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错人?》 可怕的数字 金萱 一年过一年,时间过得好快。 每回到了要写些“不一样的”的时候,就表示又要过年了,感觉时间真的过得好快。 明明不久之前才哀号过不是吗?怎么转眼之间,又要哀号了? 没啦,这回萱没有要哀号啦,因为写的套书是萱擅长的现代故事,而不是古代的,所以感觉倒还好。 只是呀,因为这本套书和萱自个儿的系列书的出书日期好像近了些,因此有些压力,感觉就是一整个累。 话说回来,这一整年萱好像就一直处在“累”的状况下耶,是要爆肝了吗?好恐怖。 但能写稿写到爆肝,那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吧?(喷笑) 话说某天,萱在某友社作者的部落格看见对方的一百本书感言,让萱一整个很汗颜(这不是重点),然后噗友突然出了一个问答题在噗上头。 请你们回答自己已出版的书一共有几本?! 这个问题对萱来说并不难,因为做来自娱的网站里有萱的作品集录,上去看一下便有答案了。倒是美女璎和简小薰至今都没有答案出来。 萱上作品区去看了一下,老实说有被那数字惊到。 答案是——158。 怎么样,你也被惊到了对不对? 好可怕的数字。这也难怪一些亲朋好友每回逢年过节碰到面,总爱问萱同一个问题。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故事好些呀?” 真的是问的太好了,因为连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故事可写? 158,真是一个很可可怕的数字。 但事实上呢,158这个数字只算到“心机大师”那本而已,若算到各位现在手上捧着的这本书,那数字就是160了。 160啊。杰克,你说这是不是太神奇了呢? 没错,真的太神奇了,神奇到萱都想哭了,因为萱的青春岁月全耗在里头了啊,呜~~ 原来可怕的数字对萱来说,不只有年纪和体重,竟还有出了几本书啊,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是可怕归可怕,不同于前两者不希望它们一直增加的数字,后头这个数字倒是希望可以一直增加,一直增加到萱懒得再数、不想再数为止。(笑) 最后,不免俗的还是得对大家说句新年快乐,以及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能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那咱们下本书见,掰。 楔子 舒怡现年二十八岁又一个月零三天,但大家都硬要说她已经三十岁了,让她很不服气。但她最恨的并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喊老了两岁,而是紧跟在错误年纪后头的那些话—— “什么时候要结婚啊?” “什么时候要嫁人呀?” “什么时候可以喝到你的喜酒呀?” 啊啊啊——她真的很想对那些人放声尖叫说:我结不结婚关你屁事?嫁不嫁人关你屁事?要喝喜酒去找别人啦,关我屁事! 她多想这样叫呀,可惜她不能,因为会问她这些问题的大多是家族中的长辈,或是长辈的朋友,她若敢这样没大没小的话就死定了。 “舒怡啊,我记得你好像比伶伶还要大两岁,伶伶都要结婚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呀?” 看看看看看,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她就说她不想来喝堂妹订婚的这杯喜酒咩,怎知爸妈却自作聪明又自作主张的把她安排来“收礼”,说什么她不想喝喜酒正好可以来帮忙,害她真的很想去找块豆腐来一头撞死。 她为什么不想来? 就是因为不想碰到家族里的亲朋好友关心她的婚姻大事,结果呢?爸妈却要她坐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每一个来参加婚礼的人都对她问上这么一句,让她的脸僵笑到快要颜面神经失调,也害她囧到快要死掉。 她到底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呀? 因为三十拉警报?但她又还没三十岁。 因为周遭年龄相仿或近适婚年龄的堂表姐妹都结婚了?但,那关她啥事?年过三十而未婚的人比比皆是好吗?重点是她又还没三十! 还是,因为家里的房间不够,她若不赶快嫁出去,大弟小弟就没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可以娶妻生子了? 唉,这点她就有些无话可说了,毕竟两个二十几岁的大男生因为她这个老姐一直没嫁出去而老是挤在一间房间是有点那个,她也觉得有些愧对他们呀。 烦烦烦,真的是烦死人了啦! 难道她会不想结婚吗? 如果她有对象,如果她有一个爱她、疼她、宠她的男朋友,或者是如果有人向她求婚的话,她还用坐在这里僵笑着面对大家的关心吗? 她也想结婚好不好?!问题就在于她根本没有对象,要怎么结婚? 天气愈来愈冷了,身边若有个人可以相互取暖多好!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点,她也想结婚想得要命啊! 但对象到底在哪里呀? 真想拜托这些只会开口问的人,不要只是问,也帮她介绍个好对象行不行? 结婚,她也想呀…… 好想…… 第一章 结婚了。 即使都已经回到新家,坐在新房里,脸上的新娘妆还没卸下来,化妆台镜面上贴着大红的双喜,舒怡依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有如置身梦中。 她结婚了?真的已经结婚了吗? 她低头看着右手中指上闪亮的结婚戒指,不由自主的伸出左手去抚摸着它,看它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但并不是,它是真实的存在着,而且上头镶着的那颗闪闪发光的大钻戒,即使是她想婚想疯了,想靠自己掏腰包去买来假装的,她也买不起。 所以,她是真的结婚了,并不是在作梦,对不对? “呵呵……”嘴角遏制不住的向上扬,她不由自主的呵笑出声,觉得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在笑什么?” 到外头送客回来的巫昊野——不,现在应该叫老公了——走进房里,看见笑容满面的她,挑眉问。 她仰着笑脸看他,不仅脸上、眼底,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笑。 “我觉得好不可思议。”她对他说。 “什么事不可思议?”巫昊野再度挑眉问道,斯文俊逸的脸上带着些许好奇,还有无尽的温柔。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的将她从原座位上拉起来,改抱到他大腿上轻拥着。 她的嘴角因而又向上扬了一些,眼也弯了一些,感觉就是一整个幸福。 这就是她所想要的婚后的感觉,虽然今天才是她结婚的第一天,说这话好像有点言之过早,但是她相信他也相信自己,他们俩一定会成为一对令人称羡的幸福夫妻的,一定。 “我爱你,老公。”她伸手圈着他的脖子,笑盈盈的向他告白。 巫昊野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怎么了?”她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慢慢褪去,然后小心翼翼的盯着他问,难道他不爱听她说她爱他吗? “爱我让你觉得不可思议?”他在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问。 她一呆,随即遏制不住的笑出声。 “不是啦,你不要乱连啦,我爱你归我爱你。”她边笑边说。 “那你刚才说的不可思议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我竟然结婚了,感觉好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他不解的问。 “你不会懂的。” “告诉我。”他柔声要求道。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她微笑的凝望着他问。 他点头。“在你堂妹和我属下的婚礼上。” “对。”她咧嘴道,“事实上那天我是被逼去凑人数的,而且就在那天的前两个星期,也就是他们订婚的时候,我还被一堆亲朋好友追问什么时候才会轮到喝我的喜酒,那时候我真的被大家逼问到快要囧死了,没想到才过五个多月而已,我却已经结婚了,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这就叫缘分。”他说。 “也叫因祸得福。”她一脸开心的笑。“幸好那天我去了,否则不可能会遇见你,爱上你,然后嫁给你。” “这就叫做天生注定。” “没错。”她瞬间又笑得更开心了。 看她这么开心,他也跟着微笑。 “老公,你呢?”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问他。 “我什么?” “半年前,你有想过自己会在半年之内结婚吗?”她好奇的问,不知道他有什么感觉。 他们俩的恋情从头到尾都很闪电,在堂妹婚礼上一见钟情,他向她自我介绍并要了电话,当天晚上便打电话给她,然后两人在电话里谈情说爱了三天后,他便开始约她吃饭、看电影,然后假日约会到郊外踏青。 交往两个月后,他便带她回家,将她介绍给他的家人,而她礼尚往来的也在隔周将他带回家,公开两人交往的事。 交往三个月后,他便向她求婚,她有些惊吓却有更多的惊喜,含羞带怯的将回答的权利丢给家中的爸妈,不料他竟就在之后某天约会送她回家,遇见爸妈礼貌的叫他进家里坐坐时,堂而皇之的开口请求她爸妈将女儿嫁给他。 爸妈当时真的被吓到了,但事后问过她意见,又觉得他这个女婿的条件实在是不可多得,便点头同意了婚事。 之后便是双方家长会面、提亲、谈婚事,然后准备婚礼、拍婚纱等等一连串让人忙得头昏脑胀的一堆事,不知道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再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从他们相遇到结婚的过程,从头到尾几乎都可以用“戏剧”两个字来形容,但她却一点也不觉得惊慌或后悔,因为遇见他之后,她感觉到的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她微笑地凝望着似乎正在认真思考她问题的老公。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她好笑的问,瞧他眉头都皱起来了。 “如果我的回答是有,你会怎么想?”他问她,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让人有些猜不透。 “我会觉得你大概懂得未卜先知。”她笑睨着他,开玩笑的说。 “怎么可能?”他眼珠子转了一下,挑眉道:“你不觉得新婚之夜,用来聊天好像有点太浪费了吗?巫太太。” 说着,他目光慢慢变得深邃而炽热,原本放在她腰间的手更是开始来回在她柔软的臀部与纤腰之间轻柔地抚摸着。 舒怡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心跳跟着加快,还有一种近似口干舌燥的感觉。 “我……呃,先去洗澡。”她倏然起身道,红着脸转身要走,却让他拉住了手。 她回头看他。 “一起洗?”他目光灼热。 她的脸迅速爆红。 “不要!”她娇羞的拒绝,立即甩开他的手跑向浴室,在到达门口时忍不住又回头来娇嗔的警告他,“不能进来喔。” “你在害羞什么,老婆?待会儿还不是会被我看光。” 他咧嘴逗她,怎知她的反应竟像个三岁小孩般的朝他吐舌头,然后转身消失于门内。 巫昊野一呆,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他这个老婆还真是可爱。 不过一想到她刚才问他的问题,他脸上的笑容就隐没了。 半年前,你有想过自己会在半年之内结婚吗? 这个问题其实一点也不难回答,因为答案在零点一秒之内就已经出现在他脑中了,只是他觉得“有”这个答案应该不是她想听的。 即使她没有设限答案,但她在听见他回答“有”之后,一定会好奇的追根究底,毕竟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是问题在于他要如何对她吐实呢? 他喜欢她,是真的喜欢。 第一次看见她,他便有一种奇特的感觉,目光总是离不开她那张清秀可人的脸。 她并不是一个绝色美女,身材也不特别的傲人,却意外的吸引他的目光,让他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心动,甚至破天荒的主动走向她,与她攀谈,一心只想要认识她。 令他意外的是,她的反应几乎也和他一样的积极,因此两人从认识到交往的过程几乎可以用“一拍即合”这四个字来形容,之后到结婚,则是“一帆风顺”。 她是他的幸福吗? 他觉得是。 但他是她的幸福吗? 他希望是,也希望她永远别再问他刚刚那个问题,因为他一点也不想对她说谎。 轻叹一口气,他莫名的感到有些烦躁。 今晚是他的新婚之夜,他到底在干么呀? 用力的甩了甩头,他将那些烦人的思绪与心情甩开,将目光转向浴室的方向,想象老婆赤身裸体的站在莲蓬头下或躺在浴缸里的模样,渐渐地感觉到口干舌燥,欲火中烧。 她刚才说什么,不能进去?但夫妻之间哪有什么不能的?况且他也要洗澡,这理由应该够正当吧? 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沉重,他扬起嘴角,哂然一笑的站起身,笔直的朝浴室走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舒怡有种全身酸痛的感觉,其中又以双腿之间的不适最明显,让她一瞬间想起了昨晚的一切。关于新婚之夜,以及自己已经结婚的事。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他还在熟睡中,呼吸平稳而深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看着他立体的五官轮廓,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甚至是嘴巴周围及下巴处所冒出来的胡碴,感觉就是一整个喜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只知道光是这样看着他,那种喜欢的感觉、幸福的情绪就不断不断地从她心底冒出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好想吻他,但又怕将他吵醒。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工作很忙,再加上最近为了筹备婚事以及排婚假的事,让他忙到连黑眼圈都冒出来了,人也瘦了一圈。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能多睡一分钟就多睡一分钟,反正光是看着他,她就能感觉到幸福。 嘴角微扬,她小心翼翼地翻身面向他,然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动了一下,像是要醒过来般的,她反射性的立刻将眼睛闭了起来,感觉心跳得有点快。 他移动身体的窸窣声在耳边响着,然后他像是翻了个身似的,床面因他的大动作而轻轻晃动了一下。 他翻身后继续睡吗?才这么想,她便感觉到他的手落在她腰后方,然后稍稍地使劲将她揽入怀中。 她的鼻子轻碰到他肩膀赤裸的温热肌肤,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立刻将她整个笼罩,令她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一下,只想更加贴近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老婆?”他的声音自她头顶上响起,刚睡醒的他,声音较平常低沉沙哑,有种性感的味道。 “嗯?”她呢喃的轻应一声。 “我吵醒你了吗?对不起。”他歉疚的向她道歉。 “不是,我已经醒来很久了。”她抬起头来对他说。 “真的吗?” “嗯。”她轻点了下头,然后再度将脸埋回他胸前,嗅闻着属于他的气息与味道。才一天而已,她就已经对他上了瘾。 “那醒来这段时间你在干么?”他问她。 “看你。”她老实说。 “看我?”他似乎轻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她的脸,好奇的看着她问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大帅哥,美型男,赏心悦目。”她对他咧嘴道。 他也跟着微笑,然后问她,“只是赏心悦目而已吗?” 她眉头轻挑的看着他,不是很懂他这么说是要她接什么话? “不觉得也有些秀色可餐吗?”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更沙哑了一些,目光也跟着深沉了起来,然后她感觉到他的欲望灼热坚硬的抵向她。 她的心跳瞬间无法遏制的加快了起来,整个人从头到脚也都热了起来。 她羞赧的垂下眼睑,感觉他的手在她腰背处轻轻滑动抚摸着,愈抚愈低,直至她腿间。 他的碰触温柔却直接,逗得她不住的颤抖,呼吸愈来愈急促,身体也愈绷愈紧,几乎要呻吟出声。 他的手指蓦然滑进她体内,令她无法遏抑的弓身惊喘,双手紧紧地抓住他赤裸的臂膀,却无法阻止他的手指在她体内灵活的移动。 他不停地挑逗撩拨着她,令她难忍的低吟出声,双手禁不住的攀上他的肩膀紧紧地搂着他,抵着他。 这感觉好奇特。舒怡用有些作废的脑袋模糊的想着,明明是两个人,感觉却像一个人,好像她原本就是属于他的,而他也属于她。 这就是所谓的夫妻吗? 她突然觉得好感动。 “老公。”她轻抚着他汗湿的背,呢喃出声。 “嗯?”他的鼻子磨蹭着她的颈项,沙哑的轻声应答。 “谢谢你。” 他轻柔地从她体内退了出来,令她忍不住又轻颤了一下。 他移到她身旁,温柔吻了她一下之后,才用单肘撑起自己,柔情地凝望着她问:“谢什么?” “谢谢你的出现,还有爱我和娶我。”她看着他说。 “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要谢谢你?” 她摇头,抬起手轻抚着他俊逸的眉眼说:“你值得更好的,却选择了我。” “你是最好的。”他抓住她的手,将它拿到唇边亲吻。 她微笑,为他所说的话感到满心欢喜,却忍不住想与他抬杠。 “这是甜言蜜语吗?”她故意问他。 “不是,这是实话。” “那我好在哪里?举例说明。” 他目光一闪,嘴角微扬,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缓声道:“在床上的反应很热情。” 她呆了一瞬,一张脸迅速涨红成一片。调侃变成了被调侃。 他遏制不住的轻笑出声,然后低下头来亲吻她。“你是老天送给我最美丽又最美好的礼物,值得一辈子珍藏与拥有,无可取代。” 他珍惜的吻着她说,让她一整个感动。 她情不自禁的对他说:“我爱你。” 他双眼发亮,再度低下头来,热情的吻她。 之后,他们一起洗澡,一起吃饭,然后出发到机场搭飞机前往浪漫之都——法国巴黎度蜜月。 十天的蜜月旅行不仅让他们逛遍了巴黎所有着名的景点,尝尽各式各样的法式料理,还坐了子弹列车到南部的普罗旺斯走了一趟,在那里享受了两天山居岁月的悠闲乐趣。 这趟蜜月旅行除了让他们带回满满的幸福与快乐的回忆,以及好几千张的美丽照片之外,舒怡还多了额外收获,那就是两个价值超过十万块的lv包包。 天啊,lv耶! 她作梦都没想过这辈子会拥有两个lv包包,不是因为买不起,而是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也觉得没那个必要——反正她也不崇尚名牌,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拥有它,而且还一次就得到两个。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天,她才坐在塞纳河畔喝了一杯左岸咖啡而已,借口说想吃冰淇淋跑去买的老公没多久就提了两个lv包包回来送给她,说是结婚礼物。 虽然有点心疼那些钱,但老公的心意无价,再加上没有一个女人不爱lv的,而她刚好是一个女人,所以当然就收下了。 之后当她用带着些许无奈的语调对同事说起这件事时,结果人人喊打,大家都说她根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就是欠打。 呵呵呵,没错!她就是在卖乖、在炫耀啦,怎样?不服气吗?来咬她呀! 结婚一个月,舒怡整个人都沉浸在爱与幸福的光辉里,令人好生羡慕。 第二章 五点三十分,舒怡准时下班,然后赶赴超级市场去买菜。 今天晚上,她要亲自下厨煮饭给老公吃。 结婚至今已经满两个月了,她还没下过厨煮过一顿饭给他吃,只因为他不希望同样要上班的她太累。 所以周一到周五他们夫妻俩都吃外食,周休假日若没出门的话也由他掌厨。他义正词严的说老婆是娶来疼的,不是娶来煮饭的,让她觉得好笑又感动。 至于家事方面则全归她管。 原本他想继续雇用原有的清洁女佣,却让她拦阻了下来,她的理由是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出入,他说不赢她,只好由她。 所以屋里的清洁与整理都由她负责,不过只要看到她在做家事,他就一定会跑来帮忙,即使帮不上忙,也会待在一旁陪她聊天。 同事们得知此事后,又再一次羡慕到快要死掉,差点没掐着她的脖子问她到底去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好老公的?稍微不要脸的甚至还诅咒她快点离婚,因为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接收她的下堂夫了,真是有够狠毒的。 想起公司那票令人好气又好笑的同事,舒怡除了摇头还是摇头,简而言之就是无言以对啦。 失笑的摇摇头,她走进超级市场,正想拿起放在入口旁的提篮时,皮包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她走到角落去接电话,来电的正是让她每天都幸福洋溢的老公。 “喂?”幸福满溢的小女人的声音。 “老婆,下班了吗?” “下班了。” “正在回家的路上吗?” “嗯。” “过马路要小心。” 她忍不住笑出声音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才打电话给我的吗?”她边笑边问他。 “不是,我是打来提醒你要记得去吃晚餐。” “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她对他说。 四点多的时候,他曾打了通电话告诉她今晚要加班,所以没办法接她一起回家,之后,她这才突发奇想的决定下厨煮晚餐给他吃。 她算过时间,平常都准时下班的他虽然说要加班,但是绝对不可能一加班就超过八点以后才下班,最多到七点,然后半个小时的车程回到家约莫七点半至八点之间。而她采购完食材回家煮,最快也要七点半,甚至八点以后才能开饭,时间配合得刚刚好。 “不要等我。” 他迅速否决的回答令她呆了一呆。“为什么?”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问道。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加班到几点,所以你先吃,不要等我。” 不知道会到几点这个说法让舒怡突然有些担心。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蹙紧眉头,关心的问。 “没有,只是……”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最近的工作范围和内容都有些变动,所以需要多花些时间去适应和处理。老婆,我以后可能会需要经常加班,对不起。” “干么跟我对不起,这也不是你愿意的不是吗?况且你是留在公司加班,又不是去花天酒地。”一顿,她开玩笑的问道:“你是留在公司加班,而不是去酒店加班吧?” “当然。” “所以我可以打电话到你公司去查勤喽?” “随时都行。” “我真的会打喔。” “好,顺便可以帮我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他说的超顺口也超认真的,让她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你当我是什么?”她问他。 “老婆。”毫不犹豫。 还真是标准到一个不行的答案,她无声的笑。 “老公,你若想放松紧绷的神经,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不需要等到我打电话给你。”她柔声对他说。“晚餐记得要吃,不要只记得提醒我,自己却忘了吃。还有,别加得太晚,我等你回来。” “好,那我挂电话喽?” “嗯,我爱你。” 确定电话断线后,她将手机收回皮包内,然后站在原地想着现在该怎么办?老公确定没办法回家吃晚饭了,她还要买菜回家煮吗? 她烦恼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买一些好了,正所谓有备无患,说不定他加班回家后会觉得肚子饿,到时候她也可以煮宵夜给他吃呀。 