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假正经 卷三》 第1章 【注:豆.豆.网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网客服。】 【正文开始】 杜清芳仰面躺着,见到男子的突然出现,惊恐地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尖叫。 她上方的袁琨却以为她要到了顶点,反而动作更快了。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脑袋被东西重重的砸了一下,闷哼一声,栽倒在杜清芳的身上。 男子怒意上涌,举起手中染血的烛台又要向杜清芳砸去。 杜清芳飞快的推开身上的袁琨,挡住男子的动作,不顾身子还果着,翻身下床,不顾一切的跪在男子的身边,抓着他的衣摆,「王爷,是我错了,是我不要脸,你打死我吧。 反正我什么亲人也没有了,千不该万不该来拖累你……」 王爷红着眼怒骂,「贱人,我真是瞎了眼了。」 虽然愤怒,手却软了下来,手中的烛台却慢慢的放了下来, 杜清芳闭着眼睛,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剪刀,刺向了他。 这把剪刀,是她放在枕头底下的,刚刚翻身下床之前藏在袖子里的。 那王爷只觉得下腹一痛,手中的烛台咣当落在地上,「贱人……你……你竟敢……」 他已经想要放过她了,想着把她送回庵堂自生自灭就好,却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用剪刀伤他。 「你要杀我……我……我还不能反抗吗?你十天半月才来一次,把我关在这里,见不到一个外人,连侍候的丫头都是个哑巴,我被人强迫的时候,你在哪里?」 却全然忘记,是她自己怕侍候的人多口杂,反而暴露了,只留下一个哑巴的丫头。 杜清芳越说越气愤,她扔下手中的剪刀,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抬脚往外跑。 没跑几步,她就被人堵在了门口。 康王妃最近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康王最近很反常,虽然总来她房里,却是倒头就睡,连府里的侧妃侍妾那里也很少去。 她觉得诧异,虽然康王不是那种好女色的,但这样清心寡欲的时候却是没有过的。 她偶然在她的贴身嬷嬷那里听了一句,「王爷不会在外面有人了吧?」 顿时心生疑窦,使了人悄悄的跟着康王,这一跟,才知道康王在长干里偷偷的置了个小宅子,在里面养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怕是金屋藏娇。 跟踪的人回报康王经常会进去很长时间,再出来。气的康王妃将一口银牙咬碎,怒火攻心。 如果真的喜欢,和她说,她会不同意把那女子纳进府来吗? 府里的侧妃,侍妾这么多,也不差那么一个,可偏生他宝贝一样的藏在外面,难道府里还能吃了那小妖精不曾? 也该康王倒霉,府里的世子忽然生病,虽使人请太医来瞧过了,但是康王却不见踪影,恰巧那跟踪的人回报康王又去了那个小院。 一边是生病的儿子,一边是出去找外室的丈夫,饶是康王妃再好的性子也是气的怒火中烧,连日来积下的气全都如喷泉一样涌了上来。 她气势汹汹的让人套马车,不管不顾的朝长干里而去,一心要将那个贱人给收拾了才甘心。 哪知道她让人砸开大门,进了小院,就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轻薄,手中举着带血剪子的女子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她示意跟过来的嬷嬷一把扯住杜清芳的手,捆了起来,然后气势汹汹的朝里屋走去, 「好啊,你竟然敢在这里偷偷和贱人幽会……」康王妃的声音如鬼魅般,只是见到里屋的情形又是尖叫了一声,脚软了下来。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康王妃看到倒在地上的康王,尖叫一声,扑了上去。 跟来的丫环也被室内的场景吓的魂飞魄散,先看到倒在地上,腹部血流不停的康王,再过去,看到倒在床上的袁琨,尖叫起来,「王……王妃,这里还有一个男人……」 康王妃脸色骤变,有点想笑,她拼命的忍着,看康王伤的也不重,「快,看看是什么人?」 一个婆子走过去把床上男人的头发撩开,脸上流满了血,有个眼尖的小厮却惊叫道,「这不是被通缉的前忠毅侯吗?」 康王妃吩咐下人把袁琨,康王抬上车,又扭着衣衫不整的杜清芳出去了。 宽敞的宫室,一片灯火通明。 昭庆帝一脸阴沉的坐在上首。 康王妃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平时见她都是端庄贤淑的样子,永远挂着温和的笑,今日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边上有御医在帮一脸苍白的康王包扎。袁琨则是如破袋子一样的扔在一边。 康王怒视着康王妃,这个蠢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没想到这个蠢女人竟然这样不管不顾,现在好了,闹到皇上跟前了,让他有种羞愤欲死的感觉。 他一想到明日金陵城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明百姓都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一阵头晕目眩,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可他不能晕,晕倒了只会更多的添加别人的笑料。 第2章 之前康王妃见到康王被伤,对着杜清芳狠狠的扇了几个耳光,然后也不叫大夫给康王和袁琨看诊,让丫环婆子把三人拖上次,直接朝宫里杀了过来。 杜清芳已经看不出人形了,脸上红肿一片。见到芳华夫妻进来,用刻骨仇恨的眼光看着两人。 「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昭庆帝不悦的问到。 他没想到康王妃看起来温婉的很,可一旦豁出去了,谁都抵挡不住。 宫门口的侍卫明明已经落下钥匙,却硬生生的被她逼的不得不来找他禀明情况。 康王妃也不大哭,只是哀哀戚戚的小声哭着,一边哭,一边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 昭庆帝,薛重光,芳华三人听的目瞪口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谁能想到皇婶家的姑娘这样的不要脸面,能给人做外室,做外室也就罢了,还偷人……」 康王妃哀哀的说到。 薛重光携着芳华坐在昭庆帝的下首,芳华哈欠连天。 她连怎么回到家的都不记得了,睡的正好的时候,被宫里的太监给叫醒了。 看那传召的太监急慌慌的样子,她还以为是皇上,皇后谁出事了, 谁知进宫后看到杜清芳五花大绑的跪在那里,才发现她被人泼了一大盆的狗血,躲都躲不掉。 也肯定了先前在夜市上看到的就是杜清芳。 原来那个男人是康王,那也难怪了。 康王妃把话题转向她的时候,她正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点的泪珠。 听到康王妃的话她愣了一下,见康王妃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话也不是太客气。 芳华笑眯眯的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瞧侄媳妇这话说的,也太没规矩了,我家的姑娘不要脸,你这话也太伤人了,连大周朝的公主都给骂了进去。 我家是哪家?大周端亲王府,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把我当皇婶,不把我当薛家人了是吧?」 上首的昭庆帝看薛重光完全一副放任的姿态,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皇叔的口味这样奇特,皇婶这也太不饶人了…… 虽然他曾经看过靖国公府如何苛待嫡长女的折子,知道自己这个皇婶很不容易,可没想到她这样直白的就和靖国公府撇清关系。 却见芳华还没完,「还有,如今我是端亲王妃,母亲是杜阮氏,侄媳妇一定要记住。」 反正靖国公府都快不存在了,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还不如借此机会彻底的和杜家撕开。 杜清芳送进庵堂,一个不留神,都能闹出这些幺蛾子,谁知道杜绍景和温氏会怎么样,只能是加倍的,牢牢的看着他们,这个节骨眼上,还不能把他们送的远远的。 人总有愣神的时候,而且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还不如直白的撇开。 大晚上的为了点破事就把人给叫醒,本来是受害者,可说话却这样不中听,完全搞不清楚事件的重点,她不噎回去,还等着被人看笑话吗? 康王妃听完,心里恨芳华不给她留颜面,可她偏偏还不能发作,芳华有纵容她的端王,自己却什么也没有。 她抹了抹眼泪,低声的说,「皇婶恕罪,实在是侄媳妇被气的糊涂了,一时口快,说错话,」 她这样不管不顾的闯宫门,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给芳华难堪,有端王的宠爱又如何?把端王府围的铁桶一样又如何。 有这样糟心的娘家就够她头疼的,没有娘家的撑腰,就算一时的宠爱,到底不能长久,她就不信都这样了,端王还会同以往一样宠爱她。 昭庆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压着怒气问康王妃,「弟妹,你这样大晚上的闹腾,到底是想如何?」 袁琨找到了,这很好,他也很同情康王妃的遭遇,但却不喜欢康王妃把事情牵扯来牵扯去,刚刚就一定要让人传皇叔和皇婶来才说事,已经让他很不悦。 要不是薛氏王朝血脉就剩这么多,他哪里有这样的好性子坐这里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康王一手捂着肚子上被杜清芳刺的伤口,大声的呵斥,「都是你个没脑子的,大半夜的来打扰皇上,打量皇上好性子,不与你这个妇道人家计较是吗?我倒要去问问你的父母,你都是是守的什么妇德……」 康王妃憋着一口气,怒道,「谁让你养外室,错在你。」说完嗤笑一声,「你弄回府里来,我会反对吗?偏生要偷偷的养在外面,现在好了,被人戴了绿帽子,活该。」 康王被气的手都抖了起来,只觉得被刺的那里疼的厉害。 康王妃一想到明天她的惨样就要被人直到,从此没脸见人,一时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哭完了让皇上一定要严厉的惩罚杜清芳和袁琨。 昭庆帝心中正恼火的无处宣泄,听到‘袁琨’的名字,一腔怒火就尽数发泄到了袁琨的头上。 第3章 他大喝一声,「够了。」 天子的宠爱能让你风光无限,也能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昭庆帝当下大手一挥,「袁琨与人通奸,残杀长青侯,斩立决。杜清芳与人通奸,有违妇道,流放三千里,望天下女子引以为鉴。 至于康王,私德不修,闭门思过,罚俸三年。 薛重光在昭庆帝下完旨意后,看向康王,「你是对本王有意见吗?明知是本王把杜家人送到庙里去的,你却还背着我把人给接了出来。」 康王听了冷汗瞬间流了出来,他挣扎着起来要请罪,从一开始进到殿中,端王一言未发,他还以为端王不追究这样事情,没想到他在最后发难。 「皇叔,是侄儿鬼迷心窍,还请皇叔饶恕这一次……」康王低声下气的请罪。 薛重光淡淡的说到,「既然,你想管,那以后杜家的人都交给你照看,只是出了什么事情,发生什么意外,本王只找你了。」 他的声音清越好听,却让人感觉到冷漠疏离。 康王咽了口口谁,想要拒绝,看到薛重光那冰冷的眼眸,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心里却叫苦不迭。 且不说康王和康王妃回到王府关起门来会如何的算账。 从皇宫里出来,芳华靠在薛重光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弟弟的问他,「是我错了吗?」 这句话是芳华第二次问了。 她没想到杜清芳的心上人竟然是康王,难怪她对于招赘那样的不忿,别说康王有了家室,就是没有家室,康王的身份也不可能入赘到杜家。 情爱果然是面双刃剑,能让人上天,也能让人下地狱。 以前杜清芳对她虽然不热络,但也没有要害她的地步,可自从她断了她的情路,她完全变了人一样。 「你并没有错,如果她愿意对你坦白她的内心,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不要想这些了,天亮后,我带你去郊外的庄子里住两天。」 薛重光怜惜的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他恨不能时光轮回,让她能够不必承受这些,只想她开开心心的。 芳华点头,她很怀念当初在青光观修行的日子了,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去城外住两天也好,静静心。 她需要理一理自己将来到底是如同别的贵妇一样安分的做一个内宅女子,还是同玉真道长一样,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回到府里,夫妻俩也没有再躺下去休息,而是让小厨房弄了早膳,车房套马车,准备去庄子的事宜。 用了早膳,两人上了马车朝郊外驶去 马车快接近城门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外头人声鼎沸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芳华撩开帘子的一角,疑惑的问道。「咦,有很多的士兵,是军队吗?」 外头就听贪狼禀报道,「王爷,王妃,镇北将军凯旋,正带着士兵进城。」 芳华已经看到了队伍前列,骑在马上的镇北将军,满脸的大胡子,看不清面貌,但给人感觉就是一座冰山,连眼神都是冷的,看过来的时候嗖嗖的散着寒气。 芳华放下帘子,对薛重光说,「镇北将军全身冷的要把人冻死,难怪他和皇上年纪相当,却没有娶妻,这样谁受得了。」 薛重光揉揉她的头,「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都会带着一些阴冷的气息。」 自古哪一场战斗死去的那些士兵的尸体没能堆成山? 等到镇北军的士兵全部都进了城,端王府的马车才缓缓的朝外行去。 出了城,薛重光才与芳华说起这次去庄子上的真正目的。 「你说盛采女的那个嬷嬷已经在郊外的庄子上?」芳华瞪大眼睛看着薛重光。 好啊,还以为他是真的想带自己来庄子上散心,却原来是用散心来当幌子。 不过,她也很想知道那个嬷嬷是怎么说的,到底大皇子是怎么来的。 「那我能去看你们审问那个嬷嬷吗?」芳华扁扁嘴,问薛重光。 薛重光含笑,「只要你不怕,你去看看也可以。」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快两个时辰,在晌午之前终于到了庄子上。 刚下马车,七杀就从里出来,低低的在薛重光耳边禀告,「人在密室了,王爷现在可要去审?」 薛重光看看芳华,见芳华点头,于是让七杀带路。 他也想早点审问胡嬷嬷,毕竟胡嬷嬷在宫里见过大风大浪,能够在这件事情中全身而退,是不能小觑的。 七杀带着两人去了密室,胡嬷嬷一身锦衣华服的被绑在椅子上,看起来和金陵城那些高门大户的老封君没什么两样。 薛重光和芳华并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而是在隔间的一个小窗那里看七杀审问胡嬷嬷。 第4章 胡嬷嬷眼神锐利的看着一身黑衣的七杀,「什么人,藏头露尾的,老身可是服侍过大皇子的,你们这样乱抓人,后果可承担不起。」 七杀的声音低哑,「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你,只要你如实的回答了,自然安全无恙的送你回去。」 胡嬷嬷冷哼,嘲讽的看着七杀,「这位爷,你这样也太无礼了,如果想问什么,你递个帖子上门,好言好语的,老身还会不见你吗?」 七杀摸了摸衣袖,「我说的好听,你就听着,就别得寸进尺了。」 胡嬷嬷没想到面前的男子这样的噎人,当下眼睛一闭,不理人了。 七杀也不急,围着胡嬷嬷转了一圈,声音如鬼魅般的飘进胡嬷嬷的耳朵里,「大皇子是怎么来的?生父是谁?」 胡嬷嬷猛的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七杀,瑟缩了一下,很快,她就恢复了过来,淡淡的说,「不知道你说什么,你这样污蔑皇家子嗣,小心诛九族。」 七杀嗤笑了一声,「在下九族内只剩我一人,所以,光脚不怕穿鞋的,只要你老实的回答,你还是可以活命的。」 说完背着手踱了几步,「你知道余氏吧?你也不想你的下场和余氏一样吧?」 胡嬷嬷眼神阴冷了起来,「原来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意欲何为?老身就说余氏靠不住,偏偏娘娘心软,那贱人一求,就放过她,还让她会盛家做主子奶奶,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想到眼前的人已经从余氏口中知道了真相,竟满脸得意的说,「就算你们知道大皇子的生父又如何?说出去谁会信?陛下会信吗? 到现在陛下只有这一个成年皇子,皇后肚子里的那个能不能生出来都不知道。 将来继承大统的只能是大皇子,你们要是说出去,只会让陛下镇压,他肯定不会让江山旁落的。」 芳华再也忍不住了,低声的‘呸’了一声,「她哪里来的底气,以为一个野种能当上皇帝,真是做白日梦吧。」 薛重光握着她的手,整个人涌上一股怒气,如果他不知道这些,也许不会管这江山到底落到何人的手里。 现在知道了,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对身后的贪狼说,「让七杀问清楚姘头是谁,到底是如何往来,如何联系的。问清楚。」 贪狼领命从小门去了隔间。 七杀听到贪狼说的,点点头,冷声的问,「大皇子的生父是谁?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胡嬷嬷闭上眼睛,仰着脑袋,不回答他的话。 七杀见状,也不急,而是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将荷包口对着胡嬷嬷的手臂,然后解开上面束着的绳子,袋口一打开,就从里面探出一个小小的,五彩斑斓的脑袋。 只见那小蛇小心的探出来,蛇信子伸了伸,然后飞快的在胡嬷嬷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又缩回了袋子。 只听胡嬷嬷‘啊’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双眼瞪圆,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怨毒的盯着七杀。 七杀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眼疾手快的捏住胡嬷嬷的下巴,咔擦一声卸了她的下巴,阴森的说,「想死,先问过我。」 胡嬷嬷额头上,脸颊上,脖子上,手臂上,痛的扭曲起来,整个人想要缩成一团,想叫却叫不出来。 「说吧,大皇子的生父到底是谁?说了,你可以安然的回去,不说,你就去和十几年前被你们灭口的那些人团聚吧,他们再地底下也等的很辛苦的。 余氏可还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七杀阴测测的在胡嬷嬷的耳边说到,手中还拿着一颗药丸,在胡嬷嬷的眼前摇晃。 「只要你说,解药就是你的。」 胡嬷嬷眼神涣散的看着那颗药丸,「我不会说的……」 「那你就去死吧。」七杀把药丸扔到地上,用脚踩碎,笑着看着胡嬷嬷。 胡嬷嬷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了,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下巴被卸了,说话很不利索,「我……说……」 说……」 正当芳华竖着耳朵准备听胡嬷嬷说大皇子生父是谁的时候,只见她身子软了下去。 七杀脸色一变,上前一步,胡嬷嬷眼睛紧闭,原来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散乱,他探了探胡嬷嬷的脉搏,紧抿着唇,看向芳华他们所在的方向。 「爷,是属下手太重了,那嬷嬷死了……」七杀呐呐的过来和薛重光禀报。 薛重光温和的说,「无事,你不用自责,年纪大了,就是不经折腾,死就死了吧,把尸体处理了。」 七杀还是很懊恼,他们花了很多功夫才从乡下把胡嬷嬷掳来,盛家也有聪明人,这样接连有老人出事,肯定会警觉,以后探查的路肯定会更艰难。 薛重光拍拍他,安慰道,「我们现在在暗,他们在明,只要耐心点肯定可以找出破绽的, 第5章 而且,换了是我,这么大的秘密,也一定会咬紧牙关绝不泄露半分,说是死,不说也是死, 还不如给我们设点障碍,为她的主子拖点时间。我们另想办法就是了。」 他安慰好属下,对芳华说,「我们出去吧,这里太阴冷,对你不好。」 芳华吸了吸鼻子,空气确实不怎么好,是自己太好奇了。 密室里的台阶很长,两人沉默的走着,芳华知道薛重光此时心情可能不太好,他对属下宽容,所以连七杀的心情都照顾到。 「京城同盛采女年纪相当,但是又能时常出入宫廷的,不外乎就那几个,我们慢慢查就好了。」 芳华也想安慰一下薛重光,想了想,轻声的说到。 忽然,她想到出城时碰到的镇北将军,「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刚才碰到的镇北将军……」 薛重光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不仅仅是他,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有可能。」 他说了几个名字,吩咐贪狼派人跟着,特意嘱咐到,「镇北将军刚回金陵,他的深浅还不知道,你派沉稳细心的跟着,别惊动了他。」 想了想,又叫回了贪狼,「先暂时不要去跟着,你想办法弄一份镇北将军的生平,只要看盛氏怀孕前他是否在金陵城就知道了。」 芳华了然,如果他当时不在金陵,那想和盛氏偷情也偷不了。 「重光,你在大皇子府安插了人吗?最好能安插到大皇子住的院子里去。」芳华又问到。 在大皇子身边,总能探查到一点蛛丝马迹,除非盛氏一直死守着秘密,不让大皇子知道。 不过,看大皇子那嚣张样,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怎么也会收敛一点。 薛重光皱着眉头,「已经安插到大皇子府去了,但是他住的院子还是有点难,盛家也不是吃素的,大皇子身边的人都是千挑万选过的,生面孔近不了身。」 「你说……皇后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大皇子被罚迁出宫的事情,开始她还单纯的以为是皇帝要罚大皇子,现在想想,为什么皇帝那么凑巧去了灵武殿? 她是不信里面没有皇后的影子。 薛重光揽了着她,见她蹙着眉头思考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深吸了一口气,「别胡思乱想了,一切有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在暗处,我们更有利。」 夫妻俩从密室出来,就见清希迎上来,向芳华说,「王妃,肃王妃和护国公府大少奶奶,新阳郡主来了。」 芳华听了清希的禀告不由的愕然,「她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护国公府大少奶奶就是秦氏,当年端宁大长公主对俊美倜傥的老护国公一见倾心,最后下嫁到护国公府。 护国公征战沙场一辈子,落下一身伤痛,现在住在公主府,两人过着悠闲安静的生活。 只是,他们才刚到庄子不久啊,怎么三人就联袂而来? 她去了待客的花厅,本还想调侃她们是不是都长了一副狗鼻子,闻到她来庄子的气息,结果一进去就见三人的神情都恹恹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就把调侃收回去了。 「你们都怎么了?三人一模一样的神情。」 新阳郡主先叹气,「我那个庶姐,整天来找我,让我进宫去说项,要把自家女儿嫁给大皇子,这样事情我哪里好去说?」 芳华皱眉,估计是临城郡主见皇帝皇后都给新阳撑腰,想着她在宫里更有面子,让她去说合。 「大皇子选妃还没结果吗?都多久了。」芳华问。 秦氏挥挥手,「别提了,开始皇后娘娘没怀孕之前,金陵城的世家都恨不能把女儿嫁给大皇子,盛家姑娘被掳,谁知道是不是哪个世家动的手脚…… 结果等皇后娘娘爆出有孕了,那些墙头草又开始观望了,不敢把女儿嫁过去了,啧啧,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势利?」 新阳郡主嗤笑,「临城就上赶着要嫁女儿过去,偏生人大皇子还看不上,她去宫里请见了盛采女,谁知人盛采女一口回绝了。才想着让我去皇后那里说项。」 芳华听了哭笑不得,「盛采女哪里能做主大皇子娶哪家姑娘?宫里有皇上,太后,皇后,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拒绝啊。」 新阳郡主抚掌,「可不是,临城气的要命,偏偏,临城的郡马还不同意女儿嫁给大皇子,说什么皇家不好,都是吃人的地方,那他怎么还娶了临城这个皇家郡主? 不过能看到临城吃瘪,我很开心。」 芳华啼笑皆非的看着新阳郡主,看了看从见面就一直默不作声的肃王妃,问秦氏,「她这是怎么了?」 秦氏面色复杂的说,「她和肃王吵架了,连孩子都带过来了,正在外面呢。」 肃王妃与肃王成亲多年,夫妻恩爱,两人如今得了一儿一女,儿子早早的被请封为世子。 第6章 芳华与肃王妃在闺中就认识,自然是知道这两人很少吵架,这样把孩子都带走还是第一次。 她走到肃王妃身边,揽着她的肩头,「到底是怎么了?」 肃王妃抬头,扑到她怀里,抱住她,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说,「芳芳,真是太过分了,我要和他和离!」 芳华被她这样的话吓的懵住了,新阳郡主和秦氏也围了上来。 芳华甚至看了下肃王妃身后立着的丫环,见那丫环摊摊手,「王妃,这事……奴婢不好说。」 肃王妃抱着芳华的腰伤心的痛苦,嘴里翻来覆去的就是要和离,她让清希让周围的下人都离的远点。 「阿莲,你先别哭了,小心给孩子瞧见不好,你慢慢说,这么多人,总能帮你解决问题的。」 她帮肃王妃拭了拭泪,柔声的说。 肃王妃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点点头,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新阳郡主和秦氏。 芳华连忙让清希去打水过来,帮她简单的净面,敷眼睛,然后给她上了茶,让清希守在外面。 肃王妃努力抑住眼泪,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等到芳华坐下来的时候,她又开始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一副伤心极了的模样。 芳华心疼坏了,从认识她开始就没见她这样哭过,从来都是大大咧咧,开开心心的,说的难听点就是有点缺心眼。 「怎么了,你先别哭。」 肃王妃抽着鼻子,恶狠狠的说,「我要和那个混蛋和离,他竟然带了个女子回府,他还说我善妒……」 她趴在桌上呜呜的哭着,「当初他求亲的时候答应了我以后除了我,不会有其他女人的,这么多年,我以为他真的可以做到,骗子……这个骗子……」 芳华很少见到肃王,男女有别,不好见外男。 但这么多年,从肃王妃的嘴里也能知道他的脾气性格都不错,对肃王妃也很是包容。 当下芳华说道,「是不是你误会他了?这么多年了,他不是很好吗?」 肃王妃恶狠狠的说,「他都已经带回家了,哪里还是误会?」 她双眼冒凶光,「总之,我要和他和离,我要带着孩子和离,反正要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芳华叹了口气,阿莲做姑娘的时候,爹娘宠爱,兄长宠溺,嫂子都是省心的,所以有点骄纵任性。 新阳郡主是刚从和离走过来的,「哎,你说,为何男人可以这么多情,拥有那么多女人,而女人却只能守着一个男人……」 秦氏则不一样的看法,「阿莲,婚姻是结两姓之好,那里有那么容易和离,再说,你还有两个孩子,肃王一直做的也不错,你好好和肃王说,让他打发了那个女人就好了。」 芳华给肃王妃倒了杯水,阿莲正在气头上,也不好怎么劝,问她,「你们三人怎么一起来的?肃王知道你离府了吗?」 肃王妃擦擦眼泪,闷闷的说,「他才没空管我们呢,最近都不见人影,我是在路上碰到郡主他们的。本来是想去郡主的庄子的,在外面看到你们府里的马车,问了知道你在这里,才进来的。」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芳华,「芳芳,我在你这里住几天,可不可以……」 芳华笑着对她说,「你在这里歇着吧,」又问新阳郡主和秦氏,「你们要不也在这里住几天吧。」 新阳郡主点头,秦氏却说要回公主府,「我还是回去吧,出来的时候没和祖母报备,不回去总不好。刚才实在是不放心阿莲。」 芳华这才知道,肃王妃从王府里出来,不敢回娘家去,就去端宁大长公主找秦氏,之后又碰到了新阳郡主,听说新阳郡主要到郊外小住,就跟着一起来了。 芳华送走了秦氏,让清希去和庄子上的管事娘子一起收拾出两个院子给肃王妃和新阳郡主住。 「那个女人哪里来的?你知不知道?」芳华问肃王妃。 一说到这个,肃王妃就来气,咬牙切齿的说,「据说是大皇子送给王爷的,有这样的吗?果然带着盛家血脉的都是一个德性。」 芳华古怪的皱着眉头,大皇子这是想拉拢人还是想干什么?拉拢人也没这样的拉法啊。 是盛家示意大皇子这样做的,还是大皇子自作主张…… 芳华觉得自己魔障了,只要和大皇子有关,就会有无数个疑惑出来。 安顿好了肃王妃和新阳郡主后,芳华去了和薛重光暂住的院子。 薛重光正靠在榻上翻看着手中的书,右手搭在边上的小几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捻着。 芳华轻轻的走过去,见他双眼闭着,眉目舒展,看起来飘逸温煦,身上那淡然的气息,让这一刻变的温柔起来。 她轻轻的坐在榻边,手撑在小几上,支着脸看他。 第7章 「都安顿好了?」他懒懒的睁开眼睛问芳华,合起手中的书,随意的放在小几上。 芳华坐在他的身边,把肃王妃的事情,还有临城郡主想嫁女儿给大皇子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你说,大皇子这是做什么?这个节骨眼上做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因为皇后怀孕,被逼急了,狗急跳墙吗? 薛重光微笑着说,「这些都是男人在外头的事,你不用胡思乱想了,既然她们要在庄子里小住,那你就带着她们好好玩,过几天一起回城去参加宫里的小年宴。」 芳华歉意的对他说,「本来是我们俩出来散心的,现在却闹成这样……」 薛重光把她抱着压在自己身上,「以后我们还有机会的,肃王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会问问他的。」 屋外寒风凛冽,屋里炉暖温香。芳华和新阳郡主陪着恹恹靠在床上的肃王妃说话,这几日都是如此。 肃王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自己的王妃在叔公的庄子上,只在庄子外徘徊,却不进来。 芳华知道了后,不禁莞尔,吩咐不用管他,只是要热茶热水的时候一定要给他。 三人正说话的时候,外头清欢敲敲门,「王妃,王爷说有东西找不到,让你去帮他找找。」 肃王妃和新阳郡主挥挥手,「你快去吧,别为了我们冷落了叔公。」 芳华轻轻的走了出去,问清欢,「什么东西找不到?我们从王府带来的东西都在箱笼里。」 清欢为难的说,「王爷没说,只让你回去。」 芳华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唔’了声,朝院子走去。 推开虚掩的门进到里屋,拐过屏风,见屋子里并没有人。 她正要退出去问清欢,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给抱住,她回头一看,见正是那个闹着找自己的男人。 「你不是说东西没找到吗?」芳华被他打横抱起,吓的搂住他的脖子。 薛重光也不说话,把她丢到床上,然后压了上去,也不说话,只是解她的衣服。 芳华被他压着不能动弹,要去抓他解衣服的手,被他一只手给抓住扣在头顶。 她发现挣脱不开,终于放弃了,还不死心的问他,「不是说找东西吗?」 薛重光停住解衣服的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扯下帐幔,「现在找到了。」 说完惩罚性的咬了她一口。 芳华这才会意过来,想到这两天确实只顾着陪肃王妃,冷落了他,但开始他也同意的嘛。 一道清辉从窗缝里照了进来,床榻上,微微起伏翻动如同一片细浪。 第二日芳华再起来已经是很晚的,面对肃王妃和新阳郡主揶揄的眼神,她咳了咳,摆出了长辈的姿态,「不许笑。」 肃王妃和新阳郡主却更加大声的笑了出来。 芳华见肃王妃终于笑了,而且面上的阴郁一扫而空,疑惑的问她,「你终于想通了?」 肃王妃扭捏的说到,「昨晚王爷偷偷的溜了进来,和我说清楚了……」 「他和我说那个女人他没碰,带她回府是有原因的,至于原因是什么他没说,说我心里藏不住事,怕坏了事,但他发誓,肯定不是要纳她,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既然如此,你想通就好,让他知道你的想法,不要委屈自己。」 芳华无奈,确实是个藏不住事的,什么都说了出来。 「王爷说会告诉叔公,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叔公要和你说,你可记得告诉我一声……」缺心眼的肃王妃忧心忡忡的说到。 「那就是爷们的事情,我们不用管。等到该知道的时候肯定就知道了。」新阳郡主更加的通透,挥挥手,让肃王妃别想了。 芳华见肃王妃心情终于转好了,松了口气。 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方式不一样,女人因爱而性,男人是因性而爱。 