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眼泪》 楔子 街灯闪烁的台北知名lounge bar门口,伫立着与五光十色的街景十分不协调的两名女子。 怎么说不协调呢? 先从大范围说起吧! 这两名女子下了出租车之后,显然是不擅长穿高跟鞋,一路上两脚便呈现「内八」的俗气样,活像是小女孩偷穿姊姊的高跟鞋,失败。 衣着方面,小可爱搭短裙,应是夜店美眉基本装扮没错,但是小可爱外头再加上厚重的牛仔外套,就有些不上道了。 配上未及肩又没啥造型的清汤挂面黑发,基本上,这两个女孩大概可以立刻获选「夜店最俗奖」,失败。 再细看那没刷长、刷翘的睫毛,亮蓝色的「阿美姊」式眼影,鲜艳到像刚吃完槟榔的红唇,活像猴子屁股的腮红,这种调色盘式的妆容,更是失败中的失败。 最失败的是,她们真的选定了一家lounge bar,准备堂而皇之地迈入,展开吓人的一夜。 「蔓姬,这家看起来好象不错,选这家当作我们『台北华丽冒险』的第一站,如何?」两边腮红擦得不太对称的韦静问着女伴。 「对呀!这间店名感觉满不赖的,dy』,应该满适合我们的。」林蔓姬拨拨头发,「韦静,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怎样?」 「好得不能再好了!」韦静十分捧场于她的装扮──出自于她的「巧手」,「那我呢?」 「简直美得冒泡!」林蔓姬也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杰作。 都不知道她们是哪里来的自信。 「go!」 以双姝的高学历看来,林蔓姬是 t大农经所硕一生,韦静是 t大财经所硕一生,应该不是她们的英文能力有问题,应该是视力有问题,或是天生迷糊。 这间夜店是台北鼎鼎有名的dylove」,中文译为「情人」。顾名思义,也就是说,来这间夜店的人主要目的是为了找「情人」。 哪种情人?一夜情是也。 林蔓姬与韦静这两个从乡下来到台北求学的研究所新鲜人,走dylove之后,先点了自以为是「茶」,实际上酒精含量颇高的「长岛冰茶」。 为了掩盖「庄脚俗」的模样,两人入境随俗地跟着音乐摆动不太自然的身躯,但怎么看就是不协调。 无所谓,反正她们不协调的又不只是肢体动作,还有那一身可怕的装扮。 「蔓姬,你觉得我们今天会不会有人搭讪?」混着嘈杂的电子音乐,韦静略带醉意问着。 「不太期待耶!你不觉得这里的男生都不太帅吗?」林蔓姬想起村里的阿牛,都比这里的男生还强壮几倍,比这些奶油小生可靠不少。 「唉!难道我们的『台北华丽冒险』,就要画下不完美的起点?人家不是说帅哥、美女都集中在台北吗?没道理这间lounge bar一个帅哥都没有吧?」韦静不死心地在灯光昏昧的lounge bar里四处梭巡着。 「唉!亏我拚了命考上台北的研究所,早知道不如留在乡下陪我阿爸养牛、种水果……」在乡下虽然常不小心踩到牛便便,至少不会抱了希望又落空。林蔓姬泛起转学回乡下研究所的念头。 「出现了、出现了!」韦静欣喜若狂的大叫,幸好lounge bar的音乐够大,否则一定会引来周边人群的侧目,「帅哥出现了!一次还两个喔!」 顺着韦静的目光瞥去,果然出现大帅哥两枚。 林蔓姬向bartender要了两杯威士忌,「来,干杯!预祝我们的『台北华丽冒险』成功!」 第一章 猛灌了一杯威士忌之后的林蔓姬,酒量即将达到饱和,甚至over,整个人呈现恍神状态,准备「酒后吐真言」以及「酒后乱性」。 此时,她正倚着lounge bar舒适的l型沙发,痴痴地对着眼前的大帅哥甜甜笑着。 「小姐,我认识你吗?」单牧宇被面前这个打扮怪异的女孩盯得心里不太舒服,终于出声问她。 单牧宇甫回台湾,他亲爱的双胞胎哥哥单伟靖与未来大嫂巫漩叶与他约在这间lounge bar。 「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满是醉意的林蔓姬大方地向他讨酒喝,「帅哥,你不觉得你该请我喝杯酒吗?」 台湾女孩都这么主动吗? 他还是比较欣赏矜持点的女孩。 巫漩叶是他心中永远的女神,只可惜她已经被他的双胞胎哥哥追走,没他的份了。 单牧宇微蹙起好看的双眉,审视着眼前的醉女,心想:直接把她灌醉,应该就能摆脱她了。 「ok。bartender,来两杯海尼根。」 「嗄?这么容易喔?」林蔓姬醉眼迷蒙地看着bartender把两杯黄澄澄的啤酒送到面前,「呵!那你一定真的对我有意思。」 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啊? 闻言,单牧宇险些直接把啤酒往她头上倒,看她会不会清醒点。 他,单牧宇,眼光没那么差,不可能看上一个擦着可怕亮蓝色眼影的俗女,即使追不到他心爱的巫漩叶,他也不可能堕落成这样。 该不会这女生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单伟靖安排来为他洗尘的「鸡」? 「你是单炜靖派来的?」他问。 「韦静喔!她去勾把她的『猎物』了啦!」林蔓姬醉眼迷蒙地在舞池里梭巡室友韦静的身影。 「哦?那我是你的『猎物』啰?」单牧宇此刻完全进入状况。果然是他双胞胎哥哥派来的。 他那不肖哥哥一定还在记恨他内心依旧深爱着巫漩叶,才故意在他返回台湾的第一天,安排这个丑女来缠他。 男人的心胸有时也是很狭小的。 「对呀!你是我的菜,哇呷意!」醉态可掬的林蔓姬顺手往他脸上摸一把,引起他全身不舒坦。 别闹了!单炜靖这家伙也出手也太狠了吧?依单伟靖戏谑成性的惯例,他一定是故意派个俗女来整他的。 唉!不过也真难为他了,可以找到这么经典的俗妹。 「我是你的菜?你尽量喝,都算我的。」单牧宇无奈地让她缠着,顺便等着单伟靖与巫漩叶现身。 「嘿!你们台北人没有传说中那么冷漠嘛!」林蔓姬捧着500的海尼根,摇来晃去地朝他娇笑,冰凉顺畅的海尼根顺道也泼洒在他的身上。 「有人说我是台北人吗?」他用一只手嫌恶地支撑着她倾斜的娇躯,以免她手上的海尼根往他的身上招呼,「我才刚从澳洲飞回台北这个鸟地方,我根本就恨透了这里的乌烟瘴气!」 单牧宇直觉地表达了对台北的厌恶,两年前,巫漩叶答应单炜靖的追求,他一怒之下远走澳洲,并从此爱上澳洲,若不是应了t大农经所的聘任,他大概打算在澳洲玩到天荒地老。 澳洲的好山、好水、好空气,实在太适合失恋的单牧宇,缓慢的步调,也非常适合单牧宇哀莫大于心死的精神。 可惜事与愿违,他有一个太有钱的老爸,在澳洲拥有一大片牧园,在台湾同样拥有一大片牧场,而他这个学农经的儿子,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最可恨的是,他的哥哥单炜靖抢了他心爱女人巫漩叶,又恨死了牛、羊、牧草的腥羶味,只醉心于他的艺术领域,再加上对农牧严重过敏,家中的事业也只得落在他这个双胞胎弟弟的身上。 「我也不是台北人耶!」林蔓姬肯定已经醉了,杯中的海尼根已经去了大半,她把头靠着单牧宇的肩头,「我好像也不太习惯台北的拥挤,只是有些无奈的原因必须要留在台北两年。」 她也是为了某种无奈的原因而留在台北? 闻言,单牧宇该死地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同情。 「乾杯,为我们同样不爱台北的心情乾一杯!」单牧宇非常「性情中人」地向她邀杯,没发现她的酒量已趋近临界点。 「乾杯,如果今夜没有遇见你,我真的会很想离开台北呢!」说完,林蔓姬豪迈地喝光手上的海尼根,然后趴在单牧宇的背上睡去。 「可惜我没有你的好运,不管有没有遇到你,我都注定要留在台北。一单牧宇感性地喝光手中的海尼根,任由背上黏着一个醉妇,继续说着,「我真的很不喜欢台北,一个喜欢的理由都没有,我真的很想离开,我恨透了这里……喂!你有没有在听?你不是单炜靖派来的吗?也太不敬业了吧!你还没诱惑我耶!」 该死!单伟靖到底在搞什么?去哪里找到这么一个麻烦的「鸡」? 老板都还没得到「开心的舒解」,这只「鸡小姐」就自行沉沉睡去? 这算什么洗尘?根本就是找他麻烦! 无奈又善良的单牧宇只好带着三成的酒意,扛着这个打扮不太入时、酒量不佳、专业度等于零的「鸡」回饭店。 单牧宇发誓,明天一太早,他一定要亲手把单伟靖掐死! 单牧宇check in了一间五星级的总统套房,宅心仁厚地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林蔓姬放在顶级席梦思的水床上,打算功成身退。 「救命啊!我要淹死了!」林蔓姬在酒乡里大喊着。 「闭嘴!这是水床,不是大海!」也有三分醉的单牧宇,不是太有耐心地朝着她大吼着。 「救我、救我……」 林蔓姬挥舞着细瘦的手臂,那仿佛溺水者无助的模样,触动了单牧宇内心脆弱的一根弦,让他不由自主地倾下身拥着她,然后就「黄河之水天上来」了…… 「王、八、蛋!」单牧宇才一拥住她,一股酸臭、暖暖的秽物立刻往他身上招呼去,「喂!别以为我善良,就可以这样整我。」 愤然丢下烂醉如泥的林蔓姬,单牧宇迳自到浴室刷洗满身的秽物。 嫌恶地刷掉混着长岛冰茶、威士忌、啤酒及胃酸的综合物,然而深信「祸不单行」的单牧宇依旧隔着乾湿分离的毛玻璃拉门,注意外头那个祸水有没有再惹什么祸出来。 果然,隔着毛玻璃拉门,他还是可以感觉到有一祸水「排山倒海」而来。 「你这脏鬼,又进来做什么?」虽然隔着毛玻璃拉门,单牧宇还是不放心地拿毛巾遮住重要部位。 「嗄?水在这里喔!我要洗澡。」林蔓姬一边脱衣服,一边往莲蓬头走去。 「救命啊!你这个色女!」眼见衣衫渐褪的林蔓姬逼近,吓得他拎起浴巾立刻拔腿冲出浴室。 浑身湿漉漉地坐在饭店沙发上,单牧宇惊魂甫定,心里越想越不甘心。 搞什么,才一回台湾,就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整得团团转,居然连他「守身如玉」二十八年的童子鸡也被她看了去,教他以后怎么抬头挺胸做人?这个心灵创伤实在太大了。 哼!他应该冲进浴室,把这个烂醉如泥的色女拖出来好好教训一番,对她晓以大义,否则岂不是让人白白看去了? 不对呀!她是「鸡」耶! 如果她的反应是呵呵大笑,再给他一个红包,那他岂不是更加颜面扫地,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 单牧宇在心里天人交战好一阵子,他突然发现,浴室里莲蓬头的水依然继续流泻,但是怎么除了固定的水声外,完全没有她的声音? 她、她、她是不是……挂了? 「色女,你别吓我啊!」单牧宇急急忙忙拉开毛玻璃拉门,查看林蔓姬的情况。 衣衫半褪的林蔓姬趴在浴缸里,任由莲蓬头的水柱打在身上,湿透了身上粉红色小碎花贴身小可爱,勾勒出青春无限的完美同体曲线,修长的玉腿更是让人称不开视线。 水柱替她卸尽了不搭轧的浓妆,显露出原本的璞玉本质,星眸掩闭的模样、小巧直挺的鼻梁、玫瑰色的丰唇,此刻的她既唯美又性感,更充满清新的魅力。 这家伙是谁?是他刚才扛回来的麻烦鬼吗? 单牧宇的魂差点都要被她勾了去。 原来女生化妆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不过很少有人是化妆后比化妆前丑这么多的,一定是单炜靖的吩咐,她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糟。 真是难为她了。 打横抱起沉睡中的林蔓姬,将她再一次放在席梦思水床上,他思量着是否该动手把她未褪尽的衣裙除去,以免感染风寒。 「先说好喔!我不是趁人之危,我脱你的衣服,是为你好……」单牧宇感觉到手指强烈的颤抖着。 该死!为什么他是处男? 不然美色当前,他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 「你刚才也已经把我全身看光光了,我现在脱你衣服,你可别怨我,我们是互不相欠。」单牧宇喃喃自语着。 从没有帮女生轻解罗衫经验的单牧宇,笨拙地把林蔓姬湿透的衣裳一件件褪去,害羞得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哇……这只「鸡」的身材可真是一级棒! 滑嫩的肌肤、玲珑有致的同体曲线……惹得血气方刚的单牧宇血脉偾张,鼻血都要流下来了。 脱完湿衣服,单牧宇立刻十分正人君子地把棉被覆盖在她全裸的身上,隔去自己绮丽的邪念。 「唉!真可惜,长这么漂亮,偏偏要去做『鸡』。」一想到她是「鸡」,单牧宇的血脉偾张立刻消了不少。 好歹他可是洁身自爱、神圣不可侵犯的处男呢!怎么可以把宝贵的第一次浪费在一双玉臂千人枕的「鸡」身上。 可是……可是……她真的好美。 围着浴巾的单牧宇在她身边躺下,忙了一夜,他也累了,想闭目养神一下。 一闭上眼,他满脑子还是浮现她绝美的面容和姣好的身材,燥热的感觉立刻又燃遍全身, 唉!他好想、好想、好想「转大人」喔! 「听说『鸡』是不接吻的,对不对?」单牧宇手肘枕着头,凝望着熟睡中的林蔓姬,自言自语地问她。 双唇应该是「鸡」最后的「净土」了吧? 「你这色女看了我的处男之身,那我把我的初吻献给你,你应该不反对吧?」帅哥处男献吻,应该够她含笑九泉了吧……呃!是深感荣幸。 单牧宇生涩地把自己的唇覆盖在她玫瑰色泽的薄唇上,一股触电的暖流立刻传遍全身。 啊!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不!他怎么能爱上「鸡」? 难道爱情敲门时是可以抗拒的吗? 单牧宇就在这两个念头轮番轰炸之余,沉沉地进入梦乡。 「你这个色魔!」 林蔓姬转醒之际,除了觉得头痛欲裂之外,还发现一个温热的不明物体,贴在她那自长大成人以来从未让人摸过的「小乳猪」,而它是一只大手掌,来自昨天「搭讪」来的大帅哥。 果然,在没意识的睡梦中,男人的天性还是「识货」的。 单牧宇感觉棉被被人抽走,有赖床习惯的他,没张开眼,只是伸手探摸着棉被,找到后,用力地往自己身上一带,顺便也把林蔓姬兜到自己的身上。 林蔓姬脸红地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自己柔软的胸部贴着他精壮的腹肌,没多久,她感觉到他的身上某个器官正在膨胀。 「唔!这个春梦真不赖,很有临场感。」单牧宇呓语着,顺手把她的头往下推,推向自己的男性欲望,「作梦嘛!要专业一点喔!」 「干嘛啦?」林蔓姬瞪大眼睛,盯着在她面前「立正」的男性欲望。 「含一下嘛!」呿!虽然他是处男,a片可从没少看过呢! 「为什么?」心性天真少心眼的林蔓姬向来有求必应,虽然这个要求很……不过基于对农经、动物的好奇,她竟然有点想…… 「舒服啊!」这种梦境常出现,他「驾轻就熟」了。 在乡下念大学时,林蔓姬帮牛、羊、猪配种过,也见过不少大大小小的生殖器,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人」的生殖器呢! 「哇!好小喔!」她忍不住说出口。 「胡说什么!」这是什么kuso春梦?女优竟然这么大胆!「快给我含!」 哼!反正是春梦嘛!暴力一点应该不犯法。 单牧宇压着她的头,逼迫她张口含住他的男性欲望。 「唔……」这「东西」不是这样用的啦!林蔓姬的嘴被他的男性欲望占满了,无法开口好好向他解说。 哇靠!真舒服! 这个春梦真的很nice,一定可以列入他的「春梦排行榜」前三名。 单牧宇淫欲大开,压着她的头上上下下,她的唇舌就在他的男性欲望上上下下,温热、柔软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硕大。 终于,他愉快地在她口中发射。 「真舒服!」春梦情节完成,他又沉沉地睡去。 「呸呸呸,好腥喔!」少了他大掌的压迫,林蔓姬重获自由地抬起头,气愤地把满嘴的白蜜吐在他健壮的小腹上。 「唔!这个av女优有点脏喔!」在睡梦中,他呓语着。 唔!这算是这个春梦的第二个缺点。 第一个缺点是她嫌「小」。 不过看在舒服的份上,还是给它前三名。 「你才是恶心鬼!低等生物!」她火冒三丈地冲进浴室梳洗一番。 搞什么?台北男人竟然比乡下的动物更不懂礼节! 梳洗完,她在饭店房间里找寻自己的衣物,准备着装离开,并且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转学回乡下。 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衣物,她万万没想到她的衣物正被里头那个畜牲泡在浴缸里,现在还是湿的。 林蔓姬一边捞起衣服拧乾,火气忍不住越来越大。 哼!别以为她们乡下人好欺负。 在她决定北上求学时,她的阿爸就殷殷叮咛,怕她被台北男人骗了,欺负了,没想到她才上来台北念书不到一个月,真的被一个衣冠禽兽给欺负。 都刷了好几次牙,口中的腥味还没完全散去,林蔓姬探头看着在床上睡得安稳的「衣冠禽兽」,他那一脸满足、舒坦的样子,更增添她的怒火。 她翻翻自己的包包,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好好「教训」他的「东西」。 「嘿嘿!这东西一定可以让你凉快、凉快。」林蔓姬拿着薄荷棒,蹑手蹑脚地靠近他。 第二章 「哇!春梦还有续集啊!」 单牧宇的硕大感觉到一阵凉意,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再次立正站好。 唔……一定是他真的太缺乏了,才会连作两个春梦。 不过没关系,他愿意,只要跟上一个春梦一样舒服…… 「春你个大头鬼!」林蔓姬发现他的脸上竟出现享受的表情,气呼呼地拿着薄荷棒在他眼睛、鼻子、嘴巴乱涂,「凉死你!」 「sm的剧情?」很好,他呷意。 睡梦中的单牧宇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咬着她的颈项,用力捏着她的浑圆,完全就是为了配合「春梦剧情」。客倌们,这也是很无奈的。 「你走开、走开!」林蔓姬展现乡下女孩的孔武有力,使劲捶打他。 「哇!是强暴系列的吗?」单牧宇入戏地压制她的双手。 崇尚大自然的单牧宇偏好强暴系列的a片,觉得这样才符合雄性动物天生掠夺的本性。 「天啊!你这人的脑袋怎么如此肮脏,装了这么多a片情节。」双手被压制后,林蔓姬只剩嘴巴可以攻击他了。 「噢!好痛。」这回,单牧宇终于醒了, 「痛死你活该!」林蔓姬龇牙咧嘴地。 「你这女优怎么回事啊!」薄荷棒的功效此刻彻底发挥功能,凉得他双眼都睁不开了,「呼!好凉。」 「哼!终于受到一点小小的报应了吧!还不快放开我。」林蔓姬得意地说。 单牧宇的眼皮凉得有些刺痛,根本张不开,他的男性欲望同样也被刺激得又挺又硬,肿胀不已。 他努力眯眼瞧瞧眼前的人,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是谁?干嘛整我?」 「你才是谁?你才干嘛整我?」她才有资格指控他吧! 「你是单炜靖派来的『鸡』?」单牧宇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 「还不快放开我。」