她带着微笑拿起卖场的篮子,从生鲜蔬果区开始逛起,一样一样的看、一样一样的挑,等她终于买够了,篮子也满了。 最后她提了两大袋的东西回家,明明重得半死,手有种快要废掉的感觉,但心情却好好,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这就是爱吧? 真爱无敌。 哈哈…… “铃铃……” 屋里响起的电话铃声将躺在床上昏睡的舒怡吵醒,她轻咳两声,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伸到床头去摸索正在铃铃作响、吵得她头痛的无线电话。 她摸了一会儿,终于抓到电话,拿到耳边接听。 “喂?”感冒所引起的喉咙疼痛让她的声音既沙哑又虚弱。 “老婆,是我。你还好吗?感冒有没有好一些了?”他在电话那头询问道。 舒怡才一开口,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串像要咳出血的剧烈咳嗽已向她袭来,让她完全无力抵抗,只能将话筒丢到一旁,抓起棉被摀住嘴巴狂咳出声。 “咳咳咳……” 好难受,她真的觉得好难受,好像快要死了一样。明明只是一个流行性感冒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咳咳咳……咳咳……”真的好难受。 房里突然响起一阵乐声,是她手机的来电音乐,她咳到全身无力,但还是努力伸直手将被她塞到枕头下的手机拿起来接听。 “喂?” “老婆,你有没有乖乖吃药,为什么还是咳得这么严重,甚至比昨晚更厉害?”他带着严肃与担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没事。”她告诉他。 “都咳成那样了还说没事?”他责备的说。 她沉默着没有应声。 “午餐吃了吗?” “还没。现在几点了?”她问他,已经中午了吗? “十二点半。你想吃什么?待会儿我买回去给你。”他柔声问她。 “你工作忙,不必了。”她沙哑的说。 “现在是午休时间,而且我也要吃所以没关系。” “来回需要时间。” “一点半才上班,时间很足够。”他坚持的说,“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其实我没什么胃口。”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告诉他。 “没胃口也要吃点东西,不能空腹吃药。”他严肃的说。“想吃什么?” “都行。”她沉默了下才回答。 “好,那我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给你吃的。待会儿见。” “嗯。”说完,她切断通话,无力的将手机丢到一旁,卷起被子,闭上眼睛继续睡。 这次的感冒真的是整到她了,镇日咳个不停就算了,还会肌肉酸痛、浑身无力,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上班,只能请假在家休息。 连今天,她已经请了一天半的假了,不知道明天有没有办法到公司上班? “咳咳……”喉咙一阵搔痒,让她瞬间又咳了起来。 一阵轻咳引发一串剧烈的重咳,让她汗湿了额头与背,但她却连起身抽取面纸擦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浑身无力中,不知不觉的再度陷入昏睡。 意识再度清醒时,不知过了多久。 屋里仍是一片静悄悄的,然后她觉得肚子好饿。 几点了?他回来过了吗?看到她在睡,没吵她又走了? 她拿起身旁的手机来看,见到上头显示两点四十五分,把她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又睡掉了两个多小时,也难怪她会觉得肚子饿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浑身虚软的又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她才挣扎的起身下床,病恹恹的走出卧房找东西吃。 她走到客厅,沙发前的几桌上是空的。 她再走到餐厅,餐桌上也是空的。 她转身走进厨房,流理台上也没有东西。 什么都没有。 他说要买给她吃的东西呢,在哪里? 心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因他而感觉到失望或难过,但是不管经过几次都一样让她想哭,只是哭不出来而已。 才结婚五个月而已,不是五年或十年,怎么感觉全变了? 刚结婚那三个月的幸福感跑到哪儿去了?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 为什么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一起生活,前后才几个月而已,感觉却完全变了调? 她有一百个问题想问——不,也许不需要问这么多,只需要问一个就够了。 她,嫁错人了吗? “咳、咳咳……”一阵哽咽引发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咳得她整个人缩在墙边,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好难受,喉咙好痛,肚子好饿,心也好痛。 只是感冒而已,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好可怜? 只是感冒而已,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好悲惨? 只是感冒而已,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好寂寞、好难受、好——后悔,后悔根本不该结这个婚? 一个人寂寞比两个人寂寞好。 一个人生病无人照顾,比生病了,明明身边有人却没照顾她好,因为心不会酸、不会冷、不会伤、不会痛。 她当初是不是真的被爱情和想结婚的欲望冲昏头,嫁错人了?谁能告诉她答案? “咳咳……咳咳咳……” 真的好难受,好难过…… “铃铃……” 家里电话响起时,客厅墙上的时钟正指在三点半的地方,舒怡刚吃完自己煮的三分钟拉面,锅子还放在餐桌上,还没洗。 她很不想接这通电话,因为她知道八成是他打的,而内容不外乎就是道歉,以及解释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走不开身之类的,然后再加几句嘘寒问暖的话语。 这类先对她开空头支票,事后才向她道歉的事,在他工作范围变动后便层出不穷,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愈来愈不开心的主要原因。 她并不是不体谅他工作繁忙,也不是想抱怨他因工作太忙而冷落她这个结婚才几个月的新婚妻子,只是很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他总是说一套做一套,给了她希望与期待,最后却只是徒增她的失望和伤心。 就拿中午那通电话来说好了,其实他会打电话回来关心因生病在家休息的她就已经够了,根本用不着多此一举的说要买东西回来给她吃。 她当然知道他是想表示他的关心和在乎,但是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说,说了却做不到就变成了欺骗、变成了信口开河、变成了放羊的孩子,以后说再多也是枉然,因为对她而言,他已经失去了诚信。 她不喜欢怀疑别人说的话,讨厌期待后又受伤害,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测试她的忍耐度,让她不由得愈来愈怀疑当初嫁给他是不是错误的决定。 “铃铃……” 电话持续的响着,尖锐的铃声让她的头有些隐隐作痛。 舒怡用力的呼出一口气,终于起身离开餐厅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喂?”她坐到沙发上。 “老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刚才在干嘛?睡觉吗?”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她扯了扯唇不想解释,所以没有应声。 “老婆……对不起。”歉疚的语气,“因为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所以我走不开......” “没关系。”她平静的回道,反正她已经愈来愈习惯了。 “你有吃东西吗?”他沉静了一下,开口问她。 “嗯。”她轻应一声。他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心,但是已经感动不了她。 “吃了什么。” “面。” “什么面?” “快煮拉面。” “那药呢?有没有按时吃药?” “嗯。” “感觉有没有好一点?好像没有中午我打电话给你时那么咳了,对不对?” “嗯。” “喉咙还很痛吗?药是不是快没了?晚上是不是要去医院回诊?” “嗯。” “今天我会早一点下班,我载你去。” 舒怡扯了扯唇,却笑不出来。 她沉默着没有应声,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另一张空头支票? ……八成是。 如果真是如此,她又何需浪费时间等他回来载呢?浪费时间不打紧,如果等到他回到家时,医院都关了又该如何?还是算了吧。 “晚上看诊的人比较多,所以我打算待会儿就去。”她对他说。 “待会儿去吗?也好,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给我。”他交代道,语气认真。 “嗯。”她轻声应道,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看待他口头上的关心了,如果她真有事打电话给他的话,他抽得出时间来理她吗?工作比较重要吧? “你去忙吧,我要准备出门了。”她说。 “好,小心点。”他略微沉默了下才说。 “嗯。” 挂断电话后,舒怡坐在沙发上发呆,什么也没想,脑袋不由自主的放空,直到一连串倏然从喉咙深处升起的剧烈咳嗽才将她唤回神。 抬头一看,墙上的时钟竟已指向四点,把她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回房间去换衣服.然后匆匆的出门赶去医院。 医院耳鼻喉科的候诊室里人满为患,和她一样因感冒去看医生的人有一大堆,所以当她看完诊拿好药从医院里出来时,马路边的街灯都亮了。 她怔愣了一下,街灯怎会亮得这么早? 没戴手表的她将手机从皮包里拿出来看,她只是想看时间,绝对不是因为想查看手机上是否有他的未接来电。她告诉自己。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五点四十一分。 原来已经五点半多了,难怪街灯都亮了。然后——当然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的显示。 舒怡忍不住扯唇苦笑了一下,搞不懂自己在期待什么或等待什么?难不成她以为他会心心念念她的病情,打电话来问她医生怎么说,或问她是否已经看完诊,回到家了吗?真是够白痴的。 自嘲的摇头一笑,她将手机丢回皮包里,告诉自己与其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不如想想晚餐要吃什么好了,可以顺道带回去,免得回到家之后还要烦恼吃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马路两边林立的招牌,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麦当劳、肯德鸡、必胜客、火锅、铁板烧、牛肉面、自助餐、四海游龙、清粥小菜、热炒99...... 还真是应有尽有。 但问题是要吃什么呢? 面会糊掉不考虑。 速食不太健康不考虑。 火锅不能外带。 四海游龙和pizza都不想吃。 热炒99两人吃不实惠—— 两人?她呆了一瞬,问自己确定他会回家吃晚餐吗?虽然他先前在电话中说会早点下班,伹他说的话还能相信吗? 一次、两次、三次……光这两个月来,他就已经不知道对她食言而肥了几次,说会早点回家这话——也许错不在他,而是他们俩对“早点”这两个字的认知有差吧? 她禁不住的哼笑一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丢开再度袭上心的抑郁。 她决定了,决定要吃铁板烧,因为她突然好想吃用浓浓的奶油炒出来的豆芽菜和空心菜,还有牛排,至于要买一份或两份…… 虽然她很怀疑他会如他所说的早点回家,但有备无患,做老婆的总不能让老公下班回家之后却没饭吃吧?所以也替他买一份吧。 摀着戴着口罩的嘴巴咳了几声,她迈开步伐,笔直走向前方不远的那间红叶铁板烧。 第三章 房门外传来客厅大门被开启的音乐声,宣告他回来了。 舒怡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拿放在床头上的闹钟来看,上头显示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好十一点整。 真的是好一个会早点下班的承诺,不是吗?她讽刺的心想着。 她已经不会为此觉得生气了,只有一种“我就知道”的感觉。 事实是,她六点半回到家后,就一直在等待大门打开,等他从外头走进门的那一瞬间,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枯等,从满心期待慢慢地变成心灰意冷之后,她就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生气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明知道他会食言,结果却还傻得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再相信他一次”,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伤心。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笨呢? 因为爱他、因为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因为明白这一切非他所愿,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工作没办法吗? 好,就算以上答案皆是,她完全可以体谅他的身不由己,可是她的伤心,她的失望,她的心灰意冷又有谁能来心疼、来体谅、来安慰呢? 她可不是为了要得到这些才结婚,才嫁给他的。 如果结婚只让她感觉到更寂寞、更伤心、更难过的话,她真不明白这个婚姻到底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这阵子她不时在想这个问题,尤其这两天生病在家休息时想得更频繁。 即使如此,她想了八百次却还是不想离婚,她也因此发现自己有多爱他。 可是不管有多爱,再让现在这情况持续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因为她的爱迟早都会被伤心、失望和心灰意冷给磨蚀掉。 所以,在他洗好澡,小心翼翼地上床躺下后,她翻身面对他。 “老公,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巫昊野被她吓一跳,伸手将床头灯调亮些之后,这才转身面向她。 “我以为你睡着了,老婆。”他柔声对她说,然后关心的问:“感冒有没有好些了?今天回诊时医生怎么说?” “上回的药好像没什么效,只好了一点,所以医生替我换了药。”她说。 他闻言皱了皱眉头,一脸严肃兼不满的说:“你是去哪问医院看的,要不要换间医院,换个医生看看?” 她轻摇了下头。“下午拿的药似乎有效,晚上已经没那么咳了。” “你确定?只吃了一包药就知道吗?” “嗯。” “那明天早上看看情况再说好了。”他松了眉头,然后柔声问她:“你要跟我谈什么?” 舒怡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忽然沉默不语。 “怎么了?”他问她。 “现在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婚姻生活吗?”她又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问他。 “嗯。”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 在忙碌一天后,回到有人等他的家,有人会对他微笑,和他说话,睡觉时会不自觉的窝进他怀里,令他感受到被依赖的存在,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重点是,这个人属于他,是他的老婆。 “但它并不是我想要的。” 他浑身一僵,疑惑又错愕的看着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好严肃。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舒怡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也跟着坐起来,看着一睑严肃的老婆,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从未见她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 她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对他说:“你不知道对不对?” “不知道什么?”他小心谨慎的问。 “我为什么生气,还是你连我有没有在生气都没感觉?”她说。 巫昊野忽然说不出话来,近来他是有感觉到她的心情有些不佳,伹老实说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在生气,而且是——在生他的气?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除了因为工作太忙得经常加班,回家晚一些之外,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愧对她和婚姻的事情。所以,她是为了什么事在生他的气呢?他真的想不出来。 “老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一脸严肃的直接开口问她。 “下午你在电话里说会早点下班。”她面无表情的指控道。 巫昊野闻言微愣了一下,有种恍然大悟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你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对不起,本来我是想早点回来载你去医院的,但既然你下午已经去了,所以我——” “所以你就留在公司加班加到十一点才回来?”她打断他,替他把话说完。 “我知道这时间有点晚,对不起,以后我会早点回来的。”他向她道歉。 “你不要再说对不起和以后、早点这几个字了!”她忽然发飙的高声道,“你已经说过太多次了,你总是这样说,却永远做下到!” 巫昊野呆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妻子会突然发飙,甚至听见她这么伤心又失望的指控。 总是这样说却永远做不到?他有吗? “我有吗?”他不自觉的脱口问道。 他连自己有没有这样都不知道,可见将他随口说来安抚她的话当真的只有她这个笨蛋,舒怡在心里自嘲着。 “上星期六,”她的语气恢复平静,却更显冷然。“你答应要陪我回娘家,说早上去公司一趟一下子就回来,结果却一去不回,直到晚上八点才回来。” “对不起,那是因——” “因为工作没办法。”她再次替他说,然后继续往下说:“上上星期三是我生日,你说会早点回家,补偿上上上周末原本要带我去宜兰两天一夜的旅行,结果你九点半才回来,” “那天是——” “因为工作没办法,我知道。”她又一次打断他,替他说着那令她嘲讽的理由。“然后还有之前,因为你常加班,回家的时间不一定,我希望你至少能给我通电话,不要让我担心,你说好,却做没两天就忘了。” 他闭上嘴巴,不再开口打断地。 “每一次我提醒你,”她继续说着,“你都说对不起、明天会记得、以后不会了,结果永远持续不了三天,有时候甚至隔天就忘,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真的是那么容易让人遗忘的一个人吗?”一顿,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变得沉默的他问:“还要我继续举例下去吗?” 巫昊野看着一脸冷漠的老婆,终于体会到她是真的生气了,他决定先道歉再说。“对不起,老婆——” “你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了!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三个字……”她控制不住怒气的打断他,却因气极而咳了起来,“咳咳……” “你还好吗?”他迅速抽了两张面纸给她,一脸担忧的问。 “咳咳……”不好。她想回答他,却咳嗽咳个不停,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但那眼泪真的是因为咳嗽难受才流的吗?还是心里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后者居多。 “来,躺下来,别再说话了。看你咳成这样,还说下午拿的药有效?明天我带你到别家医院看病。”他既温柔又有些生气的说。 “咳咳……” “要不要喝水?”他轻拍她背部问道,见她点头后,立刻下床去为她倒水。 舒怡边咳边看他匆匆走出房间去倒水的身影,感觉心里好难受。 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是在乎她还是不在乎她?心里到底是有她还是没她?她真的不懂。 “咳咳……” 到底要咳到什么时候? 那个烂医生开的烂药,她以后再也不会去找那个医生看病了,真是气死她了,好难受…… “咳咳……” 舒怡的感冒终于好了,但夫妻之间的问题却没有解决,让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都笼罩在一种郁郁寡欢、强颜欢笑的愁云惨雾之中。 “舒怡,你最近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和你的完美老公吵架了吧?”午休时间,同事李美芳跑来问她。 完美吗?这世界上是没有完美这件事的。舒怡在心里苦涩的想着,然后间接承认的问:“有这么明显吗?” “真的吵架了?”李美芳惊讶不己。“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一直把你捧在手心里吗?” 舒冶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拜托!”李美芳突然夸张的抱头叫道,“不要告诉我他已经原形毕露了,不再对你温柔、不再宠你、不再下厨煮饭、不再帮你倒垃圾,然后每天下班回家就像个废人一样的瘫在沙发上,袜子乱丢,穿过的衣服也不换,还不喜欢洗澡,又爱抠脚?!” 噗哧一声,舒怡虽然心情低落,但还是被她这一连串夸张的话给逗笑了。 “你太夸张了。”她边笑边说。 “一点也不夸张,男人都是这样好吗?”李美芳翻白眼,信誓旦旦的说。 “小姐,你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凭什么这样说?”舒怡问她. “就凭我有三个已婚的姐姐,还有一票已婚、未婚还是离过婚皆有的姐妹淘,就凭她们的经验谈如何,这样还可以吧?” “原来是靠别人的经验谈。”舒怡恍然大悟的点头说,“不过看样子你周遭的朋友们好像都有点遇人不淑。” “你呢你呢你呢?”李美芳压抑不住好奇的紧抓着她的手追问道。她朋友的事都是旧闻了没什么好说,她比较喜欢听新闻。 “他还是对我很温柔。” “然后呢?”李美芳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她。 “回到家也不会像个废人一样的瘫在沙发上,袜子也不会乱丢,每天都会换乾净的衣服穿,每天都会洗澡,也不会抠脚。”她说。 “然后呢?”李美芳再问,她要听的可不是这些呀。 “没有然后了。”舒怡告诉她。 “怎么可能会没有然后?”李美芳大声叫道,“如果没有然后了,那你们是为了什么事情在吵架?” “其实也没有吵。” “喂!舒怡,你是不是在耍我呀?” “没有。”舒怡叹气道,“他不是一个会和人吵架的人。”她也一样,所以他们只能“谈”,谈了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他继续加他的班,继续温柔的对她食言而肥,然后她愈来愈抑郁,愈来愈不快乐,如此而已。 “所以呢?不会吵架,只会冷战吗?”李美芳搞不懂的继续问她。 “冷战吗?”舒怡似自言自语的说着。 是呀,好像有那么一点。