他们可以爱一个女人,但却觉得碰其他女人没什么关系,只要最后能回头,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人就好。 肃王妃这样闹起来也好,这次肃王是因为特殊原因带人回来,下次谁知道会不会再以为别的带回来? 这样一闹,让他知道,不要随意的带人回来。 肃王妃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应该和谁说,如果回家,娘家人虽然疼爱她,但男人三妻四妾太过平常了,所以,她没办法和别人说,而且,她也要为娘家的姑娘考虑,善妒终究不是什么好名声。 所以,她也只能在芳华面前说说。 肃王妃的心情好了,小年也快到了,芳华恋恋不舍的收拾行礼回了王府。 回城后,大家各回各家,等着小年那日在宫里碰面。 宫宴的花头无非就是那样,芳华是不太喜欢去宫里赴宴的,冬日里,菜品从御膳房到欣扬殿,菜都已经凉了,菜温了又温,早就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第8章 不过,宫里的糕点还是不错的。 小年宴那日,芳华一品亲王服跟着薛重光进了宫中赴宴。 因是家宴,而大周朝血脉一直不丰,也就没有男女分席,大殿最上面摆着一张龙凤呈祥金丝楠木桌,是给皇上皇后,太后所坐。 下面左右各摆了一排八仙桌,左边坐着男人,右边女眷。 肃王妃早早就到了,身边坐着她的一儿一女。 见到芳华进来,她挥挥手,指了指自己上首的位置,「这里是你的位置。」 芳华和薛重光分开,含笑走了过去,经过康王妃的位子时,康王妃别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她,芳华无所谓的笑了笑,感情她还因为杜清芳的事情嫉恨上了自己? 。 芳华坐在肃王妃的边上,两孩子上来给她请安,「见过姨母。」 两小孩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芳华,又在庄子上住了几天,和芳华很熟稔。 小郡主还只有四岁,腻在芳华的怀里,指着桌上的糕点,「姨母,安安要吃那个……」 芳华拿了糕点给她,一会安安就吃的满嘴都是糕点屑,芳华点了点她的鼻子,「变成小花猫了,走,姨母带你去洗洗。」 肃王妃连忙让随行的侍女带着去,芳华说,「皇上,皇后还没来,里面有点闷,正好,我带安安去透透气。你看着小世子吧。」 肃王妃也就没矫情,不过还是让安安的贴身婢女跟上。 芳华带着安安洗完手之后,安安蹦蹦跳跳的,芳华也没阻止她,跟着她走,两人走着就有点远了,芳华见四周黑漆漆的,只有隐约的灯火,和天上的星星点点照清小路。 她连忙拉住安安的手,轻声的说,「我们往回走吧,姨母对宫里也不熟悉。」 安安见四周黑漆漆的,连忙往芳华怀里钻,「姨母,都是安安错了。」 芳华拍拍她,抱起她,往回走去。 正要走,忽然她把安安往自己怀里按,在她耳边轻声的说,「安安乖,我们做木头人,看谁能长时间不说话,安安赢了,姨母给安安很多好吃的。」 安安乖巧的趴在她怀里点点头。 望着相拥靠在树上的身影,芳华紧紧的咬住了唇,生怕自己喊出声来,她身后跟着的肃王府婢女也是紧紧的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们不敢动一下,生怕惊扰到那对偷情的鸳鸯,但就在此时,一只老鸹突然飞了起来,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冬日越发的惊悚。 同时也惊醒了那两个浑然忘我的人。 那两人骤然分开,隐约灯光下,芳华瞧的分明,女子竟是被禁足在灵犀殿的盛采女,男子背对着她们看不清楚面目。 被老鸹惊醒后,盛采女推开男子,「你赶紧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男子沙哑的声音,调笑着说,「就是一只老鸹,也把你吓成这样,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 盛采女还是推开了男子,「以后再说吧。」然后整理自己的衣衫。 芳华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们在黑暗处,如果走动肯定有声音,刚刚是因为两人打的火热,所以没注意。 而且,她不确定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镇北将军,这附近有没有放哨的护卫之类的,否则哪里敢在这样的地方乱来? 万一发现了被灭口怎么办? 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芳华的嘴,一手手揽着她的腰,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别怕,我带你出去。」 隐在黑暗中,嘴被捂着的芳华,身子忽然腾空,她下意识的反手抓住身后之人的衣摆。 薛明睿告了声罪,一只手箍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帮着她一起托着安安,足尖轻点,已是几丈之外,起落间就出了刚刚那片黑暗处。 他把芳华放下,拱手道,「非常之时,还请王妃恕罪。现在无事了。」 语调温柔的让后面夹着肃王府婢女的豆豆抽了抽嘴角。 芳华努力让自己稳下心神,回过神后,就发现安安靠在自己的肩头一动不动,骇然道,「安安怎么了?」 薛明睿道,「只是点了睡穴,一会就会醒过来,别担心。」 看着豆豆腋下夹着的婢女,眉头跳了跳,感情,就她一个人是清醒着的,那她倒情愿自己昏过去。 她抱着安安不好行礼,只屈了屈膝,对薛明睿说,「谢英王出手相助。」 如果不是他,她们肯定会被盛采女的姘头发现,遗憾的是竟然没看到那个男的真面目。 芳华脸色绷的紧紧的,没想到两人竟然如此大胆,那姘头说多年未见,难道真的是镇北将军? 今日的宫宴是家宴,并没有外臣入席,连后续的观察都没法进行。 第9章 忽的,芳华想起,自己是跟着安安无意识的走过去的,薛明睿怎么会去那里? 难道他也在监视盛采女?或者那个姘夫?他知道些什么? 芳华皱了皱眉头,询问的话差点冲口而出。 「下次还是长点心吧,深宫毕竟是深宫,再怎么样还是有肮脏的东西存在的。」薛明睿温声到。 芳华听的眉头直跳,这分明是当初在破庙躲雨时,她告诫他们金陵城与北疆不同,让他们收敛点时用的语气,没想到他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了。 她脸窘迫的涨红,呐呐的,哪里敢有下一次,这一次已经被吓的够呛。 刚才把清希遣去了薛重光那里,不然也不会这样狼狈,幸好他出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情,我会禀给王爷知道,毕竟不是小事,后续如何的处理,你和王爷商量,如何?」芳华试探性的问到,也不知道英王有没有看到那个姘头的面目。 芳华太阳穴抽了抽,原本想要暗地里解决这件事情的,没想到现在闹的越来越大,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薛明睿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可以。」 芳华正想道谢,只听薛明睿说,「这个丫环,我带走了,我会去和肃王解释的。你沿着这条路出去,一会就到欣扬殿了。」 说完,他放了一个小瓶子到芳华的手里,「等下给你怀里的小妞闻,她就会醒过来。」 芳华看了看豆豆夹在腋下的丫环,心有不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放心,不会让她丢命的,只是带她回去调,教一下。」薛明睿好似知道她的想法一样,解释到。 芳华松了一口气,毕竟是一条无辜的人命。 薛明睿笑了笑,然后转身从另外一条小路走了,身姿挺拔,步履从容。 没人知道,他的手紧紧握成拳,仿佛这样才能留住那温软细腻的触感,以及鼻尖曾萦绕的淡淡的香气。 他想,他是魔怔了,明知道这样不对,在大殿见她出来,悄悄的跟了出来,也幸好他跟了出来,否则肯定是凶多吉少,细想想,他不觉松了一口气。 不过,倒是没想到盛采女竟然有一个姘头,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刚刚看到的那一刹那,他也惊住了。 这金陵城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比北疆好玩多了,让他舍不得离开了。 芳华抱着安安朝着火光处走去,走了一小段距离,就见清希跟在薛重光身后朝这边走来。 她不禁大喜,叫道,「重光。」 「你怎么出来这么久?」薛重光一只手抱过她怀里的安安,一只手牵着她,摸到上面一片冰冷,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里取暖。 芳华慌乱的心到此刻是真正的安定下来。她轻声的说,「刚刚碰到一件事情,等下再详细说给你听。」 薛重光微微侧头,轻点了下头,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芳华回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两人静静的朝欣扬殿走去。 快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安安还没醒过来,拉了拉薛重光的袖子,把薛明睿给她的那个小瓷瓶打开,放到安安的鼻子底下给她闻了闻。 安安还记得被点穴前芳华和她说的,揉揉眼睛,「姨母,安安是不是很厉害,可不可以给我很多东西吃。」 芳华被她逗笑了,点点她的鼻尖,「对,安安很厉害,果然一句话都没说,好东西都是安安的。」 一进大殿,肃王妃就迎了上来,见薛重光抱着安安,歉意的说,「这个小魔星是不是很闹腾?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芳华微笑着摇头,握了握安安的手,「安安很乖。」 这时,宫中三尊大佛终于到了欣扬殿。 昭庆帝一如以往,牵着陈皇后的手步入大殿,只是这次比往年多了份小心翼翼。 陈皇后的精神看着不错,穿着一件宽松的大红色凤袍,看不出肚子的形状,唇角带着笑意,大红的颜色衬的她精神,气势十足。 太后也是笑咪咪的看着殿内不多的薛家族人,当看到安阳王妃的时候,眼神冷了下来。 安阳王妃比太后小很多,当年安阳王摄政的时候,安阳王妃让太后吃了不少苦头。 再加上安阳王妃一进宫,陈皇后就见红,差点小产,太后也恨不能去找安阳王妃的麻烦,但被皇后给按住了。 既然找不了安阳王妃的麻烦,那就去找临城郡主的麻烦吧,谁让她带着安阳王妃进宫呢? 皇后见红的隔天,她就把临城郡主召进宫骂了个狗血淋头,等到临城试探着问大皇子选妃的时候,更是一口拒绝了。 临城郡主是安阳王妃的娘家嫂子,太后骂完了,她出宫后就去了安阳王府,和安阳王妃大吵一架。 第10章 是以,今日宫宴上原本关系不错的姑嫂俩坐的远远的,谁也不理谁。 太后在宴上坐了一下,和端宁大长公主说了会话,就说要带陈皇后回去休息了。 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都落在陈皇后的肚子上,今日她穿的衣服是尚宫局特意改良过的,衣料垂落,根本看不出肚子的形状。 陈皇后自从传出有身孕后,深居简出,这次还是她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说起来,婶娘进门也快一年了,既然那么喜欢肃王家的孩子,怎么没见你给我们添一个小兄弟啊?」 康王妃见芳华带着安安出去了不大一会,薛重光就不放心,去殿外接她回来,心里很是唾弃。 果然姓杜的就没个好人,都是狐狸精,就算杜清芳给王爷戴了那么大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王爷还是时常会想起他。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们夫妻的事情,孩子的缘分未到,所以,不用着急。」芳华慢吞吞的说。 康王妃差点没吐血,她才不是关心他们,她只想看笑话好吗? 出了宫门,芳华远远就见薛明睿背着手站在宫门口,好似在等人。 果然,等走进了,就见薛明睿上前来,「皇叔,侄儿有事情同你商讨,是去我那里,还是去你府里?或者另外找一个地方?」 薛重光愣了一下,莫名的看向芳华,芳华微微点了点头,他抿了抿唇,「那就去我府里吧。」 只见薛明睿笑了笑,慢吞吞的说,「刚刚饮了点酒,出门的时候是骑马出来的,不知皇叔是否可以让侄儿跟着一起乘马车?」 薛重光寡淡的‘嗯’了声,扶着芳华的手,让她上了马车,随后转身对薛明睿说,「你去后面那辆。」 薛明睿摸了摸鼻子,扬唇笑了笑,不慌不忙的去了后面那辆马车。 前面的马车里,芳华低声的把宫里碰到的事情细细的与薛重光说了一遍,「可惜,没有看到那个姘头的面目,不过,看起来不是特别的高大,也不知道英王殿下有没有看到。」 薛重光只觉得盛采女挺大胆的,身边的老人接二连三的出事,她还能有心情与人幽会, 如果是从前,宫里只有大皇子一个皇子,那还说她底气足, 可如今,皇后肚子里揣着一个,十有八九是男胎,盛采女还如此的大胆,就匪夷所思了。 两人说了一会话,大半个时辰就回到了端王府,马车在二门处停下,薛重光扶芳华下了马车后,给她拢了拢斗篷,「你先去歇着,我去看看那小子翻什么花样。」 「那早点回来歇息,不行,我们就直接告诉皇上,让他去烦恼好了,总归是他的江山。」 端王府书房里气氛很沉闷,两叔侄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门外贪狼和豆豆各守一边。 薛重光捻着手指,道,「你晚上看到那人的是谁没有?」 「你早就知道了?」薛明睿不答反问。 薛重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吗?别说你是凑巧出现在那里的,倒没发现,你在宫里还有人手。」 薛明睿苦笑,他肯定不能把他偷偷跟踪芳华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是默认了薛重光所说的。 只是,薛重光却不准备放过他,「你还是收收你那不该有的心思为好。」 他是何等的敏锐,薛明睿虽然没有做什么暧昧的动作,说隐晦的语言表达,可就凭他一次又一次巧合般的出现在他们夫妻面前,薛重光就有理由相信,他心怀不轨。 薛明睿猛的抬头,不同于方才的散漫,此刻他神色平静端凝。 薛重光凉凉的望着他。 「我不知道你这个心思是从什么时候起的,这墙角你是撬不走的。」 薛明睿忽然笑了起来,「皇叔太小看我了,我可是打算把整面墙都给搬走的。」 薛重光眸光动了动,「那就看看你的本事吧。」 「再说说你今晚看到的吧,那人会不会是刚回金陵的镇北将军严二爷?」薛重光也不和他纠结爱慕芳华的事情,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应该不是,镇北将军身形高大,可我见到的那男子却是普通身高,比较文弱。」薛明睿仔细的回忆到。 薛重光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着,如果不是镇北将军,那会是谁? 他只觉得头抽抽,不是镇北将军,而他派出去跟踪的人并没有消息来报,有人进宫,难道都不是这些人? 「去宫门口调一份入宫人员名单吧,今日入宫的人不多,而且都是皇室中人。」薛明睿提醒, 「只是拿名单的时候,如果还不想让皇上知道,皇叔还是小心点。」 薛重光也拿不准要不要此时告知皇上,又是以何种方式告诉皇上,他不可能大刺刺的到皇上面前去说,你的女人偷人了,生的孩子还不是你的。 第11章 就算盛采女不得皇上宠爱,可那也是他的女人。 他想起端宁大长公主,或许由她去说比较好。 正当薛重光思索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王爷,王妃差人送了宵夜过来,要送进来吗?」 薛重光看了看薛明睿,「夜深了,你可以回去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薛明睿扬唇道,「皇叔也太小气了,侄儿好歹救了王妃,不说大鱼大肉,怎么连点点心都不舍得?」 薛重光坐在他对面,冷冷的看着他。 薛明睿也不怵他,扬声让贪狼把宵夜送进来。 两人别别扭扭的把宵夜吃完,薛重光赶他,「好了,吃也吃了,赶紧走吧。」 「你在查大皇子的事情吗?就不怕惹来一身骚?还是你对那个位置有想法?」薛明睿用帕子优雅的擦着嘴,不客气的问道。 薛重光冷冷的说,「有想法的是你吧,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小动作,当初大皇子能迁出宫少不了你的功劳,可你没想到吧,皇后在此时有了身孕。」 薛明睿的脸色阴沉,也不回答他的话,而是顾自往下说,「你还是从大皇子身上有什么特征查起比较好,这样也好缩小范围。」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的人面孔生,无法接近大皇子。」薛重光不客气的说。 薛明睿滞了滞,没再说话。 两人见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气氛也确实不怎么好,只好各自散了。 薛重光在薛明睿走出书房门前,冷声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是,如果动摇到大周的国本,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薛明睿脚步停了一下,没有说话,径直往外走去。 只是还没等薛重光去找端宁大长公主,季小影就找上门来了, 彼时薛重光正与芳华在用早膳,外面王管家急急的过来禀报,「王爷,季大少爷过来了。」 「知道了。」薛重光慢条斯理的用完碗里最后一点粥,让王管家把季小影带到书房去。 「这么大早的,他怎么就过来了。」芳华放下筷子,帮薛重光整理了一下衣服,又顺手递了方帕子给她。 这人到现在都还是沿袭着当初做和尚时的随意,不管他,就会变的很随意,最后有点邋遢。 薛重光接过帕子擦了擦手,抓着她的手啄了下,「我去看看,你继续用饭,一会我直接出门去,晚上回来陪你用晚膳。」 书房里,季小影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世家公子的贵气,反而像个纨绔子弟。 见到薛重光进来,他连忙站了起来,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薛重光坐定后问他。 季小影站了起来,关上书房的门,并命自己的随从守在门口,然后慢吞吞的坐在薛重光对面,目光灼灼的看着薛重光,一字一字的问他, 「你在做什么?不但派人盯着盛家,还深更半夜去侍卫营调入宫名单。」 薛重光顿了一下,眸中闪过异色。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的奇怪起来。 「你知道了?」薛重光淡淡的说,「你也让人盯着盛家了?看来,我的手下还是太粗心大意了,竟然被你发现了。」 季小影粗暴的打断了薛重光的话,「你回答我。盛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薛重光抬眸望着他。「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将来皇后所出的小皇子,都姓薛,谁坐上那把龙椅不都一样?」 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他还不想让季小影参合进来,所以,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盛家的事情是他干的。 「不过,本王让人看着盛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因为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暂时不方便告诉你。等有了确切的证据,本王会去找端宁姐姐,到时自然见分晓。」 「怎么又和我祖母牵扯上了?我暂时放过你,但是,如果到时候没给我一个确切的理由,别怪我不讲情面。」季小影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没离开过。 「好。」薛重光简单利落的回答。 季小影走后,贪狼从外面走进来,跪在薛重光的面前。 薛重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你们越发的不经心了,明知道这事有多重要,却还是如此的散漫,这不是江湖,这是朝堂,一个不小心就会覆灭,你们想死,爷还不想死。」 贪狼跪在下首,只觉得爷身上弥漫着的怒气,让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许是这一年来,薛重光太过温和,太过平静,让大家都忘记了他在江湖上搅的腥风血雨。 薛重光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沉声道,「你下去吧,每人各领二十棍子,然后把该处理好的处理干净,不要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第12章 「是。」贪狼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二十棍子,对于他们来说,二十棍子并不是什么严苛的惩罚。 这次让季大少爷发现了他们追踪的行迹,不说二十棍子,就是三十,四十,他们也不冤,确实需要绷一绷皮了。 过了小年,到了腊月二十六,宫里封了笔,各个衙门也开始放假。 街上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烈,百姓们幸苦了一年,到了年底,都会在这个时刻放松一下。 宫里的赏赐也开始不断,满金陵的权贵此刻都盯着皇宫看,看哪户人家得到赏赐,赏赐的多少,就能知道此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然后再看值得不值得示好。 端王府自然是有赏赐的,以往如何芳华不知道,今年的赏赐不外是些福字,金桔之类象征好兆头的东西罢了。 宫里赏赐下来的福字,芳华立马就让人拿去贴上,金桔也吃了几个,酸中带甜,是薛重光喜欢的味道。 薛重光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于是,芳华使唤薛重光帮她算各大铺子的总帐,而她坐在他身边,一口一个的喂他吃金桔,然后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聊了聊大皇子的事情,又聊了聊除夕夜宫宴的事情,知道除夕那天都不得闲,芳华顿时头大了起来,这年过的太累了。 从前在长乐侯府的时候,也是她主持家宴,累的最后腰都直不起来,如今不用她主持,却还是累的不行,她不禁叹了口气。 薛重光以前在江湖漂荡,哪里有什么年不年的,走到哪里算哪里,这是和芳华过的第一个年,倒是很期待。 他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温声道,「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年,等宫宴出来,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过了年后,再带你去青光观见见玉真道长,白马寺看看桃花,如果我师傅在的话,带你去见见我师傅。」 薛重光曾说起过一次他的师傅,当时芳华被惊吓到了。 「我师傅据说一生下来就会说话,是太宗皇帝的兄弟,那时候师傅被人说成是妖孽,要溺死他, 不过宫中的子嗣一直稀少,有人就提议把他养在宫里的佛堂内,那之后他就再没说过话,然后有一天他忽然开口说要出家,然后就去了白马寺。 师傅能洞明天机,世事皆知,不是凡人,以前宫里有什么大事,都会先问过他。」 芳华了然,这样的师傅才能教出惊才绝艳的唯心大师吧。 「那师傅现在在哪里?他年纪很大了吧?」 「他现在到处游历,很少在白马寺,不过,十月的时候他来信说要在白马寺常驻。年纪嘛,确实很大,不过看起来五十开外,须发皆白。」 芳华听他说要带自己出去玩,偎了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口,「谢谢夫君。」 薛重光看了眼她,慢吞吞的说,「叫哥哥。」 芳华怔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最近这人粘人了不少,还时常让她叫些奇怪的称呼。 「重光哥哥还是唯心哥哥?」芳华捏着鼻子问道。 薛重光矜持的点点头,芳华见他好似不在意的样子,其实身子刚才抖了抖。 她给他塞了一个金桔,然后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柔声的加了句,「大师哥哥。」 温热的嘴唇贴上他的脸颊,再加上那腻死人的声音,薛重光只觉得一烫,「小妖精,你还想不想我帮你把这些帐算完了?」 芳华脸红红的,每次叫他‘大师’她也觉得好奇怪,可忍不住的就想撩拨他。 「要,要。」芳华忙不迭的点头。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长的,薛重光算这些帐一晚都不用,如果是她,得算好几天。 「你现在还想我好好的帮你算帐?」 薛重光打断了她的话,把她刚坐直的身子拉了过来,先轻咬了一口,低声的说,「先给我点奖励。你好了吗?」 芳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眼神飘忽的点点头,还没点完,他已经亲了下来。 这个姿势不是太方便,芳华渐渐不得不用手撑在铺了厚毯的榻上,身子被迫后仰,承受着他的索取。 在她感觉手腕发麻的时候,薛重光才终于放开她,两人都有点喘,薛重光的桃花眼有点蒙蒙的光泽,诱的芳华不禁舔了舔嘴唇。 如果不是嫁给他,如何能知道看起来温和克制的人,在这事是就是饿狼,怎么都不够。 她的小日子每次都要五,六天才干净,而他不会在她干净了就着急忙慌的要她,而是等个一两天,他说这样对她才好。 她的睡姿不好,小日子来的时候,虽然有放月事带,但她还是能把床单和被褥都弄脏,有一次,甚至把薛重光的衣服都弄脏了。 醒来后,心虚的看着他衣摆上的红,谁让他一定要紧紧的搂着自己睡。 第13章 之后她曾赶他去书房睡,时人把月事看成晦气的事情,一般大家族里主母不方便的几天,可都是安排丫环侍候自己丈夫的。 她没有这样的大度,只能赶他去书房睡,不过,被他给镇压了。 薛重光本想亲亲就了事的,看到她舔了舔唇角,哪里还忍的住,人立刻压了上去。 罗汉榻有点小,上面还放了案几,施展不开,但小也有小的妙处,这张床榻这么小,他连衣裳都没解,就和她贴合在一起。 (此处省略一千字) 薛重光最后只觉得满足的不得了,最后撑着胳膊喘息。 第二日接近晌午芳华才起来,起来之后都不敢看清欢和清希的眼睛,幸好是冬日,衣领子都很高,否则,她都不知道要如何遮掩身上那密密的红痕。 罗汉榻上的案几上,账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看来是那个男人连夜给她整理好的。 她嘴角弯了弯。 很快就到了除夕那天,宫宴在晚上,不过一大早,芳华和薛重光仍是要提前进宫,要给太后,帝后请安,到晚上时,再随众人一起去欣扬殿参加宫宴。 除夕这天,难得下雪的金陵城,竟然开始下雪了,外面雪花纷扬,芳华和薛重光坐马车进宫的时候,街道上并没有积雪,已经被人清理干净。 各家各户门前挂着红灯笼,字体各异的对联。 等到了宫中,也是处处喜庆,宫人将路面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不妨碍行走。 芳华和薛重光直接去了长乐宫给皇后请安, 他们到的时候,在金陵城的宗室女眷,辈份高一点的高门老夫人都已经到了,正坐在一起说话呢。 芳华一露面,陈皇后就站了起来,其他的女眷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各人纷纷见礼后,又入了坐,薛重光不好多留,去昭庆帝那里了。 芳华扫了一圈,看到人群中的田氏,顿时眼睛一亮,直接走过去。 「舅母。」芳华走到田氏的身边,就有机灵的宫人端了锦凳过来。 田氏正与庆远侯夫人说话,两人见芳华过来,连忙招呼她坐下一起说话。 庆远侯夫人是有点没脸见芳华的,上次严素素质问芳华的事情在一度在金陵城传的沸沸扬扬。 如今严素素已经被关了起来,等着流言不再被人记起的时候,再给她找门亲事远远嫁了。 她看看面前端庄有礼的端王妃,也不知道自家侄女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竟然跑去质问人家的家事,还是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 两人站起来给芳华行礼,「舅母,别多礼,夫人也无需多礼,大家说说话就好。」 康王妃在一边掩嘴吃吃笑,「王妃见到娘家人就不理我们了。」 「你我是一家人,时常可以见到,而舅母是我的亲戚,哪里能像你我时常走动。你这是在笑话我吗?」芳华笑着说到,语气亲昵的看着康王妃。 大过年的,也要来恶心人,好好的坐着不行吗? 康王妃没想到芳华会这样说,只得尴尬的笑笑,「晚辈不敢,王妃和舅母亲近是人之常情,哪里能让人笑话。」 田氏见不得芳华受人欺负,温声道,「让康王妃见笑了,实在是臣妇与端王妃许久未见。她这是怨怪我这个舅母没去探望她呢。」 芳华连忙说到,「舅母可别这样说,我年初二可要回您那里呢。」 两人亲亲热热的,让外人感概还是阮家有眼色,对端王妃一直都很好,人都说舅母爱苛待外甥女,瞧瞧人家那和亲母女也没什么区别。 这时,韩王妃也走了过来,对庆远侯夫人行了一礼,亲昵的挽着她的手,唤道,「母亲怎坐在这里?聊什么呢?」 韩王妃平时很沉默,倒是在自己母亲面前很健谈,一时间人多了起来,气氛也和乐融融 女人们坐在一起,打个机锋是常事,稍不小心就是绵里藏针,话锋机锋,坑死人不偿命。 好不容易宫宴开始了,大家一起去了欣扬殿。 昭庆帝,陈皇后,太后坐在最上方,因为后宫唯一的嫔妃盛采女还在禁足,下来就是以亲王品级及宗室备份排坐,按照品级和辈份依次而坐。 端宁大长公主坐在芳华左手位置,安阳王妃坐在芳华的斜对面,芳华许久没见到端宁大长公主,自然是很欢喜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可以和她说说话。 不过,很快的,她感觉到了一道让人不舒服的视线,眼睛再一转,很快就看到了同样在坐的张见仁和昌华郡主。 张见仁正盯着自己看,而昌华正在怒视着张见仁。 昌华郡主咬牙切齿低声的说,「看什么看,她现在可不是你可肖想的,她现在可是端王妃。」 张见仁狠狠的瞪她,不耐烦的拨开她的手,「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第14章 昌华自从嫁到张家以后,把张见仁的后宅清理的干干净净的,院子里连只母蚊子都没有,生了孩子的杜清婉被她带在身边当丫鬟使,他已经很久不在内院过夜。 可是,他不在内院过夜,倒霉的就是外院侍候张见仁的人,越是得他宠信的越是倒霉。 长乐侯不管内宅之事,长乐侯夫人陈氏管不了昌华,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来阻拦她,反而被昌华郡主一通抢白,「你儿子不去内院歇息,谁知道是不是和这些小厮一起做肮脏事。 合着你张家有后了,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陈夫人顿时哭哭啼啼的说要去宫里告状,「你自己不会生,还不许旁人生了?还好清婉给我们张家生了个儿子,否则,张家都要被你弄得绝后了,不说儿子,你倒是娇娇女也给我生半个出来啊。」 气的昌华郡主端起茶杯就往长乐侯夫人陈氏的脸上泼去,「你除了张见仁这个贱胚子,也不见你多生半个出来。」 长乐侯夫人差人去荣王府告状,荣王经过上次芳华迁怒送丫头的事情,已经不愿意管昌华如何了,只是称不在。 荣王世子夫人恨透了昌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昌华既然已经嫁到张家,那她有不对的地方,就由你们教导好了,不论如何,我们都无二话。」 之后,连张家的人都不见了。 长乐侯夫人陈氏气的个仰倒,她能管还会来求救吗?她怎么管一个皇家赐下的儿媳妇? 她不敢去皇上皇后面前告状。 于是,只能是婆媳全武行隔几天就会在长乐侯府上演,简直成了一场无边无际的折磨,已经有那受不了的仆人拿着积年的积蓄赎身而去了。 张见仁气的恨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是却毫无办法,只能远远的躲出去,今天的宫宴实在是躲不过去了,他也想在昭庆帝面前混个脸熟,能够有个一官半职,也好过天天仰昌华的鼻息。 他只不过是看了一眼芳华,她就能有如此龌龊的心思,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薛重光看到了张见仁夫妻俩的互动,抬眸望去,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昌华被怵的安安分分的坐在那里。 大皇子作为昭庆帝唯一成年的子嗣,当仁不让的第一个给昭庆帝祝酒的人,但是人都到齐了,菜也上齐了,大皇子还不见人影。 昭庆帝不禁皱了皱眉头,「琛儿怎么还没来?」 听闻此言,下面的盛伯爷是心焚如火,想着出去之后一定要把大皇子府里那些小妖精都给发卖了。 陈皇后柔声的安慰昭庆帝,「时辰还好,再等等吧,可能有什么事情绊住了。」 昭庆帝低声斥道,「他能有什么事情?整天不学好,沉浸在声色犬马里。一点也不像薛家人。」 陈皇后心思动了动,大皇子不关性子不像薛家人,连样貌也不向,大家都说他向盛家人,可是,她却觉得大皇子连盛家人也不像。 陈皇后抚摸着腹部,昭庆帝这句话如同一下重锤,砸在了陈皇后的心上。 也许是女人在这一方面有一种天生的直觉,陈皇后也说不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就开始有了怀疑,大概是大皇子越长越大,相貌却与陛下无半点相似的时候吧。 她深吸了口气,从前她没有怀上,也就罢了,可如今她有了,是断断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所以,当时有一只手推动着把大皇子弄出宫去的时候,她放任了,不过也在之后把这股势力给拔除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差不多过了两刻钟的时候,大皇子还没有出现,昭庆帝脸色越来越沉,面对满殿的人,他连发作都不好发作。 陈皇后在边上不断的安慰他,抚平他的怒气,终于,昭庆帝忍不住了,发出狠话,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这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打量着朕就他一个成年子嗣,江山妥妥的会交给他, 可是,他却忘记了,就算你肚子里的不是皇子,薛家还有别的子嗣,只要是薛家人掌这江山,管他是不是我的子嗣呢。」 