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禁猎区》 楔子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抹带着无奈和自嘲的淡笑浮上他帅气的嘴角。 这么一个修长的大个儿坐在饭店电梯前,让人来人往的绅男仕女都忍不住偷偷地多看他几眼,尤其是刚刚目睹他挨那记重拳的人,若非怕失礼,恐怕早已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了。 他用舌头滑过左颊被拳头挥过而热辣疼痛的地方,感觉到唇角有血的味道,没想到那位模样斯文的大叔拳头的力道还真不小。 就在他打算起身时,一只纤纤玉手递来了一方手帕,抬起眼,那女人清澈深幽的眸中彷佛带着笑意,一抹几乎无法辨识的笑意。 他的胸口升起了怒气,一种每次见到她就总无法控制的气闷,他默默地接过手帕,拭了拭嘴角,果然染上了血迹。 「走吧。」她开口道,轻柔的声线听来很是舒服,但清冷的气息就像她的人一样,高不可攀。 然而她的人也像那方手帕上的淡淡幽香一般,沉静、动人。 「去哪?」他一动也不动。 「我订了一个房间。」 他听了只是拿那深邃勾人的双瞳直直盯着她,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几秒,她不得不蹲下身来。「不走吗?」 「我以为我的工作是要陪妳同学上床,而不是陪妳上床。」他轻讽道。 「怎么?你生气啦?」她非但没生气,反而轻轻笑了。「你的伤口总要处理一下。」 她的笑容莫名地让他气消了不少。笑,是种具有感染力的东西。 她站起身,他也就站了起来,跟着她走进电梯;当其它饭店宾客一一走进,他靠近她,身体隐隐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 难得地这么靠近她,鼻中可以闻到她的发香,他意外发现,自己的胸口……怦然一跳…… * 房内,沙发上,她用棉花沾药轻涂在他的伤口上。 「所以,妳原先的安排就是要让我被打,对吧?」 这起「援交契约」轰动了各大专院校,传闻中的四大恶女即便行事诡异、离经叛道,但公开征选男伴游这种事,毕竟还是过于惊世骇俗﹔这世上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以及和她齐名的另外三名恶女才做得出来。 身为从万千应征者中脱颖而出、雀屏中选的他,尽管早知内幕不单纯,甚至早已派人打听过四大恶女中阴沉带赛女姬洛璇为何要献身给素未谋面的男人,但想到眼前这外表清丽甜美﹑内心却满是算计的女人早已盘算好一切,只把他当个白痴棋子耍,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对不起啦!不这么做,那位大叔怎么会懂得该争取自己的爱情?」 她歉然地笑笑,但他很清楚她根本一点歉意也没有﹔如果让事情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事,那又怎么能说觉得抱歉? 她故意大肆举办男伴游征选活动,再让人去通知姬洛璇爱的那个教授这件事,然后那位大叔当然会抓狂地冲来,看到他正牵着他心爱的女人要去开房间,就火大地一拳往他被所有女人当作宝的帅脸上挥﹔包括姬洛璇都被蒙在鼓里,这女人运筹帷幄的本事是出了名的,而他,不也是为了看这女人在耍什么诡计而来应征这个工作? 换句话说,真正令他感兴趣的,不是他陪寝的对象––姬洛璇,而是眼前这位人称天才的美女––君婳月。 「那如果他太晚来了呢?」 「对喔!我没有想过耶!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对吧?」她呵呵轻笑。 才怪!他瞪她。这女人在开玩笑吗?但他却忍不住被逗笑了,被这意料之外的娇憨、轻松的笑颜给笑失了神。 「那么我呢?妳不认为我的损失太大了吗?」他挑起帅气的剑眉,故意问。 事实上,若不是他早有心理准备,换作是一般男人,满心以为能跟一个美女温存一晚,还有大把钞票可赚,结果美女没抱到,还落到被当众殴打的结果,谁不会一肚子火? 「被挥一拳可以得到二十万的代价,相信愿意被打的人会大排长龙。」 真是商人本色!那双明眸理应沉醉在风花雪月中,怎么会布满商场角力的算计?偏偏反而引发了他想一较高下的雄心。 「依照契约,那二十万是夜渡资,可不是被挥一拳的代价。大名鼎鼎的商场新一代女强人君婳月,难道是这种不尊重合约精神的人?传出去的话,以后谁还敢跟妳做生意?」 听到这种极尽挑衅的话,君婳月眉头非但没有皱一下,反而笑了笑。「那么你想要什么代价?刘进宇先生。」 他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脸。「先让我看看妳的诚意吧。」 「生意人怎么能先亮出自己的底牌呢?由勒索者开价才是常理吧?」 她脸上依然是不愠不火的微笑,但已经把他从被害人变成了勒索者了,这女人还真够呛的,是不? 然而他的笑容却更深了,点点头道:「说得对。听说妳是君阳企业的协理,是吧?」 「没错。」 「一个还在念大学的学生,就当上公司的高阶主管,即便是董事长的女儿,也是挺不容易的﹔但一边念书一边工作,想必是蜡烛两头烧,相信妳会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助理。」 君婳月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清澈的眸中闪过异样神采。「你要当我的助理?」 「身为协理,应该还有这点人事权吧?」 见她沉吟着不说话,他忍不住又道:「妳也知道我们同年纪,即将升大四,是该考虑就业的问题了。哪个大学生不想进有前途的大公司呢?我相信在妳身边会是很好的历练,而我的能力也绝不会让妳失望的。」 「我已经有秘书了。」 「我没叫妳把她解雇。」当初应征男伴游时他见过她的秘书小姐,办事挺利落的。 思索了几秒,君婳月笑了起来。「你很有意思。」 这家伙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她非得请他当助理不可。不错,她喜欢有自信的人。 「你说得没错,这点人事权我当然有。我给你一个礼拜的试用期,下周一早上九点,带着履历表到人事室报到。」 一个礼拜……这女人八成是魔鬼上司吧! 「我会准时到。」 他无可挑剔的俊脸上浮起淡淡微笑。长得好看的男人很多,但这种不羁的魅力,君婳月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帅! 第一章 豪宅内,一个僻静到连佣人都鲜少来打扫的房间里,一名年届花甲的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推门而入的颀长身影打断了他的阅读﹔他抬起头盯着那高的身型,一个戴着墨镜、年约二十岁的年轻人迈着轻盈步伐走了进来,如雕刻般的轮廓以及那衣服包裹下仍掩不住的结实肌肉,简直是当男模特儿的身材。 年轻人直接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四肢闲散地随意摆放,却显得如王子般尊贵﹔那显然位高权重的男人严肃的脸色微微放松了,甚至涌上一丝疼宠的柔和笑意。 「史叔,您找我?」年轻男子摘下墨镜,赫然是在饭店大厅挨了一拳的刘进宇。 「小楼,你的脸……」被称作史叔的男人微微蹙起了眉。 刘进宇其实是化名,他的真实姓名是晋宇楼,晋氏集团的二公子,也是这场王子复仇记的主角之一。 十几年前他的父母因意外双亡后,集团大权旁落到了伯父手中。想起当年那些不把两个幼子放在眼里的真实又丑陋的争权夺利,怎不令人对人性感到心寒?就在那时,父亲在国外求学时的同窗史朝钦出现了,也解救了他们兄弟两人于水火之中﹔之后他们便在史朝钦的保护下,远赴美国求学。虽然史叔给了他们不虞匮乏的环境,但他们并没有富家公子的习性,他和大哥晋笃礽刻苦奋斗,对于被掠夺一空的家仇无一日或忘,因此两年多前他决定先秘密回国,蛰伏着、等待着、筹划着夺回晋氏的一刻。 虽然史朝钦由于工作因素并不常在他们身边陪伴,但对他们的关心从不曾少过,较常陪伴教导他们的反而是史朝钦的妻子。或许是因为他们俩膝下无子的关系,对他们兄弟的付出就好似关爱自己的孩子般﹔只是她也是个商场女强人,在世界各地奔波;而自从哥哥晋笃礽年纪长成,她更成为他的商业指导老师。对他们兄弟来说,史叔、史婶跟他们的父母没有两样。 「喔,这个……」他扯开一个满不在乎的潇洒笑容。 史朝钦不禁暗叹,这家伙也未免帅得太过分了,难怪从小到大女人缘不断。 「史叔不是叫你凡事要低调吗?」 「我有啊。」晋宇楼露出无辜的表情。「这个可是为了史叔交付的重责大任而得到的代价耶。」 「哦?」 「您上次不是叫我想办法跟『君阳集团』搭上线,混入他们公司吗?」 「难道……你真的跟君婳月搭上线了?」史朝钦一向沉着严肃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激动。 「嗯,我要去当她的助理。」 「好小子!真有你的!」史朝钦哈哈大笑。 「但是,史叔,我不懂,这个布局有如此重要吗?」 「嗯。目前只能说是有后续潜力的一步棋,至于后续的作用,现在说来还太早。我只能说,也许『君阳集团』日后会是我们十分重要的合作伙伴。」 「这么看来,我也终于能贡献绵薄之力了。」晋宇楼自嘲一笑。由于他的年纪和哥哥差了六岁,尽管他的智商属天才级,小小年纪就已完成两个硕士学位﹔但念书是一回事,上商场打仗又是另外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史叔和哥哥还十分保护他,所以一直以来他参与得不多,重担大多在哥哥身上。 「我听说『善美企业』的独生女吕善欣对你情有独锺?」 「很多女人都对我情有独锺。」晋宇楼无所谓地耸耸肩,心中却不禁惊异史叔的情报能力,看来他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史朝钦对他的回答彷佛满意了,语调放柔和地道:「你别怪史叔管太多,目前我们离目标还很远,史叔不希望你传出绯闻而影响了大计。」 「史叔多虑了,我还那么年轻,感情的事对现阶段的我来说还言之过早。」 「那就好。」 * 校园里,名闻遐迩的四大恶女聚在校内一隅轻松谈笑,在这僻静之地往来的学生较少,可避免被打扰。要知道她们的名声虽是恶女,但对没招惹到她们的人来说,她们还是很受欢迎的。 例如君婳月办事能力一流,多的是各大社团的负责人找她共同规画活动﹔而美艳性感美女商恩妲的追求者向来多如过江之鲫﹔至于帅妹易沅棠则有一票粉丝,把她当现代侠女一般崇拜﹔而刚落幕的征选男伴游事件的女主角姬洛璇虽然沉默寡言、缺少社交,但因学识丰富,因而相当吸引学者型男学生们的好感,时常相互讨论学习心得。 「洛璇现在可好了,爱情进展顺利,妳说,该怎么谢谢我们啊?」商恩妲娇声笑道,满意地看着姬洛璇俏脸飞霞。 「要论功行赏也是婳月的功劳,又不是妳的。」酷帅的易沅棠不客气地吐槽。 「唉唷!妳怎么这么说!好歹我们俩也辛辛苦苦参与了甄选工作啊!」商恩妲嘟起红唇,就算是女人,只怕也得融化在她的娇嗲下。 「为了我让妳们这样大费周章……」姬洛璇嗫嚅道,心里对其他三人的友谊满是感动,却无法表达于万一。 「那妳就要过得非常幸福来报答我们呀。」君婳月笑道。 「是啊!婳月说得真好。」商恩妲附和。 姬洛璇笑着点点头,尽量将眼中感动的泪水抑住,心里充满了温暖,感觉拥有这些朋友是自己一生最幸运的事。 「对了,婳月,那个大帅哥刘进宇好像是周秉成的朋友,我看他来参加甄选一定是不怀好意。」商恩妲道。 君婳月笑了笑。「我知道。」 周秉成是刘进宇就读学校的前学生会会长,因为与君婳月有嫌隙而丢了会长宝座,怀恨在心是理所当然的﹔但这件事的起因还不都得怪周秉成对她们学校的学妹始乱终弃,君婳月也不过是主持了一下正义而已。 「所以说他是周秉成的跟班之一喽?妳一开始就知道了吗?那妳还让他当选男伴游﹖」易沅棠皱起了眉。 「我认为他这个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君婳月微微一笑。 「怎么说?」姬洛璇对那个人并无恶感,那短暂的一餐之缘让她觉得这个男生风度翩翩、谈吐不俗,一时之间也无法将他跟周秉成那种人连结在一起。 「他并不算是周秉成的跟班,相反地,应该说是周秉成在拍他马屁。」 「能让周秉成拍马屁确实不简单。」商恩妲沉吟道︰「我在他们学校的眼线似乎对这个人所知不多。正常来说,校园风云人物应该有很多数据,但刘进宇却很低调,甚至可说很神秘。」 「没错。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人是数理天才。」君婳月道。 商恩妲眼睛亮了起来,笑道:「我就说嘛!咱们的君婳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连查都没查就用了,对吧?」 「现在倒轮到妳拍婳月马屁了。」易沅棠撇唇。 「这是一定要的啊!」商恩妲笑嘻嘻道。 瞧易沅棠翻了个白眼,君婳月忍不住笑了。「少来了。以后我要向『信堂』雇用几个保镳,还得看恩妲的面子呢。」商恩妲的未婚夫正是国际保全集团「信堂」的少东。 一向落落大方的商恩妲此时俏脸微红,妙目流转,唇畔微羞的笑意,融合成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现在咱们四人里就只剩婳月妳是单身了,看来我可得加把劲多帮妳安排些联谊才行。」商恩妲笑道。 君婳月还没说话,易沅棠已嘲讽地吐槽回去:「妳算了吧!我才不信妳介绍的人有哪个能配得上婳月。」 商恩妲正想象平常一样拌嘴,却见一直在旁安静微笑听着的姬洛璇也同意这番话地点了点头,便硬生生将话给吞了回去,想了想……她自己也忍不住要同意易沅棠的话。 虽说她们四人「恶名」远播靠的全是自己的本事,但在她们三人心中,都不自觉地以君婳月为首。踫到问题,问婳月的意见;遇到麻烦,找婳月处理;受到委屈,找婳月替她们出气。这个清秀俏丽又总是轻咳着、微带病态的弱女子,却有着比星辰还深邃的双眸,宛若天上月亮般冷冷清清、淡淡静静看世情,像个女军师般运筹帷幄、指挥若定,让人不自觉地依赖着她。 「唉唷!妳们这样捧我,我可别想嫁得出去了。」君婳月笑道。 三人闻言也不禁大笑。这样的友谊,好似如沐春风,满怀着温暖。 * 周秉成,前学生会会长,现任扑克牌研究社社长﹔即便卸下了学生会长的光环,在校园里倒是风光依旧;毕竟时代不同了,男欢女爱倒不必看得那般严重,即便有些卫道人士瞧他不顺眼,但毕竟自扫门前雪的人还是多数,假面的和谐还是偏多的存在。 但现在的他却是陪着笑脸,心里不断叫苦,嘴里则说尽好话,极力安抚着人。这偌大校园里能让他这般卑屈的人数不出几个,但眼前这位气质古典而优雅的大美女就是其中之一。 吕善欣,音乐系高材生,小提琴琴艺名震四方,大小比赛获奖无数,他俩因为双方家族是生意伙伴,因此从小就相识,虽然男方家极力鼓励周秉成把吕善欣娶进门当媳妇,但毕竟竞争对手太多,而且多属于豪门小开级,周秉成也只能自居护花亲卫队一员了。 然而一向气质出众、说话温婉的美丽甜心,此刻却气鼓着一张俏脸,可惜由于平日没有飙骂人的习惯,因此寻找适用的字汇极其困难。 「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逼进宇去参加那个什么男伴游的甄选?」吕善欣圆睁着美丽大眼,尽管想做出咄咄逼人的模样,却让现场男士们觉得别有一番风情。 「冤枉啊!我的大小姐,我哪有那个本事逼他啊!」周秉成用无奈又夸张的语调喊冤,向一旁的同学兼跟班们道:「你们说,我有逼进宇吗?」 「善欣,妳真的误会了,秉成跟进宇是好朋友,怎么可能会逼他。」跟班之一,绰号「小李」的社员立刻帮腔。 吕善欣「哼」了一声。「误会?我明明听说是你叫他去的,难道……难道进宇会自己想去做这种事吗?!」 吕善欣爱慕刘进宇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否则以她一个音乐系的大美女,又从小奋发努力练琴,哪有空来参加这什么「扑克牌研究社」的冷门社团,自然是因为心上人在这儿的缘故了。 若说刘进宇会把这么一个优质大美人儿晾在一旁,却殷殷跑去陪睡一个素未谋面又「恶名」昭彰的女生,只怕一百个人里会有一百零一个不信﹔对吕善欣这等心高气傲的美女来说,更是绝对无法接受。 「我真的真的没有逼进宇去,我可以对天发誓。」周秉成高举右手,一脸诚恳认真。 瞧他说得这般信誓旦旦,吕善欣一时也不知要怎么逼问才好,眼眸一转,对一旁的小李露出甜美无害的微笑,问道:「小李,是这样吗?」 「是啊是啊!」被大美人晶亮的双眸一盯、甜美的丰唇一笑,小李只觉一股热血冲脑,整个人茫酥酥,连她在问什么都差点儿忘了,急忙把握住讨好大美人的机会,热心道:「没错,进宇他玩扑克牌输给我们,愿赌服输,所以自愿去的,我们真的没有骗妳。」 周秉成暗叫不好,这家伙也说太多了吧!只见吕善欣眼睛微瞇,笑容更甜了,露出天真又疑惑的神色,道:「进宇他是扑克牌达人了,怎么可能输?」那家伙是数理天才,也是记牌、算牌的高手,说他拥有赌神的赌技也不为过,若他想赢,就决计不可能输。 「正常的状况当然不可能,但我们其它人连手就……」 「小李!」周秉成的阻止为时已晚,而惊觉自己漏了口风的小李立刻捂住嘴巴,但吕大美人恍然的神色显示她已经明白了这群家伙的诡计。 愠怒的目光闪电般射向周秉成,他心里暗暗叫苦,口中打着哈哈解释道:「善欣,妳先听我说,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样。」 「原来是你们故意设局骗他!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鬼!」她真的生气了,这些臭男人,怎会如此卑鄙龌龊! 「我们只是让进宇去了解一下那四个恶女在搞什么鬼,并不是真的要叫他去陪睡,妳真的误会我们了。」周秉成急了。 「你跟君婳月的过节,为什么要把进宇也扯进去?!你这样算什么朋友!」吕善欣气得眼眶含泪。周秉成头痛了,他最怕的就是她哭。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罢了……」 「那你可以自己去了解啊!你的朋友不是很多吗?干嘛非要设计进宇不可?!」 这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周秉成快被逼疯了,心想,妳以为君婳月那个女人那么好骗吗?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有什么用!但经验告诉他,女人在气头上,最好别跟她讲理,因为就算想跟她讲也是讲不过她的。 「我有告诉进宇并不需要真的陪睡,所以就算那个姬洛璇的男朋友没有出现,进宇也绝不会平白牺牲的。」 「所以害他被打了一拳啦!这样你就高兴了?!」吕善欣更加火大了。 「我的大小姐,我怎么会高兴?!我恨不得那是打在我脸上。」周秉成愁眉苦脸道。他真的宁愿挨十个拳头也不想面对吕善欣的怒气。「说到底,这都要怪君婳月不安好心,才会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她不安好心你现在才知道吗?!你斗不过人家,又干嘛没事要去招惹她?」吕善欣咄咄逼人道。 周秉成真没想到平时温婉的她生起气来竟这么可怕!他被她抢白得都快无话可说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周秉成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本来就是你的错!」 「都怪我错估了君婳月的狡诈,我一定会好好补偿进宇的。」他一脸诚恳。 「怎么补偿?」 「这个嘛……」真是难倒他了…… 忽然门边一道磁性的低缓嗓音接口道:「我也想知道你要怎么补偿我。」 所有人的目光全跳到那人身上,那悠然的步伐好似到郊外踏青一般闲适,性感的唇畔微挑,似笑非笑,吕善欣满肚子的怒气立刻化为乌有,周秉成则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感动得快哭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周秉成忍不住嘟哝抱怨,方才见吕善欣登门问罪,他就赶紧打手机通知他来灭火了,这大少爷却到现在才来。 「你现在是在怪他吗?!」吕善欣怒瞪他一眼,周秉成立刻像见了猫的老鼠,丝毫不敢出声,瞧得刘进宇忍不住笑。 「我不是在怪他啦,我怎么敢。」周秉成陪笑,唉……想他名义上虽是社长,但地位简直比打杂的还不如。 吕善欣转向刘进宇。「你的脸还好吗?」温柔的语气跟刚刚相比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不碍事。」他淡淡道,有点拒人于千里的味道。 吕善欣抿抿唇,似已习惯了。刚开始总容易觉得受伤,后来发现他对其他女生都是这种态度,也就较为释怀了﹔也许他只是因为习惯这样与人相处,而非不喜欢她。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她被周遭的人捧在掌心呵护,男生们对她更是极力地讨好,视她如女神,偏偏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克星,让她的骄傲、自尊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可又让她挂在心上放不下。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番滋味。 其实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受他们的鼓动去做这件事,却问不出口,毕竟现在她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又有什么资格质问他呢? 「进宇,我真的没想到那个君魔女会打这样的主意,真的很抱歉。」看到他脸颊上依然显眼的伤痕,周秉成歉然道。 「你刚刚不是说要补偿我吗?」刘进宇促狭道。 「咳咳……」周秉成瞥了吕善欣一眼。这家伙就不能演一下宽宏大量原谅他吗?「进宇,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 吕善欣蹙起眉,还说报仇?!她真的不喜欢他们再继续跟君婳月纠缠下去。 「报仇就不用了。」刘进宇道。 可是他想啊!这回换周秉成皱眉了。「如果你是担心我斗不过她……」 「那倒不是。」刘进宇打断他的话,客观说道:「其实她的目的只不过是要促成她好朋友的爱情而已,手段虽然令人非议,但并没有做错什么。就像她说的,被打一拳的代价那么高,抢着被打的大有人在。换个立场想,她们四人之间的友谊很真挚,也挺令人羡慕的,不是吗?」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不曾拥有这样的朋友。 即便现场这些同学们是他所谓的朋友,但可不是两肋插刀的那种,更不是心灵交流的知己。 吕善欣心里隐隐有着不安。从以前她就不喜欢君婳月,即便她们都属于上流社会名媛,却从来只是点头之交。这些年来她们在某些聚会场合有过数面之缘,尽管许多人都称赞她们是属于气质高雅、风姿独特的美女,且两人不只年龄相仿,还都是独生女,长辈们笑称她俩可以当对姊妹花﹔但不知为何,她们就只是平淡之交。近年来看君婳月在校园的声名变恶,她也不认为自己与她会是臭味相投的同道中人。 当然,君婳月的商业长才众所肯定,但对于浸淫在音乐世界里的她而言,却对那种商场的勾心斗角与铜臭味有些不屑,尽管让她丰衣足食的正是那些铜臭与险恶,但那是她父母的事业,将来她会选择一个能继承她家业的男人,而她自己当然会继续在音乐艺文的世界里徜徉,因此在内心深处,她并不钦佩或羡幕君婳月所「努力」而来的商业天才名声。 但现在看心上人谈起君婳月的神情,虽然仍是平平淡淡,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对君婳月的感觉不恶。 「难道被莫名其妙揍了一拳就这么算了吗?」一旁的小李忍不住道。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们不用管。」刘进宇淡道。 「等等,进宇!你的意思难道是要自己报仇吗?」周秉成有些担心了,君婳月那个人可是奸诈狡猾,像刘进宇这种醉心科学研究的平凡大学生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说报仇也未免言之过重了。」刘进宇无奈一笑。这群大学生会不会吃饱太闲了,为了一点小事整天就只想着报仇﹖ 「你跟她之间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吕善欣问,她只觉胸口突突跳,不安感愈来愈强烈。 他一顿,旋即坦然回答道:「她答应让我去当她的助理。」 他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似在社办教室里丢下一颗原子弹,炸得所有人都失了魂。 他之所以公告这件事,是因为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省得以后还得解释,麻烦。 身旁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伤心,但他不去正视﹔对他来说,吕善欣就像过往无数个恋慕他的女孩一样,虽然她比一般女孩的条件优越,但并没有给他更深刻的感觉。 第二章 回到住宿的套房,晋宇楼看着装潢得无比舒适的房间,以及镜中孑然一身的自己。 夜,静得让人发慌。 打开音响,dj的声音流泻而出,他似乎听着,也仿佛没在听,默默地完成梳洗后,放松了四肢躺在床上。 他不喜欢回忆往事。 那个有爸爸、有妈妈,和哥哥一起快乐无忧生活的童年往事,那些只会让他更觉孤单、变得软弱的情感,他一直避免去碰触。 习惯性地揉了揉左肩。小时候受过的伤虽然早已愈合,却时常会感到酸痛,久而久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按揉是因为不适,还是因为习惯。 他脑海中有许多杂乱的思绪在纷飞。大哥晋笃礽不知在哪个城市忙碌着,上次通电话时还不忘叮咛他要乖乖听史叔的话,一副还把他当孩子的口吻。这些年来哥哥总是为了工作而飞来飞去,即使是在家里,也总抱着电脑、电话不放;但尽管工作又忙又累,自认身兼父母职的他却不曾忘记关心唯一的弟弟,说等到他准备好一切回来,就是复仇的开始。 由于当初他们的父母创业时,为了资金,曾以入股名义向亲友借贷,待创业成功后也回以丰厚报酬。没想到就在事业步入稳定轨道时,因为突发的车祸事故而双双撒手人寰,年纪尚小的他们虽然继承了大多数的股份,但毕竟没有人会把公司交给两个小鬼主持,因此心机深沉且颇具商业头脑的大伯凭借着高比例持股以及两个小孩的监护人名义,顺理成章地入主了晋氏集团。 经过这些年的上下其手,公司里不但全是大伯晋耀昌的人马,再透过收集股份、增资等手段,更让他成为最大股东,作为董事长可说是稳若泰山。偶尔他也会以大伯的身分关心他们兄弟俩,哥哥自然也是虚与委蛇,跟笑面虎打交道,自然也得满脸堆笑了。 老实说,对他而言,报不报仇其实并不那么介怀,他心里其实没有那么强烈的情绪,只觉得那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拿回父母的东西,本是理所当然,不是吗? 那么史叔对君婳月的盘算又是什么?君阳集团又能帮他们什么?两个集团底下所投资的事业众多,必定会有业务往来的,但若说有紧密的结合,至少依他的了解还不至于。而君婳月这么一个商场小女孩,虽然仅二十出头即坐上协理的高位实属不易,但她的影响力能有多大? “你为什么要去当君婳月的助理?” 他想起白天时当自己宣布这项消息时,吕善欣大皱眉头地问他。 “没有为什么。”他耸了耸肩。“当时有点气不过,就故意那样说,谁知道她竟答应了。” “你这是羊入虎口!要是她发现你是我的朋友,就会知道你去甄选男伴游是别有居心,到时候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知道。”周秉成同样投反对票。 而他的反应则是哈哈大笑,说道:“我还满好奇她对会我怎么样呢!” 每回周秉成将君婳月形容得像个女妖怪似,他就愈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感到兴趣。 不期然地,一抹笑意跃上了他唇畔,那张清淡恬适的笑脸清晰地浮现眼前。不管她的名声如何,至少她给他的感觉是温暖、轻柔的,想着她,那浮躁的思绪竟渐渐平歇了,嗯……当她的助理……一定会很有趣。 “咳咳……” 习惯性的轻咳令埋首书本的林小诗抬起了头,看向仍专注在看文件的君婳月,起身倒了杯热水给她。 “小姐,很晚了,早点睡吧。”林小诗道。她是君婳月的侍女,打从十岁进君家当女佣便一直服侍君婳月,虽然她的年龄比君婳月大了三岁,却是打从心里佩服、也感激自己的主子。 如果不是遇到君婳月,家境贫寒的她怎么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又怎么能上大学念书? “是啊,很晚了,你快去睡吧,我把这些看完就去睡。”君婳月柔和一笑。 “那我等你。”她从不忤逆君婳月的意思,尽管晚睡这件事总是令人担忧她的身体,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她就绝不会再多说一句。她相信君婳月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不需她多劝说,多余的关怀只会变成沉重的负担。 “真拿你没办法。”君婳月笑了笑,心里明白林小诗绝不会丢下她自己先去睡,这是她们主仆间多年的默契。 “小姐,洛璇同学跟她的教授之间进行得还顺利吗?”林小诗知道姬洛璇谈得惨兮兮的师生恋。当初姬洛璇为此卧病在床,她还曾奉君婳月之命去照顾她许多天。毕竟姬洛璇也是个爹不疼、后母不爱的令人心疼的女孩,或许正因为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所以四恶女之间虽然情谊都很深厚,但君婳月对姬洛璇总多了份亲近。 “嗯,很顺利。”这件事尘埃落定,让她松了一大口气。 “但我觉得你这招真的是奇招险招啊。” “以洛璇当时的心情,只怕是劝也没有用,所以我也只能将计就计了。”她微微一笑。 为了成全心爱的男人而选择将自己毁灭,这种爱情真的好傻,却又太深,不知为何,君婳月竟能懂她的心,不需要多说,懂就是懂。 林小诗看着她宛如宁静夜色般沉静甜美的笑容,尽管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但她总觉得永远看不透自己的主子,有时深沉精明得像只老狐狸,有时却纯真得像个小女孩。 “我听说董事长和总经理对这件事情不是很高兴,总经理的未婚夫人那边好像也颇有微词,说什么堂堂一个正派经营的企业,怎么会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事,净是在董事长耳边嚼舌根,让人看了就讨厌。”林小诗忍不注气愤道。 君婳月笑了笑。“做都做了,大不了把我解雇好啦!怕什么?” 林小诗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小姐。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不然怎么办,叫我哭啊?”君婳月逗着她。 林小诗完全被打败了,不知该说她是乐天还是有恃无恐。“小姐你有没有办法让总经理别娶她?”林小诗眨眨眼道。 “你当我是神啊?”君婳月忍不住苦笑。小诗好像把她当成是无所不能了。“就算是神,也不能阻人姻缘啊。” 林小诗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是异想天开,只是还是希望你有办法。” “你别担心太多啦,咱们的小诗姐姐又哪里是好惹的?日后她见了你,肯定躲得远远的。” “小姐,你就会拿我寻开心!”林小诗佯怒地扭起腰,旋即两个女人笑作一团。她忍不住感叹,这么可爱的小姐,真不懂董事长为什么不像别的父亲一般疼溺宠爱她。 “不过,小姐,四大恶女除了你,都有了感情归宿,那什么时候轮到咱们的君大魔女呢?”林小诗话锋一转,笑嘻嘻道。 君婳月眯起了眼睛。“我身边的好朋友都订婚了,你该不会是在暗示我,该帮你找一个吧?” 林小诗一时语塞,清秀的脸上微红,害羞地娇嗔道:“我哪有这个意思啦!” “你的年纪也该交个男朋友了,如果有喜欢的对象,尽管去爱,我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的。”她真心道。 蓦地有些鼻酸,感动的泪腺开始涨满,林小诗赶紧别过脸去,道:“再聊下去晚上就不用睡了,我继续念书。” 君婳月摇摇头笑了,这女人还真容易感动。 说起爱情,她脑海中想起了那个人,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唉……总是这样想着他,他会知道吗? 第一天上班,秘书许小姐带着他到各部门拜访,一边讲解。 “除了例行会议之外,协理有可能随时召开小型会议,各部门的主管你要尽速记起来。”许秘书公式化地说。 他记忆力惊人,这点他完全不担心。看到许秘书准备新人手册,里面包含了各类资料,有公司组织图、目前工作执行要点等等,十分详细,也令人见识到君婳月任用的部属的才能。 “我是协理的第几个助理?”晋宇楼快速阅览着手册里的资讯,一边问。 “第一个。”许秘书顿了一下,才道。 晋宇楼将目光从文字移向了许秘书的脸,在梳着包头、穿着套装以及古板的眼镜底下,其实她是个正值妙龄、样貌可人的女人。而现在她精明的眸中有着掩不住的意味深长,仿佛也很想了解为何眼前这帅到不行、曾经应征一夜情男伴的家伙会成了协理的助理。 就像女人“胸大无脑”这样的刻板印象,男人太帅,感觉上也容易被认为空有外表,更何况是一个曾经用身体赚钱的男人,她很难理解协理为何相信他有大脑。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眼见到他,她就觉得这个比电影明星还帅气的家伙与一般人不同,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相较于时下年轻人的毛躁,他显得稳重睿智,为什么他会去应征那种工作? 或许他背后的故事才是吸引女人的谜题。 “所以这本手册是为了我才特地做出来的?”他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许秘书的工作效率真不错。” 虽说被帅哥称赞是件令人心花怒放的事,但许秘书整了整喉咙,决定不让这个年纪比她小的毛头小子、又是个刚进公司的小助理取悦。 “在协理手底下做事,工作效率是很重要的,请你谨记这一点。”许秘书正经八百道。 晋宇楼忍住笑,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前辈提醒。” “那我们继续吧!下一个部门。”许秘书昂起头道。 晋宇楼用笔、用心记着许秘书说明介绍过的一切,当最后一个部门结束准备回协理室时,迎面走来一小群人,由四周员工都恭敬招呼的情形看来,应该是高级主管层级人物。果然,当他们走近时,许秘书立即礼貌地低下头行了个礼,问安道:“总经理好。” 眼前这个年纪不到三十的年轻小伙子竟是总经理!晋宇楼自然也入境随俗地朝他点头行礼:心想这君阳集团的高层全都这般年轻,还真是一大特色啊!忽然,他想起君婳月有个异母哥哥,这斯文秀气的男人的确与君婳月确有几分像。既然是董事长之子,当上总经理自然也不为怪了。 “许秘书怎会到研发部门来?”总经理君士伟的神色有些冷峻。 “协理要我带新来的助理认识部门,刚说明完要回协理室了。”许秘书谨慎道。 “哦?”君士伟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年轻男人一番,那眼光令晋宇楼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但毕竟人家现在是自己的长官,任何感觉都不能表现出来。 “总经理您好。”晋宇楼识相地开口问好。 “怎么婳月需要助理?工作量太多了?”虽然他笑笑地这么说,但听在晋宇楼耳里却更不舒服了,那虚假的关心有种不安好心的意味。 “这个……我无法代协理回答。”许秘书目光一闪,沉着地说。无论她心里有什么感觉,都掩饰得很好。 君士伟冷冷一笑,知道妹妹手底下的秘书不是省油的灯。目光一转落到了年轻男人脸上。这男人也未免帅得太过分了!本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但在这家伙面前,无论体格、相貌俱皆被比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进宇。” “你跟婳月是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喔……”那意味深长的语调让周遭的人直接联想到他是君婳月养的小白脸。 眼看周围的人那很想、却不敢讪笑出来的神色,晋宇楼不觉一股火气涌上心头,忽然笑了一笑。“啊!我想起来了,其实是有关系的。” “哦?”君士伟挑起了眉。 “协理她……欠了我一个人情,所以应该算是债权人与债务人的关系。许秘书,这样形容对吧?”说着,还俏皮地对许秘书眨了眨眼,许秘书差点没被他吓到心跳停止。 “你是说……婳月是你的债务人?”君士伟缓缓道,忽然间,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身边的人尽管还在错愕中,也立即跟着笑了。主子笑了,奴才怎能不笑呢。就算根本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哪里好笑,总之是非笑不可。 “婳月欠了你什么?”君士伟饶富兴趣地问。 “这属于个人隐私,恕小弟不便回答。” 君士伟挑起一个令人看了就讨厌的笑容。“婳月的左右手胆量都不小啊。” “助理今天才刚报到,很多事都不懂,请总经理见谅。”许秘书开始觉得头痛了。这叫初生之犊不畏虎吗? 君士伟冷冷一笑,对身后的一级主管道:“走吧。” 许秘书低头行了个礼,等他们全数走过,才扯了刘进宇的袖子一下,示意他往反方向走,待离那群人走得够远了,才长长呼了口气。 晋宇楼瞧了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却招来她一记白眼。“你以为刚刚那是什么人?一个小助理跟总经理称兄道弟、没大没小,还说什么……你是协理的债权人!”一想到就让她头皮发麻,真想把这家伙的嘴给缝起来! “总经理跟协理不是兄妹吗?为什么感觉好像……不太和睦?”晋宇楼避重就轻地问。 许秘书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因为他们是异母兄妹,也或许豪门的手足亲情比较淡。豪门秘辛多,我们该做的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做好份内的事,明白吗?” “是,前辈。” 许秘书瞪着他。为什么她有种不安的感觉?眼前这位年轻帅哥让她捉摸不定,除了协理之外,他还是第一个让她有这种感觉的人。 “走吧!回协理室。” 秘书的座位在协理室外面,但助理的座位却在协理室里面。虽然不明白君婳月为何做这样的安排,却很合他的心意。 要他整天对着许秘书,他还宁愿整天对着君婳月,至少比较有趣。 当他克尽助理的职责从茶水间端来了三杯饮料,只见许秘书附在君婳月耳边说着话,用膝盖想也知道她是在报告刚刚发生的事。 当许秘书说完,本以为君婳月会露出凝重的表情,没想到她只是微微讶异,然后噗哧一笑,巧目俏兮地凝看了他一眼,便对许秘书说,“我了解了。你们都坐吧。”说着,自己也起身走向沙发。 “刚刚是在打我的小报告吗?”他一脸无辜地问。 “这种事情当然要跟协理报告。”许秘书严肃道。 “他在开玩笑的。”君婳月对她道,舒缓紧绷的气氛,再转向刘进宇,“工作场所还是谨言慎行一点,知道吗?” “我知道了。”晋宇楼忍住笑,但他觉得君婳月眼里写着的讯息是她一点都不在意他这样胡搞,但在许秘书面前还是得训斥一下。 许秘书有点讶异。君婳月居然只是这么不痛不痒地念了他一下,这个令各部门主管畏惧的头痛上司,今天怎会这么好讲话?难道是因为他是新来的?还是因为他长得太帅? 三人坐定后,君婳月开口道:“刘进宇跟我一样,目前都是大四学生的身分,难免有学校的课业要顾,所以请你把这学期的课表交一份给我和许秘书。” “没问题,等一下马上给。” “公司是个庞大组织,刚开始这段时间主要还是让你了解我处理的相关业务,这部分就请许秘书多费心了。” “是。”许秘书应道。 “当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助理帮忙的事,可以直接吩咐他,不需要事事问过我。”君婳月微微一笑。 “是。”许秘书暗暗吁了口气。 “许秘书是不是怕我拿协理当靠山,不听你的话,听协理这么一说就放心了?”晋宇楼笑道。 许秘书心里一惊,这小子会读心术不成……这一点跟君婳月倒很像…… “许秘书是个认真严肃的人,别老是跟她开玩笑。”君婳月白了他一眼。 “是,协理。” 这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暗流在流动,许秘书突然有种感觉,这两人……很配。无论是外貌、气质、调性,都让人有种“他们是同一类人”的感觉,不过,有一部分倒是不相配的,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身世背景;豪门千金下嫁小白脸帅哥,这恐怕不是现实生活中经常会发生的剧情,而它通常也是悲剧结局的剧情。 许秘书离开后,君婳月凝看着刘进宇,淡问:“你为什么要那样跟我哥说?” “可能是一时冲动。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说没关系他又不信,我想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他可能会比较开心。” “那你觉得他有比较开心吗?” “好像没有耶。”晋宇楼露出顽皮笑容。 君婳月感到有些好气又好笑。认真说起来他说的也不算错,给他这个职务确实是带着补偿作用,毕竟人家好好一张帅气的脸,为了姬洛璇的爱情而牺牲了暂时的美观,人家没把洛璇的教授爱人告上法院控诉伤害罪,也算是个人情,但若有人来问她,她到底欠了他什么债,那可难说得很了。一记重拳之债?还是陪睡一夜之债? 哎……头痛…… 这家伙刚进公司就马上给她出难题。 “那么你来参加甄选,又是为了让谁开心?周秉成吗?” 晋宇楼目光一闪,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既然被戳破了,他也没必要费心去辩解,硬要解释,恐怕也只是侮辱君婳月的智慧而已,而她也不可能相信他编的鬼话。 “该回答问题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君婳月微微一笑。 “周秉成的确跟我是朋友,但还不到我需取悦他的地步。”晋宇楼一派轻松地道:“与其说是为了他,倒不如说我是对这件事感到好奇,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他的目光与她的相遇,君婳月仿佛看到他眸中闪过一丝专注的光芒,一种无形的电流在那瞬间窜入她心田,她脑海中闪过的那种“我是为你而来”的想法,而这想法让她觉得十分危险。 君婳月定了定神。这家伙的电力也未免太强了。轻咳了两声,淡道:“意思就是说,为了好奇心,就算染上为钱陪睡的污名也在所不惜喽?” “或许吧。”他眼眸微眯,探究似的目光落在她淡然的俏脸上,不知在思索什么。 “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我明知你是周秉成的朋友,但我还是录用你,表示我相信你不会为了周秉成卖力,在我背后搞鬼,所以这件事我不会追究。我也知道你在学校是教授们眼中的天才学生,既然已经进了公司,那么我希望你能够发挥所长,而我绝不会亏待你,但如果有不适任的地方,我还是随时可以解雇你。” 她的语调十分平稳,不愠不火、公事公办,让人见识到她果决的一面。 “看来你对我调查得很清楚。”晋宇楼微微苦笑。 君婳月意味深长地凝看他一眼,没说话,起身走回办公桌。 看来聊天时间结束了。晋宇楼暗暗决定,总有一天,他非得把这高挂在天上的月亮给拉回地面不可。 第三章 为朋友两肋插刀,究竟会惹来多少麻烦?君婳月开始觉得有点头痛。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吧?”君阳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她的父亲君立扬,坐在沙发椅上淡淡地问她。 每周固定的早会,是各部门主管都要出席的会议,她自然也不例外,但今天开完会后她却被留了下来。面对父亲的问题,她没回答,只是静静地啜了一口董事长秘书送上来的茶。 “这顶级普洱茶味道真不错,送一点给我吧。”君婳月微微一笑。 君立扬也忍不住微笑了下。“我会吩咐秘书送过去。” “谢谢爸爸。” “你要利用假日在公司办活动,我答应你了,但为何又要把那个人录用进来?”君立扬绕回主题。 只要稍一打听,当然就知道协理的新任助理即是当初男伴游甄选的当选人,经过八卦传播站的口耳相传,公司内议论纷纷的情况或许比她所知道的更严重,否则也不会劳烦董事长亲自审问了。 “我知道在公司造成了一些纷扰,我很抱歉。但是这件事完全不影响公司业务,顶多是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罢了。” “这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解释一下。” “刘进宇在学校是教授眼中的天才学生,在科学研究领域有很好的成绩,过去也曾参加日内瓦发明展获奖,十分受到好评,因为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我录用了他。” “如果他这么优秀,应该把他放在研发部门,近来我们打算跨足节能光电产业,十分需要人才。” “但他还没毕业,我想先留在身边做智囊。” 君立扬沉吟了下。他明白女儿会做这样的安排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撇开八卦问题不说,有些人并不乐见她培养班底,而事情之所以会传到他耳中,当然不纯粹是因为花边新闻的流言蜚语。正如她所说,这个叫刘进宇的年轻人十分有潜力,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君婳月身边的大将,那么便有人会感受到威胁了。 “那这些纷争你打算怎么处理?” “冷处理。”君婳月淡淡道。“没有必要随之起舞。” “好,我知道了。”君立扬明白她的立场,毕竟做为一个协理,若是连请个助理都要看人脸色,也未免太可笑了。“但你要明白,现在大家都在看着你们,自己小心注意些。” 意思是,若他们在职务上犯了错,将会被放在放大镜下检视。她想,一定有不少人等着大肆挞伐她吧。 “我明白。” 走回协理室的路上,她思索着,愈是庞大的企业,内部的斗争就愈是激烈,尽管她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是靠很多努力得来的,却不免被贴上与兄长争权的标签。 没有人会在胜负分出后才下注,那是抢不到功劳的,早早选定投靠的目标,并尽全力扶植,才有可能一同享受成功的美好果实。所有参与斗争的人,心里打的大多是这样的算盘吧? 然而有些时候,你虽不想参与,它还是会与你发生关系,当环境变成非友即敌时,就算想维持中立置身事外,只怕也会成为缘木求鱼,你会被迫选一边站,被迫表态。 尽管她是这场风暴中的主角之一,却总是习惯用置身事外的角度去看,或许当一个人已习惯这种事之后,那么它就成为了你生活中的一种常态,再也不会为它而大惊小怪了。 “协理,这是急件。”一回到办公室,许秘书立刻拿了文件过来请她批示。 “嗯。”君婳月迅速审阅,随口问道:“助理呢?” “我请他去各部门收送文件,还没回来。”许秘书应道,忍不住又补了一句:“他每次都会去比较久。” “比较久?”君婳月疑惑地抬起眼。刘进宇一向挺有效率的,不是吗? “我知道这也不能怪他啦!各课室的女人们,不管年纪老少,见到他总是很有兴致,一直找他聊个不停。” 君婳月忍住笑。“那就派别人去送好啦。” “那也不行。”许秘书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好奇地眨眨眼。 “那样我的电话会接不完。”许秘书又叹了口更长的气。“有人竟然为他组了个后援会,成员横跨各部门,之前我换了个人代替他去,结果一堆人打来关心、刺探,我光接电话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 “是吗……”君婳月将笔头抵在下唇,思索的模样令许秘书升起不好的预感,这位鬼灵精上司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协理,你是想……” 此时协理室的门被推开,被谈论的主角回来了。 “我回来了。”晋宇楼神采奕奕地打着招呼,见两个女人盯着他瞧,笑问:“你们在聊什么?” “没有,没什么。”君婳月露出甜美无害的笑容。 当男主角探询的目光移到许秘书脸上,她咳了咳,板起专业严肃的面容,移开了目光。 君婳月快速地签了名,将文件夹还给许秘书;当许秘书离开协理室时,晋宇楼也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了。 “听说董事长把你留下来训话?”他口中问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眼睛更快速扫视杂乱的资料,进行分类。 “谁说的?” 她不得不承认,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家伙对她说话愈来愈没规矩了,一点也没把她当上司看,但偏偏她一点也不以为忤,反而觉得开心。如果他对她维持着上司、下属的距离,或许她会感到失望。 这又是什么样的心态?她刻意地不去探究。 “路上偶然听到的。他留你下来做什么?”他的语调中有一丝关心。 “训话啊。” 晋宇楼既无奈又觉得好笑。这哪里是一个跨国企业集团的协理,根本是爱斗嘴的小女王! “你这么聪明又有能力,他还有什么好训的?”晋宇楼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倒教君婳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即使明知两人都在半斗嘴地开玩笑,但见他站在她这边,还是教人感到甜甜地很受用。 “就会拍马屁。”她笑骂。“我看各课室的女职员肯定是被你的甜言蜜语骗得团团转,才会组什么后援会。” “哪有!我对别的女人可是不苟言笑的。”他信誓旦旦地说,但这倒是实话。他就只喜欢逗君婳月,至于那什么的后援会,他只觉得头痛。 从小到大,他的女人缘总是好到让他避之唯恐不及。 君婳月的脸有些儿发烫了,有点儿羞,又有点儿甜,心底有个软柔的角落被触动了。 “董事长到底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事分子觉得我不该让你当助理,在他耳边说了些八卦而已。” “你好像不是很在意?” “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他们又能怎样?”君婳月淡淡道。 “那就好。” 晋宇楼放了心,继续手上的工作,却不时地感觉到君婳月投来的目光,终于,他忍不住看向她,果然发现她若有所思的凝视。 “怎么了?” “我中午有个午餐约会,你陪我去吧。” 因为进公司时间短,他还停留在熟悉内部事务的阶段,所以一直以来她出去和客户谈生意都没有要求他一同前往,虽然对于她这突然的提议有些意外,但他还是爽快地应允了。 “好。” 午餐约会的对象是亚伸集团的夫人。周夫人年近五十,却是保养有道,看上去至少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 高级日本料理餐厅包厢中,双方寒暄之后,周夫人笑道:“月妹妹,是我要向你请教办理宴会的事,怎么能让你请客。” 自从前年君婳月主办过一场成功的慈善募款晚会之后,来向她请益的豪门贵妇已不下五位,而与贵夫人打好关系的实质效益更明显反映在订单上,因此君婳月的公关手腕与她的成功有极密切的关系。 “这种小事黎姐你就别跟我争了。”君婳月笑道。 周夫人本名黎美娟,被年纪比自己小一半有余的小妹妹称呼“姐”,感觉特别开心。难怪君婳月在贵夫人团体里吃得开。 这么聪明又可爱的小女生,却被传言抹黑成恶女,在她们看来简直是小孩子吵架的把戏,根本影响不了她们的观感。 “那好吧!下回可就换我请喽。”周夫人笑道。“今天还带了个年轻帅哥来,是男朋友吗?” “不是啦,是助理。” “黎姐好,我叫刘进宇。” 周夫人脸上神采一亮!这小帅哥居然跟着称呼她“黎姐”,着实让她有些意外,但……她喜欢。这小帅哥有胆识! “唉呀,简直比电影明星还帅!我倒是认识一些演艺圈的经纪人,不如帮你引介一下,如何?” 晋宇楼有些招架不住,与君婳月互视一眼,只见她随即笑了一下,鼓起双颊,抱怨道。“黎姐,哪有人这样当着人家的面挖角的啦!他可是我的助理耶!” 周夫人哈哈大笑。“说的也是。” 用餐气氛轻松而愉悦,聊的尽是基金会、宴会以及上流贵妇间的话题,与公司业务牵连不大,晋宇楼开始怀疑君婳月邀自己相陪的目的。 “一场餐会竟然有这么多细节,让我头都大了。我们公司也有公关部门,做得也算认真,但总不像月妹妹这样让我放心。” “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让负责的人员跟我的秘书联络,我会尽量提供协助。” “那真是太好了。”周夫人爽朗地大笑。这小丫头就是上道,懂得人心。眸光一转,落到了年轻助理身上,笑道:“到时候小帅哥也一起出席吧。” 这句话说得简单,但事实上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出席这样政商云集的慈善餐会,能够受邀表示他有头有脸。晋宇楼心头一跳!难道这才是君婳月的目的?但……为什么呢? “谢谢黎姐。我正愁找不到伴去呢。”君婳月代他应允了,晋宇楼也只得微笑称谢。 “等会儿用完餐,我跟服装设计师约了看宴会当天要穿的礼服,你们下午若没重要的事,不如一起去吧,也好给我点意见。” 君婳月只思考了几秒钟,便甜笑着答应了,然后偏过头跟他说:“通知许秘书。” 晋宇楼到包厢外打了电话给许秘书,他知道后续的行程调动许秘书自会安排,然而现在浮上他心头的疑问却愈来愈多。 夜幕降临,伹这座繁华的城市却更热闹了起来,宛如一座不夜城。 坐在计程车里的晋宇楼也不禁感到疲惫了,一整个下午陪着周夫人和顶头上司逛街血拼,三不五时还得给点男士观点的建议,好在提大包小包不在他的工作之列,有司机去忙和,他也落得轻松。 之后他们还去spa馆,女士们去护肤推拿,他则在附设的健身房运动,老实说这并不比上班轻松。 当贵夫人也有无聊的一面,所以有这对俊男美女相陪显得特别愉悦,更何况有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大帅哥在,让人的精神特别好。 而他的魔鬼上司显然也是血肉之躯,这会儿竟然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他不禁有些好笑地凝视着她看来十分纯真的睡脸。连他都累了,她一个老是轻咳的弱女子不累才怪。 而他们之所以会坐上计程车,是因为午餐时便遣回了司机。现在若要叫司机来接,只怕要等上不少时间,干脆自己搭车还方便些。 晋宇楼看向车外。回想起来,他这辈子好像还没陪哪个女人逛街、去spa的经验。大学班上的那些男同学把陪女朋友逛街视为畏途,既无聊又浪费时间,更重要的是荷包会大失血,女朋友要买的东西,男人可以当作没看到、不闻不问吗?所以这档事对他们来说是能避则避。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男朋友跟在旁边逛街,毕竟如果自己喜欢、想买的东西,旁边总有一个罗哩叭嗦的人碎碎念,是件十分扫兴的事。 总而言之,陪女人逛街这件事,对男人、对女人来说都有发不完的牢骚。 不过今天对晋宇楼来说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他无法界定这是否属于工作的一部分,或者纯粹是一种轻松的休闲活动,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提到与商业利益相关的任何话题,而且在挑选礼服的同时,君婳月还送了一套西装给他,他没得拒绝,因为他现在是扮演穷小子,而陪公主参加宴会的确需要一件像样的西装。西装是订做的,他还没拿到,但在量身材的时候倒是听到一大堆赞美之辞。 