怀里,为什么我仍感觉不到你的心呢?说过不勉强你交出心的,但我还是会在意。” 如果这一生他有弱点的话,那便是太爱她。 “我——” “嘘,别因为怕我伤心而道出违心之论,我不要你这样,我知道在我每次任性的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时,你总会顺从的应允。我很清楚这并非出自你内心的意愿,但你的回答令我开心好久,我真的好开心。”吻了吻她的额头,他继续说道:“从现在起,我不再任性,我会耐心的等,等到你真心的想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为止,你说这样好吗?”他决定不再逼她,坚决的相信他会等到她自愿留在风月岛的一天。 事实上今日一早,前去布渔山村探查的船已经回来,据他们所探查的结果,布渔山村因大卡魔神发怒而几近全毁,其状惨不忍睹。 而神女、祭司诚如楚楚所言,仅是共同服侍大卡魔神之人,他原本打算毁掉布渔山村,但看情形,布渔山村此刻复元都已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去注意少了楚楚一位神女,原先担心布渔山村的人会到风月岛寻楚楚,如今看来,实属不可能。 这事,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而楚楚爱不爱他,仅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他的深情使林楚楚深藏的感情几近崩溃!忍住哭泣以及胸口的疼痛,她好想对他说爱,好想、好想。 但她不能! 一个有离开风月岛念头的人没资格说爱他。 “对了,明日我便可以带你前去探访刘大娘。”他知道她一直想去的,所以特地将明日的行程空下来。 “嗯。”不要他察觉她的心事,她在他厚实的怀里紧咬着唇无声的啜泣起来,紧抱住他,她的心痛他是不会知道的。 布渔山村与爱,她无从选择。 但命运已替她铺好了该走的路,一如她飘到风月岛般的无奈。 翌日,君无言信守承诺带林楚楚到吴家,一行数十人,一路上有热情的岛民跪地相迎,吴家就更不用说了。岛主亲临,他们诚惶诚恐地献上家里最好的食物招呼,奉君无言如神〗癨\〗般的膜拜着。 厅堂内,吴连、吴衣降所有奉承的好话已说尽,所以出现尴尬傻望着君无言的局面,被赶至屋外的孩童正兴奋好奇的窥视岛主。 整个厅堂仅剩林楚楚跟刘顺娘仍高兴的聊着。 “林姑娘,还记得那日我们在市集里买鸡的情形吗?”虽处安逸的日子,刘大娘仍忘不了当时的心酸。 “记得,当然记得,狗眼看人低的鸡贩。” “现在我可不必再看鸡贩的脸色了,我养了几十只的鸡鸭呢,要不要看?”刘大娘说得兴奋,一切否极泰来。 其实她会这么说是有目的的,她是想引楚楚到屋外,打算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楚楚看向君无言,经他点头同意,她才开心的回道:“好、好、好,我想看。” “我现在就带你去。” “嗯。” 她们开心的起身,出了大门,又走了几十步路,离侍卫远些时,刘顺娘小声的说:“林姑娘,有一个人你一定会想见,我现在带你去。” “咦?谁?”不是要去看刘大娘养的鸡鸭吗? 刘顺娘神秘的笑道:“呵,他说他来自布渔山村,是来找你的喔!”漂流到风月岛的神女只有林楚楚,所以她十分笃定他要找的人是林楚楚。 “布渔山村?!”有谁会找她?除了柳神女之外没有人会关心她的安危。是柳神女吗?有可能!“快,快带我去见她,她在哪里?” “他在前面山坡下。”身怀六甲的刘顺娘追不上她。 她好兴奋,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下了山坡,不远处有个人缓缓转身,林楚楚喜悦的笑脸因在他而僵住,太过惊愕以致停下步伐。 童仇阴冷的笑慢慢的朝她拉近,终至立于她的身前。 “林神女近来可好?”没有温度的问候与他散发出来的冰冷相符。 不,不可能是他!林楚楚脸色转为惨白,不断的摇头,“啊,不,不……”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的想逃,逃开童仇,而童仇快一步擒住她的肩头,痛得林楚楚咬牙,冷汗直流。 “你不是爱我的吗?这么久不见,你的态度不像是欢迎我的样子,怎么?不想我吗?”他冷冷嘲讽,眼里迸射出森冷的眸光。 “不……”楚楚不断摇头,她已好久不曾想起童仇。 他变了!她爱的童仇变了!变得更森冷可怕,有着残酷眼神的他已非他所热爱的童仇,在他狠心的一掌打伤她后,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就变了! 他的一掌使她至今仍每日必须服下三帖药,若非君无言救她,她早命丧黄泉,是了!救她的一直都是君无言。 “放……放开我……”林楚楚低吼,欲挣脱童仇的钳制。 “林姑娘,怎么了?”刘大娘大腹便便地缓步来到,察觉林楚楚先前兴奋的神情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惊惧。 这不似见着了想见的人该有的神情。 “多谢刘大娘相助,我方能与林神女见上一面,你看林神女见到我,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呢!林神女,你说对不对?”童仇冰冷的眼神示意她最好听他的,否则他将做出对刘大娘不利的事来。 顾虑到刘大娘的安危,林楚楚僵笑的颔首,“是……是呀……” “刘大娘若不介意,我想单独跟林神女谈谈。” 刘大娘狐疑的看向林楚楚,见她点头,她才同意,“好,你们谈,我在山坡上等着,可别谈太久,否则岛主会起疑。” “嗯。” 待刘顺娘离去,林楚楚旋即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哈哈,问得好!”童仇似笑非笑,瞬间变了脸色,“君无言派人到布渔山村探听有关神女及祭司的事,所以我就来了。” “啊?”君无言暗中调查她?!以君无言的个性这是必然的,但……“你怎么会认识刘大娘?” 童仇阴冷的笑道:“哈哈哈,天助我也,当我跟踪风月岛的船至风月岛后,正苦恼如何上岸时遇到了吴家的渔船,他们父子一听说我来自布渔山村,不止助我偷偷上岸,更将你的一切一一告知,呵,没想到你没死!” 他是上岸后才知道风月岛的神女并非他所心系的柳如絮,不过也好,捉林楚楚回去处以火刑,除了稍能消他心头之恨外亦能安民心。 “你有什么目的?”她怕他,很怕! “目的?”童仇捏住她的下巴,冷冷一笑后旋即强吻上她的唇。林楚楚奋力挣扎,痛得眼泪直流。 冰冷的一吻完毕! 童仇的恨更深,“你要的不就是我的爱吗?怎么样?我的吻比君无言好吧?”他残酷的蹂躏她的心,笑得阴冷。 神女没了洁白的身子,在他眼中比粪土还不如。 他冰冷的双唇冻得林楚楚冷到心坎,无情的话语更是较她羞愧难当,她后悔曾经爱过童仇,真的好后悔。 他让她感到恶心! “立刻随我回布渔山村。” “不,不……”她不断的摇头,要她立刻丢下君无言她做不到,原本下定回村的决心在见到童仇的此刻,变得不确定,甚至觉得是愚昧的想法。 她的反抗使他抓狂,“你为了君无言而反抗我的命令?难道你不回布渔山村是因为你爱上君无言吗?” 他不许!她是他的工具,驾驭民心的工具。 “没错,我爱他,我已经爱上他了!”她不隐瞒,童仇的出现泯灭了布渔山村残留在她心中的好,进而显现君无言的可贵,关于这点她该感谢童仇的,是童仇使她下定决心留在君无言身边。 留在风月岛只要默默的当名侍妾,相信太海族人不会反对的。至于君无言执意要她当岛主夫人,她可以慢慢劝说改变他。 童仇不怒反笑,“你不随我回布渔山村,我便杀了君无言!” 林楚楚怒急攻心,“你——” 就在此时,君无言的叫唤声传来,“楚楚……楚楚……” “我还会在你面前出现,你最好记住我说过的话。”童仇冷冷的低语。 君无言的嗓音渐近,林楚楚心神慌乱的转头,童仇已消失无踪。 “你怎么了?心神恍恍惚惚。”走近一瞧,君无言慌了!“你在哭?” “没……没有,方才沙子吹入了我的眼,正揉着,你就来了。”她扯出笑容说谎,好掩饰心里的慌乱。 童仇现身一事,她该怎么办才好?她真的担心童仇会对君无言不利。 “没事就好,该回宫殿了。” “嗯。”随着君无言爬上山坡,林楚楚再次回首,童仇的身影立在远处的大树旁,即使有段距离,他阴冷的笑仍直冻到她的四肢百骸。 