因为她的哀怨与不快乐让她不想和他说话,而他虽不至于像她一样不和她说话,但是交谈的时间和次数的确是少了很多。 话说回来,他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回来早些也是若有所思的在想工作上的事,有时她想和他说话,他还会叫她等一下,让她才燃起的小火苗瞬间就整个被浇熄,他们哪里还有时间交谈? 夫妻做到连聊天的时间都没有,想来也真的是很可悲。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好吗?”李美芳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道。“所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这阵子你脸上的表情只有四个宇可以形容吗?” “哪四个字?” “强颜欢笑。” 她扯唇—— “停!”李美芳立刻伸手大叫,“拜托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你那种笑法会让人觉得很心酸、很心疼耶。” 心酸、心疼吗?怎么连同性友人都有这种感觉了,而他,身为她最亲近的老公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舒怡不想笑,但嘴角却还是微微向上扯了一下,已经习惯了。 “唉,看你这样,感觉当初羡慕死你嫁了一个好老公的我们好像都是呆子。”李美芳心有所感的说。“所以,你和你老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好奇心真的是快要被撑到爆破了啦。 “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你会忘了自己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吗?”舒怡沉默了下才缓缓的开口问她。 “意思就是你老公忘了曾经和你承诺过的事?”李美芳圆睁双眼,精神来了。 “会吗?”舒怡只想知道答案。 “碰到这种事女人都会觉得很生气,觉得不被在乎,但是男人有时候也不是故意要忘记的。我姐说,重点在于他事后有没有向你道歉,以及之后有没有一犯再犯。”一顿,李美芳忍不住紧盯着她,“你老公是哪一种?” 舒怡没有回答她,但轻扯嘴角强颜欢笑的反应已经给了答案。 “他一犯再犯的状况很严重吗?”李美芳蹙眉问她。 舒怡无奈的点点头。 “有道歉吗?” 她再点头。 “忘记的理由呢?” “工作。” “真是个好理由。”李美芳轻讽道。“男人用来辩解遗忘的藉口里,十个有八个是拿工作当藉口,他们为什么不干脆老实的承认就说是忘了呢?” 舒怡没有应声,不想说出心里的想法,但李美芳却再度开口,大声的将它们说了出来。 “我姐说,他们找理由是怕让女人发现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不爱她,这么一来吵架就算了,分手的话该怎么办?这样他们不仅会少了一个暖床的人,还会失去一个免费帮佣。” 舒怡的心荡到了谷底。 “不过我想你老公应该不是那种人吧?他又不是没钱,哪能跟那些没车没房,有也快要被车贷房贷压死的臭男人相比,你说对不对?” 舒怡依旧沉默着没有应声,脸上表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哀伤,让李美芳的心情都变得沉重了。 “舒怡,我妈说夫妻之间是需要沟通磨合的,你们才结婚几个月,有没有半年?现在才刚开始要磨合而已,以后一定会渐入佳境的,你不要这么快就露出好像绝望了的神情好不好?”李美芳柔声安慰她道。 绝望吗?舒怡苦笑了一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神情这么悲惨。 “你不要这样笑啦,不好看。”李美芳朝她皱眉道,然后想了想,她又再开口。 “换个角度想,”她说,“你老公只是工作太忙变得有些健忘而已,比没工作每天赖在家里要你养好太多,我有个朋友的老公就是这样。还有,他也比明明在外头搞外遇,却硬说没有,直到被老婆抓奸在床、百口莫辩,这才跪求原谅的烂男人好太多。还有,会喝酒打女人和拿女人的钱去赌博、寻欢作乐的男人也很烂,和那些人比起来。你老公真的已经是好到破表的好老公、好男人了。” 舒怡没觉得被安慰到,只觉得哭笑不得。“你一定要拿那些人和我老公比较吗?” “不是一定要拿那些烂男人和他比较,而是在告诉你这世界上的烂男人比比皆是,像你老公这样的男人已经可以称之为极品了,你可不要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轻言放弃喔。加油!” 舒怡有点感动。“我以为你也是祈祷我快点离婚的其中一人。”她看着李美芳说。 “那是凑热闹啦!”李美芳翻白眼说,“我承认是有点妒嫉也有点羡慕你的好运啦,但说真的,就算你哪天真的离婚了,你老公也不见得看得上我或轮得到我,我干么要为连个谱都没有的事而得罪或失去一个朋友?你说对不对?” 舒怡微微一笑。 “欸,这个笑容就好看多了,看得出来是真心的,还好还好。”李美芳拍着胸脯说,夸张的反应又逗出舒怡另一个微笑。 “舒怡,虽然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老公,但是我有一堆姐妹淘可以请教,所以你若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ok?”李美芳真心的对她说。 “谢谢你,美芳。”舒怡朝她点头道谢,感觉心暖暖的。 “不客气。”李美芳咧嘴笑道。 中午和李美芳聊过后,舒怡一整个下午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分心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求太高,也想太多、太情绪化了? 李美芳说的对,世界上的烂男人太多了,像她老公这样的男人已经是极品了,她应该要满足了才对,不应该再吹毛求疵。 想一想,老公都在公司里忙了一整天累到不行了,回家却还得面对老婆的冷脸,哪个男人受得了呀?他没对她发脾气,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她、和她说话,其实已经够容忍她了,她之前怎么都没想过,一心只想着自己有多难受呢? 如果要说他不是一个好老公,那么她呢?根本就是一个不及格的老婆吧? 眼睛看不到自己的睫毛,意思是人很容易看到别人的缺点,却忽略自己的缺点。原来这句话就是在说她。 她愈想愈觉得自己好像很糟,愈想就愈迫不及待想快点见到老公,跟他说声对不起。 所以,下班之后,她想也不想的立刻坐上计程车,来到老公上班的公司楼下。 来的途中,她曾打过电话给他,却因他正在开会而没有和他联络上,但至少知道他人在公司那里就够了。 反正她下班之后也没事,可以慢慢地等他,而且在他公司楼下又刚好有一间咖啡厅可以让她消磨时间,真好。 她脚步轻盈的走进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女店员不一会儿便拿着menu过来招呼她,她点了一杯拿铁外加一个黑森林蛋糕来垫胄,晚餐决定等见过老公之后再说。说不定他今天不需要加班。可以和她一起去吃晚餐,又或者愿意先陪她去吃顿晚餐之后再回来加班……总之,晚餐晚点再说啦。 心情很轻快,没想到只是换个想法而已,世界就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变不是吗?真是神奇。 没事可做,咖啡和蛋糕也还没送过来,舒怡起身走到杂志区打算挑本杂志来看,不料却听见坐在旁边座位的客人对话。 “你们不觉得那家伙很机车吗?” “哪个家伙?” “除了姓巫的那个还有哪个?” “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爱力求表现是他家的事,干么把火放到我头上来呀?” “你是在嫉妒吧?明明比人家早一年进公司,他都干到副总了,而你却还只是个副理。” “我x!谁不知道他是趋炎附势,猛拍大头们的马屁才有今天。你们知道他这次是怎么升上副总的吗?靠裙带关系!” “什么?他老婆和老总有亲戚关系吗?我怎么都没听人说过?” “不是那种裙带关系,而是老董和老总都是爱家的男人,对于属下的婚姻状况也有所期待,而姓巫的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就搞定婚姻大事。我听说他和他老婆甚至认识不到半年就结婚了,目的只是想替自己加分,然后升职,果然让他如愿以偿。” “真的假的?那他老婆知道她是他升职的工具吗?” “谁知道?不过我敢肯定她现在一定很后悔嫁给巫昊野那个家伙。” “为什么?” “独守空闺呀,结婚才多久而己,老公每天都待在公司里加班到三更半夜,只爱工作不爱她。哪个女人不哀怨呀?” “印象中她长得还满美的,不知道需不需要一个情夫来安慰她寂寞的心灵?” “干么,你要去应徵吗?” “搞上副总的老婆,你们不觉得很酷吗?” “你够无耻!哈哈……” 三个低级无耻的男人笑成一团,没注意原本站在杂志架前的女人面无血色的转身离开,虚浮的脚步让她在走出咖啡厅之后踉呛了一下,若非旁人及时搀扶住,早已跌倒在地。 天堂与地狱,原来其实距离并不远,只需两三分钟的时间…… 第四章 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巫昊野在桌上看见秘书留的纸条,上头写着“夫人请副总回电”,标记的时间是五点五十六分。 他看了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六点四十五分,距离都快一个小时了,不知道有什么事?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她,但打手机没人接,打家里的电话也一样无人接听,他又再拨了一次她的手机,结果依然相同。 他皱了皱眉头,改拨分机给秘书,虽然他刚才在进办公室之前跟她说她可以下班了,但也许她还没走。 “喂?” “张秘书,抱歉,耽误你下班时间。”他歉然的说。 “没关系。副总需要什么?” “我看见你留在我桌上的字条,我老婆刚在电话里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说请您回电,她会等您电话。” “好,谢谢你。” “不客气。” 巫昊野结束和张秘书的通话之后,又分别再拨了一次家里的电话和手机,结果仍旧无人接听。 奇怪了,说了会等他电话,怎么又都不接呢?难道是因为他回电得太慢了,故意赌气不接他的电话吗? 想起近来两人之间的低迷气氛,巫昊野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口气,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老婆解释他现在所面临的忙碌与压力。 才刚升职加上不利于他的流言在公司里四处流散,让他不得不拼命做出好成绩以杜悠悠之口。他不希望被别人看扁,更不希望拔擢他的上司因他而遭人质疑,所以只能更加的努力,花更多时间和心力在工作上。 但相对地,在顾此失彼的情况下,他放在家里的时间和心力自然会变少。 为此,他真的觉得很对不起结婚才半年的老婆,却又莫可奈何,真的很无奈。 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蓦然袭上心头,让他不由自主又长叹了一口气。 “叩叩叩。” 门上突然响起一串敲门声,令他倏然收敛心神,摆出严肃庄重的姿态。 “进来。”他沉声道, 看见推门而入的人令他有些讶异,是他的姻亲,老婆堂妹的先生,也算是他的媒人。 令他讶异的当然不是他的身分,而是这个姻亲是他过去的旧部属,和他的个性有点像,不喜欢让别人有闲言闲语的机会,所以在他从协理升上副总的职位后,为了避嫌,两人的距离反而拉得更远,因此这会他的不请自来真的让他很意外。 “有事?”他看着他开口问道。 “副总……”林凯德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一脸犹豫不决的表情。 “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我还有工作要做。”他低头说,一边动手将桌上成堆待批示的文件移到面前,准备加班。 “副总,舒怡堂姐她……有打电话给你吗?”林凯德安静了一下,这才犹豫地开口问道。 听见老婆的名字,巫昊野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向他。 “为什么突然跑来问我这个问题?”他疑惑的问。 “因为……刚刚玲玲打电话给我,说堂姐不久前打了通电话给她,问了她一些问题……”林凯德犹豫的说。 巫昊野眼皮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只是普通问题,林凯德应该不会特地跑来找他。 “她问了什么问题?”他沉声问道。 “关于副总升职的事。”林凯德略微沉默了下,才神色凝重的对他说。 巫昊野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果然,他最担心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老婆怎么跟她说的?”他张开眼睛问。 “对不起,副总,玲玲的神经有点大条,所以也没想太多,后来才觉得不对劲,才打电话跟我说。”林凯德歉疚的说。 “她说了什么?”巫昊野现在只想知道这个,要知道崩坏的程度,才能想办法挽救。 “堂姐问玲玲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公司的老董和老总是怎样的男人?是不是很疼爱妻子,所以对于同类型的属下也寄予厚望?玲玲不疑有他,回答是。然后堂姐又问,听说副总就是因为和她结婚之后才升职的,然后——” “你老婆一样回答是?” “她以为堂姐和她一样把这件事当笑话看待,所以才会这样回答。”林凯德为老婆不当的言词做解释。 巫昊野没办法责怪他们,因为如果他当初没有那种邪念,或者早点对老婆坦诚这一切的话,也不会有现在这事。他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谢谢你特地来跟我说这件事。”他向他道谢。 “副总……”被他这么一谢,林凯德更加不知所措了起来。 “不是你们的错,所以不需要自责。”巫昊野对他说。 即使如此,林凯德还是觉得自己该负点责任,若不是他嘴碎和老婆说了这些,玲玲又怎会口无遮拦的惹出今天这事呢? 能让玲玲这么粗线条的人感觉到不对劲,可见舒怡堂姐的反应一定很不寻常、他真的是被吓到,良心不安极了。 “副总,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向舒怡堂姐解释这一切。”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巫昊野摇头道,“你下班吧。” “是,那我先下班了。”林凯德沉重的点头道,又不安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巫昊野立刻拿出手机拨电话给老婆。 她的手机依然在没人接听后转进语音信箱,他直接留言。 “老婆,是我。你现在人在哪儿?可以回通电话给我吗?你不接电话会让我很担心。关于那件事……”他不由自主的轻叹一口气。“等我回家,我们再谈。现在只要先给我一通电话或一则简讯,让我知道你人在哪里就好,拜托。” 结束留言后,他又拨了一次家里的电话,祈祷她已经回到家了,可是电话那头还是无人接听。 心情沉郁,肩膀上又似压了千斤重般疲惫难受。 巫昊野眉头紧蹙,必须深深地呼吸,才有办法压抑住想立刻抛下一切冲回家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就算他现在冲回家也没用,她若不在家,他回去也只是枯等,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不如还是待在公司里,一边等她的回电,一边把桌上成堆的工作解决掉一些,免得积成塔。 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不要再去想现在无能为力的事,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比较实在。 再次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他打开最上头的文件夹,开始专心批阅文件。 坐在家里的客厅,舒怡面无表情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一直在等它、猜它何时会被打开。 她听过他在手机里的留言了,那已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听他留的内容和语气,她想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以为他会着急的到处找她,她的手机或家里的电话可能十分钟或二十分钟就会响起一次,又或者会有人因为被他问及她的行踪而打来找她,结果什么都没有。 她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自从他留言之后就没再响过,而大门…… 她原以为他至少会回家一趟确定她人是否在家,结果也没有。 他在电话里留言说他会担心,其实根本就是骗人的吧? 一次又一次的空口白话,也只有她这个笨蛋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当真,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心冷、绝望。 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只觉得心很痛、很痛。 之前她可以用他工作忙来说服自己他不是真的不在乎她,而今在明白自己只是他用来升职的工具之后,还有什后藉口可以让她拿来自欺欺人? 最可悲的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对她说过那句“我爱你”,让她即使想拿这句话来自我欺骗都没办法,真的是很可悲。 “铃铃……” 家里的电话在沉寂了两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又再次响起,她扯着嘲讽的一抹笑,伸手去接。 “喂。”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为什么不回我电话?你没听到我在你手机里的留言吗?”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些压抑的怒气。 “你现在人在哪里?”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公司。” 听见他的答案后,舒怡只觉得心灰意冷,无话可说,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铃铃……”电话几乎在她挂断后的三秒内立即又响了起来。 她瞪着它看了好几秒,不想接,因为她知道一定是他。 但她最后还是接了。 “为什么挂我电话?”他怒不可遏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头炸开。“我等你回电等了一个晚上,你不回我电话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挂我的电话?这就是你面对问题、处理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态度吗?”他连珠炮似的怒声质问她。 舒怡真是心寒到了极点。 电话那头的人真是她当初嫁的那个男人吗?她突然不确定,怀疑了起来。 “所以你想在电话里解决吗?”她沉沉地开口问他。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 “如果你想这样我也没意见,因为我也想速战速决。我们离——” “不要!”他倏然打断她,然后沉声说:“等我回去再谈,我现在就回去。”说完,他立即挂断电话,让她没机会再开口说半句话。 舒怡面无表情的将电话放回原处,然后起身走进卧房。 她看着这间她睡了将近半年的房间,从床铺到床边的五斗柜,再到窗户下的沙发座椅、抱枕和小茶几,放眼所及的每一样东西原本她都以为是她的,就像和她结婚的那个男人一样,结果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她扯唇自嘲的一笑,然后走进衣帽间,从柜子找出当初她搬到这里来时,用来装载衣物的行李箱,开始打包行李。 巫昊野回到家找到老婆时所看见的画面,便是她待在衣帽间打包行李的一幕。 瞬间,他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让他连呼吸都痛。 “你在做什么?”他沉声问道,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早在客厅传来开门的乐音,舒怡就知道他回来了,速度比她想像中的快,但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听着他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甚至已到她身边,她还是一样没有任何的感觉。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呢? 她轻扯唇瓣,在他出声问她在做什么之后,才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打包行李。”她回答他的问题。 “为什么要打包行李?”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表情严峻,眼神凌厉。 “不管是离婚或分居,我都得打包行李离开这里不是吗?”她开口说,面无表情,平心静气。 巫昊野的下巴瞬间抽紧。“是谁告诉你我要和你离婚或分居的?”他盯着她问。 “我没办法再和你住在一起。”她看着他,直截了当的对他说。 “就为了那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他沉声质问。 “那是谣言吗?”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反问道。“你敢发誓说你的升职和你迅速成为已婚男人的事无关,你完全没有过想要利用我来让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念头吗?” 巫昊野无言以对的看着她。 “你无话可说了是吗?”她轻扯唇瓣。 “我不想说谎骗你说没有,但是——” “不需要但是了。”她摇头打断他,“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的就说出这种话?”他瞪着她冲口道,有些激愤难抑。“难道过去这半年来朝夕相处的婚姻生活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那么对你来说,它有意义吗?”她再次反问他。 “当然有!”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想也是。”她扯唇一笑,却是讽刺的。“因为婚姻幸福的假象让你成功受到上司赏识,顺利升职,它当然对你意义重大。” “不要这样冷嘲热讽的,这样一点也不适合你!”他大声说。 “那什么才适合我?强颜欢笑吗?还是要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地陷在等待、失望与伤心的无限回圈里痛彻心腑才适合我?我作了好长的一个梦,今天总算是梦醒了。”她看着他微笑。 巫昊野再也遏制不住的冲上前,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用力的抱紧她,朝她低吼道:“不要这样笑!”因为她虽在笑,看起来却像在哭,让他的心好痛。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舒怡有些错愕,却激不起早已心灰意冷的她有任何心动的反应。 “放开我好吗?”她平静的说。 “不。”他一口拒绝,又将她抱得更紧些。“一辈子不放。” “一辈子”这三个字让原以为自己早己不会为他心动的舒怡,心不由自主的酸了一下。 “你又不爱我,何苦要这样绑着我?”她哑声问他。 “我爱你!” “不要拿这句话来当武器!”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她忍不住严厉的对他怒吼。 “它不是武器,它是我对你的真心。”他对她告白道。 “真心?”她忍不住嗤笑出声。“刚才还说不想说谎,现在马上就食言。看样子食言而肥是你的本性。”她嘲讽道。 “我没有说谎。”他抬起头来认真且严肃的对她说,双手依然紧紧地抱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对我而言,你说的话已经没有任何可信度了。”她对他说。 “为什么?” 她忍不住自嘲的一笑,他果然从没将她放在心上,连自己对她做过些什么或说过什么,他都不知道。 “因为你永远都在骗我。”她回答得筒单扼要。 “除了升职的事,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他激动的说。 从来没有吗?她只觉得可笑。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反正都要离婚了。”她摇头说,心意已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刚说了一辈子不放,所以我不会离婚,绝对不会。”他发誓般的道。 “那就分居吧。”总之,她不想再和他一起生活了。 “那也别想!”他直接喊道。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必须维持拥有幸福婚姻的假象,才能保住现在的副总职位吗?”她扯唇微笑着问他。 “不要这样笑。”他再度朝她低吼,求道。 她牵强悲哀的微笑就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他心窝,让他觉得心好痛。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呢?以前的她明明有着全世界最灿烂、最甜美的笑容,曾几何时她的笑变成现在这样,带着自嘲与哀伤的强颜欢笑?这是他造成的吗? “老婆,我爱你。” “你并不爱我。”她摇头说,再次听他说这句话,她的心已不像刚刚跳得这么剧烈,只觉得哀伤,浓浓的悲伤。 “我爱你。”他再度说。 她也再次摇头,拒绝相信。 “没有人会去爱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在乎的人。” “我在乎你!” “是吗?”她轻讽。 “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除了遇见你之前曾经有过想利用结婚升职的念头之外,我还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状,告诉我!”他强烈的要求道,知道它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意义了。” “当然有!因为我们还要一起生活五十年,有问题就要解决。” 舒怡扯唇微笑,觉得这句话由他来说格外的讽刺。 “拜托你不要再这样笑了好吗?你的笑像在哭,让我好心痛。”他哑声求道,伸手碰触她消瘦的脸庞,第一次发现她竟然瘦了这麽多。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做对。”他柔声对她承诺道。 “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她哀伤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没有公开说出来的都不算数。” “我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反正你也做不到。”只会徒增她的心痛与伤心罢了。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如果你做得到,我们今天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她看着他,一脸悲伤。 如果他让她感觉到他的在乎与爱的话,不管他当初是为了什么理由和她结婚,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相反的,因为她感受不到他的在乎,所以合理了也证实了她在咖啡厅里听见的流言,她才会这么的伤,这么的痛。 “只要告诉我问题出在哪里。”他态度坚决,不愿妥协。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开口问他,“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工作和我,哪一个对你比较重要?” 巫昊野瞬间蹙紧眉头。“所以,问题是出在我的工作上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沉声问道。 “不,是你的态度。”她轻扯了下唇瓣。 “我的态度?”巫昊野眉头紧蹙,真的是百思不解。 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舒怡突然明白他是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让她觉得可悲又可笑。她以为自己一直都有在和他沟通,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感受和想法,结果他却有听没有懂。 到底是她的沟通能力有问题,还是他过去压根就不曾认真听过她说话? “我的态度是什么意思?”见她久久不答,他再次问她。 舒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反正是最后一次,就和他把话说清楚吧。 “我感觉不到你对我的在乎,”她说。“每一次在承诺过我之后,若事情和你的工作有所冲突时,你永远都是选择遗忘对我的承诺,而且是彻底的遗忘,连通电话都不会打,事后我提起时,你只会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然后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的食言。 “今晚你在我电话里留言说你会担心,你却仍留在公司加班到九点多才回来,我看不出你的关心在哪儿?口头上的关心和在乎谁都会说,问题在于你到底做不做得到,如果做不到不如不要说,说了只会让听的人有所期待,然后更加失望难过而己。 “我知道承诺和谎言,说穿了只是一个是说的当真,而另一个是听的当真而已,而我刚好只是笨得当了后者,所以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俩不适合而已。” 她以认真且坚决的眼神看着他说:“我们离婚吧。” 巫昊野感觉心紧缩的好痛,他收紧搂着她的臂膀,嗄哑的说:“不。” 第五章 巫昊野抱着自己的枕头走进客房,有如泄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客房床上,感觉比连续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十天还累。 不是身体上的疲累,而是心理上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老婆对他有这么多的抱怨——不对,不能说是抱怨,应该说是伤心与失望,还有绝望才对。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婚姻幸福美满,结果原来只是他自己的以为。 她说她感觉不到他对她的在乎,但他真的很在乎她,不说别的,光是听她说出那句“我们离婚吧”,他就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痛到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真的很在乎她,比自己以为的在乎还要更在乎,因为当她问他工作和她哪个比较重要时,浮现在他心里和脑海中的答案竟然全是她。 他并不是一个工作狂,却有很强的事业心,想要成功、想要功成名就、想要跻身富人的行列,不想像爸妈那样工作辛苦、汲汲营营的过一生却只能过小康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可以改变这样的宿命,所以他拼命的工作,力求表现。事实也证明了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因为他才不过三十几岁就赚了数千万,再加上投资的获利,他名下的资产早己破亿。 爸妈对他引以为傲,同事和同学们更是都用带着嫉妒又羡慕的眼光看他,但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拼命。 一开始是为了钱和地位,之后便是为了不让那些在背后等着他跌倒、失势的人看笑话,所以他更加努力,几乎快要变成工作的机器。 他并不觉得变成工作机器有什么不好,毕竟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为了获得上司更加的赏识与信任,他决定投其所好的找个女人结婚,反正他也到了适婚年龄,即使不为了工作,也该为了想抱孙的爸妈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所以他开始物色对象,直到遇见了舒怡,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深深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承认一开始是想利用结婚来稳固自己在公司的地位才去找女朋友的,但是自从遇见舒怡和她交往之后,他压根就没再想过升职的事,只是单纯的享受着谈恋爱的心情,然后在认定她之后,又拼命的想着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快点让她成为他的,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她朝夕相处。 他是真的爱她,才会不自觉的以最真实的自己和她过生活,没有利用虚情假意的算计来维系婚姻。 如果他结婚真的只是为了升职,为了稳固地位的话,说真的,他可以做得更好,不会让情况演变成现在这样。 一想到刚才她说要离婚时脸上心冷决绝的表情,他就懊悔到心痛,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害她如此伤心难过到心冷决绝。 她说要离婚,不然就分居,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但他都不想走,只想牵着她的手和她白头到老。 她问工作和她,哪一个对他比较重要?那时他的心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她。现在即使加入了理智去思考,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松手放开她。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如果鱼与熊掌真的不可兼得的话,他宁愿选择放弃现在的工作。 反正以他现有的存款,即使他下一份工作月入只有三万,也够他们夫妻俩不需为钱操忙,平顺的过上一辈子。 有钱买不到快乐、买不到幸福,更买不到爱。这是他在遇见她之前根本就无法了解的一席话,直到现在,他体验过真正的快乐、幸福与爱之后,他才真正明白它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 巫昊野痛定思痛,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她想离婚,巫昊野不肯;她想分居,他也不肯,再加上她好不容易打包好的行李被他扣留,他甚至抬出要请双方父母出面斡旋做为威胁,她没办法,只能妥协的留下来,然后和他分房睡。 很无奈,但…… 她不知道,她竟然还感到一丝欣慰?真的是有够没用的。 房间的分配,她睡主卧,他睡客房,这是他的决定,她没有异议,决定随他高兴。 这个结果说真的并不是她想要的,因为即使分房睡,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她还是每天都得面对让她心伤心痛的他,日子并不好过。 可是换个角度想,继续住在这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省下不少麻烦,例如住的问题和生活开支的问题。毕竟她的收入有限,也没有什么存款。 除此之外,在她暂且还不想让双方父母知道他们婚变之前,住在一起的确可以掩人耳目。 再说,他每天早出晚归,只要她在他回家之前进房间,要十天半个月不和他碰上一面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就是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才没再那么挣扎与难受的。 但是说真的,不是她难相处、她难搞,而是他真的很气人。 瞧瞧现在,他们的关系都已经糟到分房睡了,结果过去几天他还是照常加班,搞得她真的很想趁他不在家时,包袱款款的离家出走,正式分居。 不过既然她这辈子最讨厌食言而肥的人,她自然不能在答应他不会走之后却又做出不告而别的事。 轻叹了一口气,舒怡摇了摇头,叫自己不要再想了,免得伤心又伤身,划不来。 公车到站,她下了车,在走路回家的途中经过一间便当店。 她停下步伐犹豫了一下,走进店里替自己买了一个排骨便当当晚餐。然后发现,不必再挣扎是否该多买一份的感觉真好,虽然在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但是情况应该会愈来愈好对吧? 轻叹一声,再扯唇一笑,真受不了自己竟然又在想了!她摇摇头,叹口气,提着便当慢慢地走回家。 走出电梯,她拿出钥匙开门。 大门开启的瞬间,屋内同时响起一串宣告有人进门的音乐声。 说真的,一开始她老觉得这样的装置很吵很白痴,但听久了倒也习惯了,说不定哪天换了住处,没了这开门时的音乐声,她还会少了安全感,觉得不习惯呢。 她边想边推开大门走进屋里—— “你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脚步一顿,迅速地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屋里的男人。 他怎会在家?她讶异的想着,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还待在公司里加班吗,怎么会出现在家里?她确定他早上有到公司去上班啊。 “你怎么会在家里?”她脱口问道。 “怎么不在?下班了就回家呀。” 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让舒怡顿时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下班了?!他今天下班的还真早。舒怡有些嘲讽的想着,群却没再多说什么,聊只是将还开着的大门给关上,然后脱掉鞋子,走进屋里。 他一路跟着她,不知道想干么,她走到餐桌边,将手上的便当放到餐桌上。 “你买了便当呀?”他说。 “没你的份,我以为你今天会和往常一样加班。”她转头,面无表情的对地说。 “没关系,我正在煮红烧牛肉,待会儿下个面就有牛肉面吃了。”他不介意的微笑道。“你说过我煮的牛肉面比外面卖的还要好吃,要不要陪我一起吃牛肉面,别吃便当了?”他柔声问,语气中有丝讨好的意味。 舒怡沉默不语的看着他。所以他今天是特地提早下班回家煮红烧牛肉面向她求和的,并不是真的下班? 不知道该有什么想法,只觉得如果他真要这样做,不是该选在他们吵架分房后的隔天吗? 拖了这么多天才来这套,说真的,她感动不起来。 “你不需要这样做,因为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几天不加班就可以解决的。”她看着他,冷淡的说。 “我以后都不会加班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脸正经的承诺道。 舒怡轻扯唇瓣,连“我不相信”这四个字都不想说了。 “我已经向公司递出辞呈了。”看出她的不信,巫昊野开口告诉她。 舒怡难以置信的瞬间睁大双眼,一整个被惊呆。“什么?!”她脱口叫道。 “我已经向公司递出辞呈了。”他看着她再次重复道。 她张口结舌的瞪着他,难以置信。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她紧盯着他说。 “不是。”他缓缓地摇头。 “那就是在骗我,想看我会有什么反应?”她再说。 “不是。”他依旧摇头,平静地对她说。 她动也不动的瞪着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他是费了多少的心思与努力才得到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辞职呢? “我不相信。”她坚持的摇头道,“你才刚升职不久,而且这个职位是你……”说绞尽脑汁或费尽心机好像都太尖锐了。“是你努力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心血才得到的,你绝对不可能轻易辞职,放弃你现在所拥有的。”那付出的部分,甚至还包括了他们的婚姻。 “比起失去它,我更怕失去你。”他深深地凝望着她说。 “我不相信。”她拒绝相信。 “没关系,现在你不相信,以后就会相信了。因为我以后每天都会准时下班,回家和你一起吃晚餐。”他不在意的微微一笑,信心十足的对她说。 “不要再空口说白话的对我做出一些你做不到的承诺,因为我再也不会相信了。”她忍不住朝他厉声道。 “我会让你再相信我。”他不为所动的凝望着她,信誓旦旦的对她说。接着他一顿,柔声的改变话题道:“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吧,我来煮面,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舒怡一动也不动的瞪着他,觉得好生气,却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 他真的辞职了吗?现在的位置是他努力多久才得到的?升副总的事不提,在这之前的每一次升等和升职,他不可能都有像这次和她结婚的绝招可用。 即使有好了,他对工作所付出的心血和努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他怎么可以轻易的递出辞呈呢? 他说比起失去工作,他更怕失去她。 她不该相信这种甜言蜜语的,但她的心为什么要对它震荡不已,她的心情为什么会既欢喜又担忧又难过,五味杂陈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他真的因为她而舍弃了他引以为傲的工作与成就,那她该怎么办?那不就表示是她逼迫他辞职的?她该如何向疼爱她的公公婆婆交代?她不想当罪人! 她不是要他在工作与她之间择一,只是希望他能分点心思在她身上,让她感受到他的在乎。难道她做错了吗? 不,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与她无关。 可是—— 好生气,她真的好生气。 “我要吃便当。”她怒气冲冲的说。 “好,那还是可以配牛肉。”他看了她一眼,好声好气的点头说。 “我不要吃。”她板着脸说。 “没关系,不吃就放着,先去换衣服吧。”他毫不介意的继续柔声应道。 她只觉得心中一把无明火烧了起来,她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我换不换衣服关你什么事?我就是要穿着这身衣服吃便当,怎样?” 说完,迳自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打开便当,用力的拆开便当店附的免洗筷,低头就吃起了便当。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很莫名其妙、无礼又孩子气,但是她完全不能控制。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之后又来扰乱她的心情? 他明明就不在乎她、不爱她,娶她也只是为了要升官发财而已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却又表现出好像宁愿抛弃工作也不能失去她的样子?他到底是想怎样? 不想相信他说的话,却又忍不住担心他。她讨厌这样的自己,真的好讨厌! 食之无味的大口吃着便当里的饭菜,愈吃愈觉得难以下咽。她干脆不吃了,合起便当,起身就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老婆。”他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气冲冲的回过头来瞪他。 “这便当你还要吃吗?不吃的话,我待会儿下去倒垃圾时顺便拿去倒。”他一脸无辜的柔声问道。 “随便你!”她恼火的大声说.然后走进房间里,用力的把房门关上,彻底将他阻隔在房门之外。 但心呢? 用力甩上房门之后,舒怡在房间里拿枕头狠狠打了棉被一阵子,还是觉得很火大,只好进浴室利用洗澡来转移注意力。 她在浴室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从洗澡、洗头、全身去角质到泡澡,反正可以做的全都仔仔细细的做了一遍,这才慢慢地冷静下来,不再感到心浮气躁、怒气冲冲。 然后她发现,冷静下来重新思考之后,想法就变得不一样了。 第一,她想通了不管他辞职与否,做决定的人都是他,她根本用不着也不需要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第二,倘若他辞职的事是真的,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以他之前天天加班的拚命三郎工作状况来看,用不着几年他可能就会爆肝或过劳死,现在喊卡正好可以救他一命。 第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他都主动为她改变了,她干么不好好享受他的在乎,要去担心一些有的没有的?及时行乐才是王道不是吗? 就算这一切都只是他为了想挽回她的战略好了,他对她多温柔体贴一天,她就多接受一天,多享受一天,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即使事后他再故态复萌,那也正好可以让她下定决心,理直气壮的提出离婚的要求,到时候他不想答应都不行。 就当作在谈恋爱好了,她告诉自己,不能因为怕最后的结果可能会分手,就永远不去碰触它,等到年华老去之后再来悔恨。 伤心这种东西会因时间而淡去,但曾经拥有却不会。 想通之后,舒怡顿时有种拨云见月、豁然开朗的感觉,然后她发现心情不再纠结的结果就是明显地感觉到肚子饿了,因为她晚餐根本没吃几口。 这一刻她还真开心自己想通了,否则她今晚可能就得饿肚子过一夜了。 失笑的摇摇头,她起身走出房间觅食去,目标当然就是他煮的那锅红绕牛肉。 只是她才刚跨出房门,还没来得及走向厨房,便听见他的声音。 “老婆,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她皱起眉头,旋即又觉得很佩服他怎么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般的与她说话,真是了不起。 不过却也因此替她制造了一个台阶给她下,真好。 “看什么?”她语气依然显得冷硬,人也站在原地没有走向他。就算他给了台阶,她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哪一间民宿比较好。”他说。 “民宿?”他的回答令她讶异的眨了眨眼,不由自主的走向抱着笔电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他。“你在看什么民宿?哪里的民宿?” “花莲的。” “花莲的?”她再度眨了眨眼,不懂他干么突然看起花莲的民宿?她早己不会去想像或期待他是要带她去玩了,因为愈期待愈受伤。 “我们找个时间去花莲玩,你觉得怎么样?”他抬起头来,微笑的询问她的意见。 “你——”舒怡及时住口,差一点就要讽刺的说出“你哪有时间”这样扫兴的话。 习惯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她以前明明就不是那么尖酸刻薄的人呀,看样子人果然会随环境而改变。 “这事你根本用不着问我,不管去哪里,只要有得玩有得跟我都会去。相反的,问再多意见,最后却无法成行,那不如不要问的好,你不觉得吗?”她面无表情的改口道。 “意思就是由我做主,不管去哪儿,你都会跟我去吗?上山下海都可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专注的双眼中似乎燃起一簇火光。 舒怡不想给他希望,所以没有回答他,只道:“你晚上煮的红烧牛肉还有剩吗?我肚子饿了。” “有。”他闻言,立刻喜形于色的将膝上的笔电移到沙发上,起身热切的道:“我去帮你加热。要加面吗?还是要水饺?” “怎么会有水饺?”她呆了一下,讶异的问。 “我去买牛肉时,顺便在市场里买的,想说偶尔吃个牛肉汤饺也不错。”他一副讨赏的模样。“要吃汤饺吗?” 她又看了他一眼,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好。” “那我去煮。”他欣喜若狂的点头说,像是得到了奖赏一样。“你等我时可以上网看看民宿,不必局限在花莲,只要找你喜欢的就行了,然后把它加入我的最爱里,待会我再看。” 