她斥喝着。 「先说好,不能再攻击我!」他是想放开,「不对!我放开你,你不就看到我的『家伙』了。」 家伙?说的是那个「没礼貌、会吐痰」的器官吧? 「早看过了,我刚才还含了。」她如是说。 含? 刚才不是春梦吗? 该不会…… 「天啊!你、含、了、我、的、家、伙!」呜……他守身如玉二十八年的童子鸡呀!竟然被「鸡」夺去了。 「我何止含了,还让你高chao了呢!」她没好气地说。 刷牙很久都还除不掉那个腥味呢! 「天啊!让我死了吧!」他竟然把「第一次」献给「鸡」! 林蔓姬无奈地听着他鬼哭神嚎,明明自己才是该抱怨的那一方吧! 「快放开我啦!」真的很吵耶! 单牧宇失魂落魄地放开她,继续凭吊着失去的「处男之身」,眼皮因薄荷棒的刺激,让他不停的流眼油,看起来好不凄惨。 林蔓姬才懒得理他这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抄起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并用吹风机吹乾自己湿答答的衣物。 半晌,薄荷棒的效用才退去,单牧宇方能睁开眼,好好看清楚夺去他「处男之身」的「鸡」长什么模样。 「你是谁?」单牧宇昨夜的记忆渐渐回笼,他明明记得带回饭店的是一个蓝眼影的俗女,怎么现在眼前的女子如此清丽? 对了,她昨天卸妆后,就变成大美人了。 不过凶了点就是了,而且「吃重咸」,净玩些sm的。 「我是昨夜被你绑架的人。」林蔓姬没好气地说。 喂!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好吗? 还不是因为她喝个烂醉地趴在他身上睡着,不然他单某人是那种会随便带女人开房间的人吗? 如果是,怎么可能到二十八岁还是处男? 单牧宇突然想起刚才「超真实版」的春梦,又想起她是「鸡」的身分,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排斥感盘旋下去。 「呃……这位『小鸡』小姐……」这样的称谓应该算尊敬了吧? 小姬?她阿爸也是这样唤她的。 「什么事?」她差点都要脱口而出叫他「阿爸」了。 台北真不是一个好地方,她真想回乡下。 「呃……是这样的,昨晚呢……我们是不是有……」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关系?单牧宇忐忑地说。 好啦!如果有,他会付钱的。 虽然他会很扼腕把自己神圣的第一次胡里胡涂地献给「鸡」,不过钱还是会付的,他单某人不会赖帐的。 「是不是有什么?交配吗?」林蔓姬抖了抖手中的衣服。 「交……配?」她的用词会不会太……「呃……对、对,我指的就是那回事。」 林蔓姬一脸狐疑地睐着他, 「我昨天喝醉了,连你脱光我的衣服我都没发觉,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把我怎么了?」她才想问他呢! 「这样啊!那应该就是没有。」万幸万幸,他还是童子之身。 「不过……」她上下打量着他。 「不过什么?」单牧宇担心地问。 林蔓姬清清喉咙,语重心长地说:「是这样的,你说的『那家伙』,学名叫做『生殖器』,顾名思义呢!是用来『生殖』的,你的用法不太对。」 「嗄?」单牧宇一脸呆愣。 「我是说,『生殖器』当然是用来跟『生殖器』交合,用以繁衍下一代,而不是用来放在嘴巴里的,了解吗?」林蔓姬一本正经地向他解释。 「嗄?」他是听懂了,他讶异的是她的说法。 「还是听不懂?」唉!孺子不可教也,「算了,你高兴怎么用『它』就怎么用吧!人类的『生殖器』除了生殖、排泄之外,要做其他的功用也是可以的。」 林蔓姬俐落地换上自己的衣物。 「其他的功用?」单牧宇嘴角微微抽搐。 「y呀!」 不做「其他的功用」,「鸡」小姐怎么过生活?难不成转行去帮阿猫、阿狗接生? 林蔓姬与韦静并肩走在校园内长长的椰林大道上。 「蔓姬,昨晚如何呀?」韦静一脸暧昧地笑,「我看到那个大帅哥把你带走,应该有个浪漫的夜晚吧?」 「浪漫个鬼咧!他根本是个脏鬼!」林蔓姬没好气地说。 「脏鬼?他随地乱吐痰喔?」看他一副斯文读书人样,怎么会这么脏呢? 乱吐痰?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吐的不是痰。 「真是人不可貌相。」韦静叹口气,「枉费他长得还满帅的,又不像软趴趴的奶油小生,想说应该是你的菜。」 「别提了,我们乡下的阿牛还比他可爱多了。」真是的,第一次搭讪就出师不利,「你呢?昨晚的艳遇还不赖吧?」 「一整个糟糕。」旱静忍不住要翻白眼,「我遇到的是土台客。这里明明是繁华的台北,偏偏还可以遇到台客。」 「唉!我们的『台北华丽冒险』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林蔓姬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们还是好好把两年研究所念完,早日回乡下吧!台北人的素质也不过如此。」 「是啊!」枉费她们还带着满腹的期待考上台北的学校,「你找到你的指导教授了吗?」 「算找到了。」林蔓姬不仅桃花运不开,读书运也不是太棒,「本来找到的指导教授决定出国再深造后,从澳洲请了一个新的教授来当我的指导教授,据说这几天已经回台湾了。」 「祝你顺利啰!」 「但愿如此,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决定回乡下养牛算了。」林蔓姬对念书抱持着非常随缘的态度。 林蔓姬等在实验室外,远远望着迎面走来的男子。那是一个穿着米白色麻质衣裤、身高约莫一百八、身材均匀的男子。 好熟悉的感觉啊! 随着那男子的步伐越来越近,脸部轮廓越来越清晰,林蔓姬脑海突然泛起逃走的念头。 熟悉到一个乱七八糟的境界呀! 这个方向的实验室也只有这么一问而已。 这人不就是……不就是那个「吐痰」的脏鬼? 她转过身,垂着头,默默地想装没事地离开,最好顺便到教务处办理休学手续。 「喂!你是林同学吗?林蔓姬同学?」那男子如斯问。 林蔓姬? 这个名字好熟喔! 好像就是她的名字耶! 「嗄?」应该否认吧? 林蔓姬决定对他的询问置若罔闻,脚步越走越快,只盼快点走到教务处申请休学。 「站住!我就是在叫你!那位穿着白上衣、民族风长裙的同学。」那男子唤住她。 糟了。 「我是阿飘,别理我。」她无厘头地说,死都不回头,硬是往前走。 「阿飘,别走!我是新来的老师,麻烦你先告诉我农经所的实验室在哪里,我要去找我的学生。」 果然是他!真是冤家路窄。 单牧宇根本不知道她说的阿飘是鬼的意思,只是以为她的绰号是阿飘。 真是奇怪的绰号,现在的大学生文学素质真差。 「我是阿飘,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林蔓姬下意识地捂住脸,越走越快。 「阿飘,站住!」单牧宇追累了,直接大喝,「台湾的学生都这么不懂得尊师重道吗?好歹我也是这个学校重金礼聘的教授好吗?」 重金礼聘的教授? 嗄?所以他真的是她的指导教授? 「就跟你说了,我是阿飘。」鬼还需要懂什么礼貌? 一个箭步,单牧宇上前捉住她,将她一百八十度转身,让她面对自己。 「你不要走不停、走不停的,我只是想问你农经所的实验室在哪里。」 林蔓姬急中生智,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实验室喔!在那里。」她胡乱比一个方向。 「谢谢。」单牧宇有礼貌地说,然后快步往她说的方向走去。 林蔓姬在心中用力的怨叹,自己一定没有念研究所的命,不然怎么会在校园遇到这个不该遇到的人? 算了,还是回乡下养牛实在点。 台北跟她的八字格局可能有点不合,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在t大校园遇到那个「吐痰男」呢? 台北有几百万人口,哪有那么巧的事? 这一定是上天给的sign,要她早点收拾行李回乡去。 单牧宇越想越不对,哪有人会在校园里捂着脸讲话?肯定大有问题。 秉持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信念,单牧宇特地绕了校园一大圈,硬是要跟这个「阿飘」来个面对面的相见欢。 「哇!」被撞个正着,林蔓姬惊呼出声。 「嗄?你是『小鸡』小姐!」 这真是他始料未及的答案。 「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林蔓姬尴尬地遮脸也不是,不遮脸也不是。 「你怎会在这里?又怎会出现在农经所的实验室附近?」他捉住想逃走的她。 「路过,我只是路过!」然后顺便要去办休学。 「想不到t大的学生素质这么良莠不齐,竟然有去声色场所混的学生。」甚至还兼差,真是太有损校誉了,「说,你是哪一个系所的,我要跟你的老师报告你的所作所为。」 「嗄?」老师就是他啊!「我真的是路过的,我马上就要走了。」 「别装傻,我绝不容许t大的学生做出有损校誉的事。」尤其是她还嫌他「那儿太小」,这件事更加不容许。 面对他这样咄咄逼人,林蔓姬草根的性格立刻上扬。 「拜托!我没嫌你满脑子a片情节就很不错了,你还敢怪我涉足声色场所。」林蔓姬索性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堂堂一个为人师表的人,为师不尊,满脑子邪恶思想,还逼迫我不正确地使用生殖器官,我没教训你,你反倒是教训我来了。」 不正确地使用生殖器官? 她提起昨天的事,使得还是清纯处男的单牧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还有没有天理啊!真是道德沦丧啊!」单牧宇捶着胸口,「台湾的教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把生殖器官拿出来讨论!」 「你都可以拿出来用了,我连说说都不行?」林蔓姬直接反驳。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怎么会有如此顽劣的学生?在校外兼差当「鸡」就算了,也不低调点,在校园内还跟师长呛声。 到底没有礼义廉耻的人是谁? 房间是他开的,衣服是他脱的,生殖器官是他露的,连达到高chao的人也是他,枉费他为人师表,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懒得跟你多说,t大有你这种老师才是『校门』不幸!」林蔓姬打定主意休学休定了,「哼!会聘任你这种人当老师,t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林蔓姬气呼呼地往教务处大步迈去。 「喂!你要去哪?」他还没找到农经所的实验室呀! 「关你什么事!」林蔓姬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这这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学生竟然—整个没在甩老师的。 天啊!他为什么下留在澳洲好好养牛、养羊就好了? 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他? 单牧宇陷入自我幻想的漩涡中。 「太顽劣了!真是太顽劣了!」单牧宇疯狂地想立刻搭飞机回到澳洲,好好地拥抱大自然,徜徉在零污染的好山好水中。 台湾真是太乱、太邪恶,充满太多不开心的记忆了。 他心爱的巫漩叶准备当他的大嫂,而他的双胞胎哥哥拥有美人,还要找「鸡」来整他,罔顾他们的兄弟之情。 连他的「处男之身」都被「鸡」夺去了,这教他情何以堪呀! 台湾真是一个烂地方! 第三章 走在t大长长的椰林大道,单牧宇本想打道回府,买张机票任性地飞回澳洲算了。 风吹着椰子叶沙沙作响,彷佛都在叫他要冷静。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这样任性地一走了之,好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甚至连跟他的学生交代一声都没有,这样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思及此,单牧宇打消满腔的怒气。 既然答应了接下指导教授的工作就要尽责,顶多不要挑剔论文,无条件让学生早早毕业,他就可以打完收工了。 亲爱的林蔓姬同学,就算她幸运啰! 转个念头,单牧宇的心情就平顺多了。 「林蔓姬同学,我来啰!」 做好心理建设,单牧宇朝着教务处迈去,准备快点找出林蔓姬,好好做一个负责任又善心的执教鞭者。 嘿嘿!他一定会成为林蔓姬这一生中遇过最好相处的天使老师!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她到底交什么论文来,一律过。 哈哈哈!上哪儿找这种天使老师啊! 林蔓姬同学,她一整个赚到了。 「你要办休学?」教务处的行政人员诧异地问。 「是的。」林蔓姬虽然也觉得自己有点太冲动,但有些事总是这样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她决定趁着自己正在冲动时,把事情做出定案。 离开台北回乡下从事农牧业,也未必是不好的选择。 「可是,你根本还没开始上课,为什么就想休学?」行政人员关心着,「学费的部分可以助学贷款。」 「我原本的指导教授决定出国深造,我想等他回来教书时再复学。」林蔓姬推拖着。 行政人员查了一下教务资料,果然她所言不假。 「接任的单牧宇老师据说风格独特,学识渊博,由他来担任你的指导教授,应该也会有很不错的收获,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风格独特? 是啊!身为道貌岸然的老师,私底下却…… 「不用考虑了,我真的很想休学。」 林蔓姬坚定的表情让行政人员颇感为难,想挽留她,又没有立场。 「这样吧!你到校园走一走,冷静想一想,如果还是一样坚持,下午再来办休学程序吧!」 「这……」她也只好顺从,「嗯!那我下午再来吧!」 她知道行政人员是一片好意,她不忍拒绝。 转身要离开教务处时,林蔓姬正好和要走进教务处的人撞个正着。 「小心!」 「对不起、对不起。」 单牧宇连忙稳住林蔓姬向后仰的身躯,而林蔓姬也忙不迭地道歉。 t大的学生还是有礼貌的,并不是每个都像刚才那个「阿飘」一样。单牧宇如是想。 t大的人还是有温情的,并不是每个都像那个不良「叫兽」一样。林蔓姬如是想。 「什么?怎么是你!」 「嗄?竟然是你!」 一认清碰撞到的来人,两人同时惊呼出声,然后立刻弃若敝屣地放开彼此。 「谢谢你,再见。」林蔓姬还是为他避免她跌倒致谢,然后离开 单牧宇望着她长裙飘逸的身影,淡淡地说:「最好别再见。」 可惜天不从人愿。 他向行政人员询问林蔓姬这个学生,行政人员给了他一个青天霹雳的消息—— 「刚才走出去的那个人就是林蔓姬啊!」行政人员回道。 「她就是?」天啊! 「她正准备来办休学手续呢!」 「休学?」 「林蔓姬同学。」 在校园的一隅,单牧宇终于找到林蔓姬的踪迹。 「怎么又是你!」没道理一直巧遇吧?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他需要跟她好好谈谈,没道理她根本还没领教过他的教学风格,就直接把他打枪,太伤人了。 「找我?」是想重温昨夜的事吗?哼!门儿都没有。 「是这样的,听说你打算休学?」他索性开门见山道。 「嗄?」被他一针见血说破,她反而有些手足无措。 「是因为我吗?」他口吻略带感伤。 「欵……」林蔓姬有些赧然,察觉自己的意气用事有点伤人,「是这样的,因为我的指导教授出国再深造去了,你知道的……」 「只是这样吗?」单牧宇双眸蕴含着一些受伤,「真的不是因为知道你的新指导教授是我,所以才想要休学?」 宾果!这当然是主因。 「呃……也不是这样说啦……」不然该怎么说? 林蔓姬在个性上,标准的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人家对她强势,她完全没有在怕,一定会更凶悍,但只要人家示弱,她也就一整个心软。 「你休学后,要做什么?重操旧业吗?」研究生不当,要去当「鸡」,可真是有厉害到。 「应该会重操旧业吧!」就帮阿爸养牛羊啰! 好样的,她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承认要重操旧业?单牧宇的心里气到一个爆炸。 他仔细打量眼前未施脂粉,依然清秀可人的林蔓姬,白色上衣、民族风长裙,实在很有学生的特质,他由衷的不希望她再步入风尘,去当一个人尽可夫的「鸡」。 最重要的是,不能当一个嫌他太小的「鸡」! 做「鸡」也是要有职业道德的,他会好好教导她的。 「这样吧!给我个面子,至少也先跟着我上课一段时间,若还是决定要休学也不迟啊!」他如是说。「就算是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好吗?」 「这……」林蔓姬最禁不起人家拜托了。 「好啦、好啦!就试试看嘛!」看她有些软化,他乘胜追击。 「我想想……」可是他是色情狂耶! 还想什么想?就这么眷恋当「鸡」的生活? 「你怕我挟怨报复?」虽然真的有点记恨啦!「放心,我不是那种人,只要你真的表现好,我不会故意当你的。」 还有没有天理啊?现在当老师的还要低声下气求学生! 「不过,重操旧业也是一件不赖的事……」乡下的牛儿、羊儿多么可爱。 又提重操旧业!这个学生真的很不受教耶!放着研究生不当,心心念念着做「鸡」的生活。 「不然这样吧!你的学费我帮你出,你的生活费我来付,你只要专心好好用功读书,这样行不行?」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 连这种跳楼大拍卖的好康都拿出来了,她还能上哪去找到这么好的指导教授? 「谁要你出啊!」她是很穷吗?「你是想包养我是不是?」 包养? 「你、你、你……」当他单牧宇是什么人?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让别人帮我出学费的人吗?我可以去打工的,好吗?」她身上还有打工存下来的钱。 打工?她指的是做「鸡」吗? 为了念研究所,而去做「鸡」,值得吗? 「这样吧!不然你一边念研究所,一边到我朋友的牧场帮些忙,贴补学费与生活费,好吗?」单牧宇实在见不得她再下海了。 「你朋友的牧场?」林蔓姬颇感兴趣。 牧场耶!她最爱了。 「是啊!帮我朋友的牧场写写计划书,养养牛羊,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太难吧?」总是比做「鸡」好吧? 「好像也满不赖的呢!」 达成协议后,林蔓姬开始住进「向阳牧场」,一星期只回台北上两天课。