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没道理》 楔子 她没想到会看到眼前的那一幕,从击剑社窗户边小小的空隙看过去,里面的场景居然精致一如电影中的取景。 身材高大结实的男生正在练习击剑——不,不像是在练习,他的动作倒像是做过了千百遍一样流畅,脚步沉稳却又灵活,出剑的姿势精妙而优雅,因为运动而沁出的汗水在身上滑落,宽厚的胸膛肩背拥有自然流畅的线条,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在汗水和橙色灯光的浸润下,全身都充满了让人惊叹的力与美。 她惊讶无比,几乎目瞪口呆,因为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有这一面,看起来这么普通的人居然有这样让人惊讶的一面,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站得出神,时间一久,脚有点发麻,于是忍不住动了一下,没想到居然“咚”的一下撞到窗子上,把那窗子撞得“嘭砰”一声砸了回去,然后再弹了回来,仿佛空气中都带上了一点嗡嗡的回声。 “谁?”男生立刻收了剑,边问边朝门外走去。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她立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努力逃离案发现场,有点慌不择路,差点扭到脚。 心里只是想着,千万不要被他看到……她花痴的模样。 第1章 世新大学,学校图书馆内。 这所图书馆的资源规模在本市一直独占鳌头,馆藏之丰富羡煞不计其数的他校学生,多少学子前来朝圣挖宝找秘笈寻资料,而此刻,梁芮瑾一边拿着老师给出的参考书书目,一边从成群的书架前走过,预备这次要把剩下要找的参考资料一次找完。昨天她已经找了一大半,每本参考书都厚得像砖头,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它们全部都拿回宿舍,如今再找完这剩下几本,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如今的专业都那么稀奇古怪,例如她,学的是电子商务,居然还要安排他们学习经济和销售、物流这些课程,如果想拿个好成绩,老师提供的这些书是一定要有所涉猎的。虽然她也没想过要做什么超级优秀到让老师无论何时都记忆犹新的学生,但是她却是不想做年年吊车尾的那个人,所以别说这些书像砖头,就是像两块砖头她也要背回去。 幽深阔大的图书馆内藏着淡淡的木头味以及纸张味,说不上好闻,但是却莫名地让人沉静、心安,她的步子愈走愈慢,伸手抚过那些书的书背,目光掠过它们,然后再一一跳开。 在经济学的书架前转了两下,她的目光朝上抬,发现最上面那排的角落里正正藏着本她要的书,只是那个高度她好像没办法拿到。今天穿的是裙子,又不太方便爬旁边摆放得小梯,她可没兴趣走光给别人看好制造新闻话题,所以最后只好踮起脚伸出手,指尖正好搭上那本书的书脊,她便用力想将那书给挑出来。 挑了几次,那书依旧纹丝不动,她自己倒有点心浮气躁了,该死,上面一排书架的书放的很紧,所以她没办法将它取出来。 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盯着那本书发呆,妄想那本书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让她把它顺利地拿出来。 只是那书到底还是死的,没办法听从她的指挥。 皱起了好看的眉,她忍不住小小声地抱怨:“连你也要跟我作对!” “要我帮你吗?”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沉甸甸的压迫感也同时自她身后传来,她立刻像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惊慌地转过身,整个人都贴到了身后的书架上,仿佛在练什么壁虎游墙功,那份慌乱和无措让身后的男生几乎错以为她是想把整个身子都嵌入书架里。 “给你。”见她没说话,只是瞪圆了一双杏眼,慕容秋渊只好当她是默认了,伸手帮她取下了那本书并递到她面前。 她依旧瞪着面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生,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察觉到心脏不再怦怦乱跳了,这才开口:“我又没让你帮我!” 一开口就是恶声恶气的样子,慕容秋渊忍不住皱起了眉,但是随即又恢复了一脸平静。 “你当我多事好了。”他淡淡开口,看她一眼,却见她一张尖尖的瓜子脸,人倒是十分漂亮。 只是有些霸道不讲理罢了。 “本来就是你多事。”她从他手中抢过那本书,又朝身后的书架靠了靠,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他带给她的那种压迫感一样。 慕容秋渊看她一眼,神色淡淡地抱着自己手中的书离开。 奇怪的女生。这是他给她的评价。 似乎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但是最近遇见她的次数似乎特别多,而且她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慌乱的样子,似乎随时都想拔腿逃跑的样子,难道他长得很恐怖? 185厘米的身高,78公斤的体重,对于身高162的她来说似乎是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吧。 他扬了下唇,淡淡地笑了一下,随即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迈步下楼准备去办借书手续。 他转身后并没有注意到,梁芮瑾正瞪着他的身影。 心虚呵,一颗心到现在还是不规则地跳成一团,抖得厉害。 只要一遇到这个人,感受到他的气息,她立即就有一种习惯性想逃跑的念头兴起。明明跟他并不熟悉,每周也只有几节课的时间会在同一个教学楼见面,可是只要一看见他,她就会立即慌乱得到处出问题,上一次扭断了一个鞋跟,再上一次她差一点撞到同学的车子,结果被死党于渺取笑了好久。 要是拿言情小说的模式来对比,她这种现象应该被归类为发花痴的现象,可是怎么可能?! 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帅,个子是很高没错,可是身材魁梧,一副虎背熊腰的模样,她喜欢长身玉立的男生,才不会喜欢这种健硕到可以拿她当沙包打的人。 平淡的眉眼,除了又浓又黑的眉毛,整张脸基本上是毫无特色,她喜欢的是帅哥,像邵苏那样的帅哥,才不是他那种类似翻版金刚似的模样。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上这种人的! “有事吗?”出了图书馆,沿着小道朝击剑社走,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慕容秋渊终于忍不住回身开口。 “嗄?”梁芮瑾抱着书茫然地看向他。 “我是说,你从图书馆一直跟在我身后,是找我有事吗?”他疑惑地回看她。 “我……我哪有?”她慌张地开口,糟糕,她怎么会跟在他身后?眼看就要走到击剑社了。 “哦。”他点一点头,继续走路。 “喂!”她突然开口。 他回头,认真地看着她,“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慕容。” 她的脸涨得通红,蛮不讲理地开口:“我……谁管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想说……我是想说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他更加疑惑,索性停了脚步看她。 “你不要误会我会喜欢你,虽然你帮了我,我是会有一点点感激,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我会喜欢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她在说什么?慕容秋渊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我知道,我并没有误会。” 耶?还以为要费好大的唇舌呢,真没有成就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有一点点失望的感觉,就像是在对男生表白被拒绝了一样失望尴尬,贝齿小小地咬住柔软的红唇,她瞪着他,有点气急败坏般的沮丧。 “你知道就好,你千万不要喜欢我,因为我……我也没有喜欢你!”狠狠地说了结束语,梁芮瑾立即转身就走。 “小心!”他的警告语刚刚脱口而出,她已经狼狈地扭到了脚。 梁芮瑾一张脸顿时又红又热,天啊,她又出丑了! 试着站了起来,她努力端出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背影挺得直直的,慢慢而优雅地走出身后那人的视线。 直到走到那人看不到地方,她才抱着脚呼痛。 痛痛痛,痛死了! 都怪那个傻大个儿,她最讨厌他了! 世新大学出了校门朝右拐,走100米左右后有一家冷饮店,名字很有特色,叫做“蓝色生死恋”,一看就知道老板是个典型的韩剧迷,而如今大学校园里的女生又有几个不热衷于韩剧的呢,所以这家冷饮店的生意也就格外好,装修典雅又景致的店里,随处可见世新学生的踪迹。 午后四点钟左右,店里的客人并没有很多,主要是因为大部分世新的学生在上课的原因,不过即便如此,现在在店里的客人却也都是这里的熟客,有一搭没一搭地抱着份分量特足的冰点,或者在和同伴小声说话,或者如梁芮瑾这般穷极无聊地等人。 被人放鸽子的感觉如何? 结论只有一个词,不爽! 她大小姐非常、极度之不爽! “死家伙,你最好不要被我逮到你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被我抓到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你!”看一眼店里造型别致的钟表,梁芮瑾气嘟嘟地戳着杯子里的香草冰淇淋。 是邵苏约的她,说是有事拜托她,但是如今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被约的人已经在这冷饮店里傻傻地坐了那么久,他约人的到现在居然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不过她现在抱怨归抱怨,但想到约她的人是邵苏,她可是一点儿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邵苏是谁? 世新女生公认的白马王子,家世好,学习好,人聪明,交游广,总之就是一个十项全能的帅哥! 而这个帅哥更好死不死的是她的邻居、她的竹马、她的玩伴,所以她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的男生,她没有理由忽视他,也没有理由在他面前耍小姐脾气,傻傻地把他推到别人身边,不是吗? 冷饮店的钟到整点的时候敲了四下,算一算时间,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半小时还多了,抬头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瘦高而时尚的侍应生,他立即走了过来,“小姐,还需要点什么?” “不要了,谢谢,我要结账。”她闷闷地付钱,沮丧地走出了冷饮店。 手里拎着三四个袋子,那是她在这之前刚买的化妆品和保养品,其实她平时是不太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但是邵苏那家伙好像比较欣赏会打扮又会玩的女生,所以她只好顺应他把自己打扮成那个样子。 不过最最可恨的就是邵苏自己了,整天对她若即若离的,要说他不喜欢她吧,他也没有否认爸爸妈妈和邵爸邵妈的打趣以及三不五时似真似假的试探。 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她低着头胡思乱想。 “放手!”马路边上,长相清秀的女生拼命要甩开拉住她的男生。 “我不要!”噙着一抹会让女生尖叫的微笑,邵苏斩钉截铁地拒绝,一只手拉着不停挣扎的女生,另一只手还力大无穷地抱着一箱矿泉水。 女生不停地瞪他,因为和这样的男生拉拉扯扯害得她也变得被别人关注起来。她从来都没有这样被别人的目光当作靶子的经历,好可恶,“如果你很闲的话,随便去哪里都好,找你的女朋友也好,去练习你上流社会的公子才会的运动也好,但是现在请你松开我的手,我要把这箱矿泉水拿给咱们班今天参加篮球联赛的同学。” 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更好! “我再说一遍,”他突然咬牙切齿,“梁芮瑾不是我的女朋友!” 他的面孔靠近她,相距不到半尺,吓了她一跳,连忙朝后退了一步,“跟我没关系!” “谁说跟你没关系?”他磨着牙看她,琢磨着她的小脖子哪里比较好适合他下口。 “我……我说的。”女生结结巴巴地开口,“你快点放手,我才不管你跟谁有关系,我要去送水了!” “梁芮瑾不是我的女朋友!”他对她大吼一声,差点吓掉她半条命。 还没容那女生回过神来,一个声音响在他耳边:“邵苏,你在这里做什么?” 邵苏顿时松了口气,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可不就是那个他口中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小瑾?也好,既然她来了,就趁现在让面前的丫头彻底明白他和小瑾的关系吧。 梁芮瑾提着东西疑惑地看着邵苏,然后故意忽略掉他牵着身边的那女生的手,“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约了我吗?” 邵苏身边的女生立即狠狠丢给他一个白眼,然后用力地就要甩开他的手,邵苏却更加用力地抓住,随即正色看向梁芮瑾,“小瑾,你来告诉她,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朋友。” 梁芮瑾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活像个面具似的挂在脸上,“你说什么?” “我要追她,可是她不相信,你来告诉她,你不是我的女朋友。”邵苏说得理所应当,一副极力和她撇清关系的样子,看着她的时候就那么正气凛然,看着那女生的时候就含情脉脉。 梁芮瑾只觉得耳中仿佛有一群小蜜蜂飞过似的在嗡嗡作响。 太过分了! 她在冷饮店里等了他一个半小时还多,没向他抱怨也没有怪他,顶着太阳又自己走回来,可是他……他居然现在要她对别的女生说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一股莫名的火气袭卷心头,她只觉得眼睛酸酸的。 朦胧中看到他身边的女生,没有她漂亮,也没有她身材好,更不是他口中他所欣赏的那种又会打扮又会玩的女生,可他居然为了这样的女生要她亲口承认她和他没关系?! “快点说啊。”邵苏期待地看着她,小瑾平时那么温柔,一定会开口帮他的。 “邵苏他……他不是…”梁芮瑾咬着唇,慢慢地开了口,一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了白。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习惯性地在他面前装温柔装善解人意?为什么他可以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为什么她不可以耍小性子闹小姐脾气? 眼睛里的湿气更加氤氲起来,梁芮瑾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含着满满的泪,“你混蛋!”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错愕的邵苏茫然地看着她。 手里的东西朝他用力砸了过去,他身边的女生惊讶地低低叫了一声,随即拦在了他的身前,硬纸袋子重重地砸到了她的身上,然后掉在地上,里面的化妆品撒了一地。 “你在搞什么鬼?”惊慌担忧的邵苏慌张地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箱,查看那个女生有没有被砸到。 “我在搞什么?你呢,你在搞什么?明明约了人家却又放人家鸽子,我等了你快两个小时,结果你没来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那么过分!”她大声指控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万分,眼泪仿佛自己有意识似的一颗颗往下掉。 “我们本来就没有……”邵苏被她这一哭搅得莫名其妙,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难道你对我……” “我才没有!”她紧紧咬住红唇瞪他,红彤彤的眼睛一点儿气势也没有,“我才没有喜欢你,你少臭美了!” 打死也不能向他示弱! “那你现在干吗那么大反应?你平常不会这样的。”邵苏依旧疑惑,拉紧那女生的手却没有放开,反而抓得更紧。 她真是气死自己的视力为什么要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清晰地看到他和她相握的手,心里好慌好乱,总觉得那是仿佛多少年前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朝就被人抢走了似的难过,“我一直都这样,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怎么会喜欢你?你不就是学习好了一点,家世好了一点。我也不输给你啊,你以为所有的女生都会迷上你耍剑的样子吗?你少臭美了,我认识的人不知道耍起剑来比你帅多少倍!”她用力对他吼完,眼泪已经快在脸上流成两条小河了。 “你听到了?”结果邵苏根本没在意她的发水状况,反而正色看向那个女生。 “那又怎么样?”那女生看了梁芮瑾一眼,随即用力抱起矿泉水离开。 “喂,你等等我。”邵苏立即追了过去。 梁芮瑾一颗美女的心顿时碎得满地都是,一片一片又一片。 不要哭,不要哭! 可是怎么抑制都没有用,眼泪还是在不停地往下掉,看着扔得一地狼藉的东西,她再也忍不住,又委屈又狼狈的感觉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好站在那里继续哭。 死邵苏臭邵苏,她才不是为了他伤心,才不是因为他哭,是太阳太大了,阳光太热了,她被晒得浑身不舒服,所以才会哭的。 难道女生都是水做的吗? 他已经在这里陪站了快半个小时,结果发现她还在哭。 本来她哭她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偏偏他无意中发现这个女生是他认识的,所以他下意识地便停下了脚。 虽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可是应该算是认识了吧? 抬头看一眼临近下午五点却还是烤人的太阳,他终于移步向她走去,如果再继续站在这里的话,她会被晒伤的。 “你还好吧?”伸手把一包纸巾递给她,他蹲下身子帮她把脚边散乱的东西捡起来装好,手指碰过那些女孩子才会用的瓶瓶罐罐,他微微有些不自在。 梁芮瑾抽抽噎噎地用纸巾擦了一下脸,本来还想要继续哭,却在看到纸巾上可疑的黑色时突然止住了声。 这是……这是……睫毛膏的颜色! 目光偷偷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傻大个儿,或许是刚才发泄过了,她现在居然没有拔脚要逃的冲动,但是,但是现在她这么狼狈,怎么会偏偏遇到他? “你的东西。”头顶上方传来淡淡的语气,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愠不火的,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 “谢谢。”她只好接过去,声音闷闷的,背部仍然因为刚才的大哭一抽一抽的,但是她打死也不敢抬起头看他,被他看到她刚才哭已经很丢脸了,她可不想再被他看到满脸花掉的妆。 “快点回去吧,太阳那么大,很热的。”皱了下眉,他又补了一句。 眼睛里突然又冒出了淡淡的湿意,梁芮瑾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讨厌! 真讨厌! 为什么在她心情这么不好的时候,他要突然出现?还要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眼泪愈掉愈多,她再次吓到了他,185的魁梧身高杵在她身边突然觉得局促,“你……不要哭了。” 她偏要哭,偏要哭! 他惊讶地看着她抓住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他背上,哭得像个走失的小孩子。 张口结舌! 再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突然了,他看不到她,只能看到她的头发黑亮亮地垂在他身侧,裸露的手臂上也搭了一绺,一种凉滑的感觉瞬间爬满他全身。 他尽量挺直身子,手脚也不敢乱动,生怕这个说话奇怪的女孩子不要等下又说他误会她。 梁芮瑾哭到最后终于渐渐停了下来,这一停才发现,在她视线所触到的地方,是一团黑黑的东西,随即清晰感受到的,是陌生的男子气息。 她顿时一张脸如被火烫到,伸手推开了眼前刚被她利用过的人。 “现在好了吗?”头顶上方又传来他没什么高低起伏的声音。 终于恢复到了她正常的状态,她开始紧张,退后了两步,低着头开口:“好了。” 眼神不停地瞄着他的鞋,最多也就上抬到他的衣服,再往上,她就不敢再看了。 “回去吧。”背后传来湿湿的感觉,不用多想,是她的眼泪。 “嗯。”梁芮瑾极轻极心虚地应了一声,犹豫了片刻终于再次开口,“我会赔你的。” 赔?赔什么? 他惊讶地看着她低着头跑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他。 难道对她来说,他真的恐怖到让她连看都不敢看他? 疑惑地扬了下眉,他也抬脚朝学校走去,进了击剑社团。 “慕容你回来了?”社团的同学纷纷和他打招呼。 “嗯。”他点头笑了一下,越过正在做训练的他们。 “喂,慕容,你身上沾的是什么东西?”一个同学指着他的衣服叫了起来。 “什么?”他疑惑地停下了脚。 “你看!”那个同学努力地把他背后的衣服抓到他视线可触的地方,“黑黑一片,咦,还有点香香的呢。” 他突然醒悟过来,唇角掠过似有若无的笑意。 怪不得,怪不得。 第二日。 上午最后一节课,体育委员于渺在讲台前面做运动会前的誓师宣言,她是个个子娇小的女生,长相像个美少年,却有一副大嗓门,性格很外放。 下个月中旬,校园运动会就要开始了,运动会之前是篮球联赛,现在已经开始,爱动的男生早已经开始了运动前的热身准备,女生们的啦啦队也已经准备妥当,用他们的说法就是先拿篮球联赛做做热身运动,好戏可都在下个月的运动会上呢。 “所以,各位同学一定要踊跃报名参赛,除了像梁芮瑾同学那样的运动白痴之外,其他人一定要给我好好加油,有多少分力气就使多少分力气!”于渺这边话一完,众人立即看向班内公认的“运动白痴”——梁芮瑾同学,想笑,却没有一个敢,个个忍笑忍得好辛苦。 梁芮瑾目露凶光,不怀好意地瞄着讲台前的于渺,臭丫头,也就她敢拿她开玩笑,置她的风度和风范全然不顾,看她回头怎么修理她!正巧她这两天正郁闷呢,她居然还敢给她撞到枪口上?! “梁芮瑾,今年的击剑比赛肯定还是你的亲亲竹马同志拿冠军,说不定还会跟以前一样,没有一个人能从他身上拿到一分。我前两天看到击剑社的训练,觉得他们耍得好没劲哦。”旁边座位上的同学笑着对她说话。 摸了一下脚边放的纸袋,梁芮瑾开口说话,口气可不怎么友好:“那可不见得,风水轮流转,冠军是谁的,没到最后谁知道是谁的?” “你怎么了?”那同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平常一说起邵苏帅哥,梁芮瑾总是一副恨不得将他的优秀渲染得尽人皆知的模样,今天怎么口气这么怪?“他拿了冠军,你不替他高兴吗?” “我干吗要替他高兴?”她依旧冷冷开口,“我倒巴不得有人赢他。”最好是由她好好修理他一顿,让他明白不可以随便打击她美女的自尊心。 “喂,小瑾,你没吃错药吧?”从讲台上下来的于渺笑得古怪,作为梁芮瑾的舍友兼死党,她可是非常清楚那天她大小姐顶着一脸恐怖的妆容飞奔进宿舍的糗事。 “你才吃错药!”她没好气地开口,“居然刚才在前面笑话我。” “你本来就是运动白痴,100米你居然跑了22秒半,就是找小学生也能跑过你!”于渺大肆笑话她。 “谁说的,是我不想跑而已。”她立即反驳。 于渺根本不在乎她的目光,“反应那么慢,人又冒冒失失的,还说不是运动白痴?你啊,能分邵苏1%的运动细胞也就不会老被韩老师当了。” “我……”她气得不行,现在这时候,她可以笑话她是运动白痴,但是就是不许在她面前贬她褒邵苏,“他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击剑嘛,我要学的话肯定能赢他!” 于渺笑了一下,转头对旁边看她们热闹的同学凉凉地开口:“去看看窗户关了没有?” “干吗?”那同学疑惑地接了一句。 “我怕外面的风大闪了梁大美女的舌头。”她一句话说完,自己都笑到不行,周围的同学也终于忍不住了,一起笑了起来。 虽然梁芮瑾的脾气是古怪了一点,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些事情只要发生在她身上,总会起一些奇妙的化学效应,总让人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也因此,班里很多人都把她当成好玩的小妹妹。 