她沉默的又看了他一眼,这才点点头。 他咧嘴微笑.转身往厨房走去,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又蓦然停下脚步,然后回过头来叫她。 “老婆”。 刚坐进沙发,正打算把笔电移到自己膝盖上的舒怡闻声回头。 “谢谢你。”他沙哑的对她说,这才转身进入厨房。 舒怡坐在沙发上呆了一阵,觉得心有点酸。 她一点也不喜欢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这和他平时充满自信与魅力的形象太不合了,她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可是,不能心软。她告诉自己。如果他的改变只是一时的,只是为了令她回心转意,事后又故态复萌的话,她一定会心碎的。 一次又一次,她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可是得到的总是伤心。 但这一回他的反应好像和以前不同,甚至还做出了辞职的事,也许…… 也许他根本就是骗你的——心里有一个更冷静理智的声音出现。 所以不要这么心软,再观察看看,就算是误会了他的真心好了,她都难受了这么久,让他难受一下也不会死。 愈想愈觉得有道理,舒怡深吸了一口气,甩开心酸与心软的情绪,将笔电移到自己的大腿上,开始浏览起网页。 她喜欢的民宿是吗?那可多了。 上班午休无聊时,她都嘛挂在网路上乱逛,知道一堆专门介绍一些好吃好玩的部落格,她只要搜寻一下就一堆了。 不必局限在花莲是吗?宜兰是个好去处,溪头、清境、阿里山也都不错,还有垦丁也很赞。 就算和他不能成行的话,她也可以找朋友一起去玩呀,所以现在收集资料也不会做白工。 想到可以找几个好朋友一起出游,就像回到学生时代那种感觉,舒怡的心情整个都开朗期待了起来。 要去哪呢? 快点找,快点找。 第六章 结婚半年让舒怡养成了许多习惯,其中一个便是看手机的习惯。 因为期待或希望老公可能会在百忙之中偶尔想到她而捎来一些讯息,例如一个笑脸,一句“我想你”,要不然一句“我今天要加班”之类的简讯也可以,所以她总是习惯在下班走出公司大门时,把手机从皮包里拿出来检查一下。 即使后来她心灰意冷,领悟到期待愈大,失望和伤害也愈大时,还是改不了下班就检查手机的可怕习惯。 今天当然也一样。 下了班,舒怡一边走出公司大门,一边习惯性的将手机从皮包里翻出来,只是还来不及低头查看,肩头就猛然被人从后头拍了一下。 “舒怡,不准放我们鸽子喔。”同事李美芳一个大步来到她身边,勾住她的臂弯,威胁般的对她说。 “我已经答应你们了,就不会食言而肥。”她说。 “那你干么走得这么快?” “时间还早,我想去药局买个东西,待会儿再到餐厅去和你们会合。” “真的不是要偷跑?” “真的,我有跟立雅说,不信你可以去问她。”舒怡保证的说。 公司后巷在两个月前开了一间高级的义大利餐厅,价位几乎就和它的餐点给人的评价一样高,一客最便宜也要两千起跳,让他们这些薪水族的荷包望之却步. 后来听说店里有项优惠,就是寿星生日当天到店里用餐只要四人以上同行,便可享有八折优惠之后,李美芳千盼万盼就是等她生日这一天,可以找同好一起去享受一顿美食。 当然,这种价位可不是每个人都舍得花的,所以要凑齐四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尤其又是在月底这捉襟见肘的时刻,也因此她才会这么怕舒怡跑掉。 “你说你要去药局买东西?”李美芳看着她问。 “嗯。”她点头。 “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用这么紧迫盯人吧。”舒怡哭笑不得的说。 “干么,你要去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我陪?”李美芳瞅着她说。 “我说不过你,如果你不怕要走上一段路的话,那就一起走吧。” “ok,正好可以运动消耗一点热量,待会儿才可以吃更多。 舒怡失笑的摇头,真是服了她了。 两人一起搭乘电梯下楼,舒怡终于有空可以检查一直抓在手上的手机,然后讶异的发现竟然有一则由他传来的简讯。 她眨了眨眼,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将简讯打开来阅读,只见内容写着: 老婆,工作辛苦了,一起回家吧,我在楼下等你。 老公 她呆了一下,迅速的查看简讯传送的时间,是五点十分传的,而现在已经五点四十分了。 经过了三十分钟,她却毫无回应。 他还在等她吗?还是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走了? “叮。”电梯到达一楼,门才开了一半,她便不由自主、迫不及待的侧身冲出电梯,朝大楼出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舒怡!” 李美芳讶然的叫声从后方响起,但她真的没时间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他的事。 他真的来了吗?还在等她吗?等了这么久却没接到她的回音,他会怎么想?会不会生气了?会不会以为她在拿乔,故意不理他,故意让他等? 想到这儿,她的脚步猛然间停了下来,让紧追在她身后的李美芳差点煞不住脚而一头撞上她。 “你干么突然跑起来,又突然停下来呀?是领悟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即使现在逃跑,明天也得面对我的兴师问罪所以才放弃吗?”李美芳拍打了她的手臂一下,瞪眼问她。 舒怡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懒得解释她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之前她等他的时候,别说半小时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半天甚至一天她都等过,只让他等她半个小时而已算什么,她根本用不着如此着急紧张。 如果只是等她半个小时他就不耐烦,生气了的话,说真的,她也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和他耗下去了,因为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她再度举步往大门出口走去,这回脚步完全是不慌不忙、不疾不徐的,就像平常一样。 “喂喂喂.怎么说走就走呀?虽然你不想陪我们去吃这一餐,我还是要拜托你陪我们去,就算我欠你一次好不好?拜托你了,舒怡。”李美芳迅速追上她,双手合十的紧跟在她身边拜托她道。 “我没说我不想陪你们去,你不要——” 舒怡转头对她说,可话说到一半却停住,因为她看见巫昊野了,而他也看到她了,还对她微微一笑。 “老婆。” 他先开口扬声唤她,然后带着一脸迷人的笑容,踏着优雅自信的步伐朝她走了过来,没发现周遭有好多粉领族正在偷看他。 “舒怡,你老公怎么来了?你没跟他说你晚上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李美芳瞠大双眼,一整个愕然。 “老婆。”转眼间,巫昊野已来到她们面前。 “呃,巫先生.”李美芳僵笑的举手向他挥了挥,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舒怡因为自己无法开口拒绝她,所以找她老公来制造没办法去的理由吗? 她怀疑地偷看舒怡,却见她对她老公说:“你怎么来了?” “你没看到我的简讯吗?” “刚才搭电梯的时候才看到,可是怎么办?”舒怡无奈的看着他说。 “什么怎么办?”巫昊野问。 “我已经和同事约好要一起去吃饭了,所以你可能白跑一趟,要自己先回家了。”舒怡看了身边的李美芳一眼,对他说。 巫昊野呆愣住了,因为他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形。 他以为……以为什么呢? 难道他以为只要他来接她下班,她就会欣喜若狂的扑向他,说她好高兴、好感动吗?他实在太自以为是了。 “没关系,我只是顺路过来接你的。”他开口柔声道。“如果你已和别人有约,那就去吧,我先回家。你吃饱之后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你都回家了,不用多跑出来一趟,我自己搭车回去就行了。”她摇头道。 “我不放心。”他蹙眉道。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老婆,拜托。”他柔声请求。 “哇啊啊~”李美芳再也听不下去了,突然发出一串羡慕的乱叫声。 “我知道你们夫妻俩很恩爱,但是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吧?太狠了!”她抗议道。 舒怡转头看她,有些无言以对。她不是知道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近来出了点状况吗?竟然还用这么夸张的方式说他们恩爱,真是太佩服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 “舒怡,今天是我生日,寿星最大对下对?”李美芳对她咧嘴微笑道,一副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模样。 “你想干么?”舒怡一脸警戒的问道。 “四个女人吃饭太无聊了,我想多找个帅哥陪伴。”李美芳意有所指的微笑道。 “我老公没空。”舒怡直接反应道。 “巫先生你说呢?”没理她,李美芳直接转头问本人。 “可以吗?”巫昊野问老婆。 “舒怡,你敢说不可以我就和你绝交。”李美芳抢在她回答之前威胁道。 舒怡一整个无言以对。 “舒怡默许了。”李美芳开心的对巫昊野宣布。 “老婆?如果你介意我就不去。”巫昊野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老婆。 “你想去吗?”舒怡沉默了一下,反问他。 “没有所谓想不想,只要你回家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让我开车过来载你便行。” “那这段时间你要去哪?回家或回公司加班?” “回家或找个地方解决晚餐,等你结束聚餐再来接你。”他认真的纠正她,深知她对“加班”这两个字的反感。 “既然也要吃晚餐,待会又没别的事,那就跟我们一块去嘛。”李美芳忍不住插口道,伸手扯了扯舒怡的衣袖。“舒怡,叫你老公和我们一起去啦。 “你订位不是只订了四个人?” “今天是非假日,也不是周末,随便都有位置啦。” “那你干么还订位?” “以防万一呀。要不然我现在先过去看看,你让你老公陪你去药局,我待会儿再打电话给你。”说着,李美芳已迈开脚步,离他们而去。 “你要去药局买什么?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巫昊野皱眉问道,一脸忧心。 “去买我妈要用的护肘。”她说着,一边迈步朝药局的方向走去。 “妈怎么了?”他跟上她的脚步,开口问道,同时自动自发的伸手牵起她的手,“皮包要不要我背?” 他的动作自然、表情自然、连说话的语气也很自然,让舒怡想与他拉开距离装冷漠都没办法。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一定要跟我们去吃饭。结束聚餐之后,我会打电话给你。”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说。 “我没事,而且也要吃晚餐,一起吃没关系。”一顿,他认真的凝视着她说:“当然,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舒怡没有应声。 巫昊野勾唇微笑,就当她默许了。 第一次牵着她的手走在下班人来人往的人潮中,感觉很特别。 看别人都是匆匆忙忙、形只影单的,就他们俩手牵着手,不慌不忙的走着,别有一种幸福与满足的滋味。 这就是他无法忍受失去她,而且愈来愈无法自拔的爱她、在乎她的原因了。 因为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静静地走在他身边,也能让他体会到许多过去所不曾体会过的感受,尤其是一种近乎平凡,好像随手可得,但若没有她就永远得不到的幸福感受。 虽然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但她已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他的人生观与价值观。 深吸一口气,他改变与她牵手的方式,与她十指紧扣,牢牢的握住。 也对自己发誓,这辈子绝不放开她的手。 “谢谢招待。” “不客气。” “那我们先走喽,掰掰。舒怡,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着酒足饭饱,带着心满意足的愉快心情各自解散的同事,舒怡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 “嘿,老婆,等我一下。你又不知道我车停在哪?” 巫昊野微愣了一下,两个大步便追上她,然后自然而然的伸手想牵她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你在生气吗?”他呆了一下,后知后觉的问道。 她没有回应。 他再度伸手去牵她,她依然想将他甩开,但这一回他却紧紧地握住她,没再让她将他甩开。 “你在气什么?要说出来我才知道呀。”他软言软语的柔声道。 舒怡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 “又没有人要你请客,你干么抢着当凯子付钱?”她质问他。 他们五个人一餐就吃掉将近一万块钱的餐费。一万块耶,是她三分之一的薪水耶,早知道他会当凯子请客,她就不会让他跟她们一起吃饭了。 “你同事生日,我什么都没准备,只能请吃饭呀。” “那你请她一个就好啦,干么全都请?” “五个人一起吃饭,我却只付三个人的钱,要另外两个人自己掏钱,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那你可以说‘我先付’,这样我明天再跟另外两个人收钱,不要跟美芳收不就好了?” 巫昊野一脸古怪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取笑般的对她说:“老婆,我不知道你这么小气耶。” “你以为我是因为小气才计较这些的吗?”舒怡用力的瞪他一眼说。 “那是为了什么?”巫昊野既不解又好奇的问。 她不发一语的再度举步往前走。 “老婆?” “你都辞职要换工作了,接下来会有多少收入都还不知道,你现在不省点。难道要等到存款都见底了之后再来烦恼钱的问题吗?”她淡漠的开口说。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点呀。”巫吴野恍然大悟,“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说得还真轻松。”舒怡忍不咕哝道。 “待会回去记得提醒我把存款簿拿给你,以后你要用钱随时都可以从里头领。”他说。 “我自己有赚钱,干么要用你的钱。”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我们的钱。”他纠正道。“至于你赚的钱可以拿来当私房钱没关系。其实这事早该这样做了,只是你没提起,我又忘记了才会拖到现在。你不会介意吧?” “你不需要这么做。” “但我想这么做。我的一切都可以与你分享,这对我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 舒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 “你真的离职了吗?”她问他,因为这几天他真的每天都准时下班,没再加班了,这让她又喜又忧。 “辞呈已经递上去了,但上面的人还没批准。” “所以你现在还是待在原公司、原职位上?” “嗯。” “那为什么你每天都能准时下班?” “因为我接副总这个职位并不久,也没什么好交接的。当初呼声高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我若离职,这职位自然由他接任,所以这几天我已经把部分工作交给他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每天都能这么早下班的原因。”他解释道。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停车场,巫昊野停在缴费机前缴完费之后,又牵着她往停车处走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公司慰留你,不让你离职呢?”舒怡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在坐上车之后开口问他。 “要慰留人必须要有让人心动的条件,而唯一能让我心动的条件就是每天能够准时下班,而且假日不加班。”他告诉他。 他说得轻松简单,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但是舒怡却被震撼到不行。因为他所开出来的条件全都是为了她,只为她!她心知肚明。 为此.她真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不知该欢喜或忧愁。 “老公……”她犹豫不决的开口,却让他打断。 “你不要想太多,我辞职的事不仅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巫昊野对她说。 “为了你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只顾着往前冲,从未放慢脚步享受生活的乐趣。”他沉默了一下,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即使达成了目前自己所设定的目标,但永远有下一个目标在远处等着自己,我从没看透这一点,更没搞清楚自己想要的真的是现在所拥有的这些吗?是你让我重新思考我的人生的。” 舒怡没想到自己有这么的伟大。“所以,你的结论是?” “我想拥有幸福。” 她轻怔。“怎么拥有?辞职换工作就能拥有吗?” “不。” “那怎么拥有?” “你就是我的幸福。” 她呆了一下,忍不住轻讽的脱口说:“你还真会说话。” 巫昊野轻笑出声。“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缓慢地说:“遇见你之前,我并不明白真正的幸福是什么,以为升职、存款簿里的金额愈来愈多,那就是我要的幸福与满足。但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那只是单纯的满足,和幸福毫无关联。 “幸福不是花大钱就可以买得到的,它可以很平凡、很廉价,甚至是很简单就可以得到,这是我在遇见你之后才领悟到的,但那些平凡、廉价、随手可得的幸福却一定要有你陪伴在我身边,我才能够感受的到。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幸福,我并没有说谎。” 舒怡听了很感动,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道:“举例说明一下那些平凡、廉价、随手可得的幸福是怎样的幸福?”她很好奇。 “送你一束花,你就会高兴得眉开眼笑。那一瞬间,你让我觉得很幸福。” 她忍不住勾唇微笑。“还有呢?” “和你一起吃饭,看你一边称赞我煮的东西好吃,一边把它吃光,也会让我有幸福的感。” 她脸上的笑容又更大了些。“还有呢?” “有时候半夜醒来,看见你依偎在我身边的模样会让我很感动,那是一种近似满足,此生再无所求的幸福。” “真的吗?”这下她不只脸上有笑容,连声音都染上了开心愉悦的笑意。 他不说,她都不知道自己连睡觉都能让他感觉到幸福,还以为他根本不在乎她呢。夫妻之间,果然是需要多聊天多沟通。 “真的。”他说,“所以老婆……”他突然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她疑惑的看向他问道。 “我可以搬回房间睡了吗?”他看了她一眼,又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舒怡呆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觉得心跳慢慢地、慢慢地加快起来。 他们俩已经分房十天了,前一个星期因为他仍继续加班的关系,让她对他的怨对愈来愈深,几乎每晚都是哭着入睡的。可是这几天在他明显的讨好与求和,还有不再加班的改变后,她开始想念他温暖结实的怀抱,好想念好想念。 “可以吗?”他又再问了一次,声音低低沉沉的,让她不仅心跳加快,连脸都开始热了起来。 她低着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他的手瞬间紧握了她一下,之后拇指便一直在她手背上来回滑动着,让她的心跳愈来愈快,呼吸也一样,情欲在两人之间流窜。 第七章 音乐声在大门被推开的瞬间响起,舒怡在巫昊野敞开大门,侧身贴靠站在门边让她先走时,屏息地从他身旁走过,走进屋里。 玄关的灯在感应到下方有物体在移动时,瞬间亮了起来。 但只一秒钟的时间,她便听见大门被砰地关上的声音,然后她眼前的明亮就被一道阴影遮住,阴影霍然饥渴的低头吻住她,属于他的男人味也在一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 他的吻炙热而直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却是她此时此刻最想要的。 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毫不矫情的踮起脚尖以同样的热情和力量回应他的亲吻,引得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吟,瞬间又更加狂烈的吮吻着她。 星星之火可燎原,更别提他们俩之间的熊熊欲火已经在车上闷烧了许久,一经碰触就像火上加油般,瞬间烈焰滔天。 他的气息粗重,一边饥渴的吻着她,一边将她往后压抵在玄关的鞋柜前,急切的拉扯她身上的衣服,忙碌的解开她长裤的钮扣和拉链,追不及待的将她的裤子往下拉…… 也许她真的曾经昏过去,因为等她有力气张开眼睛时,他们俩都瘫坐在实木地板上,而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坐下来的。 他仍压在她身前,头靠在她肩膀上,呼吸依然有些急促。所以,她即使真有昏过去,应该也没有太久才对。她心想。 她的双手依然圈在他颈上,却只是虚软无力的挂在那里而已。她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轻抚着他的头发。 感觉到她的动作,他在她肩膀上印下一吻,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她,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双眼晶晶亮亮、温温柔柔的。 “老婆。”他轻声唤她。 她仍疲累的不想讲话,只是看着他轻轻地扬了下眉头,表示她有在听。 “老婆。”他又唤了她一次。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跟她说什么。 “老婆。” 他三度唤她,让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应答。 “干么?”她娇声问道。 “没干么,只是想这样叫叫你而已。”他咧嘴微笑,然后低头柔情蜜意的吻了她一会儿,这才爬起来将裤子穿回去,再一把将她从地板上抱了起来。 “我可以自己走。”她有些惊有些羞的对他说,因为她还呈现半裸的状态。 她只来得及找到裤子却来不及穿上,只能将它们压放在大腿与腰腹间,遮掩住自己裸露的重要部位。 “我知道。”他又低头吻了她一下,然后继续我行我素的抱着她,直到走进浴室中,才将她放下来。 他先打开浴缸的水龙头,调整水的温度后,就任水慢慢注入浴缸中,然后转身动手替她脱去身上的衣服。 “你可以先洗,我等你洗好再洗。”她有些羞怯的抓住他的手对他说。 “你在害羞吗,老婆?”他微笑的调侃她。 她瞋瞪他一眼,输人不输阵的拨开他的手,自己动手将身上的衣物脱光,然后转身直接走进淋浴间里,没再理他。 巫昊野扯唇一笑,以最快速度剥光自己身上的衣服,硬是挤进淋浴间帮她和自己洗澡。 在淋浴间里,舒怡被他涂满沐浴乳的双手搞得又叫又笑,却完全拿他没办法,只能认命的任由他假洗澡之名,行上下其手之实了。 之后他又将她拉进浴缸中,要她陪他一起泡澡,可想而知在浴缸里做的事绝不只泡澡这么一件事而已。 总之,那晚他就像是想补足两人在分房睡那段时间少去的亲热次数,贪得无厌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求饶为止。 然后,害她隔天上班迟到。 两人的关系和好之后,舒怡感觉就像回到新婚时那般的幸福。 他不再加班,又开始下厨煮东西给她吃,但最让她喜欢的却是他很爱拉她去逛超市,每次去都会十指紧扣的和她手牵手,然后柔声询问她想吃什么,并一切以她的意见为主。 