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求学可以如此顺利,一方面大部分的时间可以置身在景致优美、云淡风清的向阳牧场工作,一方面又可以修习硕士学位。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进入向阳牧场工作,林蔓姬一根懒骨头也没有,整天都处于开心与兴奋的状态。 她真的天生是属于牧场的。 一下堆牧草,一下挤牛、羊乳,一下写向阳牧场发展的企画案,忙得不亦乐乎。 下过雨的午后,泥土散发着特殊的香味,一种属于大自然的草根香,林蔓姬最爱这个味道了。 向阳牧场管理人阿福伯看她热爱农牧的份上,特地在向阳牧场里划出一块土地,任她栽培种植任何植物。 林蔓姬评估了一下苗栗的土壤品质,以及植物的季节性,她决定种植草莓。 拎着她专用的锄头、铲具,身穿着t恤、短裤、园丁鞋,她一株一株、仔仔细细地将草莓根苗等间隔地埋入土中。 她采用的是分株法,根苗首重水分,种植的前七天需要早、中、晚各喷一次水,保持百分百的水分,七天后一天喷一次,两星期后就看土壤的湿度而决定喷水的次数。水分维持在百分之六十左右为理想。 顺利的话,六十到七十五天就可以采收了,一直可以收成到翌年四月。 正当林蔓姬忙着种植草莓苗时,她的手机响起。 「喂!我是蔓姬。」满手都是泥土,她勉强用大拇指与中指扣着手机。 「蔓姬,我是单老师。」是单牧宇。 「嗯!什么事?」她还要忙着种草莓呢! 「你明天不用回台北上课了,我正好要到向阳牧场一趟。」单牧宇如是说,省得她搭车回台北舟车劳顿的。 这么体贴的老师上哪找?该瞑目了……呃!是该偷笑了。 「好,我知道了。」正好,她可以好好为她的草莓苗浇水。 「你在忙什么?」单牧宇听得出她似乎急着想挂电话,这是跟老师讲话应有的态度吗? 「我在种草莓。」她诚实回答。 种草莓?她在种草莓? 想不到离开五光十色的台北,脱离做「鸡」的日子,她还是无法忘却那些靡烂的生活,在淳朴的农场工作,她仍然要「种草莓」,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你在『种草莓』?」到底是种在谁的脖子上?单牧宇脑海中出现一连串邪淫的念头。 他还有点记得那天她的小嘴使用他的「家伙」的感觉呢!柔软而温暖,种起「草莓」,一定很舒服。 「对啊!已经种了一整排了,好累喔!」手有点酸。 虽然土地没有很大,但是种起来还是有点费力。 「都『种』到累了,你还要『种』?」嘴巴会不会太酸?单牧宇有些生气。 种一整排耶! 「刚下过雨的天气,很适合种草莓啊!」林蔓姬一边耙着土。 「『种草莓』跟天气有关?」气死他也。 「当然有关,下过雨的空气里,充满了清爽的负离子,整个人心情都高扬了起来,最适合活动、活动了。」这个道理,她亲爱的老师没道理不懂吧? 最适合活动、活动?真是好样的说法。 「天啊!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学生!」单牧宇难以置信,「我叫你到向阳牧场打工,你竟然给我『种草莓』!」 种草莓不好吗?林蔓姬不太明白单牧宇到底在指控什么? 「为什么不能种草莓?」 「你堂堂一个研究生,正事不做,竟然去『种草莓』,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单牧宇痛心疾首着。 最好种草莓是这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能种草莓,不然要怎样?种苹果、种香蕉,就比较高尚吗?」林蔓姬也火大了,她只是种个草莓呀! 种香蕉?单牧宇的邪念泛滥得更严重了。 「林、蔓、姬!」他在电话那头吼她。 「做、什、么!」她也没在怕,被他一吼,激出她的脾气。 「你再给我『种草莓』看看,再种,我就当掉你!」他已经不理智了。 她最讨厌恶势力了。 「这是什么道理!我种我的草莓,关你什么事?这是向阳牧场管理人阿福伯准许我种的,这里是向阳牧场,不是学校,你管不着!」 到底有什么理由,不准她种草莓? 「阿福伯?」她竟然帮阿福伯「种草莓」!单牧宇真的要气疯了。 想不到阿福伯平常看起来忠厚老实,一副和善老好人的样子,竟然趁他这个老板不在的时候,干这些勾当! 阿福伯也不想想,林蔓姬是他的学生,阿福伯怎么敢…… 「对,就是阿福伯准我种草莓的!」哼!别以为当老师就可以管这么多。 「非、常、之、好。」单牧宇咬牙切齿地说。 「讲话就讲话,做什么这么生气?小心中风。」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口气上的不悦。 「你还是坚持要『种草莓』?」单牧宇一边讲电话,一边往停车场移动,准备杀到苗栗去宰人。 「当然,我要把它种完。」不然要放着枯萎吗? 「很、好!」 单牧宇的怒气一直延续到上了高速公路还没消。 那小妮子实在太无法无天了,居然堂而皇之地承认她在「种草莓」,一点也没把他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还有阿福伯,实在也太荒唐了,竟然…… 唉!他好羡慕啊……不是啦!他好心痛喔…… 随着越来越接近向阳牧场,车窗外的景致由都市高度发展的大厦林立,换上了绿油油一片的山野。 单牧宇开着车进入长达一公里半的「绿色隧道」,阳光筛落树林倾泻而下,呈现在眼前的仿佛是一道道阳光瀑布,让人心旷神怡。 前方路上有一个女子拿着竹帚清扫着雨后的落叶,单牧宇放慢了车速,缓缓地驱近。 「林、蔓、姬!」 「单老师?你不是明天才要来吗?」 林蔓姬正打算做完今天的例行工作,便暂离两天,躲避一下不讲理又爱发脾气的单牧宇。 哪有一个老师像他管那么多,连种个草莓都不行。 「欸……」对呀!他是明天才有空下苗栗的。 他是怎么了?晚上在台北还有一个重要的农经会议,他竟然被她一气之下,直接杀下苗栗。 「你今天要住在向阳牧场里吗?」眼看天色就要暗了。 住向阳牧场,然后一夜听着动人的虫鸣鸟叫? 单牧宇光想,心情就开阔了起来。 台北的农经会议……不如就交给亲爱的双胞胎哥哥帮忙一下吧! 「我决定了,以后我要跟你同进退。」 「同进退?」他们之间有革命情感吗?林蔓姬深感怀疑。 没错,就是同进退。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单牧宇发誓在他担任她指导教授的这两年,他一定要替她完完全全戒除她的「鸡」性。 他要跟在她的身边,无时无刻监督着她,绝不能让她再有「重操旧业」、「鸡」性难改的事情发生! 「林蔓姬同学,我决定这两年的时间都卖给你了,你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样看她还能怎么搞怪! 「喂!你干嘛这样缠着我?」光想她就毛骨悚然。 「我是为你好耶!」单牧宇吼回去。 「不用。」她只是想念个书,可一点都不想多个背后灵。 真是不受教又不知好歹! 黄昏,天空又飘起雨,细细的雨丝,有些浪漫的气氛,很可惜他们两个人正在吵架。 「下雨了,林蔓姬,上车。」 「我、不、要!」林蔓姬任性地继续用竹帚扫着落叶。 「不用扫了,等一下雨一大,叶子又会落一地。」单牧宇驱车缓慢地跟着她,「快上车,等一下淋湿就不好了。」 「你真的管很多耶!」哪有老师这么鸡婆的? 她最爱下雨天了,淋着雨,感觉仿佛跟大自然融为一体。 单牧宇在车上看她不受教地硬是要淋雨,肩负为人师表的重责大任,只好亲自下车抓她上车了。 「上车、上车、上车。」 「不要、不要、不要!」 两人在微雨中拉拉扯扯,远远看来多像是两个闹别扭的小情侣呀! 「你真的很不受教耶!」 「你真的很多管闲事!」 见她屡劝不听,单牧宇索性直接横抱起她,准备把她丢进车里。 他的举动直接吓呆了三个人:林蔓姬、单牧宇本人、阿福伯。 下雨了,阿福伯持着伞,打算来接清扫马路的林蔓姬,没想到却见到这么经典的一幕。 身为向阳牧场的老员工,阿福伯当然知道单牧宇与单炜靖争夺巫漩叶失利,而远走他乡的事情,看来现在是解套啰! 「单先生、蔓姬,原来你们是一对儿呀!」 第四章 这场雨从黄昏一直下到晚餐后都没有停,甚至有滂沱整夜的态势。 「单先生,您今晚就留宿在向阳牧场,先别回台北。」阿福伯和善地邀单牧宇过夜,「今晚台风暴风圈应该就会笼罩全台了。」 开什么玩笑,不用阿福伯留他,他打死也一定要留下来,他怎么可能放任林蔓姬继续跟阿福伯一起「种草莓」! 「阿福伯,那就麻烦你了。」面对两代元老级的阿福伯,单牧宇尽量维持客气,「我希望我的房间在林蔓姬隔壁,好方便照顾她。」 照顾?是监督吧?或是……嘿嘿嘿!他阿福伯了解的啦! 「没问题、没问题。我给你们一间整个向阳牧场最偏僻、最没人打扰的房间,好吗?」 死心眼的单家二少爷,难得可以放下巫漩叶,解除兄弟阋墙的危机,他阿福伯当然要好好帮他们的恋情急速加温。 「一间?」单牧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一间。」阿福伯了然地对他使眼色,「别看阿福伯有年纪了,阿福伯的思想可是很跟得上潮流的,先同居再等林蔓姬毕业,也是不错的。」 「同居?」单牧宇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我不要跟她同居啦!」 「放心吧!老董事长一定会举双手赞成的。」他相信单牧宇的父母一定也会喜欢自然随性的林蔓姬。 「我不赞成!」他心中爱的是巫漩叶啦!「阿福伯,你真的误会了,我是林蔓姬的指导老师,不是……」 「阿福伯了解的,都什么时代了,师生恋也不是什么新闻,阿福伯是真的觉得你们很速配。」 「谁跟她速配啊!」就凭她也比得上端庄娴雅的巫漩叶吗? 「好、好、好,阿福伯了解,年轻人脸皮总是比较薄嘛!那就给你们两间相邻的房间,房间之间有暗门互通,如果半夜……嘿嘿!不用担心其他住宿的员工会发现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天啊!这个阿福伯的思想怎么变得这么开放而邪恶,他真的是从小看他们长大,温煦和蔼的阿福伯吗? 「放心,我会给你们最偏僻、隐密的房间,不用担心会吵到别人。」 哇!阿福伯的话,是不是有强烈的性暗示? 「阿福伯……」 「为什么我要换房间?」林蔓姬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不悦地问着单牧宇。 「是阿福伯的意思,唉……」他也是受害者。 「那为什么我要住你隔壁?」她敢肯定一定是单牧宇搞的鬼。 「这也是阿福伯的意思,唉……」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 林蔓姬气呼呼地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拉上拉链。 「你干嘛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住我隔壁让你很不开心吗?」该不开心的人是她吧!住好好的,还要换房间,重新整理一次。 她是向阳牧场的工读生,整理房间的工作当然由她负责。 林蔓姬拎着行李,带领着单牧宇一同走向阿福伯为他们安排的房间。 「我帮你拿。」单牧宇很绅士地接过她的行李。 「谢谢。」林蔓姬没好气地把行李交给他。 一同到了安排单牧宇住宿的房间,林蔓姬十分认分地着手为他整理房间、铺床整被、摆上盥洗用具。 身穿着小短裤的林蔓姬,铺叠床单、被套时,挺翘而富含弹性的俏臀就在单牧宇的眼前晃呀晃的,晃得他心慌意乱的,想别过眼,又舍不得。 活力十足、热爱大自然的林蔓姬,回异于一般女孩追求白皙,她的小麦色肌肤,呈现一种健康的野性美,略显肌肉线条的长腿,实在让人移不开眼。 她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巫漩叶的女子。 巫漩叶娇弱依人,而林蔓姬充满主见;巫漩叶柔美似水,而林蔓姬的美像火焰一样,让人不敢逼视。 巫漩叶白皙的肌肤,仿佛可以掐出水一般;而林蔓姬健美的线条,像一曲乐章的音符起伏,就奏在单牧宇的心里。 「唉!这种人当『鸡』也太可惜了吧!」单牧宇喃喃自语着。 正在换枕头套的林蔓姬没听清楚他说些什么,但基于对他过往的刻板印象,她停下动作,回头瞪着他。 「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污秽的a片情节?」她很了的。 「女佣系列。」啊!又失言了,「不是啦……」 「不用解释了,我了解的,你本来就是这种思想污秽的人。」哼! 思想污秽?他只是诚实地反映真实的想法罢了。 「这是可以控制的吗?」单牧宇直接老羞成怒。 「你为人师表、你是文明人,为什么不能控制?」林蔓姬指着他大骂。 「这是生物本能!」单牧宇理直气壮地说, 「人类是高等生物,应该具备自制力。」林蔓姬大声反驳。 自制力? 该死的,他没有吗? 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可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兽性大发了吗? 「我对你做了什么吗?」单牧宇气愤地吼了回去。 「你之前明明逼迫我『不当使用生殖器官』!」她翻起旧帐。 呃……好吧!这也是事实。 「那一天……那一天我以为是梦嘛!」他又不是故意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彻底证明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淫魔,脑袋存在着那么多不良思想,亏你还是一个大学教授。」林蔓姬想到那天的情景就不吐不快,这件事压在她的心底太久了。 「怎么?大学教授就不是人吗?大学教授也是血肉之躯,也有七情六欲,大学教授也是生物的一种。」少用文明的礼教束缚他,他最不吃这一套。 在文明的框架下,他不得不舍弃他最爱的巫漩叶,这个成本实在太大了。 「你这个教授是怎么回事?净是歪理连篇。」林蔓姬有些无礼地用食指戳着单牧宇的胸口。 「真理就像挂在天上的月亮,一样至高无上,但有什么用处?」单牧宇有些感伤地说。 也许是双胞胎难以抗拒的命运,让他跟哥哥单伟靖同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巫漩叶,而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输家。 那又如何?他的心依旧无法理智的抽离。 「喂!你要什么忧郁?」林蔓姬狐疑地望着他。他这种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也会有感性的一面吗? 「文明,本来就是人类的原罪。」单牧宇颓然地走向房间里的单人沙发坐下。 「喂!你别装了喔!」林蔓姬跟着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隔着小茶几打量他,「你明明是情欲派的,装什么哲人?」 情欲派?有没有搞错啊!他还是处男耶! 而且,被一个人尽可夫的「鸡」说是「情欲派」,感觉真差! 「你现在在我身边坐下,是什么意思?一方面嫌弃我是情欲派的衣冠禽兽,一方面又坐在我身边想引诱我犯罪。」在口头上不压过她,他难以消弭心中的不悦。 他虽然对感情颇死心眼,不过绝对是辩才无碍的双子座。 「我引诱你犯罪?」林蔓姬差点都要大呼冤枉了。 「不是吗?你这个工读生帮客户整理房间都是这么缠绵绯恻、难分难舍的吗?我可不记得向阳牧场有规定,工读生整理完房间,还必须陪客户聊点心事,或者,你别有所图?」 思及与巫漩叶这一段苦闷的单恋,单牧宇此刻的心情一整个不悦到极点,不找个人当一下,情绪难以得到宣泄。 「你要不要照一下镜子?」难道他不知道她很讨厌他吗? 「我不需要照镜子,就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因为他是双胞胎。 「你是怕里外不是人吧?」她好歹高中时也是演辩社一员。 里外不是人的,当然是猪八戒啰!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学生这件事?最重要的,我刚好是你的老师,对你的毕业与否有生杀大权,你还记得吗?」单牧宇威胁道。 「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你休想威胁我。」她才不吃这一套呢!「还有,你别忘了,是你求我不要休学,保留你一点点颜面的。」 xs8@xs8 单牧宇凝重地望着她,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林蔓姬同学,你知道吗?正常的男生喜欢的都是温顺可人的小女人,像你这种伶牙俐齿又缺乏女人味的小丫头,只能等着被婚姻市场淘汰。」像他深爱的巫漩叶何其甜美、优雅,谁能不爱。 「单牧宇老师,你记得吗?你教的是农业经营,而不是什么淑女养成训练班,更不是什么两性平衡婚姻推广中心。」别以为乡下小姑娘口才就一定差。 「你、你、你真是冥顽不灵!」单牧宇忍不住摇头, 「你、你、你才是爱找麻烦!」林蔓姬赏他个白眼。 单牧宇站起身,要忧郁地望着窗外的狂风骤雨。 「唉!我真的不喜欢台湾。」连他回台湾担任神圣的教职工作,都可以遇上这种顽劣又做「鸡」的学生。 林蔓姬依稀想起那一晚在夜店相遇时,他们曾经同病相怜地憎恨着台北。 她自己现在是解套了,大部分的时间待在向阳牧场工作,一周只回台北上两天的课,真的是她人生最好的安排了。 「你还是不喜欢台湾啊?」林蔓姬走到他的身边,一起望着窗外的风雨。 「嗯!」遥远的台北,一样的台风夜,他的双胞胎哥哥应该正拥着温柔似水的巫漩叶吧? 而他,只能在苗栗的向阳牧场,跟一个死小鬼呕气。 怎么双胞胎的命运差这么多? 「你是不是失恋才离开台湾的?听说你两年前才到澳洲工作。」草根性重的林蔓姬最见不得人软弱。 「对于她,我总是慢了一步。」单牧宇感叹地说。 慢了—步?那就是还有机会嘛! 只要快了一步的那个人踏错步,或是慢了一步的人抄捷径…… 「伤心什么?她总是还没嫁嘛!这样吧!你去约她来向阳牧场,我来帮你规画、规画,嘿嘿……」她自认对这种事最在行了,好歹她跟韦静也曾经计划「台北华丽冒险」之「夜店把帅哥」行程——虽然她把到的是她的指导老师啦! 「规画?」单牧宇不明白能有什么规画。 「厚!到底谁才是台北人!」林蔓姬白了他一眼,「就想办法生米煮成熟饭啊!女人都很信这一套的。」 嗄?生米煮成熟饭?她指的是…… 「林、蔓、姬!你不要思想总是这么邪恶好吗?」巫漩叶是他心中的女神耶!他哪可能设计她! 「傻傻的,这叫一招定生死,了不了?」她这个军师是当定了,「真的啦!你找一天把她约来向阳牧场,我一定尽力帮你。」 这…… 算了,「鸡」的异想世界,不是正常人可以懂的。 「还真谢谢你喔!」单牧宇没好气地说。 「就当谢谢你安排我进向阳牧场工作啰!」