这样的情况并不能说他没有经验,但当他是晋宇楼的时候,他总是很自然地微笑以对,说得酸一点,就像个王子一样。虽然他自己并未觉得高人一等,但身为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听着别人的赞美以微笑回应,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不过当他成为刘进宇时,却觉得有些尴尬了,既不能表现得理所当然,也不需显现得太过感恩,却必须展现出适度的谦卑,这可比解微积分还要难上千百倍。 但尽管他觉得困难,却似乎表现得还不错,至少看周夫人及君婳月似乎都挺满意,但他还是不明白君婳月为什么要带着他一起。 “先生,到了。”计程车司机在路边停车,转头道。 “好的,谢谢。”晋宇楼付了车钱,才轻轻摇醒君婳月。 两人一起回到公司,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平常会加班的同仁也都已下班,公司内安安静静,似乎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没有人的办公室,给人一种奇特的萧索感。 “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君婳月自嘲一笑,就算有些羞窘,也隐藏得很好。 “都这么晚了,干麻不早点回去休息还进公司来?”晋宇楼的话里有一种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关心。 “没来看一下我不放心。”她笑了笑。“其实我还满常在这个时间留在公司的,你就先回去好了……”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叫他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他可做不到。 君婳月去洗了把脸,出来时见他在整理她桌上的文件,她并没有去思索机密不机密的问题,只是突然觉得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他在身边,有种温暖的感觉在胸口充盈着。 “我觉得这些明天再处理就可以了。”他一边快速地翻阅着,一边道,在抬头望向她时恰巧看见她的笑容。 “我可不是因为想早点回去才这么说的。”愈解释好像愈糟,见她笑出声,顿时,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了。 “那就当作是我想你陪我久一点好了,帮我开电脑吧。”君婳月笑道,一面走向茶水间。“喝果汁好吗?” “嗯,谢谢。” 电脑正在开机,他的目光停留在研发部门的报告,新产品的研发似乎陷入了瓶颈,如何提高太阳能电池的转换效率,显然已成为研发人员头痛的问题。在太阳能产业,更高的转换效率等同于降低成本,也直接影响获利。 “在看什么?”君婳月将果汁放在桌上。 “研发报告。”晋宇楼翻了翻剩余的页数。“有办法看到更详细的资料吗?” “为什么?” “想了解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只见君婳月笑了笑,啜了一口果汁,没接话。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董事长找我去谈话的目的,并不是因为绯闻,而是其它因素。”君婳月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之所以想了解,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是你的专业领域,又有研究精神,但是对其他人来说,看法并非如此。” 晋宇楼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就是说,有人不想让你插手,是吗?” “研发部门对公司的发展占有极重要的地位,目前它还不是我可以掌控的环节,而你是我的助理,就算知道他们的问题所在,也没有立场下指导棋。” 他明白了,这是现实问题。有的时候即便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但因为各方角力导致无法去做。对你而言的失败,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成功,这种人类社会的竞争哲学,正是人类最复杂的地方。 “我还是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沉默片刻,晋宇楼忽然道。 君婳月笑了,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man。坚持自己的信念,有时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明天我会请研发窗口送更详细的资料过来。” 他的呼吸一窒!这表示她用行动支持他,而他发现这对他来说是如此重要而令他感动! 两人交流的目光让气氛顿时变得温甜,忽然间他有吻她的冲动,但他克制住了,拿起桌上的果汁,走回助理的座位。 君婳月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坐到电脑前做她原本打算要做的事——检视电子邮件。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会吻她。 “我看一下邮件,很快就好。”君婳月道。 晋宇楼嗯了一声,拿起本应在下午处理的工作开始作业,不再说话。 办公室陷入了寂静,除了偶尔传来的滑鼠和键盘敲击声,以及纸张翻页声,还有两颗不平静的心跳…… 第四章 “进宇,实验报告写好了吗?”实验室里一名同学边收拾器材边问。等了半天没回音,抬头看向他,才发现这位公子眼睛盯着电脑,却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神。 “进宇!刘进宇!” 晋宇楼回过神来。好像是在叫他?虽然这名字他已用了两三年,但有时还是会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啊?” “没什么。”他笑了笑。一直盘旋在脑海的,除了君婳月之外还能有什么? 自从那天之后,他们的目光总会不期然相遇,问题在于他无法确认她是否也有所期待,这是第一个他觉得怎么也看不透的女人。而另一方面,他也无法评估追求她的后果。她可是君阳集团的千金啊!除非她自己释放出想要玩玩的讯息,否则任何男人都不能抱着玩玩的心态对她等闲视之,虽然他可以确信自己喜欢她,却还无法确认那是不是爱。 “我是想问你实验报告写得如何了,下星期要交了说。” “我最近比较忙。”晋宇楼叹了口气。“我会赶出来的。” 看来没办法借来参考了……唉,失望……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啊?很少来实验室,教授都在问了。” “我去打工。” “是喔,什么样的工作啊?” 再谈下去准没完没了,晋宇楼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故意看了一下手表,说道:“说到这个,我快迟到了,下次再聊吧。” 他将电脑关了,起身收拾个人物品,他的同学见状也只能说:“喔,拜拜。” 晋宇楼走出实验室。脚步虽然没停,却思考起自己要去的方向。其实公司下午再去就行了,而且今天君婳月也是要到下午才会进公司,老实说想到她不在,他也就变得意兴阑珊。 此时手机铃响打断了他的思绪,看了来电显示,他接起电话。 “喂。” “是我。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吧。”史朝钦低沉、不带感情的嗓音在耳中回荡。 “我现在就有空。” “好,那你过来一趟。” 半小时后,晋宇楼走进了史朝钦的别墅,一如以往,他尽量避开佣人们的视线,由沉默忠心的管家带领,直接进入僻静的书房。 “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一坐下,史朝钦便问。 “史叔关心的应该是我在君阳集团的工作吧?”晋宇楼微微一笑。 其实史朝钦对于晋宇楼这种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都有办法泰然自若说笑这一点感到十分惊异与激赏,尤其是像他这种位高权重、习惯了下属战战兢兢模样的人来说。即使他们两兄弟等于是他养大的,但一直以来将他们送到国外求学、工作,联络时也总是严肃以对,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而或许是他自己没有孩子的缘故,他并不清楚该如何扮演慈父的角色,虽然心里关爱他们兄弟俩,但对他们的训练却有如军事化教育,因此哥哥晋笃礽面对他时是恭谦而严谨的,他也确实将他培养成了有大将之风的商业奇才,但眼前的晋宇楼却是个异类……只能说或许是他天生有这样的翩翩风采吧。 “没错。” “君婳月几乎让我参与了她所有的工作,只要我看得懂的,她没有做任何设限,甚至有问必答,即使是连最机密的文件也没有隐藏,我不知道是太过于信任我,还是在试探我。” 史朝钦沉吟片刻,“继续说。” “但是公司里的王子派势力比公主派要强些,这种情形在研发部门尤其严重,有很多东西都会以机密为由来阻挠君婳月。” “目前在研发的主要产品是什么?” “太阳能电池。”这并不是机密。 “进度呢?” “陷入瓶颈。” 史朝钦笑了笑。“我们晋氏集团目前也正要大举进入这个产业的一环,从晶圆制造转投资确实是很合理的选择,届时也许会是君阳集团的供应商之一。目前美国的迅光企业研发具有柔性和轻便特点的便携式太阳能,如果成功推广,就能更广泛被运用,因此被誉为最有前途的创业公司,目前他们正寻找合作伙伴来扩大产业规模,对此笃礽已与他们取得了合作,并且已得到创投基金的支持,毕竟这个产业需要大规模的投资。带着如此重大的贡献。我有把握足以让笃礽进入管理阶层中心,到时候若是能够稳固君阳集团这个大客户,对我们将会十分有利。” 这确实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所以大哥很快就要回来了吗?” 史朝钦点点头。无论在国外生活了多久,对他们兄弟俩来说,总有着回家的渴望,即便这里的家已没有亲爱的父母,却是永远的故乡。 “你觉得君婳月这个女孩如何?”史朝钦忽然问。 这该从哪方面说起呢。但仔细想想,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关系。他觉得她好像各方面都很不错。 “聪明,能力强,公关方面也很擅长。”晋宇楼客观说道,心里却有种在长辈面前称赞自己情人的那种微妙情愫。 这个女人快把他搞疯了! “公关方面?”史朝钦敏锐地抓住这句评语。 “上次她和亚伸集团的周夫人见面,谈慈善晚会的事,周夫人还邀我参加,这件事我正想找机会跟史叔说。” “这场晚会你大伯和堂哥都会参加。” 晋宇楼心一跳!“那么我该找借口拒绝吗?” “不,你去参加好了,到时候我也会去。” 晋宇楼不知道史叔在打什么主意。 “若是被他们认出来,要怎么办?” “这个就交给我,也该是跟他们见面的时候了。”史朝钦唇畔挑起冷然笑容。他的网已经布了很久,也终于到了该收网擒住猎物的时候了…… 这家伙又在发呆了! 君婳月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眯起了眼睛。 不过说起来,自从上次他差点吻了她之后,她也时常在发呆。 有时候他会很自然地表现出呵护她的模样,每当那个时候,她就会觉得感动,原来有人疼爱是这么甜蜜温暖的,即使那或许只是一种错觉。 有人说爱情在暧昧不明时最美。但有时那也是一种痛苦,尤其是被激起的渴望愈来愈浓的时候。 老实说,她是有那么一丝期待,虽然她并不想像其他女生一样表现出一副花痴的蠢样,但……喜欢他却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是那种女生都会喜欢的类型,更何况她对他早就……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只听到许秘书急切的声音道:“总经理,请……请等一下!您意外到访,请稍候让我……” “不用麻烦了!”说罢推门而入。 君婳月和晋宇楼都站了起来,见到许秘书双颊染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窘迫,君婳月递了个了解的眼神,示意她可以离开,许秘书这才退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看许秘书那么努力地阻拦,我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好戏可看呢。”君士伟讥诮道,说罢,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大剌剌地坐了下来。 晋宇楼忍不住就想回嘴,但瞥见君婳月阻止的眼色,便忍了下来。 “帮总经理倒杯茶。”君婳月轻轻道。 随后,她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淡淡道:“找我有事吗?” 君士伟最讨厌看见她这模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样,不管他怎么激她,她就是波纹不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如果她会回嘴跟他大吵,或许他还不会这么讨厌她。 “我听说你三天两头叫研发室送报告过来,你到底想干嘛?”君土伟挑衅地挑起。 “了解各部门的状况,进而找出改善方法,不就是做主管的人应该做的事吗?”君婳月淡淡道。 “你又不是念理工的,看得懂吗?”他讥嘲道。 “这是我该烦恼的问题。如果你是在替我担心,群聊独家不如叫研发经理来帮我上上课。” 哈!这是哪门子鬼话!“你现在认为找了个学理工的助理来,就足以干涉我的部门了吗?你的如意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响了!” “你的部门?”君婳月秀眉微扬,唇畔轻轻挑起。 兄妹之间的空气顿时冷凝,君士伟的脸色黑了大半,这时晋宇楼端了两杯茶过来,轻轻放下后退到一旁。 “这倒是新鲜,原来君阳集团的部门是我们的玩具,有分你的我的。我想请教一下,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君婳月冷冷笑道。 君士伟气得脸色铁青,怒道:“少跟我耍嘴皮子!” 这些明争暗斗,是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不能说的秘密,然而这所谓的“默契”当有人想打破它时,就像搬动一颗原本稳定的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开来。 君婳月将身子往后靠,闲适的模样仿佛完全不将他的暴怒放在眼里。 “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如此而已。” “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需要自找苦吃。” 她已经将姿态放软了,他居然还是拒绝,那……看来只能用上她最不喜欢的这一招了。 “我想……我应该有权力对任何部门的业务进行了解,至少比‘你’还要有权力。” 晋宇楼很明显地看出君婳月这么平淡的一句话所造成的效果。君士伟霍地站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双手握拳,咬着牙怒瞪着她。他忽然警戒了起来,因为君士伟眼中的恨意让他怀疑他会不会失控扑上去掐住君婳月的脖子。 忽然,君士伟控制住了怒气,尽管仍是怒火冲天,却已少了杀气腾腾的气势。 “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管你说得再怎么好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不会上你的当,所以你也别以为我会让你为所欲为!” 说完,君士伟转身走出去,君婳月露出一抹苦笑。其实是很单纯的事,但偏偏别人不这么认为,如果她真的有心跟他争,世界又岂会如此平静? 君婳月走回办公桌,晋宇楼却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君婳月看着电脑移动滑鼠,随口问。 “你比他有权力这句话。”也是让君士伟气到差点动手杀人的话。 她蓦然停下动作,沉吟片刻,问道:“你不知道吗?” 晋宇楼蹙起眉。他应该知道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资讯十分落后,有时候八卦一点或许才跟得上时代的脚步…… “所以……我应该去找别人探听一下吗?”他无奈道。 君婳月笑了出来。他这模样……还真是可爱!瞧着他的表情,忽然她笑不可抑,刚刚被君士伟搅差了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笑,白皙的脸颊染上了轻浅的红晕,几乎让他着了迷,一点也不在意她笑的对象是自己。 “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君婳月尽力压抑自己的笑意,但她发现这种事很难办到,稍微控制住后又立即破功。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念头前,他已经走向她了,弯下身,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深邃的双瞳凝视着她,她那不成功的止笑努力被他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君婳月回视着他的凝视,在那静悄的氛围环绕时,他的头俯了下来。 他吻了她。 君婳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唇舌吸吮的力道,心脏怦怦狂跳,脑袋一片晕眩。 她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更没有想过如果有不速之客进来会有什么后果,这一刻,在他温暖宽阔的怀中,两人紧贴着唇,感受到他炽热的眷恋,除了这份纯粹的情愫,其余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当一吻结束,两人的目光仍然胶着,晋宇楼半跪在她身前,双臂紧搂着她的身躯,一时还不想放开。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这么做。然而现在却发现这份冲动其实已忍耐得够久了。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说了这句话后,他得到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和一个拥抱,以及她轻轻在他耳边说。“我等了好久……” 群聊四四作坊独家制作 一对外型亮眼且登对的俊男美女手牵手在街上走着,脸上甜蜜的笑容简直羡煞旁人,让人情不自禁赞叹着:年轻真好!恋爱真好! 由于君婳月忽然想起他订制的西装已经完工,于是提议跷班,两个无心上班的年轻人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外出了。晋宇楼对此丝毫没有心理压力,因为始作俑者正是唯一有资格管他的顶头上司。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他忍不住想知道便问了,因为这个女人是他唯一没有把握的,老实说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挨耳光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她的回应却令他如此惊喜。 “你猜。”她俏皮地眨眨眼。 “嗯……在饭店的时候?” 她呵呵娇笑,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知道她是不打算招供了,但反正他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便放过了这个话题。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刚刚跟你哥吵架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些,仿佛他提到了让人不太开心的话题。 “其实我哥他刚出生时是非婚生子,如果不是角色之一,这个故事听起来有点凄美,有钱的帅哥跟贫困的美女坠入爱河,不顾双方家人反对未婚生子,而帅哥虽然不能给她名份,但还是爱着她,并负起了一个男人的责任,照顾他们母子。” “但有钱人家的少爷还是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不是吗?于是在两个家庭的默契下,我的父亲跟母亲结婚了。当然,一开始我母亲并不知情,男方家对于这种家丑自然是刻意隐瞒的。最可惜的是,我妈妈她是真的爱我爸,甚至可以说嫁给他是美梦成真,幻想着公主与王子从此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在刚开始的几年,她确实过得很幸福,虽然丈夫每天为事业拼命工作不免忽略了她,但她无怨无悔地支持着他,尽责地做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听她语调平静地说着上一代的故事,晋宇楼握紧了她的手,觉得自己的心也揪紧了。除了公事之外,他很少听她说这么多话,也从未听她说过内心里的话,此时除了对她的心疼,更觉得贴近了她的心。这一刻,她不再像天上冷清的月亮那么遥远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父亲是独子,结婚后爷爷自觉年事已高,将君氏集团渐渐交给父亲掌理,而我母亲则是独生女,是杨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外公的事业理所当然是属于她的,虽然她对经商毫无兴趣,但唯一女婿显然很争气,因此他便放心地将杨氏交给他打理,不久后便将两家公司合而为一,成立了现在的“君阳”集团了。” “然而就在一切步上轨道、我也出生了后,母亲终于发现丈夫婚前的女人和两人所生的儿子,也就是刚刚跟我吵架的哥哥。显然这个男孙的存在还是掳获了老一辈的心,自己的骨血怎能流落在外?再加上小孩需要读书入学,因此入了籍。当然在事情爆发之后掀起了狂风巨浪,我母亲被要求以大局为重,外公虽然气愤心痛,满是不甘,但也已无力回天,再加上年事已高,如何重新在商场上与自己的女婿争斗?” “几年后,我母亲因为忧郁症而自杀,外公经丧女打击,不久也与世长辞,留给我的是君阳集团三分之一的股权,这也正是我后母生前最眼红的部分,所以我只要在我哥面前提到这个,他就会怒气冲天。” 晋宇楼半晌说不出话来。这类的豪门秘辛,在八卦杂志上似乎是再平常不过,但真正发生在身旁的人身上,却令他感到心痛不忍。再怎么说,他的父母亲虽然英年早逝,但毕竟是幸福的,而大伯虽然是他的亲戚,但和他并没有任何情感冲突。然而一手摧毁君婳月天伦幸福的人,不正是她的父亲吗? 伸出双臂紧紧搂着她,他无法想像她的成长过程,然而她却是这么努力且争气。由于心里将她放在女朋友的位置了,因此觉得为她感到骄傲。 “这里是大街上……”君婳月害羞道,却感觉他双臂搂得更紧了些,心里温暖的感动征服了理智,她轻咬着下唇,甜甜地笑了。 “我想,你母亲跟外公在天上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你。”她轻轻道。这句话让她感到鼻酸,却也有种莫名的安慰。 她闭上眼睛,任思绪飘飞到遥远的边境,他也许不会知道,她有多么谢谢他…… “咱们君家未来的少奶奶又来了,真是麻烦死了。”林小诗一边走进君婳月的房间,一边抱怨着。 因为今天是假日,而君士伟即将要娶的张如茵大小姐又大驾光临了。这是林小诗最讨厌的时刻。又还没有当上女主人,就对他们这些下人们颐指气使。而由于她是君婳月的贴身女仆,因此对她更是挑剔。虽然她知道这种情形在他们结婚之后只会更加严重,但她就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习惯这种事。 只是,一进君婳月房间。她却傻了眼!床上一堆衣服,地上一堆鞋子,而本来就雅致的小姐此时显然是刻意打扮过,出落得宛如初绽的水仙,清新中又带了点妩媚,连服侍她多年的林小诗都看得目不转睛,一张嘴忘了怎么合起来了。 “怎么了?”君婳月看了她一眼,便又对着镜中仔细检查。 只因为那家伙约了她。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所以她早早便起床在自己衣橱里东挑西拣,连她都想不到自己竟会这么在意打扮这件事,以前即使是重要宴会她也没这么用心过,但想要吸引住心爱男人目光的心情,或许是每个女人共通的想法,尤其那个男人又帅到不像话的时候。 林小诗回过神来。“小姐……你……你要去约会吗?” 然而更让她看傻了眼的,是她的小姐腼腆地一笑,然后对她说:“嗯。帮我看看这样穿会不会奇怪?”说着,看了看身上的白色洋装。 “很美,很好看。”她衷心道。 “谢谢。” 林小诗试图从震惊中回神,虽然很不容易,但经由这些年在君婳月身边的训练,仍然能够勉强办到。 “小姐,你谈恋爱了吗?” 君婳月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个“嘘”,俏皮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笑出来,看来小姐的心情真的很好。 女人谈起恋爱,果然会美上好几倍。 “是谁啊?”林小诗凑近她,小声地问。 难怪小姐这几天老是在发呆,不然就是莫名地露出浅笑,她早就在怀疑了!只是君婳月平常总是淡漠的模样,让人不敢随意猜测。 可见啊,爱情的魔力真是不容小觑,连小姐这样淡漠高不可攀的月亮仙子,都会变成可人甜心。 “今天没时间了,改天再跟你说吧。”君婳月一笑。 “晚上不是还要参加亚伸集团的慈善晚会吗?” “嗯。帮我把宴会服准备好,我下午会回来。”君婳月拿起包包,匆匆离开了。 真是教人羡慕啊!林小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替小姐开心着,群聊四四作坊独家制作虽然小姐才不过二十出头,但这十几年的生活却有那么多心酸和辛苦;尽管小姐总是淡淡笑着、冷眼看着、安静努力着,表面上不露痕迹,但她都看在眼里,多希望她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所以这表示小姐终于放弃小时候的那个白马王子了吗?那个总是让她在恶梦惊醒后念着的小男生…… 林小诗陷入了沉思。那个陪伴君婳月成长的梦,这或许是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的秘密。虽然君婳月很少提起那个人,但她知道他一直都住在小姐的心里,还有那一句神奇的咒语—— “我们要用笑容面对一切,尤其是在坏人和丑陋的面前。” 她无法想像一个小孩子有办法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甚至怀疑那是君婳月自己幻想出来的角色,尽管君婳月的神智比任何人都清楚。 唉……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君婳月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如果她决定投入一段感情,那她根本就不需要替她担心,更何况她也曾多次暗示小姐要放眼未来,多把握身边的好男人,寄望着一个七、八岁时出现的小男孩重新出现眼前,怎么可能得到幸福? 