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二世》 序言 【序言 花事五四三 寄秋】 大家好,我是寄秋。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什么花最难种? 也许有人第一个想到的是兰花,它娇贵又脆弱,不经日晒和雨淋,连强一点的风也受不住,只能养在阴凉处,细心照顾。 而秋的过往经历告诉各位,茶花才真的磨人,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前两年,秋买来了一株小茶花,木科植物嘛,应该很好照顾,只要阳光充足、肥料够,哪有养不起的道理,铁定花开满丛。 但是秋错了。 刚买回来那几天的确是花苞满桠,秋日盼夜盼地等着它花开满树,红艳艳的一片令人赏心悦目。 等着等着,十天过去了,花苞依旧在,却一朵花也没开。 又过了一个月,花苞像要开了,秋欣喜若狂,以为终于要开花了,谁知……唉!一个寒流过去,居然苞心变黑,慢慢地往下掉。 很心痛,却又莫可奈何。 所以秋又买了一棵茶花跟原先的茶花作伴,以为两棵比较「有伴」,(秋神经病发作,把花当成人了。) 左一棵茶花,右一棵茶花,种在一个大花盆里,非常地好看。 可是某一天秋意外发现其中一棵的细枝变黑了,一寸地往下枯萎,秋拼了命想抢救,可还是没救成,一个月后……死了。 可奇怪得很,另一棵茶花反而枝叶越长越茂盛,频频吐出新蕊,生命力强悍得叫人啧啧称奇。 今年的八月,秋发现它在结小花苞,依一般的花期,应该不用多久就能开花了吧! 秋等了又等,小花苞变成大花苞,甚至翻出细蕊花瓣了,而它依然不开花,硬生生地折腾了秋五个月之久。 后来有个卖花的大姊告诉秋,茶花是一种不易开花的花种,它从结花苞到开花最少要六个月以上,甚至更久。 而唯一的好处是,茶花的花期很长。 天……天呀!这是什么怪花,要等那么久,命短的人哪等得着? 唉!唉!唉!三声好无奈。 楔子 【楔子】 「大小姐。」 吼!可恶,他们又叫我大小姐了。 看什么,我就是大小姐怎样,家里有钱又骄纵,任性得叫人头痛,无法无天又恣意妄为,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中。 对啦!我家家财万贯又关你们什么事,干么口气发酸的喊我大小姐,一副我气焰高张、仗势欺人的样子?真要看我不顺眼又何必像只哈巴狗,摇尾讨好地跟着我,还自称是我朋友。 不买廉价品是我的错吗?爸爸疼我如命,什么都只想给我最好的,何况百货公司是自家的,为什么我不能帮忙冲业绩,一出手十万、八万的买? 谁管你们一家薪水一个月共多少,我家有钱是我家的事,外公疼、外婆疼、妈妈疼、小舅舅疼,他们抢着给我零用钱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天生讨人喜欢。 还有,我长得比你们漂亮是事实,爸爸帅气,妈妈美若天仙,遗传基因好才生得出美人胚子,用不着酸葡萄心理,硬拗我的美是金钱堆砌出来的,真要有那么厉害,叫八班的恐龙妹变美呀!我就不信八角脸、大象腿和死鱼眼可以用钱化腐朽为神奇。 丽质天生不是假的,嫉妒的嘴脸赶快收一收,要不我那护短的小舅舅一瞧见,你们全都得遭殃。 「哟!大小姐,又穿新衣服呀!你们家可真奢侈,人家赚一年还赶不上你一个月的花费。」 哼!我就是爱花钱,你们管得着吗?有时间在这里酸言酸语,还不赶快去赚钱,早一天跟我们家一样有钱。 「大小姐,要回家喽!」 啊!这是我爸,他的声音好好听对不对?充满怜爱和疼宠,像是软绵绵的棉花糖,是我最最最最爱的人,我好爱他喔! 可是,邻居为什么要搬走?新搬来的那一家人好讨厌喔!尤其是那个老用一双黑眼珠盯着人看的怪男生,他是不是有病呀!一直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今年十四岁,国一女生,我喜欢美术、体育和国文,觉得英语很简单,数学超难。 但是,这个不请自来的家教是怎么回事?大家笑呵呵的说他是天才,品学兼优又热心助人。 哼!才怪。 第一章 【第一章】 「姊,你起床了没?上课要迟到了,你快点下来,今天要检查服装仪容,陈主任说没有通过检查的同学要劳动服务……」 一名制服烫得笔直,长相漂亮的国中男生仰起头,对着螺旋楼梯直喊,稚嫩的嗓音偏中性,尚未进入变声期。 他个子不高,以这年龄来说算是中等,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体型偏瘦,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五官带点阴柔。 乍看之下,会以为他是小女生,细细的眉,小小的嘴巴,鼻型秀气,眼神嘛!真是太柔了,像是微温的水,毫无侵略性,嘴唇泛着粉红玫瑰色泽。 也许年纪尚小,所以看起来无害,但美丽豹子的幼崽看起来不也迷人可爱,以后谁又知道呢! 「咚咚」的脚步声一起,一道藕白色身影飞快地从楼梯间跑下来,亮丽的模样和底下等候的国中生如出一辙,但是神态更鲜活,两眼有神,骨碌碌的水晶黑眸闪着慧黠和淘气。 「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呀!你没瞧见我鼻头冒出一颗小痘痘,丑死了。我不想去上课,你帮我请假,说我皮肤发炎,要做小针治疗。」 喝!好明显的反差,明眸皓齿,肤白胜雪,波光流转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合该是气质小美女,轻声细语惹人怜惜。 可听听她蛮横的骄纵语气,根本是个被大人宠坏的大小姐,一不顺心就使性子,心情不爽便找人发火,完全辜负父母生给她的好皮相。 「不行啦!姊,你忘了要抽考数学吗?你上次只考三十八分,老师很不高兴,她说你再考不好就要约谈父母,强制课后辅导。」哪有痘子,不过有一点点红而已。 「你很烦呐!才几岁就像个小老头爱啰唆,厚妆姑婆的课不用理她啦!教得不好又唠叨,整天老母鸡似的咕咕叫。」烦都烦死了。 厚妆姑婆,是执教鞭已有二十年的数学老师朱月眉,年过四十未嫁的她每天都涂厚厚的粉来上课,又加上她很会凶学生,藤条不离身,一些顽皮的学生就给她取个「厚妆姑婆」的绰号,表示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可是我就考得很好……」他的数学成绩很少低于九十分。 秦亚弓重重地朝弟弟的额头一戳。「那是你给她面子,不然全班的成绩就太难看了。」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孔,相差五分钟出生的双胞胎姊弟,但是个性却很神奇地南辕北辙,姊姊乖张任性,爱使唤人,不按牌理出牌脾气又坏;弟弟则温顺谦恭,任劳任怨,乖巧听话又和气,从不跟父母顶嘴。 最叫人惊讶的,是绝对不会有人搞错他俩。虽然两人的相貌所差无几,可天生的气质瞒不了人,就好比狂野的太阳和温润的月亮。 据双胞胎妈妈不负责任的说法是,她本来只有一个女儿,所以疼她是应该的,不过有个不肯去别人家投胎的小鬼硬是要凑一脚,因此她被迫多生一个。 而本该被独宠的姊姊不高兴多个人争宠,个性当然骄纵了点,弟弟自知理亏就多让她一些,以免造成家庭失和。 以上这些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秦妈妈脑子不正常,老说些怪力乱神,孩子是上天的得宝,绝对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婴灵来转世。 「不会呀!我觉得朱老师教得很好,上课很认真,对学生也非常关心。」她为了学生误了终身大事,他们应该更用功来回报老师的无私精神。 秦亚弦的想法就跟他姊姊说的一样,是活在八○年代的「老先生」。在道德沦丧的二十一世纪,谁还懂得‘尊师重道’,太机车的老师不被海扁一顿就不错了。 「小弦子,你是说老姊我诬陷你亲爱的朱老师喽!」藕臂一勾,秦亚弓勒住弟弟的脖子。 「没……没有啦!上课是学生的本份,你不可以动不动就请假,那样不好,会赶不上进度。」每次都要他代笔写作业,老师会发现的。 当弟弟真的很可怜,姊姊一声手痛,不想写字,他们家偏心的爸爸就心疼不已,叫她不用写了,到客厅吃烤布丁。 可是学校规定的作业不交不行,这时恶霸姊姊一瞪眼,把簿子往他桌上一扔,他就得忍气吞声、含泪咬唇的替她写完作业。 通常,到最后指头肿大的是一人写两份作业的弟弟,姊姊则跷着二郎腿看电视,一边哈哈大笑地吃着父亲切好,送到手边的水果。 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多事,我哪一次段考不是名列前茅?你还考输我呢。我只是讨厌数学而已。」跟它没感情。 数学超好的秦亚弦对其他科目并不拿手,考试成绩平平,名次不上不下的落在中间。 而一向不用功的秦亚弓却是师长们眼中的奇葩,平常懒散散,一本书放在手上看不到三页,国文、英文拿满分,其它科目也考得吓吓叫,全是高分过关。 唯独数学这一科,简直像是「鬼打墙」,难怪朱老师要发飙,一片蓝字中唯一的一点红,还是难看的分数,她的心在滴血呀! 不长进的学生。这是数学老师对秦亚弓所下的评语。 「姊……」她怎么还在照镜子?真的快迟到了。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一分一秒不停歇,从不把时间放在心上的小女生奋力地挤着几乎看不到的小痘痘。 「小弟,还没去上课呀!不是快来不及了?」依学校规定早自习一定要到。 一见来者,秦家小弟更加沮丧。「爸,姊说她不要上学。」 在秦家,溺爱女儿的老爸一向女儿至上。 果不其然— 「宝贝,你生病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我马上叫李医生过来一趟。」他家大小姐可是镶金包银,嫩皮细肉得很,禁不得一丝损伤。 秦家老爸的眉头立即一皱,拿起手机就要拨号,call自家医院的家庭医生。 他不是医生,也不是学医的,却是一间大医院的执行长,负责统御医院事务。 而秦妈妈也不是医科毕业,更无医生执照,目前担任同一间医院的理事长,管的更多,包括执行长老公。 不过经营医院并不是他们的生财之道,夫妻俩的财运都不错,经商头脑更是一流,有闲钱就买土地,搞房地产,财富累积的速度惊人。 全世界也大概只有秦氏夫妇这对怪胎,会因为赌气而买下一间市价二十三亿台币的百货公司。 原因只是秦妈妈要到银行领钱,途中经过施工中的工地,不小心被溅起的泥水弄脏了衣服,她一身污渍到百货公司设柜的精品店想买衣替换,却遭店员白眼、赶了出来,还出言侮辱她买不起那里的衣服。 一个月后,百货公司易主。 新上任的董事长夫人每天穿得光鲜亮丽地到该精品店报到,却只逛不买地翻了两下,直摇头叹息,然后微笑地走开。 其它客人见状,心里出现os:既然眼光高的董事长夫人瞧不上眼,那肯定是这家店的货不够高级,她们要是在这里购衣,绝对会被嘲笑没眼光,当不成真正有品味的贵妇。 没多久,这家店就撤柜了,换上夫人爱的他牌服饰。 秦亚弓常说她母亲非常腹黑,心眼小又没器度,心黑得拿手电筒去照也找不到。 第二章 「爸!人家长了一颗痘痘。」小女生声音委屈,好像发生天大地大的事一般。 「咦?把手放下,我瞧瞧。」秦爸爸很仔细梭巡可恶的小痘子。 「很丑对不对?我毁容了。」她不要出门见人了,大家一定会笑她。 至少「那个人」绝对会笑得很大声。 「哪里丑了!我们家的大小姐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公主,跟花一样漂亮。」在傻爸爸眼中,女儿是天使化身,无人能及。 「爸!你说得太夸张了,哪有全世界……」被姊姊一个横目冷瞪,秦亚弦到嘴边的话又往肚子里吞。 每次都这样,爸爸一碰到姊的事,冷峻的形象就全毁了,变成天字第一号「孝女」—孝顺女儿。 「小弟,你怎么还在?」他不是赶着上课? 小男生的心灵又受创了,他明明一直都在,姊没出门,他哪敢走啊。 「爸,我今天要请假。」这是告知,而不是询问父亲的意思。 「好好好,不想上就别去,在家休息一天。」傻爸爸点头说好,女儿是心头宝。 「不行啦!爸,我们要考试耶!缺考要被记一个警告。」姊太任性了。 「这样呀!」秦爸爸摸着下巴思忖,然后……「你们学校缺不缺计算机?」 绝倒。 好个财大气粗,为了女儿以金钱收买……不……是「补助」学校硬设备。 「爸,你不要再捐款了,我们的‘建国大楼’才刚盖好耶!」爸捐了一亿,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还直说不够再开口。 「这也算是回馈社会,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学校的图书馆不是很老旧,藏书都过时了,我想……」校园以北的地再盖一幢七层楼高,附电梯、冷气的图书馆应该不错。 「爸,拜托你别再想了。」很怕被绑票的秦亚弦双手合十,恳求父亲低、调、点。 「想什么?你们父子俩又在上演哪一出。」 一声清嗓传了过来,秦家三人表情不一,老爸一僵,女儿扁嘴,儿子则咧嘴一笑,直说救星到了。 「妈,姊她不上学。」赶快打小报告。 「哼!」捉耙仔!秦亚弓不快的一哼。 「亚弓,你又哪里不舒服了,要妈帮你抓两下吗?」笑得恬雅的美妇目光慈祥的看向女儿。 「我……不用了,我正要吃早餐。」细肩颤了一下,秦家大小姐这下是老鼠见到猫,安分得很。 桃色唇瓣轻扬,「早餐都凉了,妈怕你吃了会闹肚疼,你乖,先去上课。」 明明还热着的三明治和豆浆硬是从眼前飞走,秦亚弓望着空无一物的手,腹诽母亲的无情。 「大小姐,早餐很重要,不可以不吃,你先让亚弓吃完。」饿肚子对孩子的发育不好。 即使结婚多年,还升格为人父,正值壮年的秦万里仍不改称谓,变本加厉的宠爱他心爱的大小姐杜千桃,让她益发的娇艳美丽。 「万里,你都不宠我了,为什么没有我的蛋饼和可可牛奶?」小孩子一餐不吃不会饿死。 媚眼轻睐,无限风情,秦亚弓却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心里想着母亲要支开父亲,好下「毒手」。 知母莫若女,她猜想的一点也没错。 「大小姐先等一下,我马上替你准备。」填饱老婆的胃最重要,其它等等再说。 秦万里一走开,杜千桃笑得彷佛像后母般朝女儿走近,姿态妖娆地坐上餐桌。 「姊姊呀!最近好日子过多了,皮在痒是不是?」不想上学,她有得选择吗? 「我……我只是……呃!皮肤发炎……」秦亚弓低垂着头,搬出先前的烂借口。 「不打紧,小事,回头我叫整型科的宝姊把仪器上油,听说把表皮剥掉就不会发炎了,初生的皮肤还会跟未长毛的胎鼠一样光滑红润。」自家的美容产品一定让她漂漂亮亮。 一听像老鼠,秦亚弓吓得脸色发白。「我……我去上学了。」她跳了起来,跑得好不急切,似乎后头有洪水猛兽在追她。 「小心过马路呀,姊姊。还有,不要欺负弟弟,他身上要是掉一块皮,你这姊姊可就要当心了。」谁说小孩难教,瞧她这双儿女多乖巧。 秦亚弓飞也似的逃走,母亲的「谆谆教诲」可是最可怕的穿脑魔音,紧追不舍。 「咦大小姐,咱们的大小姐怎么不在了?」她早餐还没吃。 杜千桃媚笑地一转身,雪臂攀上结实的宽肩。「万里,你说饭前做个运动会不会太邪恶了?家里的床太软。」 「大小姐的意思是……」闇黯的深瞳燃起熟悉的焰火,熊熊燃烧。 「试试这张桌子的坚硬吧!」素净纤指轻往他喉头扣,顺势往下滑,停在心脏跳动的位置。 「乐于从命,我的大小姐。」秦万里俯下身,含吮鲜艳红唇。 「姊,你不要走太快,妈说要小心车子。」她横冲直撞,很容易出事的。 秦亚弦踩着脚踏车,从后追上怒气冲冲的姊姊。 「都是你啦!害我被妈妈电了。」可恶的腹黑妈,老用小人招数。 「不上学本来就是不对的事,你旷课太多会被记过。」他知道她不在乎这个,可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嘿!你还念,真要我在你脸上画两撇胡子,叫你秦公亚弦吗?」这弟弟老气横秋的,不知跟谁学的? 明明才十四岁,却像四十岁,比四十四岁的爸爸还老头。 「好啦!我不说了,你上车,我载你。」他不喜欢看姊姊生气。 秦亚弓嘴里咕哝着,不知在骂谁,她两手一撑,十分利落地坐上后座。 他们学校规定单车不能双载,但秦家的双胞胎拥有特权,因为他们的父亲是家长会长,同时也是本校最大的捐献者。他一句「我女儿有贫血、气喘的毛病」,校长、老师们都不敢让她太劳动。 迟到早退是常有的事,不想上的课就不上,装病躺在保健室睡觉,大家当她是易碎物,小心地捧着。 所以她也乐于当个特异份子,动不动就说她头晕,不然就是喘不过气来,大大方方的逃课,一点也不认为这种行为有何不对。 反正她的成绩没掉下来就好,谁能说她偷懒? 不过她的作风太招摇,一些条件没她好的女学生难免吃味,背地里叫她大小姐,暗讽她什么都不会,只会摆架子。 「哟!大小姐,又来出巡了,你的英勇骑士怎没把天遮了,还让你被太阳晒?」 一声戏谑的嘲笑从左边红瓦白墙的屋前传来,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年轻男孩倚在墙旁,手中拿着一顶棒球帽,一口白牙闪得好不碍眼。 「莫西雷你走开啦!不要挡路。」今天果然不是好日子,诸事不利。 「啧!啧!啧!真没礼貌,好歹也叫声二哥,你家教真差。」一早就气呼呼的,脾气真大。 人高马大的莫西雷一脚踩在单车的前轮,横挡在人家面前,笑得好不欠扁。 「我家的好品质在这里啦!你要是想向他学习,我不介意把他留下来和你好好聊一聊。」哼!他那德行又好到哪去,无赖一个。 「姊!」「质量保证」发出抗议。 秦亚弦绝对是每一位父母想要的孩子,他品行好,有礼貌,父母交代的事一定乖乖做好,不会在外打架闹事,放学后立刻回家,循规蹈矩的足以为楷模。 第三章 「哎呀!大小姐吃醋了,妒嫉弟弟比自己优秀。你呀!是该反省反省了,为什么当姊姊的一点也没有姊姊的样子。」喝!还瞪他,真是可爱呀!他最喜欢逗有爪子的猫科动物。 「要你管,那是我家的事。」他管好自己就该偷笑了,一身邋里邋遢的还好意思笑别人。 「干么分你家我家,你没听过敦亲睦邻吗?我们邻居一场,我会好好照顾你。」远亲不如近邻嘛。 秦万里一家住的是老婆娘家的老房子,他们家好几代都住在这里,街坊邻居都是老面孔,见面打声招呼,相处融洽。 不过因为金融风暴,原本住在杜家附近的大地主生意失败,破产了,举家搬到大陆打算东山再起,留下百来坪的房子没人打理。 三个月前有房屋中介来看过,没几天,十几个工人进进出出,敲敲打打的整修,一车又一车的家具送进门内。 后来大家才知道是户姓莫的人家买下房子,他们一家由纽西兰搬回台湾,大家长还是某上市公司的老板,他将总公司迁回国内,扩展为跨国企业。 而这十数年唯一的变动,却是秦小姐恶梦的开始。她每天上学必经之路便是莫家前面的大马路,莫家老二是个讨厌鬼,常常神出鬼没的从一旁跳出来吓她。 「我只知道恶狼在身边。一些居心不良的罪犯通常来自爱装熟的邻居。」譬如,他。 被当成恶狼看待,莫西雷不生气,反而仰头大笑。「说得好,大小姐,你一定要提高警觉,这年头坏人太多,像我这么热心助人的好芳邻实在不多见。」 「不、要、叫、我、大、小、姐—」他不晓得自己面目可憎吗? 秦亚弓白净小脸气得涨红,为他的不知羞耻而忍不住发火。 「嗟!个性真差,不叫你大小姐,不然要喊小亚、小弓、亚儿、弓儿、亚弓妹妹、弓小妹……」哇!又生气了,脸红红的,好有活力。 莫西雷像个长不大的小男生,老爱逗弄邻居小妹,快二十岁的他皮得很,根本不知收敛,一逗上瘾,乐此不疲。 「你闭嘴,不许乱叫我的名字。」真恶心,他是个超级大变态。 他一脸痞样地摇着头,非常夸张的大口叹气。「你真难相处呐!邻居,身为古道热肠的有为青年,我有义务纠正你扭曲的心态。」 人要互相帮助,社会才会和谐。 「你……」谁要他的鸡婆,多管闲事。 「姊,我们真的要迟到了,我听见学校要关校门的钟声了。」面有焦色的秦亚弦拉拉姊姊的手,小声的说。 都是他啦!老是挡路。「莫西雷,你不用上课吗?」 「第一,叫我莫二哥,第二,我是大学生,不用整天排课。」意思是他很闲,有时间跟她耗。 秦亚弓假笑地扬扬唇。「可我是国中生,早上七点半前一定要到校。」不要脸,欺负小女生。 「哎呀!那可怎么办?真要迟到了。」他自说自答,扬指一弹。「啊!我想到了,我刚考上驾照,还买了辆新车,算是便宜你了,当我新车的第一位乘客,谢恩吧!」他说得好不骄傲,好像她多么有荣幸才能坐上他的新车。 「不要。」她一口拒绝,连想都不想。 「不要?」他挑起眉,扬起的嘴角像黄鼠狼。 「走开啦!讨厌鬼,好狗不挡路,你不要一直挡在我们前面。」秦亚弓用手推不动他,改用脚踢。 不痛不痒的莫西雷笑着拉她脑后的马尾。「给我载啦!我保证不会突然煞车,让你从后头飞向前轮。」 「我、不、要。」他这人很小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大小姐,我可是很委曲求全的跟你商量,你不会想要我动手吧?」他半带威胁地做了个帅气的刷发动作,侧脸故作四十五度角的上扬。 说句中肯的话,莫西雷虽不是时下流行的杰尼斯系美少年,却有着不失性格的脸,轮廓深,鼻梁挺,浓眉大眼,刀削的线条十分有型,女孩子走过他身边,总会回过头多看两眼,芳心暗动。 可是对十四岁的小女生来说,她还看不到这魅力,她忙着长大,忙着无所事事的当她的大小姐。 「咳、咳!二哥,我也要迟到了,麻烦你载我一程,你不用动手,我也会感谢你的。」背着国中书包的大树……不,是一百七十几公分的莫家小弟,非常委婉的表示。 莫家没有女儿,只有四个吃得太营养的臭男生,分别是二十三岁的长子莫东雷,次子莫西雷,十七岁、读高中的莫南雷,以及此时站在一旁、一脸戾气的莫北雷,他和秦家姊弟一样十四岁,但不同班。 除了莫北雷还在发育不算在内,其它三个兄弟的身高都超过一百八十,可说是长人家族。 他们若一字排开,真的很惊人,难怪一搬来就引人注目。 「一大早吠什么吠,你有两条腿,勤快点,去!去!去!快点往前跑,二哥我摇旗杆帮你加油。」啐!凑什么热闹,一双长腿长来当废柴呀! 「二哥,你大小眼。」同样是人,明显的差别待遇。 莫西雷笑着往小弟的脑袋巴下去。「当然大小眼,人家是香喷喷的小妹妹,你是臭烘烘的鼻涕虫,我怎么可能让你把我的车坐臭。」 挨了一掌的莫北雷恶狠狠的回瞪,很想反击,可是他力气没人家大,拳头也不够硬,只好敢怒不敢言,记在心里。 不过,有人替他报仇了。 「老二,你挡在门口,我们怎么出入。」大哥莫东雷出手一搥,警告大弟不要尽做无聊事。 他挪一下不就得了。「我先牵机车,你等下再开车出来。」 不用当兵的莫大哥已在自家公司工作,每日上班的代步工具是一部全黑的迪奥。 「莫大哥,你叫莫西雷不要老挡我,他有病啦!」秦亚弓赶紧告状,引来某人不满的嗤哼。 一见可爱的邻居小妹,莫东雷笑笑地暖了眸色。「好,我把他关进疯人院,叫他永不见天日。」 她满意地点点头,「莫大哥,你可不可以叫你们的狗不要一直朝我吠,牠很大一只,我会怕。」 「我们家的狗?」他们没养狗呀! 「就在你脚旁那只黑白色的狼犬,左边耳朵还少了一小片。」应该是被其它狗咬的吧? 「咦」哪来的狗…… 呃!等等,他们家前年死去的哈利不就是这种狗,左耳也少了一块肉! 【第二章】 「走了啦!大小姐,无敌霹雳炫的旋风机车初次上路,你坐稳了,我们要以时速一百八狂飙,你按住你心脏,放开喉咙,开始尖叫吧……」精彩的要上场了,油门一催…… 「啊—」 一声几乎要穿破耳膜的尖锐惨叫曳空长掠,被呼啸而过的强风吹散成细碎语声,遭引擎声掩盖。 不受控制的莫家老二莫西雷就像一阵猖狂的风,不顾当事人的意愿,他一张臂,便将单车后座的清秀佳人给掳上机车,狂飙而去。 不过,他还是算良心,除了一开始的加速外,车尾一甩过转角,离开自家人的视线后,油门缓催,放慢车速,享受微风掠过耳畔的宜人感受。 当然,身后的邻家妹妹是他慢下速度的主要原因,因为她尖叫过后便用颇有力道的粉拳猛击他后颈脆弱处,一派要报杀父之仇般的狠毒,他敢拿生命安全开玩笑吗? 第四章 「莫西雷,你放我下来,马上。」她要钉草人,诅咒他。 咬牙切齿却仍显软侬侬的语调在耳畔拂过,莫西雷的脊椎窜过一阵酥麻。「距离你的学校还有一条街远,大小姐肯劳动你那双纤纤玉足。」 以他对她的了解,八九不离十只有一个答案。 「你是可恶的土匪,莫家的败类。」秦亚弓恨恨地道。 闻言,他豪爽地大笑,「好说,好说,一家总要出一匹黑马,日子才有趣。」 