陈皇后心中一凛,没想到昭庆帝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想到昭庆帝是高宗皇帝教养的,当时高宗可是把安阳王养在膝下,防备先帝因为身体不好,早逝或者生不出后代。 正当昭庆帝准备派人去传大皇子的时候,大殿门口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个太监,语无伦次的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王公公连忙从台阶上下来,抓住小太监呵斥道,「出了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大呼小叫的?」 小太监喘了口气,「贤妃娘娘……不,盛采女出事了……」 殿中的人俱是一惊,昭庆帝被大皇子的燃起的怒气,此时全部发作了出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章 芳华和薛重光对视一眼,芳华甚至还看了不远处薛明睿一眼,不会是他把盛采女的事情给爆出来了吧? 薛明睿见芳华望来来,轻微的摇摇头。 芳华眨了眨眼睛,那会是什么事情? 因为在禁足,昭庆帝也不愿放她出来戳陈皇后这个宝贝的心窝子,所以连这样的年宴都没放她出来。 只听那小太监大冬天的满头大汗,结结巴巴的说到,「盛采女……盛采女……她……」 小太监大喘气的还没说完盛采女如何了,就见大皇子面色惨白,神态惊慌不定,由几个太监簇拥着从殿外走来。 见到大殿上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大皇子跌跌撞撞的在昭庆帝桌前跪了下来。 昭庆帝见儿子这样窝囊,怒火更是上涌。 不过是来晚一点,何必惊慌成这样,一点皇子的气概都没有。 他朝王公公使了个眼色,王公公上前扶起大皇子,「殿下,赶紧入座吧。这么多人可等着呢。」 大皇子被他强行扶了起来,入了座。 大皇子入座后,昭庆帝看向跪在殿中央的小太监,训斥道,「盛氏到底出了何事?」 「盛采女她……」 小太监经过大皇子一闹,终于缓过神来,他看看四周,「禀陛下,奴才不敢说。」 「有话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盛采女她与人幽会,被人撞了个正着……」小太监眼一闭,说了出来,反正是陛下让他说的。 殿内一片哗然,皇帝的妃子偷人,大周建朝以来就没有过,这简直是薛氏皇族最大的丑闻。 大皇子站起来,走到小太监边上,对他就是一脚,「你胡说什么?母妃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们这些贱胚子,什么谣都敢造。」 小太监哀哀的叫道,「奴才没有吓说,殿下不信去灵犀殿看看,好多人都见到了,不过那个贼人跑了。」 昭庆帝此时倒是后悔让这奴才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他紧紧抿着唇,面上的怒容隐隐快压不住了。 他吩咐王公公去灵犀殿将所有相关的人都押到养心殿去,而他则送陈皇后和太后先行回宫。 发生这样的事情,这除夕宴自然是吃不下去了,一众王宫大臣及命妇们在内侍监的安排下纷纷出宫去了。 本是如此喜庆团员的日子,却是在临落幕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是让人心里有一丝异样。 具体的事情究竟如何,没人敢去猜想。 即使是看出点门道的,也噤若寒蝉。 芳华与薛重光本也要离去,走到大殿外,就有太监和宫女过来传话,一个是来传昭庆帝让薛重光去养心殿,一个是让芳华去皇后的长乐宫陪皇后说话。 薛重光捏了捏芳华的手心,温声道,「你安心陪娘娘说话就可,我会处理好的。」 芳华点点头,跟着那宫女去了长乐宫。 薛重光站在原地,看着芳华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沉声道,「带路吧。」 经过时间的沉淀,当薛重光再次见到昭庆帝的时候,他的面容端凝,眼神灼灼,似能射入人心里。 大皇子跪在昭庆帝面前,匍匐在地,灵犀殿盛采女等人还未到。 「父皇,孩儿知错了,不应该这么晚进宫,至于那些人说母妃和人幽会,肯定是误会……只就父皇赐罪孩儿,减轻母妃的罪过……」大皇子头磕在光滑的地板上,惶恐不安的说到。 他不说还好,一说昭庆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冒了出来,他走下龙椅,走到大皇子跟前,一脚踹了过去,将大皇子踹了个四脚朝天。 大皇子一个成年男子,被昭庆帝踹成这样,可见昭庆帝是动了大怒,恨极了。 「你,好的很!她是你哪门子母妃?朝中大臣说你这样好,那样好,要朕立你做太子,可你呢?为人不端,肆意放纵,幸好朕没有立你做太子,否则,就你这样,国都要被你给亡了。 你明知道盛氏犯了大错,朕不可能不处置她,你不要忘记,你除了是她的儿子,还是皇子!」 昭庆帝一边骂,一边踢大皇子,将他踢的在地上乱滚,宛如丧家之犬。 昭庆帝越说越痛心,大皇字越听越愤恨,浑身上下除了愤懑就是仇恨,耳边嗡嗡作响,皇上的话犹如石头般砸到他的心里。 什么叫幸好没立他,不立他立谁?立皇后肚子里那块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肉吗? 皇后肚子里的那个还没生下来,皇上就已经偏到那边去了。果然,如母妃说的那样,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才能有! 薛重光在一边看着昭庆帝‘父子’的战斗,皇上虽然恨大皇子不争气,可心里还是维护他的, 原本,他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大皇子的身世说出来的,但现在这个样子他需要考虑一下了。 第16章 【注:豆.豆.网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网客服。】 大皇子生硬的低着头,听昭庆帝的越来越软的训斥声,错着牙,指甲快把掌心给抠烂了。 在昭庆帝骂累了的时候,王公公从殿外匆匆进来,「陛下,盛采女自尽归天了。那奸夫,跑了!」 「什么?」大皇子颓然跌坐在地上,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 「怎么会?」他猛然看向王公公,「是不是你们逼迫她的……」 「住口。」昭庆帝呵斥到,估计盛采女是被人撞破,她知道自己早晚要死的,还不如先行一步。 「回皇上,回殿下,奴婢等人去灵犀殿的时候,发现采女已经投缳了。」王公公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罪名可大了,做大太监看起来风光,可谁知道背后的风险呢? 大皇子忽然痛哭流涕,「母妃为何没有等我来找父皇求情?」 他边哭边用力的磕头,大有不把额头磕出血来不罢休的样子。 昭庆帝心情也不怎么样,盛采女对他来说确实是个透明人一样,但毕竟在一起呆了二十多年,还是大皇子的生母,这么多年,就是一条狗,也已经养熟了。 可,这不代表他同意她翻墙出去啊,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世上的男子大抵没人能忍受这个,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控。 现在,听说盛氏死了,他的头顿时隐隐做痛,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有很多的疑惑,只等盛氏过来问她,结果,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去了。 如鲠在喉,让他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进去。 当下,昭庆帝恶狠狠的说,「查!给朕查!以为这样死了就解脱了吗?还有那奸夫!给朕查,这皇宫内院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对于大皇子升起的那几分心软又消息了,他指着大皇子道,「你给朕滚会府里去思过,没朕的命令不许出府一步!」 昭庆帝发了话,大皇子猛磕了几个头,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昭庆帝气的连呼了几口气,手指点着大皇子的背影半天,「皇叔,让你看笑话了。」 坐着喝了半盏茶的薛重光放下茶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陛下的家,也是家。只是现在皇上是个什么章程?」 「查清楚,到底盛氏是个什么东西,那些龌龊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那个奸夫,不信没人看到!」昭庆帝在殿内转着圈。 薛重光抿了抿唇,「陛下就没怀疑过大皇子……」 昭庆帝抿着唇,随着大皇子越来越年长,相貌越来不像薛家人,甚至连盛家的人都不太像,他也曾怀疑过。 可当初盛氏有孕的脉案他看过,也问过太医,按时间来算,确实是他被母后下药幸了她的那次。 甚至,他偷偷的做过滴血验亲,那血分明是融合的,所以,他打消了怀疑。 薛重光听他说滴血验亲过,嘴角抽了抽,他要不要告诉皇上,就算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也可能鲜血融合在一起。 昭庆帝想到那么多的王公大臣都听到了盛氏偷人的消息,也不知道会滋生出多少的想法,也好,把水给搅搅浑,看看有多少人跳了出来。 长乐宫里,皇后靠在榻上,柔声细气,歉意的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让皇婶看笑话了。也好,有皇婶陪着本宫一起守岁。」 芳华微笑着说,「皇家也是家,总会有些磕磕绊绊的事情。」顿了顿,「娘娘有身子,还是要早点歇息的好。」 果然,夫妻就是夫妻,连回答的话都这样类似,官方。 陈皇后笑笑,将话题岔开,说到别的地方去了,两个人你来我往,又一起用了点东西,芳华就等着薛重光来接她。 说着说着,又说回到盛氏的身上,芳华隐晦的提了句,「听说当初盛氏是早产,当初陛下正带着您与太后娘娘在离宫避暑?」 陈皇后掩嘴笑道,「可不是,那个时候盛妹妹正挺着大肚子,不好舟车劳动,就留在宫里待产,幸好当初盛夫人进来帮忙。」 说完,陈皇后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起来,半响没说话,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外面响起宫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匆匆的进来,「娘娘,听说盛采女投缳自尽了……」 「什么?」 陈皇后惊讶的直起身子,唬的贴身嬷嬷,芳姑急的汗都出来了,慌忙阻止,「娘娘,小心你的身子。」 陈皇后摆摆手,表示她没事,询问起了宫人具体的经过。 陈皇后听完后,顿时有了一种天意如此的感觉,又有了一种无力感,如果盛氏不自尽,就有可能马上查出大皇子的身世。 可现在她死了,也能查出来,但就要费一番功夫。 芳华心里说不出的怪异,盛氏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所以用死来保护大皇子吗?毕竟死无对证。 第17章 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她那敏感的一问,皇后立马就沉静下来,猜到了缘由,原来早就有人看出了大皇子的异样。 野种就是野种,不管怎么样都成不了真的。 既然有一个人怀疑,就有第二个人,第三个,皇后肯定会出手吧。 不过,皇后现在怀有身孕,万事不忧,为了避免事端,估计要等到将来小皇子出世以后,甚至继位,反正什么时候都能收拾大皇子和盛家。 倒是太后那里……肯定是绝对不会容许有人给陛下戴绿帽子的。 盛氏倒是聪明,就这么死了,留下一大堆的人在这里左思右想! …… 皇城里幽暗一片,尤其到了深夜更显得渗人。 薛重光从养心殿去长乐宫接芳华的时候,宫门早已落锁,无法出宫,他们也不是康王妃那种半夜敲宫门的混人。 于是听从了太后的吩咐,宿在宫中。 宫里的主子屈指可数,可今夜大抵是没人能睡着的。 等到宫人换上干净的被褥,烧上火盆,芳华和薛重光换下身上庄重的礼物,就听到清欢在外面欢呼,「下雪了。」 屋子太暖和,芳华觉得有点燥热,跑到窗边推开一条缝,一阵冷冽的寒风吹了进来,夹着细雨,让她打了个哆嗦。 不过,芳华没觉得冷,大概是被宴会上的事情刺激的,整颗心有些振奋。 芳华挨着窗,看外面的夜雪,仿佛偷来的惬意悠然。 「阿嚏……」 芳华揉了揉被寒风吹的通红的鼻子,有些心虚的想将窗关好,一只手已经从她耳旁伸了过去,将窗关好。 芳华回头看着洗漱好的薛重光,额前的发有沾了点水气,俏皮的垂在额上,让芳华看的口干舌燥。 但今日宿在皇宫,实在是不好做什么事情。 「要不要用宵夜?」薛重光揽着她坐到床上,问她。 晚上的宫宴还没开始,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两人都没好好的用过饭。 「我在皇后宫里用过点心……」 「那陪我吃点吧。」 「你不是已经洗漱了吗?」 「不要在意那些,难道你洗过脸之后就永远不洗了吗?」 「可是,吃宵夜会胖……」 「我不嫌弃,胖点手感才好……」 最后两人用了丰盛的宵夜后,躺到床上闲聊。 芳华躺在薛重光的怀里,和他说着话,「盛氏现在这样死了,也不知后事会如何的处理?」 「大概皇上会吞下这颗苍蝇吧,毕竟除了王公大臣,还有天下百姓,总不能和人说皇上的女人偷人了,结果又羞愤自尽了。」 薛重光表情晦涩不明,那奸夫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上次的小年宴他看过入宫人员名单,并没有外人,他也查过专给内务府采办经过的侧门,并没有外人进入,来往的都是熟面孔。 芳华曾听那人说过他与盛氏好多年不见了,如果是镇北将军,可盯着他的人来报,那天晚上镇北将军并未靠近过皇城。 所以,不可能是镇北将军严二爷。 「别想了,睡吧。」芳华朝他怀里拱了拱。 薛重光搂紧她,「可惜今日没能带你去外面看烟火。」 「以后还有机会。」芳华轻声的说,抬头在他下巴那里啄了一下,「夫君,新春愉快。」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已经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他们俩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就这样开始了。 「娘子,同乐。」薛重光低头在芳华的额头上亲了亲。 薛重光,新春快乐,愿你一辈子不再孤单!愿我们一辈子在一起,不要伤别离! 本来大年初一,命妇们是要按品大妆,进宫朝贺的,但是除夕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昭庆帝正糟心着,恨不能时光倒转,昨夜没有让人在大殿上说出那一幕。 才刚过寅时,就让王公公通知内侍监派人去各家各户通知,今日不用进宫朝贺,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各家除夕夜参加过宫宴的人都明白皇帝这是有点恼羞成怒,不想见人,但却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不想听了那样一个大秘闻之后马上面对皇帝那张脸,还有他头顶的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不过,也有越发提心吊胆的,比如大皇子,比如盛家。 大皇子被皇上禁足在府里,甚至皇上还拍了一对禁卫军来看守他。里面的人不能出去,外面的人也无法进来,他都来不及与盛家的人讨一个主意。 他一夜未眠,和盛家配给他的那些幕僚商讨该如何的办。 他回到府里气的砸了好几样东西,指着那些幕僚大骂,「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一晚上还想不出办法来。快点想!本皇子没有好下场,难道你们就有了?」 第18章 下首的幕僚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幕僚战战兢兢的说,「王爷,依在下看来,只怕这次您需要放点血。」 大皇子莫名的看着他。「说清楚,什么意思。」 只见那幕僚假意咬破手指,然后在桌上笔画了几下。 大皇子神色微变,沉吟了会,「来人,拿布帛来。」 不说大皇子如何的绞尽脑汁写着那封想要打动昭庆帝的书信。 盛家这边也是一片愁云惨雾,盛伯爷枯坐良久,问管事,「宫里有消息传来吗?」 管家苦着脸摇摇头,「会伯爷,没有,其他家都得到消息无需进宫朝贺,只我们府上并没人来通知。」 「行了,你下去吧。」盛伯爷摇摇手。 盛二老爷一脸愁云惨雾,「大哥,这可怎么办?咱们府上不会有事吧?」 盛伯爷一脸阴沉,「谁能想到采女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转头怒声的问盛夫人,「你说,从前知道不知道。」 盛夫人拿帕子拭泪,「娘娘在宫里,妾如何知晓?」就算知道,此刻也要咬紧牙关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真的完了。 保守秘密,还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盛二老爷差点要哭了,「没想到采女如此胆大包天,做的事就是放在寻常人家都不能饶过,更何况是天家呢。大哥,你素来有主意,倒是想想办法啊。」 盛伯爷此刻也是很心塞,一时想不出办法来。 那边派去大皇子府的下人回报说大皇子府被禁卫军给看守起来,他无法进府的时候,盛伯爷瘫软在地,是彻底的没了主意。 金陵城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影响到薛重光夫妇。 他们从皇宫出来后,就回了王府,大年初一,加上出了那样的事情,并没有人上门来拜年。 薛重光去了书房,芳华在后院接受下人们的拜年,然后派发新年红包。 「我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会轻松一点,没想到比平日里还要忙。」芳华看着案几上那厚厚一叠各府送来的年礼单子,不禁哀嚎了起来。 「等到这些事情处理完了,年也过的差不多了。」她揉了揉额头,嫌弃的看着那些礼单。 清欢抿着唇笑了起来,「过年不就图个热闹喜庆吗?他们送年礼单子,说明看重咱们王府,明日,您去了靖边侯府就能松快了。」 清希会武,手劲也大,她上前帮芳华捏肩,没一会,芳华就舒服的眯起眼睛来,「明日去靖边侯府的也不是我一人,还有其他府上的人,不过能够见到舅舅,舅母,姨母他们也是不错的。」 过年对于已婚夫人来说,一向是忙碌的,走亲戚,喝年酒,一刻也不停歇。 「王妃。」张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见芳华神情还不错的样子,道,「王妃,庆远侯府给您下了帖子。」 「庆远侯府?」芳华重复了一遍,庆远侯府是韩王妃的母家,出了严素素的事情,芳华是很不能与这家离的远远的。 「让人回帖说我没时间。」就算有镇北将军在又如何,自家又不需要拉帮结派的。 张嬷嬷收了帖子,转而道,「明日去靖边侯府的礼已经备好了,王妃要过目吗?」 芳华动了动脖子,笑着说,「嬷嬷办事,我放心,不用再看一次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初八的时候,芳华在薛重光陪伴下去了靖边侯府吃酒,至于靖国公府,已经是一个空壳,芳华已经正在踌躇到底是让皇上收回靖国公的爵位,还是转而让杜家其他几房择优承爵。 新年里,金陵城里王公贵族都在看皇上会如何处置盛采女事情的时候,一封由大皇子亲笔书写的血书由门口的禁卫军传到了昭庆帝的案前。 血书几乎是字字血泪,先是问了昭庆帝新年好,再又说无法同往常一样不能给昭庆帝恭贺新年,只能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然后就是忏悔自己的过错,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等等。 又让昭庆帝不要因为自己这个不孝子伤了身体,一定要保重身体。 昭庆帝看着那雪白的布帛上写满了一个个暗红的字迹,心已经软了一半。 到底是自己养了快二十年的孩子,大人的过错如何能怪罪到孩子身上?不过,却没有立刻下旨意放大皇子出来。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昭庆帝对于盛氏偷人,自尽而亡这件事情,以得了伤寒,不治而亡,并让她以‘贤妃’的身份入藏皇陵了结了。 同时还下了一道旨意,因为皇后有孕,让盛家的人帮着大皇子选妃,大皇子解除禁足,成亲之后,就入朝观政。 他甚至还让大皇子入宫去,意味深长的对大皇子说,「你是皇子,朕请大儒教你治国之道,是有道理的,你也别因为你母妃的事情就乱了分寸。朕心中有数。」 第19章 大皇子心中狂喜,激动之下声音都发涩,「父皇,儿臣一定痛改前非,不辜负父王的期望。」 又拍马屁,「父皇说的是,都是儿臣见识浅薄。」 父子俩说了一会话,昭庆帝就挥退了大皇子,大皇子迈着轻松的步伐告退而去,浑然不知身后昭庆帝正眯着眼目送他离开。 这简直让金陵城的王公贵族们年都过不好了,一个春节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有女儿的那些人家,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大皇子一派的人更是激动万分,原来昭庆帝还是看好大皇子的,又猜测是不是皇后肚子里的这胎是位小公主? 芳华听到这个消息,愕然不已,皇上这是要干啥?这太乱了,她有点转不过来了。 薛重光从府外回来,就见芳华正咬着手指发呆,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想什么呢?」 「想大皇子。」说完她又觉得不对,「想大皇子的事情,皇上这东一拳,西一锤的,到底要干嘛?」 薛重光摇头,笑了起来,「本来因为皇后怀孕,大皇子不似先前那般炙手可热,现在昭庆帝抛出大皇子成亲后就观政这个诱饵,那些人家不蠢蠢欲动才怪。 这个时候,最容易露出马脚来。」 芳华恍然,原来昭庆帝不是不怀疑,而是也没有证据。 所以,他要逼着那些人有所行动,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总能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长乐宫里,陈皇后正在于承恩公说话。 「你……你说什么?」承恩公跳了起来,哆嗦着嘴唇,腿都要软了下去,「娘娘……你说的是真的?有没有证据?」 陈皇后靠在榻上,「我要有证据还能容忍他嚣张到今天?」 承恩公捶了下手掌,转个不停,「盛家有这样大的胆子?什么事都敢做,这可是和谋反一样的罪名啊……」 陈皇后看自家大哥如同陀螺一样的转个不停,说,「你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看到底怎么办。」 承恩公一口应了下来,可转身,「这事情太大了,没有证据,咱们也不能闯到陛下面前说大皇子的来历有问题,是个野种吧。」 陈皇后抚了抚凸起的肚子,「这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主意,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你如果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妨去找找端王……」 承恩公诧异,「怎么?端王也看出来了?」 陈皇后摇头,「不,是端王妃提了一句,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好追着人家问,所以……端王妃不可能把这样大的事情瞒着端王,也许是端王示意端王妃同我提起的。」 陈恩公点头,「那好,我去找端王探探口风。」 承恩公出了皇宫果然就去了端王府拜访,结果薛重光带着芳华出门去了,无奈他只能掉头回家,改日再来。 …… 出了正月,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很多人家都收到了盛家的请帖,请大家游湖,说是说办什么游船会,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给大皇子选妃。 谁也不能说盛家大张旗鼓,毕竟人家是得了皇帝的旨意,奉旨选妃。 到了游船会这天,端王府也收到了请帖,芳华本不想去的,但薛重光却想带着芳华去凑热闹了,美其名曰新年没过好,出去透透气。 游船会的头一天,芳华收到田氏派人传来的消息,靖边侯府也收到了请帖,田氏让芳华帮忙看着阮诗琪,她可不想女儿嫁到皇家去。 芳华让来传消息的嬷嬷回去告诉田氏,她会看着阮诗琪的,并说了汇合的地点和时辰。 第二日,芳华带着清希与薛重光兵分两路,出了王府去与阮诗琪会合。 阮诗琪上了马车后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盛家的事情,「你说盛家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大皇子的婚事他家如何能做主?我看盛家上上下下就是一群猪。「 芳华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可偏偏皇上就下了旨意让他家督办啊。」 阮诗琪撇撇嘴,没再说话。 马车一路行到游船停靠的地方,早有人在等候了。薛重光早就到了,正停在王府的游船前。 他今天穿的很清爽飘逸,月白色的长衫,腰间缠着玉带,衬得他越发的飘逸淡然。 见到芳华他们下车,眼神就牢牢的锁在芳华的身上,原本身上带着的淡淡疏离也消失无踪,脸上浮出温柔的笑意,「上船吧。」 他声音好听的很,温和清越,芳华听惯了,所以没感觉,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是一股别样的诱惑。 周围不少人在他们到的时候,就看了过来,还有人悄悄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端王对端王妃果然是情深意重,当初大家都很诧异薛重光王爷之尊却娶了芳华,有人甚至赌薛重光什么时候冷落芳华。 如今一年过去了,两人却是如此的亲密。 第20章 正当两人准备上船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端王爷好。」 两人回头一看,是镇北将军严二爷,严二爷身材高大,长眉入鬓,还是如刚进城的那日一样,满面胡须,浑身散发着战场上下来的那种阴冷气息。 他给薛重光行礼后,半是疑惑的看着芳华,问,「端王妃?」 「正是内人。」薛重光淡淡的回到。 「见过端王妃,端王妃是哪家姑娘?怎如此面熟?」严二爷浑然没有男女之别,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芳华。 「镇北将军有何指教?」薛重光皱着眉头,身形不露痕迹的挡在了芳华前面。 严二爷忽然笑了起来,这一笑,虽然看不太清楚,但那双眼眸却是迷死人了,「抱歉,只是因为端王妃与在下一位故人很相似,故而多问两句,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薛重光和他告辞,带着芳华朝自家的画船走去。 薛重光先跳上了船,伸出手将芳华牵了过去,「小心点。抓紧我的手。」 阮诗琪也在清希的牵引下登上了船。 游船在湖中慢悠悠的前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今日这游船会虽说是替大皇子选妃,但其实很多人和芳华一样,是冲着看热闹来的。 更多的则是趁机来给自家孩子想看婚事的。 阮诗琪是来看热闹的,田氏已经给她看好了一户人家,本不欲让她出来的,但阮诗琪死缠活缠的要出来看热闹,于是田氏只能拜托芳华了。 好在阮诗琪还算安分,上船后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窗边,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探看,不时的发出感叹声。 薛重光和芳华坐在船舱里,薛重光正在帮芳华削水果,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大皇子来了。」 两人同时朝船舱外看去,只见大皇子在一众太监侍卫的簇拥下站在一艘画船上,笑着四处看着。 芳华以前并没有仔细的观察过大皇子,但这次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老实说,大皇子长的不错,人长的很俊秀,无论长相和气质都与昭庆帝不同。 阮诗琪坐在窗边,也看清楚了大皇子的长相,她嗤笑了一声,「还以为大皇子长的很威严呢,可也不过如此。」 芳华笑着说,「你看过几个威严的人呢?」 阮诗琪手指头悄悄的朝薛重光指了指,表示看过最威严的就是他了。 她又看了看大皇子,喃喃的说,「为什么大皇子和姐夫长的一点都不像?我见过盛家的人,也不像盛家的人,倒是和芸芸有点像。」 芳华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问道,「芸芸是谁?」 「她母亲是临城郡主,才从郴州回金陵不久。」阮诗琪抓了把瓜子,随意的说到。 然后又朝远处指了指,「喏,他们就在那边。」 芳华听了阮诗琪的话忽然心中一阵狂跳,脸色大变。 临城郡主?临城郡马?偏生此刻薛重光因为大皇子来了,去了船舱外面, 可临城郡马不是一直都在郴州呆着吗?如何会与盛氏搅和在一起? 也就是说,与盛氏偷情的是临城郡马?这也是为什么薛重光为什么没有在入宫名单上看出异样的原因?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外人啊,身为郡马,自然是可以出入宫门,比镇北将军还要自由随意的多。 小年宴那天,她听到的那道男声说的就是,两人好久不见了。 临城郡主是因为皇后怀孕,大皇子选妃,才急急忙忙的从郴州回金陵城的。 而且,新阳郡主上次说过,临城郡主想把女儿嫁给大皇子,但被郡马给拒绝了,两人还就此大吵了一架! 为什么不同意女儿嫁给大皇子?因为他们是异母兄妹啊! 当时他们因为那句好久不见把目光放那个到了镇北将军身上,现在看来,无论年纪还是身份,临城郡马比镇北将军都更加的可疑。 她脑子飞快的转着,一边使颜色让清希去请薛重光。 「表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阮诗琪说完临城郡主家的事情,回头就看到芳华脸色发白,担忧的问她。 芳华愣了一下,直到阮诗琪问了两遍才回过神,她笑了笑摇头,说,「没事,可能是晕船。」 阮诗琪虽然以前时常与芳华闹脾气,但经过上次靖国公府的事情,两人隔阂也消除了,毕竟,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曾经感情深厚的挤过一张床说着悄悄话。 当下,她一脸担忧,拍拍自己身边的躺椅,说,「那你靠着休息一下,都怪我,我太爱看热闹了。我只是觉得错过这次热闹太可惜了。」 芳华依言靠过去,闭上眼睛沉思。 清希出去转了一圈,没把薛重光带回来,倒是带回来一个消息,除了大皇子来参加游船会,连昭庆帝也来了。 第21章 昭庆帝的到来把游船会又推向了另外一个高潮,也让游船会的气氛变的有些微妙。 大家都纷纷猜测昭庆帝的到来是给盛家面子,还是有别的原因? 场中不少脑子不清醒的都激动不已,看来昭庆帝对大皇子还是宠爱的。 因为船还在湖中行驶,并未到达,这次盛家举办的游船会最终目的地是在湖中的一个小岛上,毕竟要相看也不能隔着船看,还是要到陆地上才能看清楚一个人。 没多会,端王府的船就靠了岸,芳华知道薛重光肯定在皇帝那里,于是就先行下船。 她心里存着个事情,心里头乱糟糟的,恨不能薛重光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在端王府后面下船的是大皇子所在的船。 只见大皇子刚踏上木板准备下船,就听到‘啪’的一声响,大皇子不见了。 「啊!殿下落水了,快来人啊。」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 听到说大皇子落水了,不管是已经上岸,还是在大皇子落水的瞬间,他身边的太监就叫了起来,马上,他身边会水的侍卫马上跳了下去。 芳华的头更加的抽痛的厉害,忽然明白过来,早晨薛重光说有事情要先出门办一下,这就是他办的事情吗? 让大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水,然后伺机查看大皇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特征。 水并不是特别的深,不过二月的湖水冰冷刺骨,那些侍卫们很快就把大皇子救起来。 出水的大皇子很狼狈,衣裳凌乱,头上的玉冠歪歪斜斜的挂在头上,发髻也乱了,全部粘在脸上,脖子上。 跳下去救人的侍卫们也纷纷从水里爬出来,簇拥着大皇子去换衣服。 岸上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开了。 薛重光跟在昭庆帝身边,远远的看着大皇子落水,被救起,皇上所在的那条船并未紧张的靠近。 上了岸,阮诗琪就去找自己的手帕交玩了,芳华特意把清欢给了她,留了清希在身边。 岛上的景色极好,有个极好听的名字,韶光岛。 虽然二月春风似剪刀,但柳枝开始冒出了绿色,垂挂在河边,看起来碧绿晶莹。 盛家为了这次游船会是下足了心思,岛上被打扮的花团锦簇,此刻岛上有不少船靠岸,顿时,韶光岛上就热闹了起来。 芳华不欲与那些姑娘们走到一起,而且心里也正烦着,所以带着清希在一个角落里坐着。 有偶尔路过的小姑娘胆大的会过来给她行礼问安,有的则直接走过去。 「端王妃看起来很和蔼啊,她对我笑了。」 「众目睽睽之下,肯定嘛。」 芳华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小姑娘上来行礼,给她一个微笑。 她心里还想着大皇子和临城郡马的事情,怔怔出神,清希看她神色不太好,心里焦急,只盼望着薛重光能快点脱身来这边。 「你在这儿发什么呆?」 芳华抬目望去,是刚看过不久的镇北将军,他的口气随意而温和,和他身上那冰冷的气息一点也不符合。 清希却是一凛,她是从暗卫营里出来的,身手,灵敏都不错,刚刚却没有感觉到一点镇北将军靠近的气息。 