第十章 翌日,胡翩翩在君无言出宫殿后,偷偷摸摸的来到水晶楼阁,告知林楚楚船已经备妥,要她即刻动身。 “什么?你说你不回布渔山村了!”胡翩翩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林楚楚解释道:“我知道岛主夫人一定要是太海族人,而这对无言岛主的地位是否稳固有绝大的关系,我爱无言,只求默默待在无言的身边当个侍妾便成。” 私心里她当然希望完全霸占君无言,要他只爱她一人,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无言背负着太海族的使命与风月岛律令的包袱,很难改变。 “说得好听!凭恃着岛主宠爱你,谁知道你会在岛主面前耍什么手段?”胡翩翩变了脸色,不管是妾或岛主夫人,林楚楚不离开对她都是不利! 胡翩翩完全的曲解了她,林楚楚哭笑不得的解说道:“我是真心的,为了无言,我真的可以放弃岛主夫人的地位,把项坠给你是最好的证明。”她单纯的想待在无言的身边,是胡翩翩想太多了。 胡翩翩才不信,“哼!你前日说要离开风月岛,今日便反悔,教我如何相信你所说的话?说不定明日你又会从我手中将项坠要回去。” 胡翩翩紧紧的握住挂于自己颈项上的项坠,深怕被林楚楚夺回。 “不,翩翩,你相信我,我会劝说无言,要他立你为岛主夫人的——”林楚楚的话止于瞧见君无言阴冷的怒容。 “啊?”胡翩翩吓得脸色惨白。 林楚楚没料到君无言会去而复返,“你……” “我?你没料到我会去而复返是吧?”君无言扫向林楚楚的目光极冷,被欺骗的感觉很不好受。“你猜怎么看?我为什么又折回来了呢?” “你……知道了?”不然他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君无言怒极,光是冰冷的目光就可以将林楚楚杀死,“船已经备妥了是吗?怎么连声道别都不跟我说就要走了呢?” 对她心灰意冷,倾注全心的爱意换来的竟是她的不告而别。 他无话可说! 无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完全误解她了! 林楚楚急于解释清楚,“不,我——” 胡翩翩却抢先一步搬弄是非,“岛主,姐姐的确是要偷偷的回布渔山村,方才姐姐将妾身请来,就是送妾身这条项坠,姐姐说这项坠对她来说是累赘,所以把这项坠送给妾身当礼物。” 胡翩翩把黑说成白的本事让林楚楚瞠目结舌,“不,不是这样的……”她的辩解显得薄弱无力。 “姐姐,你怎么了?”胡翩翩问得无辜。 林楚楚犹如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直盯着胡翩翩颈项上的项坠,而君无言阴晴不定的怒眸喷火,似欲将林楚楚活活给烧死。 “够了!”他怒喝,不想知道更多的丑陋与不堪。得不到她的心一直是他最大的挫败,而今她以最令他难堪的方式离开他,教他情何以堪?! 胡翩翩对君无言可说是又爱又怕,他的一声怒喝便足以教她双腿发软,“岛主……”她爱他的狂却怕他阴晴不定的性子。“无言,你听我解释——”林楚楚试图让君无言冷静下来。 暴怒的此刻,君无言哪听得下林楚楚的任何解释?她要离开他的事实使他抓狂,不要他的项坠更是将他的爱弃如敝屣,怒火攀升,恨意更炽! 他的爱不是说给就给,她竟不在意的把它给转让了! 愈想愈气,君无言狂怒的目光逼得林楚楚无处躲藏,她澄亮的目光说明自身的无辜,只要他愿意静下心来听她说。 但,林楚楚的希望落空。 君无言粗暴的扯下翩翩项上的项坠,其残酷的神情骇着了林楚楚,亦痛得胡翩翩大叫:“啊——” 胡翩翩惊惧的注视着她爱的男人。 而他瞧也不瞧胡翩翩一眼的怒吼道:“滚!给我滚!” “呜……呜……”胡翩翩全身颤抖,委屈万分,泪眼婆娑的跑离卧房,而风暴并未因她的离去而减弱。 君无言握住项坠的掌心刺痛着,赤裸的眼里有着极深的伤痛。 “若非今日一早侍卫来后,说岛东有艘行踪怪异的船,我也不会知道你打算于今日偷偷的回布渔山村。” 上船严刑逼供,受不了极刑的船主全招了! 船主招出内务大臣是整件事的幕后主使者,待他惩处林楚楚后,与此事有关的任何一个人他绝不轻饶。 “无言,你听我说,我已打消离开风月岛的念头——” 君无言不信,他痛苦的目光含恨的紧锁住她的,掌心的项坠似讽刺着他的错爱,瘫开掌心,他暗哑地说道:“你就这么不在乎我对你的爱吗?这么急于逃离我吗?” 愤慨的使力一丢,坠子离开了项圈,本该一体却可怜的分离两处,如同他对她的爱,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林楚楚惊愕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爱——” 他不听她把话说完,猛然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眸,神色阴冷地命令道:“不许你离开!这辈子都不许!” 他就要强吻上她,她拼命的挣扎哀求,“无言,别这样,听我把话说完……” “是我的!”他已失了理性,一心只想留住她,却不知道这样做只会伤害她而已。 他眼里的森冷已不复那个夜夜温柔的他,这不是爱,是逞欲,她不要他在这种情况下占有她的身子。 “不,不要。”楚楚失了血色,无助的呐喊、挣扎。 “不?”君无言不予理会的冷笑,“不要?” 她因过度挣扎而半裸露出酥胸,使他发狂,要她、要她、要她的念头占满他的脑海,驾驭他发热、发烫的身体。 一低首,他的唇来到她的颈项,肆意的舔吻。 林楚楚奋力的捶打着他,语音哽咽,“求求你,你不能这样……不能……” 君无言不耐的抬首,定住她不安分的四肢,狂暴的噙住她柔软的双唇,粗鲁的蹂躏着,痛得眼泪直流,一颗心沉落到谷底。 他为什么不听她的解释呢?为什么要这般地伤害她呢?她已死心不再抵抗,由着他一寸一寸的揉碎她的心。 她不再挣扎,他冰冷的唇才稍离她的芳香,惩罚并未结束,他猛力扯开她的衣襟,雪白的身子立现。 楚楚撇开脸,羞愧难当的闭上双眼,咬牙隐忍。 她的反应使他怒意更炽,冷冷一笑,狠毒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你是供我泄欲的侍妾,我不能,谁能呢?” 给她爱她不要,那他就给她身为一名侍妾应得的待遇! 他的冷绝狠狠的撕裂了她的心,若想伤她,他做到了!够彻底。“呜……别让我恨你……” “恨?哈哈哈!恨这个字一直都藏在你心中不是吗?”君无言笑得苦涩,他的痛要她一起承受,他更加无情的说道:“你想回布渔山村是吗?等我倦了你这柔嫩的身子后,我会考虑送你回去的。” 林楚楚愕然,他一把将她推入大床,疯狂的占有了她。 激情退去,君无言的心口有着更深的伤。 “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我已断了离开风月岛的想法?”在他这般凌辱后,她对他的爱仍然不死。 一直以来,是她亏欠他,才会惹来今日的伤害,只要他对她仍有爱,她愿意以爱来化解他对她的误会。 “你不必违背自己的心意来讨好我!”她当他是三岁孩童吗? 倘若侍卫没发现行踪怪异的船,她早已上船离他远去,如今她说这话教他如何相信? “我爱你——” 君无言冷然的翻身下床,嗤笑的打断她的告白,“够了!你别枉费心机了,方才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你不必为了讨好我净说些违心之论!对于这样的施舍,我不会觉得开心的,一点也不会觉得。” 要风有风、要雨得雨的他不该爱得如此狼狈! “无言……”她全身疼痛地下榻,自背后抱住了他,仍不死心,“无言,我爱你啊……”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他的心一紧,片刻的犹豫后,决心逃离英雄〗眆〗。 “别烦我!”他扳开她紧扣住腰际的纤指。 她的十指立刻发红,痛得咬牙,“我爱你,真的爱你……” 林楚楚爱的告白在此刻听来无疑是种讽刺,君无言愤而转身,对上她真诚的美眸。他阴晴不定的直盯着她,她光裸的身子上有多处淤伤,是他造成的,伤她的同时亦伤了自己,痛苦的避开自己所犯的错,他仍找不到说服自己去相信的理由。 “滚开!”他狠心的一把甩开她。 