「你要做黑马关我什么事,我家没地方喂马。」要不是他老阴魂不散的缠着她,她才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他一听,笑得更大声,好像她说了什么取悦他的话。「黑马之所以为黑马便在牠与众不同,不跟别人做同样的事,我这匹黑马不吃草,只啃娇滴滴的幼蕊。」 「幼蕊?」水嫩嫩的丽容为之一皱。「你不会有恋童癖吧」 「恋童癖……」他气岔了一下,满脸错愕的差点「犁田」。 「哼,不然你怎么老缠着我不放?有本书里说某些心里变态的怪叔叔最喜欢找未成年少女下手。」他很符合这点,老对她动手动脚。 「咳、咳!大小姐,本人的年纪还没资格升到怪叔叔行列,我是天下第一帅、阳光阿波罗。还有,你很可爱,我少个妹妹疼爱,才会如此‘照顾’你。」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脾气坏又任性的让人无法讨厌的妹妹。 「自诩太阳神会不会太自恋?还有我看起来有那么倒霉吗?」有这样的哥哥,她会先将他登报作废。 从不认为自己暴力的秦亚弓在他结实的腰上捏了一把,听见呼痛的闷哼才甘心收手。 一报还一报,做人不能吃亏,腹黑妈的金玉良言。 「我有本钱嘛!你瞧满街的美女都在朝我抛媚眼。」啧!这个大小姐还真狠,存心拧下他一块肉不成。 莫西雷吃痛着,脸上却依然是欠扁的朗笑,那口刺眼的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好像某个品牌的牙膏广告。 他打死不承认刚搬来的第一天,大货车经过外观雅致的洋房时,不经意被一道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种说不上来的冲击,绿叶成荫的树下有座爬满藤生植物的秋千,花开缤纷,紫嫣红,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坐在上头,风一吹,她星夜般的黑瀑发丝也随即飞扬。 刹那间,像是有道雷直劈他心窝,蓦地睁大双眼以为看到幻象,不然,故事里的可爱精灵怎会跑进现实人生? 「少臭美了,人家看你像绑架犯,正考虑要不要拿起手机报警。」这时候大家赶着上班、上课,谁有闲工夫瞧一只爱作怪的猴子? 学校大门近在眼前,莫西雷还真有点舍不得放她走。「我要是被关,你会来探望吧!」 「我会放鞭炮。」大肆庆祝。 「哇!这么狠?」他的心在泣血,因为小妹妹往他的心上插刀。 「不狠怎么灭蟑?」消灭害虫,人人有责。 「灭蟑?!」他浓黑的眉往上一挑,再挑……抽动。 绝世好男居然被形容为蟑螂……他做人有这么失败吗? 「靠边停,不要骑过头。」秦业弓朝他印有蜡笔小新图案的滑稽安全帽一扣。 「我又不是公车司机……」他口中含糊的咕哝,有些哀怨。 清瘦阳光的大男孩和出尘美丽的小女生,当然引人侧目。 引擎声惊人的机车一到校门口,秦亚弓迫不及待地跳下车,飞起的蓝色裙摆仿佛是拍打岩岸的浪花,划出一道美丽的倩影。 不可否认,她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灵美,虽然年纪尚小,可与生俱来的纯净气质充满灵性,让她在一群平庸的同学中显得特别耀眼。 「等一下,你不用说声谢谢吗?」没良心,果然是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作风。 一见她就要像只翩翩蝴蝶飞走,莫西雷心酸地抓住她的手。 她不高兴地回头一瞪,「又没人叫你多事。」他才该谢谢她的宽宏大量,原谅他粗暴又无礼的莽撞行径。 秦亚弓对没好感的人向来不屑一顾,尤其是眼前这一只。 「唉!这年头不知感激的人越来越多。世道乱了,人也变冷漠,像我这样的热血青年往哪找?」硕果仅存了。 「莫西雷,你念完经了吧!快把我的手放开,我要进学校了。」她不耐烦地甩着手。 「再让我感慨五分钟……」她的手好小,细细滑滑的,像一块上等绸缎。 「感你的头啦!警卫要来赶人了。」她倏地抽手,不理会他的有感而发。 「再等一下,你鼻子上是不是有颗痘子?」好明显呐!大概米粒……不,零点一毫米。 喝!视力太好也真麻烦,看得一清二楚。莫西雷扬起一抹微笑,食指微勾,帅气地顶在下颚。 「不是。」她否认得飞快,快到令人怀疑。 「哎呀!遥远的青春期,我们可爱的大小姐也长大了……」他的视线由她的鼻头往下滑,停在她正在发育的胸部上。 「你说完了没,我、跟、你……」秦亚弓在他鼻前轻摇纤指。「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关系就找关系,关系建立在人与人的往来,多费点心思,没有也变有,这叫做攀关系——莫西雷定律。 「我知道有种痘痘贴布很有效,保证还你一张举世无双的漂亮脸蛋。」吹牛不用钱,尽量浪费。 一听到有专治痘痘的贴布,灵黠的眸子亮了下,随即挣扎地灭了光芒。「不用了,谁晓得那是你上哪弄来的狗皮膏药。真有需要我会找王阿姨拿,她是专业医生。」 虽然她很舍不得放弃,可总好过欠这家伙人情,以他无赖至极的个性,肯定不会便宜她。 「啧!啧!啧!不识好人心,亏我还尽心尽力为你设想,你竟以毒箭回报我,你……」这么小就这般刁钻,日后绝对是难缠的角色。 「咳!这位……同学,你是本校学生吗?」 肩上被一拍,莫西雷没好脸色的一回头。「你看我像国中生吗?」非常侮辱人的行为,他这张脸也算是小有名气。 「你是家长?」 闻言,他的脸色更难看。「我看起来很老吗?」 「既然不是学生,也非家长,依照本校规定,校外人士不得在校门口逗留,请你尽快离开,以免影响学校秩序。」最近有不少不良份子结党滋事,勒索学童。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他眼光不训地睨看穿着蓝色制服的中年男人。 「我……」你是谁啊?真的很陌生。 「警卫伯伯,他是我们居家附近专偷女生内衣的变态,你快把他捉起来,绳之以法。」防堵恶狼,打击犯罪。 秦亚弓一嚷嚷,原本面容和善的警卫立即全神戒备,十分紧张地取出对讲机,准备和训导处联络。 「大小姐,你过河拆桥呀!我哪里长得像变态。」变态……莫老二一喊完冤,立刻嬉皮笑脸地看向变得不太和气的警卫。「你刚也看到了,我只是护送她来上课的骑士,绝无半点歪念头。」 可能他天生不讨喜吧!尽忠职守的警卫反应是—— 「把双手举高,放在机车上,没经过允许不准转身。」为了学生安全,他不能有一丝轻率。 第五章 「喂!不会吧?!真当我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莫西雷背过身,两手搭放在机车后座。「亚弓妹妹,你知道于晓晓一张演唱会的票有多贵吗?」 「什么意思?」她瞬间眯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歪头看他。 「我刚好有一张……」他话倒一半,留了个诱饵。 「给我的?」轻软的声音微微扬高,带了点娇嗔和……威胁。 「那要看你的诚意喽!我这人一向很好商量,不会占着茅坑不拉屎。」于晓晓是目前最红的实力派偶像歌手,可惜不是他的菜。 秦亚弓一反先前的蛮横,口气好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警卫伯伯,他是我表哥,我刚是开玩笑的。」 「你表哥?」憨实的警卫怔了怔。 「因为我今早又贫血,起不来,我爸怕我迟到就请从山上下来的表哥载我到学校。」她说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曾担任她外公管家,同时也是她曾祖父的老秦已九十多岁,不仅老当益壮,还弄了个果园,每年招揽不少游客上山摘果、吃野菜,住民宿。 而外公外婆也在母亲大学毕业那年就提早过退休生活,两人用了七年时间环游世界,目前定居在「老秦民宿」,与曾祖父一起经营果园,兼做山上急救站,让一些登山旅游的山客不因一时的身体不适而错失抢救的黄金时间。 几代行医的杜家在地方上颇有名望,身为秋水纪念医院的大小姐,秦亚弓说出的话有一定份量,因此土生土长的警卫也没多怀疑,呵呵笑地放过莫西雷。 「拿来。」掌心一翻,她要得理直气壮。 真现实。「我是你表哥?」 「不然哩!还是你比较喜欢冠上有前科的不良青年。」这是她找得到的最好借口。他们家在地方上是名门望族,家中有多少亲朋好友大家都知之甚详。 他咂了下舌,不是很满意。「我觉得自己好像遇到女土匪了。」 「莫西雷……」到底谁比较像强盗?分明是他恶质地拦下她和弟弟,再从单车上掳走她的。 她一瞪眼,他马上高举双手投降,「好啦、好啦!票给你,别再把我当成害虫了。」 秦亚弓不认为出道十年的于晓晓有她漂亮,可她的舞台表演不是盖的,具有相当大的震撼力,因此一有演唱会,她便想去看,想感受现场的声光效果。 不过她不做抢票的无聊举动,她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耶!当然是有事「弟弟」服其劳。 可是生性温和的秦亚弦太肉脚,排了大半天队也抢不到一张,票就被人家以秒杀的速度抢购一空。 「嘿,没那么势利吧!票拿到手就要走人!来来来,转过身,让我瞧瞧你得意嚣张的模样。」没人比她更适合冷傲的表情。 「不要拉我马尾,你又有什么事……」一道折射的光闪得她眼睛差点睁不开,微冰的不知物垂落颈肩。 「生日快乐,小精灵。」戏谑的眼闪着笑意。 咦?!他知道这是……「我的生日是下个月。」 「我知道,不过我要去关岛出外景,怕来不及送你礼物。」白金链子缀着黄水晶,和她水嫩嫩的皮肤很搭。 莫西雷的功课很好,在学校的成绩一向独占鳌头,而且他还游刃有余兼职做模特儿,不少平面广告中都可见到他的身影。 「……让你破费了。」她抚着兔子造型的水晶,有别扭的道谢。 「还跟我客气呀!」他笑着摸摸她的头,享受滑顺发丝在指间的触感。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扬手一挥走进校园,没理会笑得像傻瓜的男人。 「我看到了,秦亚弓,有个很高、很酷的男生载你来学校是不是?」 小女生聚在一起无非是讲八卦、聊是非,尤其在这敏感的青春期,任何牵涉异性的话题就特别容易引起共鸣。 金诗玉是班上的康乐股长,活泼外向又健谈,她最擅长的是带动气氛,把活动炒得很high,同时具有「八卦转播站」的特质,换言之,她很适合当「狗仔」——狗鼻子比谁都灵,哪有意思风吹草动都嗅得出味道,然后奋力不懈的进行刨根挖土的动作。 「我表哥。」很好用的借口,她一用再用。 「骗谁,你哪来的表哥?我们读同一间幼稚园,国小、国中也都同班,你家有什么亲戚是我不认识的?」要扯也扯个像样的,她又不是田菁菁那个转学生。 这是身为名门望族的困扰,一本薄得要命的家谱不用翻,在地耆老,包括刚识字的小学生,都能将你家的族谱倒背如流。 「山上来的远房表哥。」猴子。 「山上来的……」金诗玉干笑的搔搔耳,这个她就不知道了,不过,她这人就是有追根究底的精神,发挥硬磨软泡的功力,不逼问个所以然来,她会浑身不对劲,一整天坐如针毡。 「秦亚弓,你老实跟我说,我保证不跟别人讲,他真是你表哥吗?」看起来不像她说的那样,两人之间有点小暧昧。 「是不是关你什么事?」她的保证像选前的政见发表,跟空头支票没两样。 「好奇嘛!人有知的权利。」要是憋着不问,她会像心口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心痒得难受。 秦亚弓拿起下一节要上的课本,摊开平放。「你玻璃还没擦,快去擦一擦。」 「喂!那是你的工作耶!」每个人都有分配清扫区域,她负责擦课桌椅。 「你要我拿抹布站在椅子上擦窗户?」哼!别逗了,她是能做粗活的人吗? 金诗玉一听她的话,脸上滑稽地多了三条黑线。「对喔!你是大小姐,我是丫鬟命。」做人真的不能不认命,有些人就是生来享福的,享尽一切荣华富贵,作威作福。 「不要叫我大小姐,我没那么娇生惯养。」她不快地沉下脸。 那声「大小姐」让人联想到某个很痞的家伙,令秦亚弓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是喔!她还不算娇生惯养,那天底下哪来的千金小姐……「咦?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眼睛特别利的金诗玉一眼就看到她的项链,还径自伸手拉出藏在衣服底下的坠子,看得两眼发亮。 「你够了没!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金诗玉发出类似巫婆的笑声,「呵呵……捉到了吧!大小姐芳心暗动了。」昨天可还没有这条闪闪发亮的项链。哈!发现她的秘密了。 「有病就去看医生,不要随地乱发病。我们医院的精神科口碑不错,巫叔叔的心理治疗保你药到病除。」报她的名字八折优待。 「哎呀!我们是不是好朋友呀?是朋友就透露一点,不要在心里暗爽。」她有些兴奋地以肘一顶。 「不过是生日礼物,你发什么花痴?」她把水晶项链塞回衣内,不想理会喳喳呼呼的麻雀同学。 「呦——生日礼物耶!那你弟弟也有一个吧?他的是什么,老鼠还是猪?」双胞胎的生日同一天,礼物也应该一人一份。 这神来一问,让把玩坠链的秦亚弓神色微怔,「我哪晓得,你自己去问他。」习惯以自我为中心,她还没想过自己的生日同时也是双胞胎弟弟的。 第六章 「不是你表哥嘛!为什么你不清楚?还是他只送你而没送……噢喔!我知道了。」她一脸嗅到八卦的表情,微狭的眼睛眨了眨。 「知道什么?」故作神秘,她真是吃饱了,撑着。 金诗玉故作夸张,又怕人听见地压低声音。「谈恋爱哦!大小姐……啊!你干么弹我鼻子,很痛耶!」 「少说那些五四三,他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鼻子扯下来。」又不是瞎了眼,随便一只路上的野猫野狗都瞧得上眼。 金诗玉信以为真,急忙展开护鼻行动,用手一按。「你不要否认了,欲盖弥彰,你们肯定有什么……啊!别拿圆规,会刺死人的,我不说就是了嘛!啊!大小姐,你的书包呢?」有人上课不带书包吗?未免太天兵了。 「我……」对喔!她把书包搁哪了? 「姊。」呼!呼!好累。 秦亚弦满头大汗,好像刚跑了四圈操场。 「嗯。」是放在家里?还是掉在半路了? 都是妈的错啦!不让人家请假在家休息,非要她当个「正常」学生,她才会遇到一堆倒霉事。 「姊,书包。」好重,里面装太多小说和漫画了。 「你的书包干么给我,我……咦?!你怎么也有一只粉红熊,跟我的一模一样。」太娘了吧!又不是女生,居然也挂粉红色的饰品。 「姊,这是你的书包啦!」他将颇有重量的书包挂在桌旁,再蹲下身取出姊姊的作业簿和铅笔盒。 秦亚弓的书包与众不同,她的课本从不带回家,一向塞在教室的课桌底,小小的抽屉塞得满满的,放不下就塞到弟弟那里。 因为秦爸爸太疼女儿了,同样的教科书多买一套,家里学校都有,这样他的宝贝女儿就不用太辛苦,背着三、四公斤的书到学校。 可是学校规定学生一定要背书包上学,因此她才放些课外书籍,打算上无聊的课时拿出来翻看。 「我的书包为什么会在你那里?」害她以为自己得了健忘症,年纪轻轻就开始忘东西。 「姊,你的书包一向是我背的,你说背太重会脊椎侧弯。」爸也说男生力气比较大,帮女生提点东西是应该的。 从小就乖到不行的秦亚弦简直是个模范生,不仅好脾气,而且有礼貌,个性呢!比女孩子还文静,从来没和人吵架的经验。 说好听点是以和为贵,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实际上根本是天生奴性,任劳任怨的当跑腿,不生一句怨言。 若说秦亚弓是被宠坏的大小姐,那么慢几分出生的秦亚弦,便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有弓才有弦。 「啊!是有这么一回事,被莫西雷一闹,我的脑神经都打结了。」她就觉得少了什么,可又说不上来。 她嘟囔着,声音不大,似埋怨,又似气恼,红艳艳的小嘴抿成一直线。 「对了,姊,莫二哥知道你早餐没吃,叫我把这个给你。」他拿出草莓牛奶和熏鸡三明治,她的最爱。 秦亚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还是不太高兴。「你怎么会和那个无赖碰上?他没找你麻烦吧?」亚弦是她罩的,除了她以外,谁都不能欺压他,使唤他做事。 她对弟弟还是相当疼爱,毕竟是一家人,打同个娘胎出来的亲手足,胳膊向内不向外,谁要敢欺负她的人,骄蛮的大小姐脾气一使,肯定是尸横遍野。 「因为我迟到了,在校门口碰个正着。」莫二哥叫住他,问了堆和他无关的事。 迟到……「被纠察队记了班级、名字?」 「嗯!」他点头。 「别担心,姊姊给你靠,待会我到训导处解释一下。」弟弟是品学兼优的模范生,怎么可以留下污点。 「没关系啦!姊,我有很多嘉奖可以抵。」被记一次而已,德育成绩扣不到分。「对了,姊,莫北雷也迟到了,他刚转来我们学校,对校规不清楚,能帮他说情吗?」至少他有脚踏车可骑,莫北雷却很可怜,用两条腿一路跑来,还差点被车子撞到。 一听到是莫家的老幺,秦亚弓没好气的撇撇嘴,「少管闲事,人家上面有三个哥哥,你还怕他被人欺负吗?」 「可是……」被记名字总是不好。 「去!把玻璃擦一擦,要是害我被记整洁不及格,回家有你受的。」姊姊是恶霸,弟弟是奴隶。 「姊,你还没……」他想说她的作业还没写完,就见隔壁排座位倒数第二的女生走到他们身边,一脸不快。 「请安静点,你们不想早自习,别人还要读书。」他们妨碍到同学看书了。 性情温和的秦亚弦正想道歉,息事宁人,可向来被捧在手掌心宠的秦亚弓却刷地站起,神色带着蔑人的高傲。 「读再多的书也读不出个榜首,田菁菁你有跩的本钱吗?下次段考考在我前头再来耀武扬威,不然就滚一边凉快去,我就算不看书也能考赢你。」 这番话实在是—— 够、嚣、张。 【第三章】 「喂!你们快看,是莫西雷耶!他在为电影做宣传。那部我有看喔,他演的杜正锋真传神,把基层员警演得非常有人性,逗趣又引人省思……我真的以为他本来的个性就很痞呢!」 哪里是演的,根本是本性来着。他天生无赖一个,专干些令人发指的下流事,行为乖张又不受控制,常常出其不意的惊吓他人。 身为受害者的她可是感触良多,每次她只要稍微一放松戒心,那个阴魂不散的背后灵便会从转角冒出,笑的可恶的向她说声,「嘿,大小姐。」 「哇!他越看越帅耶!既性格又充满男人味。你们看他的肩膀多宽,要是能靠在他怀中三秒钟,我死也甘愿……」 四十二寸的液晶电视上,知名女主持人正在进行访问。年过四十又资深的她仍旧难掩兴奋,粉妆遮不住绯红的双腮。 镜头被拉长,又倏地拉近,一张不算太帅,但十分性格的男人脸孔跟着放大,炯炯有神的双目率性地直盯着前方,仿佛在放电。 熟悉他个性的人必定了解,他此时透过镜头看的是谁,而且稍后定有惊人之语,让某人恨得牙痒痒的,巴不得拆了他骨头炖汤。 「学妹,幻灭是成长的开始,你要多学点。」皮相是会骗人的。 穿着小可爱,超短热裤,从进口提花沙发走过的金诗玉拍拍小学妹的背,非常同情刚入学的她涉世未深,一只认人不清。 「学姊,你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她被取笑了。 「她的意思是看人不能看表面,内在比较重要。」让外表蒙蔽的人是十成十的傻子。 感觉像阵风,又似阿飘,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的女人无声的「飘」过去,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一板一眼的处世行径跟裹小脚的古人没两样。 「你们是说莫西雷没内涵?」小学妹虚心请教。 「没错。」还像一只万年不死的蟑螂。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分秒不差。 「噢!不,请学姊们不要污蔑我的偶像,他是我心目中的神,全国票选最性感的男星,也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 在短短六年间,莫西雷由玩票性质的广告明星,因缘际会得到名导钦点,一跃成为国际巨星,跌破不少人的眼镜。 第七章 一开始,他并不打算走演艺圈这条路,他念的是建筑,以后也想从事相关行业,当个和岩石为伴的建筑师,盖出不输贝律铭的伟大建筑物。他当初做模特儿只是想赚些零用钱。 谁知他拍了第一部动作片就一炮走红,成为家喻户晓的武打明星。举凡警匪片里常见的卧底警察、市井小民、黑帮分子,不管给他什么角色,他都演得入木三分。 演而优则唱,第二年他发行了首张唱片,略带低沉的歌声要命的动听,虏获时下的少男少女们,专辑一推出马上销售一空,将他推向一线当红炸子鸡。 他算是一夕爆红,走红的速度简直犹如坐上太空梭,一飞冲天。 「是呀!他倒是蛮专情的。」拿着马克杯的金诗玉有意无意的瞥了某人一眼。 「不过绯闻也很多。」简直满天飞。敲着键盘的田菁菁打着某人的报告,一边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晓得他有多少精力应付她们,光是某人,他就摆不平了。」老天爷是公平的,一物克一物。 「的确,人不可貌相,在玩完女人后还有力气爬墙。」果然人的潜能无可限量。 噗的,金诗玉喷出一口咖啡。「菁菁,留点口德。」 她说的真是一针见血,只是此墙非彼墙,他也不是一朵出墙红杏。 红是非多,就算无意搏版面,也会有人借着大明星光环沾点光,不时编些小道消息上报,哄抬身价,让媒体聚焦在自己身上。 先不论真假,跟莫西雷的名字挂在一起的女人还真不少,有小咖演员、名模和名媛,不知名人妻和制作人,甚至是宣传也沾上边。 一个月内至少有十篇他和某人交往的报道,而且每次的人都不同,扑朔迷离的叫人分不出真假,他也因此被冠上「花心」之名。 更好笑的是每个绯闻对象都宣称和他有一腿,大赞他的床上功夫,并称自己是他的真爱,他日便会有喜讯传出,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 可是传呀传,传了六年也没见到谁成功虏获这位情场浪子。众人反倒好奇起,他口中常提到的「大小姐」究竟是何方圣神? 「学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何我一句也听不懂?」是她们的功力太高深,还是她这只井底之蛙道行太浅? 「乖,去问你秦学姊。」当事人最清楚。 「秦学姊?」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学妹疑惑的视线一接触到斜倚书柜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不自觉的咽咽垂涎美色的口水,脖子微缩。 眼前美得不像真人的学姊是全校公认的美女,她肤白胜雪,吹弹可破,一头黑发及腰,如瀑倾斜,晶灿双眸活似水晶一般,绽着摄人光泽,那粉色唇瓣呀!像在引诱人似的,晶莹又润泽。 学姐的美是幻境中才有的绝色,叫人不敢轻易亵渎。 「闲着没事就去扫地、拖地,看着我有钞票捡吗?」这些不长进的闲人,一天到晚只会跟着八卦走。 金诗玉挤眉弄眼的发出怪异的笑声。「你不发表一下意见吗?小学妹崇拜的那个人可跟你很熟」 「很熟?」个子娇小的小学妹林慧文赶紧凑上耳朵。 很熟是熟到什么程度,可以拿到免费的演唱会入场门票吗? 「少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我已经搬出家里,还不够表示我的决心吗?」干嘛动不动就搬出来说嘴。 「显然不够,秦同学。」田菁菁说了句风凉活推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 「没错,孙悟空翻得再远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你还是被压在五指山下呀!」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这是改变不了的自然法则。 升上高中后,志愿相同的金诗玉和田菁菁又和秦亚弓分到同校,且被分到同班,感情不淡不浓的厮混三年,又有缘得分到同一间大学。 本来大小姐的生活过的好好,没必要提早离巢,独立生活,却因某人的缘故产生变数。 