「不想和那些小姑娘们挤在一起。」芳华随意的回答到,现在不太有心情应酬别人。 两人本来也不熟,又是外男,就算这人年龄大的可以做她的父辈。 「听说你不是前靖国公的孩子?」严二爷却没管芳华疏离的态度,而是坐在她对面,和她闲聊起来。 芳华真是想翻一个白眼,有这样和人聊天的吗?捡人家的心窝子戳,难道他这是来为他侄女严素素讨公道的? 但严素素的事情也怪不了她吧?哪里有一个未婚大家闺秀来问别人夫妻私事的? 她抿了抿唇,不想跟他磨牙,站了起来,「本王妃是不是靖国公的孩子,跟将军有什么关系呢?你这样问好吗?将军请自便,本王妃还有事情先走了。」 严二爷也知道芳华这是在避嫌,不过,他还有事情要问她,于是道,「王妃对庆远侯府有意见?」 芳华真是被问的啼笑皆非,温和道,「不知道将军从哪里听来的,你侄女儿自己不要脸面来问我夫妻间的私事,我可什么都没做。」 「真的不是我找上门去说她的。」芳华诚恳的说到。 「那王妃确实是记恨庆远侯府了,否则为何庆远侯府下帖子请你,你为何不去?」严二爷笑眯眯的看着芳华。 「对啊,」芳华觉得莫名其妙,「难道要我感激你们吗?我记恨是我的事,我确实讨厌你家侄女,这话我说的理直气壮的,可我没拿出去宣扬啊。 你侄女不遵守规矩,怪不得我吧。」豆.豆.网。 第22章 芳华是真的理直气壮,她本不想和严二爷纠缠,心里存着事,只想安静的坐着,可没想到这人一再挑衅,泥人还有三分性子呢。 严二爷却没恼,反而差点笑出声来,太有趣了,金陵城原来也很好,他忍着笑意,「既如此,多谢王妃的大度了。只是大家闺秀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来?」 「严家也是高门大户,怎么就做得出这样的事来?」芳华随口回道,她虽然说记恨严家,却哪里是真的记恨呢,只不过是严二爷好端端的说她不是杜绍景的孩子,就算真的不是,也没人这样大刺刺的说出来吧? 更何况还有严素素的事情在那杵着,说话自然是不客气起来。 严二爷知道自己今天的开场白弄错了,也不恼芳华的态度,而是站了起来,「我们下次再说,今日就不打扰你清净了。」 「下次就不要聊了吧?你这样,本王妃会以为你迷恋我的,可你年龄太大了,而且,本王妃已经嫁人,还是守点男女大防的好。」 芳华的话就这么冲口而出了,她也确实不想和庆远侯府的人牵扯在一起,薛重光只是个闲散王爷,不用拉帮结派,大周朝的现状也不需要参合到夺嫡里面去。 子嗣多有子嗣多的好处,但子嗣少,就少了一些腥风血雨,如果没有盛家这件事情,她觉得这个世界太完美了。 严二爷听了芳华的话不禁大声的笑了起来,「小丫头,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喜欢你,不过,却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家王爷来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慢悠悠的走了,留下目瞪口呆的芳华主仆俩。 那边,因为大皇子终于换了衣服回来了,场面顿时热闹了起来,不过,姑娘们是在另一处,隔着一个亭子,男宾在左边,女宾在右边。 芳华听到骚动,立刻起身,带着些急切朝那边看去。 这时薛重光从边上一条小路匆匆走过来,见芳华看着大皇子,来了一句,「消息一时半会也传不出来。」 芳华轻轻瞪了他一眼,「你们可真大胆,你早上说的事情就是这个吗?」 薛重光笑了笑,无所谓的道,「既然在府里没办法近身,那就只能在外面找机会了。真要感谢盛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芳华拉着他,轻声的把临城郡马的事情说给他听。 薛重光忽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怪不得每次见到临城郡马他总有种熟悉感,还以为是因为都是宗亲的缘故……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以前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谁能想到年纪比盛氏大好几岁的郡马会和她搞在一起呢? 昭庆帝的船靠岸后,并未上岸,而是在画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岸上的情形。 英王薛明睿,肃王薛崇,以及一些大臣,盛家的人陪着昭庆帝一起在上面看景。 忽然,肃王指着远处说,「那不是大皇子?怎么挽着个姑娘……」 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说了一半就闭上嘴没说了。 薛明睿也踱了上去,看了看,笑着说,「果然是大皇子,看来,他是选中皇妃了。」 昭庆帝年纪大点,眼力到底没两人好,吩咐两人,「看仔细了挽的是谁家姑娘。」 说完他又仿佛不高兴的斥到,「这小子,就不怕耽误人家姑娘的名声。」 到底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挽着人姑娘,确实对她的名声不好。 肃王的性格一直是大咧咧的,当下笑了起来,「陛下,您可难为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了,你让王妃来还可能认识是哪家姑娘,我们要认识是哪家姑娘,那可真是浪荡子了。」 昭庆帝笑了起来,薛明睿勾着唇立在一边,道,「我们看不了,可以让后面的各位大人仔细看看,说不定就是各位谁家的姑娘呢?」 陪在昭庆帝身边的大臣很多并不想把女儿嫁给大皇子,心里都很怕自家女儿不懂事,和大皇子牵扯上。 倒是盛伯爷很坦然,自家唯一适龄的一个姑娘因为被掳的事情名声已经败坏了,但他为了表示自己的坦然,并没有把盛华蓝送到庙里去,而是继续放在家里养着。 见那些大臣都踌躇着不敢上前,他先迈开步子上去眯着眼睛探看,然后眼睛顿时瞪圆了…… 岸上鹅卵石小道上,大皇子的脸绷的紧紧的,唇紧紧抿着,盛华蓝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声音哀哀的说,「表哥,你别放手,我已经没脸面了,如果再摔个四脚朝天,真的就没法见人了。」 软底绣花鞋踩在鹅卵石上并没有特别疼,可她就是哀哀的说痛,把身子死死的靠在大皇子的身上。 她经过被掳的事情,虽然她的清白还在,可在外面的名声已经不好,家里虽然没把她送到庙里去,不过也是想博个好名声罢了。 她的下场要么就是被家里养一辈子,要么是找一个身份很低的人,远远嫁了。 第23章 这并不是她的要的生活,所以,今日不搏,更待何时? 她知道大皇子并不看好他,她只要一个能够光鲜逃离家里的由头,不管是做皇子妃还是侧妃,以后家里人都只会捧着她。 当下,她羞红了面颊,身子软软的,声音娇娇的,可大皇子并不买账,不过是碍着是表妹,实在不好意思甩开。 今日岛上这些闺秀,哪一个拿出来都比盛华蓝要好,能给他帮助。 即使是侧妃,他也不想让盛华蓝占着。 可此刻也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他和盛华蓝挽着手了,别的人还好,他就怕岸上的父皇看见了,如果把盛华蓝赐给他,那他今天这样大张旗鼓,还落了一场水,还有什么意义? 他虽然心里着急,面上只是紧绷着,抿着唇不说话。 他到底没在众目睽睽之下甩开盛华蓝,他甚至硬是挤出一丝笑容,侧头看着盛华蓝,「表妹,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生的俊秀,此刻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盛华蓝是心动不已,她呐呐的说,「那些贵女们也不太喜欢和我玩,我……」 她声音越来越低,委屈的快哭出来了,实则是她在远处好似看到大皇子的身影,偷偷的跟了过来,没想到鹅卵石铺的路会这样难走。 这哭,自然是一半真一半假的,鹅卵石铺的路确实难走,要不然大皇子也不会看到她就伸手扶她。 却没想到盛华蓝是想就此傍上他,故意把疼痛给夸大了。 画舫上的昭庆帝一行人看到了两人的暧昧,岛上看到的人也并不少,一传十,十传百。 盛家邀请的闺秀贵女中有些人还是喜欢大皇子容貌的,再加上又有地位,这件事情就传的有点不堪了。 有说他们已经搂抱到一起了,有说是盛华蓝不要脸的扒着大皇子不放,有那心气高的,当下带着丫环婆子上船归家去了。 传到了临城郡主和安阳王妃的耳朵里时,已经变成大皇子和盛家姑娘到皇上面前请旨赐婚了。 临城郡主和安阳王妃这对姑嫂可谓是欢喜冤家,上次回宫,两人凑巧在宫门口碰到, 本来安阳王妃是被禁止入宫的,可临城郡主也不知道哪根脑筋打结了。让她上了自己的马车,带进宫去了。 之后就是昭庆帝招了她进去大骂了一顿,说皇后见红了,说她不该把安阳王妃带进宫里去。 被昭庆帝一骂,她也知道自己是着了安阳王妃的道,可又没有真材实据,只能回去之后,她把郡马给骂了一顿。 安阳王妃却装着没事人一样,依然上门来找她,不过被她拒之门外。 今日在岛上碰到她的时候,临城郡主本不想理她的,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人多多的,她只好和安阳王妃坐到了一处。 听到说大皇子和盛家姑娘去皇上面前请旨赐婚了后,临城郡主脸色越发难看。 当初她想把自己女儿陆芸嫁给大皇子,却被盛氏给拒绝了,之后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是记恨她带了安阳王妃进宫,差点流产还是别的,推说身体不好,管不了大皇子的婚事,也给拒了。 谁曾想,大皇子竟然已经和盛家姑娘搞在了一处。 枉费她上窜下跳了那么长时间,徒惹人笑话。 安阳王妃是个戳心窝的,「人家看不上陆家,哥哥身上只有个闲散的勋爵,别的什么都没有,如何能看得上。哎,当初我的孩儿没了,不然你倒是可以把女儿嫁到我家。妥妥的下任王妃。」 又说,「要不要我帮你想办法把芸芸嫁到达皇子府去做侧妃?」 她不说还好,一说,临城郡主就炸毛了,「闭上你的嘴吧,省省心,管好你自己的下半辈子,你别和上次一样算计我就烧高香了,芸芸可以做正室的,为什么要做妾?皇子侧妃不还是妾吗?」 安阳王妃诡异的笑了笑,也不计较她说的话难听,「是你自己不要我帮的,以后可别后悔。将来皇上的妃子能和普通的妾相比吗?」 临城郡主撇撇嘴,「将来谁做皇上还不未可知呢,别忘了皇后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安阳王妃一听皇后肚子里揣着一个,脸色就沉了下来,一双手绞着帕子,眼神阴狠。 临城郡主冷不丁被她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我说,你年轻的时候和娘娘闹成那样也就算了,大家都是口头上骂几句,过去也就过去了。 你可别再向上次一样作死,再去害娘娘,娘娘要真有个好歹,陛下可不会再放过你的,陆家也逃不过,你可别再连累我和你哥哥,我可不想死。」 这话已经说的很严厉了,可安阳王妃却是轻轻一笑,「嫂子放心,我不傻,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不介意再等等,看谁能笑到最后。」 临城郡主还是不放心,「你可一定要记住,你现在无儿无女的,将来还要靠薛家的人给你送终入葬呢,可别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第24章 安阳王妃不置可否。 画船上,昭庆帝见盛伯爷瞪大了眼睛,诧异的问他,「莫非你认识琛儿挽着的姑娘?」 盛伯爷压下心中的惊讶,还有喜悦,「那……那是臣家的姑娘。」 昭庆帝挑挑眉梢,后面的大臣有的松了一口气,有的提起了一口气,肃王和英王则是笑眯眯的上前恭喜盛伯爷,家里要出一位皇子妃了。 盛伯爷没想到大皇子竟然看上了三房败坏了名声的姑娘,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当初没有把盛华蓝送到家庙。 只能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了。 昭庆帝是没想到大皇子会看上盛家的姑娘,还以为他想娶的肯定是哪家阀门里的贵女,毕竟他的势头并不太好。 虽然皇后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性别,可能生一个就能生第二个,他们正值壮年,总能生出儿子来。 薛家人真是对嫡子有着迷一样的执着,连着几代都是庶子上位,就会格外的想要个嫡子。 否则,昭庆帝如何会迟迟的不立大皇子做太子?如果皇后没怀孕,估计直到死前,昭庆帝才会立下诏书。 既然大皇子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也就无需再看别的姑娘了,于是,他命王公公去传旨意,让画船调转船头,回宫去。 昭庆帝一走,游船会就冷清下来了,人大皇子都已经看好了,参加游船会的人陆续上船回去了。 芳华也带着阮诗琪往回走。 上船的时候,人流流动特别大,有人悄悄的塞了字条到贪狼的手中,贪狼又赶紧给了薛重光。 回程的路上,薛重光并未说起字条上的内容,而是和芳华一起欣赏着湖上的景色。 他们先送了阮诗琪回去,再回到王府,等两人都换了衣裳,洗漱好之后,薛重光才慢条斯理的对芳华说, 「大皇子身上并无特殊的标志。」 芳华点头,如果真的有特殊的标志,那肯定也早就被人给处理了,还能等到现在? 只是,临城郡主如果知道了陆郡马背着她和盛氏有私情,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估计会不死不休吧。 当初临城郡主想把女儿嫁给大皇子,陆郡马还阻止了,说什么皇家水太深,那个时候还以为他是个好父亲,疼爱女儿,不想女儿进皇家受苦。 闹了半天,他们就是兄妹嘛。 「临城郡主那里要不要去吹吹风?现在皇后也有猜测了,那天陈家大爷来估计就是来探你的口风,只有太后那里,还有端宁姐姐……」 芳华想着肃王,英王都已经知道了,索性把大家都拉下水好了,也好过他们两夫妻愁白了头。 要知道薛重光原来是发誓不进皇宫,不见皇室中人的,可一旦回归,那种身为皇族人的使命感油然上身。 不然早就不管不顾的捅到皇上那里去了,反正皇上顶多就是让他们一无所有而已。 薛重光摇头,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怎么和太后说这个事情,现在昭庆帝的态度让他不好琢磨。 「我们不要去说,我们先和端宁姐姐说,让端宁姐姐去和太后说!」芳华心眼动了动。 薛重光也想到了,只是看芳华那贼贼的样子觉得很新奇,当下假装很讶异,「还是娘子聪明,为夫怎没想到?」 「女子也是有大智慧的。」芳华沾沾自喜的回到。 薛重光看到芳华喜滋滋的样子,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喉咙梗了梗,面上笑意温柔,「对,我家夫人尤其有大智慧。」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番,就商量着要怎么和端宁大长公主说这个事情。 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就好了。 第二日一早,薛重光没上朝,就带着芳华去了端宁大长公主府。 端宁大长公主正在用早膳,听说端王夫妻一起来了,面色惊讶,对老护国公说,「这两人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早过来?」 老护国公放下碗筷,「看看不就知道了。」 端宁大长公主也不知道夫妻俩是否用了早饭,让人先摆上两副碗筷再说。 薛重光携着芳华进了主院。 端宁大长公主笑眯眯的说,「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可是想到我这里噌早饭?」 芳华抿唇笑了笑,「我们在府里用了再过来的。」说完看了看薛重光。 薛重光咳了咳,「端宁姐姐,姐夫,不知小影在不在家?还请把他也叫过来。」 端宁大长公主见两人神色严肃,当下也收了笑容,吩咐丫环去叫季小影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端宁大长公主问芳华。 薛重光回到,「等小影过来一起说吧,正好,也给他一个交代。」 一时间,室内安静了下来。 第25章 过了许久,外面传来季小影的懒洋洋的声音,「祖母,这都是干什么?我还没睡够呢,我昨天四更天才回府……」 帘子掀开,只见他一身白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见到芳华,立时转身,整了整衣襟。 下人也没说清楚,他以为只有薛重光过来,两人当初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什么狼狈样没见过,他也就没让秦氏给他收收边幅了。 端宁大长公主见季小影来了,挥退了下人,还让贴身嬷嬷守在门口,又仔细的查看了各窗外边,确认好了之后,才缓缓道,「说吧,出什么事情了?」 季小影本来见气氛这样严肃,还觉得有些无趣,见自家祖母这样的神情,也正了正身子。 「小影,你当时不是问我为什么跟着盛家的人吗?还有当初盛家三奶奶失踪,你还到我这里来探过话。」 薛重光先看着季小影,缓缓说到。 季小影挠了挠头,笑了笑,「你都知道啊?」当初他还以为舅爷没发现呢。 「我们在江湖上一起闯荡了那么就,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所以,在我面前耍心眼,你还嫩了点。」薛重光冷笑。 「不错,盛家三奶奶的事情是我做下的,等我说完之后,你如果还想抓我,那就抓吧。」 季小影正着身子,浑身正气,「不管是什么理由,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是盛家男人得罪你,你却抓一个女人,不是男子汉该有的作风。」 「好了,让你舅爷先把话说完再摆你季家的正气。」端宁大长公主打断了季小影子的话。 薛重光意味深长的看了季小影一眼,嘴角弯了弯,从他为什么抓盛家三奶奶起,说到胡嬷嬷,又说到芳华在宫里碰到的事情,最后,说到今日游船会上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季小影说道,「大皇子根本就不是陛下的血脉,是盛氏和人偷情所生,至于那个奸夫,我现在还不敢肯定是不是临城的郡马。」 薛重光的话一出,满室皆惊,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不可能!」季小影失声惊叫,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一般,浑身都僵硬了。 他和大皇子虽然不是很亲密,但在他和舅爷闯荡江湖前,两人也是一起打过弹弓的,大皇子怎么……怎么就不是陛下的孩子了? 「小影,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自己想想。」薛重光看季小影的眼神有些怜悯。 季家的人血液里天生带着一股正气和正义,以天下黎民的安危为己任。 当初季小影和他一起闯江湖的时候,路见不平的事情没少做,可有时候他不明白真相,就上前去主持正义,结果到最后,他所见的正义那方并不是正义的。 这样的事情不少,但从来没有打击过他的热情。 他原本因为盛家的事情是想要抓自己的,可如今,自己却扔了他这样一个大雷,也难怪他一时接受不了。 如果这是真的,他那些正义之心岂不是个笑话? 皇权旁落,死的人可是会更多的。 「我没必要骗你。」薛重光的声音很稳,「我查了很久,本来,因为端宁姐姐年纪大了,我也不想她参合到这里面来, 可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与陛下去说这件事情,毕竟这个事情太大了,而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好在,现在皇后娘娘有所怀疑了。」 季小英如遭电击,怔怔的看着他。 上首的端宁大长公主和老护国公也是心理一阵震荡,确实,这个事情太大了。 端宁大长公主紧绷着嘴角,两颊的法令纹有些明显,显出一些老态来,这老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与坚韧。 她忽然缓缓的笑了起来,「好啊,好啊,都打量着薛家的人好欺瞒是吧?」 她狠狠的一拍桌子,陡然站起,「我这就去宫中。」 那一刻,芳华忽然明白,有些人哪怕一直沉睡,依然是猛兽,你若是把她当柔弱的羔羊,那就错了。 老护国公和端宁大长公主过了一辈子,恩恩爱爱,自然是见惯了她这样的样子,他拉着端宁大长公主的手,「你先冷静下来。听弟弟怎么说。」 「让我如何冷静?有人要乱我薛家血脉,不说是在皇家,就是普通的人家里也容不下这样的事情。」端宁大长公主声音扬起。 「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还不是看阿媛无所出,想鱼目混珠,都是阿曜的错,他如果能多纳几个妃子,至于出现在这样的事情吗?感情薛家出了他这么个情种了。」 芳华在边上听了有点尴尬,好像自家王爷到目前也很洁身自好,以后公主姐姐不会让他也纳妾吧? 薛重光好似知道她的想法,捏了捏她的手,安抚她。 第26章 「查,一定要查清楚,小影,你不是自诩正义的人吗?这件事情交给你,你不查清楚,不要回来见我。」 端宁大长公主看着呆滞的季小影,心里叹了一口气,也好,让他明白世间不只有黑白二色,还有那不可碰触的灰色。 如果是平常,薛重光连杀了两个人,早就被抓入牢房了,可现在,谁能说他不对? 「不是还有舅爷在查吗?为什么交给我?」季小影恹恹的靠在椅子上。 「你不是说你舅爷杀戮心重吗?那就让你和平的去查好了。而且,没查清楚前不许泄露出去。」 端宁大长公主一字一句的说到。 此刻的安阳王府内院里,到处狼藉一片。 安阳王妃还在生气的把桌上的东西全扫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什么狗屁皇帝,什么狗屁皇后,贱人,都是群贱人,临城这个贱人,好心帮她还不要。」 安阳王妃咒骂这个咒骂那个,双拳紧握,气急败坏的骂贴身嬷嬷方氏,说,「你上次还说那个药肯定能弄死陈媛那贱人肚子里的小崽子,结果呢,现在还是好好的。 那贱人年纪那样大,身体也不好,还能保住孩子,肯定是你弄的那药一点用都没有,去,再给我去找,我就不信弄不下她的孩子!」 屋子里满地狼藉,一般的丫环根本不敢靠前,方嬷嬷却很淡定,她惋惜的说,「是,奴婢肯定会再找更好的药的,王妃消消气,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不是还有机会吗?」 …… 原来昨日回了城,临城知道女儿嫁给大皇子无望,就把眼睛放到了高门大户上去了,就算大皇子将来是皇上,她也不想女儿去做妾。 她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妾,虽然得宠,可是却连一个正经的宴会都不能去,成日里关在王府的后院。 那样的苦楚她是不会让女儿再去受一遍的。 她回到郡主府,陆郡马也正好从宫中出来到家,两人因为安阳王妃的事情大吵了一架,到如今还没说过话。 「陆晟,你去和你的好妹妹说清楚,虽然以前我想过把姑娘嫁给大皇子,但是现在我不想了,你让她可别自作主张,我的女儿可不给人做妾。」 陆郡马不明所以,说,「妹妹她怎么了?上次你说她要害皇后,如今又说要害你。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就有你说的那样坏了?」 临城郡主听他说的话,顿时火气上来了,抬脚就往他身上一踢,一边踢还一边骂,「你的好妹妹,算计皇后娘娘,那是陛下碍着先安阳王不好动她, 可她要敢在大皇子有正妃的情况下还把芸芸算计去做侧妃,我就非要弄死她不可。到时候可别说我心狠。」 陆郡马一边躲,一边不可置信,满脸都是震惊和惶恐,他使劲的摇头,「我会阻止妹妹的,你放心,我不会让芸芸嫁给大皇子的。 你可别忘了,我当初可是反对的,好了,你别打了,再打我如何的出门去安阳王府。」 临城郡主听他说要去安阳王府,于是停了手,迟疑的看着他,「你敢发誓?你敢保证?」 陆郡马脸色发白,手微微的颤抖着,见临城郡主停了手,连忙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说:「不会的……」 临城郡主看他吓成那样,也就相信他是真的不想女儿嫁进大皇子府,心里又软了下来,想着回来就和他道歉好了。 陆郡马从马车里下来,跌跌撞撞的去敲安阳王府的门,进去之后,见到安阳王妃,沉着脸并不说话。 「大哥来王府有什么事情?可别在临城那里受了气,到我这里来摆脸色。」安阳王妃淡淡的说到。 「你为什么说要把芸芸说给大皇子做侧妃?你明明知道……」陆郡马低着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都没办法说完整这句话,太羞耻了。 安阳王妃撩撩头发,「怎么了?你还看不上大皇子侧妃的位置?那没办法,正妃肯定是盛家姑娘的了,也不知道眼睛怎么长的,金陵城这么多姑娘,瞎了眼的东西单单看中盛家的那破烂货。」 陆郡马皱着眉头,大声呵斥,「人盛家也没惹你,你要这样说人家,反正,芸芸不可以嫁给大皇子。」 安阳王妃‘噗哧’的笑了出来,「大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再说,你不想将来做国丈?」 陆郡马没好气的说,「不想,我只想活命。」 「我只是吓吓临城而已,谁让她老是在你面前摆谱,等你将来做了国丈她还敢这样不给你面子?」 「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别乱打主意,我不想再出现上次你谋害皇嗣那样的事情,该是大皇子的,就会是他的,不该是他的,你强求也没用,一切都是天意。」 陆郡马气势汹汹的和安阳王妃说。 第27章 【注:豆.豆.网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网客服。】 安阳王妃眼睛里露出怨毒的眸色,「什么天意?陈媛三番五次抢我的东西,这次她休想把大皇子的皇位给抢走。」 陆郡马见安阳王妃不听他的,摇摇头,站起身,「不管你怎么样,不要再打芸芸的主意。还有,你下次再敢给老二钱去包养外室,逛青楼子,别怪我把你逐出陆家。」 「大哥,你太好笑了,你管不了老二的裤腰带,倒来怪我了,你有本事拘着他,把他栓在你的裤腰带上啊。这次回京,你干嘛把他带会金陵?明知道金陵比郴州的诱惑大的多,你不也是害他吗?」 陆郡马脸色阴沉,心中悔恨交加,早知道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不想着保命,如今也不会被抓着把柄,一个两个都不把他看在眼里。 他怒气冲冲的从花厅出去,走到垂花门的时候,碰到了鬼鬼祟祟前来的陆二爷。 他刚才在安阳王妃那里受的气,在见到陆二爷后越发的旺盛了起来,走到陆二爷面前,抬手就是一拳,打在陆二爷的脸上。 陆二爷捂着脸,后退了几步,摇晃了几下,终于止住身体没摔倒,没想到,陆郡马又是一拳过来,这下陆二爷是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陆晟,你疯了?你疯了?见到我就打,我最近可没干什么事?」说完,又心虚了起来。 「我疯了,我是疯了,被你和你姐姐一起逼疯了的,你们都干的什么事?我这些年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提醒掉胆的! 这样掉命的事情,你们也敢做?你混蛋,居然怂恿你姐姐谋害皇嗣?还把主意打到你嫂子身上。」 陆郡马越说越气,对着陆二爷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把这么多年的窝囊气给出出来。 「不是我,是姐姐她自己的主意,当年也是她给皇后下绝育药的,真的和我没关系,我没这个胆子……」陆二爷被打的抱头鼠窜,已经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你说什么?」陆郡马一声暴喝,妹妹早就给皇后下过绝育药?他瘫软在地,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他的心里无比的悔恨,当年为什么不把事情坦白给皇上知道!现在,如何才能收场? 有的人想要查清楚大皇子真正的身份,准备一次就把他置于死地,比如薛家的王爷,公主们。 也有人想要找机会再一次谋害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住大皇子的身份地位,为自己谋取更大的荣华,比如安阳王妃,又或者盛家。 可人算不如天算,在大家都摩拳擦掌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发动了。 宫里的侍卫骑着快马在城中狂奔,比送十万火急的战报还要快的速度,奔往端王府,去请薛重光进宫。 彼时,芳华正在和薛重光一起用早膳,听到侍卫说皇后发动了,吓了一跳。 皇后才七个多月,怎么就要生了?虽然常言说,七活,八不活。 到底宫中发生了何事,让陈皇后提前生产? 陈皇后早产前,昭庆帝还在长乐宫里和她商量大皇子的婚事。 陈皇后靠在榻上,昭庆帝坐在她身边,「依你看,盛家女赐婚给琛儿如何?配吗?」 不是盛家女儿配不配,而是大皇子妃之能是盛家女儿。 陈皇后没有去画舫上,所以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道,「如果大皇子很喜欢,那陛下让他如愿又何妨?盛家女不为正妃,难道让她做侧妃?」 昭庆帝眯了眯眼睛,那天在画舫上,韶光岛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大皇子和盛家姑娘挽在一处,不说人人都瞧见了,就说流言说的人多了,也都成真的了。 如果昭庆帝这个时候给大皇子再指婚别家姑娘,也要想想臣属们的脸面了。 明明大皇子喜欢盛家姑娘,以后自家姑娘进了皇子府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不过,昭庆帝虽然不能拒绝指婚,但心里还是不太开心,盛华蓝虽然清白还在,可到底被贼人掳走过。 昭庆帝并不是想陈皇后给他出什么主意,而只是想要倾诉一下,等到心情开阔起来了,他就去了御乾殿处理事务。 陈皇后遵循薛重光的嘱咐,每日都会走一走,这样生产的时候才能顺利。 可就是这一走,才出了事。 当时的情形如今已然没人能够复述出来,场面太过混乱。 只知道陈皇后是脚底踩了什么东西,打了滑,虽然有宫人及时拉住她,但陈皇后还是重重的摔在地上了,然后就是柔软的绣花绫群上,鲜红的血,慢慢渗了出来。 昭庆帝听了之后,一阵风般的从御乾殿赶到了长乐宫,所有当值的太医也都涌向了长乐宫。 陈皇后意外有孕,最高兴的莫过于昭庆帝和太后。 对于昭庆帝而言,这会是他的嫡子女,大周朝子嗣不丰,嫡子女更不多,自然是向往着正统。 第28章 可现如今,上天给了他希望,却又有可能收回,怎么能让他不暴怒? 他指着那些太医,稳婆,浑身煞气,声音却偏偏柔和的不像话,,「如果皇后有个什么意外,你们就下去陪葬。」 又指着长乐宫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道,「你们也是,皇后如何会早产,现在没空理你们,最好是意外,如果被朕发现有魑魅魍魉,怎么死就不是你们说了算。」 他推掉一切政务,守在长乐宫布置起来的产房外,听到里面皇后的叫喊声,最后忍不住冲了进去。 陈皇后正躺在产床上,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单,指节都发白了。 见到昭庆帝进去,连忙赶他出去,稳婆也很尽职的想要将他劝出去。 昭庆帝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陈皇后,「别说什么产房不吉利的话,朕不信这些,朕是天子,就可以庇护你。」 他那了张凳子坐在床头,摸了摸陈皇后的脸,「我陪着你。」 陈皇后努力的吸了口气,「陛下你出去,你不出去,臣妾不生了。」 昭庆帝听的面色发青,「哪里有你说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的?孩儿要出来见我们了。」 陈皇后此刻痛的不行,也没心思安抚他,直接恶狠狠的说,「快点出去。」 昭庆帝有些恼怒的站起身来,可是看到陈皇后躺在产床上,那样狼狈,心仿佛被揪成一团。 他恍恍惚惚的从里面走出去,眼睛涩涩的,他举起手一摸,发现眼角有东西一滴一滴的。 这天真热,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 他越想着,那汗水却越流越多,刺的眼睛生疼。 昭庆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那些人,如果,如果媛妹妹出了什么意外,那就让这些人通通下去陪葬吧。 「陛下,娘娘如何?」 昭庆帝下意识的用袖子抹了把脸,看向前面匆匆而来的薛重光,好久才认出面前这个人是谁。 「皇叔,你来了?媛妹妹很疼……」他的声音如同喃语般,「朕是真龙天子,却帮不了她。」 「皇叔,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生产不痛的药?让孩子一下就生出来的药?」昭庆帝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只是不断的问薛重光各种问题。 薛重光看了眼紧闭的产房,道,「没事的,薛家的列祖列宗会保佑他们的。」 芳华在宫外等了两天,薛重光才从宫里回来,同时皇后平安诞下小皇子的消息也传开了。 陈皇后早产,难产的消息宫里也没瞒着。 皇后初初怀孕的时候很多人就想着皇后年纪大了,生产不利,可能有一尸两命的结果。 很多人巴不得陈皇后来个一尸两命。 所以,听到皇后难产的消息时,很多人都不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若陈皇后来个顺产,人们才觉得不正常呢。 陈皇后这个高龄产妇,又是第一胎,如果能够顺产,那么多年轻妇人生产时出了意外不就是个笑话了? 薛重光呆在宫里的两天,芳华也跟着提心吊胆。 听到贪狼提前回来传消息,芳华知道他今日回府,连忙指挥着下人们准备好洗漱的水以及他还吃的食物,也不知道这两天他在宫里如何,又是让厨房炖滋补的汤水。 薛重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天麻麻黑,芳华一直在二门处等着,见到他,迎了过去,打量了他片刻,发现他眼底的青色和疲惫,忍不住又心疼起来。 薛重光本来紧抿着的唇在看到她后不觉的放松下来,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朝点睛堂走去。 一路上芳华嘘寒问暖,薛重光也不厌烦,知道她很担心,只是面带微笑的听她絮絮叨叨。 到了院子里后,薛重光换了身家常的雨过天青色直裰,面色温和淡然。 