笑声中梁芮瑾的脸涨得通红,这些人简直就是来践踏她美女的自尊和面子的,所以她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指着于渺的鼻子赌气开口:“笑什么?我现在就去学击剑,一定会赢那个家伙!” “你赢他?”于渺上下瞄了她一眼,“别说赢,你能从他身上讨回一分,我立即绕着操场喊100声‘我是猪’!” “一言为定。”梁芮瑾伸手出去,和于渺响亮地一击。 “驷马难追!”于渺老神在在地一笑,神情意味深长。 击剑社内,社团成员们正两个一起做着训练。 偌大一个击剑社,扳着手指数也不过才九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根本就不加入训练的行列,只是看着别人在做训练。 “慕容,我们这样训练行吗?”一个男生将面罩除了下来,抱着它走近站在一边的大个儿。 “要对自己有信心。”慕容秋渊看了他一眼,随手将身边桌子上的毛巾甩给他。 “谢了。”男生接过毛巾擦了把汗,随即又看着他,“可是有信心也不见得能赢邵苏啊,我们总不能盲目乐观吧。” 慕容秋渊嘴角略略一扬,“为什么一定要赢他?” “嗄?”男生错愕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赢邵苏?从一开始他加入击剑社就是抱着要赢邵苏的梦想,想一想,能赢一个一直霸着冠军宝座的人,这该是多大的荣耀? “我没想过,但是我们都想赢他。”他指了一下身后还在做练习的同伴。 “你可以换一种想法,你不是要赢他,只是想让你自己不败。”慕容秋渊笑了一下。 “自己不败?”男生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觉得很难理解,“那还不是要赢他?” “不,”慕容秋渊开口,“你要赢他,这种念头出现说明你是把比赛当作了一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来看待,而你若是只想保持自己不败,那么你的心理负担就没有那么重,你从赢他,到现在只是要自己不要输,你觉得哪一个会容易一点?” 男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他笑了,“我知道了,谢谢你,慕容。” 慕容秋渊笑了一笑,回到桌边坐下,觉得站得有点久了,膝盖处有些隐隐的痛。 其他人并没有受影响,依旧在认真地做着训练,直到一个人突兀地走进了训练场为止。 “美女,你找谁?”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取下了面罩,和那个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不知道是想进来还是想再出去的漂亮女生打招呼。 梁芮瑾看着他们,脸上是一贯的温柔笑容,“我想学击剑。” 即使她心情不好,脸上却依旧带着完美的微笑,她自己都在心里小小地寒了一下,她是不是太虚伪了?习惯性地给别人看到她最好的一面。 “社长,快,招新学员。”一帮子见色忘义的人立即把击剑社的社长揪了出来。 “同学,你……”正想好好盘问一下她的班级、年龄、喜好、身高、体重、血型的男生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梁芮瑾给打断了。 “我想自己找一个老师教我可以吗?”她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双手却不自觉地因为紧张而用力握紧。 “你——想找谁?”七八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她的身上,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灼灼地写着“选我吧”的字眼。 “我……”她的目光经过他们,落向一旁仿若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人身上,脚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其他人的目光立即带着抱怨投给一旁的慕容秋渊,慕容,你吓到人家了。 慕容秋渊无奈起身,朝门外走去。 梁芮瑾瞪着愈走愈近的他,一双脚不自觉地继续后退,眼看着他就要和自己擦肩而过,她心下一急,伸手拦住他大声开口:“请你教我击剑!” 众人顿时哗然。 不会吧?美女居然要叫只负责给大伙儿讲解击剑规则却从来不下场的慕容教她? 慕容秋渊皱起眉毛看她,梁芮瑾被他看得又朝后退了两步,一张脸又开始发烫,她又急又气地开口:“我要你教我击剑!” 仿佛骄傲的公主在下命令,但是慕容秋渊根本就不可能乖乖听一个说话不经大脑思考的丫头说的话,“为什么?” “因为……这个……”她逐渐火大。 讨厌死了,人长得那么恐怖,连说话也那么讨厌,如果没有理由的话,她干吗要来找他?“总之你要教我!”根本不容他拒绝,她把手里提的东西扔给他,“赔你的东西,还有……还有,我明天就去买击剑用的东西,买好后就来这里报到。”理所当然别人应该在这里等她的语气,说完之后,她立即转身就跑,好像被什么追赶着似的,一不小心,却在他面前再次绊了一下。 轰! 毫不留情的红晕瞬间爬上她的脸。她真想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慕容秋渊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纸袋,疑惑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件男式短袖棉质上衣。 口是心非的奇怪女生。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那衣服重新塞进袋子里,转身,对上八道询问的目光。 “她找错人了,我会跟她说清楚。”他对他们点了点头,转过身又坐了回去。 第2章 拜八卦的击剑社成员所赐,他很快就知道了她是谁。 梁芮瑾,经管系电子商务班的学生。 顶着大太阳站在教学楼下的慕容秋渊抬头又朝楼上看了一眼,朝树阴下退了一步,决定等会儿一定要和她说清楚。 她根本不适合做运动,连好好走个路都会绊倒,实在是很担心她会不会在运动的时候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来伤害到别人和自己。 更何况,每一种运动都要付出一定的努力,如果她只是想随便玩玩,他会郑重建议她不如去逛街,就当慢走得了,如果要学击剑,她必须要付出努力。 而现在,他认为她根本就没有想清楚,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电铃声急促地响起,最后一节课终于结束,随即教学楼里陆续地走出人来。 他仔细地寻找着那张漂亮的容颜,在他遇到她的几次有限的接触中,她给他的印象就是漂亮,虽然有点口是心非和无理取闹。 人潮自他面前经过,他终于发现她的身影,于是大步走了过去,拦住她的去路,“同学,你等一下。” 再次看到她惊吓成白兔状,他不得不扪心自省,难道他真的那么恐怖? “你……找我干吗?”猝不及防下,她居然结巴了,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身后留下了面积颇不小的阴影。 “关于你要找我教你击剑的事,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他静静地开口。 “啊?你不愿意教我?”她直觉开口,一脸失望地垮下了肩。 被她没来由的失望打动,他居然脱口而出:“不是。” “那你是愿意教我了?”她惊喜地抬头看他,随即又慌张地低下头去。 难道他要一直对着她的头顶说话吗? “练习击剑会很辛苦。”他看着她一身装扮,意有所指。 “再苦也没有关系!”为了能够击败邵苏,她愿意接受魔鬼式训练。 态度还算可以,他点点头,“我会和社长说,让他找人陪你练习。” “啊?”梁芮瑾惊讶地看着他,压根就忘记了他带给她的那种压迫感,“不是你教我吗?” “我不教人,我只负责给学员讲解击剑的规则和方法。”他终于看清楚她的眼睛,好漂亮,仿佛流光溢彩。 和他的目光一接,她立即溃不成军,立即低下了头,语气又不好起来:“你……我只要你教我!” 他淡淡地看着她,“击剑社的人都知道我从来没练过。” “我不管,反正我只要你教!”她的语气依然像在对他下命令。 “即使只是口头教导?”他挑了下眉。 “是。”她点头。 他扬了下唇角,“如果你想这样学……可以。” 梁芮瑾顿时得意忘形,“太好了!”一抬头却注意到他的衣服,于是她立即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发现他背上那团可疑的痕迹,这衣服……这衣服…… “你干吗不穿我赔你的衣服?”她的口气很不好,那团黑痕好像一直在提醒她那天是多么的狼狈。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他皱起了眉,难道他穿衣服的自由莫名地受到了她的限制? “我说过我要赔你的,既然赔了,你干吗还要穿这件?虽然你穿什么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你穿这件就会提醒我……提醒我……”她突然张口结舌,一张脸再次爆红。 慕容秋渊终于无声地扬起嘴角。 她的脸热得足以煎蛋,于是只好大声地警告他:“总之,你不许再穿这件衣服!” 拼命瞪,用力瞪,最好能瞪得时光倒流到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的那个时候。 可恶! 好可恶! 什么优雅什么美丽,她在他面前统统都没有了! 梁芮瑾非常讨厌下雨天。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是阴天,所以乐得不带遮阳伞,结果逛了趟体育用品店出来,坐上taxi没多长时间,就发现满大街的人已经开始抱着脑袋到处跑,看一眼自己买好的东西,她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郁闷,阴转小雨。 被司机在学校附近扔下车后,她也只能认命地提起东西朝学校走,学校门口禁止停车,所以要走过去的话起码需要十分钟,虽然只是十分钟而已,但是也足够她由白天鹅变成落汤鸡,越想就越生气。很好,她和邵苏的杠子又多了一笔。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好笑,手里大包小包的,全部都是因为要学习击剑而买的东西,服装设备武器什么的,要是全部都装好也就算了,偏偏那把剑那么长,害她怎么也藏不起来,为了她的风度着想,她还要努力端着架子慢悠悠地走,不然要是飞奔起来的话,不是更可笑,怎么都感觉像是带着凶器准备行凶的坏分子。 反正横竖都是淋湿,她索性雨中慢走,看一眼身旁几乎没人的校道,在心里感叹着自己的愚蠢行为。 “你这样会感冒的。”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一把大伞已经罩上了她的头顶。 梁芮瑾顿时僵住了身子,随即感到乌云罩顶,她愣愣地停下脚,看向头顶的大伞。 好……大的伞! 她忍不住惊叹,感想完毕后才鼓起勇气看向撑伞的慕容秋渊,“我就知道是你。” 奇怪,他今天看起来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 慕容秋渊眉毛一扬,做了个疑惑的表情。 “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谁用得着这么大的伞。”她伸手朝上指了一下。 他垂下眼看着她手里拎的东西,伸手接了过去,“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她又紧张起来,快走两步,跳开他的气息笼罩的范围,“我等一下就到了。” “你会感冒的。”他的声调四平八稳,努力陈述着一个可预见的事实。 梁芮瑾又瞪他,“我才不要你送我回去……你不要以为你又帮了我,我就会对你有好感。” 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怎么每次都说这么奇怪的话? “既然你要跟我学击剑,我们就快点开始,我不想因为你生病的关系,影响到我的教学水平。”他淡淡地开口,那一瞬间,仿佛带着笃定会胜的信心。 “我才不会感冒!”她非常不满意他的态度,所以立即反驳他认定她会感冒的语气,但是话音刚落,她就立即打了个喷嚏。 丢脸丢到家了! 她涨红着脸垂下头死盯着他手里帮她拎的那些东西看,仿佛一瞬间跟那些东西结上仇了一样。 “走吧。”他很君子地没笑话她的现世报。 心虚的她只好跟着他朝女生宿舍楼走。 慕容秋渊这才注意到她买的东西,忍不住皱了下眉,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她买的东西似乎太奢侈了一点,“这些东西,似乎价值不菲。”含蓄地提醒她。 梁芮瑾点点头,理所应当地开口:“我一直都用最好的东西。” 大小姐——他立即在心里给她这个评价。 “很多父母都会这样任子女索求。”慕容秋渊看着她低垂的头,淡淡地开口。 他是在指责她吗? 梁芮瑾忍不住抬起头反驳:“我的父母愿意给我最好的生活,难道这是我的罪过吗?况且我并不是那种恐怖的败家女,而且我认为我以后一定可以更好地回报我的父母,所以我现在才花钱花得心安理得,你的话好没有道理。” 他有些诧异,很难得看一个人大手大脚地花钱,还有这么多道理可以说。 她的脸又涨红了,有些着急,“我并没有故意乱花钱。” “你没必要和我解释那么清楚。”他轻轻开口。 梁芮瑾顿时愣住。 是啊,以前无论别人怎么看她,她都不屑于和别人分辨些什么,也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理解她,可是她现在在干什么,居然急急地和别人争辩,好像唯恐她会被他误解似的,尤其对象居然是这个傻大个儿? 她一张脸顿时又红又白,干脆一个字也不说了,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她怎么了? 慕容秋渊疑惑地看着她的反应,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果然是个傻大个儿。 梁芮瑾被伞下的气氛压抑得浑身不舒服,正想气哼哼地开口要自己走,结果眼一瞥却终于发现了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傻大个儿有哪点不对劲了。 “这衣服……好像小了点儿。”他身上穿的可不就是她赔给他的那件衣服? “还好。”他一向对衣服没多大挑剔,只要差不多合身就可以了。 还好?亏他说得出口。 “什么还好,丑死了,”她的脸又开始发烫,“你又不是去选健美先生,干吗要穿成这样?难看死了,你要是被一群花痴围剿的话,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慕容秋渊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衣服是你买的好不好?上次兴师问罪般问我为什么没有穿,这次穿上了却又要讽刺说穿上好难看。 梁芮瑾突然停住了脚。 “怎么了?”慕容秋渊疑惑地看她。 “去买衣服。”她扭头就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慕容秋渊伸手拉住了她,“虽然你的衣服是湿了,但是回去换一件不就好了?” 她瞪他一眼,气嘟嘟地开口:“不是我买,是给你买,虽然你穿得难看好看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件衣服是我挑的,我才不要人家说我没品味。” 慕容秋渊看着她泛红的颊,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根本就抓不到,“不用了,这件就可以了。” “不好!”她大声反驳他,一张脸气呼呼的,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慕容秋渊无奈地叹口气,“那你先回去换衣服。” 梁芮瑾看一眼,原来他们已经走到女生宿舍楼下了,“那你在这等我!” 依旧是命令式的语气,他简直已经听习惯了,“好,我等你。”伸手把她的东西递给她。 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这才朝宿舍楼内跑去,其间还回了两次头,仿佛怕他跑掉一样。 慕容秋渊疑惑地撑着伞站在女生宿舍楼下,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突然想起来,似乎他们刚才说话说到后来,她并没有再用那副似乎又惊又怕想逃跑的样子对待他。 奇怪的女生,他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女生宿舍楼4楼417房间。 看到梁芮瑾推门进屋,正靠在窗户边看小说的于渺吹了声口哨,“美女,怎么慌慌张张的?就是邵苏平时约你也没见你慌成这个样子。” “你管那么多干吗?”梁芮瑾急匆匆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好,挑了件衣服就冲进了卫生间,门关上的一瞬间又甩了句话出来:“再提邵苏那个混蛋,小心我翻脸了!” 于渺无奈地耸了下肩膀,“还真是爱憎分明啊。” 梁芮瑾换了衣服又冲了出来,正要朝门外走,却又停了下来,冲回宿舍的穿衣镜前梳了两下头发,左右看了一眼后,在唇上又点了一下唇彩,这才朝门外匆匆走去。 “伞!”于渺冲她喊了一句。 “不用。”门外传来她的回应。 于渺疑惑地挑了下眉,抱着书朝门外走去,站在围栏处找寻梁芮瑾的身影。 “原来如此,”看到她熟悉的那个身影身边的人后,于渺笑着吹了声口哨:“身材不错。” 百盛商场。 因为下雨的缘故,人不是太多,不过这也正合了梁芮瑾的心意,因为她同样讨厌人多的地方。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是个脾气一大堆又难伺候的大小姐。 “你自己随便看,喜欢哪件就买下来,反正我说过要赔你的,你不用在乎价钱的问题。”她故意用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同他说话,而且理由冠冕堂皇得很。 好吧,她承认,她是一不小心看到了他对着衣服上的价格标签皱眉,但是那能说明什么?她只是不想买让她觉得掉价的东西而已,难道让她跑地摊买那种一百块钱三件的那种衣服赔他吗? “算了,何必那么认真?”慕容秋渊有点不是滋味,怎么都觉得她的话听在耳中怪怪的呢? “不要。”她利落地回绝他,喜滋滋地把一件衣服递给他,“这件?” “我没穿过这个颜色……”其实他也不是拒绝,结果立即看到她一脸失望地把衣服又挂了回去。 “这个呢?”她又拿起一件。 “小姐,我们这种衣服最大的尺码只有180的。”售货小姐在一旁遗憾地开口。 慕容秋渊再次看到她一张脸垮了下来。 为什么总有一种她似乎很热衷于帮他挑衣服的错觉? “这件呢?”再一件。 还没等他试,她自己却先摇了头,“还是不适合。” “这件好了。”慕容秋渊看她那么挑剔,只好自己拿了一件,样式很简单,价钱也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简单又便宜,档次真低,不过无所谓,反正很配你。”梁芮瑾凉凉地开口,一说话就是打击人的内容。 一旁的售货小姐一听她这句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要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干吗说话那么难听? 慕容秋渊皱着眉进了更衣室,梁芮瑾看他进去,自己就在旁边随便看看。 傻大个儿,干吗替她省钱?滥好人一个! 不管他了,去买饮料喝。 同一时间,百盛商场二楼。 “都是你,不然我早该回到学校了。”清秀女生生气地抱怨。 邵苏立即做求饶状:“好,这次是我不对。” 白了他一眼,女生继续咬着杯子里的吸管。 “我也要喝。”化身成土匪的邵苏大手一捞,直接把她手中的饮料劫走,啊呜就是一大口。 “你去死!”女生立即踹他一脚,抢回自己的饮料,然后正要继续喝,却忽然想到杯子里的吸管已经被某人给糟蹋过了。 邵苏看着她得意地笑,“继续喝,继续喝。” 女生被气得不行,索性一扬手把那饮料丢进垃圾筒,转身走到饮料台前,“麻烦再给我一杯苹果汁。” 瞪着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人,她张口就是一句:“难看死了。” 慕容秋渊愣了一下,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压抑的怒气。 “怎么会难看?他穿起来很好啊。”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的售货小姐开了口。 “好什么好?质量差,样式难看,又那么便宜,尤其是穿在他的身上,难看死了!”她愤愤然地发泄着心里的怒火。 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丑吧…… 慕容秋渊淡淡地开口:“谁惹你生气了?” “才……才没有,没有人惹我生气,”她结结巴巴词不达意,说起话来颠三倒四,“我才没有看到任何人,我也不会因为他们做了什么亲密的举动而生气……” 用着那么强势的态度,眼睛却微微泛红了。 慕容秋渊了然地点头,“所以,你就迁怒于别人?” “我才没有!”她就像是被踩到爪子的小猫,立即开始张牙舞爪起来,“我才没有,是你本来就那么难看好不好,人长得不好看,反应还那么迟钝,所有看到你的人都会生气……” 慕容秋渊转身进了更衣室,换上自己本来的衣服,将手中的衣服还给她,这才站到她面前很严肃地开口:“人长得漂亮不是过错,可是如果凭借着自己的外在条件而以为别人都会因此而迁就你,这实在是一种很错误的想法。” 梁芮瑾努力地忍着眼泪,生气地瞪着他。 他在说什么鬼话? 慕容秋渊强忍下心中的火气,继续开口:“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是你为什么要迁怒于别人?而且还要说那么难听的话?如果是别人在生气的时候指责你,你会不会生气?即使你是美女,也不能无理取闹!在我看来,你这根本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才会玩的把戏,事情的起因不是因为我,所以,你要向我道歉。” “不要!”她拒绝,含着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继续瞪他。 “道歉!”他的脸板得像扑克牌。 “不要!”她寸步不让,虽然心跳因为他的瞪视而漏跳了半拍。 “无理取闹!”他瞪了她半分钟后,转身扭头离开。 他他他……居然就这样走了?! 梁芮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低下头看看手中的衣服,含在眼睛里的泪水“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喂,小姐……”售货小姐担心地看着她抱在胸前的衣服,“那个……衣服……” “我买了!”她抱着衣服继续哭。 傻大个儿,大坏蛋,居然这样凶她?!还有邵苏,全部全部都在欺负她! 就算她是口是心非,就算她喜欢无理取闹,可是他干吗那么凶? 售货小姐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抱着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惨不忍睹,害得周围经过的人指责的眼神全部都投给了她。 可是她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上帝啊,请让惹哭这女孩子的大个儿男生快点回来吧。 他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太过分了? 慕容秋渊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终于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虽然她是别扭又让人生气,但是就这样走开,似乎不是他应该做的事。 记得以前曾经有人和他说过,做任何事都要善始善终,既然他答应了她,那么就没道理扔下她一个人离开。 而且外面还在下雨…… 无奈地叹口气,他转了方向。 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视线,梁芮瑾再次哭了个痛痛快快,直到一个闷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别哭了,很丢人的。” “还不是你害的?”她抽抽噎噎地抬起头,这一次,脸上没有变成大花脸。 自从上次出丑后,她发誓一个月不碰睫毛膏。 “对不起。”慕容秋渊只好点头,他发誓,下一次看到她哭,他一定要跑远一点。刚才看到眼前这一幕的瞬间,他真的有逃跑的冲动。 她愤愤然瞪他,拿起手中的衣服擦了下眼泪。 “这衣服……还要不要?”售货小姐心疼地抖了半天嘴唇。 “要!”她把衣服砸回到他身上,“就这件。” 慕容秋渊看她朝收银台走去,正要跟上,一旁的售货小姐却同情地对他开口:“有这样的女朋友,一定很头疼吧。” 虽然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是…… 慕容秋渊笑了一笑,“不会,她是小孩子脾气。” 她的所作所为,的确很容易让人误解,连他也不会例外,但是,他似乎不太希望别人这样误解她…… 为什么? 梁芮瑾付了钱走回来,白了他一眼,“还不走?”这下子真的丢人丢大了,付钱的时候一直有人在看她。 慕容秋渊应了一声跟着她下楼。 咬了一下唇,梁芮瑾回头看着他,下决心似的开口:“我明天就去击剑社。” 