拍戏、录唱片、宣传,应该忙的分身乏术的莫雷西居然抽的出空,更神通广大的是,即使她故意绕远路,他还是能无误的堵到她,然后拉她上猫空吃野菜,或是到九份逛老街,尝尝地方小吃。 烦不胜烦的秦亚弓只有釜底抽薪——搬家。 想当然耳,疼女儿出名的秦爸爸二话不说买下五十多坪的「小」套房给她。地点位于精华地段的市中心,整幢大楼有二十四小时保全和进出管制,非本幢住户不得擅自出入,严格管控访客名单。 但即使这样,疼女若命的秦爸爸还是不放心,因此她多出三名房客。 新闻系的金诗玉是她的「贴身女仆」,专门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譬如洗衣,晒衣,熨衣、摺衣、收拾她弄乱的居家环境。 而田菁菁是她的数学小老师,应用数学系的高材生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替人捉刀——秦亚弓高分过关的作业多半出自她的手。 原本还有位厨艺很好的学姊,不过她已经毕业,图资系的林慧文来这补她的缺。小学妹是南部人,父亲是老师,她在耳濡目染之下,也煮了一手好菜。 免费住豪宅又有薪水拿,谁拒绝的了呀!毕竟大学生的开销可是很惊人的。 「你们说够了没,看我被吃的死死的能满足你们变态的心理吗?」一个个幸灾乐祸,全无同情心。 「至少我们会很愉快,不觉得身在苦海中。」为她大小姐做牛做马还被嫌的不够勤快。 金诗玉并非真的在抱怨,朋友间交情深才能互相吐槽,她不过是嘴上爱说两句,调侃一下将头埋在沙里的鸵鸟小姐。 谁都看得出来莫西雷和亚弓之间的暧昧,他的态度明确到连路边的小狗都能嗅出不寻常,唯独当事人糟懂无知,只当是恶意戏耍。 「是呀!还真委屈你来了,让你在恶龙爪牙下挣扎求生。」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吃肉喝汤兼打包带走。 「别客气,小奴天生命贱,理应在泥泞中打滚,大小姐施舍我一口饭,感激不尽。」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然会遭天谴。 秦亚弓眯起水灵灵大眼。「你在唱哪家大戏,要不要引荐你到电视台跑跑龙套?」 闻言,她爽朗的大笑,「免了,要是你遇到你''表哥'',他肯定会用白眼瞪我,谴责我未尽丫鬟之职,随侍在侧」 莫西雷那男人既可恶又可爱,除了「表妹」以外的人,他全不放在眼里,为了她,他可以把所有人都得罪光。 而她是有幸见证他双重人格的其中一人,别看他表面上总是嬉皮笑脸的,一旦板起脸来,小孩子都会被他吓哭呢。 「你可以停止你的夸大之词,他那人向来视整我为人生一大乐事,少了你这个眼线,他会少很多乐趣。」若不是亲近的人出卖她,他怎么可能每次都顺利堵到她。 被捉包了,不过金诗玉却没有一点心虚。「大小姐,你还是忍了吧!别再玩幼稚的捉迷藏游戏。」你追我躲,玩不腻呀。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语焉不详的,无须理会。 「嗯哼,最好是听不懂……」她小声的念着,一脸好笑。 人要决定自欺欺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也没用。 第八章 「学姊,学姊,你们随便一个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的对话我听得不是很懂。」好像跟她的偶像有关,可又说的不清不楚,打哑谜似的,让人一头雾水。 「你敢要我们随便——」这学妹胆子真大。 三位学姊横眉一睨,小学妹胆子都快被吓破了。 「我……呃!呵呵……学姐请便,我随便。」她们的眼神好可怕。 「乖呀!小雯,我们不会吃了你。多看电影多观察,以后你就等着看好戏。」绝对值回票价。 「金学姐……」呜,她拍的好用力,肩膀骨头快碎了啦! 「金诗玉,你踩到猫尾巴了。」真是的,都成年了,神经还是跟水管一样粗。 「没养猫,哪来的猫尾巴……」突然感觉头皮发麻,金诗玉笑意凝结在嘴边,「啊!哈哈……大……大小姐,你瞪得我全身发凉耶!」 「你要看谁的好戏啊?」一双充满电性的黑玉瞳眸正冒着火,火势汹汹,难以扑灭。 「我……我……」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情急之下朝播着访谈节目的电视一比。「他啦!他有场被火焚身的戏非常好看。」 荧幕上一张笑得很痞的脸被放大,眼神带邪的粲然一笑,似乎确定某人正在电视前面看他,那张号称最适合接吻的唇一张一合。 蓦地,秦亚弓像惊弓之鸟般按下遥控器,关了电视,因为她几乎可以预知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而她打死也不肯听。 「请问你心目中的理想对象是什么样的人,是像周娟娟一样温柔婉约的,还是如徐清玉那般高雅出众,或是冷艳逼人的姚可儿?」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主持人侃侃而谈,照例逼问大明星的心之所属,列举他传闻中的交往对象,看谁才是他心目中的最爱。 可是一如过去六年,以动作片打响知名度的性格小生还是一脸欠扁的痞相,嘴角噙笑,并不正面回答,凡是迂回再迂回的搬出一个「虚拟人物」。 「哎呀!你不觉得她们的味道太淡了吗?我是重口味的,不够刺激就引不起我的男性冲动。」她们是谁啊!没印象。 就是这种百无禁忌的调调,才会让人多做联想,以为他在床上的表现必是狂野不羁的野兽派,一夜纵欢仍不歇,非得是头豪放的母狮子才能满足她的需索无度。 而他也从不解释,时而邪气,时而正经,用眼神调情,用言语挑逗别人的感官,自得其乐的享受小小的恶作剧,让人误会他是玩世不恭的坏男人。 「呵呵……你这话说得真有趣,没有一个特定的对象让你特别感兴趣吗?」女主持人笑的花枝乱颤,可怕的笑声尖锐又刺耳。 他故作思忖的想了下。「有呀!骄纵又任性,老是不用正眼看我的大小姐。」 痞的很有自我格的莫西雷朝摄影机一眨眼,透过镜头告诉某个人:快来看我,我是不是越来越帅气,帅的没天良,连老天都嫉妒。 「雷痞,你不要老是杜撰个幻想人物混淆试听,好歹满足一下我们对你精彩的夜生活,一点小小的遐思。」他的感情生活肯定丰富极了,夜夜周旋在各色美女当中。 雷痞是莫西雷的外号,因为他一出道的形象就很痞,观众很难扭转过来。 「哪是杜撰,是你们狗仔太没本事。大小姐可是个大美女,你们随便上网查就查得到。」是他们太懒了,连查证的动作也不做。 莫西雷说的是真的,只要连上校园网络,传说中的「大小姐」照片一定在其中,而且是前几张,清新出尘的容貌叫人印象深刻。 可是「狼来了」是故事一说多,真的也会变成假的,加上莫西雷本身不正经的调笑态度,他说的话还真没人相信。 「雷痞,听说你在李玉云的香闺呆了一整晚。她本人也透露,你们共度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你愿意和我们分享两人的小秘密吗?」一整晚耶,实在太强了。 如果是她……呃,别想了,她已经结婚,小孩都生三个了。 一听到无中生有的流言,莫西雷轻挑的神色一收,眉心染愠。「大小姐,别信这些胡说八道。我强不强只有你最清楚,我忙得连去偷看你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理会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野花野草!我对你最忠实了……」 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说的动人,可惜公器私用的他并未得逞,早在问到他和长腿名模共度一宵时,看腻老调重弹的大小姐已关上电视。 「咳,咳!够了,雷痞,这是大众收视的频道,不是你私人爱的连线,麻烦你节制一点。「太跳tone了,让人无法控制。 莫西雷很受欢迎,是各大节目竞相邀约的大牌,他一露面,收视率立刻飙高,占同时段鳌头。 但是,他也是个头痛人物,不管谁访问他,总是很难跟上他跳跃的节奏,话题三句就跳走,难以导回原来的访谈。 拿他没辙的女主持人很想延长访谈时间,多录几集存档,可惜力不从心,艺人不配合,她再力挽狂澜也是徒劳,只好提早结束。 「……对了。最后你还有什么要对亲人朋友说吗?」女支持人很热心的拿起宣传海报,希望他能对新电影有所感言。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说两句感性的话时,莫西雷由一副很欠揍的模样。 「大小姐,不要乱跑哦,我待会一录完就去找你,你千万要有点耐心,别用鞋跟敲我的头……」 摄影棚的灯光一暗,解下微型麦克风的来客纷纷起身,准备离座和天王巨星打声招呼,攀攀交情。 可是看起来平易近人的男人一走出镜头,那张吊儿郎当的笑脸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疲惫不堪的冷面。 他视若无睹的走过众人面前,回到他个人专属的化妆间,人一软,不顾形象地往后一摊,朗目微闭的吐出一口沉着气息。 「哎呀,我的大少爷,你可不可以别再这样任性,你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等着和你握手,跟你要签名照。」他一个转身走人,对他不理不睬,他这个经纪人得花不少心思才能扭转她的负面的评价。 「闭嘴,大肥。」没瞧见他快累趴了吗? 身体健壮,多了点肥油的陈元泰还是数落不停。「上节目前提提醒你几次,叫你别提编出来的「大小姐」认真的接受采访,你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老是自作主张。你一天不为难我很痛苦吗?」 「我累了。」他仍闭着眼睛,手里拿着烟,不抽,只闻它的味道。尼古丁提神。 「是呀,大家都累了,就你一个爱添麻烦,让我比犁了十亩田的老牛还累。」要不是他是金子打造的摇钱树,让公司年年的进帐可见,他才懒得理他。 「我要休假。」赚了一大堆钱却没命享受,若是过劳死就太不值了。 「不行。」陈元泰一口回绝,毫无商量。 莫西雷神色慵懒的掀开带倦的眼皮,面上一冷。「我是在知会你,不是在请求你的同意。」 他还没资格对他说不。 「不行就是不行。就算大水淹到你家的屋顶,你还是得继续上通告。接下来还有十几个行程要跑,签唱会密集进行中……」他翻开记忘录,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占满好几页。 「大肥,你忘了我的合约快到期了吗?」他说的轻许,却极具震撼力。 第九章 唠叨不休的陈元泰顿时眯起浮肿的泡泡眼。「你的意思是我不让你休息,你就要解约?」 他弹了弹手指,表示经纪人上道。「我不缺钱用。」 「所以这是威胁?」他的表情显的不太高兴,小有怒色。 肩一耸,他一脸无赖。「随你怎么解释。我会踏上这一行纯属意外,你能挖尽量往我身上挖,反正也没几年了。」 人人向往的演艺圈是个坑,有人跌跌撞撞,有人一头栽入,有人欲罢不能,而他却随着走红的程度日渐烦恼。 一开始他走入这一行,纯粹是玩票性质,多种人生经验留点纪念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口袋多点钱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谁知一部电影捧红了他,接踵而来的戏约多到他无法选择,一些游说部对马力十足,他一时头晕转向地点了点头,把自己困死在演艺圈里。 不过,说句老实话,除了少有私人时间,让他极为不满,他在这行业玩的非常愉快,见识到不曾接触过的复杂环境,开拓眼界。 离开不会不舍,但会怀念。毕竟他用心经营过,把众人的掌声当成激励。 「哎呀!雷痞,你这话说说就算了,可别当真。以你的条件,再红二、三十年不成问题,你千万不要动了转行的念头,你的歌迷、影迷会大暴动的。」 陈元泰转怒为笑,大拭额头冷汗。 莫西雷低声轻笑,「大肥,我今年二十六,再过四年就三十了,我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到那时若不引退,恐怕你我都有大麻烦。」 「娶妻生子……」他汗流的更多了,惊奇不已。「呃,这事还可以商量嘛!不用急于一时。还是有不少艺人结婚后继续站在这个大舞台上。」 开什么玩笑,他是票房保证,能歌能演,再傻的经纪公司都晓得留住他,让他替公司创造高额的营收。 至于连八字没有一撇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它发生!莫西雷是属于大家的公众人物,他得永站在荧光幕前发光发热。 陈元泰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未来会不会有那么一个女人出现,他都会棒打鸳鸯,让阻碍旗下艺人发展的障碍物全部消失。 「可惜那个人不是我。」荧光灯下的追逐到此为止。 「雷痞,你再……」考虑一下。 胖胖的手一举高,差点被突然打开的门绊倒,一位穿着工读生制服的高个男孩闪身而入。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叫我替你跑腿。」鬼鬼祟祟,跟做贼没什么两样。 「你是谁?谁准你随意进入艺人休息室。」陈元泰大声呵斥。 「大肥,小声点。他是我最小的弟弟,吓着他,我拿你祭孤魂野鬼替他收惊。」 「什么?!你弟弟?」是脾气最爆的那一个? 莫西雷二郎腿一翘。「我要的东西你拿来没?」 和他有六分相似的莫北雷哼了一声,「你真变态,难怪大小姐叫我们把你送进疯人院,最好不要随便放出来。」 「变态狂」呵呵低笑,「这叫变装,你懂吗?亲爱的小弟。」 谁理他,一个神经病。 「等等,真的有「大小姐」这个人?!」不是虚构?! 莫西雷口气不驯的回答,「去我们学校一问,谁不知道‘大小姐’是谁,你只要看到她就晓得他是大小姐。」骄傲的要命,还很任性,完全不把别人当一回事。 「咦?!」陈元泰愕然。 【第四章】 「大小姐,要不要去看场电影?我买了首映会的票,保证你不虚此行,看的入迷。」 「大小姐,国家音乐厅请来维也纳乐团,我有两张票,一起去听如何?」 「大小姐,社团要去拉拉山露营,你什么都不用带,只要人去就好,我们会帮你搭帐篷和生火,包管你舒舒服服的像住在家里。」 「大小姐,有个派对很好玩,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当我的舞伴?」 自从金诗玉不经意喊了「大小姐」,从此秦亚弓就多了个「大小姐」的外号,不论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都会顺口喊她「大小姐」。 人长得美,气质又脱俗,轻灵飘逸的仿佛一朵空谷幽兰,虽然不好亲近,可是追求者众,几乎她一出现,就有不少人上前告白,当众示爱。 到目前为止,敢死队的人数只多不少,连学校已婚的年轻讲师,或是助教,也勇往直前的献殷勤,盼虏获佳人芳心。 可惜全都铩羽而归,眼高于顶的秦大小姐看不见他们的努力,仅觉得一群只会呱呱叫的鸭子很烦。 「诗玉,我耳朵很痛。」吵死人了。 得令的丫鬟立即赶人,还小姐一个安静的看书空间。 「学姐,你为什么不交男朋友?学长们都很优秀啊!」让她看的好羡慕。 白目学妹的话一出,站着的田菁菁,坐在花墙上的金诗玉,两人四目,无异议的一瞪。 被瞪的林慧雯不知说错什么,只觉得背后莫名一阵凉,冷飕飕的让她有加衣保暖的冲动。 「那样叫优秀?」她也太不挑了。 「左学长是篮球校队,伍学长是全国武术金牌得主,张学长很聪明,连拿了两届金智奖,还有陈学长他……」个个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表现优异。 「菁菁,你没教她什么叫伟大的远景吗?眼光这么浅薄,以后也不会有多大的出息。」只能当个小小的图书管理员,镇日满在书堆里做白日梦。 「她才大一,还有大鹏展翅的可塑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魔女窝住上一年,被同化也是迟早的事。 金诗玉,田菁菁,秦亚弓三人是别人眼中的异类。她们不谈恋爱,不参加社团活动,也少于其他同学往来,自成一个别人打不进去的小世界。 即使她们认为自己很正常,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世界上,可在其他人眼中,她们特立独行,有种谜样的神秘感。 所以有人背地里说她们是魔女,专搞小圈圈,每天在屋里煮蜥蜴汤,念咒让男人更迷恋她们。 「秦学姊,田学姊,你们可不可以说些我听得懂的话,不要搞来搞去让我猜?」她猜得好累,还是鸭子听雷,全无头绪。 秦亚弓蛾眉微蹙。「这个天兵谁找来的?」磁场跟她们完全不合。 「上个同住的学姐。」听说是她的表妹。 「她是故意陷害我们的吗?」她的怀疑具有合理性。 「有可能。」谁叫她大小姐太难伺候,凌晨三点说要吃翡翠鱼羹,让严重失眠的学姊疲于奔命。 「我能把她赶出去吗?」她似在自用的沉吟。 田菁菁推了推滑下一半的镜框。「你敢拒绝学姐的好意?还有,确定你那只娇贵的手拿得动锅铲吗?」言简意赅的指出现实,为了肚皮着想,最好是认命。毕竟他们三个人都不是烹饪高手,除非想被自己煮出的饭菜毒死,否则还是得委屈点。 「……」秦亚弓看了看白嫩双手,顿时无言。 现在肯下厨的女孩子很少,能煮出一桌宴客好菜的更是少之又少,她之所以能容忍没大脑的林慧雯到今日,为的也是她媲美大厨的好手艺。 「咳!咳!两位,是我眼花,还是看错了?麻烦你们往十点钟方向看去,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真希望是她眼睛出了毛病。 第十章 十点钟方向……金诗玉带着惶恐,几只纳闷的眼朝她所说的方向一瞧,马上---- 一个目瞪口呆,一个倒抽了口气想逃,一个嘛!还在状况外。 「学姐,那个高中生是送披萨小弟吧!」怎么手拿披萨却没穿比萨店制服? 「呵!呵!秦同学,你要不要像学妹解释一下这种怪现象。」棉花呢?她得先塞住耳朵,免得待会被尖叫声震破耳膜。 雪嫩娇颜蒙上一层阴色「不要」。 「人家是为了你而来。」早说有好戏可看,这不就上演了。 「疯子杀人算是随机抽样?」她已经避的够彻底了,他还是阴魂不散。 「这个嘛!我不是学心理学的。」没研究。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呃,不,更改,是踩着潇洒步伐,神情清爽的男……男人?男孩?一脸春风得意地走过来。 他穿着某高中的制服,头戴压扁的渔夫帽,脸上是一副大到离谱的黑胶眼镜,脸色稍嫌苍白灰涩。 总而言之,就是土到极点的打扮,让人联想到内心阴暗的惨绿少年。 可他一开口,那开朗到不行的语气哪有半点阴天的氛围,根本是爽朗的有为青年,举手投足间散发生意盎然的朝气。 「嘿,要吃披萨吧!美味可口的双拼比萨,刚出炉的,趁热吃最对味。」 「我要……」林慧雯伸直手臂想拿,但人家连看都不看她,就从她面前走过。 「走开。」恶灵退散 扬起的性感唇瓣发出低醇笑声,「给个面子嘛!限时专送,你不吃我会很伤心。」眼药水呢?滴两滴来充当眼泪。 「哼!谁晓得有没有下毒,要是闹肚子痛或口吐白沫,你可就称心如意了。」秦亚弓完全不领情,骄傲地把头转向另一边。 「冤枉啊!天地良心,我哪舍得毒害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你的臆测像把利刃直接穿过我的心。」他捂着胸口,装作被一箭穿心。 她眉头不悦地撑起,「平常戏演得不够,现在又来磨练演技是不是?」 「非也。非也,我是真心特地来博大小姐一笑。」他弯下腰,做个逗趣的小丑手势。 「可是我笑不出来,你没别的招式好耍了吗?」他明明是个大忙人,为何还能忙里偷闲地找茬? 「唉!你还真难讨好,我都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你还无动于衷,难不成要我翻几个跟斗。学猴子吱吱叫?」他一脸苦恼,好似她多刁难人 「好呀!你翻,莫西雷,我倒要看看你要出多少糗才甘愿。」对他,她才不会客气。 莫西雷? 是同名同姓,或是音同字不同吧!荧幕上的大明星怎么可能跑到学姊前面,搞笑的逗她开心?怔了怔的林慧雯没认出乔装的莫西雷。 「啧!还是这么坏心,亏我千里送爱心来,怕瘦了你水嫩嫩的小脸。」嗯!太漂亮了,让人有大大的危机感。 莫西雷一点也不乐见她益发的娇艳,美丽含蓄适中就好,太放易招忌,更会吸引苍蝇绕着她身边打转。 可惜她打小是个美人坯子,十三、四岁就具备美女的特质,眼大有神,掐的出水的粉颊比豆腐还嫩,小嘴像含着牡丹花,特别艳红,无一不美。 她出落得标志,莫西雷就越担心,因为他可没办法一天二十四小时帮她斩烂桃花,而么弟现在也跟她不同校,无法替他扑杀害虫。 「莫西雷,你可不可以长进点?不要六年前花言巧语的占女生便宜,六年后依然只会耍嘴皮子,你几时才能像莫大哥一样稳重。」同家工厂出产的产品,品质却差一大节。 莫家老大莫东雷成熟稳重,凡事严谨,不轻易展露情绪,自律律人,是成功男人的表率。她不否认欣赏有担当、处事待人实实在在的他。 不过欣赏不代表喜欢,对小有洁癖的她而言,莫家兄弟似乎都有点花,从认识他们以来,便不时有女人找上门。 「你对我大哥有好感?」黑黑的眼瞳深邃不见底,连带着一抹幽光也消失不见。 清冷的眼浮现困扰。「我对你们姓莫的持保留态度,不好也不坏。」应该说她不太在乎自己以外的人,除非是常有往来,否则一律归为闲杂人等,偶尔见到面点头打声招呼就好,勿需攀谈太多。 像她弟弟考上和她不同校的t大电机系,她从也不主动找他。通常是缺了什么才要他快速送来,姊弟两也有无话可说的时候,毕竟在一起二十年了,能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完了,况且男生,女生不一样,总不能凑在一块,讨论哪种品牌的保养品比较好用吧! 再好的兄弟姊妹也要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我以为我对你很好。」他把她当宝贝守护着,却只换来五个字--不好也不坏。 秦亚弓一听,水亮眸子睁大,「每次吓我叫对我好?你的大脑构造是不是有问题?我建议你去彻底检查。」他的好是先把她吓个半死,再拿些女生喜爱的小东西讨好她。她要是觉得这种变态游戏有趣,那就该换她去看心理医生了。 没人生来有被虐倾向,尤其是她。 托着下颚的莫西雷认真思考她的话。「你确定只有惊没有喜?」 他所做的疯狂行径全是为了讨她欢心。 她轻哼,「如果我把不会游泳的你丢进海里,等你快溺死了再来拉你上岸,你会感激得痛哭流涕,还是揪着我的头发破口大骂?」 「……别人的话,是后者,哦,不只,我应该会直接溺死他,一报还一报;若是你……」除了认栽,他还有第二句话吗? 显然他以前的做法是错误的,否则她不会一直不开放,当他是企图某杀害她的头号嫌犯。 难怪小雷嘲笑他是变态,不屑与之为伍,原来他出其不意的浪漫举动被视为骚扰,她有惊无喜,反而认为他太轻浮。 嗯!有过就要改,他是知错能改的好青年,所以…… 「啊~你,你是莫西雷——」慢半拍的林慧雯终于认出他是谁,兴奋地大叫。 「……对,我是莫西雷,你哪位?」他以小指挖挖差点震聋的耳朵,眼神散漫的一睨。 「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小学妹天线打结,一到台风下雨就会机体故障。」怕学妹太过声张。金诗玉大义灭亲,先捂住她的嘴巴。 「金同学……还有,田同学是吧!你们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为什么她越来越迟钝。」他指的是感情。 平白遭受池水之殃,金诗玉和田菁菁互视一眼,无语问苍天。 明明是他太逊,连追女孩子的方式也不会,居然怪她们没尽力的推波助澜,让他从本垒进到二垒,三垒,甚至是一棒挥出全垒打。 「菁菁,你见过人面兽心的畜生没有?自己不懂得做人还有脸说别人。」她们又没拿他的薪水,他点什么兵呀! 田菁菁配合地颔首,「是呀,想拜托别人至少有个见面礼,我们什么都看不到。」 一说到礼,莫西雷一点就通。