林蔓姬完全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窗外的风雨越来越大,单牧宇把手伸出窗外,忧心地说:「希望明天不要传出什么灾情。」 林蔓姬定睛望着窗外某一个方向,一脸凝重,「你听。」 「什么?」不就是风声、雨声、树枝摇动的声音吗? 「仔细听。」林蔓姬隐约听到一些声音。 「有有有,是牛叫声!」身为农经博士,对这方面是敏感的。 「是萌萌!」林蔓姬认出来了。 萌萌是即将生产的母牛,根据林蔓姬的推估,预产期就在这一、两天了。也许是受了台风的惊吓,可能它现在就要生了。 林蔓姬也顾不得外头的风多强、雨多大,打开房门,一迳往牛棚里冲。 「喂!」 外头风雨这么强大,单牧宇也只得跟着她一起冲了。 这丫头的个性,怎么就是如此说风就是雨的? 林蔓姬冒着风雨奔到牛棚,果然看见名唤萌萌的母牛,一副气喘吁吁、准备生产的模样。 「萌萌,别怕喔!」林蔓姬安抚着母牛。 随后,单牧宇也冒着风雨跟到牛棚。 「林蔓姬,你疯了吗?台风夜耶!」他真受不了她的不顾一切。 「嘘!你会吓到它。」林蔓姬示意他安静。 「你是小乔啊?」单牧宇白她一眼。 「呵!你也有看赤壁呀!」林蔓姬对他绽出一个孩子气的笑,配上一身刚淋过雨的狼狈,还颇有喜感的。 「它叫萌萌?」好可疑。 「对呀!我取的。」中了赤壁的毒嘛!「你是农业经营博士,你应该懂得帮牛接生吧?」 「略懂。」他模仿着诸葛亮的口吻。 「哈哈哈!单老师,想不到你还有一点点幽默感嘛!」林蔓姬又对他咧一个笑,很善意的。 「我像那种死板、不幽默的人吗?」他本来就很有幽默感的好吗? 「会被抛弃的人,通常不是太有幽默感。」她由衷地说:「幽默,是一般人最拒绝不了的元素,一个幽默的人,在感情里通常无往不利。」 「你一定要一直提起我失恋的过去吗?」单牧宇就着牛棚里不太足够的灯光,赏她一个白眼,「如果你有很棒的恋情,你有必要沦落到听单炜靖的话,到夜店勾搭我吗?」 单炜靖? 韦静? 「你知道喔?」原来他知道她跟韦静的「台北华丽冒险」计划呀! 「当然知道。」除了他亲爱的双胞胎哥哥单炜靖,还会有谁这么无聊整他? 于是两个人开始鸡同鸭讲。 「那你就知道我搭讪到你,也是千百个无奈,我也是希望能遇上像样一点的人,谁知道会选到你这个『a片魔人』。」林蔓姬一脸的无奈。她也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最惨的是,他还是她的指导老师,多尴尬呀! 「什么『a片魔人』!就跟你说了,成年男子看a片,是正常的生物本能,我不是『魔人』!」他极力辩解着。 「哞……」萌萌叫了起来。 「你看,连萌萌都反对,」 「你看,连萌萌都赞成。」 他们两个有默契地一同出声,然后有默契地一起笑出声来,一起盯着预备生产、阵痛不已的母牛。 「你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跟萌萌好像喔!」单牧宇观察到这件事。 昏暗的灯光下,林蔓姬仔细盯着萌萌骨碌碌的大眼睛,以及长长垂下的睫毛,果然跟自己的特质有几分像耶! 「真的耶!难怪我从小就喜欢牛,原来是长得像啊!」林蔓姬颇喜欢他的这个说法,「哞……哞……哞……」 林蔓姬很起劲地学着牛叫声。 「真可爱。」单牧宇一度想吻她可爱的笑脸。 「嗄?」林蔓姬从他凝视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些些「生物本能」,而且是雄性生物受荷尔蒙影响的那种。 台风雨势不断地增强,风强雨大,一个电压不稳,整个向阳牧场大跳电,牛棚里微弱的灯光也消失无踪。 「别怕。」单牧宇顺势拥住她。 「怕的是你吧!」林蔓姬一点部不怕。 向来胆子大的林蔓姬哪会怕停电、恼黑?唯一有点怕的,是他那该死的「生物本能」,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一片里,谁知道「a片魔人」的他又会想起什么情节? 果然,才在迟疑的下一秒,林蔓姬柔嫩的双唇就被两片湿黏、温热的可疑物体贴上,然后辗转吸吮了起来。 更该死的是,她竟然张口回应起他来了。 难道,这就是他一直挂在嘴边的「生物本能」吗? 这感觉……其实还不赖。 第五章 这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法式热吻。 虽然是「第一次」,但完全有模有样,一点也不生涩。 套句单牧宇说的:「这是生物本能」。 单牧宇、林蔓姬彼此缠吻着,他故意吸吮着她的丁香小舌,惹来她的好胜心态,更加热烈地回应,硬是要他臣服。 两人的唇舌,就在生物与生俱来的征服欲作祟下,不断攻、守,制造一波又一波的热情。狂野的台风雨彷佛是他们之间的进行曲,催促着他们的热情越来越向上攀升。 第一次热吻的单牧宇,忍不住觉得自己真是棒透了。 原来,自己是接吻高手呀!当了处男二十八年的单牧宇,从没想过第一次狂吻女孩子,就可以这么激情高昂。 林蔓姬也没想过自己的「生物本能」可以强成这样。 原来偶像剧里演的绵密热吻是这么一回事呀! 「哞……」待产阵痛不已的母牛终于忍不住了,它真的不是那么想打扰热吻中的两人。 呜……它真的只是想生个牛宝宝呀! 萌萌的叫声,惊动了单牧宇、林蔓姬,让他们终于想起他们现在置身于牛棚,目的是为了帮助萌萌顺产。 在单牧宇、林蔓姬的帮助之下,萌萌顺利产下了一头小牛。 带着愉快的心情,单牧宇、林蔓姬在风雨加交又停电的台风夜,手牵着手穿过漆黑又多风、多雨的空间,一同回到单牧宇的房间。 「你先去冲个热水澡,以免感冒了。」单牧宇体贴地说。 「哈啾!」她直接宣告她已经感冒的事实。 「快去、快去。」他赶紧推着她进入没有光源的浴室。 在跑到牛棚的途中,她已经淋了雨,在牛棚里又吹了风,回房间的路上更别说了,两人牵着手慢慢走,肯定让风寒侵入了体内。 「你呢?你也淋了雨。」林蔓姬贴心地说。 「难不成要一起洗吗?」这还像话吗? 「对呀!反正停电,我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我呀!」漆黑一片,不正好是天然的屏障吗? 「林、蔓、姬!你真的很不像话耶!」女孩子家竟然邀男人一同洗澡? 不过,他有点心痒就是了。 也许,不只是「有点」。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她之前整理房间时,那优美的身躯与健康性感的线条…… 「你又想到什么a片情节了?」虽然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脸,但她大概可以想像他的脑袋肯定又乱想了。 「喂!我是那种人吗?」他满脑子都是她。 「是啊!」她没怀疑这一点。 「那你还敢约我一起洗澡?哈、哈、哈啾!」单牧宇也受了风寒。 「走吧!」她摸黑拉起他的手,一同往浴室走去,「你放心吧!我以前也常跟阿牛一起洗澡的。」 「谁是阿牛?」单牧宇直觉问。 「就我们村里的一个帅哥,身材超好的呢!」她一边说,一边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我们乡下人都是很崇尚自然的。」 什么?她竟然跟一个身材很好的帅哥一起洗澡! 单牧宇都要嫉妒死了,那不就什么都看光了吗? 「最好这叫做『崇尚自然』!我走过多少个聚落,从没听说过一起洗澡是什么鬼『崇尚自然』。」他也脱下衣服,在黑暗中享受着热水。 最好「崇尚自然」是这么好康的事。 「喏!给你。」她摸黑找着他的手,把香皂交给他。 单牧宇仿佛可以感觉从她的手指有些许电流流窜到他的身上,这些电流正朝着他心房的方向窜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水声格外清晰,他几乎可以揣想着水柱打在她身上的样子。 单牧宇突然觉得除了水声之外,他还听见另一个清楚的声音,那是他悸动的心跳声。 不! 他怎么可以对她心动? 她是「鸡」耶! 「不,这不是真的。」他喃喃自语。 「嗄?什么不是真的?」林蔓姬诧异地问他,「你该不会又想到什么a片情节了吧?我先跟你说,我从小就是跆拳道高手,你敢有什么『生物本能』反应,我绝对会回你一些『正当防卫』的。」 看吧!她还是一个不温柔、不专业的「鸡」! 他单某人怎么可以爱上这样一个女子? 「林蔓姬,你少往脸上贴金。」单牧宇冲掉身上的泡泡,踏出淋浴间,「你放心吧!我不会爱上你的。」 不会爱上她? 有人问他这个问题吗?呿! 那也不用裸体又把身上的水珠洒了一地吧?最后还不是她这个苦命的工读生要清理。 「喂!你在胡说什么?」她在身上围了一条浴巾,手上拎着一条浴巾追着他出去,「浴巾啦!」 「拿来吧!」他转身停住脚步。 地上的水珠让她脚一滑,跌进他厚实的怀里。 最糟的是,电力在此刻接续了,灯、火、通、明。 「不要看!」单牧宇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双眼。 「我才是女生吧?你被看有什么了不起的?」林蔓姬不服气地说。 她?他早就看光啦! 「你放心好了,我眼睛会闭上的。」该死,她身材还真是好。 浴巾围住了她曼妙的曲线,他盯着她好看的锁骨,真想为她吮乾锁骨上细碎晶莹的水珠…… 她湿漉漉的短发,水滴不断地向下低垂,滑过精致的脸庞、诱人的锁骨,流向她的深沟。 深沟? 原来她还满有料的! 怎么之前那次「相见欢」没发现呢? 「放开我啦!」她感觉他起了某些生物反应。 「我很想吻你耶!」他非常诚实地说。 「我了解的,你的生殖器官现在正顶着我,我完完全全感受到你的「兽性』。」念农经的她十分了然地说。 「什么兽性?那是生物本能!」又来了,她就不会像一般正正常常的女生,看是羞怯或是尖叫吗? 就一定要把那方面的事情,看得那么「生物化」吗? 这样浪漫吗? 「正常生物只在春天发作,你比畜牲还不如。」她真的是很客观的看待「生物本能」这回事喔! 「女生就乖乖去念文学院就好了,为什么要来念农经?」他真感叹。 想他深爱的巫漩叶念音乐系,弹着钢琴的侧影,一整个唯美到爆。至少,她就不会说出像林蔓姬一样那么让人吐血的话! 「念书是为了自己的志趣,难不成是为了在文学院里培养柔弱无骨的气质,好让你们这些沙猪『我见犹怜』?」她就是爱有关农牧的一切,就算很多人都跟她说这样会嫁不出去。 人生又不是为了嫁出去而活。 「我见犹怜不好吗?」她不懂吗?男人总是会为了女人的温顺,而化成绕指柔。 「有主见不好吗?」人类逃脱不了生物的男强女弱窠臼吗? 两人正在针锋相对,一个过强的风雨又让向阳牧场停电了。 因为视觉暂留的关系,单牧宇感觉眼前还一直浮现她性感的锁骨。 因为停电的关系,视觉失去了功用,嗅觉、触觉益发敏感了起来,她身体的温热与馨香不断地向他袭来,惹得他快要招架不住。 「喂!你的生殖器官不要再顶我了啦!」她又明显感觉到他的某部位在膨胀,「停电了,可以放开我了啦!」 又来了,就不会有点女人家的矜持吗?开口闭口就是「生殖器官」! 他负气地接过她手中的浴巾围在身上,摸黑走到窗边的小沙发。 反正停电什么都看不到,林蔓姬索性解开身上的浴巾,擦拭起湿透的发丝。 察觉窗户没关上,怕风雨泼进屋内伤了木质地板,她慢慢地往窗户的方向前进,预备把窗户关上。 木质地板上的水渍让她滑了一跤,更糟的是,她的头很刚好地埋在他的两腿之间。 「喂!林蔓姬!」他真的很努力要克制他的「生物本能」喔!真的是她自己冲过来的,天地为证呀! 好歹他也是血气正盛的二十八岁青年,这样考验他,也太不人道了吧! 「噢!好痛。」虽然是木质地板,但两膝着地还是颇痛。她挣扎地要起身,又再一次摔在他的怀里。 天地可监,真的是她的错。 他真的只是不堪诱惑的平凡男子,应该可以从轻量刑吧? 「你知道吗?男人也是雄性生物的一种,很肉欲的。」他在她的耳畔留下这么一串充满磁性的话,然后精准地吻住她。 也不是第一次吻她了,单牧宇很快找到吻她的方式。 他一定是一个学习力超优的好学生,明明稍早前在牛棚才将人生第一个法式热吻送给她,事隔不久,他的吻功又立刻大增。 他的唇舌灵巧地逗弄着她,勾引着她与他热吻。 林蔓姬很快地找到与他最契合的姿势,柔弱似水地贴合在他贲张的肌肉线条,一点羞涩也没有,仿佛自盘古开天辟地来就等待着这一刻。 她从来不相信什么缘分,她是念农经的,理工学院的人总是相信科学,而对生物热爱的她,更相信生物与生俱来的费洛蒙。 她嗅到了。 她的犁鼻器为她捎来满满的爱意。 他身上的气味,就是她会喜欢的那种。 虽然,到目前为止的认知,他都算是一个不太优的人,但是她尊重生物的费洛蒙吸引,不想抵抗。 不管他投了多少的热情过来,她绝对足额的回敬,相互挑衅、勾引作用之下,欲火越烧越炽,烫得两人失去理智。 单牧宇埋首吻住先前深深吸引他的锁骨,如愿以偿地为她吮乾细致肌肤上的晶莹水珠,钜细靡遗。 仿佛是在为她的美丽膜拜一般,他来回地在锁骨、颈项间辗转吮吻,鼻息热气轻吐在她的颈间、耳边。 林蔓姬必须承认,这是她听过最美妙的声音,一种呈现原始情欲的音符。 是否如斯美感,便是生物得以绵延不绝的起因? 在他的吮吻之下,她舒服的吟哦出声。 在这一夜里,她终于明白生物在特殊季节里,一见面就疯狂的交媾是为了什么,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氛围,让人忘了其他的羁绊。 她终于明白,遇到一个气味相投的人,窈窕淑女也可以变成荡妇。 就是为了他,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满脑子更疯狂地想着要怎么用自己的身体、声音、动作,去取悦眼前这个异性生物、这个男人、这个费洛蒙的主人。 分明在之前,两人是如此不对盘,甚且互看不顺眼,但当动情的因子一充斥在两人之间,一切都对味了。 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线,两人却在此刻看见彼此最赤裸裸的心,他们强烈地需要着彼此! 第六章 一夜的风雨过后,台风仍旧固执地滞留在台湾本岛。 天亮了,风雨却没有消退,依旧肆虐着。 林蔓姬醒来,窗外透进细微的亮光,房间内依旧昏暗不明,她定睛注视着透明的玻璃窗,有些忧心窗外接续不懈的风雨。 她半趴覆在单牧宇健壮的胸口,细长的手指在他的胸口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这是一种焦虑的表现。 「早安。」单牧宇低头亲吻她的头顶。 「台风还没走耶!」林蔓姬担心地说。 他朝着窗口方向望去,果然窗景依旧是急促的雨景。 「不太妙。」台湾地形山多河川短,过多的雨量绝对足以酿成大灾难。 「啊!我的草莓!」林蔓姬从床上弹起,裹着丢散在一边的浴巾,在微昏光线下找着她的衣物。 「喂……」她、她、她还没给他一个早安吻呢! 她穿上简单的t恤、短裤,套上园丁鞋,便开门拔腿离开。 单牧宇几乎想冲出去把她抓回来扁一顿。 这样浪漫吗? 非常之好,她就为了什么草莓丢下给她一夜舒服的男人! 嗄?草莓? 什么草莓? 单牧宇换穿上休闲衣裤,撑着伞在向阳牧场里找寻着林蔓姬的身影。 这家伙手脚也太快了吧?一下子就溜得不见人影,也不想想现在台风还笼罩着全台,风雨很大。 该死的,雨幕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蹲在泥地上,那不就是林蔓姬? 她是笨蛋吗?现在是台风天耶! 他、他、他一定要把她当掉!孺子不可教也! 「林、蔓、姬!」单牧宇飞快地冲到她的身边,尽可能为她挡些风雨。 「我的草莓苗都烂了……」都怪自己笨,哪有人在台风登陆前种草莓的?「我昨天才种的,今天根都被水泡烂了!」 嗄?原来她昨天说的「种草莓」,真的是种草莓呀!害他一气之下,从台北飞车下苗栗算帐。 「笨蛋!」很大一部分,他是气自己怎么为了她乱了主张。 「对啦!我是笨蛋,哼!」看着东倒西歪的草莓苗,林蔓姬实在很气自己,怎么连这种基本常识都没有,亏自己还是念农经的。 「好好好,你乖,跟我回去换衣服。」她赌气的脸还满可爱的呢! 「啊!」她大叫。 「干嘛吓人?」他都要耳鸣了。 「萌萌!」她又拔腿往牛棚跑去,无视风雨。 「林、蔓、姬!」又来了,这丫头怎么说风就是雨的? 没法子,他也只得跟在她的身后跑。 到了牛棚,阿福伯已经在那边照料萌萌与新生的小牛。因为受了风寒,小牛的健康状况并不理想。 萌萌不断舔着奄奄一息的小牛,一副舐犊情深的模样,让人动容。 「健在,加油!」全身湿淋淋的林蔓姬蹲在小牛旁边为它打气。 健在,是她刚刚为它取的名字。 「健在,加油!」单牧宇也在林蔓姬的身边蹲下。 小牛健在摇摇晃晃地用它细瘦的四肢试图走路,病弱的小牛健在支撑不住自己,几次想起身,却又跌回母牛的身边。 林蔓姬吃力地抱着小牛健在,要它的嘴去碰触母牛萌萌的ru房。清晨七点是它该进食的时间,喝了母奶可以让它的体力好一些。 初生的小牛健在约莫二十几公斤重,一般的女孩子是抱不太动的,但林蔓姬自小在牧场工作,这个重量她还能负担。 牛奶的高蛋白质是人奶的三倍,丰富的高蛋白质可以促使小牛健在骨骼与体重快速发育,出生两个月,平均每一个月体重就可以增加一倍,约莫一年就可以到达四百五十公斤重,标准的「一暝大一寸」。 只是她不知道,由她亲手接生的小牛健在,是否也可以平平顺顺的「一暝大一寸」,名符其实的「健在」? 「没问题的,它开始喝母奶了,慢慢就会健康起来。」经验老到的阿福伯如是说。「我们也去吃早餐吧!单先生、蔓姬,你们先换个干衣服,别着凉了。」 看小牛健在安稳地吸吮着母奶,单牧宇也放心不少了。 倒是他身边这个有着像牛一样圆圆又可爱大眼睛的林蔓姬,一大早醒来就冲进雨幕看她的草莓苗,接着又冒着大雨到牛棚关心小牛健在,完完全全不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当一回事,哪有一个女孩像她这个样子?完全无惧于台风的狂风暴雨,只执着她要的,更别提抛下一夜燕好的对象这个恶行恶状! 「换衣服去。」他推着不动如山的林蔓姬。 「你先去。」她固执地盯着小牛健在吸奶的模样,深怕它又停歇了,它现在的状况如果不快点补充养分,真的会很糟。 「傻瓜,你心疼它,我也会心疼你的。」他由衷地说。 「嗄?」好恶心的话喔! 她杏眼圆睁地瞪着他。他啥时变成甜言蜜语挂的? 「终于肯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了。」他有点小吃味呢!「走吧!换衣服去吧!你感冒的话,我会心疼的。」 「恶……」林蔓姬嘴角抽搐着,「单牧宇,你好恶心喔!」 「大胆刁徒,竟敢直呼为师的大名,该当何罪?」他还是比较喜欢她昨夜叫他「亲爱的」那种甜腻的语调。 「假正经。」林蔓姬一脸顽皮。 「是啊!我觉得我们这样慢慢走,太假正经又不符合效率了。」语毕,他拦腰抱起轻盈的林蔓姬,大步往房间迈去。 「哈哈哈……」她最喜欢被人家新娘抱了,乐得她阖不拢嘴。 「连着两天都淋雨,我看你不生病也难喔!」 下午,这个霪雨不断的台风终于离开台湾本岛,过多的雨水重创台湾北中南各地,处处可见崩塌的山路、断桥,而向阳牧场联外的道路也在这场风灾侵袭下塌毁。 