林楚楚旋即跌跪于地,看着狠绝的他,她的心冷得发颤,他不相信她,他冷硬的态度无疑是想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忆起他一向轻狂的爱,她的心便犹如万蚁啃蚀般的痛着,远了,眼前的他已非狂恋自己的君无言,他对她的爱真的远了! 不再强求,失落的心、飘离的身子无处寄托。 他此刻要的是他看得到的永远,她说了,他不信!那么她现在就给他,给他一个他会相信的永远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怎么,没别的伎俩了是吗?”他冷冷的嘲讽。 楚楚没有回应,径自凄楚的笑着,她的模样悲凉得使他脚底发冷,冷笑僵在嘴边,呼吸一窒,随着她投向石柱的身影,他快一步的紧抱住她。“啊!”抱得死紧,在千钧一发之际。 太震撼也太惊愕,君无言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久久无法言语。“你……你……”她想寻死,她想以死证明自己! “只有一死,你才会相信我留在风月岛的决心……”她纵情地在他的怀抱里恸哭。 楚楚骇人的举止冲破了他筑起的心墙,差点失去的恐惧使他不愿意放开她分毫,“好傻,你好傻,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相信你……”将脸埋入她的肩窝,他情狂得湿了眼眶,柔肠寸断啊! “相信我吗?”她问得傻气。 他的回答是肯定的,“相信,我相信!” 两心相许,君无言再度将项坠戴于林楚楚的颈项之上,他们之间不再有欺瞒,林楚楚说出是谁在茶水里下毒,亦将胡佑天、游由及胡翩翩安排她渡船回布渔山村的事一一道出,仅差童仇一事有所隐瞒。 听完林楚楚所言,君无言心里已有了底,立刻派人召见胡佑天、游由及胡翩翩于大殿之上。 “我决定立林楚楚为岛主夫人,你们可有意见?”所有加诸在楚楚身上的危险,起因于族人怕他立楚楚为岛主夫人,危险既已浮出台面,他也就不再有所顾忌,他要圆满且快速的解决这事,好保障楚楚的安全。 “岛主,万万不可!” “请岛主三思啊!” 胡佑天及游由同时忧心的忠谏。 君无言早料到他们的反应,“我心意已决,立岛主夫人之事就此决定!”他不再受制于传统。 “岛主——” “臣请岛——” 君无言不悦的打断,“三日后立林楚楚为岛主夫人。祭司,所有祝福仪式由你主持。” 不顾胡佑天投来的反对目光,游由立刻领命,“是,岛主!”呵呵呵,他的计划即将实现,届时……呵呵呵…… 君无言一意孤行,坚持立林楚楚为岛主夫人,届时他便有篡位的借口,同时亦能抚平太海族人反他的情绪。 这计划就要成了! “胡佑天、胡翩翩。” “臣在。” “臣妾在。” “你们可知罪?”他指的是私自送林楚楚回布渔山村一事。 “微臣没罪,微臣自认为所做的一切皆替风月岛及我太海族人着想,微臣是出自对岛主的一片忠心。”胡佑天说得振振有词,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臣妾……臣妾所为亦同爹爹一般。”颈项上的伤使胡翩翩安静多了。 还不说实话?!君无言怒喝,“大胆!” “岛主饶命!” 胡佑天、胡翩翩同时惊慌的下跪。 “你们错的又何止是私自送林楚楚回布渔山村这一件?!”君无言厉言指责,并传唤证人,“将人带进来!” 侍卫押来扉啡及那日在树林间刺杀林楚楚的男子,他们全身都是被严刑拷打过的伤,惨不忍睹。 见到人,胡翩翩吓得魂飞魄散,“啊——” “这……微臣不明白。”姜是老的辣,胡佑天兀自镇定装蒜。 “不明白?”君无言危险的眯起双眼,“在我宴请众臣之夜,你们指使婢女在茶水下毒,是欲毒杀楚楚抑或要毒杀我呢?” “臣妾没毒杀岛主的意思,啊……”胡翩翩口快的辩解,才知自暴罪行。 “很好!其次是楚楚偕同婢女出宫,凑巧被你的婢女瞧见,茶水毒不死楚楚,你们便将计就计让林楚楚轻易出宫,再派人尾随其后追杀,是吗?”经过严刑拷打,婢女及刺客已将一切招出,只求死后有个安葬之地。 “不,没有、没有!”胡翩翩脸色惨白的否认。 胡佑天犹做垂死的挣扎,“微臣不敢。” “不敢?你们有什么好不敢的?!”反了!贵为一岛之主,竟得听从他们的安排娶妻?