「两位战友,是我疏忽了,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敬请笑纳。」他送上手里的披萨当酬谢。 「就这个?」好像有些……轻。 「外加牛排两客,进进口巧克力一盒,以及本人演唱会贵宾席的门票,这样如何?」他献上昂贵的贿赂品,略施小惠。 第十一章 「好,成交,你可以把人带走了。」君子有成人之美,虽然她不是君子。 「你……你们……」这算什么,居然联手出卖她。 「谢了,同学,你们真是令人动容的好朋友。」情义相挺呀! 穿着高中制服的莫西雷做个帅气的举手礼,单手一揽,就把满脸怨念的秦大小姐挟持了,准备和她好好沟通。 「学……学姊,他是莫西雷……」那个英勇制伏七个歹徒的痞子警察杜正峰。 「嘘!学妹,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保持沉默。」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难成大器。 「可是……」 「吃披萨。」田菁菁不由分说,一片馅多的披萨往她口里塞,堵住她的嘴巴。 「莫西雷,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秦亚弓一脸怒色,横眉竖目地瞪视六年没变的土匪,不高兴他老用掳人的方式将他打包带走,好像她是一袋米,完全不尊重她的个人意见。 从以前到现在,他还是一样幼稚,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血来潮就来逗弄两下,也不管她是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做。 一次、两次,尚能容忍,次数一多就叫人受不了。她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可他一来就全部打乱了。 「有教养的大小姐不会大吼大叫,你要学的还很多呢!多多努力。」他取笑她定力不足,一遇事,只会冲着他吼叫。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你被当成货物驮着走,相信你也不会平心静气到哪去。」 「是抱不是驮。你搞错了。还有,我的修养一定比你好,我们认识至今六年,你哪次殴打我,我有还手?」他故意强调殴打,显示她下手有多重。 「那是你该打。」她秀眉微颦,他会挨揍是自找的。怨不得人。 莫西雷好笑地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撩往耳后。「我承认自己有时候做事不经大脑,一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做,可是,你要负大部分责任。」是她,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我?」为什么会扯到她? 瞧她眉头深锁的不解样,他忍不住大笑。「因为你是个祸害,老让我头脑不清楚,每次遇到有趣的事,我总是迫不及待想与你分享。」让他情难自禁,心绪大乱,三不五时的闯进他脑海里扰乱他思路。 其实莫西雷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在秦亚弓十六岁那年,看到有个高中生等在路上,强塞给她一封情书,他才妒意横生,才惊觉自己对她喜欢不是哥哥对妹妹,而是男人对女人的感情。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过滤她身边的男孩,并怂恿好斗的么弟打跑意图接近她的人。 于是在恋爱经验值零的情况下,她完全不懂男人心里在想什么,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也越来越不把他当一回事,认为他不过是闯来无事骚扰她的无聊份子。 「你才是祸害,我什么也没做,怎么可以怪在我头上。」分明是恶人先告状。 「就是什么也没做才可恶,瞧我为你神魂颠倒,晕头转向,而你却毫不知情。如常地做你的大小姐,这样还不够可恨吗?」他说的辛酸,却笑得仿佛拥有全世界。 人很容易满足,给他真正想要的即可。 她眼神微讶地退后一步,「你……你是什么意思?别拿我当你演戏的对象。」秦亚弓心跳有些快速,眼神闪烁地回避他的注视,她感觉得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不是演戏,我喜欢你。」他轻握住她藕白双臂,不让她后退。 「莫西雷,这很恶劣。」她不是他游戏的对象。 莫西雷温暖的大掌捧起她粉嫩的小脸。「绝非玩笑话,我对你是认真的。」 「可……可是你明明有很多女朋友……」怎么可能是她? 一提起多到不可数的绯闻,他先是叹了一口气,「假的,全是看图说故事。」一概否认到底。 「包括和孙维莉那一段?」他们高调的令人无法忽视,出双入对的引人注目。 「呃,这个……」他干笑的搔搔耳,「我和她交往不到半年,你也知道我为什么甩了她。」 孙维莉是个外表清纯,城府却深沉的歌手,他刚进入演艺圈那年和她合作拍过一部偶像剧,两人因戏结缘而有了进一步发展。 不过他们都太忙了,约会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上过几次床外,没有过深的感情基础,说分就分并未感到遗憾。 而分手的导火线是她不该踩到他的底线,被男人宠坏的她占有欲太强,竟偷用他的手机拨打给她视为威胁的小女生,警告她不得缠着她的男人,否则要她好看。 那个小女生便是眼前清丽出尘的小女人。 「可是她到现在仍到处防话,宣称你是她的男友,你们正朝复合的路努力迈进。」对感情太执着,容易陷于偏执。 「你信她?」他问。 秦亚弓细肩一耸。「断的不够干净也很麻烦。我对介入别人的感情不感兴趣,我,不做第三者。」她口气猖狂,十足的大小姐派头,觉不让自己受一丁点委屈。 「啧!根本是变相的拒绝,你想了多久才想出这个借口?」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机智,陈年往事也能挖出来一提。 水眸圆睁,她狠狠的凝视他。「我是认真的,请你不要轻忽事情的严重性,情杀案件频传,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你想多了吧!孙维莉还没胆杀人。」除非她不要她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 「谁晓得,这种事能避且避,干嘛硬要赌运气?我妈说我今年有血光之灾。」避得过,否极泰来,避不过,身上多几道疤痕纪念。 「你相信?」无稽之谈。 秦亚弓把他手甩开,信步往前走。「别不信邪!我妈的预言很灵的,她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事先防患未然。」听说她也遗传到一些那种灵力,可惜她的力量弱,顶多感应到,或看到模糊的白影,无法像母亲那样封住四处游荡的鬼魂。 「少看一些灵异电影,那些是演出来的,没人能预知未来。」那太不可靠了。仅凭子虚乌有的一句话。 在国外长大的莫西雷不信鬼神,虽然他有信仰,却不够虔诚,对于自身没接触过的事物一律保持怀疑态度。 「谁说的,我妈就瞧见莫南雷出车祸……」她倏地捂住嘴,眼神飘忽地假装什么话也没说。 「老三会出车祸……」信口开河的吧!毫无根据,但莫西雷忽地感到不安。 有些事或许不可尽信,可是打从他们搬来后,有关秦妈妈的传闻不曾断绝,他们说她有预知的能力,是日本某个巫师家族的后代。 「莫西雷,你送我回家啦!没人的海边很可怕。」她隐约可以听见海中亡灵的呜咽。 海浪一波波拍打着海岸,激起的浪花冲向长长的沙滩,带来了戏潮蟹,也带走潮间生物,一起一伏鼓噪着生命的呐喊。 秦亚弓站在离海水甚远的沙滩,以手遮阳了望着看似乎静的海平面,银白色粼光闪着刺目光线,似在告诫她海洋是危险之地。 耀眼的,是蔚蓝色天空。 寂寞的,是长长的海岸线。 风在海面吹拂,云随着季风的方向而飘动,不知名的潮流在海底汇成一条暗河,冲击着平静的小世界,涌起致命波涛。 第十二章 生命的无常无迹可寻,所以更要懂得珍惜。 「怕什么,胆小鬼,一切有我在,我会保护你、」莫西雷趁势揽住纤薄细肩,一副诡计得逞的摸样。 若说时间是遗忘某件事的良药。那么反过来,它也可以让陌生变为熟稔,彻彻底底地了解一个人。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他发现她很不喜欢在空旷,人烟稀少的地方,只要缺乏人气的环境她绝对不去,甚至产生抗拒。 这不算狡猾,只能说善用人性,他带她到视为畏途的僻静处,让人想走走不了,唯有选择依赖他。 「那是你从没见过五行力量的反扑,才会说风凉话,根据统计,每年死于恐惧的人并不少。」有人说是被鬼害死,有人是自己吓自己,死于心脏麻痹。 恐惧是人最大的敌人。 「可是大小姐,你是我见过最大胆的人。」从小就是根小辣椒,也没见过她怕什么人,除了她母亲。 听出他话中的戏谑,秦亚弓没好气的朝他结实的腰肉一拧。「而你是天下第一无赖。」没人的脸皮比他的更厚,厚达一公尺。 「好说,好说,多谢大小姐的谬赞,我……哎,有东西在拉我的脚,好冰,好冰……」他突然脸色一变,高喊一声。 「什么东西,你不要吓我……」她倏地跳进他怀里,双目一闭,不敢乱瞧。 「别动呀!我好像看到……」他嘴角扬高。 「看到什么?」是人手?还是湿漉漉的头颅? 「喔!原来是海草被冲上岸,缠住我的脚、」真相大白。 「……」海草?! 被骗的讯息慢慢传达到大脑里,她缓缓地抬起头,眸中的惊恐转为蓝光跳动的冷火。 「莫西雷——」 【第五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西北雨,打散了落在沙滩上的两排足印,一大一小随着浪花的起落而逐渐消失,恢复原有的平坦。 被急雨追赶的两人躲进车里,哗啦啦的雨声落在车顶,感觉像在打鼓,一片雾茫茫的雨水阻碍了视线,形成两个迥异的世界。 「先用这个披着,再把湿发拧干。」莫西雷丢出一条毛毯,将一身湿的人儿包覆住,免得受凉。 「那你呢……」他湿得比她更严重,全身滴着水,因为他用身体护着她。 很怪异的感觉,她说不上来,他自然展现的保护举动令人迷惑,她已经分不清他究竟心存恶意,或是单纯出自反射动作。 秦亚弓听见心口卜通跳动的声音,她的血液流动飞快,似乎多了什么让它加速。 「我是男人,身体强壮,才几滴雨难不倒我。在拍片时我跳下摄氏七、八度低温的寒潭里……哈啾!」他大话说到一半打了记喷嚏。 「哼!没本事还逞强,拿去。」她可不想成为害他感冒的元凶。 「这是什么?」用包装纸包住的糖果? 「人参姜糖。」没让他有犹豫的机会,她一颗糖球住他嘴里放。 很浓的中药味和……他眉头一皱。「味道很奇怪,而且……会辣。」 莫东雷沉稳、莫西雷好动、莫南雷温和、莫北雷暴躁,可在莫家四兄弟中,除了莫西雷外,其他三人皆是嗜辣高手,一锅麻辣汤头吃下肚而不改色。 唯独他只要一点点辣,马上额头冒汗、身体发热,整张脸像煮熟的虾子,红通通的,需要灌大量的水才能降温。 「不要擦,汗要让它排出才会怯寒。」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擦拭汗水。 莹白小手与古铜色大掌成为强烈对比,眼眶微热的莫西雷反手一握。「你怎会随身携带这种……辣糖。」好辣,微苦,很温馨。 「我有手脚冰冷的毛病,容易气血虚弱,我爸特地帮我调制的,人参补气,生姜活血,有空时含一颗有益无害。」至少她的身体没再出状况。 身为女孩子就是这一点麻烦,打从她初经来潮后,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大失血,导致她有轻微的贫血现象,每次那个来,总会不舒服好几天,而一到秋冬,不管穿再多衣服,两手总冷得像冰棒,脚底板一直透着凉意。 心疼她的父亲便着手研究各种食补料理,由里到外补出她的健康和气血红润。 人参姜糖里含有人参和生姜的精华,不含糖,多吃无妨,它主要是顾精气,活络血液循环,对末梢神经循环不好的女生很有帮助。 「秦爸爸真疼你,把你照顾的无微不至。」什么嘛!伯父,你也别太强,不然我怎么比得过你。 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父亲的爱越深,其他男人就显得越无用,在同一座天秤上,生养儿女的父母当然是比较沉的一方。 「我爸不疼我疼谁?我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他巴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往我面前堆。」一个傻爸爸,却也是她最爱的人。 看得出她对父亲的依赖,莫西雷顿感有些不是滋味。「我会比秦爸爸更疼你,让你当个永远不寂寞、呼风唤雨的大小姐。」 「谁……谁要你疼了,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倏地抽回手,神情出现一丝慌乱。 雨,还是下着,没有停歇的迹象。 不让她逃脱,他抬起她的下颚,快速地一吻。「我,喜欢你,绝无虚言。」 「莫西雷你……你好无赖。」她粉颊飞红,用手背拭唇。 黑眸亮得出奇。「还有更无赖的事,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才不……唔!唔……」他怎么可以……太可恶了…… 一见他异常晶亮的眸光,脑中警钟大响秦亚弓忙将距离拉开,不想和他靠得太近——他炽热的眼神让她很不安。 可车内的空间就么大,他人高马大的横过身,一手按住她后脑勺,身一俯,低下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诱人香唇。 激狂的吻落下。 「呼吸呀!傻瓜,你想当第一个接吻吻到窒息而亡的人吗?」气息不稳的莫西雷失笑地轻拧她倔傲的俏鼻。 面颊酡红,两腮一鼓的小女人恼怒地推他胸膛。「我准你吻我了吗?你这个未开化的大猩猩,滚开啦!我讨厌你。」 「不行喔!我迷人又爱使脾气的大小姐,我已经太喜欢你了,没办法放手。」他抚着她又细又滑的娇颜,满是爱怜。 莫西雷太了解她骄傲的个性,绝口不提她也乐在其中,小小的丁香舌尝试着与他交缠,欲罢不能的差点让两人失去控制。 想要她,是男人的本能。 但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下,他不会动她,因为他比自己想像中更在乎她,不希望两人一时的贪欢而让她多出不在预期中的负担。 譬如,一个小孩。 「没人要你喜欢我,你身边围绕的女人还不够多吗?」她任性的说道。 演艺圈最不缺乏的就是美女,长腿名模、气质主播、演技精湛的偶像明星、高雅出众的社交名媛……形形色色的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更别提尖叫声不绝于耳的粉丝,她们之中不乏面容佳、身材好的性感女郎,只要看上眼,一拍即合。 「吃味了?」他故意逗她。 秦亚弓美目一横,两手拉开他皮厚的脸颊。「少臭美,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本小姐脚一跺,台湾就地震了,成排的男人等着我垂青。」 第十三章 「成排的男人……」他眼皮一抽,笑得有些阴森。「好吧!是我吃醋,我要霸住你,不让任何雄性生物靠近你。」他是大醋桶,肚里装满酸醋。 「你的手能有多宽,足以挡住全世界?」他的能力有限,挡不住一片天。 莫西雷贼笑地贴近她,两臂一张抱满怀。「不用全世界,只要能抱住你就够。」在他的怀里,便是属于他一人的。 「你……莫西雷,你放开啦!我不习惯……」她脸红地想挣扎。 「那就从现在开始习惯,我的手臂、我的身体,我的味道、我的……爱。」那声「爱」,他说得深情。 「爱?」她身子一僵。 「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吗?」他将头埋在她颈边,轻轻低喃。 心慌意乱的秦亚弓很无措。「我很冷,我要换掉这身湿衣服。」 「你要在我面前脱衣服?」眉一挑,他说得别有一层深意。 她恼怒地将他的大脸推开。「想什么下流事,我是要回我家换衣服。」 「好可惜。」他大大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要大秀完美无瑕的胴体诱惑我。让我一饱眼福。」想太多果然伤身,连小弟弟都蠢蠢欲动。 莫西雷不着痕迹地挪挪下身,避免她发现他下面鼓起来而大惊失色,惊慌地开车门离去,在大雨中奔跑。 「你怎么晓得完美无瑕?也许是坑坑洞洞,疤痕多到数不清。」她挑衅地抬起下颚,神态骄纵。 他大笑,「那我也只好认了,谁叫我先喜欢上你,然后被你迷得团团转。为了你,我也只好当个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傻瓜。」 「你说得好像很委屈,我又没叫你……」 「喜欢你。」他接下文。 「……」秦亚弓怔了许久,脑子一片空白。 他凭什么喜欢她,又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出色的容貌吗?还是她始终不假辞色,激起他势在必得的斗志? 很多的问号得不到解答,像跑马灯一般在脑里转,她想看清楚,一层一层的迷雾却涌了过来,令她看不真切,雾色蒙蒙。 「你这小脑袋瓜不要思考太多。想我是你唯一的课题,要时时复习,日日惦着,把我烙进你心版。」他有多喜欢她,就希望她多喜欢他。 「莫西雷,你不只是无赖、土匪,还是个强盗。」这是她思索后所下的结论。 「强盗?」他愿闻其详。 「土匪是抢了就跑,没有伦理,他们要的是你手上的贵重物品;而强盗是道德沦丧,强迫别人交出全身财物,甚至是一条命。」无所不抢,肆无忌惮。 「你认为我要多了?」他话里多了不易察觉的宠溺。 黑白分明的大眼直视着他。「是贪心,贪得无厌。我不是你出手行抢就一定抢得到的宝物。」 「不然哩!要我拿什么喂你,我的心、我的人、我的魂魄?」只要她开口,他双手奉上。 为个小女人执迷到这种程度,他也够窝囊了。 「你不要突然变得认真,我会无所适从……咦?放晴了?!」雨过天青,阳光洒落。 「是雨停了。不过你还欠我一个答案。」他要怎么做才能拥有她的心? 秦亚弓微愠地噘起红唇,「你能不能别一直烦我,我真的不想有血光之灾。」母亲的语言神准,从无失误。 「你母亲也只说你今年有血光之灾,并没有说和我有关吧?要不这样,真怕有个意外,我陪你到庙里求个平安符。」安她的心。 「还有,你穿着高中制服很……不伦不类,我心里有障碍。」感觉像要摧残幼苗,整个头皮发麻。 莫西雷面上一阵沮丧,苦笑,「这是北雷以前的制服,我跟他借的。不乔装成高中生,很快就会被路人认出来。」成名的代价,不论走到哪里都不自由,成为众人追逐的目标。 「所以我要你别拖累我。要是我不小心被拍到,登到报纸上,我以后的生活岂不是永无宁日……」她不想红,以免造成困扰。 她的声音消失在覆上的吻里,粉色唇瓣被强悍的一把咬住,轻颤的粉舌没有机会挣扎,一股蛮横就席卷而来。 秦亚弓几乎颤抖地,白皙双手不自觉紧紧揪住他胸前衣服,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软弱的,在他强行侵入的气息中逐渐融化。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提醒自己。可是无法自拔的沉沦又是怎么回事? 「从今天起,你秦大小姐就是我莫西雷的女朋友,只有我能抱你、亲你、吻你。」以及爱你。 终于展现大男人气势地莫西雷专制地宣布,朝被他吻肿的嫣唇一啄,得意自满地漾着不可一世的笑意。 「那我要不要膜拜你走过的土地?」瞧他狂妄的模样,也不瞧瞧她是何许人也,竟敢命令她。 「不用、不用,我来舔你的玉足……」他忽地闷哼一声,「小……小姐,再往下一寸,你的幸福就没了。」太……太狠了,竟然攻击他「那个地方」。 痛呀!他要是叫出声会不会丢脸?莫西雷抱着下身,在浪涛声中哀号。全是自找地。 「哈啾!哈啾!哈啾!」 没生过病不表示不会生病。 家里开的是医院并不保证健康满分,稍一疏忽,病毒还是会找上门。 从海边回来的秦亚弓没有感觉到一点不适,只是胃口突然变差,做什么事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地想睡觉。 这是身体在拉警报,提醒她要注意保暖,多喝点温开水,小心着凉。 可她忽略了,一洗完澡就往床上一倒,头发也不吹干,怕热的她还踢被子,任由向晚的凉风灌入窗户,吹拂偷懒的人儿。 一入夜,她终于惊觉不舒服,下了床,拿起父亲为她准备的备用药,和水一喝又倒回床上。 不知是太累了,或是感冒作祟,闹钟铃响时,整个人仍昏昏沉沉的,四肢像灌满了铅,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咳嗽、流鼻水、喉咙沙哑、肌肉酸痛全都来了,虽然体温未升高,被药物控制住,但是令人难受地症状一一出现,她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 「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我们打通电话叫你家的家庭医生过来一趟?」她看起来满严重的,脸色苍白得像鬼。 「不要,没听过感冒会死人的。」她摇一下头,头疼得更厉害。 「喂!大小姐,你很任性耶!小感冒死不了人,可是变种病毒非常厉害,一感染未立即治疗会致命的。」h1n1夺走不少人的生命。 「金诗玉,你可不可以停止诅咒我?我的头快爆炸了。」头很重,晕晕的。 金诗玉双手叉腰,像头气势汹汹的母老虎。「你活该,谁叫你不肯看医生,非要逞强。」没见过比她更固执的人,明明病恹恹躺在床上,就是不肯配合些,让大家安心。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咳!咳!用不着多事……」她睡一会就好,身体会自动产生抗体消灭入侵的病毒。 好不容易搬出家的秦亚弓有她的顾虑,因为医生叔叔若来看病,必定会惊动她的腹黑妈,然后她一脸忧心的父亲便会出现。 接下来肯定是一连串不得安宁的关心,家里每个人都会来晃一下,提醒她门窗要关好,瓦斯要熄火,地板不要拖得太干净,免得滑倒…… 第十四章 诸如此类的事一提再提,最后他们一定会认为她不会照顾自己,主张她回家。 「都咳成这样还要别人不要管你,你真想死呀!」金诗玉唠叨归唠叨,还是扶起她喝了杯水,再让她躺平。 「我妈说我不是早夭的命。」母亲说看到她的光是金色的,有神佛保佑。 金黄白紫青,人的身体有五种灵光,金光是神明护体、黄光表示有守护灵、白光是一般灵体、紫光代表有贵人照拂、青光一浮现就得小心,开始走霉运了。 而有种光能不看见最好,就是黑光。一旦它出现,这人的寿命剩下不到三个月。 这些是母亲当床边故事告诉她的话,虽然她永远也用不到,不过传给下一代也好,或许他们会有需要用到的一天。 金诗玉皮笑肉不笑地戳她眉心,「是呀!人不会死却变成白痴,这样有比较好吗?」脑子烧坏,她就清心了。 「……你不要一直动来动去,我头好晕……」真粗鲁,她将来铁定嫁不出去。 金诗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药吃了没?」 「刚吃。」应该吧,她记不得了。 「有没有想吃什么,我叫小学妹煮给你吃。」吃点东西才有体力抵抗病毒。 「吃不下。」肚皮扁塌塌,可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那你……」留她一个人在几十坪的屋子好吗?要是她跌倒撞到头…… 金诗玉正苦恼着该不该跷课,她不放心生病的好友,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无情的声音。 「不用理她,让她安静地死去。」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死法。 「菁菁……」太毒了吧!留点口德。 「走啦!