芳华笑眯眯的看着他,开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身上还带着佛气,时常觉得他神圣不可侵犯,如今只觉得他面如冠玉,气质皎洁。 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他这个人,这面景。 两日没见,却好似隔了好几个秋,如今,芳华总算体会到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薛重光简单的用了点膳食,就揽着芳华坐在靠窗的榻上歇息说话。 看到他眼底下的青色,芳华很想让他休息,但又实在忍不住,「皇后娘娘和小皇子怎么样?」 薛重光闭着眼睛,含糊的说,「母子平安,小皇子因为是早产,出生时身体有些弱,要仔细养着。」 芳华听了,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才怀胎七个月,能平安生产已经不错了。 薛重光握着芳华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还好母子平安,否则宫里不知道会如何的腥风血雨,不过还好,皇后娘娘养的好,意志力也不错。」 第29章 想到当时皇后那凄厉的叫声,还有那声,「臣妾如果去了,请皇上不要怪罪身边的人。」 陈皇后已经很小心了,但没想到还是被人算计了,皇上把陈皇后早产的事情交给了季小影。 查探了一番,在小花园不远的地方,季小影发现了冰块,而皇后摔跤的地方虽然已经看不到冰块,但是地面却比其他的地方要湿的多,也就是说皇后当时是踩在了冰上才会摔倒。 后续如何,季小影还在查,也不知道这次究竟是何人下的手。 他虽然医术高明,对于妇人生产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没有确切的感受,这次皇后怀孕,生产算是让他直观的感受到其中的凶险。 两人说了会话,芳华就催薛重光去歇息,虽然才短短两天,但也不知有多少的凶险,肯定是没休息好的。 薛重光笑着应了一声,拉着她一起回寝室,让她陪着一起睡。 皇后娘娘平安产子的消息传开后,临城郡主府也得了消息。 陆郡马得了消息,不禁念了声佛,终于,皇上有了自己的孩子。 皇后这么多年不曾怀孕生子,陆郡马是最急的那个人,从大皇子出生,不甚至更远的时候,他就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直到宫里传出皇后怀孕了的好消息,他才松了一口气,日夜佛前祷告,希望皇后生一个皇子,免得被大皇子混淆了皇室血统。 他无比的悔恨当初发现自己的蠢弟弟和盛氏有私情而不曾告发。 那个时候只想着能让弟弟活下来,可谁能想到盛氏竟然生了个儿子。 那个时候他都发都快急的掉光了,期盼着大皇子与陆家没有一点关系。 可慢慢的,大皇子长大了,相貌,气度却和陛下一点都不像,虽然也像盛氏,但更多的是像陆家人。 终于,皇后有了身孕,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蠢弟弟竟然和妹妹一起要谋害皇嗣,妹妹更是从很久之前就借着安阳王当初留下的人手,在皇后身上下药了。 这一切都只为了让那个野种登上皇位!! 这次听说皇后早产,他心里就突突的跳!一下子就想到了陆二爷和安阳王妃身上去了。 他牵了匹快马,去了城中的一处小宅院。 那是陆二爷的外宅,最近他都在这里厮混,他敲开门,径直去了内院,陆二爷正在里面和外室厮混,见陆郡马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吓的跳起来就往外跑。 陆郡马一把抓着他,劈头就骂,「这次皇后早产是不是你和妹妹做的?」 陆二爷常年酒色,自然是比不过身体强壮的陆郡马,他抱着脑袋,连连摇头,「不是我,真的和我没关系啊。你问妹妹去。」 陆郡马拖着他往外走,「问完你,我再去问她,反正你们两个一个也逃不掉。」 陆二爷抱着柱子不肯走,「你要带我去哪里?都说了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我不去,死也不去。」 陆郡马怒喝,「我带你进宫,去和陛下坦白,只求陛下能够看在你嫂子的面子上放过陆家几十口人,你就随便陛下要杀要剐了。」 说完,掰开他抱着柱子的手,拖着他往外走。 陆二爷听了他的话吓的魂飞魄散,真要去了宫里,自己只能躺着出来了,说不定尸骨无存! 瞬间,他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大声的嚎到,「救命啊,救命啊。」 陆郡马只想从噩梦中解脱,拖着他往外走,一心只想带着他去宫里坦白,陆二爷被他拖了一阵,见陆郡马是铁了心的要送了他的命。 他见什么抓什么,就是不肯往外走。 陆郡马见他这样泼皮的样子,放开他,踩在他身上,准备打昏他,却没想到一俯身,后背忽地一痛,回头一看,一个女子站在他的身后,手中举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 脚下的陆二爷一把掀开他的脚,把他推到在地,慌忙的向里爬,边爬边说,「我不想的,不是我,和我没关系。」 陆郡马倒在地上,感觉后背处越来越痛,还带着麻痒,他知道匕首上抹着毒。 他笑了起来,可他不肯就此认输,他可以死,陆家其他的人却是无辜的!不该死。 他咬着牙,踉踉跄跄的朝院外走去,上了绑在院门口的马上,准备离开这里。 那手上还拿着匕首的女子追出来看到陆郡马上了马,跺跺脚,折返回去,匕首扔在陆二爷边上,厉声说道,「爷,你快去把郡马追回来,要真让他去了宫里,那就全完了。」 「谁让你对我大哥下毒手的?他不会真的去的,去了大家都是死字!他兴许就是吓唬吓唬我们。」陆二爷开始还大声呵斥那女子,到了最后,已经是结结巴巴了。 「爷,要再不去追就追不上了,王妃的话你还听不听了?郡马原来可能是吓唬你的,可如今被我刺了一刀,那毒可不是致命的,要真让他去了宫里,就翻船拉!」 第30章 女子急的不行,「他要真的当您是亲弟弟,会拉着你去宫里吗?明知道那会让你没命,你要想想,真揭穿了,你可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塞到陆二爷的手里,陆二爷如同烫手山芋一样,推的远远的,「我……那……他是我大哥……」 女子强行塞到他的手里,阴测测的说,「你要想清楚,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说完,语调又变软,柔声的说,「这药要不了人命,只是让人昏睡几年,解药在王妃那放着呢,王妃也是郡马的妹妹,还能要他的命?等到您如愿做了太上皇,再给他解了不就是了。」 陆二爷迟疑的看着女子,犹豫的说,「真的没事?那你去不是一样?」 女子跺脚,简直是个没卵的怂蛋,关键时刻一点都靠不住,她咬着牙,放柔声音,「妾是外人,二爷是郡马的亲弟弟,谁能想到是你下的手?快去吧,再不去来不及了,看到郡马就把这个给他吃了……」 陆二爷迟疑了半响,终于把那个瓶子捏在了手里。 …… 小皇子平安降落的短短数日,关于皇后早产延伸出了几种不同的版本,最后的结论都是有人谋害皇后和小皇子……芳华听了简直脸发绿。 小皇子的洗三礼因为身体太弱的原因就没有举办,但芳华还是想去宫里看看陈皇后。 一大早,送走了上早朝的薛重光,芳华整理了一番,也登上了去宫里的马车。 金陵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一匹骏马驮着奄奄一息的陆郡马在街面上狂奔,到了转弯的路口时,马儿和一辆马车撞到了一起。 马儿长长的嘶鸣一声,前脚高高的抬起,陆郡马从马上摔了下去,发出‘砰」的声音。 路过的人被吓了一跳,慌忙躲开,有那好心人,紧张的靠过去,在陆郡马的鼻子下探了探,「还活着,这哪家的?哎哟,怎么浑身是血?快送去医馆吧。」 有的人谨慎一点,「这么多血,还是报官吧。」 路人在议论到底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陆二爷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上来就嚎,「大哥,大哥,你这是这么了?」 他趴在陆郡马的身上,一边嚎叫,一边偷偷的观察着陆郡马的情况。 双眼紧闭,面色如土,呼吸微弱,他的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路人见伤者的亲人来也,也就停下了讨论,然后说,「别哭了,赶紧把你大哥送到医馆去治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陆二爷谢过好心的路人,吃力的将陆郡马背起来,路人见他背不动,又是帮忙扶着,又是帮着叫马车。 一位好心的路人也不嫌受伤的人晦气,让陆二爷把陆郡马放到他的车上去,陆二爷连连感激,刚要把陆郡马放上马车的时候。 忽然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慢着……」 一道是冷冰冰的男声,一道是清脆的女声。 陆二爷本就心虚,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听到声音,吓的手一抖,陆郡马又摔倒在地了。 只见一左一右走了一男一女过来,那男的先上前将陆郡马扶起来,看了看他身上的伤,然后抬头看了陆二爷一眼。 那眼神冰冷锐利,简直要射到人心里去,陆二爷哪里受的住,吓的浑身发软,双股战战,转身就想逃。 和他一起来的女子连忙阻止了他的行为,手用力在他身上掐了一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去把人给弄回来。 陆二爷硬着头皮上前,「我们是陆家的,临城郡主府,两位为何阻止我送大哥去看病?」 「我姓严,行二,庆远侯府的。」严二爷扶着陆郡马,眉头皱了皱,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你可以走了,但你大哥不行!」 庆远侯府的二爷,镇北将军! 陆二爷吓的浑身发软,另外一个阻止她的年轻姑娘掀开帏帽,豁然是芳华身边的清希,只听她说,「我是端王府的,这马儿刚刚撞到我家王妃所乘的马车,王妃受惊了,所以,你要带走人可以,还请先赔偿我们。」 一个是镇北将军,一个端王妃,陆二爷吓的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软的和糊了的面条一样。 和他一起来的女子掐着陆二爷的手臂,可是陆二爷哪里还有勇气上前,没办法,她只能自己上前,「这位大人,人命关天,还请让我们带着郡马爷去医馆救治,要有个意外,你们担的起吗?」 说完,又看着清希,「至于这位姑娘说的赔偿,等郡马爷好了,自然会上门赔偿,而且,还有郡主不是吗?端王和郡主那不同是皇家人吗?」 清希轻声笑了笑,冷冷的说到,「您是哪位?能做郡主的主吗?我们在与陆二爷说话。你插什么嘴?」 那女子咬了咬牙,怨毒的看着清希,现在要先把人给抢回来,她拉着陆二爷上前一步,到了严二爷身边,欲伸手抢回陆郡马,被严二爷一挡。 第31章 「陆郡马身上的伤口发黑,分明是淬了毒的,谁这样狠心?是不是你们下的手?」严二爷表情冷漠,此刻身上更是散发出冷肃的气息,骇的陆二爷连连后退。 「不是我……我……不是我啊。」陆二爷脑子里只剩下‘逃’一个字,撒开腿推开人群狂奔而去。 和他一起来的女子见他跑了,只能咬咬牙,也跟着跑了,她倒是想把人抢回来,可她哪里有胆子和镇北将军以及端王妃对着干? 她推开人群,没有朝陆二爷逃跑的方向而去,而是朝另外一边,安阳王府的方向而去。 这时,清欢从马车边走了过来,朝严二爷福了福身,「严将军,我家王妃说让您把陆郡马送到府里的马车上去。」 严二爷将陆郡马抱上了端王府的马车,走到前面芳华坐的马车,关切的问,「王妃可有受伤?」 芳华隔着帘子道,「无,谢将军关心,还请严将军与我一起把陆郡马送入宫中。」 严二爷楞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芳华要把陆郡马送到宫里去,难道不应该是送回临城郡主府吗? 「现在送去郡主府,还要去请太医,两三个来回,陆郡马怕是真的救不回了。」 送到宫里一个可以缩短救治时间,陆郡马可是证明大皇子身份的证据,如果太医治不好,薛重光还可以出手。 说完,她又派随行的侍卫去临城郡主府报信,让临城郡主去宫里。 听到侍卫说陆郡马受伤了,生命垂危,临城郡主吓的魂都没有了,她也只是嘴巴厉害而已,以前做庶女的时候,虽然得宠,可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所以她只能用言语来给自己壮胆。 她和陆郡马的感情不错,听说他快要死了,顿时慌了神,慌慌张张的让人套车去了宫里。 芳华把人送到宫里的时候,大朝会刚散,芳华不敢把人送到皇后或者太后的宫里,直接送到了太医院,又派了小太监去朝会的大殿外等着,看到薛重光,就让他过来这边。 再派了一个去宫门口等着,临城郡主进宫了也不至于走错地方。 临城郡主一路哭哭啼啼的进了宫,路上碰到了往太医院去的昭庆帝和薛重光,她一边哭一边和皇上说, 「陛下,您一定要让太医把郡马给治好啊,他就是出了趟门,就被害了,先前是我不好,我不该带安阳王妃进宫,可我没想到她还在嫉恨皇后娘娘啊。」 昭庆帝还没有了解事情到底是如何的,只是听说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害陆郡马,实在是事关重大,这才和薛重光一起过来。 当下也没多说,只说一定全力救治陆郡马。 薛重光到的时候太医已经帮着清理了伤口,看着那黑紫的伤口,薛重光脸色大变,这分明就是南疆才会有的毒。 上次皇后娘娘差点小产也是因为南疆的毒,这次陆郡马也是如此。 昭庆帝听说是南疆的毒,也是锁紧眉头,难道又是安阳王妃下的手?可陆郡马和她是亲兄妹,如何能下得了手? 临城郡主一看到血肉模糊躺在那里的陆郡马,刚刚还能流眼泪,此刻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了。 她抖着手抚摸着陆郡马如金纸的面庞,听那报信的侍卫说是和陆老二起了争执才会这样的,要是郡马救不活了,她就把陆老二给千刀万剐,还有安阳王妃也不是个好的! 等了两天两夜,陆郡马终于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时候,陆郡马第一句话说的就是,「我要见陛下,我要请罪!」 陆郡马醒来的时候,薛重光正在给他施针,听他说要见皇上,让小太监去禀告皇上,临城郡主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守在病榻前。 见到陆郡马醒来,她激动的说,「阿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陆郡马脸色灰败,「临城,我做了件错事,现在要去向皇上忏悔,如果还能活下来,我会什么都告诉你。」 临城郡主当初能在闺中压过新阳郡主,那么也不会蠢,刚刚端王府的侍卫来报信的时候,提到了陆二爷,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破口大骂, 「是不是陆老二和你妹妹?这两个作死的混帐东西,狼心狗肺的畜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不要命的龌龊事?让你把命都要丢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把他们俩全都抽筋扒皮……」 陆郡马苦笑了一下,「我也有责任,太懦弱了,是我咎由自取,只是对不起你,如果我没命了,你带着孩子好好过。」 临城郡主‘呜呜’的哭着。 御乾殿里,昭庆帝正在见忽然进宫来的端宁大长公主,两人正说着话,听到小太监来报,说陆郡马有重大事情禀报,昭庆帝本不欲见他。 端宁大长公主说,「正好,阿曜,我这里也有事情要和你说,和陆郡马有关的,你把他叫过来吧,如果走不过来,那就抬过来。」 第32章 长乐宫里,芳华也正在见皇后,皇后正在月子里,头上裹着头巾,芳华问了下小皇子的状况,然后说,「娘娘,臣妾有事情要禀报。」 薛重光也不能确定陆郡马中了南疆的毒能不能醒过来,据镇北将军的描述,应该是有人要对陆郡马下毒手。 所以,他和端宁大长公主一合计,让端宁大长公主直接去找皇上,而芳华去和皇后说开。 这样,大家都下水了,皇帝要怪罪,也怪不到某一个人的头上去。 之后,芳华也没隐瞒,把薛重光最初捉余氏的目的隐去不报,其余所有的谋划都说了一遍,如何将余氏,胡嬷嬷,捉了逼供,知道大皇子身世有异后,又如何怀疑上陆郡马…… 等等,都告诉了陈皇后。 陈皇后虽然早有疑惑,却没想到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如此的震惊,她忽地站了起,朝芳姑说,「去把本宫的凤袍拿过来。」 芳姑连连上前,「娘娘,您可还在月子里,不能出去吹风,您现在这个时候去找陛下,不是让陛下猜忌吗?」 「姑姑,你不用劝我,身为皇后,就要有皇后的职责,就算是被陛下厌弃,本宫也要去告知皇上,不能看着他被奸人所迷惑。」 陈皇后的声音铿锵有力,大气磅礴,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镇住了芳姑,也让芳华震撼,两人半天都没说话。 芳姑沉默的帮陈皇后换上衣服,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叹了口气。 芳华本想搀扶着陈皇后,陈皇后却说,「本宫很好,不用搀扶。赶紧去皇上那里吧。」 昭庆帝正和端宁大长公主一起等着陆郡马的到来,听到陈皇后求见,他觉得意外,「阿媛来这里?」 「是,娘娘她穿着凤袍,看起来很严肃。」王公公禀报到。 昭庆帝觉得不对劲,今天一个两个都这么庄重的来他这里,他站起身迎了出去,见芳华也在一边,笑着说,「皇婶进宫陪阿媛说话吗?皇叔在太医院那边……」 他和芳华说了两句,又握着陈皇后的手,温和的说,「你在月子里,怎么出来吹风了?你有事情让宫人来禀报朕,朕过去你那里就是了。」 陈皇后肃了肃容,正色道,「陛下,臣妾有事要奏。」 御乾殿前殿里,殿内侍候的人已经被清走,昭庆帝坐在上首已经快一刻钟没动过了。 所有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殿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到,任凭是谁突然知道自己养了近二十年的孩子竟然是别人的种,心中都会不好受。 更何况上面这个是万民之首,真龙天子,而且,大家都知道了,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端宁大长公主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半响还是闭上了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半响后,皇帝终于开口,面无表情的说,「陆郡马怎么如何还未到?」 王公公摸摸额头上的冷汗,总管太监风光是风光,可谁知道他们背后都承受了些什么? 他连忙去了殿外,正巧碰到薛重光扶着陆郡马过来,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临城郡主。 御乾殿的大门再一次关了起来。 薛重光坐到了芳华的身边,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发觉她的手一片冰凉,安抚的轻轻摩挲了几下。 芳华本是提心吊胆的心,见到薛重光奇异的静了下来。 陆郡马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有罪。」临城郡主见陆郡马跪下,吓的也跪了下来。 昭庆帝盯着跪地认罪的陆郡马,神色难辩的,「关于大皇子的身世,你是否早就知道了?」 陆郡马看看四周坐着的薛家人,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曝光,他艰难的回答到,「是。」 「那你知道的时候为何不说?」昭庆帝问。 「臣不敢说……」 「那为何现在敢说了?」 陆郡马低头不语,身子不知是大病未愈,还是别的,不停颤抖。 昭庆帝闭了闭眼睛。 「你……」昭庆帝忽然跳了起来,从台阶上跳下来,冲上前抬教就把跪在地上的陆郡马给踢翻了,这还不算,等陆郡马艰难的跪正了,他又拳打脚踢的冲上前一边骂一边打。 芳华吓了一跳,没想到看起来温和的皇上会如此的暴力,她偷偷的看了眼皇后和端宁大长公主,见她们都很淡定。 她又垂下了眼睛,不忍直视。 良久,昭庆帝肚子里憋的火算是发泄了出来。他接过王公公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擦了擦手。 等气喘匀了后,问到, 「你是如何与盛氏搅和在一起的?」 陆郡马猛然抬头,惊骇的说,「皇上,并不是臣与盛氏在一起,借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是……是臣的二弟……」 第33章 之后又说起是怎么发现盛氏和陆二爷的事情,因为害怕牵连陆家上下几十口,而是隐瞒不报,又说知道了安阳王妃和陆二一起合谋给皇后下了绝育药,以及上次皇后差点小产的事情。 再到昏迷前,陆二爷和他的外室一起把他刺伤…… 说到最后,他又把头死死的低了下去。 众人大愕,闹了半天,他们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了结局,盛氏的奸夫不是陆郡马,而是陆二爷吗? 薛重光也愕然,他们一直都只在年龄,身份相符合的男子身上找,没想到竟然是比盛氏小好几岁的陆二爷…… 只是,心高气傲的盛氏,如何会看上陆老二的? 大家都知道陆二爷除了皮相还可以,其他的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拿出手来。 当年盛氏如何会与他搅和在一起?还胆大包天的隐瞒了这么久。 这件事情盛家知道不知道? 昭庆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刻,他恨不得把盛氏的尸骨刨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一下子爆出了太多的惊天大秘密,皇后听到说这么多年未孕并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人为的,惊呼一声,差点晕过去。 昭庆帝在薛重光的提醒下,知道皇后未孕是有人动手脚,开始是捉了那些太医,没查到什么线索,而御膳房那边就更是大呼冤枉,因为膳食单都是长乐宫里拟了才送过去的。 到了后来,皇后有孕,昭庆帝怕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更加疯狂,所以,查探的事情就放了下来。 没想到,这个时候幕后之人浮现出水面。 如果是安阳王妃,一点都不奇怪,当初安阳王在朝上一手遮天,多少人倒戈不知道,他去世之后,虽然拔除了一部分他的势力,但肯定还有遗留。 只没想到安阳王妃如此的丧心病狂,尤其是陆郡马,他是知道自家弟弟是怎么样的一个怂蛋,压根儿就没单子干出那样胆大包天的事来,可自己的妹妹,就不一样。 她心高气傲,心机深沉,当年可是差点取代陈皇后做了当时的太子妃,最后失败了才转而嫁给安阳王,本以为安阳王会造反成功,却偏偏,安阳王后来意外死了。 「你现在说你什么都没参与,让朕如何信你?你什么时候不坦白,这个时候来坦白?正好在小皇子出生之后?」昭庆帝阴测测的问陆郡马。 「罪臣知道自己难辞其罪,罪臣无可辩驳。」陆郡马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陛下,臣以为陆郡马所说还不是最后的定论。」薛重光说到。 昭庆帝看着他,说,「皇叔,讲。」 「如果大皇子仅仅是陆二爷与盛氏偷情生的,安阳王妃不可能如此的上心,她已然是超一品的亲王妃,就算大皇子登基,她的诰命已经不可能升上去了,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能让安阳王妃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一定有更大的诱惑促使她这样做。」 端宁大长公主冷哼,「她连个儿子都没有,难不成还想做女帝?薛家的男人们还没死绝呢。」 这也是薛重光想不通的。 「那就把安阳王妃抓来审一审就知道了。」昭庆帝说到。 昭庆帝从最开始的暴怒中,终于平静了下来,吩咐御林军统领,带着人手与他的圣旨去安阳王府传召安阳王妃进宫。 又让人去追捕逃走了的陆二爷。 御林军统领出宫后立即把安阳王府给围了起来,然后让人上前拍门,让安阳王妃出来接旨。 无论如何的叫唤,拍门,安阳王府大门始终紧闭着,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外头的动静。 这让人不禁感受到一点做贼心虚的味道。 御林军统领见半天没人响应,让士兵撞开大门,顿时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鲜血流了满院子地,已经干枯。 他一边让人去宫里禀报皇上,一边从外到里的查看,清点,却始终不见安阳王妃的尸身…… 芳华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她被安阳王妃的残忍手段给惊呆了。 「你说,她把整个王府的人都杀了?然后自己逃了?」芳华磕磕巴巴的问薛重光。 薛重光点点头,安阳王妃的手段之残忍简直是匪夷所思,不但杀光了王府的人,还把陆二爷给杀了。 她简直是世上最毒的美人蛇,直到现在才终于露出隐藏的真面目,以及她那满口毒牙。 芳华打了个寒颤,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和安阳王妃没见过几次面,但每次见她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听说以前在封地上是个吃斋念佛的主…… 佛祖如果长了眼睛,就应该让她不得好死。 第34章 昭庆帝知道安阳王妃跑了,平静的吩咐人贴悬赏通缉令,已经没什么事情能够比他戴了将近二十年绿帽更让他震惊的了。 只是,皇上通缉安阳王妃的诏令一下,宗正令就上折子请求皇上一定要彻查清楚,安阳王妃肯定不会做这样杀了满府下人的事情的。 让皇帝收回诏令,这样对待安阳王遗孀实在是让人寒心。 一向温和的皇帝暴怒异常,把宗正令骂了个狗血喷头,顺带撸了他宗正令的职位,让薛重光去接替。 整个宗正府都被陛下的雷霆之火给吓到了,宗正令之所以上折子,那也是因为安阳王当初曾经给过遗泽,安阳王妃也时常给他好处。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皇帝的脾气温和好说话,对宗室的人都很宽容。 可如今,温和的皇帝陛下大发雷霆,显然是被触了底线,所有的人不再敢出头。 安阳王再风光,人也都没了,如今安阳王妃不知所踪,以后的好处肯定也是收不到了。 宗正令职位被撸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那其他的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皇宫里的气氛也变的十分微妙。 安阳王妃逃跑后,京城里多方盘查都没找到她的踪迹,安阳王妃就像一根尖刺,戳在人心口窝上,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可京城里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人,于是御林军,锦衣卫,大理寺都进入一起调查,从金陵城扩张到城外,郊县,更远的地方。 昭庆帝甚至派了一支小军队去了安阳王所在的封地,收回封地,昭告百姓,安阳王妃犯了事,如果看到安阳王妃一定要举报。 因为这些,原本应该大办的小皇子满月宴也没有大办,本来盛氏是以贤妃的封号下葬的,皇帝不但把她从皇陵里移了出来,取消了封号,送会了盛家。 昭庆帝觉得自己把盛氏的尸骨送会了盛家已经是很厚道了,他应该把她扔到乱葬岗去的。 然后他把盛府也给抄了,他没办法处死大皇子,小皇子刚出生,就把大皇子给处死,这会让天下人说他是暴君,有了嫡子就对庶子出手。 他不能对大皇子怎么样,于是一腔怒火就尽数发泄到了盛府的头上。 当这世上掌握着最高权力的帝王想要收拾一个没有根基,权力的勋贵时,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锦衣卫就包围了盛府,径直踢开了盛府的大门。 盛伯爷刚刚起床,还未穿戴好,就被冲起来的锦衣卫吓了一大跳。 「赵大人,你这是何意?」 锦衣卫指挥使赵大人手按在绣春刀柄上,冷声道,「本大人奉的是皇上的圣旨,贵府有人窝藏安阳王妃,与当初安阳王事件有关联。还请伯爷不要打扰下官办案。」 盛伯爷听了,蓦地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赵大人,我们府上可是忠于皇上的,如何会与安阳王有关联?这……」 他还想说不然也不会把女儿送进宫去,可如今女儿的尸骨也不知为何被皇上送回府,大皇子也被幽禁…… 难道这一切都和今天的抄家有关联? 他瘫软在地,又安慰自己,搜吧,搜吧,反正他们没有和安阳王有过半点联系,不可能查出来的…… 小半个时辰之后,赵大人带着锦衣卫的人出现在盛伯爷面前,抖开一封书信,「伯爷,能否解释一下,安阳王妃怎么会写信给你?」 盛伯爷终于反应过来,跌坐在地,惨笑,「好,老夫算是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老夫随你去,还请诸位手下留情,对女眷们手轻一点……」 一夕之间,传承了几代的盛伯爵府查出和安阳王府灭门的事情有关,夺去了世袭罔替的爵位,盛家所有的直系,旁系三代内不许出仕,收回伯爵府, 至此,盛家在金陵城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流星划过。 只是,事情远远还未结束,安阳王妃未捉拿到案,安阳王封地被收回,临城郡主带着郡马的棺椁黯然的回去郴州。 这一年,金陵城被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是多事之秋。 不过,很快的,京中很快迎来了一件大喜事:皇上昭告天下,要立出生不久的小皇子为太子,已经让钦天监在挑选良辰吉日,举办册封大典。 事情慢慢的落幕,芳华的心也平静了下来,薛重光也不复以前的忙碌,两人可以一起用用晚饭,休沐的时候一起去郊外走走,去青光观看看玉真道长。 立太子是个大事,整个朝堂都轰动起来,京城的气氛也因为立太子一事变的有些怪异。 一段时日后,皇上也终于挑好了册封太子的吉日,四月十八,嗯,很好的日子,不冷不热,抱着小皇子出来见人也不怕见风,闷着,热着。 立了太子,不管是朝臣,和百姓好像都吃了定心丸一样,生活有了盼头。 第35章 京中的权贵高门终于抛去前段时间的阴霾,开始了各种赏花会,酒宴。 芳华在各种宴会里来来去去,感觉都快要吐了。 这日,她推了很多的帖子,想在家里躲清闲,正在后院浇花的时候,王管家来报说,严二爷求见。 芳华皱了皱眉头,最近她时常能碰到这个严二爷,他时而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她,又有时会很温和,沉思的看着她。 这让她有点心惊胆战的,她觉得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一下子让人喜欢上。 事实,到现在,她也弄不懂为什么薛重光会喜欢上她,不过她并不想弄明白,喜欢的时候好好接受,欢欢喜喜的在一起。 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恰巧那个人也同样的喜欢你。 因为严二爷是外男,芳华不便去见他,想让他晚点再来,谁知严二爷说他想见的就是芳华。 无奈,芳华让王管家把严二爷带到了花厅,隔着屏风见他。 隔着屏风,严二爷拱拱手,行礼道,「见过王妃。」 芳华说道,「镇北将军请坐,不知道您是为了何事,执意要见我?本王妃与将军好似没有过什么交集,还请将军有何事见了我们王爷再说,本王妃一个内宅女子,实在是不便。」 严二爷也不含糊,开门见山的问道,「金陵城都说王妃不是前靖国公的亲生女儿,说是你娘偷人生的。」 说完,他好像怕芳华生气一样,连忙说道,「在下并不是想揭王妃的底,戳王妃的心窝,还请王妃听我说完,再生气不迟。」 芳华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的说,「不知道将军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本王妃提起这件事情,将军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 所以那还请将军挑重点讲,本王妃怕没耐性听太久,到时候不好收场。」 严二爷很快说道,「好,听说你是你娘去了一次寺庙上香之后,就有了你,不知那时候随行的人是否还在?」 芳华摇头,「已经被温氏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最后一个也在我面前自尽了。」 严二爷抿了抿唇,肃然的说道,「那就请王妃听在下讲一个故事……」 芳华讽道,「那讲吧,还请将军挑重点,不要说些没用的。」 严二爷点头,缓缓的讲起了多年前的一个故事…… 「二十多年前,我还不是将军,只是一名虽然有着庆远侯府二爷的身份,但我不愿意和京城的那些高门子弟一样,过着庸庸碌碌的生活。 所以,我去了边疆从小兵做起,有一年,我被偷偷的召回金陵剿灭安阳王不肯解散的旧部, 当时受了伤,后面有追兵,不得已,我躲进了一座庙的后山,从白天躲到黑夜,饿的不行,身上的伤也需要清理。 我从后山下来,本想去厨房拿点吃的,因是半夜,我也不识得路,竟然进了一个女眷住的院子。 是个年轻的女子,她见到我并未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而是很冷静的问我,是什么人……」 严二爷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一个甜蜜而烦恼的回忆里,嘴角挂着笑。 芳华在心里腹诽,她娘文武双全,从小是跟着祖父在边疆长大的,当然不会害怕这样一点小场面。 没一会,严二爷慢慢地叹了口气,又继续往下讲,「我没有讲我是庆远侯府二爷的身份说给她听,而是说是个小兵,剿匪的时候受伤,现在那些匪徒在外面搜查。 她轻轻的看了他一眼,说,当兵很值得人尊敬,因为随时都可能没命,所以,她不会大喊大叫,不过让我休息一会就走,毕竟她一个已婚妇人还是需要名声的。 她打了水,给我清洗伤口,并且给我了一瓶药……」 说着,严二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手里摩挲。 「我没有多多的停留,休息了一会,用过了一些点心,回了些力气,就走了。 