「像不像『倾城之恋』的戏码?这场台风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林蔓姬圆圆的眼睛流转着。 「上天为你留下我的『人』,却不能为你留下我的『心』。」单牧宇笑道。 「谁要你的心啊?少臭美。」 「你晚上就不要『碰』我。」他闹着。 「好,晚上一人睡一间,谁偷跑谁就是畜牲。」她是稳操胜券的。 「那怎么行!我如果半夜没有偷跑过去找你,我怕隔天你会骂我『连畜牲都不如』!」单牧宇哈哈大笑。 下午四点是小牛健在应该进食的时间,单牧宇与林蔓姬很有默契地在三点半,一同手牵手走出屋外,往牛棚的方向走去。 走到牛棚,小牛健在正安分地吸吮着母牛萌萌的乳汁,虽然还不算活力充沛,但至少比清晨时健康了许多。 小牛健在看到单牧宇与林蔓姬,十分有灵性地停止喝奶,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去,仿佛要迎接他们似的。 「健在!」林蔓姬甩开他的手,朝着小牛健在奔去。 单牧宇忍不住笑了。 天底下也只有林蔓姬,会为了一头小牛抛下男友吧? xs8@xs8 他还能上哪去找一个跟他同样对农牧充满热血的女孩呢? 单牧宇望着身穿简单白t恤、短裤、园丁鞋的林蔓姬,不特别强调柔媚的女人味,在他眼中却更加性感。 他想起迷恋了好久、好久的巫漩叶,她们的美是截然不同的。 巫漩叶绝对是大众化的美女代表,十个男人有九个半爱她,柔美而精致,温婉而可人,单牧宇深信自己会爱她一辈子。 林蔓姬则是清新而特别的。 他根本无法为她下任何注解,她就是那样的特别。 他也会爱林蔓姬一辈子吗?他并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在他的心底,爱巫漩叶似乎是那么顺应自然、天经地义的事,仿佛他与生俱来的天职就是爱上巫漩叶。 那林蔓姬呢? 他会好好再想想的。 小牛健在似乎慢慢适应行走,在林蔓姬的逗弄之下,它的脚步稳定了不少,一人一牛就在有些泥泞的草地上小小奔跑了起来。 天空适时放了晴,眼前的景象对单牧宇来说,十足的赏心悦目。 他孩子气地加入奔跑的行列,一小牛两大人就在台风后放晴的草地上跑着。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是快乐的,他爱这样的惬意,他百分百确定。 「健在,来追我啊!」他往一个方向跑去,顽皮地说。 看着小牛健在追着单牧宇去了,林蔓姬忍不住大叫,「喂!你是我的牛儿耶!居然为了他丢下我。」 「因为我比较有魅力,健在比较喜欢我。」他得意地说。 「哪有这种道理的!它是我的啦!」林蔓姬追着健在跑。 从小住过农村的人都知道,初生的小牛是孩子们最好的玩伴,它颟顸、无辜的眼神,固执而单一的思考,与农村小孩的特质无异。 也许农村的小孩,没有都市小孩的精明与伶牙俐齿,但绝对是一块璞玉,等待时间、事物磨去丑陋的包覆,呈现温润的本质。 趁着交通中断,无法回台北处理公事的时光,单牧宇决定教林蔓姬开车。每回她往返向阳牧场、台北,总是得走一长段路再换几班车,他光想就心疼了。 一般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哪能受这折腾? 如果是巫漩叶呀!他一定会自愿担任她的司机,随时接送她。 虽然林蔓姬总是精力充沛、活力十足,但终究也是个女孩子家,他打算教会她开车、考取驾照,就把一台车交给她开。 学会开车,就算没拿到驾照不能上路,至少在偌大的向阳牧场里,也能有个交通工具代步。 「这是自排车,很容易学的。」单牧宇拉着林蔓姬坐上他的白色休旅车。 「开车不环保吧?」搭大众运输工具不是很好吗? 「方便嘛!对一个有用的人来说,节省下来的时间,可以想出许多推广环保的计划呢!」说这些歪理,单牧宇也算强项,这都是被他的双胞胎哥哥单炜靖教坏的。 「我哪算什么有用的人?」林蔓姬倒觉得可以一边搭着大众运输工具,一边思考,挺方便的。 对他而言,她就是有用的人呀! 「左边的是煞车,右边的是油门,很简单的。」他指导着,「踩住煞车,把排档打到d档,然后慢慢放煞车。」 「哇!它动了。」慢慢放掉煞车,车就往前滑动了。 「很好、很好,转动方向盘,轻轻踩油门,往你想去的方向去。」他鼓励着,非常相信她可以做得很好。 「比想像中简单很多耶!」林蔓姬一下子就上手了,开心地开着他的车在广阔的向阳牧场里游荡着。 「文明还是有点好处吧?」汽车的发明,让人的移动速度加快了一百倍。 「越多的文明发展,反而将人的心隔得更远,甚至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在文明的框架下,人的喜好多少受世俗价值观影响,而非真正地倾听自己的心声。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最喜欢向阳牧场的哪里。」嘿嘿!别跟他说是房间喔!真害羞呢! 「每一处我都爱呀!」她爱整个向阳牧场,「以现在的时间,一定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这个时候那里最美。」 林蔓姬流畅地转动方向盘,驱动车子往湖泊开去。 那是一个天然的湖泊,幽静地傍在山边,是向阳牧场最佳的赏夕阳景点。 林蔓姬把车子面对着湖泊停住,透过洁净的挡风玻璃,望着眼前的湖光山色,芦苇随着西风摇动,一静一动,交会成大自然的美感。 台风过后的天空,夕阳把天际渲染了神秘的氛围,橘、蓝、紫三色渐层勾勒着让人心之向往的景象,倒映在湖面上,整个空间仿佛成为一个神秘的结界,让他们在里头沉醉。 在大自然的绝美景致里,单牧宇、林蔓姬觉得自己渺小极了。 个人在时间、大自然的洪流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而很值得庆幸的,他们存在了、他们相遇了。 单牧宇静静地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着,无语地欣赏着美景。 在这个结界里,他们的灵魂调性是相同的。 他们同样爱着这样的美,同时也知道两人的灵魂此刻是相融的。 「我想抱着你。」他自然地开口。 「我也想。」她解开安全带,侧身倒入他的怀中,依偎在他的胸前,听着他鼓动的心跳声,静静凝视着玻璃外的美景。 她想,他们这样的心灵交流,应该已经超越了爱情。 爱情应该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契合了吧? 嗅着她的芗泽,看着夕阳西沉,熨着她的体温,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那般合情合理地随顺自然。 从在夜店的搭讪开始,到成为她的指导老师,在牛棚的第一次亲吻,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到现在的拥在怀里的温暖,对单牧宇来说,一切似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巧合,连续的安排推着他往前走,走到今天的局面。 他在她的发上印下一吻,半晌又觉得不够,又在她精灵似的耳朵轻轻咬着、吐着气,惹得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但他还是觉得不够,他煽情地含住她小巧的耳垂,用舌尖缓缓地逗弄着。 她的耳垂很圆润,没有穿耳洞,一迳自然,而巫漩叶则是道地、风情万种的女人,耳垂上总是挂着摇步摇曳的耳环。 林蔓姬敏感地缩了缩脖子,这个举动反而更挑起他的玩心,益发殷勤地舔吻着她可爱的耳朵,挑动她的欲念。 「唔……不要嘛……」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耳朵除了用来听声音,还有点燃欲火的功能。 「我喜欢嘛!」他在她的耳边低喃。 低沉的声线引起她一阵酥麻,她的心狂跳着。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她同样能感受到他的心也狂妄地跳跃着。 这就是心动吗? 她微侧首与他缠吻,他恶意地用舌划过她下排的贝齿,引来她一阵又一阵的战栗,更加迷恋地索取他的吻。 「真的好喜欢跟你接吻喔!」她赞美道。 她的鼓励让他吻得更加卖力,非得掏空她的灵魂不可,要她永世为他迷醉。 欲火越烧越炽,分别坐在原位地缠吻已无法满足她,她长腿一跨,跨过排档,跨坐在他的身上,热烈而失魂地吻着他。 单牧宇缓缓启动电动座椅的按键将座椅放倒,让她趴在他的身上吻个够。 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了,他们完全一无所觉,在这个结界里,只有他们狂烈的爱火,没有别的了。 单牧宇瘫在她的身上喘息着,听着她餍足的嘤咛,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他的心里纠缠着。 「我的蔓姬……」他胡乱地吻着她柔嫩的脸庞。 她丝毫不抗拒地接受他的任何给予。 第七章 向阳牧场联外道路几天抢修下来,终于恢复通行。 能够名正言顺地抛开台北烦杂的事物,躲在令人心旷神怡的向阳牧场,每天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伴着没有心机的牛羊,踏在软硬适中的泥草地上,单牧宇十足感激这场台风。 虽然这场风灾应该也重创了单家的数个牧场、果园,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开心地拉着林蔓姬逛着向阳牧场,时而堆牧草,时而陪着小牛健在玩耍,每天在向阳牧场里探索。 在这几天内,他与林蔓姬的默契急速上升,有时候不用开口,只使个眼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想说话时,两人又有聊不完的天,完全的志趣相投。 但,开心的日子总是有过完的一天。 「喂!我是牧宇。」下午正在喂小牛健在喝奶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 「牧宇呀!呵呵呵……」电话那头是他的双胞胎哥哥单炜靖。 准没好事! 都当兄弟二十八年了,单牧宇了解得很,通常只要他的语调和善、带着笑声,通常就是他这个当弟弟的要流眼泪的时刻了。 单炜靖总是维持着斯文、和善的天使形象,相较之下,坏脾气、有话直说的单牧宇被他塑造成火爆的恶魔,而他这个恶魔,却常被他亲爱的天使哥哥气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说吧!」又为他找了什么麻烦? 「是这样的……呵呵呵……」单炜靖笑个不停。 糟了,这次应该代志很大条! 「快、点、说!」单牧宇几乎要吼出来了。 虽然他还没听到究竟是什么事,但是光从单炜靖笑不停的状态判断,他完完全全可以感觉到,一定是一个难缠的问题。 「你别这么生气嘛!呵呵呵……」单炜靖依旧笑不停。 「牧宇又生气啦?」巫漩叶甜美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单牧宇的耳里。 忍住!一定要忍住! 他不能每一次出现在巫漩叶面前的形象都是火爆的,这样会吓坏温婉可人的巫漩叶的。 「我没生气,你快跟漩叶说我没生气。」单牧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漩叶,牧宇说他没生气,他原谅我们了。」单炜靖是故意在巫漩叶面前这么说的,谅单牧宇之后听到什么事,也不敢太发火。 「快、说!」单牧宇只想知道这一次到底又是什么难题了。 他这个双胞胎弟弟做得可真是彻底,有什么好康的,总是哥哥单炜靖捷足「先」登,有什么完蛋的事,总是他这个弟弟负责善「后」。 先、后之间,早在两人出生的刹那做了决定。 「呵呵呵……是这样的,我亲爱的弟弟,你还记得在台风前,你托我代你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农经会议吗?」单炜靖语气平顺地说。 「嗯!没因台风而延期呀?」他还以为延期了呢! 「没有耶!呵呵呵……」 「然后呢?」不过就是一个研讨会,能搞出什么麻烦? 「是这样的,呵呵呵……研讨会上来了一些国外的厂商,呵呵呵……」单炜靖笑得更厉害了。 「然后呢?」冷静、冷静,别被单炜靖的笑声激怒。 「我是以你的名义出席的嘛!对不对?呵呵呵……」单炜靖还在笑。 「对,然后呢?」快点说完好吗? 「然后呀!我帮你接了一笔大生意哟!呵呵呵……」 「嗄?」那干嘛这样笑?一定有问题。 「我粗略算了一下,各国的蔽商总共眼『你』签定了一年交三万公吨水梨的合约,开心吗?呵呵呵……」他很确定他签的名是「单牧宇」三个字。 「三万公吨?」他开玩笑的吧? 「对呀!三万公吨水梨的订单,应该可以赚到十亿台币,呵呵呵……违约金是一百万美金,呵呵呵……」单炜靖的数字概念向来不是很好,依稀记得合约上是这样写的。 「违约金一百万美金!」合台币也要三亿多! 一百万美金耶!单牧宇感觉自己的头顶在冒烟了。 「呵呵呵……人要往光明面看,我们可以赚十亿耶!呵呵呵……」单炜靖当然知道大事不妙,因为「单农集团」的业务副总已经向他报告过了,三万公吨的水梨根本远远超过「单农集团」的负荷量。 十亿个大头鬼啦! 「单、炜、靖!」单牧宇都要疯了,「你知道全台湾水梨的年总产值是多少吗?是十至十三万吨之间,你认为单农集团可能有三万吨出口吗?就算把单农集团所有的土地都拿来种水梨,一年也不可能有三万吨的产值!你这个……」王、八、蛋! 该死!他是不是该在这一年间,找美金贬值时尽量买美金,多少赚一点汇差?一百万美金耶! 「我好怕喔!牧宇生气了。」巫漩叶柔弱无助的声音又传来。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单炜靖温煦地拥着她入怀。 「我就知道你会保护我。」巫漩叶甜甜地说。 又把他推向坏人的角色,真是够了! 「单、炜、靖,你别跑,我立刻回台北。」 该死!违约金要一百万美金耶! 他这个学艺术的哥哥是笨蛋吗?竟然会跟人家签这种合约。 单农集团全省各地的果园水梨总产量,根本不超过一万吨,他真怀疑明年要去哪里生三万吨的水梨拿来出口。 单牧宇火速开车回台北,才刚跨进单农集团的大门,业务副总庄振农立刻焦急地迎了上来。 「副总裁,您签这个合约……」庄振农欲言又止。 「不是『我』签的!」是一个搞艺术的笨蛋签的! 回家后,他会好好「教导」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哥哥的。 单牧宇跨着大步伐往他的办公室迈去,庄振农也大步大步地跟着他,找个时间点开口。 「请副总裁见谅,我自作主张留住了几个国外厂商,他们现在入住单农集团旗下的度假村……」庄振农滔滔不绝地说着。 单牧宇停下脚步,脸色凝重地望着他。 「你留住了几个国外厂商?」单牧宇感觉似乎还有转圜之地,激动地拉住庄振农。 实在太感激他的父亲,在替他制造了一个白痴双胞胎哥哥后,又为他留下这么一个聪明、睿智的重要员工。 「在宜兰新建的度假村,合约应该可以再谈过。」庄振农如是说。 「漩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呵呵呵……」 在单牧宇放话要杀回台北找单炜靖算帐的当下,单炜靖当机立断,决定带着巫漩叶杀到向阳牧场避难。 嘿嘿!单牧宇一定没想到他会躲到向阳牧场吧! 哼!单牧宇,就凭你的头脑想跟我斗,下辈子吧! 单炜靖得意地想着,一方面可以躲过单牧宇的怒火,一方面又可以带着巫漩叶到处走走、耍耍小浪漫,真是惬意极了。 「炜靖最聪明了!」巫漩叶柔若无骨地偎在他的身边。 单炜靖把他的黑色保时捷跑车开进向阳牧场,直接往他最爱的景致——向阳牧场内天然的湖泊驶去。 「我们先到湖边走走、散散心吧!」美丽的风景,最适合用来要浪漫了。 「好啊!我带了我的小提琴,后车厢也有你的画具,你可以在湖边作画,我为你伴奏。」巫漩叶全身都是浪漫的因子。 「唔……我光用想像的就觉得很唯美了呢!」单炜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牢牢捉着巫漩叶细致的柔荑。 「我真无法想像,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该怎么办?」巫漩叶柔柔地偎着他,头枕在他的肩上。 单炜靖放慢了开车的速度,挡风玻璃外的景象也缓了变换的速度,像是用慢镜头捕捉着向阳牧场朴质的场景,眼睛是他们的镜头,心是他们的底片,生性浪漫的两人,总是这样一同寻找着人生的每一处美景。 「我们是注定的缘分,一定会相遇的。」 两个小时前才一起喂着小牛健在,怎么单牧宇接了通电话后,人就不见了? 才两个小时,林蔓姬就觉得好像过了好几天。 哪有人一通电话可以接这么久的? 林蔓姬百无聊赖地陪着小牛健在乱走,心头忍不住泛起很多问号。 她的心有些空虚,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也是生物本能的一环吗?连着几天朝夕相处,就会开始不能接受一点点分离吗? 才两个小时,她就开始想念他了。 「哪有人讲电话讲这么久的啦!」她忍不住吼出来。 小牛健在微侧首,用又圆又大的无辜眼睛看着她。基于生物本能,小牛健在感觉到她烦躁极了。 「哞……」小牛健在用它的头蹭蹭她。 「呵!没事、没事,健在乖。」原来她的不安是那样的明显。 林蔓姬把小牛健在圈入牛棚,恍神地在向阳牧场里漫走。牧场很大,她没有方向,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指标标示「单牧宇」的方向。 漫无目的地游走,等她一回神,竟走到了湖边。 雪白的芦苇在风的吹拂下,有些凄美的韵致。她从来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就是闷闷的。 「这么美的画面,如果有人把它画下来,不知道有多好。」坐在湖边,林蔓姬喃喃自语着。 悠扬的琴音从湖泊的另一端传来,连不解音律的林蔓姬全身的细胞都注意聆听了。琴音中有些甜蜜、有些淡淡的无奈,仿佛在倾诉着一段宿命般的情缘。 也许,那是自己的心境吧! 她慢慢地往琴音的方向移动,远远的,她看到一名长发过腰、身穿着雪白雪纺纱材质长洋装的女子,优美地拉着小提琴。 风吹动她的裙摆、雪白的芦苇,是一帧唯美的图像。 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的完美? 连林蔓姬自己是个女生,都忍不住受她的吸引,为她倾慕不已,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因为那女子实在太耀眼,直到林蔓姬走得很靠近她了,才发现她身边还有另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丝质衬衫的男子。 