你的课快迟到了。若是点名没到,小心操行会被扣分。」田菁菁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走,不再逗留。 「你真要放下她一个……」菁菁没那么狠心才是。 田菁菁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淡然笑意。「待会会有人来照顾,电灯泡还留着干什么?」 「你是说……」是她想的那样吗? 「大小姐也该有人管了。」她们要功成身退。 毋需言明,意会过来的金诗玉喔了一声,随即把小学妹一块拉走,三人拿了包包出门去。 门关上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屋里,忽然间,世界变得好安静,连一丝丝交谈声也听不见,静谧得仿佛失去人气的空城。 生病的人比较容易感伤,咳个不停的秦亚弓想睡睡不着,顿感空虚,无来由的落寞让她的情绪变得低落,眼眶微红。 她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见门再度打开的声音,一双男人的鞋放在玄关…… 「都几岁的人了,还要人家操心,你就非要我时时刻刻将你挂在心上才甘心。」 「谁?!」感觉一只宽厚大掌覆上额头,被惊醒的秦亚弓一喊。 谁在摸她?感觉像父亲的手,好大、好温暖,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瞧你都病糊涂了,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她喉音哑哑的,还有一点点发烧的样子。 「你是……莫西雷?」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亚弓睁开沉重的眼皮,凝望眼前的人影,她捂着嘴,怕哭出声,不敢置信他是真的出现了。 人在脆弱时特别需要安慰。 「不是我,还有谁?身为男朋友,女朋友生病我胆敢不到?」他抱起她往外走,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今天不是有三个通告要跑……」其中一个是综艺界大姊主持的,推不得。 「推了推了,没什么比你更重要。」跳脚的是经纪人,与他无关。 盈盈眉目闪过一丝感动。「你等着被剥皮吧!这么不敬业!」 「工作再找就有了,钱赚再多没时间有何用。鼻孔朝天睨人的大小姐只有一个,要是被我搞丢就没有了。」唯有她能把大小姐的傲蛮表现出来,无人能出其右。 「不许嘲笑我。」她命令着。 「是,大小姐,小的带了贡品来朝拜,你多少吃一点。」莫西雷像变魔术似的,从四四方方的野餐盒里不断取出她爱吃的美食。 「不想吃……」一看到油腻腻的食物,她的眉头一拧。 「不吃不行,你的身体会吃不消。」他夹了块鲈鱼肉放在她嘴边,清雅的枸杞味非常香浓。 「不要,腥。」她闻到土味。 平时就难伺候的大小姐,一生病就更挑剔了。不管莫西雷夹什么给她,她一下嫌味道太重,一下说口感不对,就是不吃地紧闭双唇。 无可奈何的莫西雷还是一味的宠她,一样一样的试,一样一样被打回票,他耐心不灭地轻哄。「不然你想吃什么,我来煮。」他挽起袖子,一副要大秀厨艺的样子。 「你会煮?」她深感怀疑。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凭我的聪明才智,没什么能难到我。」他骄傲的自夸,自信满满。 不具信心的秦亚弓看了他几眼,才缓缓开口,「我要白粥。」 「白粥,好,简单……咦?白粥是什么意思,白色的粥吗?要加面粉还是太白粉让它变成白色的?」或许要加很多的盐巴,以前他们生病的时候,祖母还给他们喝过沙土加盐巴。 「嗄?!」她愕然,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 白粥不就是一碗粥吗?为什么要加面粉和太白粉? 秦亚弓头一次说不出话来,有些心惊地看着一头热的莫西雷系起围裙,手里捉了一把米……不,是,好几把米往锅里扔,再开火…… 呃,水呢?他不会想干烧吧?! 的确,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可是那是过去的农业社会。现在吃着猪肉的小孩有几个真的看过猪?他们认知里的鸡,就是已经处理过的冷冻鸡肉。 同理可证,煮碗白粥也不是容易的事,一阵兵荒马乱后,手忙脚乱的莫西雷才端出一锅……不算白,但也不算太糟糕的软饭。 「吃呀!吃呀!保证是三星主厨水准的美味。」他对自己的手艺十分自豪。 「莫西雷,你确定米没下毒?」这味道分明焦了。 他拍拍胸脯保证。「好吃到你连锅子都想啃。」 看他诚意十足的熬煮一锅粥,纵使理性打了大x,她还是勉为其难的尝了一口…… 蓦地,弯弯的眉往中间靠拢。 「好吃吧!我就说自己有天份……」他得意扬扬地舞动双手。 「难吃。」 「难吃?」怎么可能?! 不信邪的莫西雷挖了一口往嘴里放,顿时他火烧屁股似地跳起来。 「x的,为什么这么难吃,简直是毒药嘛!你快吐出来,别吃了。我马上去替你换一碗香喷喷又营养满分的白粥。」 就像一道风,莫西雷一路跑到幺弟的学校,把课堂上的他拖出来,再强迫全家手艺最好的他煮粥,然后又风尘仆仆地带着食物赶回来。 虽然时间耗费得有点久,粥也凉了,尝起来没什么味道,可是秦亚弓的心却暖呼呼的,眼中盈盈闪耀着感动的泪光。 【第六章】 大小姐现身了?! 斗大的标题刊登在某报的头版上,一整版的篇幅几乎被这六个字占去三分之一,十分醒目,让人一眼就能瞧见,很难忽视。 内容耸动的文章刻出字字血泪,以第一人称着述,将近千字的报导描绘出传说中的「大小姐」,以及她和演艺红星莫西雷的恋爱史。 第十五章 不例外的,底下一张过往情史的比较表,一一列举出曾和他传出绯闻的女人名单,以星字号标出优劣胜负,并点出双方各自的说词。 一时之间,一报难求,人人争看「大小姐」是何许人也,能让红透半边天的动作片性格小生不时挂在嘴上,公开在电视上调情。 不过由于是远距离拍摄,再加上有几道人影挡在镜头前头晃动,所以拍出来的照片不甚清晰,只隐约看得出是面容姣好,长发披肩的纤柔女子。 而这年头想红的人实在太多,本尊不现身说明,反倒有不少山寨版纷纷跳出来,自称是「大小姐」本人,拼命博版面。 所谓像不像,三分样,只要有几分相似就可以上遍各大节目,以大小姐的身份大爆料,内容腥膻难入耳,言谈间尽是淫靡性事。 其中最叫人瞩目的是拍偶像剧翻红的玉女歌手孙维莉,她确确实实和莫西雷有过一段情,加上她的气质也符合他口中的大小姐,因此镁光灯全聚在她身上,视她为真正的「大小姐」。 「嘿!你这是在搞什么鬼,怎么被人拍到这种照片?!你在这圈子混了几年,不知道媒体的杀伤力有多大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它能把人捧到高处,也能让人一夕之间跌入谷底。 看到报导急跳脚的陈元泰生气地挥着手,一双象腿来回踱步,又急又气地黑了半张脸,音量不自觉地扬高。 艺人有点绯闻是好事,可以增加曝光率,但太过就成为负面评价,一个处理不当,损失将无法估计,这也是经纪公司的一大隐忧。 他们签下艺人是为了赚钱,宣传、造型、服装等拉拉杂杂的费用加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当然要从旗下艺人身上连本带利挖回。 若是艺人出事,经纪公司也会受到拖累,不仅投资的钱收不回来,还有可能赔钱,陈元泰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紧张个什么劲,反正又没拍到正面,炒个三、五天就退烧了,用不着大惊小怪。」以前的报导不也差不多,没几天就被另一则新闻取代。 「你真以为没事吗?外头有多少记者等着跟拍,还有你那些前女友一个个跳出来要你负责,你不出面说明白,准会没完没了。」一群鲨鱼牙利得很,准备撕裂他。 「什么前女友,八字都没一撇,顶多吃过一顿饭,到夜店喝杯酒,哪扯得上关系。」顶多一群朋友闹一闹,拍几张较亲密的照片而已。 「有关系,没关系,通通扯得上关系,这就是演艺圈文化。不管你承不承认,有没有这回事,捕风捉影的记者还是会记上一笔,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只要是艺人就难免被一支笔放大。 「随他们去说,我不在乎。」反正她们只是想借他出名,让人利用一下有何不可,名气这玩意太大也是负累,谁要谁拿去。 莫西雷真的已经厌烦媒体的追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他的工作没什么了不起,和大家一样付出劳力和苦心,扮演好所从事的角色。 头几年他还满享受镜头前的掌声,小有虚荣,认为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可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偏离原定的目标,想做的事不能做,想见的人不能见,时时刻刻像活在玻璃箱里的白老鼠,一举一动全摊在众人眼前。 「别说得轻松,那是你还没真正见识到媒体的可怕。」为了让他了解事态有多严重,陈元泰打开电视,画面停在一名声泪俱下的女星脸上。「你看,张静指控你弄大了她的肚子却不认账,她的孩子是你的种。」 莫西雷嗤之以鼻。「最好我能这么神,只是在戏里跟她牵过手,就可以让她怀孕。她要是生得出小孩,我送一年份的婴儿奶粉祝福她。」 「这几个小咖我能摆平,不就是为了钱和演出机会嘛!我做些安排就可以让她们乖乖闭嘴。」他在演艺圈算是小有份量,欠他人情的制作人可不少。 「喔!那你出面就好,我有事先走了……」多出的空挡刚好可以跟某个人去约会。那人太混了,从不把他这个男朋友放在眼里。 下次要编本女朋友手册,让她随身带着,她才不会老是忘了他的存在。 「等一下,你给我回来做好。」真那么好解决,他干么一个头两个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莫西雷走到一半又被拉回来,他的脸色有点臭,心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又有什么事?大肥,麻烦你一次说完,不要分章分段,我的耐性有限。」不就一张照得很烂的照片,有需要大作文章吗? 哪天他拿张清晰版的,包管他们一个个看得两眼发直,直呼哪来的精灵,美得像画出的仙子。 「不是我要找你麻烦,是你把麻烦扔给我。其他的女人只要握一句话,电视台主管不会不买账,难就难在天后级人物,影歌视三栖的孙维莉可就棘手了。」若是他们两个闹绯闻,他倒是乐见其成。 一个形象清纯,气质优雅,一个逗趣诙谐,痞得深得人心,一柔一刚相得益彰,谁也抢不了谁的风采,彼此又能互相拉抬声望。 可惜雷痞这颗顽石头硬是不开窍,现成的造势机会白白往外推,而女方似乎因为他的不识好歹手段越来越激烈。丢出一颗颗的震撼弹,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她能干什么?」早八百年前就没往来了,现在搬上台面上能敲出几声锣。 自找没趣摆了。 陈元泰冷笑地丢了一份水果日报在他膝盖上。「她说几年前你们就秘密举行过婚礼,但是为了她的事业着想,你隐忍不宣,甘愿将感情转为地下化。」 「什么?!她上哪抄来的鬼话?」莫西雷倏地变脸,腰杆挺直正襟危坐,摊开佐以圆片的报纸。 「往前推算,你第一次提到‘大小姐’时刚好你们分手不久,当时就谣传分开是假的,其实两人还在一起。而后有几次提及,又碰上她新片上档或出唱片时,两相对照,可信度偏高。」也许是巧合,但也巧得该死了,好像故意安排,让人不由得想偏。 「见鬼了,她还不够红吗?跳进来蹚这淌浑水对她有什么好处?!」以她偏激的个性,绝对不怀好心。 莫西雷不担心昔日女友孙维莉四处放话,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她了解他的家庭和成长环境,以及造成两人分手的导火线——大小姐。 而这六年来,怕是没人比「大小姐」更清楚他的动向了,他拍电影、出唱片前一定先告知她,由她来挑选剧本和曲风,没她认同的作品他绝对不拍。 因为她彻彻底底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即使在口头上斗斗嘴,或是被他气得扬言要追杀,她还是能一眼挑出适合他的东西。 他能走红,她功不可没。 换言之,全天下的人都有可能对孙维莉的话信以为真,唯独大小姐不会,她那双看的透彻的眼让他非常安心,而且她知道他从来未骗过她。 「什么好处?」圆滚滚的陈元泰指着一行他用红笔圈起的字。「谁都无法破坏我们深挚的爱情。我是大小姐,他心爱的大小姐,在此我宣布我们复合了,他不用再苦苦隐瞒我们经得起考验的婚姻。」 第十六章 「看到没?‘婚姻’两字还做特别处理,放大三倍用橘红色彩,怕人家瞧漏了。」 浓黑的眉拧成小山高,惯有的谑笑不见了。「她怎敢编造这种谎言?!」只要一查证,很快就会被揭穿了。 「那要看你当时做了什么,让人家至今仍对你念念不忘,心计用尽也要破镜重圆。」他大肥就没这种好运,上前帮人提鞋还被嫌肚皮太圆,有碍观瞻。 想来心酸的陈元泰有点嫉妒,同样是男人,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老天真是太亏待他了。 「她不甘心吧!」他想。 「不甘心?」这是哪门子烂理由,太不负责任了。 「因为她第一首歌就红了,本身又是纺织大亨的独生女,得天独厚的她受尽一切宠爱,因此她习惯予取予求,只有她不要的东西,没有她要不到的。」同样是千金小姐出身,他家那个就可爱多了。 一想到好不容易拐到手的亲亲女友,莫西雷眼中流露出只有恋爱中男人才有的光彩和迷恋。 「孙维莉没你说得那么可怕吧!她看起来很单纯。」小有娇气,爱使唤人,不过尚可在可容忍的范围内。 「不然你说她问什么没事跑来凑一脚,非要说自己是正牌大小姐。」嗯哼,等级差太多了,她也配和他的小女人相提并论。 爱情使人盲目,被爱的巨石敲中头的男人更是瞎子,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呃,这……」他很想说爱让人疯狂,但他又怕得罪眼前这棵摇钱树。 「大肥,你去发表一篇声明稿,就说目前报导出来的‘大小姐’全是假的。真正的大小姐是一往人前站,大家都会不自觉地喊声:大小姐。」气质是模仿不来的,尤其是她眉眼间神圣不可侵犯的傲气。 「真有这个人吗?」他含在嘴里咕哝。 「你嘀咕什么?」不够大器。 「还能念什么,你这码事搞得太大……」蓦地,他灵光一现,诌媚地搓手涎笑。「打个商量,雷痞,让你的‘大小姐’出来亮亮相吧。」有什么比真人更具话题性?而且一举打退那票冒牌货,还可以重塑雷痞专一深情的好形象。 「你在询问我意见吗?」他回以一笑,眼角、唇角往上吊高。 「是的、是的,你觉得如何?」他眼睛冒出钱的符号,可以预期如果这主意行得通,抢搭这股热潮的片商、广告商一定捧着大把钞票来邀约。 「我觉得啊!」莫西雷骤地一沉目,揪起他的领子往上一推压。「要是我管得动她,我会叫她大小姐吗?还有,谁会让自己最珍贵的宝物曝光?男人只要多看她一眼,我就嫉妒得快捉狂,你还指望我把她推到镜头前让更多人垂涎。」 「雷……雷痞,我快……快不能会呼吸了……」架在脖子上的手,让他快吸不到氧气。 「想都不要想,听见了没?就算你有一天见到她本人,也不准打她的主意……天杀的,他们为什么会找到她的学校?」莫西雷突然松开手,震惊不已地瞪着现场直播的连续报导。 手持麦克风的女记者正在访问一位男学生,a大校名进入镜头内。 「咳!咳!」得救了,差点没命。 抚着发疼的咽喉,连咳数声的胖经纪人庆幸逃过一劫,但是他一瞧见莫西雷震怒的神情,赶紧循着他的眼神望向电视。 「有什么不对吗?」没什么大不了呀,就一堆下课的学生。 「当然不对,她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他烦躁地搔着发。 她?「啊!你是指‘大小姐’?」 「不行,我得去阻止,不然她一不高兴,我可就惨了。」他边说边拎起外套,打算赶赴现场。 「哎呀!等一下,雷痞,是不是那个长头发的女生?有人拿帽子挡住了她,看不清楚。」 那长发、那模样,与报上所刊登的照片主角有几分相像,更重要的是,莫名的,光是她一个举手遮眼的动作,就让人想喊声:大小姐。 「什么,拍到她了吗?」他凑近一看,两道浓眉恶狠狠地挑起。「那个把手搭在她肩上的小白脸是谁?!他不想活了吗,敢碰我的女人,看我不宰了他喂鱼——」 小白脸? 明明是长相清俊的美男子,玉树临风,姿态优雅,风度翩翩地护着看不清面容的长发女孩,笑靥灿烂地婉拒各家媒体的采访,清湛的眸让人感叹他的丰神俊秀。 可是陈元泰没机会说出此刻的想法,怒气冲冲的莫西雷已重重甩上们,两脚重踩的力道即使人都走远了,仍感受到地动墙晃。 可见他有多火大。 「怎么回事,校门口为什么围了一堆人?」 下课铃声刚响,信步走到榆树下的秦亚弓翻开《泰格尔诗集》,一边看,一边等着比她晚到的金诗玉和田菁菁。 三人的科系不同,上课时间也有所不同,但是她们尽量把课排在相近的时段,谁先下课就先到约定的地点等,然后再一起回家。 由于嘈杂的声太大,看不下书的秦亚弓眉心微蹙地抬起头,看向黑压压的一片人潮,心里的不耐烦浮现玉颜。 好在她要等的人已经出现,没让她等太久,小小的愠色才压下,不去理会叽叽喳喳的一群人。 「谁晓得,大概是有什么名人经过吧!大家才一窝蜂涌上,凑热闹。」常有的事,不足为奇。 因为a大除了不少杰出校友,因此每次有那些人的新闻上报,媒体便蜂拥而至,随机挑选几个学生访问,好撰一篇专题报导。 「无聊。我们绕路走,别和他们碰上。」 「好呀!我一直想踩踩杜鹃花径,第一年心声不敢踩,怕挨骂,第二年刮起早台,花掉了满地,今年杜鹃花开得正盛,我一定要……」眉飞色舞地形容杜鹃花径的盛况,金诗玉兴奋莫名地扬起晶亮的眸子,两手放在胸前交握,像准备去郊游的小学生。 她说得正兴头,忽然有人朝她们一指,然后大喊,「她就是大小姐呀!我们学校每个学生都认识她。」 她是大小姐?!等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大家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仿佛在看奇珍异兽一般,她们……不,是大小姐做了什么事? 几乎是一种被训练好的反射行为,金诗玉和田菁菁动作一致地朝她们娇得非常可恶的同学靠近,以保护之姿站在她面前,挡住不甚美好的风景。 而蝗虫……是媒体的速度也很快,两人一站定,一行人摄影机和收音器材已高举过头,快步跑上前,镁光灯闪个不停。 「请问你是大小姐吗?你和雷痞莫西雷是什么关系?你们正在交往是不是?他有什么优点是你喜欢的?你和他又认识多久?听说你脾气很大,常发大小姐脾气,为什么雷痞受得了……」 连珠炮般的发问叫人无从插嘴,十来支麦克风往画浓妆的金诗玉面前送,你一句、我一句地追问她和雷痞的恋爱史,颇有追根究底的狠意。 「我……」天哪!她像大小姐吗?这些人的眼睛瞎了不成。 「叫他们闭嘴。」吵得要命。 一声清软的嗓音一出,媒体记者们简直如嗜血鲨鱼,赶忙将镜头转向,照向乌亮长发及腰的漂亮女孩,但很快一顶鸭舌帽从她身旁的女学生头上转移到她头上,而且帽檐压得极低,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第十七章 「不好意思,请你们把麦克风的音量转小,我这位同学对声音很敏感,你们七嘴八舌会吓到她。」金诗玉充当发言人。 唉!真命苦,为什么是她,菁菁的口才也不错呀!虽然话少了些,但往往一针见血,由她来应付口齿伶俐的记者才是王道。 腹诽归腹诽她,还是非常认真地担任起「护花」工作。身后这朵花太娇贵,多少人宠爱呀!一点折损也不能,她比较「粗勇」,经得起碰撞。 「她才是大小姐吗?可不可以给我们十分钟访问。」 「你的同学很骄傲吗?她为什么不肯面对镜头?是不是丑得不敢见人……」一位长相不俗的女记者丢出攻击式问题,意欲借由激将法,激出女学生的傲气,让她正面对着镜头,好拍下她的模样。 可是没想到她的话一出,原本非常热情的围观同学纷纷倒抽了一口气,眼神惊骇地后退一步,怕被视为支持她言论的同伴。 感到讶异的媒体只觉得同学们行径怪异,并未多想。 但是,他们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再丑也不会比你丑,你不懂人丑心也丑,除了一根伤人舌外一无是处,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的父母不觉得生下你是一件相当羞愧的事吗?」敢向她宣战就要勇于接受后果。 「你、你……」好强的气势,即使她的脸被帽子遮住大半就让人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大小姐,别生气,他们是庸俗的小老百姓,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真的不是她爱出锋头,要不是她挡着,秦同学一发起火来可是惊天动地,凡人难以消受。 金诗玉本来就是大嗓门的人,也没压低声量的习惯,她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但其实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那一句「庸俗」惹恼了不少人。 一时间,所有沉寂的声音又响起来,而且比先前更尖锐,其中夹杂着一些怒气,问话更犀利,也更不客气,根本是把受访者当成发泄怒气的对象。 更甚者,有人开始推挤,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他们想得第一手报导,把最新的八卦放上头版。 「谁敢碰我?」秦亚弓怒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金诗玉和田菁菁全力挡住镜头,不让人拍摄好友的面貌。 「有人扯我头发。」她噘着嘴说道。 「什么,扯你头发?!」死定了、死定了,这些媒体会死得很难看。 话一说完,有个摄影师为了拍到「大小姐」的脸,竟动手扯她帽子。 这下,不想动怒的秦亚弓真的火了,她美目一沉,娇颜染上阴天的深沉,周身的磁场产生变化。 诡风一扬,寒彻骨的冷意骤生,仿佛初雪降临。 「见过地狱吗?想与死神同行?一群愚昧又可笑的人,我诅咒你们,用幽冥之火,永生永世不得……」 「不——」 金诗玉的惊恐声被嘈杂的声浪淹没,无人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多惶恐,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秦亚弓身上,视线胶着,难以转移。 那是种无法置信的神情,坚定而冷漠的清嗓轻扬,群众的媒体记者瞬间笼罩在一股旋风四起的气流中,每张讶异的脸不满不解。 眼前的女孩明明是再普通的不过女大学生,为何给人的压迫感如此强大,仿佛她是天生的大小姐,不可造次、不可冒犯。 「不可以喔!亚弓,你这顽皮的个性要改一改。」 一道温润的嗓音响起,像是晨曦割破云层,驱走黑暗,带来充满希望的温暖阳光。 一瞬间,诡异气氛骤消,清爽的风轻拂,让人感觉好舒畅。 一位清俊秀逸的温雅男子走竟,他笑得令人如沐春风,自然地伸臂一搅,将所有人的追逐目标拥入怀中。 镁光灯闪烁,按快门的声音不停。 「小……你几时回国的,怎么不叫我们去接机?」秦亚弓惊喜地往来者一蹭,娇嗔地发出埋怨声。 俊美无俦的男子笑着揉乱她一头秀发,而她竟出人意料地不生气。 「刚下飞机就来看我的小宝贝。」 「妈知道你今天回来吗?」嘻!嘻!可以嘲笑她「看」得不准了。 像是听见她的心语似的,他又温柔的笑了。「是你妈叫我回来,而且要准时三点钟出现,她说有落难的公主需要英勇骑士的解救。」 「喔!」真可恶,又被妈赢了。 「别失望,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你就能赖着我撒娇了。」再看到这张天真无伪的笑脸,他才真有回家的感觉。 