死邵苏,害我那么丢人,我这次一定要赢你! “小瑾,”于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忙上忙下,“算了,你还是和我一起去给班里参加篮球赛的同学加油好了。” “才不!”梁芮瑾利落地回绝她,“我要去学击剑。” “小瑾,虽然咱们是打过赌,但是我怎么舍得让你去送死呢?最多你绕操场边跑边喊的时候我不笑话你就成了。”于渺摆出非常宽宏大量的姿态。 “到时候丢人的会是你。”梁芮瑾白她一眼,忙着整理昨天买好的东西,等一下好去击剑社报到。 “盲目自信。”于渺无奈地摇了摇头,“以你这只菜鸟的程度,只怕会被邵苏打得灰头土脸。” 梁芮瑾扑上去掐她,“不许在我面前再提他的名字!” “以前还不是一说起人家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于渺讽刺她。 “我那是年少无知!”她坚决否认。 “呵,果然失恋会让人迅速成长。”于渺继续揭她的伤疤。 梁芮瑾几乎气血攻心,“我根本就没有恋爱过。” “那更糟糕,暗恋失败,梦想破灭。”想比嘴上功夫的话,于渺绝对能赢一个半梁芮瑾。 梁芮瑾想吐血,“不安慰我就算了,居然还拼命戳我的伤口。” “谁让你以前那么不可爱,”于渺笑眯眯的,“现在我当然抓住机会报仇。” “我真的很招人烦吗?”她收拾东西的动作突然顿住。 “是啊,明明不是那种温柔善良的人,偏偏要在自己喜欢的男生面前装,很虚伪的知不知道?口是心非又别扭,动不动就喜欢责怪别人,自己倒是一点儿责任也没有,大手大脚花钱……”说到最后,于渺都觉得她好像在说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原来我是这样讨人厌的人啊。”她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于渺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走了。”她拎起东西朝门外走去。 她好像有点怪怪的,不是被她骂得太狠心碎了吧? 瞪着宿舍的门,于渺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可是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你啊。” 她真的这么差劲吗? 虚伪、口是心非、推卸责任,喜欢迁怒他人…… 怪不得邵苏不喜欢她,怪不得他要……选择别人…… 梁芮瑾只觉得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堵在那里,很难受,重得似乎让她不能呼吸。 原来,原来她是那么差劲的人呢…… “小瑾你在搞什么鬼?”就在她满心伤感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凭空出现,在她肩上拍了一巴掌。 梁芮瑾错愕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难以置信到了极点,“邵苏?” “你拿的是什么?”他伸手搭上她的肩膀。 “要你管?”她瞪着他的毛手。 为什么她那么不快乐,他却根本不知道他伤了她的心? “你又想怎么玩?”邵苏没有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伸手劫走了她手中的东西翻看,“你别告诉我你也要学这个?” “不可以吗?”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嗓子头,让她的声音变得古怪。 “那倒不是,只不过,”他笑得灿烂无比,正视着她,“你做事从来都没有坚持到底过,我赌你半个月之内就会对击剑失去兴趣,反正你从小就是这样。” 原来他是这样看她的。 梁芮瑾微微动了下唇,把东西从他手里拿回来,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这次不会。” 她的神色好认真,邵苏嬉笑的表情呆了一下。 “而且,我会向你挑战,然后,赢你!”她认真说完,提着东西转身离开,朝击剑社走去。 “奇怪,干吗那么严肃?”邵苏抓了抓头,莫名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击剑社。 心不在焉的男生们频频朝门外看。 “门外开花了吗?”慕容秋渊一个毛巾砸过去,吓醒了一帮人。 “慕容,那个美女不是说找你教击剑吗?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有人大着胆子问他。 虽然慕容从来不下场和他们一起练习,但是看他知道那么多击剑的知识,就知道他一定有一手,何况他块头那么大,最好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人家可是上任击剑社的社长挖出来的宝呢。 “多事。”他淡淡开口,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慕容,你不是说会和她说清楚吗?怎么还是没我们的分?”男生们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看他们一眼,“你们还是关心自己在下个月运动会上的表现吧。” 房间内立即响起男生们沮丧的声音:“慕容,你好扫兴。” 他淡淡笑了一下,随即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一时间沮丧无比的男生们顿时又惊喜地回过头去。 于是梁芮瑾突然间就对上了诸多好奇观望的目光。 “喂,美女来了。”甲推推乙。 “笑。”乙露出标准的笑容,然后捏了一把丙的胳膊。 “怎么打招呼?”丙再捅捅身边的丁。 以此类推。 慕容秋渊终于站起身,对着梁芮瑾开口:“进来吧。” 梁芮瑾绕过一堆只知道傻笑的男生,站到了慕容秋渊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却听他轻轻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皱起了眉。 本来人就不好看,还要摆出那么凶恶的表情,真丑。 “你不知道应该换一下衣服再来这里吗?”他无奈地看着她的穿着。 淡蓝色的洋装,高跟鞋,很漂亮,但是绝对绝对不适合运动。 “换什么衣服?”梁芮瑾一脸迷惑。 慕容秋渊简直无语,“运动装。” 她穿成这个样子哪像是来做运动的? 梁芮瑾尴尬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刚才她满心沮丧,哪里还想得到要换运动装?可是他干吗一副那么看不起她嫌弃她笨的样子?所以她的口气又强硬起来:“我换上击剑服不就可以开始了?” 他睨她,“还要做热身运动。” “做就做!”怕他啊。 一干男生看得目瞪口呆,哇哇哇,敢和慕容老大叫板的美女耶。 “跟我来。”慕容秋渊朝门外走去,梁芮瑾连忙跟上去,结果发现他把她带到楼梯口处。 “干什么?”她一脸不解。 “爬楼梯。”他发话,“我不说停止,你就不要停。” “可是我干吗要爬楼梯?”她不能理解。 “你必须增强锻炼,不然贸然运动会伤害到你。”他平板地说完,然后丢下她转身走进了屋中。 可恶! 他根本就是故意消遣她的吧? 梁芮瑾气嘟嘟地瞪着面前的楼梯,不就是三层楼的破房子吗?爬就爬! “慕容,你不是真的教她吧?”房间里,有人开口了。 “你说呢?”他看了说话的男生一眼。 “算了,我自己去练习。”那男生见问不出来什么内容,只好缩了一下肩膀走开。 慕容秋渊静静地看着他们练习,过了片刻,正要走回他惯常的座位时,有个女生走进了击剑社,“慕容,有事找你,我们的电脑又坏了,帮忙修一下。” “好。”他应了一声,回头交代了一声,就和那个女生离开了击剑社。 二楼,梁芮瑾无意中看到他离开的身影,哼了一声后继续在楼梯上耗费着她的时间和精力。 第3章 不就是……爬楼梯吗? 呼! 又……又累……累不死人…… 呼! 努力地拖着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梁芮瑾累得大脑简直一片空白。 该死的傻大个儿,就知道他是在耍她,三个小时,她从小到大从来就没这么辛苦过! 太过分了,他自己跟着别的女生跑掉,结果她在这里爬了三个小时的楼梯,要不是拼着要和他赌一口气的心思,她早就甩手走人了。 他有什么了不起,人长得那么难看,脾气又那么硬,还喜欢凶他,现在又这么耍她,他凭什么啊? 越想越觉得委屈,梁芮瑾看一眼自己的脚,觉得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正在缓慢地朝她的大脑侵袭。 一来是不方便,二来是因为高跟鞋实在硌脚,她爬到最后,只好把鞋子脱了下来,光着脚在这木楼上来回上下,算不算热身运动她不知道,反正她一双脚现在是又热又痛。 从之前无意识地探头看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有没有出现,到现在明确地等着他回来,梁芮瑾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爆发的境界,很可能就在他回来的那一瞬间引爆。 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赌气,在一楼练习的那些人早就散去。临走的时候要她停下来,可是她偏不停,打定主意等他一回来就对他吼,然后拎包走人…… 不行不行,那样她不是又半途而废?邵苏那坏蛋一定会笑话她,并且对她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才不要那样! 梁芮瑾咬一下唇,继续机械地迈动双脚,在木楼上踩出单调的身影。 微黄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着淡淡的阴影,她因此而把木楼踩得更大声,妄想驱除心里的害怕。 脑子里却不听使唤地开始数起木楼阶梯,一、二、三…… 恐怖的鬼故事,诡异的十三级阶梯,阴影中突然出现的陷阱……她的手悄悄握紧,额上都冒出了冷汗,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独自一个人。 呼! 喘气声好清晰,仿佛直接就传入到心里去,引起空落落的回音,是更加让人恐慌的空洞…… “你在干什么?”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在瞬间驱散了向她逼近的黑暗。 她应该对他大吼的,她应该讽刺他看到女生就屁颠颠跟人家跑了的,她应该骂他为什么这样消遣她的,可是她突然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看着他宽大的背影在身后曳成一片不成形状的痕迹,然后似乎颇有些得意地开口:“你说,你没有叫我停,我就不要停。” 慕容秋渊皱了下眉,因为帮同班同学装电脑的原因,所以才一直耗到现在,但是说实话,他也的确是故意到这个时候再回来,本来他以为像她这样的女生一定会自动放弃的,可是他却听到木楼处传来的脚步声和喘气声,那一刻,他除了惊讶,居然还有着一丝愤怒。 笨蛋,难道他不说停,她就一直那样不停地走吗? “下来。”他走到楼梯口,意外地发现那里有一双鞋子。 拖着僵硬的双腿,梁芮瑾慢慢从楼上走下来,脚下一跛一跛的。 慕容秋渊看着她的脚,在阴影中,精致得特别突兀。 心头突然烦躁起来。 她站在离地面还有两级楼梯的地方看他,刚好正视他的眼睛,高傲地抬起下颌,“这次是我赢。” 慕容秋渊看她一眼,“跟我来。” “干吗?”说归说,却还是一拐一拐地跟着去了。 突然之间她的脸就涨得通红,“你干什么?” 刚才带着她清洗了脚上的灰尘,那么现在他又是唱哪一出? 一条毛巾铺在他的腿上,虽然他坐得比她低,可是健硕的身材依然恐怖地和她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如果不按摩一下的话,你明天会很难受。”慕容秋渊平平板板地开口,并示意她抬起脚放到他腿上。 “没……没关系了。”她可以回去自己按摩。 他看她一眼,没有开口,但是那眼神分明写满不容她拒绝的意味。 梁芮瑾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地把脚放了上去,“你是内疚吗?” 他把毛巾放在她腿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才开口:“没有。” 没有?她吐血给他看。 “你太逞强了。”他再次开口。 “哪有?”她立即反驳,却因为感觉到他宽大的手按在她腿上传来的触感而停顿,气势减弱了不少。 “你一直练习到我回来,不就是想让我愧疚?”他低着头,恰到好处地揉开她僵硬的肌肉。 被他猜到了,梁芮瑾心虚地转过脸,感受到他有技巧的推拿,片刻后惊讶地开口:“你的技术很好嘛。” 慕容秋渊扬了下唇,“有人教过我。” 看他不冷不热的样子,梁芮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勾起唇笑笑地看他,“喂,你有没有女朋友?” “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慕容。”他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怎么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谁管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径兴致勃勃地专注于自己的念头,“你可以给你的女朋友按摩啊,她一定爱死你这个手艺。”她恶意地把他想象成按摩店里的按摩先生,偷偷地笑。 慕容秋渊的手停在她的腿上,淡淡地开口:“我现在在给你按摩。” “嗄?”她呆住。 “我说,我现在是在给你按摩。”他放慢了语速,看着她的眼睛。 不在预料中的红晕大片出现,梁芮瑾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死人,居然……居然这样接她的话…… 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 简直……简直恨不能让人立即钻进洞里去…… 她霍地抽出自己的脚,穿上鞋,“我要回去了。”刚一站起来,脚下却一阵酸软。 慕容秋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运动过度的反应。” “都是你害的!”她愤愤然指责他,懊恼地捏着自己的腿,发现它们已经开始不听她的指挥了。 “我送你。”他看他一眼,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干吗?”梁芮瑾没好气地瞪着他的背。 “我背你。”他简明扼要地解释,耐心地等她上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察觉到背上多了一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重量,他这才起身,背着她朝门外走去,顺手带上了门。 “你别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让我感激你,我才不会喜欢你。”过了好久,一个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从来没想过。”他淡淡地回应,出了击剑社,走入淡黄路灯笼罩下的校园小路。 淡淡的月亮在云彩里穿行,根本看不清人的样子。 梁芮瑾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刚八点半。 “美女,你手机响了好多遍了,好像是你妈妈打来的。”看着走路似龟爬的梁芮瑾,于渺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猜测她是不是遇到了一个虐待狂型的练习教练。 梁芮瑾浑身酸疼,张口做了个感谢的口形,摸过手机往床上一躺,懒懒地接通了家里的电话。 “死小孩,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长大了是不是?”电话那边的老妈似乎泫然欲泣。 “妈!”梁芮瑾无奈地闭上眼,“我只是忘记带手机了,你干吗说得那么严重?”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那头的老妈笑得不怀好意,“难道我女儿是去花前月下了?” “花前月下会累得在这里大喘气吗?”梁芮瑾无奈地拿手捂在眼睛上,呼,好累。 “难道邵家的小子折磨你了?”老妈好惊讶的样子。 “不关他的事。”提前没警告过老妈,梁芮瑾只有任她大肆提到她现在根本不想提的人。 “啊?女儿,你啥时候学会红杏出墙了?”老妈好夸张好惊讶的语气。 “妈!”梁芮瑾发狂,“我不是牧野杉菜,所以你也不是杉菜的妈妈,请你恢复正常吧。” “你爸爸出差回来了,后天大概又会出去,回来吃顿饭吧,邵苏爸爸妈妈也会过来。” 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严肃正经无比,如果不是已经相处了一二十年,只怕没有人会接受她落差如此之大的转变。 梁芮瑾甚至可以想象出老妈的样子,架着一副眼镜,一脸正经严肃的样子,不愧是重点高中的王牌老师。 “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她顿了一下,慢慢地开口。 “怎么了?”老妈在疑惑地问她。 “没什么。”她故意笑了一下,“告诉老爸好好休息,我明天会回去。” “一定要回来哦,我们会给你和小苏苏制造机会的。”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个逆转,再次刺激到梁芮瑾的神经。 挂掉电话,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看了许久许久,感觉天花板的纹路都快被她看出来了。 于渺放下手里的小说,“小瑾。” “干吗?”她只稍微歪了下头,手指都没动。 “其实,”于渺看了她一眼,“你的感情会不会也像是在背书?” “什么意思?”她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 于渺晃了一下手中的书,慢慢地开口:“就像这本书里写的,我想紫菱应该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上费云帆了,只是她就像是背书一样,把自己曾经喜欢过楚濂的心思一直放在心里,时间一久,她就以为自己的感情一直都是那样而没有变化过。” “听不懂,你想说什么?”她微微支起一臂。 于渺没回答她的问题:“要吗?借你看。”顺手把书扔给她,自己则拿着东西去卫生间梳洗。 随便吧。 梁芮瑾摸了一下书页,微微闭上了眼睛。 歇一下,歇一下下就好了。 “我今天……我今天不能去击剑社练习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欲言又止,停了一下后又快速地把话补充完全。 “我知道了。”慕容秋渊应了一下,却发现那边的人好像并没有挂掉电话的意思,“还有事吗?” “你怎么不问我原因?”她似乎在抱怨,然后很快地又补充了一句:“我爸爸出差回来,所以我会回家陪他吃晚顿饭。” 他开口,很认真的语气:“其实,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 “咦,我、我……哪有和你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是在偷懒罢了。你放心,我会自己锻炼的。”她很快地说完,然后又静了下来。 电话还是没有挂上的意思。 “随便你,记得别太过度。”他的语气四平八稳,说完后就挂上了电话。 “喂!你……”嘟嘟的忙音提示着梁芮瑾那边已经切断电话的信息,她惊讶无比地瞪着电话,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挂了她的电话。 “你……你有什么了不起,一点儿绅士风度也没有,居然先挂掉我的电话,过分!”她愤愤地瞪着电话,仿佛那头的人还能听到她的话一样。 傍晚的阳光淡淡地斜过窗子照入室内。 客厅里欢声笑语,仿佛好久都没见过的熟人突然重逢了一样。 邵苏好笑地看着就住在隔壁的四个“大人”恍若多少年没见了一样嘘寒问暖。 “怎么都不见小瑾的影子?她在忙什么?”相谈甚欢的老友们在简介完各自最近的情况和鸡毛蒜皮的小事后,终于想到问问同自己相关的人事物。 “刚才去了储藏室,不知道在做什么。”说话的是梁芮瑾的亲亲老妈。 一旁的邵苏笑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事:“叔叔阿姨还不知道吧,小瑾最近说要学击剑,她还说要在下个月的运动会上挑战我呢,简直笑死我了。” 四个大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才有人开口:“就小瑾那样的素质,也有人肯教她?” 不是听说她把她的体育老师都气得够呛? “儿子啊,怎么可以这样说小瑾呢?别以为你多了不起,说不定小瑾一努力,还真的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老妈支持她,下个月我有时间一定要去给小瑾捧场。”说话的是邵苏的老妈。 “照我看,难哦!”邵苏摇了下头,“我去找她。” 看着他脚步轻松地离开,为人父母的四个人脸上带着乐见其成的笑意。 梁家的储藏室不大,最醒目的莫过于中间摆放的一台跑步机了。 最早先它是用来给梁芮瑾锻炼身体的,直到梁爸梁妈发现她跟运动彻底无缘后,这台机器的归属权就到了梁爸的手中,梁妈拿来好督促他减肥,但是在梁爸的肚子以不可挽回的速度膨胀后,这台跑步机就被放入了储藏室,代表了一段历史彻底翻过一页。 但是现在,听这动静,明显地说明有人在使用它。 谁?别告诉他是那个运动白痴。 “啪”的一声打开了灯,彻底驱散储藏室室内的昏暗状态。 里面的人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跑步机上,邵苏顿时笑了起来,“怎么?要向我挑战的人,连个跑步机都搞不定?” “要你管?”穿着运动衣,跑出一身汗的梁芮瑾喘着气继续开始。 “我说,”他朝前凑了凑,“你真的要向我挑战?” “废话。”看见他都懒得给他好脸色看。 “小瑾,你现在好像一看见我就摆着脸,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他涎着脸和她套近乎。 “你说呢?”她微笑,随即冷下脸,让他彻底在一热一冷间徘徊。 “让我想一想,”他揉着自己的下巴,“小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板着脸的呢?对了,”他突然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看着她,“是从那天你……” 她吓了一跳,随即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传来,然后就看到他紧张地在身上东摸西摸,拿出手机后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后就喜形于色地接了电话。 “喂。”声音好温柔好温柔。 “你怎么了?”绝对关心无比的语气。 “怎么会这样?”他慌张了。 “我马上就回去。”他“啪”的一声挂上了电话,随即抬头看着她,“看来晚上我不能陪我爸妈和你爸妈吃饭了。” “她的电话?”她试探地开口。 他却毫无任何迟疑地点了点头,仿佛在他心中,这个“她”就是专属于那个女生的称呼一样。 “你……”她生气,“走吧走吧走吧,你走了更好,眼不见心不烦,我还能多吃一碗饭!”说完后随即愤愤然地冲出了储藏室。 “小瑾……”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什么,想要说却又抓不住头绪。 算了,还是赶紧回学校吧。 沉默地吃到最后,连最能沉得住气的邵叔叔都忍不住了。 “小瑾你没事吧?”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推选了一个出来问她。 “没事。”她微笑,继续吃饭。 “耶?小瑾你不是最讨厌吃生菜吗?”众人吃惊地看着她。 “嗄?”她也吃惊,随即厌恶地把那筷子上夹的东西丢在一边。 以前邵苏在这个时候,一定会一边嘲笑她一边帮她把生菜吃得精光…… 可是他现在呢,居然为了一个电话就立即杀回学校去,自己的老爸老妈也不要了,更……更别提她了…… 她算什么?邻家伙伴?吵嘴的对手? “真可惜,本来做了这么多全是为了邵苏那个挑剔的孩子,没想到他有事要回校,真是可惜。”梁妈长吁短叹。 对哦,他还放弃了她老妈为他精心准备的一桌好料。 她终于坐不下去,站了起来,“对不起,我……我想回学校。” 时间不算晚,大概八点左右。 爱上自习的学生就去上自习,喜欢泡图书馆的就去图书馆,卿卿我我相约出去玩的也大有人在。 他呢? 他到哪里去了? 会和那个“她”在一起吗? 心下莫名地窝着火,梁芮瑾抬脚就朝击剑社走去。 意外的冷清,虽然门虚掩着没有关,但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真是……烦死了! 居然连他也不在! 都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屋子里空荡荡的。 伸手抓起一把斜挂在墙上的剑,她拿着它对着空气乱劈乱砍一番,想彻底驱散心里的烦闷。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她抱怨个不停,刷刷刷,把剑当大刀挥舞。 “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要选她?”“刷”的一剑,险险劈中墙壁。 “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难道我真的很差劲吗?”她恨恨地又砍下一剑。 看着似乎只有回音的屋子,她的火气再度上来,“连你都不在,我就知道,你一定也会讨厌我的!” “见色忘义,说是要教人家,结果自己跟着女孩子跑掉。”一想到就生气。 “说些冷笑话一样的话,很好笑吗?”刷刷,再来两剑。 “居然先挂掉我的电话,我以后再也不要主动给你电话了!”她愤愤然地又砍了一剑。 “人又丑又不……” “你在干什么?”在她说话的那一瞬间,同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看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再看一眼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魁梧男生,梁芮瑾顿时尴尬地想做鸵鸟,僵硬地收回自己可笑的姿势,她扯了一下唇,“你……你回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容秋渊有些奇怪,走过她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我、我只是……”她小心睇着他的眉,以为他在生气。 看着她手里的剑,慕容秋渊慢慢开口:“这把剑不是你那样使的。” 啊?被他看到了? 她再次想跑去做鸵鸟。 “你不回去吗?”慕容秋渊看她不动,好心地开了口。 “我……我今天回去没有运动,运动贵在坚持嘛,所以我要在这里把今天的功课补上。”她瞎掰一通,故意不看他,“今天还要爬楼梯吗?” 慕容秋渊看了她一眼,从一旁拿了条绳子给她,“你想的话,就跳绳吧。” 跳绳? 梁芮瑾接过绳子,“你晚上怎么都不出去玩?一个人……不会、不会很闷吗?” “你在关心我?”他似笑非笑,低着头不知道在找什么。 “少、少臭美了,我才不会关心你,像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没有女生会看得上你,活该你一个人发霉。”她结结巴巴地开口,拿着绳子闪到一边练习。 “下次练习的时候,记得直接换上运动鞋。”他根本不理会她奇怪的言语,只是努力纠正她老穿着高跟鞋跑来训练的习惯。 “不换我也能练习。”梁芮瑾骄傲地一抬下巴,踢掉脚上的鞋子,开始练习跳绳。 他在干什么? 一边跳,一边小心地瞄他一眼,发现他不知道把一瓶什么东西抹到膝盖上,眉间掠过近似隐忍的表情。 “你的腿怎么了?”她好奇地开口。 “风湿。”他回答她的问题,揉了几下后,放下裤腿站起身来,“你要想继续练习的话就继续,记得走的时候关上门,我先回去了。” 耶? 他居然就这样走掉了,把她一个人晾在了这儿,像个傻瓜一样对着墙壁跳绳。 “什么、什么嘛……”生气地丢开手中的绳子,她愤愤然地走近他刚才坐过的位置,仿佛还能嗅到一股红花油之类的味道。 他的腿很疼吗?眉毛皱得那么紧,难看死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疼呢。 活该,她、她才不要管他呢,谁让她老是惹她生气? 回家回家! 房间里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 “大胆毛贼,居然敢私闯民宅!”梁妈大喊一声,手里拎着拖把就冲了进去。 她只是在厨房里忙着善后而已,没想到这一会儿工夫没留意到,居然就有闯空门的家伙上来找碴? 房间里一片狼藉,梁妈张口结舌地看着正趴在地上努力朝床下探手的女儿,呆呆地开口:“女儿,你在做什么?” “没、没什么。”火速从地上弹起来的梁芮瑾尴尬地连连摇手。 “你怎么又回来了?”梁妈疑惑地瞄着她。 “我……那个……我今天不想在宿舍睡。”她连忙从外婆房间里走出来。 “你刚才在找什么东西吗?”梁妈跟在后头继续追问。 浴室的门一响,梁爸洗完澡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换掉的衣服。 “爸,管管你老婆,话可真多,更年期的人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啊?”梁芮瑾连忙把皮球踢过去。 “女儿……你好过分!”梁妈热泪盈眶,控诉她又在打击她脆弱的心灵,随即脸一冷,正经无比的样子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你和邵苏在搞什么?” “没什么。”她心虚地叉起一块削好的苹果啃,眼睛四处游移,一一掠过房内的摆设。 “没什么?”梁爸和梁妈一起怀疑地瞄着她,毕竟是自己生的女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又怎么能瞒过她的眼睛,“平常你不是喜欢粘着他问东问西,怎么今天这么乖,自己一个人跑去卖傻力气?你们吵架了?” 梁芮瑾直冒冷汗,啃苹果的动作也顿了下来,“怎么可能?我们不一直都是那样吗?” “女儿啊,”梁妈摇身一变,一脸甜蜜蜜地勾住她的脖子,“喜欢人家,就早点跟人家表白嘛,干吗还捏什么小姐架子?我告诉你哦,我和你爸还有他爸妈可都没少操心,你自己不努力可就别怪我们了,快点去跟他说明白,说你要做他女朋友!” “妈——”梁芮瑾看着形象倒塌的老妈笑得甜蜜蜜,“谁说我喜欢邵苏了?” 她她她……她根本就是翻脸不认账! “谁说你不喜欢邵苏?”梁爸梁妈一起瞪视着她,“谁不知道你打小就喜欢缠着他,小学时利诱同班女生不准喜欢他,中学时偷偷藏起别人给他的情书,到了高中就故意四处放风说他有神秘女友,现在大学了……” “那不是我干的事!”梁芮瑾这次是准备彻底将无赖进行到底了,死不认账,看一眼满头黑线的梁爸梁妈,她慢悠悠转头走回自己的房间。 “那个……”漫不经心地又转回身,仿佛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外婆以前用的风湿药丢哪儿了?” 除开上课的时间,慕容秋渊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击剑室。 也不是没地方可去,起码他的同班同学都喜欢找他出去玩,可想而知,虽然他曾被某人恶意地批评为“人丑、性格也不好”的傻大个儿,其实人缘还是挺好的。 但是他还是喜欢待在击剑室,看社团里的同伴们做练习,或许被某人知道了后又刻薄地说他无聊,再不然就是说他是因为没有人邀请进而得出没有女生喜欢他的结论。 他不清楚为什么她总会针对他,以前他虽然见过她,但是也只是每周在同一所教学楼上课时偶尔遇到,但是好像最近突然就熟悉了起来,知道她缠着要他教她练习击剑。 其实击剑社的人都知道,他只负责教授规则和一些击剑的基础知识,从来都不下场,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那么固执,指定要他教她,明明她并不喜欢他不是吗? 她似乎真的很不喜欢他,开始的时候总是一副对他又惊又怕的样子,现在好一点,不至于总摆出那副看到他就像看到蒙面大盗一样的表情,不过说话却愈来愈刻薄,看他没反应,她自己好像气到不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他根本没办法生气,一想到被她弄得乱糟糟的那件衣服,他就忍不住觉得好笑,似乎有什么事发生在她身上时就会起特别的反应一样,让人觉得乱搞笑一把的。 想想昨天她抓着佩剑横劈竖砍的样子,慕容秋渊忍不住淡淡地笑了一下,佩剑可不是佩剑,没有那么杀气腾腾的动作。 “你笑什么?”一听就是相当无礼的口气。 他抬头看她,梁芮瑾。 “你今天来得很早。”他客观冷静地开口。 “我、我今天下午没课。”她四下打量,发现他正在整理训练场地,“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收拾?” “他们今天去篮球场给自己班加油。”他继续整理手下的东西。 “那他们训练完怎么不晓得稍微整理一下?”梁芮瑾站在一旁看着他收拾。 “我收拾就好了。”他淡淡地开口,看了她一眼。 “你又不是他们老妈子,干吗要帮他们收拾?他们也真是,怎么这样嘛。”她冲口就是一连串的抱怨。 “没有关系的。”他一边回答,一边思索着她的语意,她这是在帮他抱打不平吗? “笨笨笨,笨死了,别人都不做你干吗要做,等他们要用场子的时候他们自然就晓得要收拾了,那么爱表现,你干吗不去参加选秀节目?”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挖苦和讽刺,三句话没一句中听的。 他突然站起身,认真无比地看着她。 “你、你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梁芮瑾横眉瞪他。 “没有。”他看了她一会儿,张口丢过来这么一句,噎得梁芮瑾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你你……”她有点发抖。 “其实有许多话,你可以直接说,没必要拐那么多弯。”他在翻着抽屉里的东西。 “我、我哪有拐弯?”她根本不服气,立马反驳他。 “你的重点只有一句话,就是不让我做这些事。”他静静地开口。 “笑话,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才不会管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想忙死是你自己的事,就算你腿疼也和我没有关系。”她气得脸通红。 原来她还记得他腿疼的事?他再看她一眼,从抽屉里翻出一盘碟片。 “已经不疼了,好多了。”他对她示意,“跟我来。” “谁管你疼不疼,我只是怕你没办法快点教我罢了。”她的口气依旧不好,却还是跟着他上了二楼。 慕容秋渊打开了vcd,将碟子放了进去,“这一盘是以前录的一些比赛场面,你看一下吧。” “好。”她点点头,异常的乖顺,坐到了一旁。 慕容秋渊看了她一下皱起了眉,为什么她一定要这么坚持呢? 他原本以为她很快就要退出的,毕竟他说过没法和她练习,可是她却那么坚持,为什么? 既然想要赢,为什么又要让他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法来教她? 总觉得她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似的…… 第4章 她似乎……很不专心。 vcd里放着击剑比赛的镜头,可是她这个嚷嚷着挑战别人的人却一副神游世界的表情。 “你在看什么?”慕容秋渊的眼睛还在vcd上,却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看……”啊,差点儿被他拐出什么奇怪的话来,梁芮瑾顿时回过神来,不满地瞪着他,“讨厌死了,干吗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我看什么关你什么事?” 似乎无论他说什么都能引来她一大堆的抱怨,慕容秋渊轻轻别开目光,手里抓着那碟片的外壳,“看了这么半天,你的感想如何?” “他们都很厉害……”梁芮瑾心虚地讷讷开口。 她刚才看是看了,可是一点儿也没看到心里去,让她说感想,她怎么说得出来? 慕容秋渊抿了下唇,眼睛里有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这种完全在他预料中的答案很好笑,沉默了片刻后,看着她装模作样地在看比赛,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他觉得她的一切反应都很好猜,如果不出所料,她的答案一定是和以前说的一样。 到底她想做什么? “没……”她尴尬地消音,瞄到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侧脸顿时嫣红如火,连头发都要僵硬起来了,硬生生地把一句话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没有讨厌才怪,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那么普通,性格又那么逊,老是一副别人是小孩子的模样,闷得像块木头……哼!” 本来想一条一条诉说他是多么的招她讨厌的,可是最后她只用了一声哼来代替所有的话。 “这样啊。”慕容秋渊随口应了一声,似乎还是没有生气。 难道他都不知道她是在讽刺他吗?还是他皮糙肉厚连神经都很大条,根本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梁芮瑾无比挫败地盯着vcd发了半分钟的呆后,目光又偷偷看向了神情专注的慕容秋渊。 宽厚的肩膀,神情是一贯的正经严肃,像块方方正正的大木头。 其实看久了,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 吓! 她怎么会这么以为? “我最讨厌你这种类型的人了。”她突然开口,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可是一张不受控制的嘴已经自动说出了让她收不回去的话。 他凝视着她,似乎在忍耐她下一句话。 被他这样认真地注视着,她觉得不自在,所以语气就更加不好:“我喜欢邵苏那种类型的男生,个子很高很瘦,如果穿起古代的衣服一定是玉树临风型的,人风趣幽默,虽然说起话来有时不那么可爱,可是并不会让人特别讨厌,人缘特别好,到哪里都像闪闪发光的明星一样,最重要的是如果和他那样的男生站在一起会很搭,不会很怪异。” 很搭? 她以为自己是在卖衣服吗?买一送一的那种“很搭”? 慕容秋渊忍不住想笑,一边的嘴角悄悄地扬了起来。 “你……”梁芮瑾又羞又气,“笑什么?反正我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你也千万不要喜欢我,到时候伤心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她是不是被他一声不吭的态度气到脑袋短路了?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和我没关系,”慕容秋渊看着她缓缓开口,“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他,你可以倒追他,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他似乎果真是在认真地给她意见,可是他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个,她就更加生气。 “我、我干吗要倒追他?他喜欢谁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他想追谁就去追谁,我才不会像那些笨蛋女生一样去倒追他呢。”她简直语无伦次,只想着急急和他划清关系。 “原来是这样。”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又仔细看了她一眼。 “你、你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原来是这样啊?”她愤愤地瞪着他,一张脸气得红彤彤,像莫名发脾气的小动物,可笑又好玩。 “我能理解你失恋的心情。”他努力想做到字斟句酌,却发现那其实很困难。 “失恋?”她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180度,“你说我失恋?” 他点点头,难道不是吗?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 “我才没有失恋,我才没有失恋……”她被气得根本找不出别的词来解释,又仿佛是在给自己进行自我催眠。 “你为什么要学习击剑?”慕容秋渊叹了口气,直接问她。 “因为……我要在这次运动会上击败邵苏。”她立即换上一脸愤愤的表情,随即热切地看着他,“所以你一定要在最快最短的时间教会我击剑,我一定要赢他。” “不可能。”他立即摇头,毫不留情地泼她冷水。 以她新手上路的模样,别说是击败邵苏,自保都是问题,真怕她上场的话会不会破纪录——有史以来失分最多的参赛选手的纪录。 “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第一次,她正视他的目光,没有躲闪,没有慌张,实在是因为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而邵苏就是让她爆炸的那根引线。 “你总是这么霸道吗?”他微微蹙眉。 他的话语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对于目前满脑袋莫名愤怒的梁芮瑾来说,他根本就是在笑话她是因为太霸道而不受自己喜欢的男生青睐。 “我霸道又怎么样?反正我就是要打败他,谁让他随随便便那样对我?在他面前,我从来不乱发脾气,从来不使小性子,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她的表情一瞬间脆弱得像一块上好的瓷器,仿佛轻轻一碰,就可能导致碎裂似的。 “或许他不该那样对你,但是他喜欢谁是他自己的自由,而你要不要练习击剑也不是拿来和他赌气的方式,如果你没有一个正确的心理,没办法正确对待这项运动,我想你根本就没办法完成这项运动,急功近利更是运动的大忌,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会教你的。”慕容秋渊轻轻开口,坚持自己对击剑运动的理解。 “你、我……”她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又急又慌乱,“不行,你一定要教我。” “如果你练习击剑只是为了逞一时之气,我想我应该劝你另请高明。”他不为所动。 好像……他也生气了呢。 为什么?他的表情此刻好认真,似乎真的很赞同她的想法。 “虽然我是那样想的,可是……”她真的慌张了,“可是,拜托你教我好不好?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为什么她要这样说? 她这样的语气和表情都好奇怪。 “你知道吗?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没头没尾的,她说这个干什么? “什么书?”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很早以前的书了,女主角紫菱一直喜欢着自己从小就认定的人,可是后来那个人却娶了她的姐姐,因为另一些事情的发生,她嫁给了别的男人,后来当她喜欢的那人个回过头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自己的丈夫,她这时候才发现,以前的爱情已经划上了一个句号。”她把自己的理解解释给他听,“你听懂了吗?” “你想说什么?”他摇了下头,却又点了下头,把她彻底给弄糊涂了。 “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她突然沉不住气起来,“你好讨厌,反正你要负责教我,我一定要打败他!” 慕容秋渊皱眉,“如果你不改正你这种心态的话,我想我不会教你的,如果你想学,你可以去和别人学。” “我不要和别人学!”梁芮瑾简直气得手软脚软。 她才不要和别人学! 从一开始,她就只想要跟他学而已,他居然叫她去找别人? 她那么诚恳地请他教她,他居然还不睬她?! 这个傻大个儿烂木头,简直能气死人! “我不会教的。”慕容秋渊拒绝她。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对击剑抱着别样用心的人来练习这项运动,如果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也就算了,可是她拜托他教她,既然这样,他不希望她也是如此。 “你一定要教我!”梁芮瑾冒火,觉得头顶上的小火焰足以燃烧自己的小宇宙了。 两个人这样一来一往的仿佛是展开了拉锯战,谁都不愿意先妥协。 慕容秋渊霍地站起身,梁芮瑾一下子跳了起来,“你站住。” “如果你仍然保持着刚才那种想法的话,你还是想好了再过来吧。”慕容秋渊淡淡地看着她。 “你!”她生气,火大地瞪着他,愤愤地掏出一个东西砸给他,“反正,你一定要教我!” 他伸手抓住她抛过来的东西,“我的答案是no no!” 她气鼓鼓地扬长而去,末了丢给他一句话:“难道我也想给自己划个句号不可以吗?” 她在说什么? 慕容秋渊眼神一动,随即看向手里的东西。 风湿药? 她特地拿给他的吗? 联想到她怪异的态度,慕容秋渊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它稍纵即逝,快得让他还没来得及理清,它就消失了。 她刚才说的是什么书? 又是一天。 下午,阳光尚好,即将步入十月,又因为之前那几场雨,气温也不再高得如此恐怖了。 操场上人山人海,正在进行足球赛。 对面的水泥场地上,同样是如潮人海,正在进行篮球赛。 即将举行的运动会的序幕就是因为这两场比赛而被拉开的,诸多的人在或即将在这个运动场上挥洒着自己的热血青春。 对于梁芮瑾来说,她对运动会并没有过多的热切,最大的反应无非就是“啊,有几天假可以玩了”,也不过如此而已,所以对操场上如此多的人恭逢盛会般的快乐,她不是特别能理解,也因此于渺才会死拖活拽地把她拉到了操场,非要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振奋。 “加油!加油!加油!”一踏进操场就听见响彻云霄的喊叫,梁芮瑾忍不住捂住自己备受摧残的耳朵。 “干吗那么夸张?”她没好气地开口抱怨,仿佛这噪音都是于渺制造出来的似的。 “为了荣誉而战,自然是努力加油,像你这种运动白痴是不会懂的。”于渺按照一贯的方式消遣她,同时顺利地插进人海之中,找到了一个最佳观战点。 因为连国足都是那么的不景气,所以她们此刻挤进的是篮球战场,还是这个比较精彩,一拿分就是三分两分地朝上蹿,速度就跟坐了云霄飞车似的,引得一帮子看球的人叫得震天响,比对面草地上那帮踢足球的可热闹多了。 梁芮瑾看着球场里为了一颗球争得你死我活的一帮人,觉得分外无聊,伸手捏了一把于渺,“我不要看了,我想回宿舍。” “闭嘴,”于渺突然很粗鲁地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你看看那是谁?” 梁芮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邵……” 是他没错。 身边的喧哗仿佛一下子变得虚无起来,梁芮瑾的目光里只看见一个他,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她。 耳中满满的都是女生的尖叫声,邵苏笑得得意洋洋,看着身边那板着脸的丫头谄媚地靠过去,“怎么你都不给我加油?” “既然有那么多爱慕你的女生给你加油,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差别吧。”女生回以甜甜的笑,眼神却冷冷地警告他少对她毛手毛脚。 “抱一下又怎样?”邵苏小声地抱怨,转而对她笑得一脸灿烂,明显有准备颠倒众生的嫌疑,“等会儿你会给我加油吧?”“不知道。”女生无谓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喂,你怎么又这样?我都已经那么努力了……”很努力的邵苏话没说完,那边裁判员已经吹起了哨子,提醒参赛队员下半场比赛即将开始。 “努力,有多努力?”女生笑笑地开口,基本上,如果她能和邵苏保持一尺的距离,那么她有足够的能力保证自己能把他气得跳脚。 “很努力很努力,”邵苏回头看一眼催促他上场的同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结实实地拥了她一把,“就像这样!” 全场暴动,欢呼声狼嚎声响成一片,顺带夹杂着女生们为校园王子被抢走后愤愤不平的倒酸水声。 利落地放开怀中已经呆掉的女生,邵苏一脸灿烂地去和大部队会合了。 如果她是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的话,眼前这一幕应该是相当的养眼唯美吧。 男生身材修长,笑容灿烂,女生清秀可人,带着讨人喜欢的笑容。 怎么看,都像是很唯美的校园传奇呢。 那她呢?她的存在是什么? 暗恋校园王子的青梅竹马,还是那种在故事里根本就是个配角的路人甲? 或许吧,或许她连伤心都是那么的没有理由。 突然……突然莫名地想起那个面对她奇怪行为依然能够稳如泰山的人…… 昨天和他吵了一架,他现在肯定也是一见她就烦吧。 还真是像于渺说的那样,她是一个非常差劲的人…… 被众人包围的篮球场内,一场激烈的赛事正在进行。 男生们大部分都能看得出门道,被熏陶惯了的女生也多少能看明白一点儿,但是如今赛场里奔跑着的男生是谁? 校园阳光王子邵苏! 既然如此,她们还似懂非懂地看比赛干吗?她们要欣赏的是邵苏矫健飞奔的身影,是邵苏翩若惊鸿的精彩投篮,是因此而由邵苏引发的运动高潮! 即便刚才他拥抱了一个女生又能代表什么,只要他是邵苏,他就是万女瞩目的superstar! 每一个漂亮的转身,每一个完美的投篮,每一个以无可披靡的气势突破重围的瞬间,操场上都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吸引的一帮足球fans纷纷杀了过来,也投入到疯狂篮球之中。 “喂,你的邵苏还真有做王子风靡众生的天分呢。”于渺看着又在对着众人抛飞吻的男生,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不干我的事,拜托你别乱加所有格。”梁芮瑾东张西望,硬是不让自己的目光再落到场中那个耀眼的身影之上。 “吃醋了?”于渺笑得格外不怀好意。 “干卿何事?”她磨牙。 “是不干我的事,”于渺笑着指那场子里的人和一旁面色早已经放软的小女生,“关他们的事不就得了?