「漩叶,起风了,冷吗?」 那高大的男子从她身边圈住她,用自己的身躯、用最浪漫的方向为她遮住有些凉意的风。 「你不要总是当我很脆弱一样嘛!」巫漩叶娇柔地回头吻着他的颊。 「当然,你是我的宝贝嘛!」单炜靖从来不遮掩对她的心意。 近距离看着热恋中的男女相拥,实在太过失礼,但不知道为什么,林蔓姬就是无法移开脚步,硬是被他们浪漫的氛围吸引住。 他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然没有仔细看到他们的脸,但相配的人找到彼此,不管在世俗的眼光下样貌如何,都是最美丽的。 「嗯!有人啦!」巫漩叶撒娇地叫着。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谁都看不到。」单炜靖是花言巧语挂的。 嗄?当她是阿飘吗?还是山鬼? 算了,是自己失礼,还是走远点,别打扰人家相恋吧! 几天前,她跟单牧宇也曾在这个湖边谱出让人害羞不已的爱恋画面呢!才几天,怎么她就觉得她跟他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这样的恋情应该是很有缘分的吧?林蔓姬心底甜甜的。 林蔓姬偷瞟一眼立在湖边的画板,是印象派的水彩画,画的是满眼的湖光山色围绕着一位拉着小提琴的美人。 当林蔓姬正想走远时,却被巫漩叶唤住。 「哈啰,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吗?」 巫漩叶甜美的语调让人难以拒绝。 「好啊!」林蔓姬十分乐意地朝他们走近,并从巫漩叶手中接过数位相机。 「谢谢,麻烦你啰!」单炜靖先道谢。 这声线…… 林蔓姬抬头仔细看清单炜靖的脸,竟是…… 「单……老师。」林蔓姬几乎要大叫,她瞄了他身边的美人,硬生生的改掉称谓。 竟然是单牧宇,几个小时前还跟她亲昵不已的单牧宇! 单老师? 单炜靖与巫漩叶对望了一眼,有默契地了然于心。 这女孩应该就是单牧宇的学生,他有提过的。 长得挺美的嘛!谁说农学院无美女的? 「嗯!林同学。」没记错的话,她姓林,叫林蔓姬吧? 之前在家里有听过单牧宇对着手机大叫着她的名字。 真是的,当老师的怎么可以对学生这么凶呢?何况是长得这么美丽的女孩。 林同学? 非常好,硬是要撇清关系就对了,那么这几天的感情又算是什么呢? 「要拍全身还是半身照?」林蔓姬硬是撑出笑脸。 「都拍好吗?这里真的好美喔!」巫漩叶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好啊!」林蔓姬茫然地答应。 「麻烦你了,林同学。」单炜靖有礼貌但带些距离的道谢着。 他的话听在林蔓姬的耳里,远远比之前他常对她破口大骂还更伤。 「别这么说,只是举手之劳。」该死,想不到他是一个如此高竿的双面人! 透过数位相机的萤幕,林蔓姬捕捉着最唯美的影像。在萤幕之中的他们是如此的相衬,亲昵的举止宣告着他们磐石般不能转移的爱情。 林蔓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嫉妒他们天衣无缝的契合,几个小时前,她也以为自己跟单牧宇是如斯的相衬,没想到只是一个短暂的假象。 他们的爱可能只是强烈台风侵袭下的产物,应该连「爱」也称不上。 林蔓姬想起单牧宇曾对她说起关于「倾城之恋」的事,她本以为那只是他自以为的幽默感,没想到原来他是真的意有所指。 「拍好了,看一下可以吗?」该死的骨气让林蔓姬一定要保持笑脸,就算心都要被拧碎了,依然不能示弱! 「哇!你拍得真的好美喔!」巫漩叶语调里除了甜,还有很多的单纯与天真,任谁都很难不喜欢她。 「我只是如实地记录下好山、好水,以及你的美丽。」林蔓姬想着,也许自己才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你是牧宇的学生对吧?你嘴这么甜,牧宇一定很喜欢你。」巫漩叶笑咪咪地问。 喜欢?林蔓姬讪讪地望了单炜靖一眼。 「是吗?」林蔓姬的心酸酸涩涩的。 单炜靖决定把他的黑色房车停在湖边,他迅速地把他的画具、巫漩叶的小提琴收妥,放进后车厢,并取出他们的行李。 「起风了,我们进屋吧!」单炜靖温柔地对巫漩叶如是说。「林同学,一起走吧!别着凉了。」 他滴水不漏地护拥着细瘦、飘逸的巫漩叶,那是很幸福、很相配的画面,只是幸福得太刺眼,刺在林蔓姬的心版上。 从湖边走到房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够让林蔓姬清楚仔细地知道自己是多余的,自己是破坏这协调、唯美画面的人。 原来他接到电话后,就去接她了。 联外道路才刚通,不是吗? 他对她是那样的小心翼翼,林蔓姬都分不清自己究竟该欣赏他对她的用心,还是生气他对自己的玩弄? 或者,这都不重要。 反正,她是多余的那个人,他们的爱情那么完整,她只是赘物。 带领着他们回到单牧宇的房间,林蔓姬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是这几天来,她第一次进到自己的房间,感觉很讽刺。 巫漩叶来了,所以她只能安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离开那个曾经拥有甜蜜、激情、缱绻的他的房间。 林蔓姬无法去揭穿单牧宇的真面目,因为巫漩叶是那么完美的一个女人,完美到她愿意牺牲自己,只为成全巫漩叶的每一个笑靥。 这几天来,林蔓姬也以为自己跟单牧宇是完美的一对,但当巫漩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一切都懂了,透彻的懂了。 完美之上,还有极致! 这已经不是退不退让的问题了,她本来就没有位置。 林蔓姬怔怔盯着连接两间房的暗门,门板后是一室馨甜,她处在的房间却阴冷、潮湿,逼迫着她窒息。 收拾简单的行李,她决定离开。 只能离开了。 第八章 「韦静……」 辗转步行、换车、步行了好久,林蔓姬终于回到台北。 也许单牧宇的说法是对的,如果她自己开车,应该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吧?当一个人心灵空虚时,多一分钟都是凌迟。 她只能想到韦静这个朋友了,她只想在韦静的肩上靠一靠,静静地就好,静静地。 林蔓姬没有哭,虽然她失恋了,用最难堪的方式失恋了,但她完全认同他的选择,任谁都会这样选择的,不是吗? 「怎么了?」韦静忧心地问。在她的认知里,林蔓姬向来不是会愁着脸的人,她开朗、积极。 「我失恋了。」林蔓姬淡淡地抛出这个句子。 「失恋?」什么?她何时谈恋爱了?「你失恋了?」 「嗯!我以为他是爱我的,其实他还有一个更好的女朋友。」林蔓姬心痛痛的,但并不是怨恨。 「嗄?他劈腿?我都还不知道你谈恋爱了,他就劈腿,把你甩了。」韦静大声嚷了起来,「我都还没参与到耶!」 「韦静,你冷静点,好吗?」林蔓姬冷眼地望着她。 多年的朋友了,林蔓姬当然了解韦静的个性,念商学院的她是一个擅分析的人,尤其是人性,不同于念农学院的林蔓姬,一迳思路简单。 「好,你先说,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韦静盯着她。问题总是要一个一个来,抽丝剥茧。 「台风夜吧!」是那一天引发他们的「生物本能」,他们之间就是在台风夜失控的。 「台风夜?你说的是这个星期一那个台风?」韦静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嗯!就这个台风。」 「那什么时候分手的?」 「几小时前。」 「哈、哈、哈,几小时前?哪有人开始、结束在一个星期内完成的?你们根本不算谈恋爱,只是小暧昧,好吗?」韦静觉得很瞎。 才不是、才不是,我们才不是小暧昧!林蔓姬不服气地想着。 「也不是啦!这几天我们感情真的很好、很好。」好到都…… 「那为什么分手?」唉!不清醒的小家伙呀! 「因为他女朋友来了。」所以她必须走了。 「他女朋友?他劈腿喔?」来人啊!刀子拿来。 「你知不知道『倾城之恋』的故事?台风塌陷了牧场联外的道路,把他留在牧场里陪我……」林蔓姬用浪漫的口吻说着。 她实在不想把这几天的感情想得太不堪,毕竟是拥有过的。 「所以联外道路修好,正牌女友来了,就叫你滚一边凉快去?」最好是可以这样物尽其用的。 「他女朋友真的很美、很美、很美!」连她都要爱上了呢! 「这不是重点!」女朋友很美,就可以随意甩掉别人吗? 女朋友很美,还去招惹别人,不是更该死吗? 「这是重点!我真的相信在牧场的那几天,他是真的爱我的!」林蔓姬无法揣想他的吻、他的抚触都是假的。 那是生物本能不是吗?没有心动,怎么做得出来呢? 不爱一个人,可以这样痴缠地吻吗? 「林蔓姬,你清醒点!你的这个道理是说不通的,哪有人因为被困在牧场就谈个『假期恋爱』的?最过分的是,还堂而皇之地带着女朋友出现在你的面前,这算什么爱?」她都要动怒了! 她没想过她的朋友竟是这种愚昧又自欺欺人之流。 「那几天,他是真的爱我的!」林蔓姬任性地坚持。 「他没有爱你,他只是无聊!」韦静泼冷水。 「他爱我啦!呜……」林蔓姬终于哭出来了。 看她哭了,韦静也是有些不忍心,但是又不想纵容她一直作着白日梦。 「好好好,他爱你、他爱你。」她把林蔓姬抱在怀里,「他爱你,因为他有人格分裂症,很严重的那种。」 「呜……一定是这样啦!」哪有人一转身几小时,就去抱别的女人了? 她宁可相信他有人格分裂症,也不要相信他不爱她! 「乖乖乖,反正才几天嘛!感情还不深。」不幸中的大幸。 「才不是呢!我真的很爱他,我真的很爱他啦!」 「初恋嘛!总是比较容易痴心,ok啦!等你再长大一点就好了。」韦静温顺地拍拍她,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我再也不要谈恋爱了!」林蔓姬大呼。 「每个初恋失败的人,总是这样的。」她了解的。 才不是呢!她是认真的! 「韦静,我是说真的!」 经过了林蔓姬几乎不吃喝的两天时光,韦静总算相信她是真的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而且难以释怀。 「唉!想不到你真的是傻女。」 「我不是傻,我只是遇到了真正喜欢的对象。」林蔓姬如是说。 「他有什么特质让你喜欢?」会劈腿的人,都该下地狱吧? 林蔓姬侧着头想了又想。 「他笑起来很可爱,举动很孩子气。」林蔓姬回想着他陪小牛健在玩耍时的顽皮笑脸,唇畔忍不住漾起笑。 「就这样?」听起来是个幼稚的家伙嘛! 「嗯!就这样。」一想起他,林蔓姬一脸的陶醉。 她脸上柔和的线条,韦静全看在眼里。果真是深深陷入爱情泥淖的人才会有的标准表情,而且是没救的那种。 「走吧!我最近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念中文所的女孩。她很特别,她会算命,而且说起话来非常有哲理又不会太空灵,我看你需要找『尹大仙』解一下,你的病症颇严重的。」依韦静对人性的了解,林蔓姬的病只有神仙能救了。 韦静带着林蔓姬漫步到学校附近尹毓承租的宿舍。 「静。」一头及腰长发的尹毓前来应门。 「尹大仙,这是我朋友林蔓姬,最近破『感情病』破得满严重的,救一下吧!」韦静对尹毓的宿舍很熟,一边引见林蔓姬给她,一边着手张罗起泡茶的工具。 尹毓的宿舍里泡茶工具一应俱全,不过来找她算过命的人都知晓,泡茶这档事通常不能假手于她。韦静常笑称她是仙女转世,做不来这凡人的事。 林蔓姬两眼无神地望着飘逸的尹毓,却发现她的眼神竟然更加空洞。 「蔓姬,你随便坐吧!」尹毓的屋里有一组l型布沙发,她的访客不少,虽然她的表情向来冷漠。 「尹大仙?」她该这样称呼眼前这个眼神空洞的女孩? 「叫我『小尹』吧!」尹毓看得出林蔓姬眼底的迟疑。 韦静很快速地把尹毓透明的玻璃壶装了过滤水,放置在电磁炉上煮,茶具也安稳地摆放在桌上,等着水煮开就可以泡茶了。 「尹大仙,蔓姬刚失恋,你『开破』她一下吧!」韦静把茶叶放进茶壶里。 尹毓打量了一下林蔓姬,没打算拿出她帮人算命用的笔记型电脑。她光看林蔓姬的脸就觉得她是一个有福气之人,现在只是一时的低潮。 「今天聊星座,好吗?」尹毓觉得林蔓姬并没有迷惑。 「我金牛座,而他是双子座。」林蔓姬说。 「你是第二个星座,他是第三个星座,是相邻星座,这通常代表他是你学习的对象,你是他羡慕的对象。」尹毓说着。 「学习?羡慕?」林蔓姬倒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他羡慕的。 「你该学习的是他的灵巧,他该羡慕你的是你的定心。」尹毓的眼神远飏。 「灵巧?花心算吗?」林蔓姬揪心地问。 「我倒不觉得双子座的人是花心。」尹毓望着玻璃壶中因滚烫而冒出的透明泡泡,出神凝视着。 「什么?尹大仙,那家伙都劈腿,同时交两个女朋友了,这样还不算是花心吗?」韦静把滚水冲进壶里,茶叶在壶里翻滚着。 尹毓很世故地笑了。 「在西方占星里有一派说法,十二星座是一个轮回,第一世是牡羊,第二世是金牛……第十二世是双鱼,通过十二世考验的人,就不用再受轮回,没通过的,就再从牡羊开始。」 「十二世的考验?」金牛座的林蔓姬突然有点兴趣。 「嗯!每一世的考验都是不同的。」尹毓啜了口韦静泡的茶,「金牛座的关键语是i have(我拥有),关心的是手中握有的是什么,在意的也是所拥有的人、事、物,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双子呢?」果然,金牛座的林蔓姬只在意拥有的人、事、物。 这小妮子是真的动了心。尹毓了然地一笑。 「双子座的关键语是i think(我思考),对双子座来说,人生是无止尽的思考,他最大的问题是无法分辨事物的价值,例如他分不出杯子跟手机的价值……」 「当然是手机贵啊!」林蔓姬立刻说。 「你是金牛座的,你是以世俗的价值去衡断手机与杯子,但对双子座来说,手机不可以用来喝茶,杯子不可以用来通话,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两者无法取舍,看起来似乎很花心。」尹毓笑盈盈地说,不过相信这个论调对林蔓姬不适用,「双子座的课题就是要分辨出什么才是自己要珍惜的。」 「哎呀!原来他那几天是真的对你动心吧!」韦静突然插花。 「怎么说呢?」林蔓姬诧异地问,她完全听不出来这两件事有何关联性。 「我想,照尹大仙的说法,他也许真的无法分辨你跟她,哪一个比较好,比较适合他吧!」韦静自以为是地分析着。 原来逻辑是这样的呀! 「明明就她比较好。」林蔓姬诚实地说。 「你是金牛座的,你当然分得出来嘛!」韦静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也不是这样说啦!你当然比较好,我们是朋友,我挺你!」 韦静的话还是让林蔓姬很受用,金牛座的林蔓姬很爱那种「自己人,我挺你」的感觉。 「我还是不懂。」林蔓姬似乎无法揣摩尹毓的意思,「对事物的喜欢是直觉,不是吗?哪需要什么分辨?」 「对事物的喜欢未必是直觉。你对他算是一见钟情吗?身为金牛座的你,是不是在已经相恋了,他在你心底的影像才渐渐清晰?」尹毓凝视着林蔓姬。 林蔓姬想了想,在台风夜之前,他确实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嗯!」 「对金牛座而言,只在乎握在手里的人、事、物,但也容易被握在手里的人、事、物困惑。很多人觉得金牛座念旧,在我的解读里,那是金牛座对『拥有』的霸道,不管过去、现在、未来。」尹毓如是说。 「霸道?」她都退让了呀! 「嗯!是霸道,对拥有的人、事、物的支配欲。金牛座的人喜欢自以为地为拥有的人、事、物做最好的安排,用很自我的方式去设想。」也许林蔓姬现在就是用「离开」为他做安排吧! 「所以呢?」她似乎真的是一个很爱管身边人、事、物的人。 「双子座的课题是『单纯』,你的课题是『放淡』。在你们的爱情里,他究竟爱哪一个女孩多一点,他需要诚实地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意念;而你则需要放掉你天生母性的支配欲,别自以为为他好的安排。」 「可是我真的是为他着想!」林蔓姬反驳着。 听着林蔓姬的话语与尹毓的分析,韦静几乎不用参与林蔓姬的恋爱过程,她就可以臆测了,十之八九是林蔓姬自己想成全他们,所以迳自离开。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离开也许是好的,在错误的爱情配置里,多执着只是多伤情罢了。 「林蔓姬,你真的很笨耶!」韦静忍不住出言,「算了,尹大仙,她智慧未开,听不懂你的开示,换说说我,我天秤的,我的课题是什么?」 尹毓笑了笑,韦静是她认识过最焦躁的天秤了。 「天秤的关键语是i bnce(我平衡),在爱情的课题里是『婚姻』。天秤认定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也尊重对方是一个完整的个体,结婚是两个人、两个家族的相融,势必需要互相有所牺牲与退让,对天秤来说,这是一个考验。」 「哎呀!我是耶!我从不想去改变别人,也不会为别人改变。」韦静通常是片叶不沾身的那种人。 「这终究是你要突破的课题。」尹毓淡淡地说。 「嘿嘿!你呢?你的课题是什么?」韦静兴味盎然地问。 「我是魔羯座,关键语是i use(我运用)。」尹毓幽幽地把眼神抛向窗外,「我的课题是『放下执着』。」 放下执着,何其不易? 「你懂这么多,一定可以的。」林蔓姬单纯地说。 「蔓姬,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原汁原味。」尹毓由衷地说。「很多事情总是这样的,懂越多的人反而越不容易放下。」 「所以说,你们同样都是执着的人,差别在于蔓姬是傻傻地执着,而你是处心积虑地执着?」韦静善用自己的分析能力。 「嗯!」尹毓垂下长长的黑睫。 单牧宇匆匆赶到坐落于宜兰平原上的度假村,尝试是否可以取消一些单炜靖签下的天文数字订单。 因为雪山隧道的开通,从台北开车到宜兰的时间大幅缩短,但文明的开发却也破坏了大自然的原始美感。 文明的发展,总是必须有所牺牲。 到了度假村后,单牧宇一连拜访了几个签约厂商,运用智谋与口才,极力把原本单炜靖签订三万吨的水梨订单,降至一万五千吨,粗略计算,单农集团旗下水梨果园年产约可有一万两千吨,再向其他果园收购三千吨,应该足以应付出货量。 然而这些善尾的事一忙,几天就过去了,当事情稍露转机时,单牧宇才突然想起他亲爱的小女朋友林蔓姬。 拨了她的手机,未开机,打到向阳牧场找她,阿福伯说她离开了。 离开了? 回台北了吗? 明天是上课的日子,也许她上台北找他了。 当时单牧宇接到单炜靖的电话,因太过情急,忘了告知林蔓姬,就迳自驾车回台北公司处理事情了,现在想起来,单牧宇忍不住责怪自己毛躁。 