每一次,她都会感觉到好多来自四周的羡慕眼光,有时候她还会听见别人说她好好,老公好优、好赞之类的话,让她充满了幸福感。 可是呀可是,最近她却开始担心起这幸福会不会和新婚前三个月一样,只是短暂的幸福? 不要说她杞人忧天,或者是吃饱太撑了胡思乱想。她会如此不安,不是没有原因的,而那个原因就是—— “姐,姐夫真的太屌了,竟然让公司出高薪留人。我老公现在整天都副总长副总短的,简直就把姐夫当偶像了。”堂妹舒伶伶打电话来跟她长舌,如此说道。 舒怡无话可说,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讲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老公将他的存摺交给她保管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嫁了一个有钱人,所以从那时候起她便不再担心他的工作,心想即使他离职后随便找间月薪只有两万八的公司上班也行。 事实上,从那天起她就一直在等他宣布正式离职的事,却迟迟等不到结果。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辞职是件很简单的事,写封辞呈递出去,然后再给公司几天缓冲的时间就行了,没想到这事到他身上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跟她说递出辞呈的事确实属实,但以他的职位和公司大头们对他的信任与倚重,让他的辞呈始终签核不下来。 虽然他已慢慢地将手上的工作交接给可能接任他职位的人,但对方的能力却无法承受他原本负担的工作量,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已爆肝挂病号,请假住院去。 “不过姐夫真的很强耶,听我老公说,当初和姐夫一样呼声很高的另一个副总人选昨天没去上班,原因是接了姐夫的工作之后累倒了。”伶伶继续在电话那头说着,然后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嗯。”她轻应一声。 “真的是大快人心,你不觉得吗,姐?”伶伶的声音中带着亢奋。“我老公说,现在公司里再也没有人敢说姐夫不是靠实力升职的。那些人呀,自己没实力就只会耍一张嘴皮而已,还真以为每个人都有本事可以坐高位领高薪哩,真是太好笑了!” 舒怡很想叹息的说她一点也笑不出来,就是因为如此,她老公最近的电话才会明显地变多。一半是打来招揽的,一半则是打来留人的。 就像现在,他们公司的总经理还坐在外头的客厅里和老公恳谈中,她是利用接电话的藉口,才得以逃进房间里来的。 “姐,有一件事我一直搞不懂耶,可不可以问你?”伶伶说。 “你想问什么?”舒怡问她。 “既然公司里的大头们都这么赏识他,而且薪水又高,还拥有副总的头衔,姐夫为什么要辞职呀?是不是有其他公司提供更高薪和更高的职位挖他过去?” 舒怡无言以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 “喂,姐,你还在吗?” “还在。”舒怡涩声应道。 “真的有其他公司来挖角姐夫吗?” “没有。” “那他为什么要离职?” 因为我在找他麻烦。舒怡在心里苦涩的答道,嘴上却只能说:“也许是工作太累了,有职业倦怠症,所以想休息。” “那可以办留职停薪呀,为什么一定要辞职?这么得老板赏识又高薪的工作可不是这么好找,你都没劝姐夫要三思而后行吗?” 舒怡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听堂妹继续在电话那头说着。 “如果我老公敢莫名其妙的说要离职,放弃这么好的工作饭碗,我一定会绝食抗议,吵到他打消离职的念头为止。”伶伶说得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般的气愤难平,咬牙切齿。 “伶伶。”舒怡犹豫的出声道。 “什么事?” “你老公常加班吗?”她问堂妹。 “一个星期两三天吧,这样算常吗?” “你都不在意吗? “只要他把薪水全都交给我,我就不在意。”伶伶哈哈笑道。 “那他把薪水全交给你,却天天加班,连周休二日都要去加班呢?” “那我会怀疑他在搞外遇,而且还是办公室恋情那种外遇。”她以认真严肃的声音回答道。 舒怡呆了一下,遏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姐,你不要笑,我说的是真的。”伶伶在电话那头叫道,声音依然认真而严肃。“我可以容忍他经常加班,但是一星期加七天就太扯了,肯定有鬼。” “如果没有呢?真的是为了工作而加班。” “基本上是不会有这种事啦,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会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已经不在了,竟然会让他宁愿选择去公司加班,也不愿待在家里陪我。”伶伶叹息道。 “你不会希望他换个工作吗?也许他真的是工作太多了,做不完才会去加班。” “那根本就用不着我希望,他自己会先受不了离职换新的工作。这么黑心的公司,把一人当两人用,谁待的下去呀?” 舒怡无言以对,开始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管太多,太小题人做了? “姐,我老公在叫我了,不跟你聊喽。”伶伶忽然说道。 “好,再见。” “掰。” 电话挂断了,舒怡一个人呆若木鸡的坐在房间里反省,连巫昊野开门走进房里,她都不知不觉。 “老婆,你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让她吓了一跳。她转头看他,心想着他怎会跑进来呢? “总经理呢?”她问他。 “回去了。” “喔,那……”她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想说什么?”巫昊野坐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拉进怀中圈抱着她问道。 “老公,你可不可以老实回答我。”她沉默了一下,认真的开口道。 “回答你什么?” “你是不是很喜欢现在这个公司和这份工作?” “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只要回答我就好,老实的回答。” “那你也要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老实的告诉我。”他提出交换条件。 “好。”她点头道。 巫昊野略微沉吟了一下,决定从头说起。 “我读大一的时候,在因缘际会下进入现在这间公司当工读生,因为表现良好,之后每年的寒暑假我都不用烦恼打工的问题,因为公司总是会无条件的接受我这个工读生。 “在那四年,公司里有一个很照顾我的长官,就是现在的总经理。在我当兵退伍之后,他甚至主动和我联络,找我进公司上班.他教了我很多,也对我很好,虽然我的学历只有大学毕业,和公司里许多拥有硕士、博士学历的人不能比,伹他总是独排众议,一次又一次的提拔着我,让我得以拥有现在的成就。 “你问我是不是很喜欢现在这个公司和工作,老实说,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只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在这间公司上班,已经习惯了在那里的团体生活和工作方式,这就是我的实话。”他一本正经的对她说。 “那么,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会继续待在现在这间公司上班,不会想要辞职对不对?”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 他耸了耸肩。 “这种事谁也不知道,也许我哪天早上醒来,突然就职业倦怠——” “老公,我要听实话。”她警告似的缓慢打断他说。 巫昊野闭上嘴巴,沉默了一下又轻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大概会执迷不悟的做到累倒或爆肝,直到明白再多的钱或权都买不到或换不到健康的那一天吧。”他承认道,“所以我很感谢你,老婆。”说着,他低头吻她一下。 听见他最后一句话,舒怡羞愧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不要感谢我,这样会让我觉得很羞愧。”她哭丧着脸告诉他。 “怎么了?”他不解的问。 “你为什么不怪我竟然要你在工作和我之间做选择?我的行为,任何有脑袋会思考的人都会认为那是无理取闹.搞不清楚现实状况。还有,我甚至没想过你的感受,不知道这个公司和这份工作对你有多重要,只想着我自己。我……对不起,老公,我真的觉得好羞愧、好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她说到后面忍不住哽咽了起来,连眼泪都掉了下来。 “嘿,老婆,别哭。”巫昊野有些被惊吓到,手忙脚乱的一边替她擦拭突然掉下来的眼泪,一边柔声安抚她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呀,怎么会突然这样说呢?” “如果你想继续做,就不要离职了,接受公司的慰留。”她专注的凝视着他的双眼说,“我以后再也不会拿你加班工作的事烦你了,我发誓。” 巫昊野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双眼泪光闪闪,鼻头泛红的老婆.然后问:“刚刚那通电话是谁打的?” “伶伶。”舒怡吸了吸鼻子,回答他。 “她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只是普通的闲聊。”她保留的说 “那你刚才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什么?”他再问。 “就是想你工作的事。” “那么为什么你好端端的会突然想我工作的事?” 他非常懂得抽丝剥茧循序渐进之道,让舒怡一时之间只能沉默以对,过了好一会儿她擦去泪水,轻吐出一口气后,老实的向他坦白。 “伶伶问我是不是有其他公司挖角你,你才会辞职?我说没有,她说她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辞职。”她告诉他,说着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呢?”巫昊野问她,知道重点还没出现。 “她说若是她老公莫名其妙的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她一定会绝食抗议。”她低下头说。 “然后呢?”他觉得应该还有更关键的对话才对。 舒怡轻声叹息,早该知道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问了她几个关于老公加班的问题,她的回答让我很汗颜,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无理取闹、小题大做了?我刚才就是在自我反省。” “所以你的结论就是希望我不要离职,接受公司的慰留?”他沉默了下,问她。 舒怡抬起头来看着他,然后缓慢地摇了摇头。 “结论是我会尊重你的意愿和想法,只要你想继续现在这个工作,那你就接受慰留,不要管我的想法。”她认真的对他说。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的想法?”他一脸严正的看着她说。“你是我老婆,这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我不可能不管你的想法。” “可是——” “你先听我说。”他伸手轻压在她唇上,柔声打断她。 舒怡看着他。 “记得我跟你说过是你让我重新思考人生的吗?”他问她。 她点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辞职的事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并没有任何一丝的勉强或不愿。” “可是——” “听我把话说完。” 他柔声要求道,她只好再次闭上嘴巴静静地听他说。 “夫妻是两个人,既然结了婚就不能再像单身时一样的我行我素,不去考虑到另一半的感觉,这是我近来最深的体悟。 “而且相对的,有失必有得。我觉得与其耿耿于怀在失去的部分,不如好好的想一想自己获得了什么。就拿我辞职这件事来说,它让我赢回你,让我重拾幸福,让我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想失去的是什么,还有保证我绝对不会因为爆肝而早死。 “离职这件事是我自己决定的,所以你不需要感到任何的羞愧或抱歉。”他对她摇了摇头,表情温柔而深情。“还有,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更没有无理取闹,我很庆幸你诚实的表达了你的感受,没有压抑到忍无可忍才一次炸开,直接将我送上死刑台。” “事实上,我是这样。”离婚都说出口了,不是死刑是什么? “不,你没有,你只是判了我死刑,并没有真的将我送上死刑台。不是吗?”他扬了扬唇。 “其实我那时候真的很想斩立决,但是有人却死缠着不放。”她瞅着他说。 “没错,这辈子死也不放,你认命吧。”他立即收紧圈抱着她的双手道。 舒怡微微一笑,感觉之前笼罩着她的乌云似乎都已散开了。 靠着对方,两人短暂的沉静了下来,感受着围绕在他们周遭、无声胜有声的平静祥和。 “老公。”过了一会后,她开口唤道。 “嗯?”他轻应一声。 “离职的事你再好好的考虑一下,不要让自己有所遗憾或后悔好吗?”她真心希望他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应道:“好。” 第八章 巫昊野想了又想,最后仍然决定要辞职,因为他太了解公司的作风了,如果他真的留下来,以后八成还是得过着天天加班的日子,而他一点也不想让旧事重演。 对老婆突然说要离婚的事,他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总之,他离职是离定了。 不过为了不让一直以来对他很照顾、提携有加的总经理难做人,他同意将离职的日期往后延个半年,先辅助接手他工作与职位的人能够得心应手之后再离开. 他跟老婆说明这个结果之后,她露出一脸疑惑兼怪异的表情。 “怎么了?你希望我不要辞职吗?”他说。 “不是,我说过这件事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只要你认真的想过,不会后悔就行了。” “我不会后悔。”他毫不犹豫的说,然后看着她说:“但是你的表情怪怪的。 “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哪里奇怪?” “老公,为什么你要辅助他?你升职为副总也不过才几个月而已不是吗?当初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辅助你吗?”她不懂,都要当副总了还要人辅助,那个人的能力会不会太不济了,还是这原本就是他们公司的规定? “没有,我和他的情况不同。” “哪里不同了?” “我是从基层做起的,对于公司的每一个部门、每一个流程、每一个职务几乎都了若指掌,所以可以很快就进入状况。过去的经历让我做起事来可以事半功倍,但对那些有着高学历,徒有学术理论却无太多实务经验的空降部队来说,很多事都得从头学起。”巫昊野耐心的向老婆解释,没想到她的注意力却被他其中的一句话整个转移。 “你说事半功倍?” 他不疑有他的点头。 “可恶!”她蓦然义愤填膺的开口骂道.“你都已经事半功倍了,却还要天天加班工作?所以他们真的是把你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是不是?太过分了!” “俗话说能者多劳嘛。”巫吴野轻愣了一下,反过来安慰老婆。 “这句话是创造来骗笨蛋的!”舒怡依然气愤难平。 巫昊野呆了一呆,忍不住笑了起来。“意思就是指我是个笨蛋喽?”他笑道。 “你不是吗?”她没好气的反问。真的是愈想愈气,现在她终于知道她老公为什么才三十出头,就拥有上亿的资产了,完全是拿命拼出来的。 “欸,如果我真是笨蛋,那么老婆,嫁给笨蛋的你好像也不怎么聪明吧?”他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说。 她用力的瞪他一眼,再伸手打他一下,没料到他竟因此笑得更开心之外,还突如其来的倾过身吻了她一下。 天啊地啊,他们现在人不在家里,而是在百货公司地下楼最多人聚集的美食街里耶,他怎么敢这么做?都不觉得害羞吗?她快要害羞死了啦,希望没有被熟人看到——” “姐,姐夫,好巧!”舒伶伶笑咪咪的突然冒了出来。 天啊,还真的遇到熟人!舒怡在心里哀号。 “真的是好巧,你来逛街呀?”舒怡尽量表现正常,但目光却羞得不敢和堂妹接触,只能往下移到她手上提着的百货公司纸袋上。 “对呀。姐和姐夫呢,来约会呀?好浪漫!”一顿,她直接说:“我看到你们俩在接吻耶,好恩爱喔。”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舒怡完全被这个不会察言观色的粗线条堂妹给打败了。 “你一个人来?”她问堂妹。 “怎么可能?我老公在楼上书店里看书,你也知道要男人陪女人逛街shopping,跟要他的命没两样。”舒伶伶翻白眼道。 看她站着和她说话,舒怡拍拍身边的空位问:“要不要坐下来?” 舒伶伶摇摇头。“我要上楼去找我老公了,我若再不出现的话,他待会儿可能会买好离婚协议书等我去签名。” 舒怡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姐,我再打电话给你。姐夫掰掰。”说完,她来去如风的转身离开,一下子便消失在美食街的人群之中。 “她的个性总是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吗?”巫昊野问老婆。 “伶伶的个性比较大刺剌、直来直往、没什么心眼,也因此她常会做出或说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无言以对的事或话来。”她说。 “像刚才那句‘我看到你们俩在接吻耶’,是吗?”他问。 舒怡娇瞪了他一眼,脸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走吧。”他笑了笑,站起身来朝她伸手道。 她微笑的将手交给他,任他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今天是周休假日,到哪儿都是人挤人。原本他们夫妻俩是打算赖在家里一天的,无奈冰箱一打开来空空如也,只好出来觅食兼采购了。 现在吃饱了,也该是前往超级市场采购的时候了。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出美食街,舒怡自然而然的转向通往超市的方向,不料他却拉着她住手扶梯的方向走去。 “老公,超市在那边呀。”她拖住他,指着后头的方向对他说。 “超市晚点再去。”他说。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她眨了眨眼,疑惑的问。 “到楼上去逛街。” “啊?” “我想证明,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陪女人逛街shopping时,都会像要命一样。” 舒怡呆了一下,顿时爆笑出声。“别闹了。”她笑着说。 “我是认真的。”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带着她搭上手扶梯。 “那是伶伶的想法和看法,并不是我的。况且,即使大多数男人都像伶伶所说的那样,但我知道你不是。”她笑容满面的抬头看着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巫昊野反问道。 其实他之所以突然要拉她去逛街,并不是真如他所说的想证明什么,而是在听到她堂妹讲到逛街的事时,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陪老婆逛过街。 这个发现让他充满了懊恼,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连这么简单、这么生活化的事都没陪老婆做过,实在是太逊了,所以当下他便决定下一个行程是陪老婆逛街.而不是去逛那三不五时就会去的超级市场。 “你又不是没陪我逛过街,我怎会不知道?”舒怡微笑道。 “我什么时候陪你逛过街了?”他呆了一下,疑惑的问。 “度蜜月的时候呀。” “这回答是故意要让我汗颜还是认真的?”巫昊野忍不住苦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她讶然的问。 “结婚都这么久了,我却只在度蜜月时陪你逛过街。你不怪我,我都无法原谅自己了。”他一脸忧郁的叹息道。 “你干么?”她觉得有点好笑。“法律又没规定结婚之后,老公得陪老婆逛街。 “是没规定,但这么简单、这么生活化的事我竟然都没陪你做过,我这个老公很不及格吧?” 舒怡一把圈抱住他的手臂,仰起头来对他咧嘴笑道:“之前曾经不及格过,但现在已经有八十分了。” “意思就是我还有二十分可以努力喽?” “对呀。”她脸上的笑容又更大更甜些。“好好努力,老公。” “我会的,老婆。”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逗得她噗哧一声的笑出来。 “我会期待的。”她边笑边说。 “没问题,看我的。”他跃跃欲试的点头说。 三个小时之后,舒怡有种想开口求饶的心情。 她真的是好后悔先前只给老公打了八十分,还要他好好努力,又说她会期待之类的话,真的是后悔莫及。 过去三个小时里他们一直都在百货公司逛街。 “开始她带着好玩又兴奋的心情在逛,等着看他什么时候会举手投降,说他不行了。 然后,当他开始买衣服、鞋子、皮包、饰品送她之后,她的心情变成了幸福与享受。幸福自是不用解释了,至于享受嘛,当然是享受来自女店员和其他女顾客们等四面八方羡慕她嫁了一个大方又帅气的老公的眼光喽。 再然后,当他愈买愈多并显得乐此不疲之后,她开始有了不妙的心情,担心他会不会失控变成购物狂? 结果看看此刻堆在她脚边的那一长串袋子就知道了,一、二、三、四,竟然又多了四个! 没错,是“又”,因为先前他们已经去过一次停车场,放过一次东西了,而且她没记错的话,那时放了七袋在车上。 “老婆,我觉得这几件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会很好看,去试试看。” 才眨眼之间,他又让店员拿了好几件衣服送到她面前,要她去试穿。 她真的是快要受不了了! “老公。”她唤住又想转身去找衣服的他,朝他招了招手。 他立刻收回刚跨出去的脚步,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 她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伸手握住他的手,然后转头对女店员说:“不好意思,那些衣服我们不要了。” “怎么了?都不喜欢吗?”他皱眉问道。 她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弯腰提起地上的购物袋,他随即将她手上的袋子全接了过去。 她勾着他的手走出柜位后,才开口对他说:“老公,我觉得好累,我们回家了好吗?” “现在吗?”他低头看她。 “嗯。”她点头. “但是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是晚餐时间了,我们再逛一下,等吃完晚餐再回去你觉得怎么样?”他双眼明亮,一整个就是意犹未尽的样子,让舒怡看了很无言。 “我投降了,老公。我给你一百分,请你不要再努力了,谢谢。”她决定向他举白旗。 巫昊野闻言顿时想起逛街前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婆,你会不会太容易讨好了?才陪你逛街买点东西送你而已,马上就将我加到一百分呀?”他笑她。 “我怕不赶快给你一百分,你会一直买下去,害我们夫妻俩破产。”她看了他一眼,苦着脸说。 巫昊野哈哈大笑,被她这几句话逗得好乐。 “说真的。老公,如果你每次陪我逛街都这样撒钱,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陪我逛街。”她无奈的看着他说。 “你不喜欢我这样宠你吗?”他笑靥迷人的凝望着她问道。 “不喜欢过与不及,今天这样太超过了。”她摇头说。 “今天算是个特例。” “什么意思?”她不解的问。 “把过去该陪你来逛街,该买的份一次补齐。”他温柔的微笑道。 舒怡睁大双眼,瞬间恍然大悟他为什么会花钱不手软了,原来他卯起来买子这么一大堆东西送她,还有这层含意。 补齐?她真是服了他了!但也好感动。 “老公。”她忍不住向他靠近了一些,再一些。 “怎么了?感动吗?”他低头看着几乎要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的老婆,笑问道。 她诚实的点点头,低声道:“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做的。” “但是我想这样做。”