其实人家还真是蛮配的,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人家一把?” “我高抬贵手?”梁芮瑾笑得特别不自然,“我有那个资格吗?” “难道现在你已经陷入自暴自弃的哀怨中了?”于渺看着她依旧笑,“看来我借给你的书你是白看了,居然一点儿也没领悟到里面的精髓。” 看了,她怎么会没有看? 该懂的道理她很清楚,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弃就能轻易放弃的。 她只是转不过来那个弯嘛。 给她时间好不好,给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考虑,让她可以习惯,直到不会再因为看到他和她在一起,而觉得分外刺眼…… “有人说忘记一段旧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展一段新恋情,美女,要不要我介绍帅哥给你认识,虽然不如邵苏出色,但是也差不多了……”于渺特三八地看着她。 “免了,我干吗要将就那些丑男?”她直接拒绝,一点情面也不留给她。 “刻薄的女人,嘴巴那么毒。”于渺为之咋舌。 “我就喜欢刻薄,我嘴巴就是毒,我高兴不行吗?”她摆出满不在乎的姿态,心里却在一瞬间闪过让自己都难为情的黯然。 或许邵苏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她的吧? “其实你也知道,邵苏不是因为这个才去喜欢别的女生,”于渺看着她笑了一下,“其实你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你们两个都这么扎眼,站在一起的话岂不是刺激我等芸芸众生?所以呢,上帝才会设计让邵苏喜欢上没有你那么出色的人……喏,这样想会不会平衡多了?” 果然……平衡许多。 甚至连她心中那一丝隐隐间就要发作的火气也给浇灭了。 就是这样,没有选择她是他的损失,是他没有眼光。 这样想,是不是就可以……多骗自己一点呢? 场中的比赛继续激烈地进行着,而她,再次陷入严重的走神状态之中。 51比36,邵苏所在的班级顺利地pk掉了对手,晋级下一轮比赛。 因为这胜利是早在预料中的,所以他们班的人倒没有那么激动,反倒是对手班因为自己居然可以在邵苏参加的下半场比赛中拿到了9分而激动得欢呼雀跃不已。 看完比赛的众人一边兴奋地议论,一边各干各的事去。 “我今天的表现可以打几分?”邵苏兴致勃勃地冲到站在一旁发呆的女生面前,一边要解下自己身上系的写有队员号的布标。 “我怎么知道?”女生一把推开他。 “不是吧,居然这样回答人家,好伤心。”邵苏一掐手指做了个耍宝的动作,那女生一眼看到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又紧紧绷住了脸。 邵苏也笑了一下,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他不介意做这么好笑的动作逗她笑。 伸手继续解身上的队员号,却怎么也解不天,他只好可怜兮兮在向她求救:“帮我解开好不好?” 那女生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耍把戏,这才站到他面前帮他解身上的队员号。 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一瞬间面红耳赤,只好把所有心神全部都放到手里的队员号上。 “怎么这么难解?”她忍不住抱怨。 “没关系,”他轻轻地笑,“我们可以……慢慢地解。” 他语气中那一瞬间的暧昧让她不由自主地发窘。 可是这个结打得还真是难解…… “嗨!”被人一把推出去的梁芮瑾尴尬无比,呆呆地和那对你侬我侬的人打招呼。 怎么会这样?感觉就像她才是那个第三者一样,偷偷摸摸的见不了光。 “小瑾?”邵苏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一副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也许他有充足的理由,因为此刻,他已经大大方方地把那女生揽在怀中,并且不容她拒绝。 “你有事吗?”牢牢地拥着怀中的女生,他笑眯眯地给梁芮瑾介绍,“她是洛以纯。” 洛以纯。 那个一直在她心中印象并不清晰的女生,终于鲜明地立体了起来。 不过,以纯……这名字听起来好怪。 本来她该生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女生的名字,她却忍不住笑了一声,“以纯?你家卖衣服?” 洛以纯又羞又愧,“不卖。” 梁芮瑾的尴尬之色渐渐消退,她抬眼看了邵苏一眼,却发现他正含笑看着这个叫洛以纯的女生。 那一刻,她突然恍惚起来。 或许邵苏一直都是故意的吧。 他不是不知道她喜欢他,只是当事情不在他预料的时候,他便以另一种方式来委婉地表示他的拒绝,他只让她看到他想让她看到事情,他在以他的方式拒绝她,尽量将伤害减少到最小。 就像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他把她介绍给她,是笃定她会对她毫无敌意吗? 怎么会这样? 因为自始至终,她生气的对象都是邵苏,气他不该让她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梦,为什么不可以早点唤醒她的梦,但是对这个女生,她总是在刻意忽略。 邵苏歉然地看向跑神中的梁芮瑾,或许他以前选择了默认她的存在,但是在他遇到以纯后,他才突然发现,梁芮瑾是他所喜欢的女生,可是,是那种像妹妹一样的喜欢,是那种可以嬉笑怒骂毫不掩饰的类似亲人一样的感觉。 “女朋友?”梁芮瑾的脸色不是特别好看,勉强自己问出了这个答案。 “是的。”邵苏没有一丝的犹豫,给了她异常肯定的答案。 “谁是你的女朋友?”洛以纯立即瞪他。 “不就是你吗?”他好笑地按住她的手,免得她偷袭他。 “我、我根本就不是。”洛以纯生气地和他撇清关系。 “不是,那我们干脆再重温一次相遇的经典场面好了。”他立即作势要吻她。 “不要!”洛以纯怕得要死,像尾鱼儿一样活蹦乱跳要从他怀中挣开。 “要……呀!”有人重重地踹了他一脚,他抬头,心虚地发现梁芮瑾一脸阴霾的样子。 糟糕,他干吗刺激她,不是早就知道她温柔外表下掩饰的本性吗? “你听好了,”这次换梁芮瑾瞪他,“我肯定能赢你,哪怕只是一招,我也要赢你。” 面子里子都掉光的某人开始发火了,以至于有点口不择言。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这样?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他。 他当真不再是她记忆中的他了。 她气得转身,离开这个不像邵苏的邵苏。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自始至终把他们这场类似于闹剧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她生气了。”洛以纯捏了他一把。 “放心,她会没事的。”他皱眉,随即一笑,拥着她走开。 每个人都要长大,面对梦醒后的现实,没有人会例外。 击剑社外,梁芮瑾像幽魂一样徘徊了好长时间。 本来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来击剑社,看完了下午的比赛,和于渺一起吃了晚饭,在图书馆里无聊地晃了一会儿,又自己散了会儿步,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她就走到这里来了。 从开始还能听到里面练习击剑的敲击声,到后来社团里的人离开,击剑社便恢复了安宁,但是里面却仍然有人,因为灯一直开着。 是傻大个儿吧,怎么他到现在还不走? 梁芮瑾在门口探头探脑,就是不敢进去,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进去后一定会尴尬,那天那么大声地对他吼,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讨厌她这样无理取闹的女生? 突然想起来,似乎她从来没有叫过傻大个儿的名字。 他曾经对她强调过她可以叫他慕容,她还偷偷在心里嘲笑过他,那么唯美又古色古香的姓怎么会属于他?这个男人高大魁梧得吓人,和他的姓氏似乎一点儿也找不出共通的地方。 慕容,慕容秋渊。 很像武打小说中的男主角才会取的名字,她忍不住有些好笑,透过窗户偷偷看着击剑室里的动静。 他又在整理东西,东摸摸西理理还一副挺乐在其中的样子。 像个老妈子。 梁芮瑾突然有点想笑,他这个人还真是…… 古里古怪。 大木头。 她预备在外面还要待上多久? 慕容秋渊往窗边看了一眼,隐藏在窗边的人儿被夜风拂起的长发丝络般分明地扬起。 或许她有偷窥他人的恶习,但是他没有被人偷窥的习惯,所以他整理好手边的东西后,随即走向窗边,打开窗子,“你在干什么?” 失误! 或许是她又跑神了,所以大开的窗子不小心就弹到了她的额头,她愤怒地一手捂着额头一边瞪他,“你干吗突然打开窗子?” “对不起。”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道歉。 “你是故意的!”她依旧一手捂着额头一边瞪他。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再次道歉。 “你就是!”她非常生气,因为被他逮到而尴尬,所以干脆先发制人来掩饰她突然浮现的莫名心虚。 慕容秋渊无奈地叹口气,清黑的眼眸看着她慢慢开口:“你是想就这样再和我继续吵架吗?” 当然不是! 要不是他先惹她生气,她怎么会蛮不讲理地站在这儿和他抬杠? 她愤愤地边想边走进屋内,抬起头正想继续发火,却看到日光灯下,他对着笑了一下,“你终于来了。” 那一刻,她瞠目结舌。 她从来都不觉得他好看,一块木头能好看到哪里去?可是这一刻,他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或许是她的错觉,笑容仿佛沉淀了千百年之久,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安宁——或许还是错觉,就像他一直在等她的那个样子,她莫名地熄灭了刚才的火气,一张脸顿时热气上涌,有点头晕目眩。 才、才不是那样,他笑得难看死了,她怎么会头脑发昏以为他突然之间变好看了? “笑得难看死了!”虽然不像平日那么大声,但是依旧极不礼貌。 他却根本没有生气,依旧淡淡微笑地看着她,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梁芮瑾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僵硬。一张脸更是红到不行,就像是被人逼到角落里的小兽,她蓦然抬头瞪着他,“看什么看?” 他开口:“梁芮瑾。” 她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干吗那种语气叫她的名字? “干吗?”只好口气不善地继续瞪他。 “你想好了吗?”他似乎不知道她的情绪波动,依旧淡淡的,神情淡淡的,语气也变的淡淡的。 蓄势待发的她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想好了。” “怎样?”他挑了下眉。 “还能怎样?”她涨红了脸,“我也知道要赢他不太可能,反正……算了,能赢他一招也可以了。” 对她来说,能认清自己的实力也算是小有进步了,他嘴角轻扬,决定不再绕着这个问题打转。 他转身,把她的剑拿给她,“你是要学佩剑吗?” 她接过那把剑,“为什么我要学佩剑?难道还有别的吗?” 慕容秋渊一笑,伸指弹了一下剑身,“佩剑总长110厘米,剑身长90厘米,重量不超过500克,剑身横断面为矩形,护手盘小。你买的可不就是一把练佩剑的剑?”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看着手里的剑,她当时只是随便买的,哪里知道有那么多讲究? “不过也无所谓,我看过邵苏的比赛,虽然他三种都学过,但是和专业的击剑运动员比还是差很多,既然你想要赢他,不如挑他最弱的那一种来进行比赛,”他笑了一下,“佩剑打得比较累而且时间又长,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这一方面就比较弱,你倒不如在佩剑上多加练习,或许还有可能赢他。” “哦。”她茫然地又应了一声。 “而且佩剑质软,变化性大,动作多变,我觉得,佩剑更适合女孩子,轻巧且华丽,”他扬起了嘴角,“最重要的一点,佩剑可以有劈砍动作,很适合你。” “你……”梁芮瑾气得跳脚,伸手就给了他一剑,“你想死就早点说!” 第5章 “击剑起源于中世纪的欧洲,14世纪在西班牙、法国和意大利出现了一个令人炫目的骑士阶层,他们以精湛的剑术纵横天下,博得了广泛的美誉。此后各国贵族纷纷效仿,一时间成为上流社会的时尚,以至于发展到贵族之间解决纠纷,动辄拔剑相向,一剑定生死……” 梁芮瑾的嘴角忍不住继续抽搐,一想到前两天那个一本正经的傻大个儿这样给她这个击剑盲扫盲,她就忍不住想踹他两脚。 真是彻底被他搞昏头了,这两天满脑子都是他唐僧一样的唠叨,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一个人,怎么一说起击剑来居然化身为最嗦的那种人?一副击剑就仿佛他的命一样的表情,真是恐怖。 不过他那副表情其实也蛮适合他的,虽然他是不帅,人又高大健硕,很突兀的样子,不过认真起来的样子……还能看就是了。 不过那又能怎样,反正她又不会喜欢他,才不管他要不要认真呢。 无意识地轻啜杯中冰冻的果汁,她无聊地东张西望,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眼瞥见上面光秃秃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生气,就为了练习击剑,害她不得不剪了自己精心修饰过的指甲。 好无聊,于渺因为要忙运动会的事,所以拉了一帮人去操场集训,以前还可以去找邵苏,可是现在,他有女朋友了……她还有什么理由黏着他? 就连傻大个儿都说他下午有事…… 心情莫名地烦躁,她忍不住拿吸管戳了戳杯底。 “要喝喝你自己的好了,干吗每次都要和我抢?”清脆的女声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因为正和她相对,只是中间隔了个挡板,所以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洛以纯? 她回过神,小心翼翼地侧耳倾听。 “我高兴。”这声音可不就是邵苏的? 原来他们就坐在她隔壁。 不想遇到的人却总是遇到,不想看到的场景却总是被她看到,梁芮瑾忍不住苦笑,这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她可以选择暂时性失聪,但是偏偏愈是想装作听不到,隔壁的说话声就愈是清晰入耳。 “我不喜欢吃樱桃。” “我吃。” “我也不喜欢柠檬。” “我吃。” “还有梨子也不吃。” “我帮你吃。” “我也不要喝这个。” “我帮你喝。” 隔壁传来女生清脆的娇嗔:“你干脆全部都拿走好了。” 梁芮瑾想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颗眼泪却砸在了手背上。 “if you haven’t changed your mind,そばにいてほしいよtonight,がることに疲れたの,幼すぎたのevery time i think about you baby……”冷饮店里的音乐《endlessstory》水一般流泻得她满头满脸,她深深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或许世上的事本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所以邵苏在她心中就分外的重要起来,一旦他的深情温柔不属于她,她便不能免俗地像任何一个失恋中的女生一样,悲伤自怜。 慕容秋渊站在马路对面,皱着眉毛看着一个熟人。 梁芮瑾。 每次不小心遇到她,她似乎总在哭。 如果他不是刚好站在冷饮店的对面,或许他也会像店里的服务生一样迷惑她为什么哭,可是他站的地方,刚刚好能看清她隔壁要离开的那两个人。 又是他,她又在为了他哭吗? 皱着眉,他大步走了过去,忽略掉心里一闪而过的怒气。 一大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仿佛成了她的保护伞,但是在他眼中看来只是映衬得她更加凄惨而已,双眸如星,荡开满江碧水。 “你在做什么?”他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走开,我没事。”梁芮瑾以为还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带着哭腔预备驱除他。 “不要哭了。”他挑了下眉,或许她并没有意识到和她说话的人是他? 这个服务生在搞什么鬼,三番两次过来骚扰她? 梁芮瑾气愤无比,一颗来不及掩饰的泪还挂在眼睫上,她就那样抬起了头。乍见来人是谁,她顿时惊讶地愣住了,“怎么是你?” “你以为会是谁?”慕容秋渊看着她,两道浓眉皱得几乎可以打出蝴蝶结,“不要哭了。” “要你管,我要哭就哭,不关你的事。”她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出现,她更加控制不了又委屈又气愤的心情。 “怎样?是因为看到他和女朋友在一起,觉得面子里子都掉光的缘故吗?”他的嘴角噙着笑,一针见血地直指她的痛处。 “你……”她气得站起身,“掉光了又怎么样,你好得意吗?不就是失恋吗?我才不在乎呢!” “公共场所,不要大声喧哗。”他轻轻开口,眼里带起一抹笑意。 梁芮瑾左右一看,这才发现就她刚才那一嗓子,已经吸引了无数人把目光投了过来,她顿时涨红了脸,一边抹眼泪一边埋怨:“都怪你。” 慕容秋渊挑了下眉,自认为非常无辜,“不关我的事。” “就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来,我干吗要发脾气?”她为之愤愤然,越说越觉得是他的错。 “跟我走。”看着她的眼泪含在眼中滚来滚去的模样,他沉下声,站起来朝门外走。 “干吗?”她站着不动,凭什么他说跟他走就跟他走? 慕容秋渊转身看着她,两个对峙了半分钟后,他走过来,拉着她朝门外走去。 “你放手!”她气得要命,用力挣扎。 “是要我拉着你走还是你自己走?”他淡淡开口。 “我……”权衡了一下,梁芮瑾最终很没有骨气地开口,“我自己走。” 他仔细看了她一眼,仿佛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但是还是转身前行了。 她低下头乖乖跟在后头,咬唇,把刚才差点被他赶走的悲伤情绪找回来。 “不许哭!”他蓦然回头,瞪着她。 梁芮瑾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才找回来的泪意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你……你干吗吓人,傻大个儿?” 虽然听到她口中对自己可笑的称呼,可是慕容秋渊并不准备追究,只是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前行。 真是气人,她干吗要乖乖听他的话? 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梁芮瑾愤愤地瞪着前面的人。 他最好出门摔一跤、睡觉找不到枕头、喝水会被水烫到、下雨天没带雨伞、大热天会感冒…… 前面的人突然莫名地打了个喷嚏,梁芮瑾顿时低下头去,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没……没这么准吧,她觉得好可笑,笑得想抽筋,笑得眼睛里流出眼泪。 看到他疑惑地回头,她连忙把自己的表情摆到最正常的状态,但是在他回过头后,她又继续暗笑。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之前的悲伤抱怨不快,就因为他小小的一个喷嚏,已经消失无踪。 “接着。”伸手将剑抛给她,他挑了把一式的剑,摆个了击剑比赛中最准确的姿势面对她。 “做什么?”她接过剑,按照他这两天教给她的基本姿势站好,“你不是说你不会吗?” “我骗你。”他没有笑,似乎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要开始了。” “喂,你不能……”她还没开口说他耍赖,他手中的剑已经刺在她身上。 “一分。”他微微勾起嘴角。 “你使诈,你趁我没注意偷袭我!”她愤愤不平地指控,手中的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最快的速度向他刺去,但是他往后微微一退,手中的剑已经拦住了她的进攻。 “你比我熟练,你得让我。”她觉得特别不公平,立即提了出来。 慕容秋渊不在意地一笑,“我是不会让人的。” “不让就不让。”她被刺得火大,听着他一分两分地往上数,她也不论招式了,反正手中的剑就干脆尽量往他身上招呼好了。 慕容秋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中的剑却毫不留情,一边刺击一边取笑她:“不对不对,姿势错了,身体前倾后倒,你是想练习怎么摔跤吗?” “你管我?”没反应过来的梁芮瑾已经中了无数剑,“你管我要不要练习摔跤?” 针锋相对,剑来剑往,一个累得气喘吁吁,一个却气定神闲。 “错了,又错了,观察错误,我不是刺向那里,是这里。”慕容秋渊手微抬,一剑刺出,依然带着轻笑,那样子,帅得简直无法形容。 明明没有那么出色的长相,却在拿到剑以后,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连平凡的脸上也变得格外与众不同起来,以至于她居然变得恍惚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分神的结果就是容易出错,脚法一错,她的左脚连续踩了两次,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同地板进行一次亲密的接触,一只有力的手臂却用力勾住她的腰把她硬给拉了过来。 慕容秋渊! 或许是他的援救太突然了,所以梁芮瑾根本就已经呆住了,一颗心怦怦跳,飞在半空中就是没办法回神,目光呆滞地看着以前她自认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她的视线刚刚好落在他的上衣第一颗扣子处。 揽住她的手臂也意外地没有令她寒毛倒竖。 他刚才击剑的姿势非常帅,而他的神情也是那么的认真。 他的人不帅,可是因为这突然的接触,她居然发现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睫长长的,目光平和澄澈。 突然之间,她面红耳赤起来,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 慕容秋渊低下头,很君子地放开她的腰,把她扶正,等着她回魂。 “不练了。”她丢开手里的剑,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把剑收好,看着她突然阴晴不定的脸,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要生气,“你还好吗?” “好得不能再好。”她东张西望,就是不想看他,脸上火辣的感觉至今未褪。 “不会再哭了吧?”他察颜观色。 “嗄?”梁芮瑾惊讶无比,终于正视着他。 原来他刚才消遣她拉着她练习是为了不让她继续哭? 她应该是感动于他的体贴,还是该嫌弃他过分鸡婆? 可是心里却不为什么,突然觉得暖暖的,是一种突然觉得还会有人挂念她还会有人担心她的那种温暖。 那样会让她以为,在她难过的时候,并不是孤单一个人的。 她悄悄看他,他正在拿毛巾擦汗,并没有注意她的注视,她不由自主地开口:“我以前看过你练剑。” 慕容秋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两分讶然,“什么时候?” 梁芮瑾垂着头,恨不能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她好笨,怎么可以把这么隐秘的事说出去?还好她并没有被他一问就乖乖说出所有的事情来…… “怪不得你找我教你。”仿佛并没有在意她的答案,他随后又补了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梁芮瑾总觉得他脸上那种表情,仿佛是种可以称之为怅然若失的情绪。 他无语,皱起眉仿佛在怀想什么事似的。 她不说话,无聊地把玩着手指。 良久。 梁芮瑾抬起头看着他,小声地开口:“谢谢。” 这代表,是她和他终于和解了吗? 慕容秋渊弯了弯唇角,看着她突然如孩童般不甘和害羞的表情。 梁芮瑾突然发现,她其实真的不讨厌他。 女生总会出尔反尔,她也不例外。 不可以吗? 女生宿舍楼。 417房间外的走廊里,靠围栏处站着两个女生,梁芮瑾和于渺。 “你是说,他深藏不露?”于渺很是怀疑。 “是啊,要不是我以前偷偷看到他有练习,我也不会相信他居然会击剑,你看他那个样子,高大壮硕得像金刚,怎么能想到他居然耍得一手好剑呢?”梁芮瑾眉飞色舞,简直就想手舞足蹈了。 “那你不是捡了个大便宜?怎么样,有信心赢邵苏吗?”于渺笑得依然不怀好意,一颗苹果“咔”的一声,被脆脆地咬掉了一大口。 “你说呢?不过看他耍剑真的是一项享受啊。”梁芮瑾忍不住回想,一张脸上满布向往。 “怎么?发现比邵苏好的男生了?”于渺眉毛一挑,暧昧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才不是呢。”