现在她终于听进去了,这不是很好吗? 但为什么她心里却隐隐有着不安…… 第五章 一般人谈恋爱都在做些什么呢? 吃吃饭,逛逛书店、商店,看看电影、喝喝咖啡,晋宇楼从善如流,做了相同的选择,毕竟晚上还有宴会,而且女朋友精心打扮了一番,总不能做些杀风景的事吧! 情人间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飞快,晋宇楼和她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而且他发现他很喜欢逗她笑,尤其在他对她产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后,如果可以,他想要每天都让她笑容满面。 其实她和他一样孤单,但他至少还有一个手足情深的哥哥,尽管很少在身边,那却是永远存在他内心角落的一个家,只是,他却怀疑君立扬对她来说算不算得上是一个父亲。 “我们先各自回家,晚一点我会跟司机去接你。”君婳月道。 “一定要去吗?”他想起他的“亲戚”也会出席,心里便感到无奈。 “亚伸集团的夫人亲自邀约,怎么能不去?”君婳月笑道,拍了拍他的脸,哄道。“好了,快回去吧,打扮得帅一点。” 晋宇楼忍不住觉得好笑,心头却又甜滋滋的。这女人一副当他是小孩子在撒娇的模样,偏偏他就是吃她这一套。 “好吧!你亲我一下我就回去。”他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满意地看到她双颊飞红,心里则是笑翻了。 这家伙为什么老是要在公共场合提这种要求啊! “好啊!那你把眼睛闭起来。” “可是我比较喜欢张开眼睛接吻耶……” 君婳月噗哧一笑,粉拳在他胸膛上搥了一下,“我看你是想被我揍!” 晋宇楼哈哈大笑,他也没敢期待君婳月会乖乖地主动吻他,这个女人还是有她的矜持的。 暮色降临。亚伸集团豪宅内的晚宴才刚揭幕,与会来宾各个盛装出席,其中不时可见政商界重量级人物的身影,公关人员正接待着几家平面及网路媒体记者。晋宇楼在国外时虽然时常参加同侪、学校举办的各种派对活动,但这种盛大场面却参与得不多,一时也觉得眼界大开。 前进的路途显得很缓慢,因为走没几步路,君婳月已跟不下十个人打招呼、寒暄一番了,而当他们看到她身旁外型抢眼贵气的帅哥时,更不免眼睛一亮,纷纷追问他是哪家的公子、是不是她男朋友之类的问题。 由于两人恋情尚未到公开的时机,因此君婳月只简短介绍他是她的助理便继续前进,但晋宇楼却能明显感受到那些好奇、打量、艳羡的目光仍在他们身上打转。 “君婳月!” 一声娇嫩兴奋的呼唤从四点钟方向传来,君婳月微一转身,立刻露出由衷开心的笑容。晋宇楼认出那道性感艳红的身影,正是名列四恶女之一的商恩妲。 君婳月迎了上去,笑道:“我正在想不知你到了没呢!” 商恩妲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她的未婚夫是国际保全集团“信堂”的接班人翟煜申,只怕今晚的保全工作也是由翟家主导,根底雄厚的翟家自然也是受邀之列了。 “你好。”晋宇楼打了个招呼。 其实做君婳月身边的配角他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反正他本就以护花使者自居,只是想到有可能会遇上大伯、堂兄这件事,让他的心情受到了一点压力,不时地扫视着人群,寻找着史朝钦或大伯的身影。 商恩妲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跳跃,眯起了怀疑的目光,道:“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赶快给我从实招来!” “他是我的助理啊!有什么奇怪。”君婳月眨了眨眼,笑道。 “你以前可从未带秘书来参加宴会过。”商恩妲才不信。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跟前这登对的一对绝对有八卦! “你跟未婚夫来的吗?”君婳月问道。 “他要工作,我陪爷爷来的。”商恩妲嘟起唇。娇声道:“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该不会……你只告诉洛璇吧?” “唉唷!哪有啦!”君婳月对于好朋友的追问有点招架不住了,低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到学校再聊啦。” 商恩妲勉为其难地接受了,嘟哝道;“我会被好奇心杀死。” 连晋宇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发现四恶女虽然气质各不相同,但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都具真性情。 君婳月礼貌地跟翟老爷子打了招呼,然后去找宴会主人周董事长夫妇问好,黎美娟亲切地牵着她的手,特地在丈夫面前夸赞两个年轻人。 周董事长身量不高,身材微胖,但一双眼睛却十分沉着精明。这番特殊礼遇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以往受邀的年轻人对他而言大多是点缀场面用的,属于公关性质的存在,真正有意义的是他们的长辈,但眼前的两人恐怕是个例外。 “你哥哥跟他未婚妻已经来了,真可惜君董事长另有行程,替我谢谢董事长今天共襄盛举捐助两千万帮助我们在偏远地区盖医院。”黎美娟道。 “我会转达的。其实董事长跟夫人在经营事业之余,还不忘关怀社会,盖医院可不是简单的事,这样的精神令人敬佩,我们也很荣幸能够略尽绵薄之力,所以我想以我个人名义再捐五百万,日后若有什么地方有小妹可以帮得上忙的,请黎姐一定要告诉我。”君婳月微笑道。 周董事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微笑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难能可贵,也难怪我内人老是在我面前称赞你了。” “谢谢您的夸奖。不过我有个要求,希望您能够答应我。” “哦?”周董事长挑起眉。虽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这么快就当面提出要求,也着实令人意外。 “我希望等一下宣布捐款情形时,不要提到我!” “哦?”这个要求倒是教他意外了,随即他点了点头。“君小姐为善不欲人知,那就谢谢你了。”说罢伸出手与她一握。 好不容易寒暄完,两人在餐点区觑得了些许清静,晋宇楼替她装盘食物,忍不住低声问:“你为何要对周董事长夫妻这么看重?一出手就是五百万的捐款,是真的想行善,还是一种投资。” “都是吧。”君婳月笑了笑。“周董事长夫妻对于企业并购和谈判非常有一套,我正好对这方面很有兴趣。” 晋宇楼一怔!正好他对这方面非常有需要,这会是巧合吗? 他的思绪再度被打断,君士伟和他的未婚妻张如茵联袂而来,他们淡淡地对她点头招呼。 “周夫人在我们面前对你赞不绝口,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君士伟道,语调平淡,即使有所讽刺,也隐藏得很好。 “周夫人为人爽朗,一向不吝于夸赞别人。”君婳月道,啜了一口果汁。 “婳月一向都有本事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真是打从内心里佩服呢。”张如茵笑嘻嘻地讽刺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她身旁的年轻男人。本来她觉得自己的未婚夫既英俊又多金,已是世间难找的好对象,自己是多少女性朋友羡慕又嫉妒的对象,结果这个让她一直看不顺眼的君婳月居然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外型这么俊俏的贵公子,君士伟简直被狠狠地比了下去,令她满心不是滋味! 有的时候看到别人的比自己的还要好时,就算不是爱上了别人的另一半,却不免产生一种见不得人家比自己好的酸味,这种不如人的不是滋味往往让人在午夜梦回时气愤难当。 “你怎么会带他一起来这种场合?你当这里是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吗?可别仗着周夫人当靠山,就随便想怎样就怎样,你这样为所欲为,人家嘴里不说,心里恐怕会不高兴。”君士伟不屑地看了刘进宇一眼。 君婳目脸色一沉。她突然发现比起朝自己刺来的利剑,她更不能容忍那对准刘进宇的矛头。 晋宇楼一哂,那毫不在意的翩翩笑意简直迷晕了所有偷偷关注他的女人,即使有些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那迷人的笑容,简直让人忘了一切。 “倒也不是我自己想来,因为周夫人亲自邀请,我担心拒绝是不给她面子,所以就请总经理多包涵了。” 什么……君士伟一时愣住。周夫人“亲自”邀请?这家伙算什么东西!居然……但……怎么会…… “你是哪家企业的小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张如茵再也忍不住好奇,如果她早见过他,哪会轮到君婳月…… 晋宇楼在她开口嘲讽君婳月前就决定自己不喜欢这个女人。也对,跟君士伟在一起的女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只是君阳集团里的一个小助理,在这里跟大人物说话压力真的好大,我先失陪了。”晋宇楼懒懒地道,与君婳月交换了一记眼神后,转身离开。 君婳月抿唇而笑。君士伟的怒发冲冠及张如茵的目瞪口呆简直太逗趣了,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大笑出声的冲动。 也对,她爱的男人哪里会是好惹的,怪只能怪惹他的人不长眼。 君士伟怒瞪着偷笑的妹妹,咬牙道:“你的好助理,哼!”如果他有权力解雇他,早炒他八百次鱿鱼了! 他甩头就走,张如茵也只好跟上,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他们几眼。 晋宇楼并没有立刻回到君婳月身边。显然有兴趣找她攀谈的人不在少数。在君士伟走开后,立即有人上前与她攀谈,他自觉跟在她旁边并没有太多使得上力的地方,再加上很多人都在关注着他们俩,以致他在避免亲昵互动上得再多下不少功夫,因此稍作考虑后,决定四处晃晃,看看能否碰到史叔。 然而当他碰上另一张熟悉的面孔时,不免在心里一叹。看来这会是个漫长的夜晚。 “进宇……” 吕善欣一时之间呆住了,她有多久没有在学校见到他了?她有多少次在理工学院徘徊,希望能够巧遇,只为了见他一面?她那无处倾诉的思念在夜里淌下了多少眼泪?有多少次她拿起手机想打给他,听听他的声音,却又因找不到借口和勇气而颓然放弃? 然而她竟在这个他不可能出现的上流社会宴会场合碰见他!是她在作梦吗?还是上天怜悯她、送给她的奇迹? “嗨!好久不见。”晋宇楼微微一笑。 她移步走向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那仅存的理智阻止了她扑向他怀里的冲动。 “真的是你……”她的唇在颤抖,眼中涌现泪水。她太高兴了!太激动了!根本没有办法压抑情绪。 天啊!她哭了……这突如其来的戏剧化转变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怎么了?你别哭啦。” “对……对不……起,我……太高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吕善欣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哽咽地说。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扑倒在他怀里尽情哭出这段日子的苦楚,但她不能…… 晋宇楼不是不知道她对他有好感,只是没想到她会放得这么深,自己毕竟并不讨厌她,见她如此,不免有些感动,相较于商场上的勾心恶斗,单纯的校园生活以及那肆无忌惮的玩笑打闹,其实让他有点怀念。 “好啦,别哭了,我又不是死而复生。”晋宇楼轻声取笑道,吕善欣不禁破涕为笑。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 她终于止住了泪水,晋宇楼松了一口气,旁人恐怕以为他欺负了她呢!她再哭下去,可能会有人围上来替她讨公道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吕善欣柔声问道。 “跟君婳月一起来的。”晋宇楼简单地解释。 这句话把她带回了现实。“喔……怎么没见到她?” “我想四处逛一下就分开了。” 吕善欣平复了内心的波涛。每当想起刘进宇和君婳月在一起,她心里就有如毒蛇在啃咬般难受。虽然并没有证据显示他们两人有暧昧情愫,但因为君婳月的关系而干扰了她的恋情是事实,身为女人,绝对无法对心爱男人身边的异性毫不在意,尤其君婳月并不是能让人放心的女人。更何况他是连眼高于顶的她都心折的对象,她不相信君婳月会不喜欢他。 “我的妆是不是都哭花了?陪我去补一下妆好吗?” 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无法拒绝,于是答应了。 “你最近很少去学校吗?” “还是有去上课,只是上完课就走了,很少在学校逗留。大家都好吗?”晋宇楼随口问,虽然周秉成打了几次电话给他,但他的邀约都被他拒绝了,虽然是因没什么兴趣,但主要还是因为没时间,因此拒绝了几次之后,周秉成也就少打来了。 “应该都还不错吧。自从你不去之后,大家也就比较少往社办跑了。” 晋宇楼拒绝被她幽怨的语气引发愧疚感,这并不是他该负责的问题。何况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进去一下化妆室,你应该不会趁机跑走吧?”吕善欣担心道。 如果她是在开玩笑,晋宇楼或许会找借口离开,但由于她是真的非常担心的表情,于是他也只好说不会。照这种情形看来,若她出来见不着他,很有可能会到处找他,结果恐怕会更糟。 唉……看来他今晚确实不会太好过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刘进宇呢?”商恩妲发现君婳月的身影,便走了过来。 “不知道。一阵兵荒马乱,可能四处逛逛去了吧。” “这么帅的家伙,你不看紧一点,等下被钓走了怎么办?”商恩妲取笑道。 “他又不是鱼,钓得走吗?” 商恩妲噗哧一笑。“很有自信的样子喔。” 君婳月白了好友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我真没想到你会跟他走得这么近,他是周秉成的朋友不是吗?”对于这个身分,她心里始终有疙瘩,虽然见到他的人时,一点也不会跟周秉成那个家伙联想在一起。 “他们只是普通朋友罢了。”她忍不住替他辩护。 “啧啧,看来咱们婳月仙子真的动凡心了呢。” 君婳月鼓起腮帮子,手肘顶了她一下。“你又来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有交往对象的那一天,肯定躲不过好友的取笑摧残,但她可不准备在这种场合被取笑。 正当她们像在学校一股嬉闹斗嘴时,一个斯文儒雅的身影悄悄地走向她们。“excuse me。”他低缓的嗓音打断了她们的闲谈。“你是……婳月吗?” 那熟悉的声音勾动君婳月久远的记忆,她抬头望向那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高挑青年,一样温暖深邃的黑瞳,一样温柔的笑容。 “shine……”君婳月意外乍见老朋友,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shine的中文名字叫盛仁志,从小移民美国,而他的人就像他的英文名字一样阳光。他开心地张开了双臂,君婳月则自然地与他互拥,这是在美国好友相见时的礼节与自然反应,但她这举动却让商恩妲十分意外,也不禁好奇着这位叫shine的斯文男是什么来头。 “真幸运,刚来台湾就遇见了你。我没有你的电话,写email给你也都没回,正烦恼着怎么找你呢。”盛仁志笑说着,眼底眉梢尽是欢喜。 “因为我现在都用公司的email处理公事,私人的就比较少使用了。你怎么会到台湾来呢?” “i miss you so much。你离开之后我就一直想找机会来台湾找你,这就叫什么天……什么苦心……” “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吗?”商恩妲噗哧一笑。 “that’s right。”盛仁志对商恩妲一笑。 “对了,我跟你介绍,这位是我现在的同学,很好的朋友,叫商恩妲。恩妲,他的中文名字叫盛仁志,但是叫他shine就可以了。”君婳月为两人作介绍。 商恩妲大方地和他握了手,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因为我国小毕业之后就到美国当小留学生了,shine是当地很照顾我的学长,他比我大四岁,很小就跟着父母移民了,虽然他的父母是经商,但他可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喔!当然那是我回国之前,现在应该已经是医师了吧?”君婳月开心地说着,在她心里,shine更像是她的哥哥。 “已经取得医师执照了。”盛仁志点点头,“因为uncle周跟我daddy是生意上的好朋友,这次他要盖医院,就邀请我来帮忙。而且台湾的医学技术很发达,我也一直很想来做交流。还有,最重要的是婳月在这里,所以当uncle周提议时,我立刻就答应了。” “还真是缘分啊!”商恩妲叹道,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里似乎妨碍了他们叙旧,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 盛仁志握着君婳月的手,有点不敢相信四年前还是稚嫩清纯学生样貌的她,如今已长成这般亭亭玉立,虽然仍是年轻得不像话,却又带着点成熟的女人味。 “你愈来愈漂亮了。”他由衷地说。 “谢谢。你也愈来愈帅啦!” 他还记得当年她离开时,那段不舍与痛苦的日子。刚认识她时,她年纪还小,他觉得自己有照顾她、保护她的义务,一直以为自己把她当作妹妹般喜爱,而她的聪明、睿智、沉静与其他女孩相较是如此的独特,直到她要离开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不知不觉爱上了她。然而即使他开口挽留,她还是走了。他向父母争取回台湾念医学系,但不被允许,不过,他始终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再见面,而这机会就这么适时地出现了,他由衷感谢上帝的神迹。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聊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共同认识的人们、这些年的改变,说着这四年各自的际遇。 那些年如同家人般的温暖情谊让君婳月十分感念,shine和他的家人弥补了些许她没有家人陪伴的缺憾,虽然他们不需要她的回报,但她一直希望有机会能够报答他们的照顾。 吕善欣走出化妆间时,并没有看见刘进宇,差点又泪崩,咬住下唇在人群中搜寻,发现他并没有走远,这才放下一颗纠结的心。 当她走近时,看到原来他正和一名年约五、六十岁的男人在交谈,那男人面容严肃、目光锐利,即使距离尚远,仍令她有压迫感,而刘进宇在他面前虽然还不到必恭必敬的程度,但神色却显得严谨沉着。 吕善欣悄悄走近,由于四周皆有三两成群的来宾,他们并没有发现她。 她依稀听到那年长男人说道:“现在就过去吧。” “但吕善欣等一下从化妆室出来可能会找我。” 只见那人眉头微蹙,旋即道:“那就等她出来交代一下,然后过来找我。 ” “他们若是问我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晋宇楼微微苦笑,他最担心的是君婳月对他产生怀疑,这可不是容易解释的事情。 “小楼,该心虚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你。”史朝钦道:“不管他们问你什么,随你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不需要对他们客气。” 听到这里,吕善欣赶紧回到化妆室外,等着他回来找她,心脏则因为做了偷偷摸摸的事而怦怦乱跳,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特别机密的事。 但,那个男人是谁呢?为什么会叫他“小楼”?他们要去见谁呢? 不一会儿,他走了回来。“善欣。” “进宇!”她迎了上去。“你到哪里去了?” “遇见了熟人,所以……”晋宇楼顿了顿。“善欣,我现在有点事,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 “我可以等你!”吕善欣不等他说完立即道。“多久我都等。” “这里应该有很多你认识的人,而且我是跟君婳月来的,不能离开太久。”他婉转地表示他们应该各自行动,不适合一直在一起,但这个劝告显然并没有被接受。 “没关系,我跟婳月也不是不认识,是应该去跟她打个招呼。再说我们是社团同学嘛!意外在此相遇,相信她不会那么不近人情,是吧?”吕善欣露出甜美无害的笑容。“那我先去吃点心,你事情结束就来找我,我会等你喔。” 晋宇楼感到有些无可奈何了。“那……好吧。” 一件一件来吧,他只能这样告诉自己。等那边的事情结束,再来处理这一件。 “小楼?”晋耀昌惊讶地盯着眼前俊帅出色的年轻人,记忆中仍是幼童模样,如今却已是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了。 “大伯,多年不见,你好吗?”晋宇楼淡淡笑着,行礼如仪。 “好……很好……”晋耀昌如梦初醒,对身旁的独子道:“益聪,这是你堂弟宇楼,小时候你跟笃礽常常玩在一起,他是笃礽的弟弟,记得吗?唉呀……时间过得可真快,都长这么大了。” 晋益聪年纪比晋笃礽长一岁,年纪虽比晋宇楼大了不少,但眼中闪烁着富家公子的骄纵之气,打量了晋宇楼几眼,淡淡打了声招呼,显然并不把才二十出头的晋宇楼看在眼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朝钦兄也真是的,你回来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晋耀昌爽朗地笑着,不管他心里闪过多少怀疑,但不愧是商场老狐狸,丝毫未显露一丝痕迹。 “回来二、三年了吧。”晋宇楼回答,微微一笑。 “什么?!”二、三年?!二、三个月也就算了,居然是二、三年?!“那怎么都没告诉我呢?” “只是回来读书,毕竟中文是母语,大哥希望我专心念书。既然这么多年在国外很少跟大伯联络,也不想造成大伯的负担,况且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一向很独立,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有史叔帮衬着,所以就没前去拜访了。” 晋耀昌咳了咳。“这些年对你们兄弟我是疏于照顾了,说起来我这做大伯的还真愧对你们早逝的父母啊。” 瞧他满口仁义,表演得多么感性,仿佛兄弟情谊有多么深,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怕会被他的真情感动涕零呢。 “耀昌言重了,小楼他们兄弟俩是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史朝钦微笑道:“更何况笃礽也要回来了。上次我跟你提过的,我现在正在整理房子,公司的办公室应该也装潢得差不多了吧。” “是啊,已经在进行了。”晋耀昌点点头。“他们兄弟俩都这么长进,相信弟弟和弟妹泉下有知,一定十分安慰吧。” “小楼现在在哪里念书?”晋益聪问道。 晋宇楼说了一问知名国立大学校名,他的堂兄露出了一个“还不错嘛”的表情,但公司里多的是国内外名校的硕、博士,因此他并不觉得有何特别。如果他知道晋宇楼早完成了麻省理工的硕士学位,表情应该会更有看头。 “那小楼毕业后要进公司吗?”晋耀昌和蔼地问。“你们是公司的大股东,一起为公司效力,真是再好不过了。” “还没想那么多。”晋宇楼淡道。 “小楼目前在君阳集团君婳月的身边学习,暂时没有其它打算。事实上,今天就是君婳月带小楼来的。”史朝钦淡笑说道,但听在这对父子耳中,却宛如雷爆。 “君阳集团?!君婳月?!”晋耀昌失声道。 “怎么了吗?”晋宇楼问。 “朝钦兄没告诉你吗?”晋耀昌苦笑道:“上次争取君阳集团的订单失利,对咱们晋氏集团来说可是一大打击。” “小楼对商场的事一无所知,所以我也就没跟他提了。”史朝钦道。 “君婳月怎么会让你当她的助理?”晋益聪忍不住问。心里对晋宇楼开始有些妒恨了。事实上已届适婚年龄的他在挑选联烟的名单上,君婳月正是首选,只是几次见面总是碰了软钉子。 “是啊!她若知道你是晋氏集团的人,又怎会让你进公司?说不定会被当作是商业间谍呢。”晋耀昌也不解地蹙起了眉。 “事实上,小楼并不算是晋氏集团的人,顶多是股东罢了。”史朝钦正色道:“另外,小楼在学校换了个名,是我要他这么做的,因为担心若是学校跟媒体知道他跟晋氏集团的关系会大作文章,这些麻烦总是能免则免的好,你说是吗?” “朝钦兄的考虑是不错,但是以小楼的身分在君阳集团打工,总会让不明就里的人觉得事情不单纯。君婳月知道这件事吗?” 史朝钦摇摇头,严肃说道:“小楼只是想单纯做个学生、打打工,请你们帮忙保密才好。” 晋耀昌快速思索着这一下子涌来的诸多意外,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承受极限。“朝钦兄别担心,说什么帮忙,这是应该的。”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若让人以为我们是故意在君阳集团做这种安排,那可不是件小事。”晋益聪道。他好歹是晋氏的接班人,看到父亲递来的眼神他就懂了,立刻接话。 “这个嘛……”史朝钦故意为难地沉吟。“当初也只是因缘际会之下才会进到君阳集团,并没有想那么多,你们的担忧也是有道理,但事情既然走到这一步,你们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晋耀昌一脸为难的沉思模样。到了此刻,晋宇楼深思着史叔的用意。当初是他叫他混进君婳月身边,不可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么他是故意制造把柄给他们的吗? 想到了这里,晋宇楼便道:“那……还是我尽快辞职好了?” “不不不!万万不可!”晋耀昌立刻道。 史朝钦在心里暗笑,鱼儿上钩了!“耀昌兄的意思是……” “即使现在辞职,仍然无法改变你曾进君阳的事实。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我们能够成为君阳集团的合作伙伴,建立互信,这才是上策。”晋耀昌道。他故意夸大了商业间谍的问题,如此一来把柄在握,史朝钦和这对兄弟还不乖乖掌握在他手里? 本来他还在担心晋笃礽回来会威胁到自己的领导地位,现在有了筹码,让他放心不少,若能与君阳集团合作,对于企业版图的扩张无疑是一项大利多。 “耀昌兄说得有理,但与君阳集团合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史朝钦故意担忧道。 “笃礽这次带回了新的技术团队,以及充裕的资金,相信会大大提升我们的竞争力。再加上小楼里应外合、推波助澜,我相信机会很大。”创建事业有时就是需要积极、乐观、大胆才行。晋耀昌转向晋宇楼,慎重道:“笃礽即将回来一同领导公司,有你的帮忙,他才能更站稳脚步一,你说是吗?” “我了解了,我会尽力的。”晋宇楼允诺道,却在心里冷笑。抬出他哥哥的前途来威胁利诱,这老狐狸的算盘打得还真精,等到哪天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了,还不被扫地出门? 