才刚责怪自己毛躁,在联络不上林蔓姬后,单牧宇又更加毛躁了。 她是回台北了吗? 虽然还差了三千吨的产值尚未搞定,但得不到林蔓姬的消息,单牧宇对公事几乎无心了。 文明的好处。就是距离时间缩短了。在林蔓姬该回台北上课的日子,单牧宇开着车回台北寻她。 他想她,很想。 在车里,仿佛用力呼吸,他就可以嗅到车内林蔓姬的气味。虽然她从来不使用香水,但他依然分辨得出她的气味。 这是一种专属于某一个人的生物气味吧! 在开回台北的路上,他的脑海翻起很多很多的她。 限速七十公里的雪山隧道,实在很适合用来想事情。时光隧道似的长隧道,让很多的记忆朝着挡风玻璃迎面而来。 第一次见她的样子,有些俗气的模样,蓝色的睫毛、蓝色的眼影,单牧宇一回想起。都忍不住笑了。 相遇的第一个夜里,当水柱洗净她不搭调的彩妆,显露她原本的样貌,其实她是一个俏丽的女孩,但是个性好强。 他当然没忘记她拿薄荷棒伺候他的「家伙」那泼辣又古灵精怪的样子,真是亏她想得出来。 在校园的第一次相遇,她也是可爱的。 怎么会有人在校园里用手蒙住脸跟别人说话呢?足见这个女孩心思实在很单纯,难道她不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吗? 而在向阳牧场里的她,魅力更是加乘再加乘,仿佛她天生就是属于牧场的人,诚如他一般,在牧场的空气里,他才能放松。 台风夜在停电的牛棚里吻了她。这并不是偶然,单牧宇发现这是迟早的事,他们的磁场是相近的,他们都热爱大自然,即使是在腥臭味浓重的牛棚里都能自在的拥吻,除了林蔓姬,还会有谁? 台风夜的性关系,也许是他太过冲动,但竟异常美好。 在那一夜过后,单牧宇内心挣扎了好久。他喜欢林蔓姬自然不造作的样子,对植物的在乎、对动物的关怀,一切都跟他好契合。 可是,他爱巫漩叶呀! 他总觉得那是无庸置疑的事。 在牧场的那几天,巫漩叶的身影偶尔会飘进他的脑海里,那是他执恋了十余年的一帧图像,他曾以为那是天经地义的执恋。 但林蔓姬似乎打破了这个天经地义。 在开车回台北的路上,单牧宇发现自己竟想不太起巫漩叶的样貌。 汽车行进中,隧道里间隔的灯火不断地映在挡风玻璃上,仿佛映出了一幅又一幅林蔓姬的笑脸,可爱的、愚笨的、娇憨的、动情的…… 全都是驻在他心上的,他的蔓姬。 第九章 从尹毓的住处离开后,坦白说,林蔓姬的内心还是一片迷惘。 「韦静,小尹刚才说的意思是他也是爱我的,对吗?」林蔓姬困惑地问着韦静,她相信韦静一定听得懂尹毓的话。 「为什么这么问?」韦静饶富兴味地问。 「你想想看,如果他也是爱我的,那他一定会再来找我的,我非得离开他找得到我的地方,不是吗?」林蔓姬完全打算送佛送到西天了。 昏倒,这个人的逻辑就只能到这里了吗? 「林蔓姬,我真的该颁给你好人好事奖,他这样对你,你还要为他着想?你根本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好吗?」韦静不屑地说。 「这不是软弱!成全所爱的人,是至高无上的勇敢。」林蔓姬非常肯定这个念头,「与其让他在两个个体间徘徊、左右为难,不如用我的方法让他专心于她。」 韦静看着她坚定的表情,心中有点觉得好笑。 「你知道吗?你的这些想法,是第一次谈恋爱的人才会有的念头,当有一天你长大了,谈了很多次恋爱后,你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怎么说?」爱不是成全吗? 「只有第一次谈恋爱的人,会把爱情想得那么神圣,傻傻地爱对方,傻傻地相信对方的爱,傻傻地认为对方的劈腿一定是有所苦衷,并且傻傻地为对方设想、为对方祝福。」韦静不屑地说。 站在尹毓的说法,她们还是突破不了人生的课题。 林蔓姬依旧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排单牧宇的爱情;韦静依旧不愿意为别人融化,理性地站在局外看爱情。 「能够傻傻地『傻』,好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林蔓姬如是说。「就连为喜欢的人心痛,也是美的。」 从向阳牧场回台北的路上,虽然心是痛的,但她还是觉得幸福。 因为这些椎心刺骨的感觉,让她明显地能够判断心脏的位置,注意自己的每一个呼吸,她是真真实实地在过每一分钟,心窝刺痛的每一分钟。 这些都证明着她真实地活着,真实地动了心,放了感情。 能够遇上他,她觉得荣幸。 能够遇上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对象,绝对是上天的恩赐。 「唉!蔓姬,你真的是傻女,你忘了我们的『台北华丽冒险』吗?在现今五光十色的社会里,要去哪里寻找真心?」韦静提起她们的初衷,「在这个城市里,多得是市侩、速食的都会爱情,对方出不起真心,你何苦要傻傻地奉上你的真心呢?」 台北华丽冒险? 那正是他们缘分的起点,韦静一提起,林蔓姬才想起来。 「他正是那一夜我搭讪的对象。」这应该就是缘分。 嗄? 「天啊!那个地方会有什么好货色?林蔓姬,我看你脑子真的有问题,竟然对一个搭讪来的野男人动心!」韦静大叫着。 「也许吧!他虽然不是什么太好的人,常常对我大吼大叫,又是充满邪念的a片达人,第一次搭讪我就带我去开房间,明明有女朋友还跟我交往……除此之外,他是一个不错的人。」林蔓姬如是说。 大吼大叫?a片达人?开房间?劈腿? 这种人叫做「不错的人」? 「林蔓姬,你到底是智能不足还是被下符?这种人根本就是恶魔转世、社会败类、人渣,直接丢进焚化炉都嫌多余,你竟然爱他!」韦静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没想到一起从乡下到台北念书的好姊妹,脑袋竟然装浆糊! 「他没那么坏!」林蔓姬辩驳着。 「哪里好?」韦静冷眼地看着她。 被韦静用轻蔑的眼神审视,林蔓姬不舒服极了。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并不符合世俗价值罢了。 「我爱他。」林蔓姬任性地说。 「即使他常对你大吼大叫?」韦静冷笑着。 「他只是嗓门大。」 「即使他有很多a片思想?」韦静继续攻击。 「正常的男人都这样。」 「即使他第一次见你就带你去开房间?」韦静有些自责。 「我喝醉了,他只是不想把我丢在路边。」 「即使他劈腿?」韦静最介意这个点。 「也许诚如小尹说的,他只是无法判断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他比较爱哪一个。」林蔓姬心里明白,他爱的是巫漩叶。 韦静凝视着她几秒,才缓缓地开口,「唉!蔓姬,你是真的爱上他了。就算他是一个恶魔型的坏男人,你也爱定了,对吗?」 「应该是吧!」林蔓姬发觉自己根本抽不掉对他的爱意,「他不是恶魔,当我看到他对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他根本是一个天使。在那个女孩面前,他就是一个天使,用尽全心全力地呵护她,不惜对我这个他爱过的女孩装冷漠。从他的眼神、举动,我知道他真的很爱她。」 林蔓姬心好痛,眼泪不自觉地淌着。 但是她同时觉得幸福与骄傲,她爱上的这个男人,其实是可以像天使一样去呵疼女人,对心爱的女人付出,即使深深地伤了她,但她甘之如饴。 她的心有多痛,就证明他对巫漩叶的爱有多深。 「蔓姬,听我的劝,你先回老家沉淀一阵子吧!」韦静有些被她的傻劲感动了,「学业日后可以再修,你还是先回老家静一静,也许好山好水会让你忘却他对你的影响。」 「嗯!我会想你的。」 林蔓姬赞同了她的建议,就先回老家住一阵子吧! 单牧宇回到台北的家中,发现单炜靖与巫漩叶早已不见踪影,害得他连想开骂的对象都找不到。 无妨,他只想在课堂上能遇到他的林蔓姬。 好像才几天没见面,他就开始疯狂地想念她了,就连之前对巫漩叶也没有这样的情愫。 也许是因为巫漩叶的身边总是跟着单炜靖这个假扮天使的恶心鬼吧! 林蔓姬一周中只有两天有课。 第一天,单牧宇很意外她竟然缺课了。联外道路不是通了吗?好学的她到底有什么理由缺课? 整整等了她两节课的时间,她依然不见芳踪,单牧宇开始在校园里漫游了起来。是否她就躲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只为气他的不告而别? 第二天,她还是缺课了。 但她的手机终于拨通了,却没有为他捎来好消息。 「喂!蔓姬。」终于联络上了她,单牧宇所有的细胞都是开心的。 「嗄?你是……」单牧宇吗?这是她没见过的电话号码,所以她接了。 「我是牧宇,我是用学校的电话打给你的。」竟然连他的声音都认不出! 「嗄?你……」为什么要打来? 不用管「她」了吗? 还是「她」又离开了? 林蔓姬实在不想把他想得那么邪恶。 「你忘了吗?今天要上课。」她的冷漠,让单牧宇有点灰心。 连他的声音都认不出来,知道是他后,还一样冷淡。 「我……我跟韦静在一起,今天不去上课了。」林蔓姬看了身边韦静一眼。 炜靖?单炜靖? 他的双胞胎哥哥单炜靖? 叫得还真亲热、熟稔呀! 「炜靖?你说你跟炜靖在一起,不来上课了?」单牧宇仿佛感觉天都要崩塌了。 她竟然为了单炜靖不来上课! 难道她也爱上单炜靖了吗? 天啊!这还有天理吗?单牧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嗯!韦静要我先别去上课,回老家静一静,这样对我们会比较好。」林蔓姬诚实地说。 他说了算? 这公平吗?由来都是他说了算! 「他叫你回老家,你就回老家吗?你把我们之间的爱情当作什么!」单牧宇大吼了出来。 林蔓姬感觉委屈极了。 怎么他还能这样吼她?她都愿意为他退让成这样了。 「你还有巫漩叶呀!」林蔓姬痛心地说。 嗄?单炜靖连巫漩叶的事都跟她说了,怎么她还能爱上他呢? 「我已经不爱漩叶了,我只爱你!」单牧宇认真地说。 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然后切断。 「嘟……」 「竟然为了单炜靖挂我电话!」单牧宇重重地把电话甩回去,引来同办公室其他老师的眼神关切。 他试着再打林蔓姬、单炜靖的手机,都再也接不通了。 又是那该死的单炜靖!单牧宇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这是什么鸟世界? 他喜欢的每一个女人都会被单炜靖带走? 单牧宇第一次想找到单炜靖,狠狠地给他一拳。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浮现的想法。 收拾一颗遗失了一半的心,林蔓姬决定放弃学业,回到自己的故乡。 她家乡三星乡在风景优美的兰阳平原,一面环海三面环山,靠近中央山脉,晚间有落山风,本身的天然气候比较冷,温差比别的县市平均低四、五度左右。 在三星乡有名的农产品除了这几年炒翻天的三星葱,还有名号响当当的「上将梨」。台湾高接梨产地大都集中在西部山区,而位在东北角的宜兰县三星乡,多雨的宜兰,非常适合种植水梨。 三星乡的上将梨采用有机方式栽种水梨,不合农药,产量稳定,品质佳,丰沛的雨量,让种植出来的三星上将梨以汁多甜美闻名,与葱、蒜、银柳并列为三星的四宝。 「阿爸。」林蔓姬到自家果园寻最疼爱她的父亲。 遗传了父亲对农业的兴趣,林蔓姬从小就爱在果园里玩耍,骑牛、爬树更是家常便饭,没有一般都市女孩的娇柔。 「小姬?」林延年也好几个月没见到女儿了,想念得很。 「阿爸,好想你喔!」她爱娇地把头靠在林延年肩上,嗅着父亲身上农村质朴的气味,这是台北都市人没有的。 「不用上课?」今天不是假日吧! 上课? 就是因为不想上课,才溜走的嘛! 「呃……前几天不是台风吗?学校被台风吹坏了,所以停课几天。」林蔓姬胡乱扯着谎。 这是什么烂谎?台风重创中、南部,台北根本没传出灾情,这么拙劣的谎言,也只有林蔓姬说得出吧! 「我的小姬到台北学坏了喔!」林延年笑笑地揉揉她的短发。 「哈哈哈!因为我想你嘛!」林蔓姬挽着父亲健壮的手臂,很有安全感。 「回来也好,阿爸的果园需要你。」 林延年看得出来她不一样了,也许在繁华的台北发生了些事、受了点伤,但是无妨,这是她的家乡、她的港湾,她可以在这里好好的疗伤。 「还有茶园呀!」她也满爱位于大同乡的茶园。 林家位于大同乡的茶园出产的是著名的「玉兰茶」,茶色墨绿,茶汤亮丽金黄,喉韵甘醇清香,有「玉露兰馨」之美称。 玉兰茶区群山环抱,山岚缭绕,以前寒暑假她常会上山住个几天,感受一下「云深不知处」的美景。 「想去住几天吗?我们的民宿又添了很多新的家具,你可以去放松一下心情。」林延年建议。 「阿爸,谢谢!」 「漩叶,阿福伯说牧宇正打算来向阳牧场。」单炜靖说。 要来算帐啦? 「那怎么办?」巫漩叶担心地说。 「呵呵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招。 「哪里?」 「宜兰呀!」单炜靖老谋深算地笑着,「前几天牧宇才忙着在宜兰的度假村接洽那些外国客户,接下来行程应该不太去宜兰,我们正好可以去宜兰度个假。」 「好久没去了呢!」巫漩叶喜出望外,「那我们到宜兰要住单农集团的度假村吗?」 「当然不行,我们到那边找有特色的民宿住吧!」 先逃一阵子吧!等单牧宇把订单的事都解决,气应该就消了。 单牧宇本就是一个不太执着的人,连当年跟他抢夺巫漩叶的爱情,他还是可以放得下,远走他乡。 单牧宇开车赶到向阳牧场时,才发现单炜靖已经离开了。 他接连拨了单炜靖与林蔓姬的手机,全都没有回应。 他们失踪了? 天啊!他的双胞胎哥哥带着林蔓姬失踪了! 单牧宇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贫血的症状,不然为什么觉得头很晕?连这么瞎的事都让他遇上了,他还能不晕? 他意兴阑珊地走到牛棚去看他亲手接生的小牛健在。 健在在林蔓姬的命名庇佑下,果然健健康康地成长着。健在认出单牧宇,亲昵地朝他偎靠了过去,又圆又无辜的牛眸亮晶晶地盯着他。 这一双单纯的牛眸又让他想起林蔓姬。 她也有一双如斯单纯的眼眸,让他忘了他们相识的原点,忘了她是人尽可夫的「鸡」,让他无所防备地爱上了。 「鸡」又如何? 也是人类的一种,文明下的产物。 只是,她怎么可以如此诡谲多变? 昨夜是出现在夜店、睡在他床畔的「桃色礼物」,隔天就变成t大高材生;昨夜还说着「偏要爱他」的爱语,一恍眼又跟别人跑了。 他承认在湖边的欢爱,他的心犹豫过。 他的心都爱了完美无缺的巫漩叶十余年了,那方纯粹无瑕的净地怎么能够让林蔓姬进驻? 他在犹豫、他在挣扎,是她任性而固执地偏要爱他。 那是多么奇妙而让人心动的话语。 林蔓姬与巫漩叶是两个全然不同的女子,一个粗鲁率真,一个斯文秀气,而相同的是,他都爱上了。 林蔓姬可以陪他血淋淋地帮牛接生,脏兮兮地堆叠牧草,为贪恋下雨天的泥土芬芳而一起淋雨,甚至是在车上疯狂的性爱,与天地相融。 巫漩叶则是他心中的女神,没有邪念的。 对这两个女人的感觉,他花了一些时间才厘清。 两个女人都是他爱的,可是对林蔓姬是有爱、有欲、有共创未来的想望,对巫漩叶感觉只是一种对神话的眷恋。 有些人迷恋着蒙娜丽莎唯美的笑容,但那不是爱情。 十余年来,单牧宇一直迷恋着巫漩叶,仿佛迷恋着一帧有质感的美女图,造物者确实把她形塑得太完美,动静皆美。 从第一眼开始,单牧宇就确定他爱她了,那本就是一种生物对美丽事物的追求,食色性也。 决定成全巫漩叶与单炜靖的爱情后,他避走他乡,仍旧不断寻觅着与巫漩叶相似的灵魂,却徒劳无功。 直至林蔓姬无预警地闯入。 他从没想过他会爱上林蔓姬这样的女孩—— 可以是烟视媚行的风尘女子,但又带着清纯的气质;可以嘴上任性固执地说硬要爱他,但又转眼放开。 因为爱她,他都愿意说服自己接受她是「鸡」的这段过往了,更何况她曾经是单炜靖买通来整他的「鸡」,要跟她在一起,势必得面对种种的考验,可是他愿意一肩挑下。 风尘女子又如何?也许她是有生活上不得已的苦衷,至少她还上进于她的学业与对农牧方面的专业技能。 该死! 现在想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任凭他是一个再爱思考的人,他的所有思考能力都唤不回她了,不是吗? 她硬是要避开他,他又能如何? 小牛健在撒娇地用头在他身上蹭蹭。 他看着它骨碌碌的大眼,还是心软地拍拍它的头,「健在,长大后要专情喔!」 第十章 为了填补三千吨水梨订单的缺额,单牧宇走访了中台湾各个种植水梨的果园,搜罗了两千吨的量。 还差一千吨的缺额,他决定前往位于宜兰三星乡的果园。 「林先生,我是单农集团的单牧宇,请多指教。」在林家果园里,单牧宇恭敬有礼地接过林延年的名片。 「叫我林伯吧!我们乡下人不爱先生来先生去的那一套。」林延年和善地打量着斯文的单牧宇。 「那叫我小单吧!」单牧宇也觉得自然轻松点好。 单农集团副总裁的名称太沉重,也太不自然,他只是一个想当农夫、牧人的生意人。 「小单啊!走走走,先陪我泡个茶。」林延年热络地邀着他,「果园已经收成了,该施的肥也下了,这几天正闲得慌呢!」 「好啊!是宜兰著名的玉兰茶吗?」身受情伤又为公事全省奔波的单牧宇,也想坐下来品茗,放松一下。 「是啊!我在大同乡也有一片茶园,我的茶都是亲自栽培、采撷、烘焙,自己要喝的,绝对是精挑细选的,比市面上更好。」林延年领着他进入泡茶室。 林延年的泡茶室充满古朴的质感。 茶桌是陈年的桧木,木椅也是上好的桧木,空气里茶香与桧木香气弥漫,简单而有质感的配置,呈现朴拙的乡村情怀。 没有乡下的杂乱,泡茶室打扫得纤尘不染,看得出林延年不只是一般务农的莽夫,更懂得品味。 「林伯真懂得生活。」这也是单牧宇向往的生活方式。 「这倒是台北享受不到的闲情逸致,乡下人收入少、欲望少,就是多了优闲生活的情趣。」林延年很早就选择了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完全不羡慕台北人的繁华荣景。 「是啊!都市人每周盼着周休二日,远离台北到乡下地方找民宿放松压力,林伯倒是天天过着有美景、有深度的生活。」单牧宇感叹着。 「人不都是这么奇怪吗?明明喜欢大自然的感动,又偏偏要往文明的牢笼里钻,再来怨叹自己被囚困住。」林延年常常跟入住民宿的客人聊天,觉得他们真是矛盾极了。 「我们公司里的同仁许多是从乡下上来台北工作,他们总是说要趁年轻,好好在台北打拚、赚钱,老了以后要回家乡享受人生。」单牧宇也觉得矛盾,「他们的起点本来就在自己心怡的地方,却上来台北,硬是让自己痛苦个二、三十年,只为求得年老后回乡下生活,真的是跟自己人生过不去。」 究竟人工作是为了什么? 如果为了年老后回乡下过着淳朴无华的生活,那为什么要上来台北,硬是过自己憎恨的压力生活? 他本来就可以过着让自己开心的生活呀! 「哎呀!我那女儿也是一样,说什么要到台北感受一下人生。」想起林蔓姬憔悴的神情,林延年就不舍。 「年轻人都是这样的,总是有盲点。」 他多羡慕林伯的女儿呀! 如果他可以选择永远待在慢步调、少心机的农村里,他才一点都不希望进入繁华的染缸打滚。 