之后,我偷偷的去看过好几次,那个女子一直住在那间庙里,我开始以为是受罚的女眷,还曾怜悯过她。 再一次去偷看的时候,被她发现了,她说,既然来了那么多次了,就下来聊聊吧。 原来我每一次偷窥都被她发现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我心生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发现他隐匿的踪迹,也是因为这一点好奇,渐渐陷入到了迷恋。 我知道她是一个武将家的姑娘,有一个那样好听的名字,阮烟树。从小就跟着她父亲学武,所以,她身边有上好的金创药,会轻易的看穿我隐匿的痕迹。 知道她嫁到一户高门,并不得她丈夫的欢心,我一边为她难过,这么好的女子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瞎了眼看不上,却也一边暗自欢喜,是不是我就会有机会了? 第36章 可是谁曾想,在我最后一次去找她的时候,她让我不要再去找她了,这样对我,对她都不好。 我和她说,我很喜欢她,她是否同样喜欢我。 她当时看着我,轻轻的一笑,说,一个已婚妇人还有什么资格喜欢别人。 我当然知道她是已婚妇人,可是她的丈夫对她并不好,偷偷的在外面养了个外室。 后来,她拿出了酒,说相识一场,给我送别,我们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喝了酒的她真的很好看,平时皱着的眉头舒缓了,脸上的沉郁一扫而光,只剩下爽朗。 最后,她说,既然她丈夫不给她一个孩子,让我给她一个,凭什么男人可以在外面逛青楼,养外室,回家还可以纳姨娘,上通房。 而女人,却要对着一个男人到老,就算这个男人不屑她,也不能有二心,否则就是不守妇道, 她阮烟树就要做个不守妇道的人,就算沉潭,最起码也潇洒过了……」 「不对,我娘身边的老嬷嬷说过,我娘是被贼人掳走才……」芳华打断了严二爷的话,她分明记得当初老嬷嬷和杜绍景对质的时候说过娘是被人掳走才意外怀上的。 「呵,我是曾经掳走过她,醉酒那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我想要带她走,她不肯,说要回府去,我扛着她走了,但她以死相逼,不得已,我放她回去了。」 严二爷闭上眼睛,他最后悔的就是那次心软放她回去了,如果没有放她回去,她是否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那之后,他匆匆接到诏令回边疆,甚至来不及和她道别,等他再次有机会去那家庙宇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问庙里,只说是一户高门的媳妇在此养身体 他只知道她叫阮烟树,可闺中女子的名字少有人知道,更何况是个已婚妇人。 他最终没有找到她,又不敢打听的太多,惹别人的怀疑,又回转边疆。 这么多年,他为了她,努力的向上,就为了能有一个泼天的军功,可以把她从泥沼里拉出来。 终于,他做了镇北将军,而她,却已香消玉殒,徒留他在人间黯然伤神。 几个月前,英王薛明睿写信给他,问他是不是因为有相好的,所以才迟迟不结婚,又说,他见到一个姑娘和他很相像,是不是他的遗珠……还把那姑娘的资料给了他。 看完了资料,他如遭雷击,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个夜晚,就让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而她已经死了,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 他看到画像上结合了他们两个优点的姑娘,他就心生亲昵,这是他心爱的女人给他留下的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经历了和她母亲一样的经历,为丈夫所不喜。 他的女儿,怎么可以不被人喜欢?他征战一生,他不能给她母亲幸福,一定要给他女儿幸福。 所以,他要让姓回严,堂堂正正的做严家的女儿,他还要把阮烟树迁回严家的祖坟,而不是让她呆在她不喜欢的地方。 将士无诏令不可回京,他走了关系,终于让皇帝调他回了金陵城,也让他见到了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很美,很好,虽然前半生受了苦,但总算,苦尽甘来,据他观察,端王对女儿很好。 芳华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了以前所见到过的冰冷,听说他以前是个读书人,最后却做了个将军,真是造化弄人。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为了母亲一辈子不娶,算是个痴情人吧。 京城曾流行过一则笑话,庆远侯老夫人见他不回金陵也不娶妻,就派了美貌丫环去侍候他,结果被他踢了回来,说他要安心保家卫国,哪里有时间理这些魑魅魍魉? 庆远侯老夫人气的半死,背后不知道骂了多少句孽障,可人前还是得笑着脸听别人对她的恭维。 芳华叹了口气,看着严二爷,说,「我虽然很小的时候就没有母亲了,但有祖父宠爱着,虽然他的宠爱是有目的的,但外家的爱护却是真心诚意的。 我以双十年华,现在也有夫君爱护,所以,将军,我已经过了渴望父爱的年纪了。」 她在知道自己父不详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瞬间难过的,不过,有薛重光陪在她身边,阴霾也就那么过去了。 严二爷看她那平静的面容,并没有知道亲生父亲消息后有的欣喜,黯然的说,「你可以怪我,如果我多问几句,也许你母亲不会早逝……」 芳华摇头,「没有你,也就没有我,所以,我不怪你。」但要她扑上去父女相认,泪水涟涟,好像又做不到。 她好像太冷静了,也许是没有期盼过,所以,就没有得到的那种喜悦。 严二爷涩然,「我没能给你母亲幸福,到死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这辈子我不会娶妻,你将会是我唯一的骨血。」 第37章 芳华说道,「敢问将军,您以何名义接我回严家?严家众人是否又都会坦然的接受我?还有我母亲的名声又该如何? 总不能说我母亲红杏出了你这么墙,然后有了我的吧?」 芳华可不想这样,不说母亲,就是阮家的女儿,以后都要被人质疑,阮诗琪可是正在说亲呢。 而且,这样的事情一传出去,阮家还不被唾沫星子给淹没,严家,阮家都会被御史言管的奏折压垮。 还有,她之前可是和严家姑娘有龌龊的,那个姑娘应该还被关着吧,原本无相干的两个人,忽然变成了堂姐妹。 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严二爷也许是已经想过了好多次,他缓缓道,「我能接你回去,自然就不会让你们受委屈,我会让杜绍景写一封休书,你出生前的,也会去和你舅舅一起写一封当年的婚书,去衙门存档。 至于你娘为什么会一直呆在杜家,就说顾及着老靖国公吧,不忍心他老人家伤心……」 芳华听了,翻了个白眼,这样一个破烂主意,他也好意思说出口,想糊弄谁呢?鬼都糊弄不了。 只听严二爷意味深长的说,「指鹿为马是什么?只要你有足够的权势,足够的力量,你说的什么,别人都不会质疑。」 芳华抽了抽嘴角,「你说到权势,我已经是端王妃,皇家媳妇,除了宫里的主子,我不需要看人的脸色,我又何须认回严家?严家能给我什么?相反,我去能给严家带去很多的东西。算起来,还是我吃亏!」 严二爷很快说道,「我能给你我严某人这满腔的父爱,虽然你的丈夫是王爷,可男人,谁还没两根花花肠子,他敢对你有二心了,我可以揍死他丫的。打到他不敢有二心。」 ‘噗’芳华笑了出来,她忍住笑意,道,「你也说男人都有花花肠子,你不也是男人,万一哪天你突然开窍了,觉得需要个后代,娶妻生子了,那你这满腔的父爱,可不就要分给别人了?」 严二爷忽然黯淡了下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的花花肠子都花在你母亲身上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她那样的了,就算有,也不是她了。 老天看我不顺眼,早早就把她收走了。」 他的声音黯然,落寞,让人听了就发酸,他手里一直握着那个瓷瓶,不断的摩挲着。 芳华默默的,没有说话,忽然她想起了当初她被盛语蓝困在枯井的日子,她是靠着对薛重光的思念才活了下来。 她想她可以明白严二爷的心情。 她开口说道,「镇北将军,你说要让我认祖归宗,那是什么时候呢?」 严二爷突然抬头,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芳华。 随后一股说不出的喜悦涌上心头,磕磕绊绊的说,「只要你……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越快越好……」 他松了一口气,她是答应了吗? 严二爷出了端王府,虽然是个阴天,却让他觉得这样的天气真不错,比晴天还要让人舒服。 他要回去好好合计一番,接女儿也是要排场的!摆着排场回到庆远侯府,人家才知道,他严二也是有女儿的,看哪家以后还会把女儿往他身上凑。 他镇北将军的女儿,谁敢说她坏话?谁敢小瞧她? 他以后就要有个女儿了。他吁了口气,他有自己的将军府,最好的院子要留给女儿,他已经错过两次为女儿备嫁的机会,没关系,他可以把这些年他攒的东西添到女儿的嫁妆里去。 严二爷越想心头越热,脚下越走越快,很不能飞回家去。 …… 芳华在严二爷离开后,就一直在内室发呆。 她答应严二爷也不是随口答应的,而是经过考量的。 杜家已经是个烂摊子,靖国公的爵位一直空置,随着杜清芳的流放,当初说的女儿招赘继承爵位已经不可行。 其他几房的人都在盯着这块肥肉,都是杜家人,他们也是可以继承的。 这段时日已经有杜家找人门来示好,希望芳华帮着说好话,可她并不想参合进去。所以,如果她回去了严家,杜家的事情就和她无关,她可以从这个烦恼里解脱出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确实看起来很好,她没有体会过如山的父爱,所以,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机会,去感受下。 薛重光进到内室的时候,就见芳华正在咬着手指头发呆,他上前去把手指从她嘴里解救出来,坐在她身边,「有心事?今天严将军过来和你说什么了?」 他一回到府里,王管家就把严二爷过来的事情告诉他了。 芳华呆呆的看着他说,「重光,我原来是有爹的。」 饶是一贯沉稳的薛重光也被逗乐了,谁没爹?没爹哪里来的她? 第38章 嗯?爹?芳华的? 从那个老嬷嬷说出真相的时候,他就查了,但查去都没查到什么线索,难道今天严二爷说的就是这个? 「我的亲生父亲就是镇北将军……」 薛重光这才明白为什么严二爷在朝会上看到他的时候都会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他。 有时候还会和他寒暄几句,问东问西的…… 原来,当年岳母大人的那个男人就是严二爷吗? 他摸了摸芳华的头,「这不是挺好的?以后多一个人疼爱你。」 芳华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酸,不过还是点头,「对,以后也多一个人疼你。我爹就是你爹。」 两个人都并没有矫情,因为都已经过了矫情的年纪,有好的东西,就坦然的接受,当然,命运如果不公,两人也会努力的去抗争。 生活的默契,就是这样潜移默化中培养出来的。 薛重光问了下严二爷和阮氏当年相识的方式,点头,没想到岳母当年是那样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 也许,芳华更像岳母,虽然曾经璞玉蒙尘,但内里的芳华却是掩盖不了的。 薛重光听芳华在那里说着严二爷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这是高兴傻了吗?可是笑过之后,又觉得有些心酸,她是究竟有多想感受一下父爱是怎么样的? …… 庆远侯府里,一个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戴着镶嵌翡翠的眉勒,端然出众的老太太,正笑着和身边的老嬷嬷说话,就听外面禀报说‘二爷来了。’ 老太太就是庆远侯府老夫人,听到说严二爷来了,心里就不太舒畅起来,脸阴沉了下来,「这个点,他怎么来了,不见。」 刘嬷嬷知道严二爷因为娶妻一事成了老夫人心中的禁地,老夫人也不是不想见二爷,但真见不到,又要不高兴,最好是她不要见,但二爷要孺慕恳切,一心巴着她要见。 她想让二爷娶谁,二爷就娶谁,这样她才觉得畅快,才觉得二爷是可以掌控的。 可偏偏二爷是个反骨的,否则也不会书读的好好的,跑去当了大头兵,偏偏,他还有做将军的潜质。 要她说,也就老夫人作的厉害,二爷又不是奴婢小子之流,堂堂一个大将军为何要这样? 他可以低头,也可以不低头,老夫人对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他们母子的事情刘嬷嬷这个下人是参合不进去的,当下陪着笑脸道,「二爷不来,您不开心,二爷来了,您就好好的见见他,兴许,哪天他就松口要让您抱孙子了呢?」 老夫人呼了口气,点头道,「也是,那就见见吧。」 那边严二爷实在是今日有事情要说,否则,他早就摔帘子而去了,听到说老夫人见他,他掀开帘子进去。 没多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骂,「你这个孽障。」 只见坐在上首位置的老夫人一脸怒容,气的脸都红了,屋子里的丫环婆子吓的噤若寒蝉,惶惶不安。 刚走到院子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庆远侯夫人等女眷也是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何老夫人会如此的生气。 大家纷纷走进里屋,就见严二爷跪在老夫人面前,梗着脖子看着他。 「娘,您先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庆远侯府几位夫人纷纷上前安抚老夫人,见老夫人仍是气不消,心知此次非同小可。 庆远侯夫人极有颜色暗示在场的小辈们,还有时候的丫环婆子都下去。 等到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后,老夫人捶着胸骂道,「你这个孽障,你想要气死我才甘心么?你好好的女人不要,竟然惦记一个已经死了的已婚妇人,还和她生了个孩子?你还想接她回家?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这样荒唐的要求都提得出,想把他葬入严家的祖坟,你就不怕祖宗半夜来找你?「 听到了这话,众人都吓了一跳,庆远侯夫人忙给她顺气抚胸,另外几位夫人找茶水的找茶水,拿静心丸的拿静心丸。 过了会儿,老夫人吃了一颗药丸,有气无力的靠在榻上,对庆远侯夫人说,「你告诉老大,不管这个孽障提什么要求,都不要理他,以后也不许他上门,当将军那么威风,就让他死在将军府好了。」 她说完,又指着其他几位夫人,「你们也一样,把我的话如实告诉你们的男人。」 严二爷浑身又恢复那冰冷的气息,冷冷的看着老夫人,「大哥已经同意了,我实话告诉你,这是你唯一一次让我女儿叫你祖母的机会,你要不同意,我仍然可以让她入族谱,也能让她娘进祖坟,但是,却不会让她叫你一声祖母。 她堂堂的端王妃,我严二的女儿,不需要受你这些嫌弃和闲气,我不是来和你商量,而只是告诉你一声。你要么答应,要么就和你说的那样,当我死在外头了吧。」 第39章 【注:豆.豆.网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网客服。】 庆远侯府见两母子吵成这样,虽然还听不出来是什么事情,可作为长媳,她连忙劝到,「娘,二弟,都消消气,二弟,娘是为了你好,总不会害你,你听娘的又何妨?娘,您消消气,二弟是明理孝顺之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误会?什么误会?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孽障和我说什么?说他这么多年不娶是因为一个已婚妇人!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是靖国公府那个短命的阮氏,那个端王妃是他女儿!」 听到这话,各位夫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家的小叔(二伯)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娶妻,还曾对不断叨叨着让他娶妻的老夫人说过,如果再逼他,他就一辈子呆在边疆不回来了。 感情他不是不想娶妻,连孩子都有了,只是想娶的那个人没法娶,当年也不知道阮氏给他生了孩子。 庆远侯夫人头也大了,小叔能有一个后代她没有如老夫人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很高兴,但如果这个人不是端王妃,估计她会更高兴。 既然侯爷都已经同意了,那老夫人这里反对,也是没什么用了,只是,这样的话,到时候老夫人难免给端王妃脸色看…… 想到端王妃以前对靖国公府的那些手段,庆远侯夫人的脸又黑了下来,到时候谁给谁气受都不一定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宗妇可真不好做。 严二爷与老夫人是不欢而散,芳华自然是不知道的,对于严府,她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不知道严府的人对她是如何看的。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这天,芳华在王府接待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上次在大皇子选妃宴后,芳华答应请阮诗琪来王府里玩,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都没能成。 虽然关于大皇子的事情还有很多疑惑还没能解释清楚,但现在到处都下了通缉令通缉安阳王妃,总能抓到她。 找了个日子,芳华下帖子邀了阮诗琪过府玩,白日薛重光上朝,她一人在府里也确实无聊。 「表姐,我一直盼着你给我下帖子呢,总算盼到了。」阮诗琪一身浅绿的衣裳,整个人清新的如同才长出嫩叶的柳枝,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顾盼生辉。 芳华抱歉的说,「我一直想着呢,就是最近到处都是事。」 阮诗琪明了,她偷听了爹和娘的悄悄话,知道大皇子那边出了事情,于是摆摆手,「我就是在家呆着无聊,做王妃肯定有很多事,不像我整天闲着, 又不喜欢去和那些说句话要在舌尖上转三圈,一不小心就让你中坑的闺秀们玩。 所以就想和表姐说说话。」 芳华失笑,可能是阮家的女孩都是在边关长的大缘故,性格里都带着点大大咧咧的一面,她笑道,「其实也没那么忙,就是偷懒。」 「我娘天天让我和你学习呢,说你什么都好……让我好好和你请教一下。」阮诗琪说着,揶揄的笑了起来。 芳华和阮诗琪两人在王府后院的水阁里,摆了盘时鲜,几样小点,慢慢的说着话,以及京城里的各种八卦事件。 「我虽然一直在京城,但从前的我,你也知道,没有平等的地位,就难做朋友,也谈不上结交两个字, 虽然我以前是靖国公府的姑娘,就算后来当了长乐侯世子夫人,但金陵城这样的没落世家很多,连公主那些人都不一定那么给她面子,何况是我。 所以,我认识的人也不多,真正的朋友也就肃王妃,最近和新阳郡主,端宁大长公主府的孙媳秦真真说得来。 不过都是已婚妇人,你要愿意,下次再帮你引见。」 她觉得阮诗琪现在改变这么大,一个是因为两人确实也没什么大的矛盾,二也是因为她在金陵朋友不多的原因。 当然不是说阮诗琪势力,假使她现在还在闺中,阮诗琪也会慢慢的和她好起来。 「那先谢谢表姐。」阮诗琪也没有矫情,而是大方的谢过了芳华,又皱了皱眉头说, 「为什么女子一定都要嫁人呀?」这两年田氏一直在给她相看人家,条件不要太苛刻了。 家里有通房的不要,长相不俊美的不要,婆媳关系会有问题的不要,妯娌不好的不要。 她悄悄的问芳华,「表姐,你嫁给端王一定很开心吧,我那次看到王爷,见他恨不能一副把你揣到怀里的模样。真想不出来。」 「嗯,很开心。」芳华点头,薛重光什么都懂,两人不用担心言之无物,当然,基本上都是薛重光听她说,然后附和几句,说点见解。 两人正亲密说着话的时候,张嬷嬷急匆匆的过来禀报,「王妃,庆远侯夫人和她府上的老夫人还有韩王妃上门请见,奴婢自作主张把她们安排在了偏厅,您要见吗?不见,奴婢去打发她们。」 芳华惊讶,这两家她都没怎么往来,当时肃王妃特意办了个花会,花会上就有韩王妃,不过,她觉得和韩王妃说不到一块去,所以也就不常走动。 第40章 庆远侯府更是,出了严素素那件事情,她越发的离的远,但偏偏又有严二爷这层关系在里面。 薛重光已经让暗卫去查探严二爷说的故事真实性,肯定不能让芳华认个假爹。 不过,他故事编的能那么完整,如果是假的,那也是花了大心思的。 「表姐,你去待客吧,我在园子里看看。只是,你别忘记让厨子给我做点好吃的。」阮诗琪随意的摆摆手。 芳华听了,简直哭笑不得,让张嬷嬷去厨房吩咐厨子做拿手点心过来,自己则带着种微妙的心情丫环去偏厅见客。 到了偏厅,几人分别落座后,等丫环上了茶水后,开始寒暄。 韩王妃和庆远侯夫人是母女,估计应该是约好了一起上门的吧,芳华笑吟吟的看着韩王妃,等着她开口。 薛家子嗣不丰,普遍生孩子都生的比较晚,现任韩王和皇帝是一辈的,是太祖那一辈分封的王爷。 「皇婶,没想到我们还有一层关系在里面,我还是应该叫你堂姐才更不亏一点呢。」韩王妃抿了口茶,笑着说道。 芳华没想到她昨天才知道这个惊天大消息,今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没想到。所以,几位今天是上门来认亲的?」芳华问道。 听到这话,韩王妃和庆远侯夫人就满嘴的苦涩,她们娘俩就不想出门,可耐不住庆远侯老夫人强硬要求。 庆远侯夫人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要作天作地的这样作,如果是别家老太太听到扬言不娶妻的儿子有了亲生骨肉早就高高兴兴的让带回家看看了。 偏偏到了老夫人这里,就不肯了,她还想着给严二爷娶一高门贵妻,如果认了孙女,哪个贵女乐意嫁进来? 可那也要严二爷乐意娶啊,这么多年了,要娶早就娶了,老夫人还是不吸取教训。 庆远侯老夫人不高兴了,「我们可高攀不起王妃这样的贵亲,昨日老二回来说,简直吓了一大跳,他执意要认回你,但这怎么可以?就是王妃也不想被世人指指点点吧?」 芳华忽然秒懂了庆远侯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不愿意认回你,但是老二一定要认,还请王妃去阻止。 芳华好奇的打量着庆远侯老夫人。 她是真的好奇,到底这庆远侯老夫人是有何底气跑到王府里来大放阙词? 不过,就算芳华心里知道她们是为何而来,但是面上却故作不知,继续笑着拉家常,最后,庆远侯老夫人又忍不住了, 「王妃,能否请你去和我家老二说,是他认错了,你并不是他的孩子,如果真的要认,就认义女好了。」 芳华微微一笑,她脑子有病啊,义女是个什么东西,她要上杆子去认义父,她再缺父爱,也不至于这样。 她微笑完,又冷冷的说道,「老夫人,首先你要搞搞清楚,是严二爷要认回我,不是我要巴着他!你只要让严二爷不要来找我就可以了。」 庆远侯老夫人气结,如果能说动老二,还用来这里自讨苦吃? 一想到严二爷,那火气又上来了,当即不管不顾起来,「就算老二认下你,老婆子我也不会承认的。」 芳华被逗乐了,她不知道庆远侯老夫人为何如此,但她感受到了她的恶意,她转而看向韩王妃直截了当的说,「我就托大叫你一声‘侄媳妇’了,你带人到王府来是羞辱我来的吗?」 韩王妃被吓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的道,「皇婶,并……并没有,祖母她老人家是被二叔气糊涂了,还请皇婶见谅。」 说完她使眼色给母亲庆远侯夫人,让她阻止一下老夫人。 庆远侯夫人苦笑了下,自家本就和端王府的关系不好了,经过老夫人这一搅和,大概只能更差了。 本来这次是和好的时机,真要成了端王妃的母族,也是一件大好事,可偏偏老夫人的眼睛不知看哪里,上门就是这样呵斥端王妃。 金陵城里流传的都是端王妃凌厉的手段,处世方式,要真的恼了,倒霉的还是自家侯爷。 当即,她轻轻喉咙,笑着说,「王妃,老夫人昨日被这个消息惊着了,所以人有些糊涂,我们就不多留了,这就告辞了。」 说完扶着老夫人,和芳华告辞。 韩王妃也满是歉意的看着芳华,她昨天夜里收到母亲传给她的消息,今日一大早,祖母就在王府门口等着,让她带路来端王府。 一向温婉的她拒绝不了强势的祖母,只能带着上门来了,希望端王妃不要记恨她。 等到严家的人走了,芳华只觉得憋闷,刚刚就应该不管不顾的把人给打出去的。 去到水阁后,自然心情就没有开始好,阮诗琪问她出了何事,但芳华想到当初阮氏的事情并不光彩,表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说这些不好。 第41章 于是就搪塞过去了。 但这一天都恹恹的,阮诗琪见她心情不好,自然也没多留,而是早早的家去了。 芳华连晚饭都没吃,就躺在床上睡觉了。 且说庆远侯夫人回到府里后,正巧碰到外出回府的庆远侯,当即她把老夫人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说, 「你说娘这是怎么了?关人端王妃什么事情?她这样上门说人家,端王妃好性才没把我们打出来,连带的妍儿的面子也丢光了。」 庆远侯如往常一样,脸色沉凝冷静,自由一种严厉之感,他蹙了下眉头,道,「以后娘要做什么,你先应下,然后再告诉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庆远侯夫人点点头,幸好夫君很清明,不会跟着一起胡搅蛮缠,不然她都要难做死了。 老夫人是寡母养大几个孩子,年轻的时候还通情达理,越老越孤拐,认为自己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就应该听她的,由她掌控着。 庆远侯本想回家歇歇,但听了庆远侯夫人说的,哪里歇的了,想了想,又出门去了镇北将军府。 …… 薛重光到了掌灯时分才回到王府,因为大皇子的事情,昭庆帝不但没有怪罪他,反而给了他更多的事情做,而昭庆帝则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常常两人说事情说到一半,昭庆帝把事情丢给他,然后说,「皇叔,朕回去看看皇后和孩子如何了,你先看看这些……」 然后就急冲冲的出了殿往长乐宫而去。 薛重光进到点睛堂见主屋昏黄的灯光,还以为芳华外出未归,否则都是灯火通明,听到自己回来的脚步声,她就会到门口迎接自己。 清希上前朝薛重光行礼,小声的禀报到,「今日表姑娘来府里玩,王妃还好好的,但庆远侯府的两位夫人和韩王妃来了之后,王妃心情就不好了。晚饭都没吃。」 薛重光洗漱好之后,进到了内室,见芳华正沉沉睡着,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额头滚烫的他手不由得一抖。 顿时,他大声的呵斥道,「你们是怎么侍候的,怎么这么不经心,王妃病了都不知道?」 清欢,清希,连张嬷嬷都跑了进来,连忙跪下,清欢结结巴巴的说,「王妃……王妃说让我们不要打扰她睡觉,奴婢们才……」 薛重光绷着脸给芳华把脉,也顾不得再呵斥她们,把完脉,写了方子,让地上的三人起来,「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我看着,以后王妃身边无论如何都要留一个人,知道吗?」 三人点头应‘喏’,退下去打水的打水,熬药的熬药。 芳华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含怒带煞的男人。 「重光,你回来了?」说完,她就要坐起来,却被那个男人给阻止了,「你病了,躺着吧。」 芳华这才觉得头疼欲裂,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薛重光拿掉她额头的帕子,说,「既然那样不开心,那个爹就别认了,他爱做谁的爹,让他做去,我们不需要。」 他此刻的模样,像一只困兽,让她莫名的有些心酸。 她握着他的手,说,「可能是我贪凉着凉了,和那些没关系。有你在,我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薛重光直直的坐在那里,手中粗鲁的帮她擦着,瓮声瓮气的说,「我总有不在身边的时候,那几个下人你也别惯着了,连你病了都不知道。侍候的不好,就换更好的。」 芳华见他连这些事情都想到了,又说,「你还能到哪里去?你去哪里还不带着我?」 他抿了抿唇,本来早在去年中秋前就要去一趟嘉峪关,后来发生了盛语蓝绑架芳华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敢离开她半步。 这次却是不得不离开了,那边的事情破军没办法做决定,只能等他去处理。 偏偏,她又病了。 因为病的突然,薛重光和昭庆帝请了假,在家是她到哪里就跟在哪,虽然什么也不做,但是视线一直未离开过她身上。 到了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真是热情如火,体谅她病着,没有到最后一步,可还是该摸,该啃。 让芳华觉得他怪怪的,自己的病真的把他吓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平时两人也很好,可生病这段时日他实在是有点粘人…… 如此过了好几天,芳华的病是彻底的好了,芳华也终于知道他为何如此粘人了! 「你要去出门几个月?」芳华靠在床上,看着榻上书都拿倒了薛重光,问他。 薛重光抿了抿唇,「明日我要出去一趟,本来去年就该去的,但是你发生一些事情,没去成,这次是不得不去,你在家等我回来。」 芳华觉得他说的是多余的,她不在家等他回来,还能去哪里等他? 但,对于他一开始没坦诚,心里还是有点气,于是口气不善的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嘛。」 第42章 她还是个病人呢,就这样对她,也不给她个心理准备。 薛重光心思一直都在芳华身上,他心里的不舍已经填满了他整个人,随着时间越久,对她的情意越深,真是恨不能把她变小,揣在怀里带走。 可为了以后心无旁骛的呆在她身边,他必须查清楚他娘的真实身份,这样,他们才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否则,他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想到这些,他的心越发的不平静。 薛重光回过神的时候,芳华已经躺下了,背对着自己面朝里的躺着。 他将自己外袍脱了,搁在屏风上,躺下后,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自己,于是将她拖了过来,放到自己怀里。 果然,见她睁着眼睛看向自己,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的睡意,在暖暖的烛光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他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生气了?」 芳华冷‘哼’了一声,「没生气,就是太意外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气,只觉得心里有点憋闷罢了。 薛重光却笑了起来,用手捏捏她的耳垂,「是我不对,应该早点和你说的。」 然后说起为什么要去那边的原因,原来是破军在嘉峪关抓到了一个混在商队里北蛮的公主,她说认识那个泰和钱庄的当家夫人,但一定要和主事的说。 所以,他才没办法,一定要去一趟。 男人么,就该大度点,认错是解决问题最快的办法,反正,这次他也确实错了,不应该认为她在病中就什么都不告诉她。 他比芳华大十多岁,女人要比男人活得长,他不希望两人在一起的有限时光里,还为些小事不愉快。 所以,认错认的特别的溜,其实两人成婚一年,几乎没有吵过架,拌过嘴,这好像是芳华第一次不理他呢。 芳华也觉得自己有点作了,听到薛重光道歉,顿时又不好意思起来,「是我大惊小怪了。」 说完伸手揽着他的脖子,「以后有事情不许瞒着我,我只有你了。」 薛重光点头,本来也没想瞒她。 「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时间也仓促,否则一定带上你。如果觉得无聊,你就回舅舅家住一段时日。」 芳华亲了亲他的脸,虽然很想和他出去见识一下,但是,也不能耽误他的事情不是么。 薛重光扣着她的腰肢,两人你亲我,我亲你,抱成一团,最后换成你压我,我压你…… 等一切都平息后,芳华浑身绵软的趴在他滚烫,赤果的胸膛上,「你要注意照顾身体,别因为赶路什么的就不好好吃饭,还有……」 芳华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只要想到贪狼曾说过以前薛重光是如何的懒散,她就忍不住的唠叨。 薛重光安静的听着,是不是的‘嗯’一声,直到她没完没了的时候,直接翻身将她再次压在了身下…… 等到芳华沉沉睡去后,薛重光起身打了水帮她清理干净,自己也随意的的擦了擦,然后上床抱住她一起沉沉睡去。 …… 翌日芳华起的有些晚,体力透支过度,她缩在床上不想起来,最终,还是叫来外面侯着的丫环进来侍候,要起来给薛重光准备出门的东西。 见她们都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挑了挑眉。 「王爷呢?」 清欢小心的说,「王爷已经走了,不让我们打扰你。豆.豆.网。」 芳华终于爆发了,磨着牙,脸也显得有些狰狞,吓的清欢一大跳,清实嫁人后,就属她在芳华身边侍候的最久,以前受再大气,王妃都很平静,这一年,其形越来越大了。 不得不说,当有个男人愿意用他的全心全意来宠爱甚至是纵容一个女人时,那个女人很容易被宠坏的。 薛重光离开了,日子还要继续。 开始的时候,芳华还担心薛重光在外头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整天胡思乱想,长吁短叹的。 等过了几天,这种担心就渐渐的淡了,除了晚上睡觉时拍怕薛重光睡过的枕头念叨一下,然后抱着枕头就睡。 这段时间,阮诗琪也时常来府里陪她,芳华也偶尔会去阮家住两天。 中间,芳华还去参加了一次某个王爷家的嫡长孙的满月宴。 宴上她见到了有一段时日未见的肃王妃,发现她清减了一些,有些担心。 