第六章 吕善欣一直在点心区等着,身旁的人来来去去,她却没吃什么东西,只是偶尔喝口饮料,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留意着刘进宇的身影。 刚来的时候她看见君婳月和一个斯文俊秀的男人在聊天。一副聊得很开心的样子,虽然她假想中的情敌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是件好事,却又觉得不屑,相较于她的真心,君婳月根本不够格跟她比。 不过,她还是趁机探听了一下,毕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中也不时在谈论着这最新的八卦话题。进入这上流社交圈的年轻男女,哪一个不是抱着联姻配对的心思来的? 但自从她认识刘进宇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过其他对象了。她不在乎他有没有钱、家世如何,只要他接受她的爱,那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忽然,她看见刘进宇走了过来,立刻的迎了上去。 “是不是有什么事?”她有些担心地问。没想到他们谈了这么久,那可不是纯粹打个招呼的时间。 事实上她知道自己不便到他周遭去刺探,所以暗地里请朋友帮忙了解他去见的是什么人,没想到居然是晋氏集团的董事长父子,而那名颇为严肃的长者却探听不出来历,显得有些神秘。 为什么他会和他们扯上关系?难道也是因为君婳月吗? “没有。只是闲话家常聊得久了些,你等很久了吧?” “不会,没关系。”吕善欣温婉一笑。 晋宇楼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君婳月身影。“不知道君婳月在哪,我打个电话给她。” 见他拿出手机,吕善欣的情绪突然低落,才刚来就急着找君婳月,难道就不能跟她独处片刻吗? “我想你还是别打比较好。” 听她话中有异,他停下按键的动作,没有拨出去。“怎么说?” “她现在跟初恋情人聊得正开心,应该不希望被打扰吧。”她清纯温雅的笑容仿佛是为他们着想而做出的良心建议,掩盖了她故意对情敌放暗箭的事实。她的形象一向是善良、温柔、清纯、可人的气质美女,去联想她会去中伤别人似乎是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亵渎。 “初恋……情人?”就算他是天才,也绝对没有办法理解自己会在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 君婳月的初恋情人? 是哪个家伙竟敢在他之前偷走了她的初恋…… 一时之间他只觉全身血气上涌!如果这号人物此刻在他眼前,他应该会一拳挥过去吧! 然而那一刻的冲动过后,尽管情绪仍旧翻腾,倒是重拾了理智。这样的情绪反应对他来说是全然陌生的,有的时候女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在他面前跟别的男人调情,他一向冷眼旁观,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可笑。 在美国认识的女人相互的认知很清楚,彼此都还年轻,只是短暂地享受恋爱,不必承诺或负担,因此他也交往过几个不错的女孩,双方的感情介于情人和朋友之间,而他们过往的恋情从来不曾在他心里造成波澜,分手之后也能祝福对方,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会为这种事情大惊小怪的人。 但君婳月不一样。 她是难以攀登的明月,不是路边可随意采摘的野花。虽然他并没有细想过她过往的感情问题,但他发现自己居然很在意。 也不是说其他女孩子不好,但是像吕善欣这样对他情有独锺的女子,有时对他而言是种压力,如果接受了她们的感情,就必须背负她们过高的期待。而基于史叔的谆谆告诫,再综合自己的状况,他自认并不适合与这类“为爱而活”的女孩发展稳定的恋情,因此回台后他就决心收拾起谈恋爱的想法,专心致力于完成自身的责任,直到君婳月出现。 她让他觉得快乐、战到期待,有时令他揪心,有时令他烦恼。但也让他开始想像两人的未来。 “我听说是这样。” 吕善欣偷偷观察着他愀然变色的俊脸,心情更是五味杂陈,这证明君婳月在他心里果真占有一席之地。她并不喜欢这个对手,但就算面对再强劲的竞争对手,她也绝不退让。 看到他在手机上按下发话键,她不自觉抿起唇,自己的建议居然完全被漠视,这男人也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从小到大,不论年纪大的、小的,只要是男人,总是对她呵护备至、言听计从,几曾像他这样在她面前这么有……个性! “你在哪里?” 不管他的脸色有多紧绷,但说话的语气居然有一丝温柔!吕善欣心里泛起一阵酸苦。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君婳月每天把他拽在身边,果然已经抢得先机了。 “嗯,我过去找你。”说完按下结束通话键,看向一旁情绪低落的吕善欣,道:“你要去吗?” 如果他话里有不希望她跟着去的意思,她会选择忽略它。从小辛苦地练琴,虽然从掌声中获得了满足,但辛苦付出的背后却是孤单的,尽管以她的家世,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却觉得那是理所当然,而他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渴望想得到的东西,她也一定要得到他! “嗯。”她点了点头。 四人见面,一番寒暄,未闻火药味,倒有些暗潮汹涌。初次见面的人各自互相介绍之后,君婳月问刘进宇:“你刚到哪里去了?” “四处逛一下。”说着看了吕善欣一眼。 吕善欣懂得他的意思,是要她不要把他方才所称遇到熟人的事说出来,于是笑了笑道:“他跟我在一起。”说着对他笑了笑。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拥有对方的秘密,吕善欣终于觉得自己也有占得先机一回了。 君婳月秀眉微挑,晶莹的眸中闪过一丝光采,却微微一笑未置一辞。 吕善欣突然被她沉静的反应惹怒了,那仿佛是在说她对他很有把握,即便他们共处那么长的时间,她也丝毫不感到威胁。 “听说盛医生是你的初恋情人,你们的故事让人好好奇喔。”吕善欣天真地说道。 君婳月笑了笑,淡道.“谣言,还真正比感冒病毒散播得还要快呢。” 盛仁志哈哈大笑,“感冒病毒我有办法,谣言我可就不行了。” “你们不曾是初恋情侣吗?”吕善欣眨眨无辜的双眸。 “婳月的初恋情人另有其人,我也很嫉妒那个幸运儿呢。”盛仁志轻叹微笑着。 “另有其人?”吕善欣诧异道,而晋宇楼一对剑眉则已蹙起了。 “干嘛要讨论这个呢?”君婳月抗议。 “抱歉抱歉,我们换个话题吧。”盛仁志体贴地笑道。 此时司仪开始致词,宴会的重头戏——募款活动正式登场,四人跟其他人一样开始往主会场移动。 晋宇楼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沉重了,这果然是个漫长的夜晚…… 电话响了又响,他不接就是不接! 这已经是晋宇楼跷班的第三天了。 他把自己闷在家里,只打了电话给君婳月说要请假,之后就再也不接她电话。 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纯粹就是因为:他吃醋了。 先是不知是哪号人物的初恋情人,然后又是每天和盛仁志吃饭见面,就算他和她没明白地说出两人是情侣关系,但没事亲亲嘴、搂搂腰的,不算情侣算什么?当他抗议她和盛仁志频繁地见面时,她竟然像哄小孩似地叫他体谅她,说盛仁志在台湾人生地不熟,回报他过往的照顾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是要回报过去盛家对她的照顾,但有必要天天见面,还三不五时地打电话吗? 晋宇楼!你是个大白痴!人家对你根本就不在乎,你为什么还要对她一往情深…… 君婳月的电话他赌气不接,吕善欣的电话他更不想接。 自从宴会之后,她一反过去的矜持,有事没事就打电话给他,还邀请他去听她的演奏会,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去附庸风雅! 君婳月、盛仁志和吕善欣加在一起就够他烦的了,现在还要再加一个晋耀昌,要他想办法安排他与君婳月见面。对于这个问题,史朝钦表示要他找机会跟君婳月坦承自己的来历。他并没有对最信任的长辈隐瞒他和君婳月恋情的事实,而史朝钦显然对于事情有这样的发展感到满意,或许他的感情在复仇计画中也是值得被利用的一环。晋宇楼虽然不愿这样想,但又觉得至少如此一来他和君婳月的恋情会减少一些阻力,很令人感到矛盾的状况。 虽然隐瞒身分是有苦衷的,因为他的复仇计画还需要她的帮忙。当初要他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因此向她承坦身分本是迟早的事,但他不确定现在会是告诉君婳月的好时机。 万一她认为他是为了其它目的才用男色诱惑她,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那该怎么办?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承担这个风险,尤其是在有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去冒这种险,简直是自寻死路! 烦死了! 他把脸闷进枕头里,继续对铃声充耳不闻。 咦……这好像不是电话铃声?他从枕头里半撑起身,好像……是门铃?由于搬进来至今门铃响的次数屈指可数,导致他一时没有会意过来。 他随手耙了下头发,打开门,俯视那到他下巴高度的娇小身影,刹那间,胸口的郁结似乎舒开了一半。 君婳月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似乎还未决定要拿这家伙怎么办。 “你怎么来了?”晋宇楼板着脸道,尽管心里很是开心。 “不请我进去吗?” 晋宇楼侧过身让她进去,君婳月打量了下他的房间,整理得还算乾净整齐,全然的阳刚味道,没有显示出任何女性进出的痕迹。 “要喝点什么?”关上门,他道。 “看你冰箱里有什么就什么吧,白开水也可以。”说着轻咳了下。 晋宇楼倒了杯温开水放在桌上,见她拿起书桌上的相片,说明道:“那是我跟我哥,棒球比赛之后合拍的照片。” “你哥呢?还在国外吗?”她问道,照片的背景有各包人种,景色也不像在台湾,照片中的兄弟笑得很灿烂,就如同洒落的阳光一般。 “嗯。”想起大哥,他觉得有些愧疚,他应该要把肩负的责任放在第一位才对,现在却为了儿女私情而举棋不定。 “你为什么不去上班?”她放下照片,冷冷地问,对此她是有些不高兴,这不该是工作的态度,况且他明明知道公司里看着他们的人那么多,竟还这样任意妄为。 晋宇楼撇撇唇。“我说了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他可一点都不像病人的样子。 “心里。” 君婳月蹙起眉,瞧他说得多么理直气壮。“谁得罪你了?” “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他那一脸酸醋味已经说明他是针对什么事情而不悦,即使她已经解释过并请他体谅,他还是介意,是吗? 她有些无奈,但听他坦白自己是在吃醋,又觉得有些开心。爱情这东西真是没有道理,本来她对于他的任性翘班是那么生气,但这会儿却又不那么介意了。凡是跟爱情扯上关系的,要公私分明哪有那么容易。 她走向他,搂着他的腰,轻声道:“我跟shine只是多年好友,过阵子医院的事情开始忙碌,他就会住到医院去了。” “过阵子……”他皱着眉,那还要多久。“他对你应该不是普通朋友的感情吧?”至少这一点他不会看错。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但他不会给我压力。” “做个默默守护着你的天使,是吗?”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身边有这种角色存在。 “我会告诉他我在跟你交往。这样满意了吗?” 晋宇楼的眸色转深,眼神变得专注。“真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跳着,这是第一次得到她明确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他发现这是如此重要。 “嗯。”她点点头,旋即秀眉微挑,唇畔扬起一个促狭的笑意。“那你呢?什么时候要告诉吕善欣这件事?” 吕善欣?他从来不认为有需要跟她说明任何事,但……“你……该不会是在吃吕善欣的醋吧?”他笑得像只逮到老鼠的猫。 “是又怎么样?” 怎么会有女人任性的模样看起来如此可爱呢?晋宇楼心情大好,甚至有些飘飘然,俯下头在她唇上吻了吻,笑道:“要我发新闻稿都行。” 君婳月噗哧一笑。“大坏蛋!”红唇旋即被覆上缱绻的绵绵细吻。 “我好想你……”他轻咬着她的耳珠,喃喃吐露思念。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三天他总算真切体会到个中滋味了。 气氛顿时变得温柔甜蜜,晋宇楼有力的双臂搂住她的小蛮腰,而她的手则环上了他的颈项,当他的唇在她耳垂、香颈游移,火热的情欲也瞬间升高。 就算他可以像个修道士般没有女人也生活如常,伹当怀抱中的温软馨香是心中锺爱的女人时,男人的原始本能立即昂扬。 他们在探索中交换彼此的爱恋,这几日的小别,思念的椎心同时啃噬着两人。 “月……我爱你……”当胸口不断膨胀着爱意,仿佛不对她倾诉就要爆炸了。他爱她,也渴望她的爱,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如此火热的感情。 “我也爱你……”尽管无比羞涩,她仍颤抖地回应着他。 君婳月在与他火热的需索中,给了他她的最初…… 爱情,是不管多想相信对方,却还是担心对方不够喜欢自己。 晋宇楼在她软嫩的唇上吻了吻,那沉睡的娇颜令他感到满足,却又似乎永远都无法满足。即使得到了她,仍感到不踏实。 他轻轻移动身躯,怕惊醒了她,起身翻找冰箱内的食物。有空的时候他总是自己煮食,每天吃外面的食物总会腻,烦恼这餐要吃什么更是让人头痛,所以他偶尔乾脆自己者一点简单的菜,久而久之倒也成了乐趣。 他想暂时什么都不去烦恼,只沉浸在两人爱情的甜蜜之中,但内心深处却始终恚碍着还没有坦承的秘密。 发生关系之后才告诉她,其实我不叫刘进宇,我的名字叫晋宇楼,很抱歉骗了你,但希望你帮助我复仇。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卑鄙了,更何况是君婳月。 此时君婳月赤着脚走下床,身上只套了一件他的衬衫,过大的衣服遮到了大腿处,钮扣随意地扣上几颗,看起来既慵懒又性感。她伸了伸懒腰走向他,看着他只套着汗衫的宽阔背影,有些讶异地问道:“你在干嘛?做菜?” 晋宇楼回头对她露出宠溺的笑容,简直是要融化女人般的迷人。“你坐一下,马上就好。” 炒菜锅中传出令人食指大动的气味,他熟记食谱的内容,并且尝试过一、二次之后,再加以稍作改变,便成了一道道美味的菜肴,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起自己的厨艺了,而君婳月算是第一个有口福的人。 君婳月忍住了上前去抱他的冲动,以免干扰他作菜,在一旁的餐桌坐下,一手托着香腮,好整以暇地欣赏他的忙碌。身为一个女人的幸福,大慨也不过如此吧!她微笑想着。 他炒了两道菜和一道汤,当菜肴上桌后,他笑道:“冰箱里东西剩得不多,将就一下吧。” 君婳月白了他一眼,笑道:“满汉全席也比不上刘公子的两道菜好吗?” 晋宇楼笑了起来。就算是客套话,听了还是很受用,忍不住捏了捏她柔嫩的粉颊,觉得她实在太可爱了。 见她尝了一口,问道:“还合你口味吗?” 君婳月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逗得他哈哈大笑。在她身边,他觉得很幸福。 至少今天,他想要全心全意享受他们的爱情,那些复仇、那些秘密,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吧。 用完餐,她陪在他身旁帮忙洗碗,无边际地聊着,她之前就发现他常下意识地按揉左肩,今天脱了衣服才看清楚那肩上的伤痕,于是问道:“这个伤是怎么来的?”说着用青葱玉指轻轻抚过那道疤。 晋宇楼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其实我记不大清楚了,小时候顽皮受的伤吧。” “这么重的伤,会忘记吗?”她轻道。 “好像是刚上小学的时候,那时我和哥哥还没出国,在学校跟小朋友打架,大概不小心撞破玻璃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住了很多天,我哥差点以为我要死了。”他轻轻一笑,那段回忆很模糊,他也很惯性地避免去想起。 “后来就出国了吗?” “嗯。出院后我很抗拒回学校,后来长辈们就决定送我跟哥哥出国当小留学生,直到这二、三年才回来。” “看来是不愉快的回忆,是吗?” “应该是吧,那时候常常作恶梦呢。”他笑道。 “明天开始会回来上班吧?”君後月转移了话题,威胁地眯起了眼。 “可以再休息几天吗?”他可怜兮兮地讨价还价,腰上肋骨却立刻得到一拐子。 “不行!”她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他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咱们君魔女果然名不虚传啊。” “哼!你现在才知道吗?”说着,却笑了出来。 他忽然一把搂住她,将她整个身子贴在自己身上,惹得她俏脸飞霞。他俯下头攫住她的唇,低喃轻笑:“我早就知道了。” “原来你是已故晋氏集团董事长的二公子晋宇楼!” 吕善欣在校园里堵到他,劈头就是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晋宇楼立刻把她拉到角落,眉头已深锁。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分?”吕善欣道。 他想到宴会那天的事。也许这女人并不如他所想的乖乖地在远处等他,女人果然是不能完全信任的动物,就算看起来单纯又无辜也是一样。 但让他担忧的是这件事若连吕善欣都知道了,那是不是有更多人也知道了呢?如此一来,恐怕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君後月耳里,他可不希望她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件事。 此时晋宇楼眼中的吕善欣已经变了,他突然发现她其实是有心机的,只是隐藏得很好罢了。 “没错,我是晋宇楼,你想怎么样呢?”他冷冷道。 吕善欣一脸受伤的表情,差一点勾起他的愧疚之心,差一点。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这么做,只是想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地方罢了。” “没有这个需要。” “君後月知道你的身分吗?” 晋宇楼的下颚一紧。“我正打算找机会告诉她。” 事实上两人之间越是甜蜜,他就越不敢将实情相告,尽管明知拖下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伹他还是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在你自己说出来之前,我都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你放心吧。” 她那无辜的表情并没有赢得他的信任,但嘴里还是道:“那就谢谢你。” 吕善欣抿了抿嘴,幽怨道:“说什么谢谢。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愿意去做,但是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接我的电话?” “谢谢你的好意,但现在我和君婳月在交往,所以不太方便。”他明白地拒绝了她,令她俏脸瞬间隆白。 下一秒,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现在是被拒绝了吗?即使男人惯用的暧昧伎俩,他竟也不屑一用?难道她就没一丁点地方让他心动吗? “我可以等……”她慌了、乱了,只能哽咽地任由眼泪不停掉。 “别浪费时间和精神在我身上。”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她独自落泪。 吕善欣心痛得站不直身子,颤抖地靠着墙,模糊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好狠,真的好狠!但她为什么还想抛下所有自尊去求他让她默默地等? 君婳月哪里好了?她究竟哪一点此她好?渐渐地,她眼中凝着对她的恨意。她不会就这样弃械投降的!绝不会! “爸,为什么吕家会派人来调查我们啊?”晋益聪感到不安。 “那天在宴会里,我好像看到吕家的千金一直跟在宇楼身边,或许是她察觉到了什么也说不定。”晋耀昌皱眉道。 “那吕善欣不就知道宇楼的身分了吗?” “恐怕是……” “这会影响到我们的计画吗?”上次的投资失利造成了资金缺口,如果没有好消息,今年的董事会恐怕会很难过。 他们绝不能让这一手好牌变成一场空。 “应该不会。不管宇楼的身分是否被揭露,以他的条件,对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力。我那天特别留意到君婳月的神情,那绝对是女人爱上男人才会显露的眼神,骗不了人的。” “爸的意思是,光凭宇楼长得帅这一点,君婳月就会来帮我们?”虽然晋益聪很佩服父亲的判断力,但还是无法认同这一点。或许这种不服气多少带着比较之心而产生的妒意,但小小年纪就在商场闯出名号的君婳月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别忘了,他们兄弟俩背后还有史朝钦那个老狐狸,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到这个,才是我最担心的问题。史朝钦从小抚养他们两兄弟,这次回来,只怕是要跟我们争夺经营权吧。” “那当然。” “爸你明知道还让他们回公司?” “你放心吧!现在他们回来,充其量也不过是最大股东罢了,绝对撼动不了我的地位的,这十几年来我的经营权早已固若金汤,他们想要分一杯羹,就得乖乖帮公司赚大钱,否则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晋耀昌露出冷笑。“更何况他还有把柄在我手上,只要我去散布谣言说他是商业间谍,从此他就再也别想在商场上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如果他们好好地当我养的狗,我也不会亏待他们。但如果想反咬我一口……哼!” 第七章 “我有话跟你说。”办公室里,晋宇楼严肃着一张俊脸。连吕善欣都知道了他的身分,让他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 看了看他的脸色,君婳月也只好停下手边的工作。“什么事需要这么严肃?”她笑道,刻意想将气氛弄得轻松点,但好像并不成功。 “婳月……”他欲言又止。 她起身走向他,柔嫩的手掌轻抚他僵硬的俊脸。“怎么了?” 晋宇楼拦腰一抱,将她搂入怀中,低哑地问:“你爱我吗?” 她俏脸微红,这男人是怎么回事?“爱呀。” “如果我有一件应该要提早告诉你的事,却一直没有说,你会原谅我吗?” 君婳月双掌抵着他的胸膛,将他稍微推开一些,好看着他的脸,眯起了美眸。“你该不会有其他女人吧?” 晋宇楼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女人就只在意这个吗?“不是啦。” 君婳月仿佛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那你说吧!只要不是劈腿,其它的都好商量。” 如果他的心情不足如此忐忑,应该已经笑出来了。 两人像谈公事般地在沙发坐下后,晋宇楼从他的身世开始说起。她的神情一直很平静,没有一丝惊讶或愤怒,静静地听他说完。 “晋宇楼……”她轻轻念着,他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你跟我谈恋爱,也是计画好的吗?” “不是的!”他急切地否认。“我就怕你会这样想,才迟迟不敢告诉你。” “如果我有相同的事情隐瞒了你,你也会原谅我吗?” 晋宇楼抿着唇。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原谅他?还是不原谅他?因为一时抓不到她这问题的用意,因此只能蹙着眉不说话。 “应该换个方式问。如果我今天原谅你了,那以后如果你发现我有什么事情隐瞒了你,你也要答应会原谅我,你同意吗?” 她是在预约日后的可能吗?晋宇楼松了一口气。既然爱了,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好,我答应你。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吗? 君婳月笑了。“那一言为定喽!打勾勾。”说着朝他伸出了小指。 这女人的反应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管他的,先勾了再说上逼段时间的挣扎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岂不是该谢天谢地了? 他是不是上了贼船?但看着她甜美的笑容,又觉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要释订单给晋氏集团虽然并不容易,毕竟那得要说服我爸跟我哥,但也并非做不到。不过这只会成为为他人作嫁,对于取回经营权并没有帮助。” “我也算过,不管怎么玩弄数字游戏,我和我哥的股票加总,恐旧还是不足以赢过大伯。” “所以必须要有个能让你大伯卖股的方案。” “卖股?”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问题是他大伯怎么可能会卖? “恩……”君婳月沉吟着,晋宇楼微笑地看着她,现在她那小脑袋里是在替他盘算着大计,这一点令他咸到十分满足。 突然,她抬起头盯着他:“晋宇楼,我问你。” “什么?”她的节奏未免变得太快了吧! “你爱我吗?”她很认真严肃地问。 他差点岔了气。“当然爱啦……”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那……你要娶我吗?” “什……什么?”他有没有听错?两人还这么年轻,虽然很爱她,但他从来没想过结婚的问题。 “商业联姻。”君婳月仍是一脸严肃。“要让我的计划成功,你就必须跟我结婚,那你娶不娶?” 她那一向指挥若定的美眸中有一丝忐忑与紧张。 两人互视半晌,忽然他眼中闪现温柔,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笑道:“你肯嫁,我就娶。” “善欣,你怎么了?”周秉成关心地问。 由于她已经请了好几天假没到学校,经由她的同学透露,吕善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于是他登门拜访。 宝贝女儿变成这副模样,她的父母尽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找不出办法,而她又不肯吐露心底的秘密,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她的朋友、同学身上,不论是谁,只要能对他们女儿有所帮助,他们通通欢迎。 吕善欣抬起一双红肿双眼,看见周秉成,就想起晋宇楼,胸口的痛楚愈发强烈。 忽然,她想起君婳月和晋宇楼之所以会扯上关系,眼前这个家伙就是始作俑者,一时之间,她家疯了一样扑上去捶打他。“都是你!都是你!