身在异乡,游子总思乡。 「真的?」她双眼发亮,喜出望外。 「呵……我赶走吗?你妈表面贤良,其实凶得很,她威胁我赶快把她肩上的担子接过去,她要退休……」唉!真是任性的女人,把自家人当下人使唤的个性始终不改。「好了,不多提了,回家再说。」家务事不用摊在众人眼前,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还满可怕的。 「嗯!好。」秦亚弓难得温顺的点头。 可太好说话的大小姐却让旁边两个人寒毛直竖,惊出一身冷汗。金诗玉和田菁菁从未看过她这一面,竟瞠目结舌的呆住。 「抱歉了,各位,我们家小公主太害羞,不接受访问。你们若不嫌弃,欢迎改日来寒舍泡茶。」他温醇有礼的说道,十足十的绅士风范。 「害羞?」大小姐是这种人吗?她刚才的气势明明十分惊人,威慑得人心一颤。 可是男子的笑容太迷人,大家都瞧得有些失神,浑然忘却先前的评价,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让两人走得顺畅。 若无意外,他们会顺利地回到家。 但是,意外来了。 「该死的小白脸,把你的狼爪子给我拿开,谁准你碰她了——」 【第七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乍见一双男人大手搭放在女友肩上,给人轻浮印象的莫西雷真的红了眼,他像是一头有人在他面前挥着红巾的公牛,提足逛奔。 心里的嫉妒意漫过理智,打过拳击的他毫不迟疑的快拳挥向对方的下巴,又快又狠,不见留情。 对方不知是吓呆了,还是太有自信,竟不避不闪,含笑以对地直视他,眼中一派的淡定。 「莫西雷,你想干什么?」他发什么神经,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 猛地收拳的莫西雷惊恐的大喊,「你跑过来做什么,知不知道我差点打到你?」他的心脏紧缩,脸色铁青,不敢想象自己若慢了一步,让蓄力挥出的拳头落在她脸上 ,她的下场会如何,可恶!她干什么护着妖里妖气的妖人,那个娘泡秀气得不像男人。 「我才说你这人莫名其妙,脑袋被蛀虫啃了。人家又没招惹你,你一身杀气想吓谁?」泰亚弓不客气地戳他肩头,盛气凌人。 「他碰了你……」女友声一大,他气势就全消了,一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孬样。 「有谁规定他不能碰我?他还抱过我、亲过我、帮我洗过澡呢!」连尿布都换过,这点她没说出口。 「什么?他抱过你、亲你、还洗……我杀了他……」他都还没享受过特权,小白脸竟敢捷足先登。 粉嫩拳头往他脑门一槌「你敢动他一根寒毛试试,要是我小舅舅有半点损伤,我就把你装稻草的头打爆。」 第十八章 「哦!会痛呐!你干嘛维护一个外人……呃!小舅舅?」他、他是……大小姐的小舅…… 傅轮缐慢三秒的莫西雷豁然怔住,两眼瞪如牛眼、放大再放大,用着老旧电脑般的速度慢慢消化讯息,「完了」的结论在脑中扩大一百倍。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小舅舅。」他要敢点头就死定了。 「可是他……不一样了……」他面上微笑,指着叫人认不出的体型。 「哪里不一样?小舅舅只是瘦了一点点,明明是你眼拙,还找借口替自己开脱!」对自家人,秦亚弓相当袒护。 什么才一点点,分明很多好不好!她护短也护的太明显了。 莫西雷迟疑的瞧着变化极大的清俊男子。他刚搬来的那一年,她小舅舅已在国外求学,他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偶尔一、两次逢年过节时看过而已。 自从大小姐搬出家里后,他就少往秦家走动,加上演艺事业繁忙,碰不到他的面试正常的事。 因此他对她小舅舅的了解主要来自相薄,从出生到出国前,圆滚滚的身材叫人印象深刻,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笑得很和善的那尊弥勒佛。 杜千岁曾是体重破百的大胖子。 「嘘!小公主,你的声音太大了,大家都笑了。」怎么这大小姐脾气都没变。 记者们被这逗趣画面吸引住,居然也一脸好笑地扬起嘴角,忘了他们正在做现场连线的采访。 若撇开男主角的身份不提,这倒是一对相爱的小情侣,女的虽专横,却蛮横得很可爱,让人想到家里爱使性子的小女儿,即使恼她不听话却又疼如心肝,气不起来,只想宠她。 而男的嘛!更不用说,根本是被爱冲昏头的傻子,傻里傻气的,女友一撅嘴,水眸轻睐,他就气短的矮了半截,任打任骂,像个受气包。 「舅舅,你没瞧见我在生气吗?」她一跺脚,满心不悦。 得知她脾性的杜千岁轻声一哄,「有什么事,回到家再说,这儿人多,不方便。」 秦亚弓没好气地斜眯一眼在场的记者媒体,聪明如她怎会听不出舅舅的意思。家务事是关起门再算账,不是摊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笑话。 唯恐天下不乱的噬人鲨最嗜血,只要有一点血腥味,马上一滩而上,将猎物啃食的尸骨无存,半点渣渣也不留。 「还有你,莫西雷是吧?我记得你以前很爱抓我们家小公主的马尾。」她每次都哇哇大叫打越洋电话告状,叫他快点回来,用他的大吨位压死坏邻居。 「呃,那时……不懂事……」他只是觉得她的头发黑又亮,摸起来滑不溜丢。忍不住就拉了。 在纽西兰长大的莫西雷见惯了高鼻的的金发女郎,因此一瞧见陶瓷般的东方娃娃便爱不释手,以捉弄她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 「没关系,别对我挥拳就好。今非昔比,我可挨不住你一拳。」说完,他笑着一眨眼,神情像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对了,这些媒体你应该应付得很顺手,开路吧」杜千岁有点狡猾地将大明星推上战场,他知道想要顺利脱身,多少得使点小手段,反正当炮灰的人不是他,他何乐不为。 只能说杜家人都有一些腹黑基因,他此时眼底流窜的笑意,竟和胞姐杜千桃有七分神似。 「没问题,我来打发他们」敢挡路,我就学摩西劈开红海。痞得有格调的莫西雷选了最简单的方法,他利用媒体的好奇心,朝他们身后大喊:孙维莉,你也来了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孙维利有种挖陷阱给他跳,想利用舆论的力量逼他认了她平空捏造的关系,那他借她的名字一用也只是刚好而已,谁叫她把他当软柿子,任意搓圆搓扁。 如他所料,记者一听见孙维利也来到现场,摄影机一架架调转镜头,麦克风纷纷转回,屏气凝神地等着经典画面。 可是等了许久仍不见天后现身,终知受骗的众人才赶紧转过身。 只是,人早已坐上一旁等候的车子,扬长而去。 「哈哈……哈哈」 在杜家的老宅,如今秦万里夫妇居住的西洋楼房里,金诗玉双手抱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眼角还飚出一滴泪。 相形之下,田菁菁就含蓄许多,她挪了挪眼镜,唇角微勾,不像她的同学捧腹大笑,夸张得让人觉得她快把内脏笑出喉咙。 「你笑够了没?左边倒数第三颗蛀牙该拔了。」大嘴巴。 「我……哈……他居然要打你小舅舅!哈哈……太好笑了,好大的乌龙……」天哪!肚子笑得好疼。 「一点都不好笑,谁叫有人的脑容量跟恐龙一样只有鸡蛋大小,我正考量是不是要拜托脑神经外科的江叔叔帮那个可怜的家伙动个刀,免得他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秦亚弓狠狠瞪向某人,只见某人长腿一缩,装没听见她的奚落。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不用拘泥在鸡毛蒜皮小事上。莫西雷自我调侃。 「不就是笨死的嘛……」反应快的金诗玉顺口一接,随即感受到两道探射灯一照,她咂舌,「我是说太瞎了吧!他为什么认不出你小舅舅?」 璀璨眸子转为阴森森。「我也想知道,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外表会变,人的本质不变,眼睛是灵魂之窗,只要用心看,哪会认错人。 「我能喊冤吧!大小姐,小舅舅减肥前后反差那么大,我一时眼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谁叫我眼中只容得下你」真要认得出来才有鬼,少了三、四十公斤重量,都是以个小学生的体重了。 「少花言巧语,顾左右而言他,你怒气冲冲的横来,是想给谁难堪?」要不是她挡得快,可怜的小舅舅就被他击倒在地。 他讪笑的摸摸鼻,装傻。「我是太想见到你,却见一群记缠着你,结果一脸喜悦憋不住就扭曲变形,让你以为穷凶恶极。」 扑哧!旁边的人听不下他编出的天大谎言,冷不防笑出声。 「嗯哼,你当我今年只有三岁吗?找个好借口让我不打爆你的头。」她太生气了,不想原谅他。 莫西雷一脸痞相,笑眯眯地靠近她。「我吃醋嘛!你瞧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大醋桶三个大字,看着女友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我心里要是不发酸才奇怪。」 「莫西雷——」敢情是在怪她。 「若是你看到我抱其他女人不吃味吗?不然你叫小金子,小田子过来,我抱给你看……」喝!她真掐丫!下部戏要开拍了,身上多个淤青能看吗? 吃痛的莫西雷不敢抽气,强壮硬汉,倒是他点名的「小金子」、「小田子」面上一晒,神色害怕地坐离他三公尺远,免得他真发起疯,连累她们。 「收起你恶心的贼笑,我还没跟你算账,为什么大批的记者会甬道我的学校,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她平静的大学生活全被他毁了。 「我哪有说什么,不过在电视上提醒你天凉要加衣,肚子饿要吃饭,这类家常的叮咛。」他比她更担心媒体找上她。 每回去见她都乔装打扮,保护的是她这位他疼宠多年的大小姐,而不是他的演艺事业。 即使是他的经纪人也只知有这么个人,却从未见过她庐山真面目,妨碍如此严密,不可能走漏风声,他们身边的人都有张蚌壳嘴。 第十九章 因此,他深深感到纳闷,到底是谁传出去?又为什么原因?这件事若曝光,谁会从中得到好处? 「如果你没有说漏嘴,他们怎会找上我?」所以她采讨厌大小姐这绰号,偏偏每个人一瞧见她,总不约而同的喊上一句:大小姐。 秦亚弓痛恨打小就跟着她的小名,可却摆脱不了它,那是亲近家人对她的昵称。 「我……」 「我看是他作风太猖狂,痞得很混蛋,老是张狂地呛记者不长进,连大小姐是谁也查不到,所以人家为了雪耻,发愤图强,以李昌钰博士的办案精神抽丝剥茧」看吧!得罪人的下场。 「小金子……」平日我待你不薄,你竟狠心掐我于不义!莫西雷咬牙切齿,狠瞪忘恩负义的小女子。 「小玉说得不无道理,不过也不能排除和你有过节的人。对方的目的不是要护你身败名裂,而是找出你挂在嘴边的那个人,借着媒体的力量将你们分开。」分析得有条有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一道美丽的身影缓缓走入众人视线中。 「妈。」 「秦妈妈。」 「女神。」 女神? 这声献媚到极点的称呼到底是谁说的? 众人梭巡的眼看向神色惬意,拥着女友大谈葡萄的莫西雷。 「这段时间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接下来不是有十天长假,你们到山上的民宿住几天。」避风头,也避血光之灾,希望避得过。 「你们?」金诗玉眼泛希翼。 婉约优雅的秦妈妈轻撩发丝,「当然是你们,我这什么都不会的女儿要是少了你和青青,她就跟断手断脚的残废没两样。」 有人发出笑声,有人不满地抗议。 「妈,我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好不好。」凡事一定要自己动手吗?妈也一样呀!什么事都由爸代劳,娇贵得像一摔就碎的水晶。 杜千桃垂眸一笑,「是不糟糕,不过我还是得感谢小雷,你的眼光真独特,相中这块璞玉,以后的琢磨就是你自个儿的事喽!别说美玉滑手,受人窥探。」 好高深的说法,明褒暗贬,指女儿是瑕疵品,卖货的不识货,货物既出,概不退还。 「对了,小弓,我不是说过言语伤人吗?你今天在学校做了什么?」 身子忽地一僵的秦亚弓脸色微白,手指轻颤地抓着裙摆,一身傲气瞬间消散一空,只剩下令人疼惜的楚楚可怜。 言咒,是种以语言形式施咒的术法,中咒者毫无感觉,只会依诅咒的内容产生变化,发生一些非常理所能解释的现象。 秦亚弓的外曾祖母鬼岛茉子就有此能力,但她不想以言语伤人于无形,故而从未使用。 而她的女儿伊秋水、孙女杜千桃并不具备这项才能,她们各有各的天赋。 没想到多年后,秦亚弓还传到了。但她不知道言咒的可怕性,一直到她差点高中时的校长。 第一次使用言咒时,是有双凶狠的野狗追着当时十岁的她,她惊慌地拿石头丢它,指着他额头大喊:再追我,你就会被车撞死。 狗听不懂人话,当然穷追不舍。 结果她的话应验了,野狗发出凄惨的惨叫声,一辆明明开得很慢的小货车碾过狗身,它一命呜呼,当场死亡。 第二次是十四岁那年的校外写生,学校规定要交一副大自然图画,她架起画板画了老半天,总绘不出池塘野鸭的姿态,认为她们游来游去让她画不好。 这时候,大小姐脾气又犯了,手指一比,要鸭子乖乖排好队,等她画好,否则她们全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一夜暴毙。 言咒的威力着实惊人,隔天清晨,上百双鸭子全死,查不出死因,鸭尸堆满池塘。 此事还上了当地报纸,不少学者专家纷纷发表言论,探讨鸭双集体暴毙的原因。 本来她只以为是巧合,但当高中校长也差点死在她的言咒之下,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在胡说什么,你胳膊比柳枝还细,提点重物的力气也没有,怎么可能害死一个大男人。」莫西雷失笑地拥紧怀中的人儿,亲吻她泛着发香的头顶。 被新闻媒体一闹,秦亚弓和金诗玉等几个好友被连夜送上山,住处老秦经营的民宿,一群女孩子可开心了,叽叽喳喳聊了一整夜。 隔天早上,莫西雷也不请自来,他行李一丢就去敲门,要女友赶快起床,恭迎他的大驾。 其实他有排得满档的工作要做,可是思及她脸上落寂神情,天大的事业抛诸脑后,他用电话和经纪人交代一声,天没亮就搭早班车上山,而且立刻将手机关机,把难以应付的记者会丢给经纪公司处理。 很不负责任的做法,他居然优哉游哉的晃了好些天,每天陪女友发呆,望云,聊天,吹风,日子惬意得让他不想下山。 「他死了,真的。」停止呼吸长进八小时。 「可是我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时他还笑呵呵地颁给你市长奖」身材富态,红光满面,健康的很。 「因为他后来又活过来了,」是母亲朝他眉心一拍,时候未到的他才又回魂转醒。她忘了因何事和校长起衡突,当时她很生气,冲着他鼻头一指,叫他立刻去死。 在她说完后,校长毫无征兆的往后直挺挺一倒,两眼大睁,似还停留在指责她的当下,可是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全身冰冷。 当时金诗玉也在场,她和她一样吓坏了,不知所措的两人害怕得不得了,不敢回家,也不敢告诉其他人,躲在女子更衣室发抖。 后来母亲找来,告诉她那叫言咒,她的一句话可以置人于死。 她错愕极了,发誓再也不使用这害人的言咒。 所以当她一时怒极开口诅咒时,清楚言咒之可怕的金诗玉才马上脸色大变,惊慌不已的想阻止她。 「你做梦了,大小姐,哪有死人又复活的道理,这是僵尸片才有的情景,」他取笑她被电影影响,老作荒诞的怪梦。 「你不相信我?」她嘟起嘴,模样娇俏。 莫西雷顺势一啄,「信呀!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你可是我最宝贵的大小姐。」 「哼!你的眼睛分明在笑我想多了,镇日胡思乱想,天马行空」要不是她亲身经历,她也不信世上有那么多玄之又玄的事。 好在她不像妈看得多,不然她一定会烦到睡不着,愁眉不解地被当成疯子。 「没错,你是想多了。整天不动才会想东想西的,走,去爬爬山,运动运动。」多晒点太阳人才会健康。 她瞪大眼,一副你疯了的神情。「我看起来像热爱运动的人吗?」 她——抵死不从。 「就因为不是才更要运动。人要活动筋骨,气血才会通顺,跟我跑商几百公尺,你的手脚就不会冰冷,得吃什么人参姜糖补身。」会动才是人,不动时植物, 「我不要。」秦亚弓头一甩,任性地耍起脾气。 「不要吗?」他上唇一扬,深邃的眼瞳闪着狡光。「大小姐,你知道四下无人适合做什么吗?有种运动你不必动,我动就好,要不要试一试呀?」 「莫西雷,你好下流。「她暮地双腮发烫,染上微晕的桃红色。 他故作不解的眨着眼,「哪里下流,我背你到果园看大家摘果子,你有现成的人桥还抱怨什么。」 第二十章 「莫西雷,你……讨厌鬼。」故意用花误导她。 他仰头大笑,有力的双臂将她拦腰抱起。「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瞪他,脸却红了。 「我爱你,秦亚弓,你是我一个人的大小姐,我要爱你爱到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我。」她的骄纵,她的任性,她的蛮不讲理,她一切的一切全是他的。 娇颜酡红,她目光透着羞意。「你的演艺事业呢?一辈子是很长的。」 人心最容易变,尤其是男人的心。 他眼神温柔地轻抚她面颊。「我打算三十岁左右退出演艺圈。」 「你舍得?」她微讶。 「没什么舍不得,我可不想忙到没空陪你,连正大光明手牵手走在路上都不能,这不是我要的。」想她只能用想的,不能见,因为要拍片,见她后又得匆匆离开,去忙宣传。 「那你要什么?」她问的很轻,纤指玩着他衣服上的老鹰图腾。 「你。」 「我?」这么简单。 「我三十岁时,你就二十四岁了,我要亲手盖出我们的房子,有你爱的鞭笞,老树,池塘和花园,我要抱起我的新娘走过开满白色小花的拱门……」到铺着玫瑰花瓣的大床。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想做其他的事,也许是旅行。」梦想很美,但……她未必配合。 他低笑,以鼻尖蹭了蹭她鼻头。「那我陪你一起旅行。」 她摇着食指说no,「不行,你要留在台湾赚钱。」 「我已经有很多钱了,」他这六年累积的财富,可能是别人努力一辈子也达不到的数字。 「哼,你忘了我是大小姐呀!大小姐可是很会花钱的,你供养得起吗?」她故意装得很势力,瞧不起他这穷小子。 秦亚弓是个小富婆,打她一出生,家里的长辈就为他们姐弟存下一笔数目不小的信托金,加上父母的疼宠,土地,股票,债券等陆续登机到其名下,就算她一辈子不工作也能不愁吃穿的当她的大小姐。 依靠男人?不必,她经济独立。 「养得起就嫁给我吗?」黑眸闪着灿然璀光。 她不回答,只用眼角余光眯他。 「没摇头就表示同意。我订下了你了,大小姐。」他轻吻着如蜜甜唇。 莫西雷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一片绿荫草地上,徐徐微风吹动如瀑黑发,他的心也随着长发飘动,动情地封印密唇。 他拼命要自己踩刹车,但是泌入鼻间的清雅幽香是如此诱人,他顺着香味往下吻,柔嫩的雪颈,迷人的锁骨,丰盈的…… 是他的,他全都想要。 出汗的手探入衣内,他摸到胸衣的下缘,微硬的钢丝拖住下沉的重量,包覆不住的腴嫩刺激他最深沉的渴望…… 「咳、咳!不太好吧!光天化日之下干苟且之事伤风败俗。你要不要回房去,至少有点隐私?」 游走娇躯的手猛地一顿,莫西雷挫败的低咒出声,「田里的活都做完的话,有空可以去捉捉蚯蚓。」 「可是我们已经用蚯蚓钓了十多条肥美大鱼,还捉了草虾和大螃蟹,连今晚晚餐的野菜都摘了一大箩筐,你还想怎么样?」总不能要他们再打头山猪回来加菜吧。 「……破坏别人的好事会被马踹。」如果再慢一个小时回来就好了。 金诗玉的声音静默好一会,然后--- 「阿祖、阿公、阿麽、金水婶、良心伯仔、他说你们会被马踹喔!与我无关。」赶紧撇清。 阿祖、阿公、阿麽……那不就是……莫西雷一脸狼狈地起身,顺手拉起娇滴滴的大小姐。他无奈的一抹脸,苦笑不已。 一群老人,老秦、杜春雄、杜春雄的继室周玉娟,以及在民宿帮忙的伯伯大婶,几个长辈含笑地望着」不拘小节「的小两口。 【第八章】 「麻烦你们把行李提到房里,小心点,别弄坏了,里头可是昂贵的化妆品和保养品,随便打破一件,你们一个月的薪水也赔不起……」 中午刚过,几个预定一早抵达的游客这才姗姗来迟。明明是他们迟到,却口气不善的指责民宿员工招待不周,没准备好茶水和午膳供其享用。 他们是临时订房的,也不管民宿是不是有空房,气焰高张地丢下一叠钞票,要求挪出三间空房,好让一行五人得以入住。 幸好有游客家里临时有事提早离开,才能空出房间,不然他们兴冲冲地来,恐怕要败兴而归了。 「这是哪来的奥客?」怎么跩成这样,好像他们的到来使得民宿蓬荜生辉。 「谁晓得,肯定难伺候。」光看他们目中无人的态度,绝对是奥客中的奥客。 「比大小姐还难伺候?」哟!你们一个月薪水也赔不起……呿!顶多上万元吧!秦同学别在发梢的水钻发饰少说十万起跳。 「百分之百。」她们那位超好命的同学虽然刁钻,可是从不为难人,她只是懒懒地看你爱做不做,你不做,她另外找人。 秦亚弓的大小姐脾气在于器度,她很清楚自己拥有什么、有能力得到什么,她不强求,是她的,自然有人送到面前,不是她的,她也不希罕。 「那金水婶和良心伯仔不是惨了,他们会被操到只剩下半条命。」真可怜,她献上无限的同情。 「不是他们,是我们。」 「咦?」为什么? 在角落交头接耳的金诗玉和田菁菁一边帮忙剥豆荚,一边低声评论着排场非常大的客人。 聊着聊着,就聊到民宿的正职员工,四、五十岁的金水婶和良心伯仔他们在民宿工作超过二十年了。 只是脑子打结的金诗玉想不透,为何菁菁会说被奥客操的不是两位老员工,而是来这里「避风头」的她们。 很快地,她就明白了。 「喂!叫你们听不到是不是?是脑残还是腿瘸,连动都不动。」一群偷懒的员工。表示这间民宿的服务品质不怎么样。 「你叫我们?」金诗玉指指鼻头,一脸茫然。 「不是你们还有鬼呀!你有看到其他人吗?」两根柱子似的杵在那,活像没脑的呆瓜。 她左看看、右看看,果然只有「貌美如花」的她们。「请问有什么事?」 盛气凌人的助理徐嘉嘉马上炮轰。「你还敢问什么事?行李就搁在你面前,你这工读生居然当作没看见,把它们晾在一旁。」 「我是工读生?」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人知会她一声? 金诗玉表情好意外,她看向嘲笑她迟钝的田同学,还是一头雾水。 「还不快动,要我向老板投诉你们工作不卖力,罔顾客人权益吗?」真是懒惰鬼,别想从她手中拿走半毛小费。 翻了翻白眼,金诗玉无语问苍天。「需要我印一张投诉表给你吗?啊!菁菁,民宿的影印机还在不在?」 「送修中。」田菁菁面无表情地配合。 「哎呀!真是可惜,投诉无门耶!不然我给你消基会电话好了,把事情闹大点,民宿就开不下去了。」反正秦家阿祖年纪那么大,可以收了民宿当住家,只招待亲朋好友。 「你……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居然对投宿的客人这么没礼貌。」简直是莫名其妙,服务品质差劲。 第二十一章 「请问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胸口别着员工证,是狗眼看人低的狗眼,还是獐头鼠目的老鼠眼?小畜生嘛!难怪目光短浅。」人不与动物一般见识。 「你不是员工?」难道她找错人了? 「嗯哼!」她别过眼,懒得理人,继续坐在圆形小板凳上摘豆荚。 气不过的徐嘉嘉见她背对着人,更是怒火中烧,她站在柜台旁猛按服务铃,似乎不按到坏不甘心,最后还干脆直接用拍的。 她不知道民宿经营者是一票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他们年纪大了走不动,总是慢慢来。 