梁芮瑾吓了一跳,“只是不再讨厌他了而已,你不知道一开始我骂他骂得多惨,不过他脾气挺好的,从来不和我计较,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把他介绍给你?” “介绍给我?”于渺比她更吃惊,“小姐,我身高156,你是想让他衬托出我多么像个小矮人吗?” 梁芮瑾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那一型,不巧他刚刚是我排斥的那种,我看你还是别瞎操心了。”于渺白了她一眼,继续啃苹果。 “他是很好嘛,不介绍给我认识的人,我觉得很浪费……”她无意中抬头朝楼下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跳入她眼中,“咦,他在楼下干吗?对了,我要问他下午有没有课,没有的话我可以早一点去击剑社让他教我。” 本来于渺还想说点什么,结果梁芮瑾却飞奔而去,坐电梯下楼,于渺只好抿了抿唇,笑着咬了一口苹果,看着楼下某女要找的人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移动位置,然后离开。 下了楼却看不到人,小瑾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明明刚才看到他站在楼下的,怎么会不见了? 梁芮瑾再次左顾右盼一番,一颗心像充得饱饱的气球,“噗”的一声突然爆炸掉。 很泄气的那种感觉,怎么会这样? 只是因为她刚才看到他而现在却没有看到他而已,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失望? 她以前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接受他,更没有想过现在还能自发找出他的优点来,可是现在她却都做了,她……是不是对他太好了一点儿?居然被他小小地施了一点点恩惠就觉得他变成了大好人。 笨蛋笨蛋笨蛋!她才没有觉得他好!她只是……她只是…… 蓦然觉得心烦意乱,她索性转身上楼回宿舍。 “怎么了?”于渺看她回来,了然地含笑开口。 “没什么。”梁芮瑾转身进了宿舍,于渺连忙跟了过去,看着她倒回床上发呆。 “不是吧?”于渺笑着把镜子拿给她,“自己照照?” “干吗?”她以为于渺在和她开玩笑,没好气地拍开那面镜子。 “小姐,我是在提醒你,你只是没找到你的击剑教练而已,又不是再次被你喜欢的男生给甩了。”于渺连连叹息摇头,“干吗一副悲春悯月的样子?” 梁芮瑾却只抓住她自己听到的重点,一张脸可疑地热起来,“我……谁会喜欢他那种人?” “哦?”于渺只觉得自己大有收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面前的人,笑得古里古怪,“是吗?” “当然,他那人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人又像块木头……”她闭着眼睛把他的缺点硬性分析给于渺听,仿佛以此可以证明她绝对不会喜欢上他一样。 “说完了?”于渺笑笑地看着她,就在她终于停顿下来后,她轻轻慢慢地丢过去一句话:“你是想骗谁?” 那一刻,她突然狼狈不堪。 硬生生地被人挖出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想不羞愧都很难。 面红耳赤地把脸埋进软软的枕头里,她半天都没敢抬起头来。 心脏怦怦怦不停跳动的声音响得吓人,她拒绝去想为什么,拒绝去深究当初偷看到他练习击剑时的心情,拒绝去深究为什么自己会不自觉地注意到他、并在他面前说着奇奇怪怪的话,拒绝去想自己为总要说他很讨厌。 可是她明明喜欢的是邵苏不是吗? 长身玉立的男生,人缘好,外向聪敏,和她站在一起很搭…… 突然觉得这要求好浅薄。 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于渺总要说她口是心非了,终于明白。 于渺嗤笑着看她去做把脑袋埋进沙坑里的鸵鸟,无奈地摇头,一直摇头。 国庆国庆,举国同庆。 眼看着七天假期就要开始,学校里每个学生都做好了胜利大逃亡的准备。 “happy birthday!”电话中传来梁妈夸张的大叫声,“女儿,快点放假回来,我们到时候给你庆祝生日,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梁芮瑾无奈地揉着眉心,“妈,我回家再说好了,你现在和我说生日快乐干吗?” “女儿,你不体谅我,”梁妈楚楚可怜地给她扣大帽子,“你不孝。” 梁芮瑾连忙堵住她的话:“妈,我知道你小时候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我知道你是想从我身上找到办生日party的感觉,好吧,我都依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哪,这可是你说的哦。”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梁妈的眉飞色舞,“记得约你的朋友一起来哦。” “好的,我知道了。”和老妈东拉西扯了两句,梁芮瑾终于挂掉了电话。 她走过去巴住于渺,“十一到我家去好不好?” “还是免了吧,你妈那习惯,我可受不了。”一想到梁妈的热情,于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于于,你不是吧,我过生日哎。”梁芮瑾继续和她磨。 “你妈不会又把你打扮得像棵圣诞树吧?”于渺忍不住大笑,一想到往年生日梁妈给梁芮瑾的那副行头,她就忍不住庆幸,幸好那个不是她妈妈。 华丽的lolita公主裙,细致到让人恐怖的装扮,梁妈不像是在开生日party,倒有点像是在开化装舞会,或许小瑾也觉得丢脸,所以除了她,她从来不邀请别人参加她的生日party。 “或许,每年一套,我妈从不落空。”梁芮瑾叹了口气。 “不过老实说,虽然是有点像棵圣诞树,但是也是棵美丽的圣诞树。”于渺笑着安慰她,“邵苏看来是一定会去的了?有没有感觉很‘那个’?” “哪个?”她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来就来,我又不能把他打出去。” “可怜的女人,”于渺故作同情状,“那我还是去吧,没有爱情,起码用友情安慰你脆弱的心灵。” “我哪里脆弱了?”梁芮瑾伸手掐她。 “双重打击,爱情无望,再接受你老妈的摧残,我同情你!”于渺哈哈一笑,连忙闪人。 下午四点四十,慕容秋渊准时来到击剑社。 逐渐西斜的阳光洒进房间内,金灿灿一片,带着微热。 如同往常一样,他开始收拾房间,打水拖地,这样可以将室内的温度减低一点。 快五点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应该是她来的时间。 果然,当他再次抬头时,发现那个叫梁芮瑾的女生正站在门口,目光缠绕在他的身上,一发现他的目光看过来,她立即把目光收了回去,摆出一副防备的神情给他看。 “你来了?”慕容秋渊和她打招呼。 “不可以吗?”她还是一样别扭。 慕容秋渊没有做声,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往下说的话,她还会说出更多让人觉得好笑又好气的话,虽然现在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整天说他讨厌,但是她好像依旧喜欢和他就一句话而掐个半天。 “我帮你。”梁芮瑾走过来准备帮他的忙。 “算了。”慕容秋渊看了她一眼,不想让她累得满身汗。 她似乎为此表示不平,一张美丽的容颜带着点忿忿的神情,不怎么情愿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继续用力拖地,想快点结束好进行她今天的练习。她学得很认真,但是即便如此,她想赢邵苏的话,依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想多给她一点实战的经验,以免上场时输得太难看。 不过到时候输的话,她一定会抱怨是他教得不好吧。 慕容秋渊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察觉到自己这个莫名出现的表情,他有点发愣,随即收敛了笑容,专心拖地。 “喂。”梁芮瑾不怎么客气地喊他。 “什么事?”他头也不抬地继续,从来没听过她喊他名字,总是喂来喂去的,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你……你什么时候生日?”她开始的时候似乎觉得别扭,身子不自觉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你问这个干吗?”慕容秋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随便问问而已。”她立即扭过头去,果然一副随便问问的模样。 他不解地扬起眉,随即继续拖地。 难道他除了拖地就没有别的话说吗?明明这房间有两个人,结果屋子空得像是个活死人墓。 “你过生日的时候……会开生日party吗?”梁芮瑾隔了半晌,又问了一句。 “不会。”他摇头,只是会和朋友在一起随便吃个饭而已。 “没有生日蛋糕?”她继续问。 “没有。”他再摇头,因为他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我就知道。”她一副理所应当被她猜中了什么的样子。 慕容秋渊看她一眼,却不知道她那副猜到什么的表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个,我想……”梁芮瑾鼓起勇气开口,然后诧异地看着他忽然拿着拖把拎起水桶走了出去。 他……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话啊? 梁芮瑾呆滞地坐在椅子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咻”的一下飞到九霄云外。 然后,慕容秋渊又走了回来,一边擦手一边对她说:“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再次因为练习而换来满身汗,但是意外的是她却不再像第一次接触的时候,练得气喘如牛,难道人果然都是抗打压的? 或许是吧,比如现在,她已经被他用剑刺到麻木了,再看那一圈瞠大眼睛看着她被他教训的男生,她也不觉得有多丢脸了。 “慕容,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上场?”虽然已经看过了好多次,但是击剑社的社长还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没有,”他摇头,“我撑不了那么长时间,比赛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分成一段一段的教学。” “为什么你的腿会有问题?”有人疑惑地问他。 “意外。”他随口应了一声,看向一边换好衣服的梁芮瑾,“你还好吧?” “还好。”她有气无力,觉得今天晚上一定又会睡得很沉,太累人了,她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慕容秋渊看着其他自愿留下来做见习的人。 “再见。”和他打过招呼,那些人毫无例外地再对梁芮瑾挥挥手,“美女,加油!” “谢谢。”混熟悉了,也就发现他们其实还算是蛮热心的人,并不会惹人讨厌。 话说回来,她连以前那么被她讨厌的慕容秋渊都能看顺眼了,何况是其他人? 果然人是要慢慢熟悉起来的。 “你还不走?”他拿起钥匙看着她。 “哦。”她看他一眼,发现他转身走到门边,不小心看到他宽厚的肩背,她突然心跳过快,面红耳赤地风一般从他身边跑出门去。 她在做什么? 被她撞到的慕容秋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关上门准备回宿舍。 “你还不走?”看到她居然站在门外,他再次疑惑。 “就走了……”她犹犹豫豫地低下头,突然又抬起头,莫名地开口:“那个……我们顺路呢。” 是顺路。 慕容秋渊看着她,突然间想起她以前总爱瞪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开口:“你现在的举动,是表示不再讨厌我了吗?” 梁芮瑾顿时涨红了脸,“你干吗那么小气?”虽然她的态度转换是快了一点,但是他也没必要糗她吧。 是他小气吗? 慕容秋渊无奈地在心里暗想。 前面是分岔路口,他停下来,看着她,“再见。” “……”她瞪着前面的分岔路口,低低地开口:“这么快?” “什么?”他没在意,转身就要离开。 “慕容。”身后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儿怯怯的感觉。 他惊讶地转身,因为头一次她喊了他的名字,而不是用“喂”代替。 “那个……十月七号你有空吗?”她抬头看他,随即又低下头。 他沉吟了一下,“我那天应该有事。” “这样啊?”她似乎很是沮丧,尾音在口中半晌不曾褪去的那种感觉。 “你找我有事?”他转身走了一步。 “没有……”她直觉抬起头反驳,突然又觉得不妥,连忙摇头,“不是……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他问她。 “我……那个、这个……你那天到我家玩好不好?”梁芮瑾用力地盯着脚下的地,仿佛地上突然开了朵花似的。 “我不一定有时间。”他有些疑惑,虽然她现在没有再说他讨厌,但是他们还没熟到可以让她毫无戒心地邀请他到她去的地步吧。 “那你有时间一定会去的吧?”她仿佛突然又开心起来,兴奋得一张脸都带着亮晶晶的光彩,“喏,这是我家的地址,给你。”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给他。 慕容秋渊更加诧异,捏着手里的纸条看向她,难道她有携带着写有自己家地址的字条的习惯吗? “再见。”她偏着头笑笑地对他挥挥手,脚步轻盈地走向另一条路。 慕容秋渊看着手里的字条,发现那字条的边角都快要被磨得翘起来了,他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不对劲。 她的态度……非常可疑。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收起字条,取出手机接通,熟悉的声音随即传入耳中,是妈妈。 一边和她说着话,他一边回宿舍。 上楼后,他和妈妈说了再见,挂掉电话,再次取出放在口袋里的字条。 他突然隐约地心中形成了一个念头。 她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讨厌他吧? 第6章 因为有抱着慕容秋渊拿给她的录像带恶补击剑知识,她每天也会定时锻炼身体,所以觉得时间仿佛是“咻”的一下就到了她生日。 10月7号。 一大早就被老妈挖出来,换上了她的另一套全新的“圣诞树”装,头发盘成公主髻,然后老妈就开始东忙西忙,但是只要她一动,老妈就立即飞奔过来,命令她不要弄乱她的劳动成果。 不用怀疑,老妈说的那个劳动成果,指的就是她。 简直把她当芭比娃娃。 就是那种只能拿来欣赏,却一点儿实际用处也没有的物品。 烦烦烦烦烦烦烦! 为什么她从一大早就开始觉得心烦意乱的? “叮——”是门铃响的声音。 “小瑾,去开门。”厨房里传来老妈的声音。 梁芮瑾这才跳下椅子,跑过去开门。 “亲爱的,happy birthday!”于渺笑眯眯地高举手中的礼物,一眼瞄到她的装束,她立即又笑了起来,“还真是一棵漂亮的圣诞树呢。” “又取笑我。”她做势拍她,于渺伸手将礼物丢给她,顺势滑进了屋中。 “happy birthday!”没过多久,门铃再次响起,随即响起的还有邵苏的声音。 梁芮瑾跑去开门,随即就被一个一人高的熊娃娃吓倒,她七手八脚拨开那只熊,“邵苏,你想砸死我吗?” 口中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莫名地开心,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以前。 “怎么可能?”邵苏呵呵笑,将那只熊塞给她,随即伸手朝后一扯,将身后的人拉了出来:“多带一个人来,你不会介意吧。” 梁芮瑾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干涩地看着他拉着的人,“那个、你也来了啊?” “生日快乐。”洛以纯把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物送给她。 “谢谢。”她弯了弯唇,侧过身子,让他们进屋。 下意识地站在门边朝外又看了几眼,她这才关门进屋。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失望的感觉比起邵苏带着他的女朋友来参加她的生日party还要来得强烈。 “唱歌唱歌,我们来唱卡拉ok。”自来熟的邵苏毫不拘束,拿着麦克风笑得恣意张扬。 梁芮瑾看着他俊美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叹了口气。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邵苏会是她最喜欢的那一种类型,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他的吸引力似乎下降了不少,现在再看到他,心跳的速度似乎就没有以前快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以前还喜欢他喜欢得掉眼泪,现在居然可以麻木地看着他拉着他的女朋友而没有扑上去打他? 这算是朝三暮四吗? 还是因为她“喜欢”的心情,已经悄悄转移走了…… “女儿,她是谁?”梁妈拉开厨房一条细细的门缝,然后一手抓着锅铲,一手偷偷指着洛以纯。 “邵苏的女朋友。”她微笑回眸。 “天!那不就是你的情敌?”梁妈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太震撼了! 像前几年一样,每年这一天,他的朋友都会跑来他家。 “慕容。”一个朋友冲上去和他击了下掌,随即大笑着抱了他一下,“真好,你还和以前一样啊,大个儿。” “估计就是想变也变不了了吧。”他微笑,将他让进房内。 房间内,已经有几个大男生分坐在一旁,看到那个刚进来的人,众人欢呼一声,再次搂抱成一团,互相拍肩击手的,很熟悉亲热的感觉。 慕容秋渊看着他们微笑,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一般,站在训练场上,和他们一起训练。 真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时光。 “慕容,你还傻站着干吗?过来过来。”男人们一起招呼他。 他只好走过去,一只手却还插在口袋里。 手心有点潮,那是因为他刚才一直紧握着口袋里的手机的缘故。 男人们的笑声响起,说起了各自的生活。 慕容秋渊停了半晌,终于放开了手里的东西,认真听他们说话。 晚一会儿再给她消息吧。 他这样对自己说。 因为梁妈坚持要讲究生日party的气氛,所以他们唱了一中午的卡拉ok,然后下午看碟子,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晚上星星探出头,订制的蛋糕也送了过来,一群人立即嚷嚷着要寿星女吹蜡烛分蛋糕。 室内的灯被关上,蜡烛点了起来,火光跳动着,映得人脸模糊不清。 三层的慕丝蛋糕上点缀着巧克力碎冰沙,紫色的奶油雕出漂亮的花朵点缀其中,看起来更像是个艺术品,梁芮瑾看了半天,都有点舍不得它等会儿将它切开了。 “快点许愿吧。”大家一起笑着看向她。 “嗯。”她交握起双手,闭上了眼睛。 愿望呵…… 坏心眼地许了个最现实的愿望——打败邵苏。 一张并不怎么出色的脸却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她一惊,睁开了眼睛。 “吹蜡烛吹蜡烛。”看她睁开眼睛,众人连忙催促她。 用微笑掩饰过一脸茫然的表情后,她用力吹灭所有的蜡烛,换了他们一阵掌声。 “肺活量惊人。”邵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脸上带着笑,搭配起来怪怪的。 哼,他根本就是逮到机会就笑话她的小人! 所以她恶意地切给他好大一块奶油,然后满意地看着他哭笑不得的脸。 “小瑾,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吃奶油的。”邵苏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好大一“坨”。 “今天寿星最大,所以,我命令你一定要吃。”她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心里却有点莫名的焦躁。 仿佛在等什么似的,有点心不在焉,连她本来想刻意整邵苏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是吧?”邵苏立即叫苦连天,一张脸上摆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造型,害得一群人也跟着嬉笑起来。 梁芮瑾也报之以微笑,把心神分散在切蛋糕分蛋糕这些小事上,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把一份带着漂亮雕花的蛋糕递到洛以纯的手中,她微笑着开口:“不要客气。” “谢谢。”洛以纯同样回给她微笑。 很好笑对不对,没有预想中的天雷勾动地火般的其实,也没有情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杀气,她居然可以这样微笑着对她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 她抬头看着相貌俊美的邵苏,再看一眼被邵苏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洛以纯,心里突然觉得分外好笑起来。 她真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人,所以才一直都看不透吧。 微笑,浅笑,轻笑。 “小瑾,你在发什么呆?”于渺凑了过来,看着她一脸心神恍惚的样子发问。 “没事。”她看着卿卿我我的那两个人,再看着两家正谈笑风生的大人,唇上又掠过一线美好的弧度,下意识地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你在等人吗?”于渺好奇地问她。 “哪有。”她吓一跳,连忙把手机丢到一边去。 笑话,她才没有等人呢! 于是,她捺住性子不再去看时间,也不再碰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认定,他大概是不会来了。 现在再上去是不是太晚了? 站在陌生的楼下,双手抄在口袋里的慕容秋渊迟疑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他家里那群伙伴也是刚才才各自散伙回家,他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左右了,本来不想再过来的,但是送朋友回家后,他莫名地就按照某人给他的地址走了过来。 但是现在,他人已经站在楼下,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上去的勇气和借口,虽然明明是她邀请他来的,可是…… 抬头朝上看,七楼,灯火依旧。 再往上,星月同辉,有淡淡的光,朦胧又含蓄,映衬得周边建筑物影影绰绰,似乎更加有气势起来。 他没有想到,她生日的这一天,居然和他的生日以及他退役的日子是同一天,很巧合。 没错,退役。 如果没有多年前那场不大不小的意外,或许他已经成为国家队的职业击剑运动员。不会有机会到世新读书,不会认识她,也不会拥有目前迥异于他以前生活的日子。 不知道是那样比较幸福,还是现在比较快乐? 又迟疑了片刻,他犹犹豫豫地拨通了她的手机,也罢,跟她说声生日快乐算了。 电话里传来悦耳的歌声:“王子骑白马,月亮不见啦,还有猫咪总是追着尾巴有多傻,小时候的记忆好无价,孩子们玩耍,双脚全是沙,笑声让我想起童年暑假那个他,教我折飞机的他好吗……” 仿佛是突然之间音乐声被突然掐掉了,那边传来她慌慌张张的声音,劈头就是一句责备:“你为什么不来?” 他叹息,摇头,果然她还是一副冒失的脾气,“生日快乐。” “谢、谢谢。”许是没有料到他的语气这样平静,那头的梁芮瑾明显地结巴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问他:“你现在在哪儿?”“在家。”他随口回答,没有注意到某人因为他的话而突然心有所动跑去开窗子。 是他!果然是他! 梁芮瑾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特异功能的人士了,不然她好好的干吗要跑到窗户边看一下,这一看没关系,居然真的让她发现那个傻大个儿的身影。 “傻大个儿,你居然骗我!”隔着电话,她不满地抱怨,一边抓着电话一边开始换鞋下楼。 还好有电梯,不然她真怕他像上一次一样,等她下楼,他已经走开,害她扑了个空。 “骗你什么?”他的确没有在意,所以当他这样微笑着和她说电话的时候,却看到她的真人突然跳到他面前对他皱眉,那一刻他真的吓了一跳。 “明明来了,干吗不上去?”她继续抱怨。 “太晚了。”他伸手朝上指了一下。 “那有什么关系?”她依旧皱眉。 “不方便。”他还是四平八稳的语气。 “那你不早点来?”她有些气嘟嘟地鼓起双颊,“来晚的人可没有蛋糕吃。” “我有事情要办。”他好笑地看着她,想到传说中那只胖乎乎的加菲猫。 “什么事那么重要?”她非常不满意他的说辞。 “我朋友来了。”他轻描淡写地开口,然后犹豫了一下,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 “是什……鸡蛋?”