进宇跟君婳月在一起了,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周秉成拧着眉,默默承受她的发泄,对这个八卦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想到一个优雅温婉的富家千金此刻却像疯婆子一般对他又捶又打,让他觉得既心痛又抱歉。 她哭着、喊着、打着,直到嗓子哑了、手掌痛了,才坐倒在地上啜泣。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君婳月她居然会……”说着叹了口气。 “进宇他当着我的面……拒绝了我……我说我愿意等,他还是拒绝了……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她抽噎着。“难道我就这么差吗?为什么他喜欢君婳月不喜欢我?为什么……” “善欣,你这么美丽又有气质,是进宇没眼光,你一定会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就别再留恋他了,嗯?”周秉成只能如此安慰道。 “比他更好的男人?”吕善欣凄苦一笑。“是长得比他帅?还是比他聪明?或更风度翩翩?家世比他好?他是唯一个让我奋不顾身爱上的人,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爱上别的男人了!没办法了! 为什么女人都会爱上他?他承认刘进宇确实很帅、很聪明、风度翩翩,但有必要对他这么执着吗? “我明白,第一次失恋总是痛苦的,谁叫他被君婳月看上了呢?他叹了口气。 “你不是跟君嬗月有深仇大恨吗?你们想要怎么报复她?我帮你们!”她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或许只有复仇才能稍稍排解她内心的痛苦,她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一起而什么都不做!她办不到! “报仇?”他自嘲一笑。“我还得问问她要我怎么报仇呢。” 吕善欣一愣,蹙起秀眉,不解道:“什么意思?” 周秉成突然发现自己说溜了嘴,强笑敷衍:“没什么。她那么厉害,我已经放弃报仇这件事了。” 吕善欣已经嗅出不对劲了,她毕竟生长在豪门,对于商场上的勾心斗角虽然没太大兴趣,却也不是笨蛋,此时她眸光转冷,擦乾了眼泪,沉声道:“你说清楚,否则我永远不原谅你。” 周秉成一脸挣扎为难,但在吕善欣灼灼目光的逼视下,终于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君婳月在打什么算盘,但是要进宇去应征男伴游其实是君婳月要我这么做的,包括我跟她反目成仇、四处说她坏话,都是她的意思。” “为什么?”她不解,怎么会有人唆使别人来诋毁自己?君婳月有毛病吗? “本来我也不清楚,但听你说他们两个在交往,我想就有答案了。或许应该说进宇去当她助理的时候,我就隐约猜到了,这一定是君婳月看上了进宇的关系,但……怎么会呢?”他也有想破了头还是不明白的地方。 吕善欣觉得自己的脑袋乱成了一团,厘不出一个头绪。“你从头说。你为什么要听她的话?你们是朋友吗?” “算不上朋友,只是那时候我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君婳月找上了我爸,说了助他一臂之力的办法和条件,而那个条件就是我,我在学校的一切活动必须负责完成她交付的事,也就是完全遵从她的指示。回想起来,时间点刚好是我跟进宇成为朋友的时候,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负责收集一些她指定的人相关的资料,由于都是各科系的人才,当中也包括进宇,但我并没有想太多,以为她只是想提前为君阳集团寻找可用人才。” “她真的帮了你们家吗?” 周秉成点点头。“我家公司的规模原本只是中小企业,虽然从小跟你们认识,但实在远远比不上‘善美集团’和‘君阳集团’,而她在商业上确实有她过人的长才,我爸时常在我面前夸赞她。经由她的协助,这两年我家公司已经成功转型,朝大企业迈进了,所以我也算欠了她恩情,因此这件事我是偷偷告诉你的,请你要保密。” “所以你当上学生会长跟下台的事情,都是……” 周秉成苦笑地点点头。否则他哪有什么雄心去争什么学生会长,拜她之赐,倒是过了挺精采的大学生活。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前我也不懂,但现在……我觉得她是为了进宇而来的。” “进宇这几年才回国的不是吗?难道她跟晋家有什么关系?”吕善欣喃喃自语道。 “什么晋家?”他听不清楚她说的话,疑惑地问。 她没有回答,只觉得似乎已经要抓到些一什么,却又溜走。“难道姬洛璿应征男伴游的事也是君婳月策画的?可是她跟她的教授确实要订婚了不是吗?” 这回周秉成听清楚了。“这可能是碰巧发生的契机,姬洛璿确实向君婳月做了要找一夜情对象的要求,但反正是为了刺激姬洛璿的爱人,并不是真的要上床,所以她乾脆就要我设计进宇去参加甄选。” “然后她再利用这个机会跟进宇认识,是吗?” “应该是。但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迂回。”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啊。 “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思考的,你放心吧。” 见吕善欣似乎振作了起来,周秉成终于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却又隐隐感到有些一不安。他相信像吕善欣这样的富家女是不会为了爱情而失去理智的,就算是疯狂地爱上,也是一时的,所以不会有事的…… 深夜,君婳月一个人开着车,仿佛漫无目的地在市区里游荡。 天空因为光害而看不到一颗星星,然而在她脑海中流泻的记忆却如昨日刚发生般地清晰,那是她心底的恒星,水远那么明亮闪耀……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音乐教室里传来全班小朋友的歌声,因为即将到来的母亲节,这间高级私立小学正沸沸扬扬地准备着各种庆祝活动。 躺在护理室病床上的七岁小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那原本灵动的神采此刻却压抑着痛苦,如果护理师在这儿,一定会发现她刚刚是在装睡。 才小学一年级,她就已经是学校里的名人了。正确地说,应该是师长间讨论的问题小孩,一天到晚说这里痛、那里不舒服,没事就跑到护理室休息,不肯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学习,有时问老师的问题简直让人傻眼。由于她还太小,不知道她这种超龄的话语听在老师们的耳中是种令人忧虑的问题。 比如说,她问:“老师,这世界上有没有鬼?” 被询问的女导师立刻头痛了起来。“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导师温和微笑地反问她。 “我想要知道怎么样才可以看见鬼。”小女孩认真道。 其他的小孩一听到鬼,无不吓得尖叫,但这个瘦巴巴的小女孩居然想看鬼? “你为什么会想看鬼呢?”导师的笑容有些僵了,却仍耐心地问。 小女孩不高兴了。“老师,为什么我问的问题你都没有回答,却一直反问我问题?” 被一个小学生这样抢白,没有一个老师会高兴,但由于她父亲的来头不小,也不是她一个小学老师可以随便得罪的,只好压下不悦,说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君婳月,别这样胡思乱想,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世界上没有鬼?”导师的回答让君婳月很失望,这样她不就没机会看到妈妈了吗? 导师并不了解她的心情,只觉得这个小女孩真是没礼貌。“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啊!好了,上课时间快到了,快回教室吧!” 君婳月知道老师不耐烦了,从小懂得察言观色的她,常常见到父亲、后母这种脸色,原来老师也和他们一样。 她妈妈刚死没多久,爸爸就带了个新妈妈和哥哥回家.这个新妈妈在爸爸面前总是满脸温柔的笑容,还说会像亲妈妈一样疼她,但一等爸爸不在,她就换了一副嘴脸。她知道这个新妈妈很讨厌她,新哥哥也是。 她听过灰姑娘的故事,里面的坏后母和姊姊一直欺负仙度瑞拉,她本来很担心她的后母和哥哥也会这样。但后来发现他们不敢对她动手,她想一定是因为家里的佣人多,他们怕被人发现,如果被叔叔知道她被欺负,他就会找他们算帐。 然而冷漠和尖苛的言词也是种暴力,年纪小小的她不知道,只觉得难过,心情不好,她的亲妈妈死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老师,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头。” “这样……那我通知你妈妈来带你去医院看医生吧。” “不要!”君婳月立刻道,她才不想见到后母。 “为什么?”导师觉得很奇怪。 “我去医护室躺一下就好了。”她憋着一张小脸。 “那好吧。” 从那之后,她便经常进医护室。在同学和老师眼里,她是个奇怪的孩子,虽然不上课.但功课很好,考试总是满分,老师猜测她家里应该有替她请家教老师,所以课业成绩跟得上大家,但缺乏融入团体的能力,所以是个问题学生。 母亲节将近,她的头痛毛病就更严重了。事实上她很想把耳朵整个捣住,但这个姿势维持久了手臂肯定很酸,所以放弃了。 为什么要唱这种歌让人心情不好,又不是每个人都有妈妈! 忽然,她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只听护理老师语带不悦地道:“晋宇楼,你为什么打架?手都流血了!过来,我帮你擦药。” “谁叫他们要唱歌!”小男孩毫无歉意地道。 “唱歌?唱歌又怎么了?”护理老师觉得很头痛,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小朋友在想些什么。 “又不是每个人都有妈妈!”小男孩理直气壮地道。 那个叫晋宇楼的小男生的这句话引起了君婳月强烈的共鸣,她忍不住偷偷下了床,跑到门边偷看外面。那帅气的小男生手肘受了伤,但擦药时完全没有呼痛,也没有哭,只是紧抿着唇显示出他还是有痛觉。 那护理老师听了这句话,似乎叹了口气,声音显得温和了许多。“那你也不应该打架呀。” “他们是故意在我面前唱的,说我是根草。”他气愤的脸庞让君婳月心里觉得酸酸的。有的同学嘴巴就是那么坏,她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会去跟你们的导师说,你就先在这里休息好了。”护理老师替他的手包扎好纱布。 护理老师思考着该怎么跟他的导师说明,这孩子恐怕还需要辅导老师才行……她边想着边走了出去。 见大人离开,晋宇楼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医护室.,如果大伯知道他又惹麻烦,肯定会骂人。 忽然,一个小女孩从病床室里面走了出来,还一边探头探脑地张望着离开的护理老师是否真的走了,晋宇楼没想到里面有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会在里面?” 小女孩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然后露出一个微显羞涩的笑容。“我装病。” 晋宇楼一愣,这小女孩跟他班上的那些既骄纵又爱缠人的女生好像不一样。“你不怕我跟护理老师说吗?” “你跟我是一国的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反倒让他想笑。 “你怎么知道我跟你是一国的?” “因为我也没有妈妈。” 好片刻,他们就这样望着彼此,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已像好朋友一般交心了。 忽然,晋宇楼提议道:“你要不要逃学?今天到处都在唱歌,真的好吵,我们出去学校外面好不好?” 君婳月考虑了一下。虽然常装病,但从来没有在上学时离校过,而且他们只是小朋友,身边没有大人总有点害怕,可是看到他期待的脸庞,她毅然地点点头。“好啊。” 两个小朋友偷偷地溜了出去,还好现在是上课时间,大家都在上课,晋宇楼似乎熟门熟路,带着她避开可能遇到人的路线往后门走。 君婳月觉得很剠激,这个小男生身上似乎有种让人变勇敢的特质。终于,离开了校门之后,两人手牵着手快跑,直到觉得跑得够远了,才停下来喘吁吁地休息,看着彼此的脸,然后笑作一团。 “你怕不怕?”晋宇楼问。 “不怕。” “你真勇敢!我第一次出来的时候害怕得要命。”他笑道。 被他这么一称赞,君婳月既开心又害羞。“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啊。” 被一个女生依赖,让他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好像卡通里的英雄一样。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一个了不起的男孩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我叫小楼,你呢?” “我叫小月。”在她眼中,他确实是英雄。 “小月,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请多多指教。”他学大人把手伸出来,很绅士地和她互握。 “小楼……请多多指敦。”虽然害羞,却又高兴雀跃不已。 忽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在两入之间响起,晋宇楼红着脸道:“我好像肚子饿了。” 君婳月噗哧一笑。“我也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你有没有钱?我有两百块。” “我也差不多。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两人吃了饭,又买了零食,之后到公园去玩,晋宇楼跟她玩猜拳、跳格子、荡秋千、猜谜语,在可爱的小女孩面前,小男孩尽情表现所有学过的把戏,自从失去至亲后。两人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他们不知道学校已经因为两个小朋友的失踪而天翻地覆了,此时此刻他们只沉浸在单纯的童年欢乐之牛。 “你妈妈也到天堂去了吗?”两人坐在板凳上休息聊天时,君婳月问道。 “嗯,爸爸跟妈妈都去天堂了。” 君婳月惊讶地瞪大眼睛。“那谁养你?” “大伯。但那是因为我和大哥偷听到他为了我爸妈的公司才要当我们的监护人,那些叔伯阿姨每个人都说自己为我爸妈的公司、葬礼出了多少力,都想分一杯羹,不知道后来达成了什么协议,才终于不再吵了,然后大伯一家子就搬进了我家,好像一切全是他的一样。”晋宇楼的神情有种超龄的成熟。 “我真不明白大人的世界。我妈妈死的时候,我爸爸好像很难过,又很像松了一口气。丧礼办得很隆重盛大,但是没多久他就带新妈妈回家,还有个哥哥。他们说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是我知道他们心里很讨厌我。” “原来你跟我一样。”晋宇楼握住她的手。“小月,我决定了,我们以后要勇敢。我妈妈以前常说,我们要用笑容面对一切,尤其是在坏人和丑陋的面前,遇到坏人的时候,如果你怕他,他就会更吃定你,我们暂时打不赢他,但可以对他笑,不用伯。” “用笑容面对坏人?”君婳月睁大了眼睛,突然间,她觉得这个小男孩是天使,好聪明、好耀眼,仿佛为她幽暗的世界带来了无比的光亮。 嗯!晋宇楼想起了母亲慧黠的笑容,那孺慕之思令他既开心又难过,他决定用承袭而来的勇敢来纪念母亲。 “好,就这么说定了!打勾勾。”两人盖了手印。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问日已西斜,他们往学校的方向走回去,并约定以后要常常在一起玩,然而他们不知道这是唯一的一段快乐时吧。 在回学校的路上,一辆车横在他们面前,车上走下来两名男子,其中一人道:“找到了!” “抓女的。”另一人道。 晋宇楼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你们要做什么?”一手把君婳月拉到自己身后。 “乖乖的,我们就不会伤害你,我要带小丫头走,你让开。”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君婳月有些害怕,紧紧抓着晋宇楼的手。 “吵死了!干嘛废话这么多!快点动手啊!等一下其他找他们的人过来,就没机会了!”年纪较大、神情较凶狠的男人发号施令道,显然是大哥角色。 那小弟掏出了刀子,威胁道:“退不让开,我就把你杀了!” 晋宇楼突然冲上前抓住他拿刀的手,吼道:“快跑!”然后一口咬在坏人的手腕上。 君婳月立刻转身飞奔,大叫着:“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她必须要叫其他大人来救他们才行!“救命啊——” “妈的!”凶狠男子骂道,朝她追去。 那小弟痛得大叫,但他毕竟人高马大,很快地就把他给推开,那深印的齿痕上流出了血,一块肉都要被他给咬掉了,却见那小鬼立刻爬起身,拔腿就胞,他一时火上心头,手上的刀朝他背后刺了过去。 此时街道上传来数量轿车急驰的声响,正在追君婳月的男子见第一辆车已越来越接近她,评估已没有时间抓到人再跑回车上开车离开,于是怒骂一声后,往回奔去,并对小弟叫道:“上车!快闪!” 那小弟拔出了染血的匕首,慌忙地坐上车,急速催动的引擎声朝另一个方向呼啸而去。 车上走下一名男子,君婳月看见他,眼泪立刻绳出来。“叔叔……” “没事了,叔叔在这里。”男子蹲下身,轻轻抱了抱她。 “小楼……”她想起英勇救了她的小男孩,于是推开男子的怀抱,往回跑去。 只见晋宇楼趴卧在地,左肩上汩汩流着血,染红了整个背,君婳月吓得尖叫,男子立刻为他进行急救止血,动作熟练,而晋宇楼虽然满身是血、昏迷不醒,却显然还活着,让她稍稍安了心。 “叔叔,他会没事吧?” “伤得有点重,你放心,叔叔会找最好的医生救他。” “小楼他救了我,他是我的王子,叔叔你一定要救他。” 男子眼中涌现怜惜和温柔。“你放心,他会没事的。” 第八章 君婳月将车停妥。这里虽然离市区不远,但大都市的繁华热闹仿佛在这里止步。她走进一间看起来不甚起眼、门可罗雀的店家,坐在柜台的中年女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笑,没起身招呼,便让她走进去。 越过顾客区,她走进挂着“限员工进入”牌子的门,然后进到一间摆设简单的隔间,一张木桌、几张椅子,一个头发略显花白的男子正在煮茶,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也没回头,迳自将热水倒入茶壶中。 君婳月走到他面前的椅子坐下,男人将刚冲泡好的茶倒入小茶杯中,递了一杯给她。 她端起茶杯轻啜了一门,微笑道:“好茶。” “事情进行得顺利吗?”男子低沉着嗓音问。 “托叔叔的福,很顺利。” “那就好。”那严肃的声音里有着温和的欣慰。 他,赫然是史朝钦。 “明天我想去见妈妈,叔叔要一起去吗?”君婳月轻声道,她想要第一个告诉妈妈,让她知道她的女儿会过得很幸福。 史朝钦眼中涌现一抹痛楚,脸上却露出只有在面对君婳月时才会显露的慈蔼笑容。对他来说,君婳月就是她妈妈的延续,也是这世界上除了他妻子之外他最关心的人。虽然晋家兄弟他视如己出,但无论如何与君婳月是不能比的。 “不,等你结婚之后,我会去见她的,这个时候我们还是避免公开见面,以免旁生枝节。” 史朝钦生在有着家暴阴影的家庭,母亲因父亲施暴而死,而父亲也因此受到法律制裁老死狱中。少年时代的他曾经好勇斗狠、荒唐度日,因为这个世界的不公,让他内心充满着愤世嫉俗。 然而上天在他的生命中关上一片门,却开了另一扇窗。在某个平常到令人感受不出任何特别的日子里,他像平常一样在街头游荡,看见了被街头混混骚扰的几个学生,因为闲着也是闲着,他管了这档闲事,一方面也是为了警告那些混混这里是他的地盘。 他的目标是做个呼风唤雨的黑道老大,可不像这些小混混。 由于从小受暴的缘故,他学习武术特别认真,打起架来特别不怕死,只要想着那是在打他那喝醉酒发酒疯的父亲,他就会像发了狂一样痛打对方。在他的想法里,混黑道是为了保护弱小,他可不屑像一般欺善怕恶的坏人,他决心做个有正义感的黑道老大。当时的他以为这就是他一生的志业。 然而那个小小的事件,却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是三个国小五、六年级的半大不小的小学生,由于就住附近,放了学之后便相约出来买圣诞节礼物,却遇到了街头霸凌。他管了闲事之后并没有放在心上,却促成了他和君婳月外公的相遇,因为其中一名小女孩正是君婳月的母亲。 杨老爷子想要回报他,却看见了他的潜力,群聊十七校对更想拯救一个年轻人的未来,于是鼓励他、培育他,将他训练成精明、成功的商人,而他与君婳月母亲的关系更亲如兄妹,单纯、天真、乖巧的她,就像是天使一般洁净而美善,是他充满灰暗的生命中欣羡且不曾存在的美好,守护一个天使对他而言是莫大的使命。 而为了让他更加精进,杨老爷子送他出国历练,除了念书,更进入国外大企业、华尔街工作,让他开阔了视野,之后更给了他一笔资金,让他成立自己的公司。 就在这段时期,君婳月的母亲嫁给了君立扬,史朝钦也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女人而结了婚。他们虽然因各自的事业、家庭而变得较少相聚,但兄妹之情却从未间断,直到她罹患了忧郁症,他才结束国外的事业,回到杨老爷子身边,却已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小楼这孩子我很满意,看你们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让我觉得很欣慰。但我实在不明白,为何你要如此迂回,直接告诉他当年的事不就好了吗?”史朝钦叹道。女人的心思他可真弄不明白,虽然他的内心赞成婶月的说法,但他还是觉得难懂得很。 要了解女人心啊!绝对比谈成一笔大合约还难。 “他昏迷之前看见坏人在追我,以为我落入他们手中了。当初医生说可能因为他认为是他带我离开学校而造成这种不幸,以为是他害死我的,所以心理上有巨大的阴影无法醒来。之后虽然醒来了,却有创伤症候群。我想这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确实是太大的心理负担。而当时既然大家决定用催眠疗法让他相信那只是个恶梦,并没有小月这个小女孩存在,经过了这么多年却要去告诉他一个他不认为存在的事实,又该从何说起呢?说了之后又该期待什么呢?过去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他是真实的爱着我的,爱我这个人、现在的我。如果他不喜欢现在的我,那么纵然有过去那段短暂的回忆,又如何呢?爱是自发的,谁又能逼另一个人爱或不爱,对吧?”这,关系的是一个女人的自尊。 “我跟你婶婶膝下无子,领养了他们也算是弥补了我们心中的缺撼。笃礽很成熟懂事,小楼则天才卓越,我想我该感谢他们的父母生下这么优秀的孩子。” “他们知道你们是养父母了吗?” “笃礽知道,小楼不知道。群聊制作我必须维持着他们父亲国外同窗好友的身分,领养的程序只是为了阻止晋耀昌的干扰,为了换得孩子的监护权和公司股东及顾问身分。这老狐狸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但我很清楚他根本不想照顾这两个处处惹麻烦的孩子,有人愿意接手这烫山芋,他感激都来不及呢。”史朝钦不屑地笑。 当年查明了晋宇楼的家世身分后,史朝钦一方面因为君婳月的关系,一方面想到自己的身世,于是决定帮助他们两兄弟,伪造了同窗老友的身分,再以优厚的条件与晋耀昌交换,之后将他们兄弟送到国外扶养,而他除了进入晋氏伺机而动之外,另一方面也和妻子另创事业,可说一点也没有辜负杨老爷子的栽培。 晋宇楼兄弟即便舍弃晋氏集团,也不怕没有豪门贵公子的身分可做,只是那是他们父亲留下的家业,是一份责任与纪念。 而正因为史朝钦的神秘低调,连她父亲君立扬都不大清楚他的底细。当年君婳月的母亲去世后,史朝钦警告过他们,谁敢动君婳月一根寒毛,那个人很快就会去跟阎王爷见面,并在君家安排了眼线,也因此在当年的绑架事件发生时,他才能及时赶到。 “那是他还不知道叔叔的可怕,才敢这么做。”君婳月笑道。“我那后母虽然极力撇清她跟绑架事件的关系,但之后每天都神经兮兮、睡不安稳,深怕家里的帮佣里有你的手下会在半夜把她给杀了。” 由于学校找不到两个小朋友,便通知他们的家人。而在得知君婳月继承庞大遗产之后,便处心积虑想拔掉她这眼中钉的后母得到了这个意外良机,居然跟娘家不务正业的哥哥设计了绑架案,到学校附近寻找他们。两个七岁的小孩能跑多远?最后肯定还是会回学校的。 如果当时没有史朝钦的及时相救,就算她没被撕票,恐怕也会被人口贩子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吧!虽然君立扬睁只眼、闭只眼作下与妻子无关的结论,若妻子被证实涉及这件丑闻,只会是家族无法承受的羞耻,也因此他被迫同意史朝钦介入扶养君婳月的条件,以保住妻子的安全与君家的力名声。 对于君婳月的教养规画,君立扬实际上是不太有置喙余地的,只能被动地听由史朝钦的安排,而她之所以能成为商业奇才,自然也要归功于史朝钦的苦心栽培了。也因此,他们父女俩聚少离多,再加上诸多因素,感情自然较为生疏了。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她几年前罹癌过世是我的功劳吧?”史朝钦哈哈大笑。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君婳月也笑了。 史朝钦收敛了笑容。“只是你从小对小楼如此执着,让我有些担心。若是他知道这些事,也许是一知半解的情况,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那时的事这么多年来总不停地在她心里盘旋,关于那一天短暂相处的分分秒秒,她没有一丁点遗忘,尽管她的王子醒来后便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并且将她给忘了,她却从来没有责怪过他。 “因为叔叔的关系,这些年来我可以一直在遥远的一边看着他,已经觉得很幸福了。我明白爱不能勉强,虽然希望他爱我,但若他不爱了,我也不会怪他的。” “真是个傻孩子。”史朝钦一阵叹息。 君婳月只是一笑,又啜了一口茶。 ** 她还记得他来应征男伴游时,自己几乎难以抑制的激动情绪。由于早有心理准备,在多日前便已反覆练习,以免被他或身旁的好友看出端倪。,而她成功了,凡事多练习几次.总是比较容易成功的。 周秉成猜得没错,姬洛璿的事件只是碰巧发生的一个契机罢了。晋宇楼回来也已二、三年了,为了策画完美的相遇,她花了不少心思,甚至不惜让周秉成骂她是君魔女,只为了让自己的名字在晋宇楼心中产生深刻印象,至少是好奇。 默默在远处看着他,是件既幸福又辛苦的事。每当从史朝钦那儿知道他的消息,她的心情总是波动不已,久久无法平静,无论是好的、坏的,她都照单全收;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对她来说,他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他的成绩很好,所以她也奋发向上,他交了女朋友,她的心酸酸,却也明白那是人生的过程,他有权利进行自己的人生,她不能、也无法阻.,他需要复仇夺回家产,那么她就先帮他铺好路,他永远不知道,有一个女孩的人生始终绕着他旋转。她静静地等待着相逢的适当时机,不贸然出现在他面前,不逼迫他接受对他而言不存在的过往,她一直压抑得很辛若。 就像她说的,她要的是他的爱情,她要的是他爱着现在的她,没有其它原因,最纯粹的爱情。 