肃王妃微笑了下,笑着说,「没事,最近人有点吃不下饭,懒懒的。可能是苦夏,等入了秋就好了。」 芳华听了,正想说让她找个大夫看看,就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王妃病了,嫂子病了可要早点看大夫。」 只见康王妃在一众丫环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坐在丫环搬来的凳子上。 第43章 自从上次康王被发现与杜清芳有奸情后,康王妃就没给过芳华好脸色,哪怕她是个长辈。 这会她坐下后,捶了捶腰,在场的妇人都纷纷上前恭贺她又怀上了,而她却一副怀孕真辛苦的模样,看得人抽抽。 芳华和肃王妃是想当她不存在的,可有些人就是不识相,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刺激还是什么,康王妃完全抛弃了以往在众人面前端庄,得体,大方的形象,拼命的找存在感。 只见她笑眯眯的说,「这女人啊,只有做了母亲后,才能体会到那种幸苦和幸福,皇婶,你可不能被我们小辈的超过,要加油啊,哎呀,我忘记了,皇叔不在金陵……」 肃王妃脸色微沉,芳华却笑了起来,「你说的对,有道理,女人只有做了母亲之后,才能知道那种辛苦和幸福,可是男人却不懂,也不懂得体谅,有时候想想,女人这样幸苦是为什么呢?」 芳华这话让在场的大多数女眷心有戚戚,有些人则一脸看好戏的看着慢慢涨红了脸皮的康王妃,低头偷偷的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康王看起来形象很好,但是却是贪花好色的,侧妃小妾一大堆,上次被昭庆帝勒令闭门思过,消停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又有隐约折腾起来的势头,康王府里每天折腾的厉害,偏偏康王妃又要装着贤惠的样子,还不让人说康王不好。 参加了满月宴后,芳华自然是又听了一肚子的八卦,原本,她以为生活会这么平静地直到薛重光回来,没想到很快又有事情发生了。 薛重光出门前把七杀留下来保护她,这天,只见七杀匆匆进来,和芳华说,「王妃,安阳王妃抓到了。」 安阳王妃逃走这段时日里,金陵城里多方盘查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安阳王府也被里里外外搜查个遍,也没发现暗道什么的。 一个人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更何况安阳王妃还带着侍卫,丫环,能跑去哪里? 御林军在城里搜查,锦衣卫却已经往城外搜查而去。 皇上搜查的时候没有找任何的借口遮掩,所以城中百姓都知道安阳王妃做了不好的事情,连金陵城的青楼暗门子,各种风月场所都翻了个底朝天。 结果,出人意料的是,安阳王妃没找到,倒是让御林军抓到了几个嫖娼的官员。 里面竟然还有两位专门纳谏的御史…… 皇上大怒,将人打了三十大板,革职永不续用。 风月场所查完了,御林军又开始差京城内外的尼姑庵道观,寺庙。 又查出了假道姑,假尼姑,假和尚,把个应天府头发都愁白了。 拱卫皇上安危的亲卫,把应天府衙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他们做什么? 他们又担心皇上会不会觉得应天府衙的人光拿俸禄不干活?没多久,应天府的牢房可是被御林军抓来的人塞满了。 还都是罪有应得的那种。 安阳王妃一天没抓到,皇上就一天不能安心,这个女人太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来给你一下。 上次皇后早产就是安阳王妃动用了宫里深埋在长乐宫的一颗棋子做下的,不过,这颗棋子一暴露,拔出萝卜带出泥,皇上把宫里安阳王的钉子又清洗了一遍。 御林军一天找不到安阳王妃,就让皇上暴躁一天,到了后期,御林军统领已经害怕和皇上禀报关于安阳王妃的消息。 可是金陵城都翻遍了,金陵城外方圆三十里也都搜查了个遍,还是找不到人,急死都没用。 薛重光出门后,芳华在家里寂寞的有些难受,琢磨着是不是要去城外看看玉真道长,宫里的皇后娘娘突然召她进宫。 皇后早产,小皇子体弱,满月的时候芳华进宫看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未曾进过宫。 这会儿来到长乐宫,发现长乐宫变的有些不一样,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忽然变的温馨雅致起来,那些精致美丽的摆设都撤下了,换上的都是些看起来很家常的。 陈皇后穿着一身简单的宫装,身材比生孩子前要胖了一些,脸盘就圆了不少,气质端庄中多了几分柔和。 原本英气的脸,现在看起来让人极为温和。 这大概就是为人母后都会有的改变吧。 看到芳华,她连忙起身招呼,「皇上说皇叔出京办事去了,让本宫多召您进宫说话,省得您太过孤单。」 「我很好,舅家的表妹经常过来陪我。」芳华笑盈盈的回到。「娘娘,恭喜了,太子还好吗?」 陈皇后笑眯眯的说,「好,皇叔出京前进宫把过脉的,说皇儿现在很好。」 「那就好。」芳华是很期盼小太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的,平安长大,朝堂才能少有波动。 薛重光在皇后生产过后曾经隐晦的提过一句,因为早产,又难产,再加上大龄,皇后已经没有再生育的可能了。 第44章 两人说了会话,就听到里头传来婴儿的哭声,接着不久,奶嬷嬷就抱着小太子出来了。 陈皇后熟练的接过儿子,对边上坐着的芳华说,「来,皇婶,看看皇儿,多亏了你和皇叔,他才能平平安安出世。 陈皇后的话说的简单随意,不过边上侍立的芳姑却听出了皇后话里的意思。 将来太子平安的登上那个位置,端王和端王妃的功劳可大了,有这样的功劳在里面,最少能保证端王府再风光几十年。 芳华凑过去看到皇后怀里的小皇子,脸蛋儿小小的,皮肤粉粉嫩嫩,正闭着眼睛睡觉,小嘴还会偶尔咂吧一下。 皇后想让芳华抱一抱小太子,芳华没敢伸手去抱,「太子太小了,我不敢抱……」 陈皇后倒也没强求,以前她也曾见到过小小的孩子,觉得小小软软的,也不敢抱,不过,到了自己生的孩子,自然就会抱,敢抱。 芳华陪皇后聊天,看完小太子,也明白皇后确实是怕她在王府寂寞,召她进宫来说话。 到了中午的时候,皇后留芳华在长乐宫用饭,两人用到一半的时候,昭庆帝气急败坏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闯了进来,「御林军,锦衣卫也不知干什么吃的……」 见到芳华在,不好意思的说,「皇婶在啊。」 陈皇后连忙站起来,问皇上是否用过饭。 「气都气饱了,哪里还用得下?不过,在阿媛这儿倒是能用几口。」 陈皇后嗔了他一眼,吩咐宫人拿碗筷过来给皇上。 芳华在边上看这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俩秀恩爱,懵了一脸血,这样对着丈夫不在家的人秀恩爱,真的好么? 陈皇后给昭庆帝添了副碗筷,三人又坐下来继续用饭。 芳华倒是想告辞,但昭庆帝说,「你是朕的长辈,不用在意那些,在说,皇叔不在京,侄儿有责任照顾好你,以后还请多进宫陪陪阿媛。」 陈皇后在一边附和。 昭庆帝一边吃,一边埋怨,「安阳王妃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陈皇后也是叹了口气,她没想到安阳王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一下手就是要人命,绝人子嗣。 芳华坐在旁边,这段时间,薛重光不在家,她想了很多,安阳王妃的事情也想了,见陈皇后和昭庆帝不太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 「以前安阳王部下很厉害吗?可,再厉害,人多了总会露痕迹,要么,他们分散到了各处,化整为零躲了起来,可安阳王妃一介女流,生活一直很安逸,骄奢。 城门口查的那么严,想出京肯定不是件易事,御林军与锦衣卫搜查的地点一直都在民间,百姓家。 安阳王妃要想知道宫里,官府的动向,藏在百姓家肯定是掌握不了什么消息的。」 芳华顿了一下,「不说她的样貌,就是她带走的那些丫环侍卫们的气质就和普通百姓就不一样。 我们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地方,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 昭庆帝放下筷子,凝神听芳华接着往下说。 「陛下肯定还留着当初安阳王部下的那单子,有些被您给铲除了,有些肯定是不好动手,到现在还留着的。 您何不让御林军和锦衣卫的军士们查探一下与宫里走得近的勋贵,王公贵族,最近哪家频繁进宫,哪家新进了侍女,小厮,甚至是哪家最近新纳了小妾,外室之类的。」 昭庆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笑起来,「皇婶,你真是朕的大福星。」 芳华脸红了红,昭庆帝也确实没办法了,给她这样一顶大帽子。 「陛下,臣妇也是胡思乱想的,不一定就能成。」 「不,肯定可以的,朕这就让他们去查,宗室,勋贵高门,朝臣上上下下,内宅到出都要查,以前御林军到底顾及这这些人的脸面,内宅都没查探过,说不定就藏那里了。」 他在殿内转着圈圈,「对,再查查那些人有没有偷纳外室,包养的青楼女子,谁知道安阳王妃那女人能做什么来。都要查,这些锦衣卫很内行,让他们去。」 昭庆帝越说越兴奋,回过神来,歉意的对陈皇后说,「阿媛,朕不能陪你用饭了……」 陈皇后已经习惯他这样,挥挥手,「陛下,朝事要紧,饭以后再吃。」 等皇帝走了,陈皇后感激的对芳华说,「如果这次能找到安阳王妃,那真的要感谢皇婶了。亏得你,能想到这层。」 芳华脸红,「你皇叔不在家,我在家就是胡思乱想,其实,那些御林军统领,锦衣卫指挥使都是人精,他们心里肯定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不好开这个口。」 其实御林军统领,锦衣卫指挥使确实早就想到这些了,可涉及面太大了,而且要进入内宅,分寸也不好掌握,太容易得罪人了,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敢提出。 第45章 这次,皇上也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直接下了诏令让他们拿着诏令上门去查。 就这样,过了一些时日,当芳华听七杀说安阳王妃找到了,明白果真是在哪家的后院找到的。 她请七杀坐下说,七杀却不敢,只是站立着,禀报到,「是在荣王府找到安阳王妃和她的一个侍女的。」 荣王府?芳华还愣了一下,半响才想到,哦,原来是昌华郡主的娘家。 居然躲到了荣王府……这安阳王妃简直了太牛了。可真能豁出去的。 是御林军先发现端倪的,他们知道安阳王妃的厉害,能够偷偷的杀光安阳王府的下人,只带着心腹逃出去,竟然没人发现。 所以,他们得到消息,就突然袭击了荣王府,没等荣王府侍卫出来阻拦,直接套住安阳王妃和那个侍女,把她们的头用黑布袋一套,捆了个结结实实,抬着扔到马车上就走。 荣王府的侍卫本想抽家伙上的,发现闯府的是御林军,又不敢阻拦了。 这段时间御林军和锦衣卫的大动作让世家们看足了好戏,只是没想到这戏演到自家府里来了。 只能看着他们呼啦啦的来,呼啦啦的去,然后去告诉荣王。 荣王的内宅也是一片混乱,刚刚是在荣王府二夫人的院子里抓到人的。 原本这两人是昌华郡主的陪房,因为上次芳华送清倌人上府,得罪了二夫人,所以,昌华郡主就说送两个陪房给二夫人使唤,月钱也不用二夫人出。 二夫人虽然收下了两个人,但却并没有使唤这两人,王府里仆役成群,还缺两个人吗? 只不过是二夫人不想下昌华郡主的面子而已,于是就丢在院子里闲着。 可二夫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又被昌华郡主给坑了! 哪里是送两个人给自己使唤,简直是送两个人来要自己的命啊。 她带着丫环婆子气势汹汹的去了长乐侯府找昌华郡主的麻烦,那边御林军抓着安阳王妃就送到了天牢里,拿了最精密的铁锁,将安阳王妃锁住。 皇上听说人是在荣王府发现的,勃然大怒。哪里不好躲,竟然躲进了荣王府! 他因为薛家人少,所以对待宗室王爷,乃至出嫁的公主,郡主都很宽容,几乎是有求必应。 可没想到竟然纵容出这么个东西。 到底是府里的人疏忽大意,还是他们之间早就有勾连? 昭庆帝下令彻查。 但他到底还是给了王府一份脸面,只是把荣王府的管事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扔到了大牢里,其他的人则是让御林军上门审问。 最后问出和昌华郡主有关,又去了长乐侯府审问。 昌华郡主见御林军上门,也是懵了。 这两人是昌华郡主手下一个管事推荐上来的,说只想找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给口饭吃,月例银子都不需要。 昌华郡主也不缺两个人侍候,但听到说月例银子都不需要,就想到娘家现在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不如送她们回去,讨好了家人,也可以给自己打探一点消息。 她起先想把人送给世子夫人,但被拒绝了,转而送给了二夫人…… 御林军让她把那个管事召来审问,却发现那个管事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荣王和荣王世子见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去宫里谢罪,昭庆帝到底没有怪罪他们。 毕竟两个大男人也管不了内宅事物,只是出了这样的事,他的心里还是很失望。 荣王说,「到底是臣没管教好女儿,没约束好下人。」 昭庆帝最后罚了荣王的俸禄,让他们在府里思过。 虽然说是在内宅里多了两个人,和男人们没什么关系,可治国平天下前面的才是齐家。 连王府内务都看不好,还能办什么差事呢?昌华郡主虽然出嫁了,但到底是从荣王府出去的。 焉知不是荣王府的人推给昌华郡主的?罪不及出嫁女,但同样,出嫁女做的事情也和娘家没多大的关系。 不管是安阳王在世的时候私下和荣王搭上了的线,又或者是安阳王妃后面和荣王府的人搭上的。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皇帝不乐意见到的。 荣王府的人都恨死了昌华郡主,这简直就是个坑爹,坑兄,坑嫂,坑家人的坑货。 两个身份来里都不明的人,竟然敢弄回王府。 她要上门请罪,荣王府干脆的赶了她出去,扬言不让她回娘家的们,一次坑还能原谅,次次坑,谁受得了。 只是,没想到去了荣王府那对御林军抓到了安阳王妃和侍女,锦衣卫搜查的那边竟然也抓到了安阳王妃和侍女…… 两队人一碰面,那是目瞪口呆,到底哪个是安阳王妃?或者两个都不是? 第46章 好在锦衣卫有精通易容之人,将两个‘安阳王妃’脸上的脂粉全洗掉,又在她们的脸上摸索着,最后掀掉一小块猪皮,慢慢的,眉毛,鼻梁,下巴处都露出了破绽。 到了最后,简直让众人都惊呆了,这两个‘安阳王妃’都不是安阳王妃,只不过是人假扮的。 这下所有的人心又都提了起来,也充分的体会到了安阳王妃的狡诈如狐。 不过,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既然能找到安阳王妃的侍女,那肯定就能找到安阳王妃本身。 御林军一面加紧审问,一面还要防止这几个抓到的侍女寻死。 …… 五月初的时候,芳华受到了一封来自于薛重光的家书。 那封信并不是从头写到尾的,而是时不时的添一笔,加一句,墨水深浅不一,字迹的工整度也不一样。 由此看得出那个男人是真的很忙,连坐下来写信的时间都不没有。 信尾上说,他会尽量赶在六月底回金陵。 芳华看完了信,算了下到六月底所剩天数,提笔给他回了封信,对他说她很好,金陵成一切也都很好。最后,她表示很期盼着他的归来。 信交给七杀让人送走之后,芳华就开了一天天的等待。 天渐渐的热了起来,芳华已经不大出门,白日里处理好府里的中馈后,就会去水阁里看书,作画,或者给薛重光做里衣。 严二爷自从那次说要认回她之后,就没再上过门,严家其他的人也再没上过门。 芳华并没有什么失落感,该干什么干什么。 薛重光走后,最开始芳华很失落,每晚要抱着他曾枕过的枕头久久才能入睡,到了后面,慢慢的才开始适应。 这晚她洗漱完毕后,上了床,把薛重光的枕头摆好,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梦中的她却很不安稳,突如其来的锥心之痛让芳华突然醒过来,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张脸变的雪白。 怎么回事? 她抬手按在心口上,只觉那里仿佛有一根细而坚韧的丝线,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扯来扯去,令她痛不欲生。 都说至亲至爱之人出事时,人们往往会心有所感?舅舅,舅母他们在靖边侯好好的,前两日才见过他们。 难道是薛重光出事了? 想到这种可能,好想有一记重锤砸在她心房上,令她眼前一黑。 听到屋内有声音,清希掌着灯进来,撩开帐子,见芳华满头大汗,浑身发抖的坐在那里,连忙推了推,「王妃?您怎么了?」 芳华摇摇头,也不知道昭庆帝到底让薛重光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清希鼓起勇气,坐到床边,「王妃,您是做噩梦了吗?跟婢子说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芳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梦到了王爷。」 清希了然,「王爷不是说六月底就该回来了吗?也没多少日子了。」 芳华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你去歇息吧,我也准备再睡下。」 清希退下,芳华靠在床头,盯着漆黑的窗外出神。 薛重光,你到底在哪里? …… 芳华抑郁的窝在府里算着薛重光回京的日子,不过,很快,她不得不出门了。 因为她收到消息说韩王妃生病了,并且一病不起,而肃王妃让人来传话过来,邀她一起去看望韩王妃。 芳华惊讶不已,上次韩王妃来府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忽然一病不起了?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要去看望一下的。 等到约好的那一天,她和肃王妃一起去了韩王府。 薛家的子嗣稀少,年龄大小不一,比如肃王,要叫薛重光叔公,而韩王则是唤薛重光叔父即可。 芳华和肃王妃到韩王妃院子的时候,见仆妇神色紧张,端着热水进进出出,两人交换了神色,都表明来的真不是时候。 但来都来了,此刻却是不好走了,只能进了屋。 刚一进屋,迎面就是一个哭成一锅粥的管事嬷嬷,那嬷嬷扑到芳华的面前,「端王妃,您可要为您的妹子做主啊。」 严府要认回芳华的事情并没有公布,所以,芳华谁都没说,那嬷嬷这么一叫,芳华尴尬不已,而肃王妃则是惊讶的说,「你家王妃如何了?怎么就成了婶婆的妹子了,这辈份可乱了啊。」 芳华摆摆手,不管是哪个身份,她都不想参合到韩王府的事情里去。 可那嬷嬷的声音太有穿透力了,芳华被她哭的脑壳疼,只听她说,「王妃,您是不知道,我们家姑娘金玉般娇养大的人儿,小时候,我给她拍奶嗝都不敢大力,可如今倒好,嫁了这王府,看起来光鲜亮丽,可里头烂透了,什么人都能踩到我们姑娘的头上来。怀着身孕却被推人推下水……」 第47章 韩王妃的奶嬷嬷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声的嚎哭着,此时,一个秀美艳丽的丫环端着茶盏,恭恭敬敬的给芳华和肃王妃上茶,「太医马上来了,请两位王妃喝杯茶,少安毋躁。」 芳华被奶嬷嬷哭的头疼,正想喝杯茶定神,她示意肃王妃也坐下等太医,她垂眸端起茶盏,就看到上茶的那双纤纤玉手上带着的玉镯。 虽然说她对这些东西不太懂,但是好物就是好物,看一眼就让人移不开去,那个玉镯玉色通透,绝对不是一个丫环能拥有的宝物。 肃王妃也同样发现了这个丫环的问题,两人一同大量着眼前秀美的人儿,一张秀美的瓜子脸,梳着寻常丫环样式的双丫髻,用红缎带扎着,耳上挂着珍珠耳坠,珍珠圆润饱满,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看起来清丽脱俗。 可刚刚给他们引路的丫环,还有她们一路所见的丫环,衣裳,装扮都是统一的,青色衣裙。 那这位穿衣打扮言谈举止非仆非主,又不像开脸的通房,更不是侍妾的人到底是谁? 芳华放下茶盏,端坐在椅子上,问,「你是何人?」 「我……」那美人儿垂手侍立着,身子轻轻一颤,低声的道,「奴婢雪非,是在王爷书房侍候笔墨的。」 在书房侍候笔墨的丫头,只要是高门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好听的叫法,实际上就是正室进门前,开了脸的通房丫头,真正的用意不是侍候笔墨,而是侍候床榻。 薛重光从前在江湖飘荡自然没这样的人,肃王是对肃王妃一见钟情,就算以前有,肃王妃进门前也早就打发了。 那坐在地上哭泣的奶嬷嬷忽然站了起来,指着雪非的鼻子骂,「你这个小娼妇,整天撺掇着王爷宿在书房,还想停了避子汤, 这会见我们王妃被徐侧妃推下水,动了胎气,又故意来怄我们姑娘,可惜了,你要失望了,我们姑娘肯定会福大命大,母子平安的。」 说完,那奶嬷嬷还想上前撕扯雪非,被芳华使颜色让清希给拦下了。 清希是暗卫营出来的,拦个把婆子那是不在话下,她一把拉过奶嬷嬷,就去了外面。 芳华见雪非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些失望的表情,心里不禁冷笑。 同时心里不禁大喊,晦气,怎么就挑了这样一个日子上门来。 本以为就是看望一下就走了,没想到现在却陷在这里,听了一耳朵人家内宅里的暗斗。 不过,既然来了,走也走不掉,现在太医人也还没来,只能继续等下去了,于是她对边上王府里的丫环说,「这位嬷嬷看你们王妃遇险,这会子急疯了,赶紧快给她熬一副安神汤,否则等你们王妃好了,这位忠心的嬷嬷又要跨了。」 终究还是芳华想的还太简单了,她以为只是韩王妃的妻妾争斗,可真相远远不只是内宅争斗这么简单! 芳华不知道这个丫环是什么时候开始侍候韩王的,自己虽然辈份上比较大,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 只是感叹那奶嬷嬷关心则乱,被雪非一刺激就上当了,出口就骂雪非是‘小娼妇’,不说雪非是身家清白的奴婢,就算真的是一个娼妇被韩王弄进府做通房,这话也不能说出口。 单单被韩王妃的贴身嬷嬷骂‘小娼妇’这一条,就够雪非在韩王面前给韩王妃上眼药了。 看着跪在地上,眼眶中含着泪,泪珠在眼眶中转啊转,要坠不坠,我见犹怜的雪非,芳华不禁暗暗感叹。 这就是个人精,卧榻之侧睡着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难怪每次见到韩王妃面上总是带着轻愁。 肃王妃对于那个奶嬷嬷说芳华是韩王妃的堂姐还是很好奇,于是偷偷的凑到芳华耳边问她,「你怎么成韩王妃的姐姐了?」 芳华拍拍她,轻声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回去再说。」 肃王妃被她一说就更加的好奇了,但也知道不是闲聊的时候,道,「一定要告诉我啊。」 芳华点头,见她不追问了,这才假装刚刚看到雪非跪在地上,「你怎么不起来?」 雪非跪在地上,低头,「没得到王妃的允许,奴婢不敢起来。」 芳华一愣,问,「谁叫你跪下的?」 雪非莫名其妙,拿不准面前端庄的王妃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刚刚那位奶嬷嬷骂人的时候她分明在的呀。 白莲花就是白莲花,眼泪好似装了个开关,一拧就开,一拧就关,只见那眼泪从雪非眼眶里滚落下来,她哽咽道, 「方才辛嬷嬷骂奴婢,奴婢吓的就跪下了。」 芳华好似刚想起来一样,随口问道,「你是书房的丫头,怎么不在书房呆着,来你们王妃的房里做什么?」 「奴婢听说夫人被徐侧妃推落水,担心院子里的人照顾不过来,所以来帮忙熬药搭把手……」雪非笑了笑,又慌忙的低下头。 第48章 「帮忙?这一院子的人,还需要王爷的丫环过来帮忙?」芳华似笑非笑的看着雪非,摇头,「阿莲,你可要注意了,把丫头调教的好点,不要你一倒下,身边的人和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到时候让肃王的通房来主持大局,啧啧……」 肃王妃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们王爷可没什么通房,侍妾……」 芳华的话一出,雪非吓的面色发白,连忙说道,「娘娘误会了,奴婢哪里有那样大的脸主持大局,奴婢……奴婢……只是想给娘娘端茶递水,帮忙招呼……」 清希虽然是后面来到芳华身边的,但却很了解芳华,见芳华的眉头微微一皱,还没等雪非说完,就大声的呵斥道, 「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夫人是超一品亲王妃,来往的都是高门贵妇,你一个贴身侍候的房里人有什么资格招呼我们王妃?谁给你的胆子?敢和超一品的亲王妃平起平坐?」 雪非连忙膝行了两步,靠近芳华,「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不敢,奴婢真的只是想帮忙……」越说越急,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反正已经参合了一脚,芳华也就放开了去了,她怒道,「你们王妃落水,太医迟迟不来,也不见你们王爷的面,更不要说那个推你们王妃下水的侧妃来请罪,这就是韩王府的好规矩……」 雪非知道自己闯了祸,瘫软在地,她听说王妃被人推下水,就想着过来浑水摸鱼一下,既能膈应王妃,又能在王爷面前讨好,谁曾想碰到这个女煞星端王妃…… 等了一会,太医终于来了,诊过脉之后,说,「幸好,大人和胎儿都没事,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开过方子之后就匆匆的走了,对于这样内宅的阴私,太医们真的是看的太多了。 太医走后,韩王妃也终于醒了过来,看到芳华和肃王妃,顿时眼泪掉了下来。 「谢谢你们来看我……」 芳华握着她的手,说到,「我也不了解你们府里的事情,凡事都要自己立的起来才是,你是堂堂的王妃,身边的丫环婆子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被人推下水?万一孩子掉了,那该怎么办? 我终究是一个外人,今日恰好碰上,帮你一把,你还是要和王爷说清楚的。」 芳华想了想,问,「那个雪非是怎么回事?」 韩王妃抹了抹泪,「那是大皇子送给我们王爷的。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那个推我下水的侧妃是王爷的表妹,惯会装腔作势,在我面前一套,在王爷面前一套,偏偏王爷被她给骗住……」 韩王的母妃出身不高,出身不高的人一旦上了高位,就会想着要提携娘家的人,原本想把娘家侄女给韩王做王妃,却奈何皇上先一步给韩王指婚,之后,表妹只能给韩王做侧妃了。 老韩王妃就一直在韩王的耳边嘀咕,我们家可亏欠你表妹了,原本要做正妃的,却只能做侧妃,让韩王要对表妹好点。 而韩王是个孝顺的,老韩王妃说什么听什么,一直到老韩王妃去世,这对表妹好,就刻在了他的心上。 她和肃王妃快要走的时候,才看到韩王匆匆的从外面回来,见到芳华,他连忙行礼,「皇婶,让你们看笑话了。」 韩王的心里其实很是恼怒,关起门来如何的闹都没关系,可偏偏让外人见到了,这让他很没面子。 他上前关切的看着韩王妃,「阿舒,你没事吧?表妹她说她不是故意要推你下水的。她胆子那么小,连看到老鼠都害怕,怎么可能敢故意推你下水……」 韩王妃闭了闭眼,他每次都是这样,把自己当成一个傻子,不是故意的,不是有有意的,他的表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而自己说的话,他从来不信。 韩王妃睁开眼睛,挥手给韩王就是一巴掌,苍凉的笑了一声,「她胆小,她柔弱,都是我害的吗?今日若不是皇婶她们来的及时,我的孩子就没有了。」 她凄然一笑,「我倒希望这个孩子就此没了,也省得生下来后不得他爹的欢心。既然他没有就此离去,你这做爹的为女色所迷,你不追究,那好,我来追究。」 说完,她吩咐身边的贴身丫鬟去徐侧妃的院子把她请过来,又看着侍立在一边的雪非,道,「这个丫鬟都比我这个正妃有脸面,竟然能够代替主子来招待超一品的亲王妃。 也怪我,平时压制不了府里的人,这丫鬟才如此大胆,敢在主院以主事自居……」 韩王想要保住徐侧妃,那势必就不能保住雪非,于是,他指着雪非怒道,「平时看你是个好的,才把你放在书房侍候,却没想到你这样大胆,来人,将她拖下去,掌嘴二十……」 芳华和肃王妃淡定的坐在一边,看着韩王暴跳如雷的让人把雪非拖出去掌嘴。 肃王妃撇了撇嘴,还好她家王爷不会这样的多情。 第49章 芳华面不改色的听着窗外噼噼啪啪的声音,二十下没打多久,外面响声就停歇了,至于以后,韩王会如何待她,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大皇子开了花楼吗?女人成批的送? 送了肃王,又送韩王,还有多少人收了大皇子送的女人? 大皇子如今幽禁在皇子府里,下一步怎么处理,昭庆帝还得找到真正的安阳王妃才能下达。 这时,院子中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声,却是徐侧妃被韩王妃陪嫁的丫鬟婆子连拖带拽的拖了进来。 认真来说,徐侧妃并没有长的多么好看,五官也没有让人很惊艳。 但那通身柔弱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升起一股保护的欲望,此刻更是看起来分外的楚楚可怜,白皙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看向韩王的眼睛水光盈盈,想要扑到韩王身上去, 徐侧妃身后的一个婆子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说,「侧妃娘娘,您这是上哪?这里都是主子,怎么这样无礼,主子平时太宽容,倒纵的你一点规矩都没了。 你知不知道你说的好听是皇家侧妃,可在外面也还是个立着的妾!主子坐着,你得站着,主子不让你动,你就乖乖站着……」 这个婆子也着实被压抑的厉害了,平时韩王妃为了内宅平和,都压制着自己的陪房不要轻举妄动,结果,韩王妃越是退让,徐侧妃就越是得寸进尺,最后是个不知来路的通房都能压到王妃的上头了。 韩王见婆子的动作太粗鲁,心疼的喊道,「你给我轻点,小心伤到侧妃,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韩王妃靠在床头,「是你把我推下水的吧?」 徐侧妃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没想到韩王妃会如此的咄咄逼人,声音哽咽,「王妃,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管你故意还是不故意,总是你推我下水的吧?你可千万别哭,你难道不应该是很嚣张,很跋扈的说,就是我推的怎么样?表哥会护着我……你这样一套一套的,就不累吗?」 「是……是妾身推的,可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妾身也让您推下水去……一次不行,两次……」徐侧妃垂着头,一副忍气吞声,含冤受屈,任你责罚的模样。 「王妃,你要有气出在我身上就好了,别吓着表妹,她不经吓,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好不好?」 韩王看着韩王妃,小心翼翼的说到。 韩王妃笑了一声,「她对我下手的时候,怎么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就是以前佛面看多了,才总是吃暗亏。这次我不想吃亏了。」 「你!严曼舒,你别仗着皇婶他们在这里就为所欲为……你得想想以后……」 韩王妃猛的一下抬眼看着韩王,冷笑,「我们成婚多年,这是你第二次称呼我全名,第一次,是洞房花烛那日,我告诉你,我不想以后了,过不去我和离总可以吧。」 一听到这,韩王又软了下来,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阿舒……」 「好,我让表妹以后就老实的呆在院子里,如果越雷池一步,我立即把她送走,可以吗?你好好的养身体,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孩子……」 韩王疲惫的说到。 韩王妃偏过头去,没说话,老实呆着,能老实多久?没过多久,就会放出来,一次比一次嚣张。 可她,能如何? 韩王走后,芳华上前握着韩王妃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利用孩子了,一个母亲,若是被逼到利用孩子才能赢,那就太失败了。你不是没有娘家依靠的人,我想,庆远侯府不会不管你的……」 韩王妃一怔,呐呐的说,「你……你都看出来了……」 芳华当然看出来了,哪里就有那么凑巧,她们一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肃王妃邀自己过来探望,事先肯定是通知过韩王妃的。 这才被韩王妃利用了,韩王妃知道她不会袖手旁观,才敢这样豁出去。 可她虽然是长辈,可毕竟是外人,又能如何?清官还难断家务案。 「你是主母,有什么不规矩的,打发不了,你也可以管教,你背后有庆远侯府和皇家给你做靠山,你还怕什么? 你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如果就此没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芳华确实是想不通韩王妃想什么,竟然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去赌,孩子在薛家多金贵啊。 等到两人安抚了韩王妃,离开韩王府之后,芳华问肃王妃,「你家那个大皇子送的女人怎么样了?」 肃王妃迷茫了一下,随意的‘哦’了一下,然后说,「王爷说处理了,反正我没在府里看到她了。」 大皇子除了给这些王爷送女人,是不是还给那些权贵们也送了?究竟是什么用意?如果要拉拢人,他想靠这些女人渗透到大臣们的后院去? 第50章 想了半天,芳华也想不明白,此刻,她特别的想念薛重光。 如果是薛重光在,肯定可以给她解惑。 