「台北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如果把自己过得不开心,那就是罪过了。」林延年并没有讨厌台北。 大隐隐于市。 如果居住在嘈杂的都市里,仍可以怡然自得,那更是高明。 「不开心的事,总是不开心的人惹出来的。」单牧宇无奈地说着,「台北环境太过高压,人开心不起来,把环境再搞得更加高压,变成一个恶性循环。」 林延年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的眉宇之间透露着他也是一个不开心的人。 「开心哪有那么难?」林延年笑容里充满智慧,「说吧!你从台北来我的果园,是为了什么事?」 一聊天,单牧宇差点都忘了公事。 能够跟一个有智慧的长者聊天,是很享受的。 「我是代表单农集团来谈水梨的收购案,想向林伯收购明年的三星上将水梨。」单牧宇打开公事包,拿出备忘笔记,「请问林伯的水梨果园年产量大约多少公吨?能够出售给单农集团多少公吨?」 林延年看着他手上的笔记本,上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行事历,有趣的是,他的笔记本的材质是再生纸,颇有一些古朴玩味。 在林延年眼中,他应该也是一个爱好自然,但脱离不了台北的人吧? 让他趁着处理公事,多偷一些闲吧! 「你要下的是明年的订单,刚好最近我女儿回来了,我正打算把果园的事务交给她来管理,省得她闲得发慌,胡思乱想。」林延年相信忙碌是遗忘的捷径,「这样吧!你去跟她谈,由她全权作主。」 「林伯,这么信任女儿?」全权作主耶! 「当然呀!自己亲生的女儿都不能信任,那人生未免也太痛苦了吧?」这是疑问吗?一定要信任的,「难道你不能信任自己的亲人吗?」 「也许吧!」 谁料得到自己的亲生哥哥会二度抢走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自己的问题喔!」林延年当然知道人心难测,「亲人是自己长时间相处、经营的人,如果做到不能够信任与不被信任,真的很可惜。」 「可能是我不够用心吧!」单牧宇认同林延年的说法。 从澳洲回台湾后,他跟单炜靖确实生疏了,他并没有好好地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交流。 「我女儿到大同乡茶园的民宿度假了,你去找她谈生意。」林延年信任单牧宇,相信他是正人君子,「如果时间允许,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在民宿住几天,散散心也不错。」 「谢谢林伯,我想,我真的需要在您的民宿住几天,散散心。」 越是乡下的地方,受文明约束的荼毒越少,所以在台湾的许多乡下小地方,骑车是没人在戴安全帽的。 林蔓姬也是一个「从善如流」的自然派分子,因为想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林家位于大同乡茶园旁的民宿,无驾照的她开了父亲的车。 驾照本来就是文明的产物,会不会开车才是真实要考量的层面,多少出车祸的人都是有驾照的人? 这当然是歪理,但她才不管。 住在茶园边的民宿,好山、好水、好空气围绕着,仿佛就地吸收了日月精华,林蔓姬整个人快活了不少。 她甚至还开车到仁泽温泉享受碳酸钙泉,完全处于无政府状态。 从仁泽温泉开车返回民宿的路上,凑巧遇上有汽车抛锚在路上,是一辆黑色的房车。 平日的宜兰大同乡往来的车辆并不多,林蔓姬只好发挥乡下人的热血精神,停车探问是否需要帮助。 「蔓姬!」巫漩叶认出她来,「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嗄?」可不是吗?眼前正是巫漩叶与单牧宇呀!「真是好巧呀!」 阴魂不散的孽缘呀! 好不容易才把单牧宇的影像从心底赶走一点,他又立刻黏上来。 「林同学,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有救了。单炜靖喜出望外。 林同学? 明明在上一通电话,他说只爱她,不爱巫漩叶了,怎么巫漩叶一出现在他身边,他又充满距离地称呼她「林同学」? 「是啊!真是太好了。」林蔓姬咬牙切齿地说。 「我的车好像电瓶没电,你会接电吗?」单炜靖问着。 接电? 她又不是水电工! 「嗄?我不会耶!」甚至连驾照都没有,「你有驾照,你应该会吧?」 「我也不会耶!」单炜靖只会开车、耍浪漫,完全是机械白痴。 非常之好。 林蔓姬与单炜靖无奈地对望。 她实在无法想像一个农经博士、曾旅居在澳洲乡村的人,不会接电。 这样的人有资格开着车到荒郊野外做田野调查吗? 黄昏的山上有点冷,又飘着微雨。 「你们要去哪?我先送你们去吧!明天再帮你们找人来修车。」林蔓姬乡下人的热血又来了。 「蔓姬人真好!」巫漩叶雀跃着,「我们要到大同乡的民宿,你有没有比较推荐哪一间呢?」 嗄?真的是孽缘。 「好吧!上车吧!我正好要回民宿。」 从三星乡到大同乡其实很近,用不了多久的车程。 但单牧宇贪恋沿途的山光水色、整齐青蓊的茶园,放慢了车速,待到达林延年介绍的民宿时,天色都已经暗了。 刚踏进民宿的第一眼,他就爱上这里了。 少光害的大同乡,天空缀着都市看不到的星子,仿佛一伸长手就可以摘下它,揣进自己的口袋。 如果星子可以摘下,送给林蔓姬,她会开心吗? 「恶!我是不是被单炜靖附身了?变得这么恶心!」单牧宇忍不住唾弃着突然冒出的念头。 民宿的服务人员领着他到一间雅致的房间。 「单先生,你先休息,我去通知林小姐。」 「谢谢。」 单牧宇走进民宿套房里,大同乡的套房依然维持着林延年的好品味,整齐简单而不单调,处处可见主人家的小用心。 套房外有一个独立的小阳台,铺排着木栈地板,放置着摇椅,种着随兴的姑婆芋,十足的公园风。 从阳台可以眺望九寮溪的风景,只是夜了,星空才是最美的景色。 坐在摇椅,随风摆荡,天上的星子也随着他摇摇晃晃,什么凡尘里乱七八糟的烦恼都让风吹散了,难怪林延年会在阳台放置摇椅。 他隐约听见门板传来敲击声,应该是林延年的女儿。 「单先生,林小姐吹了点风,身体有点不适。」是民宿的服务人员,「明天再与你商讨关于水梨的订单。」 农村长大的女孩,也有弱不禁风的呀? 「好,我知道了,请林小姐多休息吧!」 阖上门,单牧宇把自己抛在床上,发呆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餐呢!肚子有点饿了。 民宿不是饭店,没有客房服务,但是他懒得开车下山吃,想说随意在民宿里点些茶点果腹就足够了。 林家民宿是八栋并排的三层建造楼房,每栋的一楼是客厅,二楼、三楼各一至三间房。通常每个假日,林家民宿只接八组客人,一组客人由两人到二十人组成,一组住一栋,视客人的人数分配大、小楼房。 因为是平日,林家民宿给了单牧宇一整栋小楼房,一楼是客厅,二楼是套房,而单炜靖与巫漩叶就在他的隔壁栋小楼房入住。 单牧宇走出一楼客厅,往服务柜台走去,看能不能买些茶点吃,或是泡面也是不错的选择,他实在懒得下山。 「小姐,请问有卖些什么吃的吗?」 柜台的服务员变年轻了,不是之前招呼他的中年妇人。 「我正好也要弄些东西来吃呢!」林蔓姬没回头,继续试图找些吃食。她不太爱吃冷食,她想弄点热的。 嘿嘿!不错、不错,找到鸭赏、竹笋之类的食材,煮个竹笋汤,鸭赏、茶点正好可以配酒。 农村的姑娘多半会小酌。 「林蔓姬?」单牧宇光看她的背影,就认出她了。 「嗄?」她回头,是单牧宇,「单……老师……」 他怎么不去陪巫漩叶?现在来找她算什么? 该死!什么单老师? 「你叫我单老师?这么懂得尊师重道啊?」单牧宇没来由地火大。 刚才一路上不都是这么叫的吗?林蔓姬不懂他又怎么了? 可能巫漩叶不在,又想来讨好了吧!这人真是两面人耶! 「你饿了是吧?」算了,她还是懂得待客之道,「天气冷,我不喜欢吃冷的,我等会把鸭赏炒一下,再煮个竹笋汤,让你带回去吃。」 巫漩叶应该也饿了吧? 单牧宇不置可否,负气地坐在大厅沙发上。 「喏!煮好了,快端走。」她把鸭赏、竹笋汤、茶点摆在木盛上。 快走吧!去陪他的美人吧!别再来招惹她了。 「你叫我端走,我就要端走?我偏要在这里吃!」单牧宇赌气地说。 又来了,这人怎么落差这么大? 对巫漩叶就轻声细语,对她就大呼小叫的。 「随便你。」林蔓姬饿了,不理会他,吃起自己的那一份。 也许巫漩叶睡了吧!否则他怎会又黏上来? 微冷的山上,喝着热热的汤,最舒服了。 再来个乌龙茶酒,超顺!晚上又好睡。 「你就自己喝?」搞什么,他才是该醉的人吧?他被心爱的人与亲哥哥联手背叛耶!世间有几人? 「你不会自己倒吗?看好,我是林蔓姬,并不是你的漩叶,那么温柔婉约。」林蔓姬没好气地说。 「干嘛扯到别人?那你的炜靖呢?」单牧宇心头酸涩极了。 韦静?他才是在乱扯别人吧? 「在台北啊!」林蔓姬大口饮着酒。 果然,她是知道单炜靖踪迹的人! 「喔!」单牧宇的心像被拧住,下能形容的痛。 「哇!宜兰的鸭赏真是天下第一美味!配酒最优!」久没饮酒的林蔓姬才一会儿就有点醉意了。 「女孩子家,别把自己搞得像酒家女。」酒家女……唉!他都快忘了她是酒家女这件事了。 「我才不是酒家女!我是女中豪杰!哈哈哈……」林蔓姬豪迈地大声笑,大口饮酒,「我喝酒是为自己,酒家女喝酒是为了钱,不同的。」 为了避免她等一下真的喝到挂,单牧宇把酒瓶揣进怀中,不让她再把酒液倒进她的杯子、倒进她的胃。 林蔓姬也就由着他,没打算像酒鬼一样抢回酒瓶。现在的她顶多只是三分醉,只是坏心情让她不太理智,不是酒精。 「蔓姬,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压在他心底一阵子了。 「问啊!」 单牧宇凝视着她脸上的酡红,很美。 她的五官够立体、精致,不用多加妆点就非常出色,但不邪魅;柔顺的短直发没经过太多人工的染烫修饰,她说话时、起风时,发丝就在颊边晃动,跟长发的飘逸有不同的美感。 这样一个少打扮的女孩,真的是「鸡」吗?单牧宇怀疑着。 「我们台风夜发生关系,那是你的第一次吗?」好像有落红耶! 话一问出口,单牧宇与林蔓姬的心脏都强烈鼓动着。 「我……」林蔓姬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心里还住着巫漩叶,就在他的房里睡着,他竟然还敢来问她这么一个咸湿、煽情又想像空间如此大的问题! 她的三分酒意全立刻醒绝。 「你是,对不对?」单牧宇几乎可以肯定。 「这……」然后呢?那又代表什么? 他该不会误以为她是什么死守处女膜的傻女吧?她虽然会傻傻地爱他,但她绝对不可能当他的地下情人,省省吧! 她要的「拥有」,是独裁的拥有。 「那炜靖呢?你跟炜靖有发生关系吗?」他很介意耶!他可以接受她是「鸡」,但绝对不接受她跟单炜靖有什么! 「韦静?」靠!这家伙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奇怪的a片情节了?「你是神经病啊!变态!」 搞什么? 原来他以为她是双性恋! 林蔓姬气得夺门而出,大步往她住的套房迈去。 「喂!你还没告诉我耶!」 「我只能说,你、真、的、是、变、态!」林蔓姬头也不回,进到入住的那栋楼后,立刻用力甩上门。 「到底有没有?」他低语着。 他只是想要一个方式,让自己的心直接死透,这样错了吗? 昨夜,单牧宇在虫鸣蛙叫的催眠曲下睡去。 今晨,单牧宇又在鸟语花香中醒来。 单牧宇几乎都要忘了,住进这个民宿是为了要找林延年的女儿谈水梨生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蔓姬。 台湾这么大,会在宜兰的民宿遇见她,一定是有缘分。他想了一整晚,觉得自己有义务追回她。 他爱她!不管怎样都爱! 根据二十八年来对自己的了解,单牧宇完完全全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如果舍弃了她,他不敢想像会怎么样。 做好「作战」的心理建设,他踏进林家民宿吃早餐的餐厅,没意外的话,他应该会遇见一起入住的林蔓姬吧! 他是看见了林蔓姬,但是,他同时也看见了单炜靖! 林蔓姬正问着单炜靖早餐饮要「coffee or tea」,他几乎都以为她等一下会再加问「or me」。他那翻飞的a片想像盘旋着。 单牧宇虽然从不觉得自己非常理智,但总算是个读书人、文明人,可是下一秒,他做了人生中最不理智、最不文明的事—— 他揍了单炜靖!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单炜靖面前,左手揪起他的衣领,右手用力地挥拳,有力的拳头扎扎实实地撞击在单炜靖的脸上,一张跟他极度相似的脸上。 一拳不够,他又飞快地挥了几拳。 「单牧宇!」单炜靖伸手抵挡,但根本抵挡不住他的怒气。 平日里,林家民宿餐厅里客人不多,却不约而同地尖叫了起来,当然包括了林蔓姬与巫漩叶。 「牧宇,不要!」巫漩叶火速飞奔过去护住单炜靖。 「让开!」这是单牧宇第一次对巫漩叶大喝。 林蔓姬看见两个「单牧宇」,根本就呆住了。 「不要!牧宇!」柔弱的巫漩叶第一次展现坚强。 这……是幻觉吗?林蔓姬实在难以置信,单牧宇打了单牧宇? 因为巫漩叶的阻挡,让单炜靖有机会站起来迎战。身为双胞胎,他没道理温驯地让双胞胎弟弟揍好玩的。 单炜靖越过巫漩叶,两人扭打了起来。 单炜靖是文弱的艺术家,而单牧宇长年在农场工作,两人高下立见。 「住手、住手,单牧宇,住手!」 林蔓姬终于回神了,她的眼前真的有两个「单牧宇」,一个穿着白色的衣服,一个穿着黑色的衣服,而且打了起来。 喊不住他们的扭打,林蔓姬决定拉住穿着白色衣服的那一个单牧宇,他是占上风的那一个。 「蔓姬……」她心疼他,是吗?单牧宇心痛地唤着她。 林蔓姬定睛凝视着他,她这才发现自己好蠢,她此刻抱住的人才是单牧宇,而巫漩叶护住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单牧宇。 原来根本没有「双面人」,他们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枚宇……」她用力地拥住他。 她可以爱他对不对?对不对?她终于可以专心一意地爱他! 他们明明是两个人,她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她爱的单牧宇总是穿着白色系的衣服,她终于想了起来,这个习惯跟她十分相似,她也是一个喜爱白色的人。 而另一个左边脸颊上沾着血迹的「单牧宇」穿着黑衣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她每次看见他出现在巫漩叶身边、对她百般呵怜的时候,他都是一身黑衣,因为他根本不是爱穿白衣的单牧宇! 「蔓姬,你不要爱他,我才是真心的!」单牧宇当众露骨地表白。 「嗯!」现在的林蔓姬,只想用力地抱紧再抱紧他,原本她以为失去了他,却只是乌龙,「我不会爱他的。」 林蔓姬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峰回路转,她还以为遇上的是高竿的双面人,原来他们真的是两个人。 他们两人的对话让餐厅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了,这当然不包括左颊上有明显撕裂伤又血流如柱的单炜靖。 尾声 在宜兰某医院的急诊室里,医生正为单炜靖俊帅的左脸伤口做缝合。 「林蔓姬,你真的很瞎,枉费你的眼睛长那么大!」单牧宇忍不住发发甜蜜的牢骚。 耶!她没变心耶! 「谁知道你们是双胞胎啊!」她也很无奈呀!「根本就是你形象不好,我才会这样误会你。」 「我哪里形象不好?那一夜,你是第一次,我也是耶!」单牧宇理直气壮地说。他是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个痴情男了吧! 「喂!小声点。」那种事也是可以拿出来大声嚷嚷的吗? 「我二十八岁才有第一次经验,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么?」单牧宇如是说。 「嘘!小声点。好好好,算我怕了你。」林蔓姬用手堵住他的嘴。 单牧宇一脸笑意地拨下她的手。 「好,我知道的,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说』,我了解的。」待会回去一定要多做点。 「喂!你正经点,你哥脸上的伤口正在缝合耶!」林蔓姬非常有罪恶感。 这一切似乎都是因她而起。 「这样很好啊!以后你就不会认不出我了。」单牧宇笑得像顽童一样,「脸上有疤的是我哥单炜靖,巫漩叶的男人,而比较帅又完美无缺的是我单牧宇,专属于你林蔓姬的男人。」 「好恶喔!你学坏了。」林蔓姬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 「好歹我跟单炜靖是双胞胎嘛!」单牧宇发现自己也有要恶心的天分。 「你冷静点。」她宁愿他对她大吼大叫。 「那你说你爱我。」单牧宇发现耍恶心其实也颇有趣,难怪他的双胞胎哥哥总是不断地在巫漩叶面前恶心当浪漫。 「我爱你。」这根本不需要怀疑。 「我也爱你,漩叶。」单牧宇故意说。 「王、八、蛋!」林蔓姬愤怒地挥拳。 「你非得搞到我脸上也去缝几针吗?」单牧宇赶紧捉住她挥拳的手,她可不是一般花拳绣腿的小女生呢!「骗你的啦!小傻瓜,我爱你,我只爱你,我最爱的林蔓姬!」 这一夜,单牧宇与林蔓姬心头终于踏实了。 原来他们都误会对方变了心,其实,一切都只是命运顽皮地捉弄。 「亲爱的,我决定用老师的身分命令你,如果你爱上别人或怀疑我,我保证让你这个研究所念到天荒地老!」单牧宇还是学不来单炜靖甜言蜜语的那一段,干脆直接用恐吓的。 来这招? 她林蔓姬也不是省油的灯呢! 「亲爱的,你别忘了,你还有一千吨的水梨产量操之在我的手中,你如果有胆让我的硕士论文不过,你就准备明年赔偿大额的违约金吧!」林蔓姬真没想到她的父亲会送这么一个大礼给她。 拥有订单合约的生杀大权,几乎就等于保障了她明年的硕士学位证书,看来她这个学位是十拿九稳了。 「笨蛋,你到底会不会谈判啊?」一千吨的水梨订单也想威胁他?了不起他再找别的合作果园嘛!「你应该说『如果我硕士学位没拿到,我就不嫁给你』,那我保证会想尽办法让你毕业。」 「嗯!好吧,如果我没毕业,我就不嫁了喔!」心思单纯的林蔓姬不疑有他,立刻顺着他的话说。 单牧宇奸诈地笑了出来,「所以,你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喔?放心吧!我说什么也会让你毕业的!」 嗄? 她又上当了? 「喂!你怎么这样拐我?」感觉上,好像她毕业就得嫁了。 「当然啰!因为我爱你呀!我的蔓姬。」他不爱的人,他才懒得拐呢! 「呵!我也爱你,我的牧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