梁芮瑾好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哭笑不得,“你给我这个干吗?” “我过生日的时候,会吃这个。”他有些尴尬,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真的吗?”她眼睛一转,笑呵呵地伸手对他示意,“低一点,低一点。” “干什么?”他疑惑地按照她的要求俯下身子,好迁就她的高度。 梁芮瑾盈盈一笑,“啪”的一声手起蛋落,结结实实地朝他脑袋上磕去。 慕容秋渊“啊”的一声跳了开去,揉着自己的脑门哭笑不得地问她:“你做什么?” “吃鸡蛋啊。”她笑眯眯地对他晃了一晃手中磕开的鸡蛋,慢慢剥着鸡蛋壳。 那一刻,她的目光中含着无数俏皮的神色,不同于平日与他吵嘴闹别扭时的无是生非,而是异常的明朗温媚,看得慕容秋渊的心中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便要呼之欲出似的。 她小小地咬了一口鸡蛋,却发现自己还是不喜欢吃这种煮好的白鸡蛋,转脸看向一旁被她刚刚砸过的慕容秋渊,他正含笑看着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刚才她的恶作剧。 他实在……是个很好的人呐。 忍不住心跳了一下,她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啊,他好不好、是什么样子的人关她什么事? 她赌气地对他招手,慕容秋渊不明所以然,只好又走了过来:“什么事?” 突然兴起捉弄他的心思,她索性伸手在他下颌一抬,预备将那颗鸡蛋丢到他的嘴巴里,但是慕容秋渊这次可没想要被她戏弄成功,早有防备地躲开她的袭击,于是在不让那颗无辜的鸡蛋掉到地上去的前提下,她只好攀住他以保持平衡,在她发现自己这姿势奇特到让她跳脚之前,慕容秋渊已经开口了:“小心点,不要摔倒了。” 那语气就像一个大哥哥在和一个小姑娘说话似的。 她仓皇抬眸,半个身子犹挂在他身上没有移开。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靠得那么近,一时间杂沓的记忆如潮水般突然就涌了上来,就连她和他自己,都没有想过今日居然可以靠的那么近。 还记得那一次,她无意识地跟在他身后,被他发现后还威胁他不许喜欢他;找他教她击剑,她在楼梯上跑上跑下到脚上起泡,最后他只好背她回去;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她落泪,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拉着她做练习,累到气喘吁吁…… 从一开始到现在,从陌生到莫名熟悉,他们就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人一样,迟早会因为过分熟悉而不得不面对即将到来的别种感触。 “我……” “你……” 同时开口的两人不由尴尬地对看一眼,他没想到要推开她,她也忘记要跳出他的怀抱。 “你先说。”慕容秋渊开口。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梁芮瑾疑惑地皱眉沉思,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她就是觉得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很熟悉,仿佛早就认识了一样。 慕容秋渊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认识又何妨,不认识又何妨?” “没什么。”她咬了下唇,突然惊觉自己还挂在他身上,连忙退了开去,几乎言不成句,镇定了半天她才问他:“你想说什么?” 他却犹豫起来,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害得她也跟着紧张起来,变得手足无措,觉得整个身子都有点发软,想找个墙壁靠一下却偏偏找不到。 “你……”他终于开口,梁芮瑾忍不住心下一阵狂跳。 他……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对我……”他的话尚未说完,却听到梁芮瑾“啊”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连忙打住刚才只说了一半的话。 “我还有事,我要上楼了。”只是一瞬间,她已经面红耳赤,无须他把话说完,她已经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如果此时再不走的话,只怕她会尴尬死,所以她立即转身,急匆匆就要逃回家去。 “等一下。”他急走两步跟进楼内挽留她。 她站到楼梯上,微黄的灯光从二楼处透了过来,映得她的样子影影绰绰,似清楚又模糊,她开口,慌慌张张的,说出来的话却又可笑又可气,“我才不是,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喜欢吃鸡蛋而已,你不要以为我对你好就是喜欢你……” 对他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无奈地看着心虚的某人发表完长篇大论,然后慌慌张张地逃进楼内,慕容秋渊只好苦笑再苦笑。 他根本还没说什么呢,只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不小心就抓住了自己近来总是一闪而逝的念头,进而领悟,然后醒悟。 所以他才想问她,是不是对他有不同的观感。 但是她逃了,所以他没有要到答案。 到底……她是怎样看他的呢?是以怎样的心情接触他的呢? 捂着心口的梁芮瑾慌张地冲进自家的门,然后匆匆地关上自己的房门,靠在门边急促地喘着气。 你是不是对我…… 脑海里不停回荡起他刚才那句话,她一时恼一时羞,一张脸阴晴不定地转变不停。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问她? 难道……难道她表现得很出格吗? 天啊,她丢人丢到家了! “回来了?”看到儿子回家,慕容家的老妈一边嗑瓜子看电视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了?” “随便走走。”在门口换了鞋子,他转身朝卧室走去,预备找衣服洗澡。 “切,还以为你会找个小女朋友共度呢,真没情趣。”一旁的老妹慕容静水忍不住嗤笑,她比慕容秋渊小一岁,专攻网球,拿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奖项,最近几天是从队里回来休假的。 或许是被慕容家奇怪的家训所缚,他们这一族包括慕容家老妈所属的柳氏一族,最近这几辈出了不少运动员,据说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凡是出自于柳氏一族的子孙,只要是在运动方面有所专长,那么一定要培养他们去参加奥运会的。 奇怪的家训,据说可以上溯到清朝慈禧时分,不过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还真的按照这个家训行事了。 “你认为这可能吗?”他忍不住笑,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走过去在老妹头上弹了一记。 “拜托,不要动不动就拿我的脑袋练弹指神功好不好,我变笨了你负责吗?”老妹开始张牙舞爪,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反正你本来也不怎么聪明。”笑笑地回了她一句,他继续自己之前要做的事情。 “哥,你怎么了?”老妹敏锐地发现他的不同。 “没什么,可能是天气又要变了。”他摆了摆手,没有在意。 因为以前那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害他一到阴天下雨就会觉得膝盖酸疼,再加上刚才走了一段距离为之不短的路程,所以他微微察觉到腿部的肌肉有些酸疼僵硬,但是这情况也很正常,他几乎每季都会有一定时间感觉到这种不正常的身体状况,肌肉僵硬得仿佛不是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回到卧室取了衣服,他进浴室洗澡,客厅里,妹妹和妈妈依旧在看电视聊天,昏黄的灯光笼罩下来,是一种只有家里才有的温暖感觉,温热的水打在皮肤上,顿时感觉到一种疲惫后的放松,让人幸福得几乎可以当场死掉。 他很少分神想些在当下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但是,因为她——那个明明说着讨厌他,却又在面对着他时躲躲藏藏的她,让他此刻不由得就拨出心神来认真思考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无论他怎样分析来去,最后他都不得不万分丢脸兼自恋地认为在她心里,他一定是一个占据了一定分量的人,不然,何以解释她那些混乱奇怪的举动? 那么他呢,在他心里,又是怎样看这个别扭又奇怪的小妹妹的? 或许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只能在面对她乱七八糟的举动时无奈叹息,但是现在想来,却总觉得让人的心暖暖轻轻,她的眼泪,他那件被染上睫毛膏的衣服,她的坏脾气,她的倔强……一切的一切,让她鲜明又立体,正如她的皮相一样,轻易就可以吸引别人的目光,在芭比娃娃的外表下,她更拥有一颗灵活多变的心。 所以,他放任她自动缩短他们的距离,只是因为,这样的接触他,他早已经变得不正常起来了。自从几年前就不再摸剑,却因为她而破例,从不曾主动与女生接触,但是因为她的眼泪,他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并且不会觉得排斥,她孩子气地邀约,他本可以不当成一回事,但是他却还是站到了她家的楼下…… 无意识地拧开水龙头,“哗”的一声,水花骤然四处飞溅,像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绪,纷乱地冲击着他,让他一时欣喜,一时困惑。 水汽袅袅,他那张因思索而微皱的脸几乎模糊不清。 客厅里,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人一跳。 慕容静水跳过去抓住电话,“喂,找谁?” “慕容秋渊在吗?” 电话里是一个细柔的女声,有点慌张,似乎竭力在掩饰着什么地强自镇定,慕容静水顿时挤眉弄眼起来。 “你找我哥?你是谁?是他同学吗?你家住哪里,今年多大了……”连珠炮似的发问出自于她的口中,老实说,她实在是好奇得要死,这可是第一个打电话到她家,而且明显一副有情况的女孩子呢。 “女儿啊,怎么了?”慕容家老妈鬼鬼祟祟地飞扑到电话跟前,跟女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预备将来电的人的底细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基本上慕容家的女人还算是很正常的,但是那得看什么状况,慕容秋渊太沉静了,一点儿也不好玩,所以像现在,她们已经化身为发现情况的猎犬,极尽可能地打探可以让自家的男人足以害羞的八卦。 或许是慕容静水的发问太八卦,所以那边的女孩子张口结舌了片刻才开口:“他不在家吗?” “在家啊,你是哪个,叫什么名字?声音这么好听,一定是个美人……”慕容静水笑嘻嘻地准备拐骗电话对面的小美人,“你怎么认识我哥的?我告诉你哦,他那个人可没趣了,不爱笑也不喜欢说废话,你想做他的女朋友可要考虑清楚哦,虽然他拿剑的姿势挺帅的,但是估计你也没看过……” “我见过。”对面的女孩突然插了一句话,慕容静水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见过我哥哥耍剑?”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度。 “是啊。”几乎可以想象到电话那头的女孩子频频点头的样子。 “天啊,真是难以想象,我哥哥他……”正要抱怨她那个老哥吝啬,自从退役后就不再碰那衬得他更帅的剑,谁知道偏在此刻,只听得浴室里传出“咚”的一声响,害得她猝不及防地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电话也没有挂上,她已经和老妈飞奔到浴室门口,拍着门大叫:“哥(秋渊),你没事吧?” 浴室里传出奇怪的声响,过了片刻,门才被打开,一身狼狈的慕容秋渊身上胡乱地套着衣服,脸色苍白地靠在墙上,手紧紧扣住浴室的门,勉力撑住自己的身子,对她们虚弱地笑了一下,“抱歉,看来要麻烦你们送我上医院了。” 看一眼慕容秋渊,家里的两个女人立即行动了起来,一团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没挂断的电话,也没有想到,自己这边的混乱清晰地传到了那边。 梁芮瑾一脸苍白地握着电话,半天没有动。 她刚才清晰地听到了慕容家的混乱,并且听到了赶紧送医院等恐怖的字眼。 她不清楚,到底慕容秋渊怎样了? 仿佛是在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对他,简直是近乎一无所知的,这种疏远,比起邵苏的拒绝,更让她心里一刹那变凉。 她不了解他呵,怎么样才可以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第7章 国庆节之后,校园里并没有因为节日过去而变得冷清,反而因为即将举行运动会而变得更加热闹。 从10·7直接过渡到10·8,校园里依旧热闹,没有丝毫断档空闲的感觉,仿佛之前的七天假并不存在似的。 一梦三四年。 莫名的,梁芮瑾就想到了这个广播剧的名字,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似乎很有名的广播剧,只是……错觉吧,从家里到学校,经过昨天,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她一直都有一种在做梦似的感觉。 下了这节课,她还要到击剑社报到…… 她恍恍惚惚地想,冷不防被人掐了一把,吓得她几乎当场尖叫,抬眼看过去,就见于渺正在对她使眼色。 “你在干什么?居然敢在‘杀人王’的课堂上跑神?!”她偷偷丢了张字条过来,梁芮瑾连忙把那字条藏起来,生怕被老师逮到。这个王老师一向以严谨著称,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当掉,她可不敢冒这个险。 再抬头,却依旧看到于渺在对她挤眉弄眼,忍不住叹口气,抓了支笔在手里,踌躇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写下去,实在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样纷乱繁杂的情绪,她自己都尚未来得及理清,又怎么能说给别人听呢? 于渺看她怔怔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下不由奇怪,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神色,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连忙凑了过去,“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梁芮瑾连忙收拾东西。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今天就一副深闺怨妇状?”于渺忍不住笑着打趣她,“莫不是现在还念着邵大公子的好呢?其实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就去和那个家里卖衣服的丫头竞争嘛……” “于渺!”她连忙喝止她的胡言乱语,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都跟你说过了,不要再把我和他连在一起,他是他,我是我,我们没关系的。” 于渺扫她一眼,眼睛里带了些许笑意,“这么快就跟他划清距离了?转变还真是不简单哦,让我猜猜原因好不好?为什么呢?通常一个女孩子开始变得烦躁不安,而且变得想要竭力和以前自己喜欢过的人划清距离的时候,只能说明一件事……” 梁芮瑾顿时僵了一下,随即抱起整理好的书本朝教室外走去——她才不要和于渺扯这种八卦。 笑吟吟地弹了下手指,于渺抱起书跟了过去,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那就是——她喜欢上了别的人。” “你胡说八道!”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看,你的脸都红了。”于渺笑嘻嘻地逗她。 “我……我哪有?”她立即条件反射般伸手捂住自己发烧的面颊。 “喏,都结巴了。”于渺叹口气,投给她万分怜悯的眼神——如果不搭配上她那一脸想挖八卦的神情,相信更有说服力。 “我才没有。”梁芮瑾的脸红得更加可疑,嗓门也大了起来,根本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慌张地看了她一眼,急急忙忙地再次开口:“我等下有训练,我先走了。” 于渺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笑笑地吹了一声口哨,“臭丫头,八成是昏了头了,难道你不是和我一路的吗?居然先跑了?!看来……” 根本就有戏嘛! 击剑室内,一群男生拿着剑正在做联系,嗨哈之声不绝于耳。 击剑室外,一身运动装束的女生饶有兴趣地抱着手观看,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将她周身映出淡淡的金色轮廓。 梁芮瑾慢慢走进训练场,意外地看到那个女生,不由对她多看了两眼。 那个女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美女,但是她身材高挑,头发绑成马尾,眼睛眯出好看的弧度,看起来就是一副阳光女孩的造型。 她这边在打量着那个女生,那个女生也同样在打量她,看见她一副弱质纤纤的样子,却提着剑袋,忍不住有点好奇,挑了下眉,她含笑开口:“你学击剑?” 梁芮瑾点了下头,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生,总觉得她有点面熟,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看起来,你不像是喜欢运动的人呢。”她直言不讳,笑眯眯地看着她,对她的第一眼印象简直好到极点,或许是她的个性太强硬了,所以面对这样相貌娇弱的美女,她会在第一时间对她们缴械投降,甚至让她化身成骑士护花都可以。 难道她看起来和运动真的那么不搭调?梁芮瑾低头把自己好好打量了一番,无奈地开口:“或许。”她的确是没什么运动细胞,只是多亏了她那位明师……只是不知道,今天的训练还能否顺利进行? “不好意思,我先进去了。”含笑对她点一下头,梁芮瑾走进了击剑室内训练场。 场内起码有一半的男生看到她进来都停下了中的剑,纷纷和她打招呼,她噙一抹淡笑,偷偷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对了,学妹,慕容今天没办法来,他住院了。”热情的击剑社社长立即把自己的情报出卖给她。 “住……院?”迟疑地将这两个字吐出口,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感觉。 “对啊,他那天摔了一跤,所以就住院了。”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梁芮瑾惊讶地发现那个刚才和她说话的女孩笑笑地走了进来,随便地靠在了墙上,姿势自然又帅气,看起来……居然和慕容秋渊的感觉很……相像? 她肯定是神经过敏,这女孩怎么会和慕容秋渊相像? 好吧,她承认,眼前这女孩的姿势、神情以及那种只有经常处于运动的状态中才会带来的英气,总而言之,就是一种很“运动”的感觉。 “你是……”一干男生把不解的目光投给了面前帅气的女生。 “我?”颇玩味地勾起一抹微笑,那女孩子将注意力分给了梁芮瑾,“你跟秋渊学击剑?” 注意到她不像他们一样喊他慕容,梁芮瑾微咬了下唇,“你是……” “熟人而已。”那女孩依旧微笑,但是那语气却显出一副和慕容秋渊交情颇深的熟稔来,“我今天来是要帮他拿些东西到医院。” 熟人? 怎么个熟人法? 仿佛是被什么小小的刺扎到,梁芮瑾觉得自己身上心上不知道是哪里激灵了一下,然后就被大片的沮丧和闷闷不乐所掩埋。 晃了晃手中的钥匙,那女孩看着他们微笑,“秋渊的储物柜在哪里?” 有人给她指了个方向,那女孩也不拘谨,拿着钥匙大大方方地去取东西,一旁的男生们顿时议论了起来:“唉,她谁啊?” “有点面熟,但是……没见过。”大喘气的某人顿时被围住一顿好打。 “难道是慕容的神秘女友?”完全不顾身份的男生们开始围在一起八卦。 “有可能哦。”恍然大悟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一旁的梁芮瑾的眼睫不自觉地动了一下,看一眼那正在收拾东西的女孩,默不作声地捏紧手里的剑袋,微微旋了下身子便要离开。 慕容的神秘女友…… 这称呼真让人……听起来不舒服。 “好了,我走了。”脚还没动,身后便传来那女孩的声音,笑吟吟的,爽朗而大气。 她却又忍不住停下了脚,那女孩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分明清楚无比。 “你们若是有时间,不妨到医院看一看慕容,他一向不爱说话,但是你们去看他,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梁芮瑾不由心下一动,回头看那女孩。 这“一向”二字,当真说得精妙,可不刚好说明她和慕容之间的关系绝对是非同一般,连他的习惯都深知道一二。 那女孩抬头看向梁芮瑾,忽而一笑,对她说:“你也要记得来看他哦。” “看他?”梁芮瑾低低重复了一遍。 “对啊。”她一笑,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慧黠。 “哦。”呆呆地应了她一声,心下却是赌气般地打定了主意。 她干吗要去看他? 她才不要去看那个傻大个儿呢。 她和他才没有什么关系呢…… “那我就先走了。”那女孩看着她又笑了一下,目光别有深意,可是梁芮瑾却没有注意到。 顿在原地站了片刻,待那女孩走远了,她才提着剑袋离开。 “小瑾,你今天不练剑了吗?”有人在她身后喊她。 她转了个身回答:“我还有事。” 转身刚要走,身后的人却又叫了起来:“咱们找个时间去看一下慕容吧。” 她的脚一滞,随即离开击剑社。 既然那么多人想要看他,那么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随便吧,她才不要……去看他呢…… 出了击剑社却想不到要去哪儿,一时间她自己倒是犯了难,看看天色尚早,索性拦了车打的回家。 “于于,我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了。”坐上车后她打了个电话给于渺。 “又打的回家?”于渺听了啧啧连声,“真腐败,没事把大把的钱花在出租车身上,根本就是浪费。” 她听了只是笑,“不说了,我回家了。” 这个时候天色将晚未晚,路上的车很多,鱼一样穿梭来去,她坐在车里,忍不住就开始发呆,思绪断断续续若有还无,老实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放任思绪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出租车的广播里轻轻播放着一首莫名的英文歌,声音不大,每一个咬字发音都听不清楚,但是整个人却因此而放松了下来,窝在后排座位上,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前面的司机师傅并没有说话,却很认真地跟着广播里的歌哼唱着,她听得有趣,忍不住就微微扬起了唇,突然想起来,某一天,她也听过慕容秋渊哼过歌。 那样高大壮硕的男生,手里提着拖把,认真地在拖地,或许是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所以他放心地唱起了歌,声音开始很小,后来却大了起来,唱出来的歌却意外地让人笑翻天。 “来来,我是一棵菠菜,菜菜菜菜菜菜,来来……”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她几乎呆掉了,这么搞笑的歌曲出自于他的口中,还真是一件让人……呃,震惊的事情,但是看着他随着歌曲颇自得其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硬生生地忍住了好笑的情绪,任他一个人在击剑社里独自开心。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另外一面。 在她面前,他似乎一直都很认真,身形以及气势上的压迫感早让她对他有种退避三舍的错觉,但是这一刻,她不曾想到会看到这么可笑的他,让她忍不住有种想拍拍他掐掐他的感觉,但是最后她什么都没做,甚至根本就没动,满腔的笑意压在心口,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居然笑不出来了。 “……来来,我是一对榴賨,似花貌美容颜……”后来,他缓声低唱,神情认真,微微侧首,仿佛唱了半天,完全只是为了这一句——她突然心中一顿,仿佛是心跳的节拍被什么打乱而漏了三两拍似的,微微有窒息的感觉。 