如果她没有办法得到他的真心,那么她就放他走,虽然也许她心里永远无法放手,但在现实生活中她可以办得到,因为她希望她的王子可以过得更幸福。 这么多年来,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史朝钦夫妇。她可以忍得住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最要好的朋友、最贴心的女仆,将来她也不会对晋宇楼提起,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最深、最压抑的秘密。 她将车开到了他家楼下,虽然白天才一起上班,现在却很想他。她将车停妥,没有考虑太多,她走向他门前,按了电铃。 开门的人俊脸上有着微微的讶异,以及立即上扬的笑容,那见到她时的开心是真实毫不造作的反应,让她心里澎湃着温暖和爱意,尽管她的神色仍是淡雅得不成正比。 “这么晚了,怎么会来?”晋宇楼侧身让她进门。 “来查勤啊。”君婳月作了个俏皮的鬼脸,双颊却染红了。 晋宇楼笑了出来,关上门,蓦地从她身上搂住她,在她耳畔低喃道:“想我就说想我,干嘛不老实说?”但是他觉得她好可爱。 君婳月脸更红了,转身搂着他的腰,俏脸埋在他胸膛,咬着唇道:“那你想我吗? “无时无刻都在想啊。”他笑道。 喔……多动人的甜言蜜语!君婳月感觉到一股醉人的晕眩,踮起脚主动亲吻他的唇,声音低若蚊呓地告白:“我爱你。” 月夜的仙子特地降临,来给他一吻,告诉他她爱他,他只觉呼吸窒,再也忍不住澎湃的激情,紧搂着、深吻着她。曾经让人只能仰望的之仙子,此刻已真真实实地属于他了,他的双臂拥抱着她的娇躯,心里不安躁动竟奇异地踏实了…… 隔天,君婳月带晋宇楼一同去祭拜她的母亲,他静静地陪着她摆放样祭拜的物品,一同上了香,心里对着“未来的岳母”默祷着,承诺会带给君婳月幸福。 他看向一旁沉静的她,不知道她心里对着母亲说了些什么,他轻轻地搂着她的肩,她对他微微一笑,靠入了他怀中。 “你跟岳母说了什么?” 君婳月听他称呼“岳母”,忍不住漾开了笑容,心里泛起了甜意。“谢谢她护佑着我,让我找到了这么棒的男人,我会幸福地过日子,请她放心。” 晋宇楼笑了,既感动又满足,这样的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无法体会,换了以前的他,绝对难以想像一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地守护一个女人过一辈子,但现在他觉得自己除了君婳月之外,不可能跟其他任何对象共度余生。 “等我哥回来,我们再一起去见我爸妈。”他温柔道,手指轻滑过她被风吹乱的发丝。 君婳月笑了。“嗯。” 所有的事情像快转般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君婳月花了一点时间向父亲君立扬说明自己决定订婚的事以及对象,当然也将晋宇楼的身分坦白以告,然而君立扬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就算他有晋氏集团的背景,但现在晋氏已经是晋耀昌的天下了,接班人是他儿子也是相当明显的态势,恐怕晋氏集团已轮不到他们兄弟俩接手。”君立扬拧着眉道。 凡事都要从利益的角度去考量吗?君婳月虽然对父亲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反驳。 “即使他没有任何身家背景,我还是愿意嫁给他。”君婳月沉静地说。 君立扬不屑地一笑。“什么时候我被誉为商业天才的女儿成了这种为爱不顾一切的傻女人了?” “也许我本来就是,也许我的身体里流着爱上穷人的基因,您应该最能体会的,不是吗? 君立扬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当年爱上穷女人的,不正是他吗?“我不赞成是因为不希望你去趟这浑水,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跟他结婚,然后帮他夺回晋氏集团,这简直是自讨苦吃的差事。”他沉声道。 “我甘之如饴,不就行了?”她的眉宇间显露倔色,虽然她自认这些事自己作主就行,不需要父亲的同意,但碍于企业集团的颜面,她还是必需获得他的支持,至少是表面上的支持。 君立扬很清楚女儿的脾气,就算他反对,她还是会去做,既然决定帮助晋宇楼那小子夺回家业,必定会执行到底,如果他不配合她,恐怕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毕竟这丫头手上还有君阳集团三分之一的股权,要是逼得她放手一搏,把公司的股票搞得上冲下洗,只会带给社会大众“君阳集团”财务不稳或炒股的负面印象。形象对企业来说是无形且重要的资产,这样一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毕竟是精明至极的商人,很有乃父之风,放手让她去做,她也绝不会让君阳集团吃半点亏,不论她对这个家庭有多疏离,这点正直毕竟是信得过的。 “你那好叔叔怎么说?” “他百分之百赞成。” 君立扬沉吟了下。这还真是教人意外。以史朝钦对她的保护,居然对晋宇楼没有任何意见,但他知道女儿不屑对这种事扯谎,所以不免感到匪夷所思。 “马上结婚太不合常理了,你们毕竟都还在学,就先订婚吧!两大集团联烟毕竟是盛大的事,必须要慎重规画,不能急就章。” “先举行订婚,至于结婚日期由我们自己决定,细节我会规画,您不用担心。” 晋耀昌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签一份条件十分诱人的合约给他。”她淡道。 君立扬挑起了眉,眼中闪过兴味的光芒。老实说,连他也不禁有些好奇这丫头有什么锦囊妙计了。 “你要我授权给你?你能负全责吗?” “我会负起全责。” 她居然不惜以自己所继承的财产做赌注,看来晋宇楼那小子还真幸运,竟能让她如此掏心掏肺,简直令他这教爹的都有些嫉妒了。 “好,那你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但是记得,随时要让我了解状况。” “我会的。” 看着她离去的纤柔背影,君立扬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过去的那些恩怨情仇,以及现在正进行中的接班斗争,他会以拥有她这个女儿为傲,但可悲的是,他连以她为傲的资格都没有…… 第九章 君阳集团与晋氏集团盛大的签约了,一年价值数亿元的订单所带来的利益,让晋耀昌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晋耀昌拿着热腾腾刚签好的合约,志得意满地笑着,即使晋笃礽带着一批团队进驻,也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爸,这合约真的没问题吗?”晋益聪对合约内容看了又看,既合理又优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偏偏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能有什么问题?”他可不想在这当儿听儿子在那边杞人忧天触霉头。 “违约的赔偿金好像有点高。” “这也是为了保障双方确实履行合约麻。” “这么一来就要扩厂投资了,我们的资金够吗?” “放心吧!有了这份合约,还怕找不到投资人吗?”晋耀昌道:“这份合约固然利润优厚,但对君阳集团来说一点也不亏,只是换了采购对象罢了。更何况双方都联烟了,未来一致的目标就是要将饼给做大,你就别在那儿疑神疑鬼了。” 听老江湖的父亲说得如此胸有成竹,晋益聪也就放心了。 “爸,我想换辆跑车。”趁老爹心情好,赶快敲诈。 “你不是才换没多久?”晋耀昌皱了皱眉。 “都开两年了。我想换一辆保时捷,才配得上我的身分地位嘛!” “真是的……”晋耀昌无奈,却还是答应了。 晋益聪在心里欢呼。“谢谢老爸。” “你好美喔……”商恩妲由衷赞叹着。穿上白纱的君婳月就像一朵纯净出尘的白莲,香肩微露,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性感,雪纺纱的微蓬裙摆衬托出她婉约的气质,清灵得宛如仙女下凡般美丽。 这天四大恶女在校外聚首,为的就是帮君婳月挑选订婚时的白纱。 由于晋宇楼的身分已经曝光,因此解除了他助理的职务,毕竟他人不在公司都已经被议论纷纷了,若还在她办公室内岂还能有宁日? 再加上晋笃礽已经回国,并堂堂进驻了晋氏集团,身为弟弟,自然也得多帮衬着,以联姻的主角身分,想对公司事务置身事外也不容易啊。 “婳月,你真的好漂亮,恭喜你。”姬洛璿感性地说。 “我们四个人都各自找到了归宿,真是太好了。”易沅棠难得放下酷酷的面具,笑道。这证明她们果然是麻吉的好朋友,连姻缘都这么轮番地找上门来。 “唉呀!没想到那个大帅哥居然还是个贵公子,这下讨厌我们的人肯定气疯了呢。”商恩妲道,接着学着三姑六婆尖酸刻薄的口吻:“那个君魔女居然不知打哪钓了个有钱的大帅哥,还真是了不起啊。” 其他三人被她传神又逗趣的模仿给笑弯了腰。 “我看咱们乾脆一起办集体结婚好了。”商恩妲笑道。 “好啊好啊!那肯定很有趣。”易沅棠附和道,反正她们是打算一毕业就结婚的,没毕业前谁也嫁不了。 “哪里好了!我可没说要等你们。”君婳月吐着舌头道。 三人一愕。“你……难道你打算毕业前结婚吗?”哪有人这样后来居上的啦! 君婳月笑而不答,忽然姬洛璿笑了出来,轻柔道:“我真没想到婳月会说这种话。” 刚止歇的笑声再度扬起。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她们望向同一方位,只见晋宇楼不知何时已站在门旁微笑望着新娘子。 晋宇楼踏着贵族般的步伐走向她,笑道:“原来你这么急着嫁啊?”随着话声一落,胸膛立刻迎上一记不痛不痒的粉拳。他握着了她的拳头,倾身在她颊上一吻,低声赞道,“你好美。” 四周立刻响起了高低不一的杂音,只听商恩妲道:“唉唷、唉唷,好甜蜜喔。” “肉麻呀……”易沅棠噗哧笑道。 群君婳月止不住笑意,出止不住脸红,拿她们的取笑一点办法也没有。 聊倒是晋宇楼忽然神色一整,对她们正色道:“三位美女,你们还在这干嘛?” 独商恩妲灵动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娇憨地问:“我们不能在这里吗?” 家“既然都定装了,店家说希望拍些照片作为宣传照,你们还不赶快去挑礼服、化妆,难道要这样入镜吗?” “我们也要一起拍吗?”商恩妲惊喜地问。 老实说,她们四人一起入镜的照片可真是少之又少,更遑论穿着美美的礼服拍了。三人兴奋地去挑礼服,心里想的都是自己嫁给心上人时的模样。有哪个待嫁新娘对婚礼没有憧憬呢! 好友离开后,君婳月疑惑地问:“今天就拍照吗? “拍个纪念,婚纱照下次再拍。” 忽然,晋宇楼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在一起工作,真让人气闷!有时等她下班约会,吃个饭又得送她回家,一天相聚的时间锐减到少得可怜,想到这个,他真恨不得今天就把她娶回家。 “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这副表情? “我不能回去当助理吗? 君婳月笑了。“不行耶……所以啦,你得赶快把我娶回家才行。” “乾脆今天去公证好了。”他吻着她的脸颊低喃道。 君婳月忍不住噗哧一笑,差一点就想陪他一起疯,差一点…… 这一天,她很开心、很幸福,有心爱的男人牵着她的手,有真挚的朋友一同欢笑,她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终于查出来了! 原来那个男人叫史朝钦,不仅与君婳月的母亲有着宛如兄妹般的深厚情谊,更是君婳月所仰仗如师如父般的长辈! 吕善欣看着这个男人的辉煌经历,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他手上有庞大的企业集团,却低调隐密,即便有需要,也是由妻子出面,他则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难怪君婳月年纪轻轻便能够在商场闯出名号。有高人在背后指点,总比自己懵懂摸索要来得速成。 原来连接着君婳月和晋宇楼之间的线,就是史朝钦。 明天,就是晋宇楼和君婳月的订婚典礼了,这份资料来得这么及时,简直是上天有意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来得及阻止这场婚礼。 她愈想愈觉得自己聪明。在慈善晚宴上见到那个男人,便直觉他是一切谜底的关键,果然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她在晋宇楼住处的楼下附近等候。虽然晋笃礽已回国,但他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并没有搬去同住,毕竟住这里上学比较方便。 等待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但她抱着资料耐心地等候着,终于,她看见晋宇楼回来,进了大门走进电梯,她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向前。 晋宇楼才刚回家不久,门铃便响了。明天就要订婚了,难道是君婳月想他,忍不住跑来了吗?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笑了。 然而开门的刹那他的笑容凝结了,眼前的不速之客令他有些头痛。这段时间她没有来纠缠不清,让他以为她已经想开了,没想到这会儿却出现在这里。 “有事吗?”他冷淡道。 他的态度令她觉得受伤,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忍下了所有情绪,道:“有件事要跟你说,我可以进去吗?” 晋宇楼不是没风度的男人,虽然不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但他还是让她进去了。 “什么事?”他没有请她坐,也没有帮她倒饮料。 她将牛皮纸袋里的资料拿出来放在桌上,晋宇楼眼一瞥,便知道那是史朝钦的照片,另外还有一名与君婳月有几分相像的女子,他去过她的墓,所以知道那是君婳月的母亲。 “你当然认识史朝钦,但你知道君婳月和史朝钦的关系吗?” 晋宇楼疑惑地蹙起眉,忍不住弯下身翻阅起那些资料。史叔为什么会跟君婳月的母亲有关系?他们两人从来没有提及过彼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在你去应征男伴游之前,君婳月早就透过史朝钦和周秉成掌握你的一切。周秉成已经向我坦承,他其实一直都受君婳月的指示在做事,包括选学生会长、跟你做朋友、与君婳月反目成仇,这一切都是计画好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上钩,你早就是她的猎物了,却走进了她的陷阱而不自知。” 晋宇楼的脑海一片混乱。“你在胡说什么?婳月和秉成不是互相仇视吗?”忽然,他想起史朝钦要他想办法去接近君婳月的指示,难道……真正的理由是君婳月要接近他,所以才要史朝钦对他下这种命令? 这到底是怎么样精心设计的布局?又是为什么? “我想她一定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分不是平凡的大学生刘进宇,而是晋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你想是不是如此?” 吕善欣的话像毒蛇一般窜进了他的胸口。当初他忐忑不安地向她表白自己的身分,她却平静而反过来要求他体谅相同事情的异常反应,原来不是因为她太爱他、太宽容,而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 难道这段日子以来,他在她面前,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照着她安排的剧本演出,还迳自得意洋洋?! 这些想法引爆了他内心的狂潮,被彻底践踏的尊严,引爆一层一层堆叠升高的愤怒几乎将他淹没。他所信任的史叔在欺骗他,他所钟爱的婳月在设计他,如果不是背后有其它目的,又为什么不能向他坦承?为什么?! “在这尔虞我诈的商场联姻中,哪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从小到大我看得太多太多了,一切都是精心算计之后的结果,有些夫妻确实表面上很幸福,却有更多的夫妻实际上是各玩各的。他们不会离婚,因为离婚对双方没有任何好处。也许君婳月在精挑细选后看上了你,毕竟你这么帅,又有大财团的背景,反观她的处境,在君阳集团里她的势力恐怕是斗不过她哥哥的,那么透过你,至少她可以掌控晋氏集团,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目地。” 吕善欣的一字一句听在他耳里是如此刺痛他的心,他不想接受这种推测,但也无法反驳她的论调。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认为有必要在你做下如此重大的决定前让你知道真相,你真的要跟这样自始至终戴着面具的女人过一辈子吗?” “出去,请你出去。”晋宇楼咬着牙,极力维持着平静的语调,怕一个控制不住,这双紧握的拳头便会朝她的嘴巴挥去,以阻止她再说出任何一个可怕而丑陋的事实。 吕善欣知道自己该走了,要安慰他也是以后的事,现在她会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刚刚那些话已经达到了她要的效果。 怀疑和质疑在他内心里有如波涛般汹涌而来。史叔确实扶养他们多年,他们兄弟俩一直祝他为恩人。但仔细想想,他们确实并不清楚他的底细。难道只因为是父亲的同窗好友,就愿意无条件的扶养他们?连有血缘关系的大伯都不肯接手的烫手山芋,他却张开双臂拥抱,他跟父亲之间有这样动人的情谊吗?如果有,那为何小时候从不曾听父亲提过这个叔叔?也不曾见过他来家中拜访?连大哥年长他六岁,都说过小时候不曾认识过史叔。 等等!晋宇楼翻阅那份史朝钦的经历,关于他在美国求学的部分,他仔细回想自己父亲求学的时间与学校,蓦然发现跟史叔完全不符!时间不对,学校也不对!他们根本不是同窗! 那么他为什么要扶养他们?为了……晋氏集团吗? 他忽然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逆流,额上泛出冷汗,为了晋氏集团……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为了瓜分晋氏集团!他身边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吗?丑陋!简直太丑陋了! 史朝钦的恩情是假的!君婳月的爱情也是假的! 他的喉咙窜出一阵痛苦的低吼,长长的嘶吼中夹带着泪水。他觉得自己已经被撕裂成碎片,因为很爱,所以很恨,恩情、爱情、信任与背叛,这一切实在太教人痛苦了!此刻他终于明白这种爱恨交织是多么复杂的一种纠缠。 这一夜,他没有睡。 静静地流泪,静静地心痛。那些珍惜的、令人感动的过往,一幕一幕都成了嘲讽。他仿佛看见史朝钦和君婳月在背地里耻笑他们兄弟的无知,贪婪地算计着猎物的价值。 原来心痛的痛是那么地痛!他让自己痛到极致,痛到麻木,当最痛的痛过了之后,那么他就有勇气去面对接下来的硬仗了。 宾客陆陆续续到来了。君婳月在休息室中,应酬接待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发落。为了这场订婚宴,她耗费了偌大的心思,而身为主角之一的她,今天的工作便是优雅地走完节目流程,便大功告成了。 晋笃礽和史朝钦进来一会儿便又出去了,两个男人不断轮流看着表,担心着至今尚未出现的男主角,而三恶女陪在君婳月身边拍照、嬉闹,让她倒也没太多心思去担忧晋宇楼尚未出现的问题。 “小楼!你怎么现在才来?”门外传来晋笃礽焦急又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然后略带着责备道:“怎么连衣服都没换上?” “哥,我先去找婳月。” “好,快进去吧。” 君婳月转向他,站起身,三个好友互递了眼色之后识相地一起告退。 她发现他的脸色很憔悴,走向他,发现他深邃的黑眸中压抑着痛苦与冰冷,她的心突突而跳,有些慌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没有说话,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向她,同时阻止了她的靠近。 君婳月自然地接过纸袋,然而映入眼帘的影像却令她僵住,俏脸在瞬间惨白!不需要看完全文,就已经清楚知道内容为何了。 看着她的脸色,晋宇楼泛起了既痛苦又嘲讽的笑。她的脸色已经坦承一切了,因为作弊被当场抓包,所以慌了,那就说明她承认自己作弊,不是吗? “你,从头到尾,都把我当白痴耍,是吗?”这一刻,他只想伤害她,让她知道他被她伤得有多深。 “你听我解释……” “不需要。”他冷冷注视着她,即使那蓄满泪水的美丽双眸让他既痛又怜,他也早已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受到动摇。 “宇……”她手中的纸张、照片掉满地,一手揪着襟门,她几乎不能呼吸了。 “我没有兴趣再继续当白痴、陪你耍猴戏,一切到此为止。” “你听我解释好吗?你答应过……”她的泪水溃堤了。 “被设计的承诺有遵守的必要吗?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没有办法再看着伤心流泪的她,他的心很痛,非常痛,比昨晚还要痛上好几倍。他以为自己能够镇定地完成这场仗,但实际上他快要崩溃了。 见他转身要走,君婳月不顾一切冲上前抱住他。 “我爱你,是真的……是真的!” 在失去至爱的这一刻,她早已不是冷静优雅的君魔女了,只要有解释清楚的机会,她愿意拿出一切交换,她什么都愿意做。 在扳开她双手的那一刻,他的心也碎了,流了满脸的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让她看见,他踏出毅然的步伐,离开了。 就像是楚门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在演戏,只有主角一个人以为自己的人生是真实的生活。与君婳月绝裂之后,他的日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情绪始终停滞在沉郁与痛楚中。然而就像电影中的主角楚门所要面临的抉择一般,他要继续待在楚门的世界里安全地过日子,还是要走出去面对真实、但充满不可知的世界? 有些时候,晋宇楼会想,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幸福快乐地过日子,不就好了?何必经历这种撕裂,也从此失去了欢乐。然而或许人性里面总有那么一面,是即使痛苦也想面对真相的执着。 他很清楚他留下了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给君婳月,然而预料中的满械风雨并没有出现,君阳和晋氏两大集团毕竟是身经百战,他们以君婳月气喘发作、身体不适为由而延期了订婚宴,也好在当初认定只是订婚,无须大肆铺张,因此只有少数媒体受邀,他们合力将新闻给压了下来,因此尽管毁婚事件仍成为商场耳语的最新八卦话题,但毕竟没有被大肆报导。 即使是自己做的选择,但晋宇楼的痛苦并没有减轻。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君婳月真的依他要求并没有前来找他。也许她也恨他了吧!可笑的是虽然明知道自己绝不会原谅,却仍有那么一丝期待她能来恳求他原谅。 史朝钦也没有来找他。面对恩人兼长辈,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面对这个人,君羊耳卯论坛制作因此下意识地有些逃避见他,反正所有的事情他自然会从君婳月处得知,是以他说眼自己无须去找他说明或对质。 而唯一让他感到歉意的是大哥晋笃礽。那么努力策画的复仇计画却因为他的任性而面临重大危机。如果他够深沉、够为大哥着想,或许他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默默策画着复仇,给他们迎头痛击,只是,他并没有选择这样虚假而可怕的道路。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警告自己的哥哥不能够太过信任史朝钦,或许这对大哥来说也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晋笃礽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在忙着收拾善后之后,他拖着疲累找上自己的弟弟,这个令他感到骄傲又帅气的小弟。 这个礼拜里,他们只简短地通了几通电话。因为晋笃礽太忙了,而晋宇楼也想独处疗伤,但是他们都知道,两人必得有一次促膝长谈。 这天夜里,在晋宇楼的套房里,两兄弟见面,无言地拥抱彼此一下。知道大哥要来,晋宇楼特地煮好一壶咖啡,晋笃礽沉默地啜饮了半杯,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楼,你太冲动了。”晋笃礽道,语气里并没有太多责怪。换个立场,在那种情况下确实没有太多合理的解释,一个被伤害的人做出不理智的事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就算再怎么聪明,也还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啊。 “大哥……”他欲言又止,想反驳,旋即把话吞了回去。这一点他并不能否认,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从长计议,或许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他确实冲动了些。 “史叔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相信他。”晋笃礽平静道,疲倦的眸中有一抹坚毅。 晋宇楼没有接话。如果大哥选择相信史朝钦,那么他没有意见,要将多年的恩情彻底切断,一直是他辗转反侧无法下定决心的纠结。 晋笃礽斟酌着自己即将说出的话语,缓缓道:“当年为了从大伯手中接手我们的扶养权,史叔付出了不少代价,也在同时成为了我们的养父。史叔和婶婶在法律上是我们的养父母,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要求我们如此称呼,因为他们认为我们并不需要在已逝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间做选择。” 晋宇楼惊讶地瞪大双眼,脑海中迅速掠过的往事令他胸口不断收缩。 “你还记得你取得的那份资料里,史叔和婶婶所拥有的财富和事业有多庞大吧?恐怕两个晋氏集团也比不上。他们俩膝下无子,觊觎晋氏集团做什么呢?就算真的觊觎好了,日后继承人不就是我们吗?若他们真的对我们不安好心,那就当作报答养育之恩也罢。如果是由大伯扶养我们长大,我不认为我们还能拥有这么多的学识和机会,我所学的一切都是他们无私教导传授的,比起万贯家财,这才是无形无价的宝藏。” 也许是旁观者清,晋宇楼承认之前确实没有去细思过这一点。“但他们为什么要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 晋笃礽望着弟弟即使拧紧双眉却仍帅俊无匹的脸庞,想着若他年纪再大一些、成熟些,恐怕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女人会排到太平洋去吧!连他都不禁羡慕起弟弟能得到像君婳月这样的女子的深情恋慕呀! “这你就要自己去问君婳月了。”晋笃礽微微一笑。 晋宇楼不知道大哥是明知却不告诉他,还是他也不清楚,一双剑眉简直打了个结。 晋笃礽摇了摇头。女人心啊!