在他的脚底下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来人!” “属下在!” “将这两名奴仆押至魔焰神殿的广场斩首示众。”未将他们锉骨扬灰已是天大的恩惠。 “是。” 侍卫押下无挣脱之力的两人后,胡翩翩吓得大声哭喊:“岛主饶命!臣妾……臣妾还不想死啊……” 胡佑天向游由使眼色,要他仗义执言,他却无能为力的耸肩。 “胡佑天——” “微臣在。” “念你对本主尚称忠心,本主饶你不死!即刻起撤去内务大臣一职,降为民。”没要他一条命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多谢岛主不杀之恩。” “胡翩翩——” “臣……臣妾在。” “即将起降为奴仆,终生不得为民。押下!” “是。” 闻言,胡翩翩无法接受,凌厉的喊道:“不——” 君无言政务一向繁忙,而楚楚又多次遭到谋杀,所以君无言决定把她带在身边,他到哪儿她便跟到哪儿,这样他方能安心。 “觉得无趣吗?”来到林楚楚的身畔,并不忌讳在众目睽睽之下,君无言深情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监视工程的空档,偷来一丁点时间与她温存,他觉得快乐。 “不,别……”她要说的是不觉得无趣,但别在众人面前吻她,这样她会害羞的。 “哈哈哈……”他被她困窘的神情逗笑,“不管,我就是要全风月岛的岛民都知道,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也爱你。”她回应他,对他某方面的孩子脾性没辙,发觉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与她初相遇时的他差好多。“我喜欢你的笑容。” 她脱口而出,眼里只容得下他。 君无言再度吻上她柔软的双唇,特有的气息旋即包围住她。 “我该走了!”唇上留有她的芳香,脚底却生了根,眼里净是不舍。“接下来的,留待晚上……” 她艳红的双唇微启,他便又受不了诱惑的噙住她的柔软,深情长久的一吻完毕,他炽热的目光紧锁住她的娇羞,显得有些懊恼且狼狈的转身离去。 林楚楚心里甜丝丝的,漾满前所未有的喜悦。 “哇,岛主好大胆。”婢女小春笑着将椰子汁端给林楚楚。 林楚楚脸上洋溢着幸福,接过椰子汁喝着,坐在这儿,远远的可以看到君无言忙碌的身影。 她爱这个男人,是他让她知道爱情的甜蜜。 “明日岛主就要封小姐为岛主夫人,真希望快一点到来。”主子受宠,她们这些奴婢也跟着开心。 “嗯——” 林楚楚声未歇便变了脸色,笑容褪去,手中的杯子应声坠地。因为她看到童仇,他正站在不远处朝她阴冷的笑着。 童仇的话浮上她的脑海,他要杀无言! “不,不,不!”她慌乱的自躺椅上站起。 察觉小姐神色有异,小春紧张的问道:“小姐,怎么了?”旋即,她们四周的侍卫全都倒地。 在她们尚未回神时,蒙面男子疾步向前,架走了林楚楚。 小春乱了阵脚的惊喊:“啊——救命啊——岛主——救命啊——” 君无言与燕侠几乎是同时到来,见到眼前的混乱立即猜出七、八分,提气一跃,旋展轻功,两人尾随男子的背影而去。 “啊!放开我,放我下来!救命啊!无言……无言救我……”林楚楚四肢拼命的挣扎。 架着她的男子显然听而不闻,约莫半个时辰后,男子终于停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进入岩屋之内。 “族长,人捉回来了。”男子粗鲁的将林楚楚自肩上丢下。 林楚楚痛呼,“啊……” “很好,以她要胁君无言,君无言将对我们唯命是从。”刘全庸有十成的把握。 君无言宠爱林楚楚并将于明日立她为岛主夫人一事,全风月岛无人不知。君无言不顾太海族人的反对声潮一意孤行,诚如游由所言,林楚楚是君无言致命的弱点,他们得加以利用。 “你是谁?”林楚楚退到角落,很怕,但她相信无言会来救她。“无言不会任由你们摆布的。” 以无言的性子,是不可能接受威胁的。 闻言,刘全庸大笑,“哈哈哈……会不会待会儿便知晓。”他已在四周设下埋伏,就等君无言来送死! “啊——” 侍卫重伤倒入屋内,刘全庸失了猖狂的笑脸,惊得弹跳而起,“是君无言来了吗?快、快、快,快押住她。” 男子立刻听令的以刀架在林楚楚的颈项上。 “放了她!”来者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人。 到手的鸭子岂能眼睁睁让它飞走?!刘全庸边退到较安全的地带边怒喝:“休想!你是谁?竟敢坏我毛山族的大计。” “是你?!”林楚楚知道他的来意,他是要捉她回布渔山村的。 “哈哈哈……”童仇眼神锐利的扫向他们,笑得狂傲,“她是我布渔山村的神女,今日我便要带她回布渔山村,谁也阻挡不了!” “来……来人!”刘全庸被他的气势骇住了。 “若你叫的是外面的乌合之众,我劝你还是别喊了!”一群饭桶,三两下便将那些埋伏者给轻松解决掉。 “呃……”刘全庸急得全身冒汗,游由不是跟他说好要带人来跟他会合,一起刺杀君无言的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呢?“你……你不怕我杀了她吗?” 童仇没时间也没兴趣看刘全庸这窝囊废发颤的模样,“请便!”林楚楚的死活他不在意,带她的死尸回村也一样能服村民,不同的仅在于村民无法亲眼目睹她被处以火刑时的震撼罢了。 “你——” “杀呀,你杀了她呀!”童仇冷笑着,一步步朝刘全庸逼近,“杀了她,你也休想活着走出这岩屋。” “族长?”架住林楚楚的男子看向刘全庸,等待他下令。 刘全庸惊骇的吞了吞口水,“杀……杀了他!” 手下领命,剑出鞘,眼神凶恶的朝童仇杀了去。童仇冷笑闪躲,眼里有的是绝情的冰冷,小小岩屋瞬间桌椅尽毁。 几招下来,童仇逼得男子直往岩屋外退去,刘全庸则架着林楚楚欲一探究竟,一出岩屋,只见他所指派的埋伏者全都倒地阵亡,其死法皆为颈项一剑毙命,这令刘全庸心里直发毛,没料到他们的计划中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啊——” 男子毙命,童仇缓缓的还剑入鞘,冰冷的目光直射刘全庸。 “别……别杀我……”虽架着林楚楚,但刘全庸已无胜算。 “放了她!”他懒得杀他。 就在此时,君无言、燕侠循声来到。 “无言——”一见到君无言,林楚楚相当的欣喜,她一直深信无言一定会来救她的。 眼见林楚楚安然无恙,君无言总算稍稍放心。他的目光停留在童仇身上,嗅出童仇不凡的气味。 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燕侠先有举剑朝童仇攻去的动作,却被君无言拦下,他示意燕侠先救楚楚,而眼前这名男子他要亲自解决。 几乎不用言语,君无言与童仇之间的肃杀之气立起,剑在瞬间同时出鞘,一场生死之斗免不了! “啊——” “喝——” 君无言、童仇同时弹跳而起,锐利的剑锋交错,迸出道道火花,两人实力相当,出招皆狠绝,欲置对方于死地。 在君无言与童仇打斗之际,燕侠转而对上架着林楚楚的刘全庸,他旋即吓得全身颤抖,“别……别过来……” “放开岛主夫人!”燕侠出声威吓。 刘全庸是怕死的人,现下他当内务大臣的美梦已去,只求苟活,“要我放了她可以,但你要保我不死!” “哼!”燕侠冷哼,打从心里瞧不起贪生怕死之辈,才要开口,刘全庸以有利自己的条件做为交换,“放了我,我可以招出是何人有谋反之心,一直以来以金钱助我毛山族人密谋反叛。” “是谁?说了我可以请求岛主饶你不死。”事关重大,他得谨慎些。 刘全庸大笑,正高兴自己押对宝时,一对飞镖自暗处射出,刺中他的咽喉,“啊——”什么都来不及说,刘全庸立刻倒地气绝。 林楚楚骇得逃离刘全庸的尸首,游由的身影立刻闪入。 “祭司为何杀了他?”燕侠问。 祭司笑道:“当我闻风赶来之际,就见他架住岛主夫人,我心想你为顾及岛主夫人的安危不敢贸然行事,得与他周旋上好一阵子,所以我便出手。” 他杀刘全庸是为了自保,他相当了解刘全庸贪生怕死的个性,难保不将他的野心全盘托出,杀了他可说是一劳永逸。 他的计划原本完美无缺,却被那名半路杀出的陌生男子给破坏了!很不甘心!但他又得继续隐忍,暂时捺下称王的野心,等待另一个谋反的时机。 他说得合情合理,燕侠没再说什么,静观岛主与童仇的战局。 交战数回后,童仇一个旋身,君无言无惧的直攻,一切动作突然静止。 童仇的利剑架于君无言的心窝,而君无言手中的利刃亦抵住童仇的咽喉,谁先动谁就得死。 “岛主——” “无言——”林楚楚心急如焚。 君无言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重新打量着童仇,“你是谁?为何来我风月岛?” “哈哈哈……”童仇狂放的冷笑,“楚楚,你不担心我吗?” 林楚楚愤恨的撇开脸不看童仇,真的不愿意看到她曾经爱过的男子变得如此令她心寒。 “你们?”君无言立刻有了联想,“你是祭司童仇?” “怎么?楚楚没告诉你,我来风月岛的消息吗?呵,我是祭司,亦为林楚楚的丈夫,更是林楚楚的爱人。” 闻言,林楚楚怒斥:“你……你无耻!”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你知道童仇来风月岛?”君无言热切的目光直逼视着她。 无法说谎,林楚楚知错并心痛的颔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神情明显是受到伤害,“还有,你说过,童仇的身份是单纯的祭司,为什么你是他的妻子呢?你到底对我还有多少的隐瞒?” 他曾为了她在梦中叫喊童仇的名字而勃然大怒,当时她仅道出祭司与神女单纯的一起服侍大卡魔神,今日看来她一直在欺瞒他。 “我……”林楚楚无法替自己辩解,欺瞒他之初只是单纯的不想惹事,岂料会有今日的局面? 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无言,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妻子,他也从来没有爱过我,你要相信我。”她爱童仇而受的伤,早在君无言无悔的付出后抚平,而今能伤她的也只有无言了。 “哼!这辈子休想我再相信你。”君无言的怒意写在脸上。 童仇笑得更开心,“楚楚,我知道你一直是爱着我的,乖,捡起地上的剑杀了他,回布渔山村后我们立刻成亲。” 君无言的不信任让林楚楚心痛,而童仇的搬弄是非逼得她快疯了! “来啊,你杀了我呀!你若不杀我,我定饶不了你!”君无言无惧的逼视林楚楚,挑衅的语意里蕴涵对她的信任。 林楚楚似乎懂得君无言的暗示,她坚定的拾起剑朝他们走去。游由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燕侠则欲上前制止,“林姑娘——” 君无言的怒喝打断了燕侠的举动,“别拦她,我倒要看看她如何选择?” “杀了他,哈哈哈……杀了他!”童仇阴冷的笑里有着极度的自信,他相信林楚楚依然爱他。“哈哈哈……呃,你……” 林楚楚自童仇的腰际拔出利剑,燕侠立刻以剑制住童仇。 童仇不敢置信的瞠目以对,“不……不可能!” “这是你欠我的!”她的语气相当坚决,为了保护她爱的人,她也什么都可以不顾的。 “不——”童仇感到全然的挫败,剑伤比不上他失了掌控人心的权势更令他难以忍受,“你是神女,不可能违抗我的命令!” 林楚楚看着她曾经那么相信的童仇发呆。君无言则欣喜的抱住她,“楚楚——” 回神,她避开童仇阴狠的双眸,在君无言的怀里柔声道:“无言,谢谢你相信我。”方才她真的怕那夜的事重演。 在她额上一吻,他朗笑道:“自那夜你以死表明留在风月岛的决心后,我便深信着你。” 林楚楚狂喜,在他怀里肆意的甜笑着,她此刻的心情是——能爱上君无言真好! “岛主欲如何处置他?”游由开口,把称主的野心暂时藏起,一有机会他必定重燃炉灶。 君无言把童仇的生死交由林楚楚决定。“楚楚,你跟童仇之间的恩怨就交给你来处理。”若由他判定,童仇必死无疑。 没料到君无言会这么说,林楚楚颇感讶异,“放……放他回布渔山村好吗?”他欠她的那一拳已讨回,所以他不欠她什么了。 谁要他爱楚楚的善良呢?“好,听你的。”他应允,亦道出自己的不满,“但你得老实的告诉我布渔山村的一切。” 林楚楚主动投入他的怀抱,甜蜜的笑道:“没问题。” 他们深情相拥,未来或许还有更多的危险潜伏在他们的身边,但只要有爱,他们必能携手共渡难关。 属于风月岛的爱情才要开始,而布渔山村的神女传说,就让童仇的野心继续让它流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