更不凑巧的是,这时正是老人家睡午觉的时间,铃声要响得久才吵得醒人,他们再慢吞吞地洗把脸,慢条斯理地换上工作服…… 唉!是等得有点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见抱了一堆床单的金水婶从里头跑出来。 「什么事、什么事?谁按铃像在催魂似的?」没瞧见她正在忙呀! 「你是民宿的服务员?」这个总不会错了吧! 「有什么事?」放下床单的金水婶槌着酸疼的腰背。 「把行李提到房间。还有,准备五人份的风味餐,少油、少盐、少糖,味精少一点,鸡肉半份……」她像在背某健康食谱,照本宣科的交代得仔仔细细。 「份量要不要少一点呀?最好像喂小鸟的饲料。」听不下去的金诗玉忍不住一讥。 「跟你无关的事你少管。」徐嘉嘉没好脸色地瞪她一眼,晚娘面孔又对准金水婶。「你还楞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去做事!」 「可是……」金水婶瞧了瞧堆起来比人高的行李,迟疑地开口,「太多了,我搬不动。」 「搬不动也得搬,老板请你来吃闲饭呀!老得都快进棺材了还来抢年轻人饭碗。」先前受了不少鸟气的徐嘉嘉越想越气,见大婶又拖拖拉拉的,一时火上心头,就伸手推了她一下。 金水婶的腰本来就不舒服,被这么一推,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一颠,几乎快跌倒在地。 金诗玉和田菁菁见状想冲上前去扶,但距离远了些,迟了一步。 不过金水婶也没摔跤,因为有人拉了她一把。 「不认识字吗?还是不长眼?墙上明明贴了一张‘一切自理’,你脱窗了看不见是不是。」 「亚弓大小姐。」金水婶腼笑地道谢。 「去休息。」秦亚弓没搀扶她,只以指尖的力道将她朝内一推。 「可是有客人……」不招待不行。 「我们不缺钱。」想留就留,不爽就走人。 「……那我先把床单拿进去放好。」晒了太阳的床单睡起来才舒服。 她拉住金水婶。「菁菁,麻烦你了。」 知道好友不忍心腰疼的金水婶太劳累,田菁菁二话不说地放下手边工作,接过一堆的床单,有条不紊的折叠,收放好。 「诗玉,水果套袋没了,你找一下。」满山是果农,想吃水果用买的,干么费心自己种? 「你要帮水果套袋?」她满脸怀疑。 「有可能吗?」去皮切片,放在盘上,附上水果叉,也许她会吃上一、两片。 「我想也是。」天生的大小姐凡事有人代劳,不需要劳动纤纤玉手。 才来几天,金诗玉已将民宿物品的摆放位置记得一清二楚,她拉开左边的大柜子,一捆用胶带封贴的透明袋在最里头。 有天生的小姐命,自然也有天生的丫鬟命。她呢!也很聪明,不敢让大小姐动手,毕竟这袋子可重了,足足有一、台、斤。 亚弓没特意强调「我要拿」,那就不用多想了。她的意思如下:诗玉,水果套袋没了,你找一下,帮我拿。 「等一下,你是秦亚弓?」 和金诗玉走到门边的秦亚弓缓缓回过身,神态傲慢地看向出声的女子。 「见不得人就别出来见人,傍晚蚊虫多,小心被咬。」 就是呀!在屋里戴宽版墨镜,又戴口罩遮住半张脸,然后一顶花哨的帽子往下压,一张脸全包住了嘛!她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个被两男两女包围的怪人。金诗玉在心里腹诽。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她解开口罩,露出洁美的下颚和抹上唇蜜的嫣唇。 「吸血鬼有名字吗?」等她拥有母亲的神通,再来占卦预测。 秦亚弓的眼中没有好奇,或者与自己无关的人事物,她向来不放在心上,她不找人麻烦,别人也最好别寻她晦气,否则后果自负。 女子低笑,「你很有意思,难怪他对你特别感兴趣。」 「他?」一个男人? 「可惜青涩的果子咬久终究涩口,不如成熟果香来得甜腻。」她暗讽,话里带针。 秦亚弓牙尖嘴利地反击,「过熟的水果不是表皮坑坑巴巴,便是一捏就糊成泥。你要烂也选地方,别烂在我家门口。」 「……」抿了抿唇,她被烂水果比方戳中要害。「看你外表,还以为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想到舌锋比刀剑还利。」她小看她了。 「人家舌锋利不利关你什么事,有人爱得很,早上尝一口,晚上尝一口,半夜里还溜上床……」牡丹花下死也甘心的大色鬼。 「诗玉。」少多嘴。 「嘿,我可没指名道姓喔!你不要对号入座。」只要他们不吵她睡觉,一切好说。 睡得太近让人有熊猫眼,大小姐的房间和她只有一墙之隔,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睡在一起?」她竟敢……竟敢…… 「你们?」秦亚弓注意到她的手忽然握紧,像隐忍什么似的微颤。 女子娇笑地取下宽大的墨镜。「呵呵,这样你总认出我是谁了吧!」 过艳的眼影描绘出一双勾魂猫眼,淡紫的眼线勾勒出自信与狂野,淡施粉妆的一张脸充满现代与古典的冲突美。 可是,就算全国人民都能大声喊出她的名字,唯独秦亚弓例外。从以前到现在,能让她产生共鸣的歌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嫁作人妇的于晓晓,其他人的歌她连听都不听。 「啊——她、她是……她是那个……那个……」金诗玉惊讶地睁大眼,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她是谁不重要,我的手臂若被你抓破皮,你要割哪里的肉来补?」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金诗玉看了看自己手的位置,眼皮眨动。「呃,同学,你大人有大量,我是不小心的……哈!哈!不痛不痛,我呼呼,一片皮屑也没少……」倏地放开手,她尴尬的干笑,心里想着:要命,我怎么会白痴到抓住大小姐的纤臂,那是镶金白银的,要是掐出个指痕,还真的是赔不起。 「不小心杀了你,再呼呼就不痛是吧?」如果死人有知觉。 「……」金诗玉脸上多了三条黑线,干笑变傻笑,继续装无辜。 秦同学不可能杀她,可她背后那些把她宠上天的男人就不确定了。 「你是真的不认识我,还是故意装傻?我不是让人一见就忘的女人。」她口气骄傲,不相信有人不识红透半边天的她。 「那又如何,我该记得你吗?」她说得轻慢,漫不经心。 「你……」 「大小姐,你上哪拿套袋,怎么这么久?就算我拿毛毛虫吓你,你也不必存心晒死我,外头的太阳真的很毒辣。」准晒到脱层皮。 第二十二章 莫西雷从屋外走进,他眼中看不到其他人,只有心爱的小女人。他边用斗笠挥汗,边笑着走近她,低头便是一吻。 「雷痞,你没瞧见我吗?」 这声音,这声音……很熟。 他抬起头,侧看一眼,顿时惊呼失声—— 「孙维莉?!」 没错,来者就是上遍各大节目,宣称爱情大逆转的孙维莉。她带了两名保镖、一名发型设计师、一名化妆师和仗势欺人的助理,以及需要一间房才装得下的十箱行李。 不过他们只订到三间房,不可能再挤出一间空房,所以大部分的行李只好往农具储藏室搁,有需要再去取。 可这样仍满足不了她的要求,因为她想要的是秦亚弓的房间。空间大、视野佳,是民宿里最好的房间,还附设可眺望远山、纯檀木打造的日式浴池。 最重要的一点是,秦亚弓和莫西雷住的是相连的夫妻房,中间只有一扇和室门,一拉开,两两相望,是适合一家出游同住的大卧室。 「呃,是谁接受他们的预约?」太安静了,静到让人联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向来低调的书呆子田菁菁悄悄地举手。 「你?」她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呀! 「我错了。」她坦然认错。 当孙维莉那行人打电话来订房时,她就在柜台附近,于是她小跑步代接,告知对方房间已满,不接受预约。 谁知没多久又来个气喘吁吁的男人,非常豪爽地往桌上丢下一叠钞票,扬言订不到房间就放火烧房子。 和气为生财之道,她想既然有人退房,那就卡上喽!人家财大气粗,她也用不着客气,当是肥羊来宰,以原价的三倍收取订金。 现在的她,是悔不当初。 「菁菁,你没看见那里有个阿伯吗?去准备一只碗、一双筷子、一张椅子。」 阿伯?! 秦亚弓一喊,大家的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位置,心里有些……毛毛的。 倒是几位老人家像是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坐在长方形餐桌旁,闲话家常地聊起果树结果的情形,母羊又生了小羊,明年打算自产乳酪饼等等话题。 而周玉娟,也就是杜家当年的厨娘周姨,她神秘的敛笑,那双与杜春雄亡妻伊秋水越来越相似的眼里映着一抹倒影,一位发疏齿摇的七旬老者正坐在多出来的空椅上,开心地和众人用餐。 「大小姐,吃你的醋溜鱼片,别说些吓人的话。」不信鬼神的莫西雷夹了一片沾酱的嫩鱼肉,取笑地碰碰她的唇再放入她舌间。 「看不到不代表他不存在,对吧!奶。」她应该也看见了。 周玉娟突然呛到,重重一咳。「要喊我外婆,小囡囡。」 不如唤她奶奶,一个「奶」字多奇怪,让人联想到……胸部。 「奶,你看要不要超渡他?」无主孤魂升不了天。 周玉娟又是一咳,不自在地笑笑。「吃饭,别饿着了。」 杜家二老是秦亚弓的外公、外婆,可是打她呱呱坠地后,他们一家三代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看到别人喊同住的老人爷爷奶奶,也有样学样。 一开始,老人家以为她顽皮,也就由她去了,反正不过是个称谓,等她玩腻了自会改口。 谁知她从此再也改不了口。疼她的外公外婆也没辙,只好由她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妈她……」 「小囡囡呀!看得到不一定要说出来,因为别人看不到会造成他们的困扰。」这个暗示听得懂吧! 「我是说妈打算退休了,她要把医院交给小舅舅和玉玮阿姨管理。」很没良心的做法。 玉玮阿姨是母亲的好友,当年医学系高材生的她一毕业,立刻被母亲网罗入秋水纪念医院,目前是脑神经外科主任,兼副院长一职。 「呃,呵呵……你说的是这件事呀!千岁也不小了,该担起长子的责任。」这丫头也不把话说清楚,吓出她一身冷汗。 「可是小舅舅还很年轻……」一片炒得入味的山苏忽然塞住她嘴巴。 「亲爱的大小姐,你舅舅不年轻了,他还大我一岁。」有点吃味的莫西雷说得酸溜溜的,很想把她男大十八变的小舅舅打包,丢往外太空。 「你出社会早,不能跟他比。小舅舅才刚毕业耶!应该先自由几年。」小舅舅疼她,不像母亲只会欺负女儿,她一定挺他到底。 他假笑地扬唇,「再蹉跎下去就老了,等我们结婚生子后,你要看十岁娃喊一个初生婴儿舅舅或阿姨吗?」 她和小舅舅相差六岁,感觉还不错,但是秦亚弓还没开口,碗筷掉落声先一步传来。 「你们要结婚?!」 一根小小的火柴轻轻一划,点燃火药库。 「我们要不要结婚似乎和你没有关系,也不会发帖子请你来观礼。」莫西雷的语气相当冷淡,明显的划清界线,不让人有多想的空间。 有些事还真的要当机立断,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越拖越难看,还会造成不小的压力。 自从孙维莉住进民宿后,她就要求和莫西雷同住一间房,对外仍宣称两人已有婚姻关系,而夫妻有同居的义务。 但叫她拿出婚姻证明文件,她又拿不出来,当然无法如愿。 之后她又闹了好几个小时,一下要莫西雷陪她,一下说床板太硬,要试试他房里的床,更多时候是像无尾熊似的,死缠着他这棵尤加利树。 后来是秦亚弓出面,将人带走,还撂下狠话,要是孙维莉再闹个不停,她会赔十倍差价请走瘟神,这才让某人不敢太放肆。 可是,戏还没落幕。 「你已经有了我,不能再和她在一起,我们之间有过承诺要相伴一生一世。」善于演戏的孙维莉一脸落寞,眼中甚至有痴情不悔的泪水打转。 「一生一世是你说的,我没同意。而且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再老调重弹就太可笑了。」莫西雷边冷言冷语,边细心地帮身侧的大小姐夹菜。一冷漠,一温馨,相当讽刺的反差。 「可是我还深爱着你,不能没有你。分手从来不是出自我的意愿,我只是尊重你的选择。」当时他们都还年轻,不能太早定下来。 「那就继续尊重下去,何必出尔反尔。」早知道她这么难缠,他一定不会和她有开始。 莫西雷觉得自己真是识人不清,刚认识她时,她的气质很干净,笑起来甜美极了,一些小脾气和某人很像。一群工作人员看他们外表登对,便起哄将两人凑成对。 当时他没女友,而她的态度也颇为积极,他想试试看也不错,有个漂亮的明星女友,带出去也拉风。 谁知没几个月就变调了。 她严格监控他的行踪,每日狂call上百通电话,还不许他拍有亲密接触的戏,除了她以外,不能有任何的女性朋友……诸如此类的烦人手段和限制。 虽然他的大小姐是两人分手的导火线,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这之前已存在不少问题。 「我以为你会重回我怀抱,一时的迷失终究会清醒。」她不信有其他女人比她更好,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过度自信的孙维莉抱着全天下男人都该爱她的信念,除非她主动放弃,否则谁也离不开她,只能成为她的爱情奴隶。 第二十三章 「以为?」莫西雷一嗤,语气不再客气。「从我们分开后,你交过多少男朋友?我不回应是不想让你太难堪,但是你怎敢在电视上表现出一副对爱情坚贞的模样,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 「他们都不是你。」她一言以蔽之,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那是你的娇蛮任性留不住他们,真当我是傻子吗?报上指他们劈腿、有第三者介入,或只是朋友之类并不完全是事实,那不过是你对外的说法,你我都清楚真相是男人受不了你难搞、阴晴不定,飞也似的逃走。」 他没说出「抛弃」两字,但意思差不多。 孙维莉闻言微微抽了口气,她握筷的手轻颤,但不是心虚,而是恼怒他居然不念旧情,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是他们主动追求我、爱慕我,我给他们机会他们不懂得把握,这是他们的错。你用别人的错来评断我并不公平,若非我心里还有你,又何必当众宣布我们复合的消息。」只有他,是她不想放弃的执着。 「那是因为你输不起。」拒绝承认有男人真的不爱她,离开她之后,选择别的女人。 孙维莉盛满泪水的眼倏地眯起,手心握成拳。「我怀过你的孩子。」 「啊!」 餐桌上发出好几道讶声,诧然地睁大带着询问的双眸,来回看向火药味十足的两人,以及…… 「莫西雷,你给我出来。」 大小姐发火了,她冷冷一瞥,丢下一句叫人头皮发麻的话。 是愤怒? 是气恼? 或是打算直接杀人弃尸? 【第九章】 「大小姐,你千万不要相信她挑拨离间的话。我以我们莫家四兄弟的人格发誓,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怀了我的孩子,我的防护措施一向做得十分严密,不可能有一只小蝌蚪遗漏……」 有人发誓拿自家兄弟来背书吗?分明自己不足以让人信任,便推别人一起下水。 随后追出来的莫西雷脸色白了些,神情有些慌张、有些不安,他心急如焚的冲上前解释,怕言语不够表达还比手画脚,充分显示他内心的焦虑。 他以为这下误会大了,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一旦女人拿孩子当筹码,不论真假,只要她紧咬这一点不放,男人十之八九只有背黑锅的份。 除非把孩子生下来,或做羊膜穿刺,验dna。 但是孙维莉的意思是「怀过」,表示小孩子并未出生,无法查证的情况下是各说各话,罗生门一场。 不过遇到这种事,舆论大多偏袒女人,所以他才有乌云罩顶,死定了的感觉。 谁知事情完全出乎预料,他一走到民宿前的老榆树下,应该怒容满面的小女人突然转过身,拉下他的头便一阵狂吻…… 「是我也不成?」 「什么是你也不成……」犹晕陶陶的莫西雷还有些回不了神,像踩在软绵绵的云端上。 「孩子。」一个神情骄纵的缩小版大小姐。 「孩子……喔!孩子,当然只有你能生,我可从没想过让别的女人当我孩子的妈。」连想象都不曾,他自己还是个不成熟的大男孩。 才二十六的莫西雷还不够稳定,结婚是他所能想到最近的计划,尚且排在四年后,他怎么可能允许一条意外的新生命闯入他满意的生活里。 在国外长大的孩子很早就开荤了,他也不例外,不过他懂得做好防护,即使在最冲动的青少年时期,没有一套在手,他绝对不会提枪上阵。 保护自己,也保护和他在一起的女伴,这是最基本的安全性行为。 「离她远一点。」她不说吃味,但表情很不高兴,明显地显示她的心情。 他听懂了。「都躲到山上了还不够吗?谁晓得这年头的疯子特别多。」 「不要随风起舞就好。」反正久了对方就会知难而退。 他苦笑地揉揉发疼的太阳穴。「不受影响真的很难,她的一些作为让人无法视若无睹。」很想以平常心看待,但事与愿违,他的修为还不到家,不易做到。 「别去理会不就得了,因为你的回应她才有机会兴风作浪。」她不信孙维莉一场独角戏能演多久,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那你相信她的话吗?关于她怀过我孩子一事。」虽然纯属虚构,他还是不希望她心里有疙瘩。 清亮的眸子扬起淡淡的柔意,她伸出手抚摸他青髭微长的脸庞。「我认识你几年了,还不信你的为人吗?」他没骗过她,一向是坦荡荡的,纵然常惹她生气,却始终以她为重,不曾做过令她伤心的事。 一个是不甘心,想重拾旧爱的情敌,一个是事事顺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的男友,她的心何须为难? 「真的没有一点小动摇?」他额头抵着她的,轻啄俏皮小鼻。 「也许我早就喜欢你也说不定……」 「你喜欢我?」黑瞳倏地放亮。 以大小姐的个性能说出「喜欢」着实不容易,她太骄傲了,又很自我,难怪莫西雷一听见这两个字如获至宝,惊喜地扬高嘴角。 「不要打断我的话。」她不悦地横眉一瞪。 「是,大小姐,您请说。」他故意换上敬语,快速地吻了吻比棉花还柔软的唇瓣。 秦亚弓嗔恼地捏扁他的「鸭」嘴。「我是说我比自己愿意承认的还要注意你……」 「才注意呀!」两道冷芒一射,他赶紧陪笑。「好、好,你说,我保证不打断。」 唉,好委屈喔!女朋友说话都不能插嘴,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卑微的男朋友。 「你是会对自己行为负责的人,若是孙小姐真的怀孕了,你不会逃避责任。」但是他那阵子定会精神不济、神色抑郁,有心想笑也笑不出来。 「嘿,你说错了,就算她怀孕也不会是我的孩子,我绝对不负责任。」当时他已察觉所爱何人,不可能为一颗小小的受精卵负责。 「凡事总有意外。」老天有恶劣的幽默感,常出其不意地给人考验。 他轻哼,「她不是只跟我一个人上床,据我所知,她那时同时往来的男人差不多五、六人,我指的有亲密关系的那一种。」 「你知道?」孙维莉看起来不像私生活糜烂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外在是会骗人的。 「我们交往期间常有人在我耳边爆些小料,直到分手前一个月,我才亲眼目睹。」说实在的,他并不愤怒,反倒是松了口气。 分手后不出恶言是男人的风度。 其实私底下的孙维莉相当放荡形骸,她是个喜欢追求刺激快感的女人,他们几次贪欢也是她主动索取,也不管场合恰不恰当,她裙子一撩便往他胯下一坐,尽情享受那教人欲仙欲死的快感。 而那一次她就是太放纵自己才会被他发现她与别的男人的情事。他悄然地离去未惊动任何人,也埋下分手的引线。 「你一定很生气吧!」要是他敢背着她胡来,她绝对会让他了解惹怒一个女人是多么可怕。 他失笑,「不,一点也不。」 「不?」多奇怪的反应。她不解。 「我很高兴。」说不上来的快活。 秦亚弓以手探向他额头。「你有病。」 闻言,他大笑,反手握住她柔荑。「我高兴自己不是她唯一的选择,终于可以摆脱了。」 第二十四章 「啐!这种说法很恶劣。」让女人先负心,不用背负被谴责的罪恶感。 「我从不否认自己很奸诈。」一如她常挂在嘴上的「无赖」。 「所以昔日的梦魇又回过头来找你。」处理得不漂亮的后遗症。 他的沾沾自喜一下打回原状,双肩一垮。「我哪晓得她阴魂不散,居然神通广大的找上‘老秦民宿’」。 这件事,他着实想不通,大小姐阿祖的民宿并不出名,而且还在深山野岭,若非喜爱山林的熟客,很少人知道这地方的正确位置。 而孙维莉等人竟不用向导带路,就能开车上来,还未在错综复杂的山里迷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没留下什么线索?」一定有迹可寻。 「能有什么线索?我只在上山前打了通电话给我的经纪人,要他推掉所有的通告,我要到山上民宿闭关……」他流畅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的经纪人?」她没见过他,但听说他擅长利用绯闻替旗下艺人造势。 「大肥不可能出卖我,他没有理由……」他左思右想,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 「你最近得罪过他?」人心难测,一点点火星都能引起大爆炸。 「哼!他不得罪我就该偷笑了,我这棵摇钱树可是让他赚到大笔钞票……」他骤地一顿,低咒一声该死。 「想到了?」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 莫西雷神色难看地咬着牙。「我威胁他若不让我休息几天,合约一到期,我就跳槽。」 「嗯哼!」果然是报应。 我行我素也要有条件,他太轻忽了。 「呵!呵!大小姐,我好像瞧见你在幸灾乐祸。」那扬起的嘴角多刺目。 「你看错了。」她云淡风轻地撇嘴。 双臂一收紧,他让她的背紧贴他前胸。「别忘了她也会找你麻烦,你是她眼中的头号大敌。」 面一凛,她软语轻扬,「不怕。」 「真不怕?」他问得轻,一口热气吹向她雪嫩颈项。 「有你在。」推他去挡箭。 怔了怔,莫西雷轻笑出声,「是呀!有我在,我永远都会是你的靠山,让你不发愁、不忧虑,盛气凌人地当个娇蛮大小姐。」 「我不娇蛮。」她只是悠闲地使唤人做事。 「是,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养在温室里用水晶瓶子供着。」水要清,空气要干净,给予足够的日晒。 蓝天绿地,风和日丽,才养得出一朵娇贵的兰花。 「我不娇贵。」顶多奢侈品多了点。 他横了一眼,轻咬一口粉嫩香腮。「你不娇贵,谁能称得上娇贵?」这是事实。 「你……」秦亚弓咬了咬下唇,眸中明暗交错,似在考虑什么事,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才慨然一喟,「你搬进我房间。」 「你房间?!」莫西雷愕然,旋即双目放光。 「别想歪了,我只是不想一到半夜就被频繁的敲门声吵醒。」她表情别扭,言不由衷。 他咧嘴一笑,好不得意。「可是我一定会想歪,而且会不小心往你身上一压……」 「莫西雷,你给我认真点。」老是这么轻佻,油腔滑调。 「我很认真地爱你呀!你感受不到吗?」他双手滑过她纤腰,不住地游移敏感部位。 「我只有严重的失眠。」她抓住禄山之爪,避免他再下一城。 莫西雷语气邪恶地挨近她耳边低语,「吃味了,我的大小姐。」 「不,我不喜欢有人一直敲门,让我不得安眠。」虽然不是敲她房门,但更令她心烦气躁。 「你吃醋了,大小姐。不过你满身醋味让我异常亢奋。」他咬着她的耳垂,大手探向她柔软的胸部,引起她一阵颤栗。 他的确不希望某人在半夜敲门,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人清梦,但他不得不感谢孙维莉的作乱,他才有机会一睹女友娇羞又故作姿态的模样。 更大的收获是,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搬进大小姐香闺,大啖迟来的大餐。 