一顿,他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高昂了一些,说:“那我们继续逛街?”他爱上了装扮她的感觉。 “不要!”舒怡整个人从他身上弹开,惊恐的叫道。 她激烈的反应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我以为女人都喜欢逛街,喜欢买东西,不是吗?”他看着她说。 “就像伶伶以为要男人陪女人逛街会要他们的命一样,既然你是男人中的特例,那么我也可能是女人中的特例。”她振振有词的说,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打消他想继续逛的念头. “所以你真的是女人中不喜欢逛街的特例吗?” “我真的是女人中不喜欢‘有个花钱不手软,摆明要把他老婆宠坏,乱买一大准东西送她的老公跟在身边’逛街的特例。”她一脸认真的对他说。 巫昊野被她的说法给逗笑了,整个笑不可抑。 天啊,他的老婆怎么会这么可爱呀?太可爱了!情不自禁的,他将她拉到身前,伸手勾住她的腰,低头就给她深深的一吻。 舒怡呆若木鸡,没想到他竟又在这人来人往的百货公司吻她,而且还不是轻轻一啄的那种吻。 “老——”她挣扎的开口想阻止他,怎知他竟趁隙将舌头伸了进来,旁若无人的给了她一个着实热切的舌吻,吻得她头晕脑胀、双腿发软,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老婆,我爱你。”他微微地抬起头,目光熠熠、深情款款的对她说。 “我也爱你。”她目光迷蒙的看着他,直觉反应的哑声回道,然后眨了眨眼,突然回神,整张脸倏地涨红了起来。 即使她此刻目不斜视的只看得见他,但也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啊,他真的是、真的是…… 啊啊啊啊啊~ 她想尖叫,但她唯一做的事就是红着睑、低着头,迅速地拉着他的手,以日行千里的速度离开“案发现场”,并在心里拼命的祈祷着,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被熟人看见,否则她真的要找地方挖洞了。 他干么当众表演啦?羞死人了啦! 呜...... 生活过得平平凡凡,但却幸福满满,这便是舒怡一直想要的婚姻生活。 她不需要什么高潮迭起的惊喜事件堆叠,只要每天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夫妻俩下班之后都能一起吃晚餐,假日则可以手牵着手一起逛逛街、踏踏青,或者一起窝在家里看电视、睡懒觉或是大扫除,这对她来说便是幸福。 当然,夫妻之间是绝不可能没有口角的,但俗话说的好,床头吵床尾和,夫妻没有隔夜仇,他们俩吵架后的情况便是这样。 然后,她就怀孕了。 至今孕满五个月,正朝六个月迈进中。 对于她怀孕的事,知道的人都非常替她高兴,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的爸了,刚得知此事的他整整有一个星期逢人便傻笑,搞得大家都打电话来问她他是怎么了。 偏偏看起来精明干练,完全是菁英级人物的他,竟然对一些没有科学根据的习俗深信不疑,严守怀孕未满三个月前不许向外人说的禁忌,让她得拼命找理由解释他的失常,真的是很无言以对。 可是除了一些他坚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禁忌常搞得她哭笑不得外,他对待她的方式真的只能用呵护两个字来形容。 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家里大小事全由他一手包办,包括他不擅长的家务事他也只让她动口指挥、他动手来操办,然后假日一定会带她出门踏青,三不五时就炖一锅补汤给她吃……等等,不胜枚举。 总之,他现在已经被她公司的女同事们奉为理想老公典范了。 然后。有更多人爱开玩笑的问她什么时候要离婚,记得离婚时要通知一声,因为她们等着接收他。即使她告诉那些人,他已经离职,换到比原公司规模小了一倍的公司上班,她们也说不在乎,让她一整个傻眼。 说到他的工作,他说到做到的在递出辞呈的六个月后正式离职。 原本他是计划要休息一段时间再找新工作的,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要离职换跑道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来,一夕间,高薪聘请挖角的电话和信件便有如雪片般的飞来。 其中一间便是他相中考虑之后要去应徵的公司,而且对方所开出来的待遇比他原先想的更好更优,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他在离职后的隔天能立刻走马上任。 她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当然立刻投下同意票,不只因为对方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优了,更因为害怕如果他真待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她会被他当成神猪养。 天知道每回去产检时,医生都说她体重增加的太快了,最好注意一下。 而他明明每回都陪她去,也听见医生说的话了,结果回家之后,他还是我行我素的继续弄一大堆好吃的东西给她吃,害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口腹之欲,真是气死人了。 “吃得下就吃呀,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他总是这样说。 “问题是只胖到我一个人呀。”她哀号着。 “但我一点都不觉得你眫呀。”然后他就会这样说,再附上一个柔情蜜意的亲吻给她。 每一次她都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的甜言蜜语催眠,然后每一次看见自己的体重又增加了,她就会懊恼的动手捶他。 增加零点一公斤捶一下,零点二公斤捶两下,一公斤就捶十下。 她记得有一次她足足捶了他三十下,结果他却只是一直笑一直笑一直笑,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看她这么担心会变胖,产后会没办法恢复怀孕前的苗条身材,他向她保证,除了吃减肥药之类的伤身的方法外,不管她想用什么方式减肥,他都会全力支持,想抽脂也ok,但基本上要她敢才行。 他开始说起有一回他在电视上看见某节目介绍抽脂的过程,将它说得既恶心疼痛又恐怖,还血淋淋的,让她即使有两个胆子,在听过他的形容之后也胆怯了。 这个男人一定故意的,真的是太可恶了!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一天比一天爱他。 日子在平凡中度过,没有太特别记忆深刻、动人心弦的事情发生,但感觉就是每天都生活在幸福里,每天都能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入睡。 她现在真的是很幸福,非常的幸福。 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第九章 早上起床的时候,窗外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舒怡只是刷个牙,洗个脸,然后坐到餐桌边吃了个早餐而已,不料晴朗的天空就已被飘来的乌云遮蔽,然后过没一会儿就变成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忍不住轻叹出声。 半个小时前明明就还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呀,怎么说变就变? 她皱起眉头轻愁着,希望不要下雨,她待会儿就要出门去产检了,而且最不巧的是今天老公没办法开车载她、陪她去。 老公换了新东家上了四个月班之后,今天是第一次被老板要求!不,是请求他这个周末加班,因为有国外来的重量级客户亲自指名要他接待。 老公压根就不想去,想拒绝,但她觉得那个新老板真的待他不薄,便劝他去,反正每次产检还不是都做一样的事,她一个人去就行了。 好说歹说终于让老公点头去加班,不过他的条件是得找个人陪她去产检,所以她找了伶伶。 想起来也真好笑,之前她为了他常加班的事闹离婚,没想到现在却反过来说服他去加班,真的是好好笑。 摇了摇头,舒怡将窗户关好,免得待会儿她出门后真下起雨来,雨水会喷洒进来。 她走进房间,刚换好衣服,她的手机就响了。她还以为是伶伶,没想到是老公。 “喂,老公。”不自觉的娇柔。 “老婆,你出门了吗?” “没,我还在家里.” “你堂妹还没到吗?” “还没,我正在等她的电话。”她们约好了,伶伶直接搭计程车过来接她,快到时再打电话给她,她会下楼等,然后两个人再一起搭计程车去医院。 “她会不会忘了?你有没有打电话给她?” “昨晚打过了,她不会忘记啦。”说着,她手机传来插播的声音。“老公。等我一下,我有插播,可能是伶伶。” 说完,按下保留,改接插播的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果然是伶伶。 “喂。” “姐,我再五分钟左右会到,你可以准备了。”电话那头的舒伶伶说。 “ok,待会儿见。”她再将电话转回到老公那一线,对他说:“老公,伶伶快到了,我要准备出门了。” “小心点,不要用跑的。”他紧张的叮嘱道。 “我知道。”她不由自主的微笑,一边拿起皮包,再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待会儿到医院时,打通电话给我跟我说你到了。检查完之后,再打一通给我告诉我检查的结果。” 巫昊野继续在电话那头认真的交代着,她一边听,脸上的笑容一边扩大。 “老公,你不是在接待贵宾,工作中接私人电话好吗?”她问他。 “可以接的时候我会接,不能接的话,手机的震动也会告诉我你打电话来了,然后我会找机会回电话给你。” “不是什么大事,等你忙完再回我电话就行了。”她告诉他。 “当然是大事,有关老婆的事都是大事,其他无关的事都是小事。” “这说法让人听了会以为你是妻管严。”她忍不住笑道。 “我是呀,难道不是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辜。 她笑不可抑。“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要出门了。” “ok,小心点,记得要给我电话。” “好。” “我爱你,老婆,拜。” “拜。” 笑容满面的将手机收进皮包里,舒怡将大门锁好之后,搭电梯下楼,刚刚走出社区大门,便看见一辆计程车打着方向灯朝路边靠了过来,然后伶伶从降下的车窗内扬声朝她叫唤着。 “姐,这边、这边。” 她微笑着走上前,弯身坐进车门已打开的计程车内。 “等很久吗?”伶伶问她。 “我刚下来而已。”她摇头说,一顿,接着向堂妹道歉。“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陪我去。” “姐.你说这话不是太见外了吗?况且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去妇产科见习一下。” “你要见习什么?”舒怡失笑道。 “看产检的时候都检查些什么呀。” “等你怀孕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唉,那种事情还早啦。”舒伶伶挥了挥手。 “怎么,你结婚也一年多快两年了,还不想要有小孩吗?”舒怡好奇的问。 “想呀,但是怕养不起呀。”她叹息道。 “怎么会养不起?你们夫妻俩都有工作,两份薪水会养不起一个孩子吗?”舒怡不解。 “要付房贷、车贷、保险,还有要给公公婆婆的钱,再加上生活费,我们俩的薪水几乎每个月都打平好吗,哪来多余的钱可以养孩子呀?” “你公婆会和你们要钱呀?”舒怡小心翼翼的隐藏惊愕,开口问道。 “也不能说是要啦,我老公算是个孝子吧,每个月都会固定拿一万块孝敬他们。我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当初会嫁给他,也是有看在他很孝顺这一点。”伶伶轻叹道。 舒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相较之下,她真的是够幸福也够无忧无虑了,至少她从不需要为钱的事而心烦。 两人东聊西聊,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医院。 她们直接到妇产科候诊室候诊,舒怡趁机传了封简讯给老公,说她已经到医院了,现在正在候诊。 她们约莫等了二十几分钟便轮到了,舒怡和堂妹一前一后的走进诊间。 “粱医生,你好。”舒怡微笑的对医生打招呼。 “你好,今天怎么不是你老公陪你来?”梁医生笑笑的问她。 “他今天刚好有事,所以帮我找了个牢头。”舒怡看了堂妹一眼,对医生开玩笑道。 梁医生哈哈笑,然后问:“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好。”她微笑着回答。 “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或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 “都差不多,不过我上回来跟医生说宝宝开始会在我肚子里动了,你说接下来会动得更频繁,可是没有耶。” “怎样的没有?” “就是宝宝偶尔才会动一下。” “每个孕妇的胎动情况都不一样,只要确定他每天都有在你肚子里头动就行?” “可是他从昨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稍微动了一下,之后就没再动过了耶。” 医生打着键盘的手顿时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变得有点严肃。 “你确定宝宝都没有动吗?”她问。 舒怡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犹豫的点点头。“怎么了吗?” “你先上床躺下来!”医生起身道。一旁的护士小姐也跟着迅速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扶她上床躺下。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茫然不解的看着护士问道,又转向梁医生。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医生,发生了什么事?”陪她来的舒伶伶也出声问。 “你先别紧张,我们先测一下胎心音之后再说。”梁医生终于开口说话,然后亲自动手将超音波的装置安放在她的腹部上, 扩音器里没有心跳声。 现场一片窒人的静默。 “医生,你是不是忘了把电源打开了?”舒怡以轻快的语气开口说。 医生没有回答她,只是表情严肃的换个位置又测了一下.双眼则目不转睛的盯着超音波的萤幕看了许久,至少有五分钟或十分钟这么久,这才看向她,然后缓慢地开口对她说:“我很抱歉。” 瞬间,舒怡只觉得手脚冰冷,直接冷进骨子里。 “医生为什么要跟我说抱歉?”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目不转睛的看着医生,不解的开口问道,她的声音轻轻的,好像从很远很飘渺的地方传来。 “胎儿已经没有心跳了。”粱医生歉然的看着她说。 一旁的舒伶伶伸手捣住了嘴巴,她看着堂姐,只见她面无血色的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开口轻声的问医生,“没有心跳是什么意思?” 舒伶伶的眼泪一瞬间便夺眶而出。她迅速地转过头去,不想让堂姐看见她的泪水。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 没有心跳是什么意思?就连她这个从未怀孕过的女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堂姐她又怎会不懂呢? 孩子都几个月了,五个月还是六个月? 每一次她打电话跟堂姐聊天时,她总会不断地提到肚子里的孩子,告诉她他们夫妻俩有多期待宝宝的出生,多想看他长得是何模样,他们帮孩子买了什么…… 可是现在……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堂姐发生这种事?她要怎么安慰堂姐?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通知姐夫? 舒伶伶用力的忍住泪水,回头看向堂姐,只见她已从床上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听医生说明胎儿会突然没了心跳的种种可能,其中有一个原因竟是“原因不明”,让她听了一整个难以接受。 “什么叫原因不明?”她忍不住怒气冲冲的冲口问道,“你这样还算是什么医生?胎儿没了心跳,你却回答说原因不明,你这也算是个医生吗……” “小姐,请你说话客气一点。”护士挺身而出,维护自家医生。 “miss林。”梁医生出声制止护士,然后冷静而理性的对舒怡说:“我知道这样说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真的有很多胎死腹中的案例发生原因不明,我自己也曾经有过一次这样心碎的经验。 “巫太太,发生这种事我真的觉得很遗憾,但是你必须尽快接受它,尽早接受人工流产手术,时间若拖久了,对你的身体会有伤害的。 “你还年轻,还能再怀孕,还会有其他的孩子,这一个,就当作是天使的恶作剧,想来体验被母亲呵护在腹中的感觉,而现在他只是回去做他的天使而已。” 舒伶伶突然发现这个医生好会说话,也或许妇产科医生当久了,碰过不少类似的情形,早已养成一套面对突发状况时的处理方法吧。 “巫太太,你有听见我说的话吗?”粱医生轻声询问始终呆若木鸡、毫无反应的舒怡。 舒怡依然一动也不动的,也没有应声。 “姐?”舒伶伶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叫唤道。 她反应极慢的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姐,你还好吗?”舒伶伶忧心的轻声问她。 一样反应极慢的,舒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还好吗?不好。 还好吗?还好。 还好吗?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胎儿没了心跳,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没了心跳,这代表他们失去了他,失去了期待已久、小心呵护了许久,每天都轻抚着他说了好多傻话的小宝贝。 她应该要崩溃、要歇斯底里、要号啕大哭、要发了疯似的大闹一场、要医生给个交代,为什么她都定期来做产检,而且每次检查状况都说很好、没问题,结果却还发生这种事?要医生将她的孩子还给她的。 可是她却没有。 还好吗?没有歇斯底里的大闹应该还好吧? 可是她真的很不好、很不好、很不好。 感觉像是心碎了,身体里空了一个洞在那里,却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心碎了,却又感觉心紧缩得好痛、好痛,痛到她快要无法呼吸了的感觉。 她的孩子明明就还在她的肚子里,还在呀,为什么医生会说她失去他了? 是误诊吧?一定是误诊,一定是的。 她的精神突然整个振奋了起来。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离开诊间,正坐在候诊处最角落的一张椅子上,而堂妹则是双手紧紧地抓握着她的,以一脸忧心忡忡的神情看着她。 “姐,你不要一直不说话好吗?求求你跟我说句话,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她柔声说。 “我们去别间妇产科。”她开口说。 舒伶伶被忽然开口的她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去别间妇产科做什么?” “梁医生一定是误诊了,要不然就是那台超音波机器坏掉了,我们换家检查。”她说着站起身来,挣开她的手,笔直的往出口方向走去。 舒伶伶鼻头酸涩,眼前的视线一瞬间便被泪水给模糊了。 她伸手迅速地抹去眼睛里的泪水,急起直追的跑向已经走到大门口的堂姐,哑声叫唤着,“姐,等等我——” 接到舒伶伶语焉不详的电话时,巫昊野正和老板陪着国外来的贵宾在五星级餐厅里用餐。 其实在这之前,他便因为始终等不到老婆的电话而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给她,结果却全都转入语音信箱中。 他有些心神不宁,很担心,因为算算时间,老婆早就应该结束产检了,怎么会没打电话给他呢?是忘了吗? 不,结婚都一年多了,即使他到现在还没完全摸透老婆的个性,有一点他却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就是她是个非常守时守信的人,答应过人的事,百分之九十九会信守约定,剩下那百分之一是真的不小心忘记了,而那百分之一的机率是微乎其微。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打电话给舒伶伶,却发现自己没有舒伶伶的手机号码,根本就没办法打给她。 然后他又想到了林凯德,只要找到他便能问到他老婆的手机,于是他拨给他,怎知那家伙的手机竟也转到了语音信箱。 他留了言,也传了一封简讯给他,希望他看到或听到留言时,能将他老婆的手机号码传给他。 他心急如焚的等待,一边不着痕迹的陪老板和贵宾交际着,直到接到舒伶伶用老婆手机打给他的那通电话为止。 “姐夫,我伶伶。” 在他刚唤声老婆时,手机那头却传来这么一句话,令他有些愕然,心里的不安也在一瞬间扩大了十倍。 “伶伶,发生了什么事?你堂姐呢?”他沉声问道。 “姐夫……姐夫……呜……” 舒伶伶竟然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让他的不安直线上升。 “你先不要哭,你堂姐人呢?叫她来听电话。” “姐她不哭也不笑,呜……也不说话,就一直呆呆的坐在那里,我……呜……姐夫我真的不知道……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 “你说清楚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哭了!”巫昊野心急如焚的朝她低吼道。 “没有、没有……跳了,呜……”舒伶伶吸着鼻子,呜咽着说。 “没有什么了?说清楚一点!”巫昊野快发狂了。 “心、心跳……”舒伶伶抽抽噎噎的说。 “什么心跳?” “胎儿的心跳,姐肚子里的宝宝没有心跳了,姐夫,呜……” 耳朵里突然一片嗡嗡作响,声音大到让巫昊野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她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命令的说。 “姐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没有心跳了,医生……跟姐说,姐不相信,所以我们又换、换了一间医院检查,结果这边的医院也……也说没有,之后姐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舒伶伶边哭边说,终于把话说清楚了。 巫昊野被这青天霹雳的消息给惊呆了,难以接受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舒伶伶,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叫舒怡来听电话,我要和她说话。”他在沉默许久后才冷冷地开口说,声音低沉冷峻的吓人。 “我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姐夫。”舒伶伶吸着鼻子,边哭边说。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叫舒怡来听电话,快点!”他大声吼道,几乎要捏碎手机。 “拜托你,姐夫,”舒伶伶哭着求道,“不要连你也不接受事实……姐现在很需要你,如果连你也这样,那姐该怎么办?” 巫昊野面无血色的浑身一震,有种被当头棒喝的感觉。 “医生说要尽快决定手术的日期,否则拖太久对姐的身体也会有影响。现在唯一能劝姐接受这一切,然后接受手术的人只有你而已,姐夫——” “你们现在在哪?”巫昊野哑声问道,压抑着悲痛,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伶伶说的没错,他不能逃避,如果连他都逃避了,那么舒怡该怎么办? 他们的孩子在她体内成长了二十二周,每一分每一秒都跟着她、依附着她,如果失去宝宝这件事让他痛不欲生,那么老婆此刻的哀痛又何止强过他千倍、万倍? 她是那么期待宝宝的出生,他们是那么的期待,结果却……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今天早上他出门时不也还好好的吗? 