到了这步田地,还不让人把往事说出来,或许那也是一份男人搞不懂的女性矜持与骄傲在作祟吧。 第十章 晋宇楼找不到她。 她不接他的电话,她的好朋友也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事实上她们没有对他破口大骂应该已经算客气了,所以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许秘书当然更帮不上他的忙。一向是君婳月叫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要她违抗圣旨,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既然电话不接,简讯当然也就不可能回了,email也有如石沉大海,晋宇楼不由得对自己苦笑。当初她要向他解释,他不肯听,现在他想要听她的解释,她却避不见面了。 他疲倦地揉了揉鼻梁,知道这回她真的生气了。 有传闻说君婳月已经休学,但事实是大四的课本来就很少,再加上学分已修满,能跷的课都跷了,不能跷的也请假了,因此她几乎很少回学校。至于君阳集团,他也不可能直接登门拜访,可能刚走到门口就会被警卫给轰出去,爱面子的君立扬说不定恨不得直接把他大卸八块,才能消心头之恨。 这是在考验他的诚意和创意吗?但身为一个逃婚新郎,他真的没有立场抱怨受到这种对待。 求助无门之下,他也只好摸摸鼻子去见史朝钦了。 本以为史朝钦会严肃地板着一张脸怒斥他一顿,但意外的,他却像个慈蔼的长者一般,深深地叹了口气。 爱情这回事儿啊!除了当事入之外,旁人是很难帮得上忙的。 “虽然我也觉得生气,但你的反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换个立场想,如果我是你,或许会做得比你更极端,你也知道我对敌人是很少手下留情的。”史朝钦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他视若儿子般的帅小子道。 “我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晋宇楼抿着唇,闷闷地道。 “还没完全相信我们是吧?”史朝钦哈哈大笑,这孩子也未免坦率得太可爱了,好似一点也不怕再得罪他,然而这点“不怕”反而让他觉得他们确实是一家人了。 “家人”和“恩人”的区别,是那么微妙且天差地远啊! “当初会用这样的方式扶养你们兄弟俩,我认为也是一种特殊的缘分。如果不是看着你长大,我或许还舍不得将婳月交给你,这是一种既是嫁女儿又是娶媳妇的心情,唉……”他叹了口气。“至于这缘分是如何建立的,只能由婳月来说明。” 晋宇楼皱眉。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但她根本就不和我联络啊!”他有些生气地提高了音量。 思念、挫折、焦虑、煎熬、自省、怀疑、猜测,这一切的一切都快把他逼疯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爽爽快快地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呢? “她应该很伤心吧,哭了很多天,也生你的气了。”史朝钦微微苦笑。 想到她的眼泪,他感到一阵锥心。其实对他而言,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他愿意将他的一切奉献给她,问题就在于那份爱在不单纯的动机底下被彻底怀疑和推翻了。 “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见到她?” 史朝钦沉吟片刻,道:“毁婚的事情,对外的说法是因故延期,当然延期之后是否还会择期举行,或是不了了之,过一段时间或许就不会受到关注了,这样的说法对两家来说都是止血的好办法,因此,不管君立扬对你这‘准女婿’有多么气愤,目前你的身分依然还是他的准女婿,所以……” “所以……”晋宇楼扬起了眉。 “我带你去参加他儿子的结婚喜宴,他应该会感到很惊喜。”史朝钦想到那画面,不由得像只老狐狸般地笑了。 能有机会整治一下君立扬,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晋宇楼顿时感到既好笑又无奈。他明白史朝钦对于君婳月母亲之死仍耿耿于怀,因此对君立扬从无好感,伹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他的“身分”,身为当事人的他,却只能无奈地接受,至少……这样确实可以见君婳月一面。 筹画已久的婚礼,本以为会被君婳月捷足先登,张如茵对于君婳月的遭遇,只能用幸灾乐祸来形容,想必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她的所作所为,才会发生那样的事吧。 她几近挑剔地看着自己的新娘装扮,从发型、彩妆到新娘礼服,每一个细节都要求完美。她要让这场婚礼名副其实地成为两大集团联姻的盛事。 新郎君士伟和父亲君立扬忙着招呼陆续而来的宾客,决心用这场成功而盛大的婚宴一扫前不久被毁婚的晦气。 实际上君立扬气得恨不得把晋宇楼给大卸八块。一向呼风唤雨的他竟被个毛头小子给搞得颜面无光,叫他怎么吞得下这口气!但他毕竟是商场老将,还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再加上史朝钦和君婳月的联手劝说、晓以利害,他才硬生生忍住采取非常手段对付那小子的嗜血诱惑。 而今天,他决心将所有的不愉快抛在脑后,好好完成独子的世纪赠礼,就算君婳月心情不佳、意兴阑珊,也不得缺席,以防落人口实。 但君婳月不需要负责任何事务,连收礼金的工作也让其他亲友去做,和shine盛仁志两人躲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闲聊着,冷眼看着工作人员及伴郎、伴娘们忙进忙出,看着君家父子热络招呼宾客,也看着一群群宾客们轮番进到新娘休息室里跟新娘子拍照…… “会触景伤情吗?”盛仁志温文微笑问道。 君婳月摇摇头.若换了是她的好朋友们结婚,或许会引发这种自怜,但看着哥哥和大嫂,她只觉得提不起劲。 “既然是误会,为什么不尽快找他说清楚呢?”他真诚关心道。对她的爱,他会妥善地收藏好。自从知道晋宇楼是她从小放在心里的王子时,他就明白自己无论多么努力,都不可能打赢“情敌”,因此他给予了真心的祝福。即便是做她的好朋友,他也已感到满足,因为太清楚君婳月所拥有的幸福很少,能够看着她幸福,那也就够了。 “他说不想听啊。”君婳月淡道,有丝赌气的味道,盛仁志不由得一哂。 “你也知道他说的是气话,这几天他不是一直试图联络你吗?” “是打了几次电话,传过几封简讯,以及几封email,但并没有很积极,也没有道歉,大概只是有些疑惑想问我吧。”她冷冷道。 “你似乎……不相信他的爱了。”他敏锐地指出那些语句中的意思。 君婳月抿起唇,沉默片刻。他的观察没错,真正令她伤心的是这一点。 “如果真的爱,会连听对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吗?如果真的爱,会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或许是因为没有那么爱,对吧?”君婳月咬着牙,压抑着音调里的痛苦,这段日子来她不断反覆地问自己这些问题。 “或许正是因为爱,所以才更愤怒吧。正如你不接电话、不回简讯、不回email难道是因为不爱吗?”盛仁志客观地指出。 君婳月凝看了他一眼。对他吐苦水,没想到反倒被他教训了一顿,但……他说的也有道理。她对晋宇楼的爱不曾稍减,只是满满的不甘心让她无法释怀,因此还想再惩罚他久一点。 “医院的工作还顺利吗?”她转移了话题。 “嗯。最近去各乡镇义诊,很多地方医疗资源实在有限,不过倒也体会了不少风土民情。实际贴近这片土地,我才终于对‘故乡’有了真实的感情。” “听起来很不错。”君婳月感动道。 在这世界上,每个人追寻着不一样的事物,就像卫星绕着地球跑一般,从小她的重心便是追寻着晋宇楼,虽然为了追上他的这些过程里得到了很多,却似乎忘了去看周遭美丽的风景,像盛仁志这样开张眼睛去看世界,令她意识到自己的偏狭。 “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去当义工吗?”她真诚道。 “当然可以啦。”盛仁治温柔一笑。即使是在商场打滚,可幸运的是她还保有真诚与善良。 闲聊间,入口处似乎传来些许骚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君婳月目光移向骚动的源头,见到父亲和史朝钦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两人彼此的鸿沟已深,见了面绝不会有多平静,因此她立即举步走向他们,盛仁治自然尾随她而去。 只听君立扬沉声道:“朝钦兄,今天这场合,恐怕不适合接待你们几位。” 史朝钦哈哈大笑。“立扬兄这是在下逐客令不成?你不欢迎我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的女婿也不欢迎?” “岳父,别来无恙。”晋宇楼恭敬道。 君立扬脸上一阵黑,双拳不自觉地紧握,显示出他正极力克制狠狠狂揍这臭小子的冲动。 见到这一幕,听到晋宇楼喊自己父亲“岳父”,君婳月一呆,定住了脚步。她没想到他会来,一时之间内心五味杂陈,目光却锁在他脸上,再也移不开。 当他的目光与她相遇,如潮水般涌来的思念瞬间溃堤,然而当他注意到紧跟在她身后、有如护花使者的盛仁治,翻腾的醋海立即加入战局。她不肯跟他联络,却跟盛仁治这家伙过从甚密…… 见到这混乱的情况,君立扬当机立断:“士伟,你在这里招呼客人,我们到外面去说。”说着,一把抓住晋宇楼的手臂朝餐厅外走去。里面人多嘴杂,到外面找个适当、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赶快把这几个程咬金给送走! 君婳月、史朝钦、盛仁治及晋笃礽立即跟了出去,直走出餐厅外一小段距离,君立扬才停下脚步,然后有些粗鲁地推开晋宇楼。 “你还敢叫我‘岳父’!你以为我还会答应你娶我女儿!”君立扬黑着脸,咬牙沉声道。 “我今天就是来跟婳月厘清误会的。至于我跟您的关系,我想可以做决定的人是婳月而不是岳父您。” 君立扬怒极反笑。“胆子不小。你以为有史朝钦给你当靠山,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是吧?” “君董事长,请息怒,能否让宇楼和婳月先谈谈……”晋笃礽有些心急,但仍维持着礼数。 “没什么好谈的!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君立扬毫不留情面。 “在没有跟婳月谈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晋宇楼昂首道,他的脾气也执拗得很。 “我看你是想被我揍!”君立扬的脾气也被撩起了,右拳举在半空中,但晋宇楼一笔不退缩的神情,倒也不禁让人觉得他很有男子气概。 忽然,一抹纤柔身影窜入了两入之间,晋宇楼一呆,君立扬则是眉头一皱。君婳月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将晋宇楼护在身后,偏袒谁不言可喻。 一股暖意窜上晋宇楼胸口,她的这份维护让他几乎红了眼眶,这段日子的忐忑不安,终于在此刻稍稍得到平抚。 “你要维护他?难道你忘了这小子做了多过分的事了……”君立扬怒斥,面子更加挂不住。 “你没有资格打他,爸爸。”君婳月定定地凝视着父亲,冷冷道。 “婳月……”君立扬脸色一变,虽然知道女儿心里跟自己不亲,但也很少用这种森冷的语气对他说话,他感到心头一刺,这份父女间失落的情感蓦地让他益发沉痛。 “当初你也选择背弃我,不是吗?”为了形象、为了家庭表面的圆满,他不惜压下妻子犯错的事实,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选择了背叛自己的女儿了。 “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我,但那也是不得已的……”一向沉稳精明的他,此刻语调中却有丝颤抖。 陈年的旧伤突然地被撕扯开,那血淋淋的伤痛却仍历历在目,从那时起,她明白自己必须切断对父爱的渴望,因为这个父亲会在必要的时候“抛弃”她。 这么多年来,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心结何在,却没有人愿意去碰触,甚至可说是刻意避开,然而他们也都很清楚,那陈旧的伤口所产生的裂痕,从来就不曾消失。 晋宇楼脑海顿时浮现诸多疑问,仿佛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波涛。他双掌搭在她柔细的双肩上,试图给她些安慰。什么当年的事?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搞不清楚状况?然而再多疑问对他而言都比不上君婳月站在他这边维护他这个事实重要。 在这团混乱的时刻,一名婚礼的主要工作人员从餐厅里急奔而出,左右张望,很快地发现了他们的身影,于是顾不得是否打断了重要的谈话,急忙地跑来,喘着气对君士扬道:“董事长,总经理请您赶紧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君立扬眉头蹙得更紧了。 “有五个不速之客,没有请柬硬要进会场,其中一名男子自称是新郎的舅舅。总经理出来处理,但对方还是不愿离开。 君立扬脸色一变,瞥了几人一眼,快步走回餐厅。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史朝钦若有深意地叹道。“我们也过去吧。” 君立扬觉得自己肯定是流年不利,否则怎会两个孩子、两场婚礼都风波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烦接踵而来,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明明千交代、万交代岳家那边别让那个地痞流氓来,这不识相的家伙竟然还是来了!现在他只求这场喜宴能顺利完成,那就谢天谢地了。 只听那家伙要无赖般的口吻戏谵着:“我妹妹唯一的儿子,我的外甥,这么重要的婚礼,我这做舅舅的不来,说得过去吗?” “爸爸看到你会不高兴,你若是真的为我好,就别在今天多生事端了。舅舅,拜托你了。”君士伟无奈道。 “说到你爸爸。也太不够意思了。他也不想想我那好妹妹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他这样瞧不起我,我无话可说,但你妈地下有知的话,她心里会有多难过?就是因为活得太苦了,所以才会这样年纪轻轻就走了,连等都等不到唯一的儿子娶媳妇,你说有多可怜啊!”夸张的语调表情,成功引起了附近宾客及工作人员的注目。 这些陈腔烂调听得君士伟更加头痛了,虽然很不想承认有这个亲感,但他毕竟还是自己的舅舅。 “你要用走的出去,还是让人抬出去?”已然赶到的君立扬废话都不多说一句,连番出现的状况已令他的怒气濒临爆发边缘。 “妹婿,你这样说未免太冷血无情了吧!我只不过是来吃我外甥的喜酒罢了。” “要多少?快说!”不过就是要趁机敲诈嘛!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还不就是为了这个! “妹婿既然这么坚持,那就这样吧。”他遮遮掩掩地比出五只手指,嘿嘿而笑,那副贪婪的嘴脸简直令人不齿。 缓步而入的史朝钦锐利森冷的目光射向那男人,此时冷笑着开口道:“看得到的东西,可不见得用得到。姓洪的,我没去找你,你倒自己不长眼撞到我面前来,我也不能辜负上天这番苦心安排了,是吧?” 那姓洪的男人脸色一变,没有想到史朝钦竟会出现在君士伟的婚宴。 君立扬快疯了!史朝钦这会儿是在瞎搅和些什么! 晋宇楼看着他们,为首的洪姓男子和他身边一名跟班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一股从心底深处窜出的恐惧令他感到一阵晕眩,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他们。 “姓史的,这里可是君张两家的喜宴……”他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颤抖。 “那又如何?我看君家父子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把婚宴给搞砸正合我意,简直是大快人心。”史朝钦冷笑。 见到父兄和那流氓脸色大变,君婳月忍住了笑。叔叔也真是的,这样吓唬人倒真把这几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给唬住了。 “小楼,你怎么了?”发现弟弟脸色不大对劲,晋笃礽忍不住关心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晋宇楼的脸色惨白而纠结,君婳月和史朝钦互视一眼,本来还在挣扎该怎么对他说明,此刻当年的坏人的出现却似乎是把钥匙,启动了他尘封多年的记虑。 “老大,那个女的,是不是当年那个丫头?”始终观察着情势、静静待在一旁的跟班忍不住开口问道。 “抓女的!”晋宇楼脑海中闪过那年长男子曾说过的句话,那仿佛恶梦般的纠缠,对……是梦……梦里他见过这两个男人! 一时之间,他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就算是现实,他仿佛已进入梦境之中,忍不住喊道:“小月,快跑!” 晋宇楼痛楚地弯下身,那个“梦境”里的影像如海水般涌来,每个零星片段突然间清晰了起来。 “老大!那男的……该不会是咬伤我手的小鬼吧?!”他手上被狠狠咬下的那块肉,至今还有个丑陋的伤疤,而他也为当年的犯罪行为入监服刑了好几年。 大人的样貌变化不大,即便经过了十余年,仍能轻易辨认。但小孩子的样貌变化可就不见得那么容易认出了,因此晋宇楼一见到他们便勾起了回忆,但他们却久久未认出他们来。 君婳月担忧地抱着他,试图支撑他的身子,见他深陷在回忆里,忍不住在他耳边道:“小楼,我是小月,我没死。” 那梦境总是做到一半便惊醒,他没有办法去看小月的下场,是满身伤痕倒在血泊中?还是被强押进车里绑走?他在梦里一直不敢往下探索,然而恐惧却不断地放大着可怕的结果。原来那并不是梦,那是真实的事件,他左肩背上的伤,是刀伤才对! 君婳月的耳畔低语窜入了他的意识中,仿佛是解除魔咒的灵药,令他缓缓地从“梦境”里脱身…… “小月……你没死?”他哑声道,渐渐地,他想起来了,那个说跟他是同一国的可爱小女孩,那个信任他而一起逃学的同伴,那个跟他同病相怜、大声嚷嚷着救命的小月,是……君婳月…… “我没死。叔叔赶到救了我们,但你昏迷了。” 所有的谜团在一瞬间得到了解释,晋宇楼既感动又感伤地紧紧抱住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泪来,混沌的脑子已无法思考,那说不出的满怀情绪,只有在她的拥抱中,一点一滴地获得释放。 这闹烘烘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新娘子张如茵忍不住走出休息室想一探究竟,只见入口处挤满一堆人,还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以及工作人员不断重复地说道:“好了,请大家不要拍照,婚礼就要开始了,请各位贵宾入内,拜托大家了。” 张如茵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她完全傻眼!她未来的小姑君婳月和她落跑的未婚夫晋宇楼两人半跪着,紧紧相拥,旁若无人地深情拥吻! 这、这……这两人居然在别人的婚宴上大抢主角锋头!这种桥段应该是新郎新娘上演的戏码啊! 太、可、恶、了! “原来……小楼就是当年那个孩子?”从愕然中惊醒的君立扬对史朝钦发出询问。 史朝钦看到他们冰释前嫌、言归于好,不由得老怀大畅,点头道:“所以我才有这缘分扶养他们两兄弟。” “原来如此……”君立扬感叹。由于晋宇楼多了个君婳月救命恩人的身分,他这准岳父不由得放下怨怼,愈看这女婿愈满意了。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啊!”张如茵再也忍不住地崩溃大叫。 从深吻中分开的两人,眼中还是只看到彼此。晋宇楼微笑着对怀中的人儿道:“这里真的好吵,我们逃学吧。” 君婳月笑了,甜蜜地笑了。“嗯。” 晋宇楼扶她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外奔去。 “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他宣誓。 “以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她承诺。 正午的艳阳,照耀在两张开怀的笑脸上,幸福,就如那洒落的日光般闪亮。 四恶女相约逛街、喝咖啡、聊是非,不时地互糗、嘻笑,各具风韵的四人不时引起旁人的侧目,而这欢乐的时光令她们十分珍惜。 “婳月,你那个‘插曲’搞得有点大喔。”商恩妲说着最新的八卦话题。由于主角正是自己的好友,因此她们也不免受到“波及”,总有三姑六婆想从她们嘴里得到更多情报。现代的三姑六婆可不是专指女性,有些男人比女人还爱聊是非,但老实说她们自己也搞不清状况呢。 “简直把主角的锋头全给盖过去了。”易沅棠酷酷的表情里藏着一丝笑意。 “所以你跟晋宇楼和好了吗?”比起八卦,姬洛璿还是比较关心朋友。 君婳月甜蜜而羞赧地一笑,立刻引来啧啧声及笑声。 “后来那场混乱是怎么处理的?”商恩姐好奇地问。搞乱人家婚礼,然后丢下烂摊子逃跑,似乎是这对任性情侣的专长。 “我听说很快就平息啦!”君婳月笑道:“叔叔是有备而来,那五个趁机勒索的流氓被‘请’入vip室,单独一桌喝喜酒,由十个彪形大汉看守着,一直到所有宾客都离开了,他们才离开,可谓全程参与呢。” 三人闻言哈哈大笑。“那他们应该是那间顶级餐厅开店以来吃得最痛苦的客人了。”商恩妲道。 “张如茵应该很生气吧?”易沅棠道。 “嗯……应该是吧。有几张照片看起来笑容有些僵硬。”君婳月笑道。 那她嫁进你家之后没有找你麻烦吗?”姬洛璇问。 “好像有些忌惮,所以不敢吧。她发现我爸爸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那么讨厌我,又听说了我后母生前一直担心叔叔会对她不利,所以不敢为难我的事以后,见到我也只有客客气气。更何况不久后我就要嫁人了,有什么不能忍的呢?”当然关于后母的传言,是她故意让下人鬼鬼祟祟讨论,让张如茵“无意中”听到的,不过,她当然不会承认。 “我倒是听说有另外一个人不太能忍耐,四处在散婳月和宇楼的谣言。”商恩妲的小道消息是四人中唯一能跟君婳月媲美的。 “谁?”易沅棠眉一蹙。 “大名鼎鼎的校花吕善欣啊。”商恩妲有些不屑地道。“听说被宇楼狠狠拒绝,并且毫不留情面地说她是伪善的天使脸孔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再加上善美集团发生不少麻烦,她怀疑是史叔叔搞的鬼,愤恨又急欲复仇的她连弹奏的旋律都变得不一样了。” “叔叔确实找了他们一些麻烦。”君婳月证实。套句史朝钦说的话:他们想玩,我就陪他们玩玩。 “但是散布谣言这种事很低级。”易沅棠最恨被诬陷,也看不起这种行为。 “我从以前就觉得她的端庄优雅、清纯善良是装出来的,我现在都改叫她‘吕善装’。”商恩妲撇撇唇。 三人闻言,不禁噗哧一笑。 “你这么叫她……还真是毒呢!”姬洛璿忍不住笑道。 “我本来就是恶女嘛!世界上有不毒的恶女吗?”商恩妲俏皮地吐吐舌,四人笑作一团。 这样美好的时光、美好的友谊,她们确信,就算毕了业、各自忙碌,也不会有所改变的。 尾声 两年后。 以工商经济为主题的报纸、杂志等平面媒体刊登了一则晋氏集团改弦易辙、改选董事长及理监事的讯息。 晋宇楼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报导。 “因扩张过度而产生现金流量率过低,一度陷入危机的晋氏集团及时获得金援而暂时化解了跳票危机,股价也因此翻红,连涨数日。宣布退休的董事长晋耀昌表示,日后将专心享受含饴弄孙之乐,但如果集团有需要,他仍会提供必要的协助,并称赞接班人晋笃礽是英雄年少,相信会将晋氏集团带向另一个高峰。”晋宇楼念着新闻内容。文中除了对晋氏集团做背景分析外,也针对英挺帅气的晋笃礽作了一番介绍,文辞中简直将他塑造成顶级黄金单身汉,不过事实上他确实是啦! “把我哥拍得挺帅的。”他下了结论。 君婳月将他手中的报导抽走,放在一旁。“专心吃饭啦!” 晋宇楼手一伸,将她搂到身前,在她唇上一吻,笑道:“是!老婆大人。” 在这两年中,他们一步一步诱导晋耀昌做出错误的判断。贪婪的人为了追求获利,很容易置风险于不顾,等到发现危机时,已不可收拾,再借助“亚伸集团”等友人的力量,逼迫、诱使晋氏父子拿出股票来换现金救火,而虽然出面襄助的是亚伸集团,但实际上背后资金是来自于晋家兄弟、史朝钦及君婳月,就这样移花接木,股票转入晋笃礽手中,接掌晋氏也就顺理成章了。 “老婆,咱们休长假去环游世界,你说如何?”喜欢创新和研发的他在三大集团的支持下,成立了一支专属于他的研究团队,让他尽兴的玩乐,却也让公司赚进了大把钞票。 “好啊。”君婳月温柔微笑道。 想起她承诺过会永远跟随自己,而她也始终遵守承诺,晋宇楼就感到踏实而幸福。 这两年,四大恶女陆续成婚了,君婳月和晋宇楼过得甜蜜而幸福,找回晋氏集团的目标如今已顺利完成,晋宇楼突然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老婆,咱们生个孩子如何?” 君婳月一阵呛咳,晋宇楼赶紧拍拍她的背顺气。“你说什么?” 他笑了起来。“生孩子啊!” 由于她几乎完全应允他的要求,所以偶尔顽皮的本性冒出头时,便故意对她提出一些荒谬又刁难的要求,看着她无奈的反应便厌到十分有趣,这可说是他们夫妻俩增加生活乐趣的一项活动。 但他们还太年轻,工作又忙碌,她还真没想过生孩子的事。 “你是认真的吗?”她眨了眨眼。 “嗯。”他似笑非笑地点头。 “可是你刚刚才说要去环游世界。”她还是不相信他是真的想现在生孩子。 “这有冲突吗?一边环游世界一边制造baby,多好。” 君婳月脸红了,沉吟片刻,轻咳了一下,一副镇定的模样,说道:“好啊!生吧。” 晋宇楼笑了起来,多可爱的娇妻啊! 君婳月忽然感觉身子腾空,已被他双臂横抱离开了座位,她自然地抱着他的脖子,微愣道:“做什么?” “生孩子啊!”他哈哈大笑。 她立刻俏脸飞霞,却只能任由他抱回房间。 她该拿这顽皮鬼怎么办啊!唔……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想…… 《全书完》 后记 话说几年前,家里的成员多了一只猫咪。从小,妹妹就很喜欢小动物,而我虽然不是非常喜欢,倒也并不讨厌。回想以前的我、其实不太敢去碰触人类以外的生物。 然而人生里面,有丛一事情没有去经历过,似乎无法真切体会个中的感受。就拿养宠物这件事情来说,在我家猫咪进入我们的生活之前,其实我不太能理解或认同那些花大把钞票在动物身上,还对牠们又亲又抱的行为。然而当你养了牠,其实会发现牠们就是另一种有灵魂的生物,会撒娇、会使坏、会吵闹,会陪你玩、跟你互动、甚至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牠们会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你,仿佛在问:你怎么了,然后在你脚逢静静地陪伴着,给你一些安慰。 于是我了解到,为何有些罹患忧郁症的朋友们会因为宠物的陪件而好转。 有时在电视或网路上看到一扯一虐待动物的行为,以前的我也会感到不忍与愤怒,但是现在却更多了一种咸同身受,为那些动物的遭遇而咸到痛心。是不是因为养了宠物,而让自己的心变柔软了呢;如果是的话,也是件好事吧。 之前在媒体上听到一句话,说年纪增长而仍保有咸动的能力,是件好事。我深咸认同。当然,也希望看完本书的你,在这段阅读时光中,能得到些许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