从不不知道、也没有注意过,这样可笑的歌曲里面居然夹杂了这么一句明明华美却让人莫名忧伤的歌词…… 他一个人,一个人…… 朋友很多,那一刻,却很寂寞,仿佛是孜孜以求的梦想突然破灭,那种深刻到骨髓里的骄傲和孤单。 而那一刻,她明明想笑,但是却又莫名地想哭,于是脸上就显出很滑稽的神情来,不知道会有多难看,结果他出门倒水,看到她,意外地愣了一下,强撑着脸上的不在意,一转脸,却还是发现他脸红了。 她心中一跳又一跳,却又要撑出以前骄傲的样子来,丢给他一句话:“难听死了。” 转身的时候,她自己却忍不住脸上热辣辣一片,仿佛是自己做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被人看到一样,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后来,就没有提那天的事,但是后来,她每每想及,就会觉得——那天的他,真真可爱到了极点…… “怎么又回家了?”下了车上楼进屋,老妈一脸诧异。 “学校里没事。”她低着头应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明知道老妈一脸疑惑,但是她也没心情解释。 “真是,女儿大了呀。”做母亲的在后面兀自感叹,摇了下头,转身进厨房改菜谱,当晚的,还好买的菜够多。 进了房间,梁芮瑾无聊地趴倒在自己床上,侧首看了半天雪白的墙壁,扫一眼一旁的书柜,又愣了一会儿发了下呆,突然“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开始半跪在床头找东西。 是塞在床下面的一个大纸箱,不高,所以足够它被顺利地塞到床下头,但是很大,里面的东西却意外地摆放得整整齐齐,那是她从小到大的百宝箱,里面的东西都是从小到大收集的宝贝,心情不好或者是好的时候都喜欢拉出来翻捡,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借收拾东西而整理思绪。 伸手在里面捣弄了半天,却觉得看什么都烦,最后只抓了个造型别致的瓶子出来。 那瓶子还是邵苏送她的,本来是个糖盒,从法国带回来的,那时候年纪小,看什么都新鲜,看到那瓶子意外的精致,所以就央了邵苏送她,邵苏当时也不过六七岁,自己的东西金贵得很,但是后来还是拗不过她,只好小心翼翼地送了给她。 想到当时邵苏的表情,梁芮瑾忍不住微笑,顺手摇了一摇那个瓶子,里面似乎是装了很多东西,轻轻一摇,里面就哗啦作响,她索性旋开了瓶盖,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床上,顿时乱七八糟的玻璃珠子、细巧晶莹的奇形鹅卵石,甚至还有一些造型别致的扣子之类的东西滚了满床都是。 小孩子的玩意,邵苏曾经这样说过她,可是她不在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她因为他不喜欢就把他们全部丢掉? 伸手抓起一枚扣子放在手里把玩,那是枚样式很普通的银色圆扣,上面压了一圈奇特的花纹,像四叶草,花纹里写了个小小的“m”,放在手心里,有种冰凉的沉沉感。 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瓶子里会有这么多扣子,倒是这枚扣子最得她喜欢,听邵苏说是银制的,问她是从哪里来的,她也记不得了,只好说大概是自己捡的。后来他见她还有那么多扣子,就取笑她是财迷,是不是妄想再捡一枚银扣子回来,她听了只是笑,顺便把邵苏掐得花里胡哨。 可惜啊,那样热闹的场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现在,只她一人在这里发呆……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连忙抓过电话接了过来。 “谁?”她抓着扣子握在手心里,感觉到有微微的痛感,却并不难以忍受。 “是我。”那头的声音意外的平缓,居然是慕容秋渊。 她一下慌张起来,原本是坐在床边地板上,这下子身子陡然往后一退,只听到“啪”的一声,却是那个漂亮的玻璃瓶子摔掉在地上,还好瓶子够结实,没有摔破。 “怎么了?”慕容秋渊听到她这边的动静,立即问了一句。 “没什么啦。”她瞪着那玻璃瓶横眉竖目,最后还是将它捡了起来,这才想到为什么从刚才她就觉得怪怪的,“你不是住院了吗?干吗打电话给我?” “只是想说一下,那个训练我大概暂时没办法帮你进行了。”慕容秋渊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我知道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有点空落落的。 两个人静了片刻,那头的慕容秋渊最终开了口:“那么,我挂了,再见。” “再见。”她连忙应了一声,接得太快,倒仿佛带了点掩饰。 电话挂断,她才捂着脸倒在床上。 笨蛋笨蛋! 她根本就是个大笨蛋! 明明是想问他现在怎么样的,可是她刚才就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好干巴巴地说句再见了事…… 郁闷啊! 她烦恼地扯着枕头,门“嗒”地响了一下,却是老妈开的门,开口问她:“要吃饭吗?” 她站起身,下意识地把手揣进上衣的口袋里,仿佛下定决心般地开口:“我……我要出去一下。” 不管怎样,此刻,她是这样决定的。 不然放任自己这样下去的,她只可能变得越来越奇怪的。 市立医院,出了电梯左拐,1417号病房,慕容秋渊正在和妹妹慕容静水说话。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不过并不吵,每个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很轻。 慕容静水照例是一身运动装,马尾辫,一张脸上神采飞扬,笑吟吟地捏了把水果刀正在削苹果,帮慕容秋渊带过来的东西正放在他的床头小柜子上。 她的手指很细,也很灵活,水果皮削得薄薄的,却并不断,长长的一绺垂了下来,她看着只是笑,存心要削出一个完整的苹果。 慕容秋渊看她一眼:“你就喜欢这样玩。” “这可是个技术活呢。”她依旧笑,看起来倒真是十分爱笑的姑娘,一双眼睛微微弯起来,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慕容秋渊有点不怀好意,忽然开口说:“我看到你那个半路出家的小徒弟了。” 他没有提防她会说到梁芮瑾,停了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一抬脸却看到静水促狭的表情,脸就不知道为什么热起来了,辣辣的一片。还要强撑着。 慕容静水忍着满眼的笑意看着他局促的表情,心下明白了八九分,笑眯眯地拈起削完最后一刀而脱落的果皮,站起身丢进垃圾筒,拿着那苹果做诱饵,看着他坏笑着开口:“哥,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很好。”防备地看着静水,他可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刚才趁她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他曾经打了个电话给梁芮瑾,此刻听她这么陡然一提,他倒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怎么会想到教她?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喜欢做运动的样子。”慕容静水好奇地问他。 “她……小孩子脾气罢了。”他想着当时梁芮瑾“胁迫”他的样子,脸色一瞬间温软,他自己没有在意,慕容静水却笑了一笑,看在眼中。 看着静水的表情,他连忙调开话题:“最近训练紧吗?” “还好,不过教练还是给了我四天的假,说让我放松一下,不要太紧张了,过几天就要加大训练量了。”慕容静水一边说一边顺手喂了哥哥一口苹果。 “好好训练,不要太在意最后的结果。”慕容秋渊点了点头,看一眼静水的表情,倒没有太担心。 “放心,”慕容静水眸子一转,突然又开口:“可惜你受伤不能再归队,不然的话,哥哥,我还真想念小时候看你练习击剑时的样子。”她拿过床头柜子上的袋子,从里面抽出一本相集,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下。 慕容秋渊有些狼狈,他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个也带了过来,“别看了。”他伸手把那相集合了起来。 “哥,其实你还是很怀念以前训练的日子吧。”慕容静水叹了一下,他总是习惯掩饰隐藏,其实当年他……是很遗憾的吧。 “没什么了,好多年了。”他笑了一下。 “可惜啊。”慕容静水感叹无比,一颗苹果给哥哥吃一口,自己也吃一口,居然不知不觉的就把那苹果给吃完了。 他们自己没有在意,但是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却只能想象得到他们的关系是多么的亲密——起码梁芮瑾是这样想的。 慕容静水看一眼那相集,里面有哥哥各种训练时的照片,没办法继续自己的训练,幸好他还有这个可以回忆。 她站起身,“我回家了,老妈说帮你煲了汤,我等下帮你带点儿过来,你好好休息。” “去吧。”慕容秋渊微微一笑,对她挥了下手,“慢走不送。” 她却伸手揉乱哥哥的头发,大笑着扬长而去,出门的时候觉得似乎暗处有什么东西一闪,她疑惑地抬头,却没有看到什么,也就没在意,进了电梯下楼去了。 病房里,慕容秋渊伸手在那相集上摩挲了一会儿,将它重新放在柜子上,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她只觉得紧张,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委屈。 刚才只看到他和她在相视而笑,那样合拍,那样相像的两个人,在一起便仿佛是整个世界,看了让人觉得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她站在门外,只是发呆,什么也不想做,只觉得自己跑过来是那样莽撞,觉得一时间连自己的手脚仿佛都无处安放似的。 病房里的人几乎都在休息,刚才她跟护士磨了好大一会儿护士才肯让她进来,所以她现在静静地走进去,站到他的病床前,却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 脚步极轻极缓,呼吸几乎难以感受,她走过去,静静站了几秒,然后在他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仿佛睡着了,眉毛微蹙着,相貌并不好看,却端正,看起来让人无端地安心放心,睫毛却很长,是他这张脸上最精致的部分——她有些想笑,目光往下滑,看到他的左手覆在右手上压在腹部,呼吸很平稳,再往下看到他的双腿,其实被子盖着根本看不到什么,但是她还是紧张,不知道他的腿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弄到要住院的地步? 以前训练的时候经常看到他给自己上药,但是她并不知道他的腿会伤得这样厉害,如今看着他,倒觉得他仿佛比以前瘦了许多,轮廓清晰,却原来,他也是这般好看的。 想到那一晚看到正在做练习的他,身上充满了力与美的劲道,与现在截然不同。 或许正是从那一刻起,她便注意到了他吧…… 梁芮瑾蓦然收回了目光,一转眼,却看到床头柜子上的相集,轻手轻脚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了他,抬眼看一下,他的呼吸绵长平静,她稍稍定了下心神,慢慢打开。 里面居然是他各种各样的穿着训练服或是常服时的训练照片,手里提着剑,或微笑或沉默,眼神或飞扬或沉静,一瞬间的静与动都掌握得那样好,就着床头昏黄的光,她的手指有淡淡的阴影落在相片上,几乎都要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了,她只好收回手指,一张一张慢慢地翻看。 耳边静悄悄的,仿佛能听到心脏扑通跳动的声音,每翻开一页,她都要慢慢地收回手指,认真地看着照片里每一个他。 那样鲜明的纪录应该是属于以前的他吧,难得的专业,看起来就是最顽皮的表情也带着三分认真严肃,她看着看着,心里就不由得急促跳动,只想着,原来他是这样的。 相集并不大,翻到后面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依旧静静安睡,那样平静,一若初相识的时候他借肩膀给她哭泣时的沉稳,渊停岳峙般,让人无比安心。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下意识地看那最后一张照片,她开始只是随便扫了一眼,那是一张大概有七寸大的照片,照片里起码有六七个人,穿的却不是训练服,手里却都拿着剑,一眼看去,却至少有两三张脸是熟悉的,偶尔会在中央台5套见过,她抬头又看他一眼,觉得他突然有点陌生,但是却又这样熟悉,低下头又看一眼那照片,但是这一眼,却让她几乎惊讶得叫了起来,眼里瞬间闪过小小的火苗,烧得一双眸子亮亮的,她揉了一下眼睛,往台灯前凑了一凑,仔细看那照片上人的衣服。 衣服很普通,但是几个人的衣服却是一样的式样,像是特制的,上面是一式的圆扣,五角硬币大小,银色质地,或许是照片照得太过清晰的缘故,上面的花纹隐约可见,甚至花纹正中的字母都能隐约辨别得出来。 她突然莫名地心慌,看着那衣服的式样,耳边一阵轰鸣,仿佛一瞬间沉到了黑暗中,过了半晌才清晰了过来,又看得到亮光,耳边也听到了声音,背上却忽冷忽热的,仿佛突然生了风寒似的头重脚轻。 下意识地伸手揣进口袋里,她的手渐渐收缩,这才发现她无意中居然将那个有关她记忆的证物一起带了过来。 直到刚才那一刻,电光火石般的一瞬,她才突然想了起来,那枚扣子到底是从何而来。 小时候顽皮,有一次追着邵苏到他外婆家玩,但是邵苏却一个人跑在前头,她跟他赌上了气,一个人跑回家,在过马路的时候却无法辨别方向,眼看着一辆黑色轿车向她冲过来,她却吓得软了脚,根本就没办法动,要不是有个人把她推开,只怕她早就做了无辜的车下亡魂。 当时受到的惊吓太大,她一个人呆坐在路上,雪白的裙子上都是泥,上面星星点点地沾了些红色的血迹,手心里不知道抓住了什么东西,紧紧扣在手里,知道被人抱进医院也没有送,后来老爸老妈冲进医院,只晓得问她怎么样,她却一个字也不会说,害得邵爸邵妈好好地修理了邵苏一顿…… “你怎么又哭了?”低而平稳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梁芮瑾抬头看他,眼泪却只是流得更急。 喜极而泣——要怎么说他才明白? 她却只是瞪他一眼,“要你管?” 慕容秋渊侧目看向她,却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面上一赧,口中要说的话也就顿了一下,再看她虽然语气凶巴巴的,眼泪却掉得那么急,不由开口:“你不要再哭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是我害你掉眼泪的。” 她连忙转过脸去,心里忽喜忽悲,一双眼睛又转过来瞪着他看,“我才没有哭。”手却忍不住有些发抖。 她此刻坐得那般近,他突然抬手,轻轻抚去她的眼泪,她一下子呆住,面上顿时烧成一片,大窘之下,连忙拍开他的手,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嗒”的一下掉在他床上。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哭。”他静静开口,目光转回去看她掉在窗上的东西。 那是枚样式很普通的银色圆扣,上面压了一圈奇特的花纹,像四叶草,花纹里写了个小小的“m”,放在手心里,有种冰凉的沉沉感。 他惊讶地半直起了身子,拈起那扣子,“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看着摊在膝上的照片不说话,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两个人静了片刻,他突然轻轻吁了口气,初时无声微笑,最后却笑出了声来。 她横眉竖目,开始还要努力撑出和那扣子毫不相干的事实,但是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发现脸上早已经爬满了微笑。 他笑着笑着,腿上却觉得一麻一酸的,忍不住蜷起膝盖,伸手去捶了两下,面上带了点痛苦的神色。 梁芮瑾连忙拉开他的手,帮他在膝盖上揉了两下,要收手时,却觉得自己刚才的举止简直是莫名其妙,想要避嫌,只怕也晚了,一张脸上顿时飞遍红霞,偷偷抬头看他,却见他一双眼睛亮亮的,神色却有点不自在,她顿时也不自在起来,又急又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待要收手站起回家,却发现他握着她的手,怎么也没有放开。 他笑了一笑,清了下嗓子,略有些不自然地调开了视线,“我知道了,那个小女孩……是你。” 她挣了一下,脸上更红,却没有挣开他的手,手被他拖进被子里紧握着,她只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仿佛没地方安处,口中却不自觉地回答:“是我。” 话出口,她不自觉地看他一眼,他正好也抬眸看向她,两个人目光相撞,同时都是大羞,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却又仿佛觉得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他和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根本不需要语言。 门外此时却有人“咭”的一声笑了起来,她一时紧张,一下子抓过他挡在身前,从他背后看来人,却见是个高挑的女孩,扎着马尾,可不就是那个慕容秋渊的“熟人”? 慕容秋渊看着妹妹静水,有点头疼,“这么晚?” “不晚,还赶得上看戏。”她笑眯眯地开口,看向躲在哥哥身后的女孩,“你好啊,这么晚还来看我哥哥,真是有心。” 哥哥? 梁芮瑾惊讶得瞠大了眼睛,原来他是她的哥哥?! 她……她根本就是被她骗了嘛! 只是此刻,手被他暗暗握在他手里,就是有天大的火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发出去了。 慕容秋渊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 她一愣,不自觉地转过脸去,只觉得此刻才是真正的面子里子全掉光了。 但在此刻,小小病房内,却让她觉得莫名温暖宁静,却怎么也不想离开了。 尾声 终于,到了比赛的那一刻,即便已经输了那么多,她还是站在了比赛的舞台上。 台下众人无声,梁芮瑾拿着剑的手微微发抖,此刻,这个台上,有她,有他。 对面的邵苏持剑的姿势英挺而笔直,但是此刻她眼中,却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她在想着慕容秋渊教给她的东西,邵苏的打法更习惯于守,只要她主动进攻,先发制人,那么他会因为近距离的攻击而感到束手缚脚,从而会给她创造得分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她微微一笑,虽然别人无法看到她的笑容,但是却明显觉得,她的攻势突然变得凌厉。 如果他要刺你,你还可以耍赖。 她忍不住又是微笑,想到他给她讲解当年三剑客与意大利队狭路相逢时的遭遇。 不然就选择别的拖延招数,可以调节一下当时的心理承受能力。 没想到他看起来这样老实的人,居然会这样教她,可是当时他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难道你要跑操场上大喊大叫去丢脸吗?” 她一想到和于渺的赌约,顿时坚决摇头。 只要能拿下一分,她便赢了,只是要委屈于渺了…… 眼前一花,邵苏的攻击更加凌厉,她堪堪闪过,只觉得身上一热,居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只要想着自己不要失分就可以,不要太在意赢的结果。 他还这样教她,和他们。 分心向台下看去,训练场里,围了很多人,但是坐在人群中的他,却依然让她一眼认出。 好像看到他在对她微笑,伸手对她做了个“v”形的手势。 一分心,邵苏的剑就毫不留情地刺了过来,她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他那一击,随手将剑朝他身上招呼了过去,此刻,她和邵苏的距离极近,她只在心里想着,已经连失了好多分,要怎样才能拿下那一分…… 尖锐的哨音突然响了起来,台下的众人也叫了起来,梁芮瑾目瞪口呆,看着裁判和众人对她示意她得了一分。 对面的邵苏惊讶地一笑,伸手抱了下她,却被她伸手推开,随即跳下了比赛场地。 “我赢了他一分。”原来她真的可以做到,她惊喜、狂喜,一只手提着剑一只手挂在他脖子上又跳又叫。 击剑社内众人顿时哗然,凭空冒出了这么一对,实在是让人太过于吃惊。 “是的,你赢了他一分。”慕容秋渊不好意思地迎上众人的目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除下了面罩,面罩下的她,笑得神采飞扬,脸上虽然有细细的汗,但是他却觉得,她依旧那样美丽,眼神如秋水潋滟,不再有眼泪的她,像颗小太阳一样,让人无法逼视。 她依旧笑,习惯性地勾起他的手臂,“我们去庆贺。” “可是比赛还没完。”他无奈提醒她。 “不管他,反正我赢了他一分。”她理直气壮地丢下烂摊子给邵苏收拾,反正还有一堆击剑社的男生们想挑战他,不缺她这一个了。 慕容秋渊抱歉地对裁判苦笑一下,人却还是随着她的脚步走远了。 自从那次在医院的事后,他和她之间,就仿佛突然有了莫名的默契,没有任何表白和刻意的说明,他和她,很自然地就走得特别近了。 他没有再问她是不是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因为那样的话,只怕她又会恼羞成怒,瞪着眼看他,然后说些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话。 “小瑾,你不是就这样走了吧?”有人半路杀了出来,上下前后左右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和慕容秋渊握在一起的手。 梁芮瑾看到来人忍不住面上一热,想要甩开慕容秋渊的手,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但是看着于渺一脸算计的笑容,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笑得分外阴险,“亲爱的,请立即绕着操场喊一百声你是猪吧。” 于渺顿时干笑起来,若无其事地抬头,“天气好热,我看我还是出去吃点冰好了。”说完就要转身走开。 “你是想反悔吗?”梁芮瑾在她背后笑得分外得意。 “我才不会!”她转身,咬牙切齿。 “去吧,不送。”她大方地摆着手,拉走一旁无奈的慕容秋渊。 “不会吧,你真的让她……”慕容秋渊无奈地笑。 “谁让她刚才准备笑话我?”她磨了磨牙。 “笑话你什么?”他笑笑地开口。 “笑话我……”她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他一眼,又懊恼又尴尬,小小的贝齿咬住红唇,“连你也要取笑我!”气嘟嘟地甩开了他的手,她一个人走在前面。 他走上前去,重新拉住她的手,她却又甩开,如是几次,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拉着朝前走。 “你要去哪儿?”她依旧气嘟嘟的,面上却红红的,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别的原因。 “天气很热,我们去吃冰。”他笑着开口。 “好啊。”她一下子开心起来,斜斜看他一眼,却撞到他含笑的目光,不由低下了头,微笑,一直微笑。 长空碧远,云淡风轻,真是个好日子, 她在心中这样想着,只觉得被握住的手上,虽然热热的,却没有出汗,一点儿也不讨厌。这样真好。 天太高,云太淡,草太绿,太阳太刺眼。 于渺咬牙切齿地暗自唾骂重色轻友心狠手辣的“好朋友”,居然让她这么丢脸,但是被一干好热闹的人看着,她也只好咬着牙撑下去。 “我是猪!”跑两步。 “我是猪!”再跑两步。 坏蛋小瑾,看她以后怎么修理她。 “我是猪!”再一句。 “她是猪?”有疑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瘦不拉叽的居然敢胡扯自己是猪?!” 身后顿时传来夸张的笑声。 一本正经的话语搭配这么让人吐血的话简直让她几乎想杀人,她蓦然回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哪个混蛋笑话我?” “同学,拜托你想说大话之前先照照镜子,你这个样子,估计猪也不会承认你是它的同类。”一堆人中走出一个家伙,瘦瘦高高的,样子倒不丑,但是嘴巴却这么毒。 “你去死!”她火冒三丈,“你才像条蛇,还是眼镜蛇。”谁让他戴眼镜? “瘦皮猴!”轻蔑地看她一眼,郑燕青可不会吃亏。 “眼镜蛇!”于渺冲到他面前和他叫板。 “瘦皮猴!” “眼镜蛇!” …… 周围的人羞愧地掩住自己的脸,天啊,这两个人到底有多大了? 但是争执中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依旧在进行无聊的口舌之争。 天太高,云太淡,草太绿,太阳太刺眼。 于渺伸脚踹了他一下,然后襥襥地走人。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她需要降一降火气,不管了,吃冰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