「你……你冷静,不要冲动,那里有人在看……」秦亚弓忸怩地红了双颊,感觉到体内被他挑起的燥热。 「哪有人,你眼花了……」他神情蓦地一冷,看向正站在窗边,用力瞪他……不,她瞪的是他怀里的小妖精,似要将她撕成碎片。 窗台边,孙维莉赤红了一双眼,她攀抓窗枱的手背浮起一条又一条的青筋,神色恐怖的宛如投井而亡的枉死女鬼。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霸住她的男人……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她孙维莉的男人碰不得,她不知道吗? 「太过分了,莉莉,他竟然这样对你,简直可恶到人神共愤。」徐嘉嘉为她的痴心抱不平。 「是呀!她真的很可恶,敢当我的面做出令人不齿的行为。」一颗大石头挡在路中间,别人会怎么做。 孙维莉口中的「她」和助理的「他」并非同一人。 「没错,该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不忠会有什么下场。」她摇旗呐喊的鼓吹。 「嘉嘉,我要你办一件事……」她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阴笑。 侧耳过去的徐嘉嘉以为她只是要交代她办些生活琐事,谁知她一听下去,脸上的表情越变越古怪,几乎是……害怕。 「喂!那个很老很老的老先生叫你过去,他说他脚扭伤了,走不动。」 一脸心虚的徐嘉嘉丢下这几句话后,便低下头,匆匆走开,连头也不回,好像后头有什么在追她,不走快一点不行似的。 虽然她气焰嚣张的仗势欺人,可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真要她做出伤天害理的事,还是十分挣扎。 所以她不敢逗留太久,畏首畏尾地怕人瞧见。 「很老很老的老先生……」那就是阿祖呀! 当过杜家管家的老秦是秦万里的爷爷,以辈分来论,九十多岁的老秦是秦亚弓姊弟的曾外公外婆,不过姊弟俩向来习惯唤他一声阿祖。 亲人受伤,一定是焦急万分,可是通报的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徐嘉嘉,可信度大大打了折扣——她不可能好心地来告知此事。 至少不会找上她。阿祖知道她手无缚鸡之力,肯定搬不动他。 只是明知有诈,还是不得不走这一趟,万一徐嘉嘉说的是真的呢! 偏偏这时候她找不到人商量,因为祖父不知吃错什么上吐下泻,好友们也腹痛如绞,直跑厕所,一大早莫西雷便开车送他们下山医治。 金水婶和良心伯仔……唉!需要他们的时候永远不在。一个孙子生病,请假回去照顾,一个去山里摘箭笋,不过午不会回来。 本来她也该跟着去医院,但车子的座位有限,只好作罢。 「你果然很大胆,敢一个人来。」 一道带着妒意的冷诮扬起,眉头一颦的秦亚弓轻扬清眸,水璨璨的眼似在说:早知道没好事,不出所料。 「阿祖呢?你没为难他吧!」没见到人,肯定是安全无虞。 「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倒先挂念起别人。放心,他没事,有事的是你。」那位老当益壮的阿祖正舒服地躺在沙发上,享受她的发型师替他做的精油按摩。 「我可以合理怀疑那些人吃坏肚子是你动的手脚吗?」既然目标是她,当然要先遣走其他人。 第二十五章 孙维莉微怔一下,没料到她反应敏锐的将事情串联。「是我又怎样?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不然哩!你以为a大的门槛很低,只要有钱就能卖到一张入场券,而我家刚好又小有资产?」怀疑成立。 「你少用话拖延时间。下山一趟来回至少要五、六个钟头,没人帮得了你。」把她身边的人全调走,是计划的第一步。 秦亚弓娇媚地仰头轻笑,「我需要别人帮忙吗?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 「是我就会。」太高傲的人就该受点教训。 她一弹指,树林里走出两名体格壮硕的男人,他们是孙维莉一个月高薪五十万聘请的保镖。 「杀人弃尸?」她微微敛了敛眸色,不太喜欢对方体格所带来的压力。 两座山走近秦亚弓,但没有以武力胁迫,只是一步步逼她走到新筑的围栏边,围栏下方是陡峭的山坡地,上半边是草地,渐往下移是河床。 枯水期的溪水流量不大,处处可见突出水面的沙堆和巨石,若从上头一路往下滑,易造成重大伤害,甚至是死亡。 「以我目前在演艺圈的地位,我不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为了她自毁前程?没必要。 「我该因你的话感到高兴吗?」秦亚弓的语气带了点挑衅意味,足以令平静的湖面起波澜。 果不其然,风靡全国的大明星倏地沉下一双美瞳。「你只要乖乖答应我一件事,我保证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我妈说我从来就不是乖小孩。」乖巧的是她双胞胎弟弟亚弦。 「我不管你乖不乖,照我的话去做。我要你和雷痞分手,离他越远越好。」离开她视线的范围。 「你忘了说‘否则’。」她提醒着。 加上「否则」两个字才更有威胁性,令人心生恐惧。 「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要让一个人消失的方法有很多。」如果她不识相,她会见识到一个女人为了扞卫爱情而多疯狂。 「他不爱你。」就算没有她,强求的爱情也不长久。 秦亚弓突然冒出一句话,心态扭曲的孙维莉先是不解,继而了悟地心口一抽。「他爱我。」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爱?」自欺欺人。 「我……」孙维莉忽然说不出话来,想不起自己引以为傲的优点。 她喜欢莫西雷,或许也有爱的成分吧!但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周旋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比他差,也乐于满足她被追求的虚荣。 然而真应了那句「不甘心」,莫西雷是第一个因爱上别人而甩了她的男人,让她颜面大失,也伤了她的自尊。 自他以后,她的感情路一直不顺遂,男人一个换过一个,心灵也越来越空虚,感觉世界末日快要到来,她需要救赎。 而莫西雷在电视上大谈他心爱的大小姐,她越看越刺眼,仿佛心里有根刺扎着,让她不舒服到极点。 她过得这么不快乐,他凭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不甘心和妒恨的魔被养大了,她决定以前女友的身份跳出来宣布两人复合。 她以为他会回到她身边,用行动平息这场流言,但他什么也不做,照样谈他的大小姐。 所以她花了很多心思找出大小姐,爆料给各大媒体,让嗜血的记者去围剿秦亚弓,破坏两人的感情,她才能坐收渔利。 可惜…… 「人最大的可悲是不知错在哪里一错再错。」爱一个人没错,错在执迷不悟,不懂强摘的瓜不甜的道理。 「可悲?!你竟敢同情我……」孙维莉的骄傲受伤了,她冷着眼朝秦亚弓靠近。「离开他,听到没?」 「办不到。」她的心动了一下,知道这是事实。 也许就如她自己说过的,初见面的那一刹那她就爱上他,可是被宠坏的她不愿承认,一迳任性又骄纵地接受他对她的好。 一直到他把话讲开,她才感觉到有一层纱被拿开,眼前豁然一片开朗,她看见他的真心,也瞧见自己为他而跳动的心。 一点一滴,慢慢地累积,他们用了六年的时间堆积感情。 「真有趣,我正期待你说出这句话。」她低声发笑,却笑声空洞。 惊觉她神色不对的秦亚弓靠着围栏,双手紧抓横在最上头的木头。「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呵……我最大的后悔就是没生下孩子。」小小的胚胎。 要不是当初顾虑太多,孩子也有五岁了。 「不是他的。」她驳道。 孙维莉箝握她双肩,指尖嵌入肉里,沁出血丝,似在逼问地说:「你怎能确定不是他的?我才是跟他有过关系的人,我说是他就是他的。」没有人能比当事人更清楚肚里胎儿的父亲是谁。 「我相信他。」她目光澄净地说。 「你……你相信他?!哈哈……啊~你凭什么信他不信我?你是不是女人——」 秦亚弓一句「我相信他」重重打击了孙维莉,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身形微晃地后退几步,不愿接受她说实话却没人肯信。 其实是不是莫西雷的孩子,还真是一道难解的谜题。同时和她发生关系的男人不只他一人,在受孕前数日,她至少和五个人上过床。 孙维莉松开箝制她的手大笑,秦亚弓趁机远离危险。 岂料大笑过后的孙维莉突然歇斯底里地嘶吼,两手对空挥舞。她一想到莫西雷的无情对待,便兴起伤害某人的念头,演技精湛的她故意假装踢到石头,身体很自然的往前扑倒…… 这时候,怕被撞到的秦亚弓反射性地踮起脚尖,背靠向围栏,将全身的重量压靠在横木上。 陡地,传来木头的断裂声,轻盈的身子随着碎木往后跌落。 「咦?!没掉下去?」真命大。 危急之际,秦亚弓抓住钉在泥土里的木椿,她双手攀着椿木,身体腾空,两脚踩着湿滑的草地,无法施力往上爬。 「拉……拉我上去。」她心里很惊慌,却装得若无其事,倔强地不肯示弱。 孙维莉戏演得真,往下眺望,故作紧张地大喊,「哎呀!她跌下去了,快找人来帮忙。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么,快去叫人啊!」 不知情的保镖正想上前查看,她连忙挥挥手,连拉带推地驱赶,一副事态紧急的模样,似要回民宿找别的游客伸出援手。 连回头看一眼也没,她嘴角噙着得意的笑,走了,留下风吹过后,围栏断木上明显锯过,只有表皮相连的整齐断痕。 【第十章】 血,一滴、两滴地落下。 风,有些凄冷。 白皙的手臂上有条断木划过的血痕,不深,只划破皮肤表层,但看起来却骇人,加上有些小木屑插在伤口上,让人看了都替她疼。 原本秦亚弓这一跌落,势必滚落山坡地,一路重力加速度往下滑,撞击躺在河床的大石头,恐怕不死也会落得重伤的下场。 但在坠落之时,她眼尖地瞧见底下多了位老人,他半透明的双手往上一托,突然一阵怪风吹来,身体一个翻转,她的手得以攀勾木椿,同时避开差点划过手腕的木头尖处,否则一伤及腕动脉,后果不堪设想。 命若悬丝,她的脑子里却想着那个老人不就是前两天在民宿用餐的阿伯?她叫菁菁多摆了一只空碗、一双筷子和一张椅子,让饿了许久的他饱餐一顿。 第二十六章 这算是善有善报吧!一念之仁救了自己。 只是,她还要被吊在这里多久呀?她快要没力气抱住椿木了,两手酸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秦亚弓无奈的苦笑,早知道就多做点善事,也许就能少受点罪。 「大小姐,你要表演特技吗?观众都没来前怎么可以提前开场!」 一道戏谑的取笑声从头顶上方传来,从紧缩的喉音间不难听出笑声中夹杂了担忧。 「莫西雷,你想到阴间跟我作伴的话,尽管嘲笑吧!」秦亚弓从没这么渴望听见他的声音,喉音忽然哽咽。 「你在哭吗?大小姐。」他心里虽然很焦急,但仍是故意用轻松的口气好让她安心。 「还不快拉我上去,是风太大吹打得我的脸很痛……」她抽了抽鼻,不让泪珠滑出眼眶。 「是的,大小姐,等我乔好位置。」这坡度太陡了,不好站稳。 手指微微发颤的莫西雷比谁都心急,他一到围栏旁就想弯身拉起悬晃不已的人儿,但木椿下的土质有点松软,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他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再以脚重试土的硬度,确定他一脚踩上去不会崩落,再试着稳固自己的身体,确保两人不会因地心引力而下滑。 乔好了没?我的手没力……」上头的土石滑落,她一惊慌,手滑了一下。 结实臂膀一抓,及时止住往下滑动的纤躯。「别怕,我抓住你了。」 「莫……我……我好痛……」其实她想说她很害怕,可是不老实的嘴巴仍顽强的维持大小姐的骄傲。 一滴汗由额头滑下去。「亚弓,你再忍耐一下,我……我马上救你上来。」 他奋力一提,身体往后挺直,将垂挂下方的人儿抛掷过肩,他再一蹬足,双手一接,抱住落地的重量,迅速地翻转两圈。 土石崩落的声音近在耳际,他们脚下的土缺了一角,悬空的裂木要掉不掉的被风吹晃。 千钧一发的惊险。 「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我差点死掉……」获救之后,大小姐的第一句话不是感谢,而是埋怨。 「大小姐,我的手还在发抖,能不能先让我压压惊。」双臂一张,他紧紧拥抱住她,低头垂放她颈肩,聆听那美妙的心跳声。 幸好来得及,她还活着。莫西雷头一次如此感谢拍动作片让他磨练出的好身手,否则他真不敢想象,一个失手,可能酿成多大的遗憾。 忍住泪意的秦亚弓轻覆他颤抖不已的手,「让你担心了。」 他想说不客气,但是……「该死,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你知道我有多恐慌吗?生怕晚了一步……晚了一步……」 「因为你是无所不在的天神嘛!落难少女等着你来拯救。」心情一放松,她倒是开起他玩笑。 「还落难少女,你让我……好心疼。」看到她手臂上的伤,莫西雷微扬的嘴角又一抿。 她没落泪,他却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挑出卡在肉里的木屑,以衣服内里擦拭染上污血的皓腕,指尖轻柔的像在呵护上等白瓷。 「不痛的,真的。伤口看起来严重,但不过是小伤而已,没有伤到筋骨。」她在心里哀叹:明明受伤的人是她,为何她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从小到大,你有受过比这更重的伤吗?」半支手臂都是血,怵目惊心。 不解他为什么有此一问,但她还是照实地摇头。 「所以这叫重伤。」他下了结论。 「嘎?!」她傻眼。 这种伤连送医都不用,一般家庭顶多上点优碘,再涂消炎药防止伤口发炎,慎重点用纱布覆盖以防感染,他却一脸冷肃的宣布她是重伤患者?! 这……有点离谱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不像母亲有灵力,可以预知她今年有逃不过的血光之灾。 莫西雷目光深情地凝望她,低首吻上颜色有些淡的唇。「心口抽地一痛,我有心电感应,你处于危险边缘。」他难得正经地说道,但怀里的人儿却一点也不信。 「我很高兴是你来救我。」 「我不高兴,我宁可你毫发无伤地待在民宿等我。」他不是天神,他只是害怕失去所爱的普通男人。 心电感应全是他胡诌,事实是当他车开到半山腰时,遇到前来警告女儿有危险的秦家父母,他们拦下他的车要他速返。 而那时内心不安的他全无怀疑,立刻下车借了一辆路过的重型机车,油门直催到底,飞快地奔驰在蜿蜒的山路。 他没法去想被他丢下的人该怎么办,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再快一点,人生的遗憾不能是她,她要陪他走一生! 「好嘛、好嘛!你乖,别生气,我亲你一下当补偿。」她当安抚小孩子,在他额上轻轻啄吻。 「就这样?」他不满地眯眸。 秦亚弓小小声地偎近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张毫无笑容的脸才神色稍霁。 「不能让我爸知道喔!不然他会宰了你。」她父亲是疼女儿是出了名,谁敢动他宝贝,先把脖子洗干净。 「当我是笨蛋呀!这事能跟你父母提吗?」他咕哝着,扶着她受伤的手傻笑。 「咦?!不对,那围栏是我前天钉的椿,应该很牢靠,为什么你会从那地方跌下去?」 「那是因为……」 秦亚弓来不及说明前因后果,刺耳的尖锐女声就愤怒地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没死?!我明明叫嘉嘉锯了木头好让你往后跌。你居然没死成又爬回来,太可恶、太可恶了!你处处跟我唱反调……」 「什么?!原来是你?!」莫西雷惊骇地瞠大双瞳,不敢相信前女友竟心狠至此,连使计杀人的事业做得出来。 他对她连最后的一点风度也没有了,正想上前重重掴她一巴掌,让她知晓被人伤害有多痛时,大小姐却拉住他,对他摇头。 男人不能打女人,不论她有多可恨。 「不行,你不能活着!你没死一定会指控我谋杀,我的事业、我的前途,不可以因你而毁……你必须死……」死了,她才能高枕无忧。 喃喃自语的孙维莉见两人相依偎的身影,想到可能面对的刑责,及毁于一旦的演艺生涯,恶胆横生,毫无预警地冲向他们。 她以为万无一失,可以一次解决两个辜负她的人,谁知秦亚弓和莫西雷像有神通似的,她冲到时他们竟然不见了。 一时煞不住脚,她整个人往前俯冲,没能攀住任何东西,她一路滚到河床边,身体撞上一颗人高的大石才停住。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他多心了吗?在那一刹那间,好像有人推了他一把,他的脚离开地面…… 「啊!她掉下去了,挺惨的。」喝!好惊人,全身浴血。 「不要理她,她罪有应得。」莫西雷一把抱住心爱的小女人,一眼也不瞧罪有应得的孙维莉。 「真的可以不用管她吗?」她再怎么说也是民宿的客人,出了事,民宿也有责任。 「你当她那两个保镖养来干么?」她不乏人照料。 秦亚弓回头一看,两名穿黑装的保镖已滑下山坡地,跑到受伤的孙维莉身边,蹲下身检查她的脉搏、呼吸和颈椎有无损伤。 看到这一幕,她安心了。虽然孙维莉想害她,但她还是不乐见有人受伤,甚至是死亡,她讨厌亡魂的味道。 第二十七章 「看来王子出现得正是时候,没让你这条小命给阎王爷收了。」嗯!没什么大碍,小伤而已。 这是为人母亲该说的话吗?女儿都受伤了还嘲笑她没把命玩掉。秦万里不赞同地看了妻子一眼。 「妈,你少说风凉话了。什么可能致命的血光之灾,这次不准了吧!」她巫女的招牌可以砸了。 「应验过了。」她说得含蓄。 「应验过了?」几时的事?为何她毫无所觉? 「有人替你受过。」哼,疼女儿也该有分寸,他们家的万里呀!真是……厚此薄彼呐! 「谁?」听说代人受过必须是血缘至亲才行。 一声咳嗽引起秦亚弓的注意,她的视线落在父亲身上……不,是身后手臂缠着绷带的双胞胎弟弟。 「小弦子?!」 脸色较平常苍白些的秦亚弦站了出来,他笑得满开心的。 不过某人心疼儿子受的苦,语气不免酸了些。 「万里呀!你也太偏心了吧!从自己老婆口中套出化解之道,你也不怕遭天谴,竟狠心地往亲骨肉划上一刀,我替儿子感到寒心呐!」 秦万里眼观鼻、鼻观心,妻子的抱怨声充耳不闻。 女儿细皮嫩肉,要是留下丑陋的疤可就不好了。女孩子家要白白净净,毫无瑕疵才惹人怜爱,她少受点苦也是父母的福报。 至于儿子皮粗肉厚,又是男孩子,身上有疤是光荣勋章,受点皮肉痛是磨练,以后才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受人尊敬。 以上是「孝女」秦爸爸的心声。 莫西雷虽不明就里,但是隐约听出秦亚弦的手伤是代姊受过,他在心里不免说了句:秦爸爸,你这偏心偏得好呀! 虽然有点对不起小弦弟弟,不过他一样偏心,希望受伤的是别人,而不是他可恶得很可爱的大小姐。 「对了,小西西,刚才飞起来的感觉不错吧!」 一道含笑的女音从身边经过,骇然一惊的莫西雷瞪大眼。 她……秦妈妈怎么知道……呃,她侧过身在跟谁说话?那边除了飘动的芒草外,没见到人呀! 四年后 鼓声,咚!咚!咚! 旌旗出,雨花落,上万支萤光棒在黑暗中挥舞。 管乐先起,而后是轻柔的钢琴声,接着三角铁敲了一声,浑厚、带了点沙哑磁音的歌声随着布幔的拉起而轻扬。 灯光一打,舞台中央站了一名穿着全黑的男子,脸上还戴着黏有黑色羽毛的面具,盖住他深邃的眼眸,他的唇一张一阖,将最深情的嗓音献给每一位热爱他的粉丝。 衣服一套套的换,歌曲一首接着一首,轻快的、淘气的、活泼的,也有忧郁的情歌,这是一场演唱会—— 雷痞的演唱会。 「谢谢大家的支持,多年来若没有你们真心的相挺陪伴,也不会有今天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我,我的一切是你们给予的,我爱你们,各位,你们是最棒的。」 镁光灯下的莫西雷说着感性的话,深深地一鞠躬,感谢粉丝的支持和照顾。 「雷痞、雷痞,我们也爱你,雷痞、雷痞,你最棒,雷痞——」 一阵惊人的尖吼声后,莫西雷微笑地朝台下挥手,并坐在舞台边缘,向一位歌迷借了一支萤光棒。 「谢谢、谢谢大家。不过我有件重要的消息宣布,对我来说是好事,对你们而言,可能是个坏消息。」他希望待会不会有人想拆了会场。 「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坏消息当然不要听,粉丝的反应最直接。 「要听、要听、要听……」不管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偶像的话当然都要听。 「哎呀!好像是这边的声音比较大。」他假装竖起耳朵聆听,手中的萤光棒当成指挥棒忽高忽低,划出一颗颗爱心。 「嗯!嗯!我听见了,你们说想听。」摇头部队猛摇头,他看了后,会心一笑,「不许不听,我一定要宣布,你们就算捂起耳朵也没用。我是跟你们说真心话,这是我的告别演唱会。」 「什么——」震耳欲聋的穿脑魔音齐发,伴随着高亢的尖叫和啜泣声。 莫西雷好笑地举起手,以萤光棒做了个手势,要大家安静。 「因为是告别演唱会,所以我要送你们一个大礼。」绝对叫人惊喜连连。 「什么大礼?」又是穿破耳膜的齐声大吼。 「想不想知道大小姐是谁?」 咦?大小姐?! 底下一阵静默,过了约十秒钟,才爆出欢声雷动的欢呼声。 「想——」 「好吧!大小姐,应大家的要求,你就勉为其难地出来见见光。」 莫西雷一说完,他手比的方向还是空无一人,没人从舞台的另一边走出。 「哎呀!你们不晓得大小姐之所以是大小姐,是因为她很骄傲吗?你们没掌声,她可拿乔了,使起性子说:天黑了,她要回家睡觉。」 台下的人一听都笑了,热烈的鼓起掌,欢迎大小姐出场,掌声久久不歇。 蓦地,灯一暗。 又过了一会,灯光大亮,舞台上多了一位清灵绝尘的美丽女子,她模样娇气,带了一丝不耐烦。 「你们不怕把手心拍肿了吗?就为了这个没大脑的男人说了一句没有根据的话。」 又是一阵哄笑声,众人忘了先前的难过。 「我不是大小姐,我要在此澄清,把我污名化的人都该出来磕头认错,但我不保证原谅他们。」她扬起下颚,神态倨傲。 莫西雷在她身后挤眉弄眼,用无声的唇形说着:看吧!她不是大小姐,谁是大小姐? 前排的粉丝读懂他的唇语,毅然而然地站起身,挥舞着萤光棒大喊:大小姐。 像是从湖中心投入一颗小石,引起涟漪,接二连三有人站起来,高挥着萤光棒,此起彼落的「大小姐」相互呼应,全场沸腾。 「闭嘴,吃太饱就去扶老太太过马路,世界末日还没到,用不着尖叫。」真是……太吵了。 台上的秦亚弓一说完,下面又是笑声连连,直呼不虚此行,能看到真正的大小姐,够他们向朋友炫耀一整年。 不过大小姐可不想当别人电脑萤幕的桌布,她觉得出来晃一下已经很给面子,身一转,准备离开。 莫西雷见状笑着揽住她腰身,轻拥入怀。 「大小姐是我老婆,你们开始失望吧!」台下的男生一片哀嚎。 「对了,这是我女儿,四个月了,也没你们的份。」他抚着妻子的小腹,幸福的笑容让一群小女生羡慕不已。 在阴暗的房间里,有个神情枯槁的女人盯着电视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萤幕上恩爱的夫妻,两行泪不自觉地滑落。 跌落河床的孙维莉并没有死,她受伤的脸可以整型,手臂、身上的疤可以去除,外在的伤痕都可以用现代医学美容来修复。 但是坐在轮椅上的她却再也站不起来了,因为她脊椎受创严重,造成下半身终生瘫痪。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鬼岛家族之一《花婿鉴定期》; 02、鬼岛家族之二《大小姐二世》。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