就连两个小时前,他们俩在通电话时,不是也还好好的吗?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 巫昊野想放声大叫、想怒吼、想咆哮,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冷静的记下舒伶伶告诉他的医院地址,然后再走进包厢去向老板和贵宾致歉,简单说明家里有急事得先走一步。 他的车子留在公司,他是搭老板的车到餐厅的。所以他拦了一部计程车,将医院的名称和地址告诉司机,之后便将头埋入双手间,无法自己的落下泪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妇幼医院里很吵,有身体不舒服来看病的小孩的哭闹声,也有父母安抚或责骂孩子的声音,还有年纪稍大可以在游乐区里玩乐的孩子的尖叫、笑闹声。 真的很吵,但有一个角落,明明在同一个空间里,却像是与世隔绝般的跟四周吵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那靠着墙边的一排椅子,明明就有五张,却只有一张坐着人,其他四张都空在那里,没有人敢上前去坐在她旁边。 舒伶伶站在可以看着堂姐,又可以在第一时间等到姐夫出现,为他指引方向的大门边。她眉头紧蹙,一双眼睛和鼻头都因哭泣而通红,但至少眼泪已停了下来。 这便是巫昊野赶到医院时看到的画面,他在舒伶伶的指引下走向一个人独坐在墙边的老婆,然后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他伸手温柔地握住她的,然后朝她轻声唤道:“老婆。” 她的反应非常的缓慢,慢慢地转头看向他,面无血色的脸上有着空茫的表情,好像灵魂已被抽走了,不在她的身体里一样。 她看了他许久,终于慢慢地眨动眼睛,认出了他。 “老公?”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柔声问她。 “做什么?”她像是得了失忆症般的看着他,喃喃地重复道。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要打电话给我吗?” “打电话?” “对,看完诊之后,你答应过我的,记得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轻轻的说,将她的记忆慢慢地导向她——不,他们应该面对的事情上。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只有面对它才能解决。 “看完诊”三个字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因而浑身震颤,猛然将被他握在手中的双手抽离他掌心。 “我没事,很好,医生说一切都很正常。”她迅速地说道,有些着急,就像怕稍有迟疑就会引来他的怀疑似的。 巫昊野鼻头酸涩,心在抽痛。 “老婆......” “真的,我没有说谎骗你,医生说一切都很正常,都很——” 巫昊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嗄哑的求道:“别说了、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宝贝,他已经离开我们了。” “不,他没有离开!他明明就还在我的肚子里,你摸摸看,我的肚子还是凸的,他还在里面,他明明就还在我的肚子里面呀,怎么会离开?他没有离开!”她在他怀里挣扎摇头叫道。 “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老婆。” “他没有离开。”她坚持的说。 “当然,因为他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会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这辈子,永远。”他嘎哑的说,哽咽的声音中充满了痛楚。 她顿时浑身僵硬,他以为她会再次以更激烈的方式挣扎,坚持孩子没有离开,怎知她却整个人像突然被抽走力气般瘫进他怀里,只是紧紧地、绝望地揪着他的衣服,然后心碎的痛哭出声。 “呜……呜……呜……” 第十章 痛苦是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消失的,即使当初是那么的痛彻心腑,锥心刺骨。 一个月或两个月或更久?舒怡己记不清楚,只记得做了人工流产手术出院后,妈妈和婆婆两个人都曾搬到家里来住过一段时间,一边是为了帮小产后的她调养身体,一边则是陪伴请假在家休养的她,不想让她过度胡思乱想。 她们都说了很多安慰她、开导她的话,但其实绝大多数的内容她都记忆模糊。 那段期间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意兴阑珊的,别人对她说什么她大多会点头说嗯、好,其实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然后渐渐地,在收假回到公司上班之后,她慢慢地会笑了,也会和人开玩笑,唯独面对老公的时候她笑不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两人的关系在这段时间里变得有点僵硬。 他依然对她很好,不,应该说更好才对,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他笑不出来。 每天,她都会想,等会儿看到他时要对他微笑,不要再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面对他,也不要再以单音的方式回答他每一个问题。 可是想归想,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也因此,每逢周末假日,她都会觉得很难受,宁愿去公司加班,也不想待在家里面对让她不自在的他。 今天,又是周末。 上星期她才用加班和回娘家度过,这星期她可以如法炮制吗? 至少今天不行,因为昨天她忘了说要加班的事,现在都已经快要十点了,才起床说要去加班,会不会太假了? 舒怡忍不住的叹息,躺在床上死赖活赖了半天,又在房里磨磨蹭蹭,直到过了十一点半之后才走出卧房。 房门一打开,扑鼻而来的是一阵饭菜香。 早餐没吃,又已醒来好一会儿的舒怡此刻正饥肠辘辘,不由自主的就走向了餐厅的方向。 餐桌上已有四菜一汤,全都还在冒烟,可见才刚煮好,她走出来的时间还真的是刚刚好。 “老婆,你起来啦,我还正想要去叫你起床吃饭呢。” 他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副碗筷和饭匙对她微笑道,然后走向电子锅.盛了两碗饭,一碗递给了她。 “还没睡醒吗?怎么在发呆,不坐下来?”他挑眉道,看着她的样子似乎觉得有点好笑。 她没有说话,只是动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安静地吃饭。 “今天我们来大扫除好不好?”吃着吃着,他突然开口道。 她的动作微顿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会突然心血来潮?但是想了一想,有事做时间过得比较快,于是对他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好。” 之后,两人用完餐,他说由他来洗碗,她便走到后阳台去拿出扫除所需要的打扫用具,扫把、畚斗、拖把、抹布、水桶、手套等等,准备开始大扫除。 “老婆,我要从哪里开始动手?”一会儿后,他从厨房里走出来问道。 她直觉的转头看向在电视柜旁,堆了一堆书和旧杂志,上头还布满了灰尘的书柜。 其实那个书柜上的东西早该整理了,只是当初她想动手整理时,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一切关于得使劲或移动家里中大型家具的事一律被禁止了,结果这一耽搁就是将近一年的时间。 时间过得可真快不是吗?感觉就像昨天,但却过了将近一年,而且中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老婆?” 他的叫唤令她回过神来。 “那个书柜。”她开口说。 “要怎么整理?把书都搬下来.然后把柜子擦一擦再放回去吗?”他问她。 “没用不要的就拿下来,送资源回收。” “ok。”他点头答道,然后走到比他还高的书柜前,抬头从上面看到下面,再从下面看回上面之后,一脸为难的转头看向她,开口问道:“哪些是没用不要的?” 舒怡呆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轻叹一声。她怎么会忘记她老公之所以不擅长家务事,就是因为他不会收纳,以及分不清楚哪些东西是该丢或该留的呢? “这个书柜我来弄吧。”她走上前道,还来不及说别的,便已听见他开口。 “一起弄吧。书这么多,而且放得又高,书又重。我把它拿下来,你来负责决定还有没有用。”说着,他已开始动手把架子上的书一叠一叠的拿下来,堆在地上。 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这也是最有效率的整理方式,舒怡坐了下来,开始动手工作。 “老婆,有抹布吗?”一会儿,他开口问她。 她抬起头来,只见最上层的架子已被他清空,而他手上竟然拿着整盒的面纸在擦拭书柜,然后好像发现效果不彰,这才开口向她要抹布。 怎么会有人打扫的时候拿面纸当抹布呢?钱多也不是这种花法吧? “等我一下。”她无声的轻叹一口气,起身去拿了一条湿抹布给他,然后再度坐下来工作。 不到一分钟,他又开口了。 “老婆,哪些是要的,哪些是不要的?” 她抬起头来,只见他正眉头紧蹙的看着被她分成两边堆放的书,一脸烦恼的模样。 “这边是要的。”她指着右手边的那堆书对他说,只见他立刻弯身要去拿,她立即压住那堆书问:“你要干么?” “上面的架子擦干净了,我把要留下来的堆回去呀。”他一脸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阻止他的表情。 “这些书上面还有灰尘,我还没擦过。”她说。 “那我来擦。”他说着,拿起一本书,就打算用手上的湿抹布替书做清洁的工门。 “等一下。”她再度迅速出声叫道。 他挑眉看她。 “你打算用湿的抹布来擦书吗?”她问他。 “不行吗,”他一脸这有什么不对的表情,不解的反问她。 舒怡一整个无言,有时候真搞不懂像他这么一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男人,怎么会连一些基本的常识都搞不懂呢? “书弄湿了不晾乾就堆在一起会发霉,所以没有人会用湿抹布来擦书的。”她对他说。“还有,书柜刚用湿布擦过,没风乾就把书堆上去,久了也会有霉昧。所以你还是先把下面的书也搬下来。先净空书柜,整个擦乾净再说吧。” “但是这样满地都堆满了书,会不会搞不清楚哪些是要的,哪些是不要的?如果不小心又混在一起怎么办?” 舒怡略微犹豫了一下。“那……家里有没有不要的纸箱?我们把不要的直接堆进箱子里好了,待会也可以省去一道手续。” “ok,我去找找。”他迅速点头,大步走开去找纸箱。 舒怡低下头来继续工作,把不要的那堆书和杂志重新检查了一遍,就怕里头夹了什么有用或重要的东西,不小心被一起丢了。 确定那堆不要的书和杂志里没别的东西后,她回到先前尚未分完要留或不留的书堆里,继续原先的工作。 她专心的做事,没注意到说要去拿纸箱的男人怎会一去不回,直到她将他所搬下来第一层的书全部都分完了,她才意识到他的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找个箱子有这么难吗?没有就算了呀。 感觉有些怪异,她起身去找人,然后在那间当初夫妻俩一起布置,准备拿来当婴儿房的房间里找到他。 他坐在房里的塑胶地垫上,手上拿着当初两人一起逛街买给宝宝的玩具,将脸埋在双臂间,肩膀颤抖着,一个人无声的哭泣。 眼前的画面将舒怡震撼得无法动弹,感觉心被揪得好紧好难受。 她一直以为他比她适应良好,以为他或许会难过,但不会像她那么刻骨铭心的心痛。 失去孩子对她来说,不是“像”而已,而是真真正正的从她身上刨下一块肉一样的痛,她以为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即使是孩子的父亲也不能。 因为失去孩子之后,她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他总是冷静的处理一切,温柔的安慰她,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条理分明,情绪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 她说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他冷淡、没办法对他笑,其实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对他是有怨的,但因为她没有资格怨他,没将孩子守护好是她的错,可却又无法阻止自己怨他的薄情,怨他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为他们失去的孩子流过。 她以为没有,却从未想过他会一个人躲起来无声的哭泣,就像现在这样。 想到过去那些日子里,他不知道有多少次一个人这样躲着偷偷哭泣,她感觉就像被切成两半那般的痛。 “老公。”她开口轻唤,感觉喉咙被梗住了,声音哑得几乎发不出来。 但是从他突然浑身一僵的反应,她知道他听见她的叫唤了,可听到了却没有应声。 他僵直着身体,静静地一动也不动的维持着原姿势,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隐藏起来不被她发现的模样,让她瞬间泪如雨下。 她猛然跑上前,想也不想的便跪到他身边,伸手紧紧地拥抱着他,陪他一起哭。 “笨蛋,为什么要躲起来哭,为什么不在我面前哭?”她紧紧地抱着他边哭边说,“难过就表现出来,不要把它藏起来,让我以为你不在乎。” 她老是误会他,真的对他很抱歉,又觉得他受了不公平待遇却傻傻的不说真的很笨,笨死了。 “笨老公,笨老公,笨蛋。”她心疼的抱紧他,低声骂道。 他突然转向她,将脸埋在她胸前,伸手紧紧地圈抱着她的腰,力气之大,像是要将她的腰勒断似的。但也说明了他先前有多么的压抑与痛苦。 “对不起,宝宝是我害死的。” 他的声音嗄哑得完全不像他,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说什么呀?宝宝怎会是他害死的? “你在胡说什么?!”舒怡惊讶的睁大了泪光闪闪的双眼,讶然说道。 “如果不是我经常乱炖一些补汤给你吃,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低语着,语音中尽是自责与痛苦。 “什么?”舒怡呆住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宝宝的。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舒怡震惊到几乎无法动弹,她从未想过他的痛楚这么深,竟然会这样、这样责怪自己。 “不是的,老公,这不是你的错。”她轻抚着他,柔声说。 “是我的错。”他痛苦的自责道。 “那么也是我的错喽?宝宝就在我的肚子里,我这个做妈妈的却连他的心跳停止了都不知道——” “不是,那不是你的错。”他倏然抬起头来,嗄哑却坚持的对她说。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他因哭泣而泛红的双眼和鼻子,伸手温柔地捧起他的脸,同样坚持的对他说:“那么,这也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他难受的低语着。 她对他摇了摇头,不让他低下头,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的双眼,柔声对他说:“这是天意,记得吗?你曾经对我这么说过。你说我们只是凡人,没办法违抗老天所做的决定,它要我们失去我们的宝宝一定有什么意义,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这话不是你对我说的吗?还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你只是用它来安慰我,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错其实根本就是在我身上?” 巫昊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既温柔又坚定的神情,沉默了许久,终於轻扯唇瓣的露出一抹极为无力的苦笑。 “你让我无话可说,老婆。”他沙哑说。 “那就不要说,只要吻我,然后再告诉我你爱我就够了。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她眼泛泪光,深情的凝视着他说。 他毫无异议的照办。举起手来轻放在她后脑勺上,将她压下来迎向他的吻。 他温柔而缠绵的吻她,吻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柔唇,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她的双眼,对她说:“我爱你,老婆,很爱很爱。” “噗!”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舒怡却一个忍不住,蓦然间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巫昊野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不懂她的反应怎会是这样? “你的脸又黑又红的好像花猫。”她笑不可抑的碰触着他的睑,边笑边说。 红他可以理解,但是—— “黑?”巫昊野不解的问。 舒怡将自己的双手摊在他面前给他看。“对不起,刚刚整理书弄脏了手没洗,所以——” “像花猫?”他接口道。 她不由自主的笑着点头,然后补了一句话给他,“但还是很帅,很帅的花猫。” 巫昊野简直哭笑不得. “来吧。”她忽然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同时也将他从塑胶地垫上拉了起来,转身要将他带离婴儿房。 “等一下,纸箱。”他拉住她说,没忘记他之所以会走进这个房间的原因。 “那不急,晚点再来拿。”她将他拉出婴儿房,直接往他们的卧房走去,然后再将他拉进房里的浴室。 她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先将自己的双手洗净,然后转过身来,用湿湿的手帮他拭去脸上和下颚、脖子上的污渍。 “糟糕。”她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他问。 “你的衣服也被我的手弄脏了。”她蹙眉说。 “没关系,反正我们还要打扫。” “不行,把它脱下来。” “老婆?” 看他没动静,她乾脆直接动手帮他脱去上衣,然后再动手脱掉自己的。 “老婆?”他双眼发直,有些呆住. “干么?”她娇嗔一声,脸有些红的说:“我突然想洗澡不行吗?”然后便转身走进淋浴间去打开水龙头。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的流,她站在淋浴间里,隔了一扇透明的玻璃门缓慢地脱去身上的其他衣物。 看着眼前的脱衣秀,巫昊野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快,血液似在血管里急速窜流着,而且全冲向他双腿间已坚硬到发疼的部位。 天知道自从意外发生之后,他就没再碰过她了。 但现在,一直阻隔在他们夫妻之间的无形巨墙已被拆除,而且他还非常确定老婆正在勾引他,诱惑他上前与她共浴。 只有白痴才会错过这样的好运与好机会!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她走去,推开淋浴间的门,挤了进去。 “你干么?”老婆斜睨着他,风情万种。 “我也突然想洗澡了。”他严肃的回答,然后长手一伸,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她又笑又叫间低头吻住她。 男人与女人的亲热缠绵才开始。 夫妻间的爱恋方兴未艾。 至于未来嘛...... 尾声 一年半后 “哇哇……哇哇……” 婴儿床上的娃娃哭了,女人在疲累的半梦半醒间伸腿踢了踢睡在身旁的男人,喃喃地开口道:“宝宝哭了。” 男人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也是半睡半醒的万分疲累,然后就没有了下文,继续沉睡。 “哇哇……哇哇……” 没人理的娃娃愈哭愈大声,愈哭愈惨烈了。 女人清醒了些,这回不是出脚,而是出手。她伸手推了推身旁的老公,直到老公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她时,这才开口说:“老公,你儿子在哭了。” 男人看起来有些呆滞,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老婆的话和儿子的哭声才传达到他脑袋。 他坐起身来,抓起床边的闹钟看了下时间。 “要喝牛奶了。”他喃喃自语的说,然后半闭着眼睛下床准备走出房间去泡牛奶,却“砰”的一声,撞到了房门。 床上,闭着眼睛正要继续沉入梦乡中的女人被这声“砰”吓得瞬间睁开了双眼,循声转头看去,只见老公站在房门前揉了半晌的额头,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所以,刚刚那声“砰”,是他撞到门的声音? 笑意让女人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用棉被捣着嘴巴闷笑了好一会儿,这才从床上爬起来,下床去把睡在婴儿床上仍然哭个不停的儿子抱起来,检查他的尿布,再替他换上一片新的。 “老婆,你怎么也起来了?” 去泡牛奶回来的老公讶然的问,看他的样子已经完全清醒了。 “门这么大一扇你都会撞到,儿子的嘴巴那么小,我怕你一不小心会把牛奶喂到他的鼻子里去,只好起来啦。” 面对老婆似假还真的叹息调侃,他无言以对,只能尴尬苦笑。 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拿来。”她伸手向老公要他拿在手上的牛奶。 “我来喂就好,你去睡,早上还要上班。”他对她说,然后迳自弯身抱起儿子,找了一个父子俩都舒适的姿势坐在床边,熟练的喂起儿子来。 老婆听话的爬回床上躺下,没多此一举的说出那句“早上你不也一样要上班吗”的话。 这是他的体贴,只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然后放在心君羊耳卯论坛里永远记住那就够了。 侧躺在床上,虽然爱困想睡,却有点舍不得闭上眼睛,因为老公专心喂儿子喝牛奶的画面让她百看不厌,每回看都有幸福滋味盈满心间,令她着迷。 看着看着,他突然就像是想检查她有没有真的闭上眼睛睡觉般的回过头来看她,在与她四目相交的瞬间,对她猛皱眉头。 她对他吐了吐舌头,再咧嘴笑。 他的眉头又再皱了些,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猜,大概是儿子边喝奶边睡,他不想突然出声把儿子惊醒吧。 又过了一会儿,他动了下身体,把喝完奶的儿子抱挺些,才在儿子背上拍了两下,便听见儿子打嗝的声音。 他又耐心的拍了一会儿,确定没问题,儿子也已经熟睡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儿子放回婴儿床上,仔细的替他盖好被子,转身爬上床来。 “不是叫你睡觉吗?”他躺下来,额头靠过来抵着她的,低声责问道。 “可是没有你陪我,我睡不着.”她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娇娇柔柔的对他撒娇道。 他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吻她一下,再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调整两人的姿势,让她的头枕在他肩上,一只手臂横过他的小腹,让她偎着他睡。 “那么,现在可以睡了吗,我最亲爱的老婆?”他恭敬的问。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仰起头来,满足的对他咧嘴道:“可以了。” 他低下头又温柔的吻了她一下,一这才柔声道:“睡吧。” “嗯。”她轻应一声,满足的闭上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与心跳声逐渐入睡。 在梦里,依然幸福的微笑。 ——全书完—— 想知道其他同样幸福的爱情故事?请见—— *简黄花园系列屻想婚害的之《爱错人?》 *简璎花园系列师想婚害的之《恋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