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出乎人的意料,芳华直到坐上马车,心情依旧还不能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韩王妃可能是真的伤心了,那双眼里一点生气也无。 肃王妃在边上愤愤不平的说,「你说怎么就有这么无耻卑鄙的人,她就不会良心不安么?」 她良心肯定不会不安,因为根本没有这东西。 女人狠起来是真狠,她们甚至能比男人还能成大事,她们可以抛开一切,只为达到目的。 就比如安阳王妃,能够使出障眼法,放出一个个假的‘安阳王妃’让御林军与锦衣卫焦头烂额。 从韩王府出来,芳华因为心情不太好,不想回空荡荡的家,又去了一趟靖边侯府看了田氏,回家的时候,田氏和阮昊源一直把她送到马车上, 阮昊源还低声的问了几句薛重光的近况,听芳华说六月底就能回,松了口气,点头道, 「那就好,也不用我们一直记挂着了……」 芳华宽慰了他几句,让他们回去,就上了马车回王府去了。 仲夏的夜,坐在马车里,并没有多么的沉闷,窗帘的一角挂起,凉风习习。 马车刚从侧门驶出靖边侯府,就见大门石狮子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微微仰头看着夜空,听到有车轮的声音响动,偏头过来,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大门檐下灯笼散出的晕光,照出了男子英俊的脸庞,那张脸庞上仿佛还带着些行路沾染上的风尘与倦色。 但看向马车的时候,那双桃花眼是那样的明亮,就像此刻天边刚升上来的那颗最亮的星星。 车夫也看到了那个人,停下了马车,车还未停稳,芳华就撩开帘子跳了下去,奔向那个男人。 后面是清希的叫唤声,「王妃,小心啊。」 又有人喊,「王爷……」 芳华拎着裙子跑到那个男人面前,仰着脸,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重光……」 「我来接你。」 薛重光低头凝视了片刻,低低的说了一句,然后稳稳的握住面前已经呆住的媳妇儿的手。 马车行出了靖边侯府所在长干里。 芳华和薛重光并肩坐在马车上。 两人从上车之后就一直这样呆呆的看着,唇角含着笑,目不转睛。 好似经年未见一样。 确实,已经过去两个月,说长,不长,但对于两个相爱的人来说,却是真的漫长。 如同牛郎与织女,跨过那常常的银河,才能相见。 芳华忍不住调皮的戳了戳他的脸颊,「傻了吗?」 薛重光的心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终是没忍住,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 她被他禁锢在臂弯里,熟悉的气息,久违的温暖,真真切切的萦绕着她。 薛重光紧紧的搂着她,下一刻,带着强烈思念和见面涌起的狂喜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辗转。 他想她,想了这么久,终于又再次把她抱在怀里,熟悉的芬芳,熟悉的味道,真真切切。 唇齿相交,呼吸相缠,压制在心底太久的相思,还有情,欲瞬间迸发,如火如荼。 他把她整个人都抱坐在自己的怀里,手带着些急迫探了进去,摸到那团软肉。 那种熟悉的触感,像火一样的引燃了他。 他现在就想要她! 芳华气息不稳的摇头,「在车里……」 自己好像,确实太急了……薛重光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睁开眼后,朝她点头,低声说,「听你的,回去了再……」 之后就静静的搂着她,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仲夏夜的浅淡夜色中,马车的轱辘压过青石板的路面,发出轻微的声音,缓缓的朝端王府驶去。 回到了王府,因为男主人的归来,原本沉静的王府顿时鲜活起来。 张嬷嬷在外面指挥人烧热水的烧热水,又吩咐小厨房做点可口的吃食。 正房寝室内,薛重光坐在榻上,芳华则在准备他洗漱后要穿的衣服。 两人的目光时不时的撞在一起,然后微微一笑,空气里满是甜腻的味道。 没一会,清希在外面说水已经备好了。 芳华推推薛重光,「洗漱好了饭食应该也好了。」 薛重光顺势抓住她的手,声音暗哑的说,「你进来帮我洗。」 芳华瞪了他一眼,还是跟着他一起去了净房,不过一进净房,就被他给抱了起来,丢到浴桶里,惹来芳华一阵尖叫。 第51章 他太想念,太急切,让他好似变成了一个莽撞的少年,将她撑开,如同一个攻占城池的大王,急切的进攻,占有,冲撞。 如同暴雨点点,打在她的心头,让她心弦发颤,入到骨髓的酥,麻,痒,齐齐的纠缠着她。 偶尔,也会被他弄的些微的疼,却让她感觉真实。 回来了,想念了这么久的他,回来了。 完好无损,归期提前,回来了。 她声声的喘息,口申口今淹没在了相贴的唇齿间。 「芳儿。」 「嗯。」 他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唇在她的脸颊上游走,「想你了,想的心都痛了。」 「我也是,特别,特别想你。」 一路亲吻,一路留下一朵朵红梅,侵袭的频率慢了下来。 她抽着气,不自觉的用力,指甲掐入他的肌肤。 他重新覆上她的唇,辗转,「芳儿,我们生一个女儿吧。和你一样的女儿,你答应么?」 「答应……答应。」她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只是,无论是男孩,女孩,都不是彼此能做主的呀。 很快她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攻城略地的大王又开始发动了进攻,她被撩拨的脑海一片空白。 而他,把这些日夜的相思,尽数的挥洒出来。 最后,桶里满着的水,一半溢出到地上,看着净房里的狼藉,芳华掩面,也没力气去管,任他抱着回了房。 她靠在外室的榻上,看着薛重光坐在桌边吃着鸡汤面。 他慢条斯理的吃着面条,在江湖飘泊的日子并没有让他变的粗鲁,仿佛那贵气天生刻在他的骨子里。 吃饱喝足之后,薛重光将芳华拉到了她的怀里,抓了她的手看, 那葱削似的手指根根嫩白纤细,柔若无骨一般,手掌心软软嫩嫩的,抓在手里,仿佛他微微一用力,就能捏碎这些手骨头。 又瞧了下她的指甲,指甲盖透着健康的粉色,修剪得十分圆润,不过指甲倒是有些长了,该修剪了。 捏了捏这小指头,指甲薄得透明,刚刚挠他可真是用力。 「芳儿,你的指甲该修剪修剪了。」薛重光带着笑意轻声的说到。 芳华心虚的看了看他的后背,激动的时候,她就会把他的被给挠伤。 自从成亲后,每次指甲一长,就被这人给剪了,免得两人一起的时候挠伤他。 薛重光不在家的时候,芳华虽然看着闲适,但神经是紧绷着的,现在心头念着的那个人回来了,又经过那样一场漫长的杏事,所以,没一回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薛重光把她抱到内室的床上,亲了亲沉睡中的人儿,从寝室退到了外间。 他坐在榻上,清希上前行礼,「王爷。」 「这些日子,王妃都怎么样?有人给她委屈受吗?」 清希缓缓的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听到说大皇子也送了女人给韩王,并且很受宠爱,他眯了眯眼。 「你下去吧。」薛重光摆摆手。 次日,天光大亮,芳华才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薛重光还在沉睡,不过,她一动,他就醒了过来。 两人在床上又厮磨了一会,端王殿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爬了起来,匆匆洗漱过后,往宫中而去。 这次他出门虽然主要是办私事,但出门的目的却是帮昭庆帝办事,所以,他要去宫中把事情的进展告诉皇上。 等到他出宫的时候,他带回来了一个震惊下巴的消息,大皇子竟然也不是陆二爷的孩子…… 薛重光进宫的时候,正巧碰见来复命的锦衣卫指挥使赵大人,本来他想要退出去,但昭庆帝叫出了他,「皇叔,你也一起听听吧。」 当初全城搜捕只搜到两个假的安阳王妃,不过锦衣卫也没放弃,而是加紧审问抓到的人,只没想到抓到的四个侍女都是硬骨头,各种方式都用尽了,都不开口。 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安阳王妃究竟是如何训练她们的,竟然能熬过锦衣卫的刑罚。 锦衣卫直接归皇上指挥,金陵城里的百姓,自家小儿啼哭的时候,就会吓唬说,「哭,哭,哭,小心锦衣卫来抓你去。」 被锦衣卫抓走的人,不死也脱成皮,该说,不该说的,统统都会说出来。 可现在,安阳王妃的那四个侍女扛住了锦衣卫的刑罚,让锦衣卫的人简直要怀疑是不是他们的手法退步了。 不过,幸好,最后终于有一个人扛不住了,吐露了一些秘密出来,也让锦衣卫指挥使赵大人呆住了。 当即吩咐把人看好,不许吐露一个字出去,然后他进宫禀报。 那个侍女说,大皇子为安阳王妃所出,当初她争太子妃没争过陈皇后,之后愤而转嫁给了年龄可以给自己当父亲的安阳王做继妃。 第52章 可安阳王在她嫁过去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然后安阳王妃发现自己怀孕了…… 同时,宫里也传出了盛氏有孕的消息。 从那个时候,安阳王妃就开始筹谋,如何的让自己的孩子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弥补自己的缺憾。 终于,盛氏生产的时候让她找到了机会,她比盛氏更先生下一个男胎,那一刻,她觉得上天都在帮她。 盛氏生产的时候,昭庆帝带着皇后与太后去了离宫避暑,也大大方便了安阳王妃动手的机会。 她买通了给盛氏接生的稳婆,又动用了安阳王插在宫里的暗棋给盛氏下催产药,她比盛氏提前生产,如果等到盛氏瓜熟蒂落,自然生产的话,孩子相差太大。 所有的一切进行的都是那样的顺利,将将二十年,都是那样的顺利,却还是功亏一篑…… 至于现在,安阳王妃逃到哪里去了,却没人知道。 「那大皇子其实还是带有薛家的血脉血统的?」芳华不可置信的问薛重光。 薛重光点点头。 「那皇上会如何的处理大皇子?」 「不知,看皇上的心情。」 过了没几天,宫里传出旨意,因为安阳王当初对社稷贡献良多,皇上不忍心他无后,就把大皇子过继给他,承继香火,同时改安阳王封号为‘闲王’,从封号就可以看出,只要闲王能够安分守己,皇上是会宽容以对的。 京中还有几户人家被抄了家,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这些都是安阳王隐藏的旧部。 不过,对安阳王妃的抓捕却没有结束,这样恶毒的人,昭庆帝是一定要抓到的,否则,他心放不下来。 经过这件事,让昭庆帝是再也不敢小瞧女人。 芳华觉得昭庆帝作为帝王,这样处理已经是很仁慈的了,也许是因为闲王终究在他膝下过了那么多年,不忍心把他幽禁到死。 从来,他对薛家皇族的人都是很宽容的。 现在真想大白,芳华吐了一口气,觉得天都蓝多了,这大概就是责任感吧。 因着薛重光出门是为皇帝办差,回来后,昭庆帝给了一个月的假期。 两个人都不是爱出门各处交际的人,难得有假期,干脆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自打薛重光不必上朝那日起,芳华就开始汤汤水水的给他补身子,努力要将他因为出门在外,饮食不正常而消瘦的身子补回来。 虽说不能补成大胖子,最起码要补成出门前那样,否则,她看他消瘦的身影立在院中,隐隐有种要羽化成仙的感觉,这让她很没安全感。 谁知她拼命想给人补的时候,他却更爱喂她,「你苦夏,人瘦了,要多补补。」 芳华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我瘦了?我在家吃好睡好,哪里瘦了。」 谁知那看起来要成仙的眉眼清淡的美男子却耍起了流氓,「每日抱着,摸着,再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肉少没少了。」 说完,还隐晦的看了眼她的胸前。 芳华连忙捂住胸,无言以对。 除了给薛重光补身体,两人也会在水阁里摆上书案,对着外面的湖水画上一副丹青,或者是做上一首诗。 通常都是薛重光表演,而芳华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欣赏着面前的男人。 不过,最让薛重光后悔的是,再一次晚膳后,见时辰还早,命人找出他的白玉棋子,要和芳华下棋。 如果上天可以重来,薛重光绝对不会再让芳华陪着自己下棋,他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棋局,以及面前兴致大发的女人,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他没想到芳华说不会下棋是真的不会下,偏偏棋品还差的不行! 只见芳华拿回之前下的棋子,「我不下这里了,都被你堵死了。」 「君子落棋不悔,你都悔了多少步了,一晚上。」薛重光忍不住叹息, 「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有权利后悔。」芳华把自己下的那枚棋子拿了回来,又把薛重光下的那枚也塞回了他手上。 薛重光觉得自己喉咙梗了梗,看着乱七八糟的棋局,这样下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完,于是,他笑着说,「时辰也不早了,芳儿,下完这一盘,去安歇了吧。」 芳华正在思索着该如何走下一步,听到他说安歇,「那我该下哪里?你教教我。」 「我教你可以,但是我们可要有彩头,输了你要陪我做第十页和第十一页那个……」薛重光声音沙哑的说。 芳华顿时啐了他一口,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弄来好几本那种书,里面的动作羞耻无下限,让人没脸看,偏偏这段时日,也不知哪里搭错了,一上床,面前的男人就兴致勃勃的拿出那本书,研究哪个动作是他们可以做的。 第53章 芳华心虚的看了看棋局,这样的话,她应该也不会输的太惨吧,她咬咬牙,点头同意了。 「薛重光,你耍赖。」芳华怒的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通乱弄,棋子顿时乱成一团,然后盘着腿坐在那里,抬着下巴,一副能奈我何的表情。 明明之前都让着她的,结果条件说好了,这人就把她杀的片甲不留,不是耍赖,是什么? 反正她是与小人同的女子,棋盘弄乱了,看他怎么办。 薛重光轻笑了声,那声音里都是宠溺,然后慢条斯理的把棋盘上弄乱的棋子一一摆好,很快,就复元了她弄乱前的模样。 芳华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原来,天才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抽了抽嘴角,跳下炕,火烧屁股一般的跑到净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薛重光看她逃跑,也不拦着,只眼中笑意加深,继续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 「你今天晚上输了八字,按照我们先前说的,不止第十页和第十一页……」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清清淡淡的,刚好让在净房里躲着的芳华可以听到。 过了良久,终于熬不下去的芳华磨磨蹭蹭的从净房出来,看到薛重光已经在隔壁的净房洗漱好了。 三更梆子敲过之后,芳华觉得自己死去活来好几次,也不知道身上的人哪里来的力气,她求饶到,「不要一次吃完,留着点下次啊。」声音都颤抖了。 正在按照书册上摆弄着她的男人含糊的说到,「帐要一次还完,积的太多,你会还不完的……今日你输了八子,两子一个姿势……」 两子一个姿势,今日她…… 「大师……采撷过度会掏空身子的……」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翻了个身,只见那人泛着情潮的桃花眼注视着她,咬牙切齿的说,「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芳华只觉得快被他给弄死了,她失口叫他‘大师’是想他快点结束,可不是让他越来越兴奋啊。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芳华只觉得浑身软的如糊了的面条,她掐了一把从假期开始就开始赖床的男人。 薛重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将他一按,按到怀里,「再睡一会。」 虽然他身上凉凉的,这样的夏日让她很喜欢,可被他这样按着,还是让她有点难受。 「重光,阿光,三郎,相公……夫君……起床了……」芳华不客气的推开他的手,口里不断的换着称呼,手趁机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发泄下昨晚受到的‘伤害’ 「还早,再睡一会……」薛重光咕哝了一句,紧紧的抱着她。 芳华用腿踢了踢他,「尿急,放手。」 紧紧抱着他的薛重光眯眼看了她一会,然后放开她,翻了个身,抱着她的枕头继续睡了过去。 芳华挪动着酸软的身体爬下床,也没叫丫环进来侍候,自己摸索着穿好衣服,穿衣服的时候她看了看身上的痕迹,磨了磨后槽牙。 她忿忿的看了眼床上的男人,简直是属狗的,将她啃成这样,让她怎么好意思叫丫环进来侍候? 等到清欢她们得到允许进来的时候,看帐幔还是放着的,就知道男主子还没起来,这样的事情最近很常见。 于是众人纷纷放轻手脚,侍候芳华洗漱,然后摆饭。 直到芳华处理好府中的事物才见那人打着哈欠从内室走了出来,头发披散着,衣服随意的披在身上,简直可以说是不修边幅,全然没有那种在外人面前的高贵冷淡,飘逸淡泊…… 芳华很早就发现,薛重光对生活质量是个没有什么要求的人,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说的好听,是名士风流,不羁放诞,说的难听就是不修边幅,没有形象。 芳华放下手中的帐册,吩咐丫环打水给他梳洗,又吩咐小厨房把饭食送过来。 同时她也没闲着,用梳子把他的头发给梳通了,头发留了两年多,已经很长了,虽然有定时修剪,但也只是把头发修剪的更齐整。 梳通了后,她也没为他束起,直接让他披散着,做他的风流名士。 ……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个月假期转眼就过去。薛重光开始上朝的生涯,芳华也开始挑着帖子赴宴。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夏末的时候,薛重光忽然忙碌了起来,芳华整日只觉得睡不够。 某一日,薛重光很晚了才从外面回来,已经是初秋,芳华站在二门口等着薛重光,她觉得自己睡的太多了,所以就到了二门等归家的薛重光,既提神,又让自己做了个贤惠的妻子。 等到天黑了,薛重光才从外面回来,路上挂着的灯笼稀疏,灯光不够明亮,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芳华高兴的迎上前去,「这么晚才回来。」 第54章 薛重光的态度有点冷淡,‘嗯’了一声,朝前走去。 芳华不以为意,只当他是上朝累了,最近昭庆帝给他的朝务越来越多。她小跑着跟了上去,「重光,你走慢点。」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昏暗的灯光下,她只看到那双隐在黑暗中,带着狠意的桃花眼,闪烁着她不明白的情绪。 见她跟上了,然后他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了。 这个时候,芳华才意识到,他肯定是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事情,她拎起裙子,追了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只看到他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 她急切的加快了步伐,不小心被东西绊住了脚,摔倒在地上。 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觉得肚子有些疼,她眼泪从眼眶掉了下来。 什么人啊,有事情不会说吗?说出来会死啊。她坐在冰冷的地上,直掉眼泪。 后面清欢,清希终于跑上来,把她扶起来。 芳华和薛重光都不是喜欢下人围绕着的性子,否则以芳华的身份,怎么也要四个大丫环,八个二等丫环,薛重光身边也应该有随从跟着。 但芳华身边一直都是两个贴身丫环,而薛重光在内宅干脆什么人都没要,只出门在外的时候,贪狼跟着。 刚刚芳华兴奋的迎上去的时候,两丫环就很识趣的退到一边,特别是清希,她的耳力不错,很怕听到薛重光和芳华你侬我侬的说情话,觉得两个人的智商都下降了。 她们只看到王爷在前面走,芳华在后面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王爷忽然加快步子丢下王妃走了。 而王妃追的途中竟然摔跤了,把两丫环吓了一大跳,生怕她摔出个好歹来。 芳华看着薛重光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缓缓往前走。 忽然,她身前多了一个人,然后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她伸出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这人,去而复返。 「你跑什么,黑灯瞎火的。」他的声音沙哑着,又是那种带着金属的沙沙的,双手用力的抱着她的身子。 芳华委屈死了,一回来就给她脸色看,什么也不说,当即顶了回去,「你又跑什么?要不是你丢下我,我会摔么。」 说完,她在他的脖子处咬了一口,眼泪鼻涕都留了下来。 最讨厌他这个样子了,上次消失四五天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虽然后来,他把事情都和她说了,可担惊受怕的那几天是怎么也抹杀不了的。 这次还这样,有事情说出来会死吗? 他只是默默的抱着她,「你有没有摔到哪里?」 芳华不理他,他急忙抱着她回到点睛堂,把她放在床上,要去给她把脉。 芳华抽回手,瓮声瓮气的说,「死不了,没事。」 其实,她应该告诉他刚刚肚子疼的,可是在明亮的室内看到他疲惫的脸,又说不出来,抽回来,忽略身体的难受,双手死死的搂着他。 「以后不许你丢下我,我怕。」 「好……」 「再丢下我,我就挠死你。」 「……好。」 芳华抱着他的腰,安静的不说话。 室内一时间变的很安静,安静的在外面侯着丫环和张嬷嬷都有些不安了。 王妃出去接人的时候高高兴兴的,没想到王爷回来,两人好似起了别扭,最后王妃竟然被王爷抱着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张嬷嬷低声的问清希。 清希小声的说,「王爷和王妃不知道说什么了,王爷突然丢下王妃走了,王妃追他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张嬷嬷脸色变了又变,自从她出宫到王府以来,就没见过王爷和王妃红过脸,还以为他们俩不会吵架呢。 室内的人内心不安,室内的两人也不好过。 薛重光看着芳华脸色有点惨白,执意要给她把脉,芳华却不肯,他的神色黯然了下来,眼睛里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恐。 芳华搂着他的腰,「我不问你什么事,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但是,下次你再丢下我,我也会丢下你的。」 芳华闷在他怀里,自然是没有看到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对不起……」 芳华抬头,认错的态度倒是挺好,原本十分恼他的,可是看到他的模样,心又软了。 她笑了笑,又抱着他不说话。 过了半响,薛重光开口道,「我在外面跑了一天,都是汗,你这样抱着不觉得臭么。」 芳华死死的搂着他,「臭也是我男人。」 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然后一只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说,「我饿了。」 第55章 芳华这才放开他,「小厨房里热着饭菜呢。我让他们摆饭。」 他看了她一眼,「你歇着吧。」然后扬声叫丫环摆饭。 这样一场小小的争执就这样过去了,芳华也没再追问薛重光到底怎么了,从前,他什么都不瞒着自己,而这次肯定是什么让他太过震惊的事情,才让他不知如何说出口吧。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这日,一大早,王管家就来报说杜家的周老夫人来了。 芳华最近的日子过的太悠闲,全身心的围着薛重光转,每日想的是他吃什么,大脑已经很久没想过其他的事情。 乍然听到周老夫人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惊觉自己最近这段时日真是太懒散了。 她吩咐王管家带周老夫人去花厅,她在丫环的帮助下,快速的换了身见客的衣裳。 进到花厅的时候,周老夫人正在喝茶,见到芳华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芳华侧身避过,并未受她的礼,「三祖母,您这大清早的过来,有什么事情,让人稍句话,我上府上去就行了。」 周老夫人笑了起来,「哪里敢劳烦娘娘,人老,觉轻,活动一下,对身子还有好处。」 两人寒暄了一会,周老夫人开门见山的说,「娘娘,这次老身来也是没办法,如今靖国公爵位空置,房子也空置在那里,也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章程,老身隐约听说,娘娘想奏请皇上收回爵位,不知可真有此事?」 芳华大惊,她并未在外面表露出有这样的想法,怎么周老夫人会听说? 她也没时间多考虑,笑着道,「皇上要怎么处理,也不是我一个女流之辈可以左右的,不管是皇上要收回爵位,还是让族人继承,那都是皇上的考量。」 她家这一房已经无人可承爵,就算她可以上折子给皇后奏请撤去爵位,那也只是隐晦的提醒皇上,不要忘记这件事情。 如果昭庆帝真的要撤回靖国公的爵位,当初也不会下让杜清芳招赘承爵这样的旨意了。 不得不说,昭庆帝是个很特别的皇帝,别的帝王恨不能收回大臣们的功勋,防止坐大,而他却是恨不能大臣们都不要犯错,爵位代代相传。 周老夫人也是没办法才上门,杜家其他的人对芳华都不是很了解,只有周老夫人当初受老靖国公的委托对芳华有几分关注。 所以,族里的人才推着周老夫人来找芳华,一个爵位空置在哪里,人人都想得到,毕竟他们也都是杜家的人。 一代代下来,虽然已经是旁系,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大家都是同一个祖宗,尤其是周老夫人这一房,和老靖国公还是堂兄弟呢。 芳华一再表示,皇上要如何处置靖国公府的爵位她都没意见,周老夫人走后,她头疼的揉了揉额头。 她自以为她管理王府管理的不错,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可没想到,还是她疏忽了。 她是曾和薛重光说过想请皇上收回国公府的爵位,但那也只是她的戏言,一个国公位涉及到多少利益,如何是她说怎样就怎样的。 可这样的戏言却被人传了出去,顿时让芳华深深的反省了起来, 自从薛重光各种无原则的宠爱她之后,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渐渐放松了警惕,考虑没有以前周全了。 越想,她越觉得害怕,也不知道这府里有多少别人的耳目,又有多少‘戏言’被传了出去? 蓦地,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空洞,愧疚感如江河般将她淹没。 不过,她没多久时间愧疚,因为秦氏让人来传话,让她去端宁大长公主府,说端宁大长公主许久未见她,想她了。 她整整情绪,想好该如何的整顿府务,让人套车,准备去端宁大长公主府,只当她脚踩上马凳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她直接从马凳上栽了下去。 「王妃……」 「出血了!」 「快,抬轿子来。」 「来人,去宫里给王爷传消息……」 「传太医……」 周围乱成一团,芳华被人七手八脚的抬回了屋子…… 去宫里报信的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听到说薛重光已经从宫里出来了,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是以,太医到的比薛重光早,他是被薛重光配给芳华的侍卫队长巨阙给夹在腋下夹到王府来的。 巨阙刚把太医给放下,就催他,「我家王妃忽然昏过去了,还出了血,请太医快点给我家王妃看看。」 太医喘息着给芳华诊脉,把脉的时间有点长,等他收回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笑着说,「恭喜,王妃这是滑脉,王妃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子了。」 芳华被抬回来后就昏昏沉沉的,听到太医说的话,整个人瞬间清醒,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小腹,双目微红,「真的么?我真的已经……」 第56章 虽然薛重光一再的和她强调她的身体还好,没有怀上只是缘分未到。 没想到,他竟然悄无声息的来了。她竟然已经拥有留着薛重光与她的血脉的孩子。 刚刚她听到有人大喊‘出血了。’的时候,她还没来由的心痛了一下,原来这就是作为母亲所有的感应吗? 幸好,孩子没事。 张嬷嬷更是激动,上前一步,「太医,是真的吗?麻烦您再看看,王妃刚刚摔了一跤,出血了……」 太医又皱着眉诊断了一下,道,「王妃的脉相很平稳,可能是在下学艺不精,并未发现王妃有何不舒服的地方。出血不过是腿上」 芳华泪满盈眶,对张嬷嬷说,「嬷嬷,我肚子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欢从小就在芳华身边服侍,听到太医说芳华怀上了,抹着眼泪哭道,「呜呜,姑娘,总算是上天保佑,怀上小主子了。」 薛重光从门外大跨步走进来,不,飘进来的时候,听到清欢的哭声,神色猛然大变,一时间浮想联翩,他这段时间太忙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想到给她诊个脉。 如果早点给她诊脉,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又埋怨自己不应该把不好的情绪带到她的面前。 他快速的走到床边,抓起芳华的手就诊起来,只是那表情让人无法言说,似笑,却又笑不出来,似哭,嘴却大大的咧着。 张嬷嬷等侍候在边上的下人见他那样的表情,都抿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清欢更是从未见过王爷这样呆傻的模样。 在暗卫营里,她听到的都是主子是如何如何的厉害,却没想到近身服侍后,厉害还是很厉害,却不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张嬷嬷让屋子里的下人退了出去,又包了一个大大的封红给太医,亲自把人送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芳华与薛重光。 芳华笑眯眯的看着薛重光,他身上的紫色朝服皱巴巴的,前襟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衣摆上还带有可疑的干透了的红色,头发也有点凌乱的搭在额前,脸颊苍白满是疲惫,眼睛里隐约带着点血丝。 何曾见过这人这样狼狈又焦虑的模样。 看到他衣摆上的那抹可疑的红色,她欲言又止,不过,什么都没说。 见他脖子上汗津津的,她拿起帕子直起身子要帮他擦汗,却被薛重光一把抱在了怀里。 薛重光从未哭过,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眼睛发酸,甚至要落下泪来。 刚刚看到她的脸色,实在不算好,虽然脸上带着红晕,眼睛也亮晶晶的,可眼眶周围却红红的,发丝凌乱,靠坐在那里,看起来很虚弱。 他听到下人匆匆的找到他,说她晕倒了,还出血了,当时心头一阵刺痛,眼前顿时像是布满了一层血雾。 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好像害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 芳华由他抱着,他的脸埋在她的脖颈间,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也能感觉到脖颈上微微的湿意, 「怎么了?我们有孩子了。你高兴的傻了?」 「嗯。」声音闷闷的。 「你怎么满身都是汗,你不会是从宫里一路跑回来吧?」不然怎么可能满头大汗,只是,想到那种可能,又让她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是。」 芳华愣了一下,果然是真的,从宫里到王府的距离可不远…… 「你那么急做什么?你早上不是骑马出门去的吗?」 哎呦,这样跑回来,一路上多少人瞧见啊,明天估计又有流言了,他那高贵端方的形象估计也没了…… 「忘了。」他的声音暗哑。 芳华,「……」 半响,她说,「怎么忘了。」 「府里报信的人说你晕倒了,我怕……」 芳华在他背上拍了拍,「我没事,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想到他的形象没了,一身的汗,还有他那古怪扭曲的表情,她又是心疼有是好笑,忍不住捧着他的头,在他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 薛重光看了看她,只是无声的又抱紧了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 此刻,他特别的嫌弃自己,明明成婚前说好了要坦白,要没有秘密,可他一次,两次的把情绪带到她的面前。 如果那次她摔倒的时候就给她把脉,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他放开她,和她一起靠在床头,将她搂在怀里,见她温柔的望着自己,笑着说,「这么高兴吗?」 芳华微微笑着,「重光,我心里真欢喜,欢喜的都要从心底溢出来了。虽然你总是安慰我,缘分未到,但没想到孩子来的这样快。」 也许芳华的喜悦感染到了薛重光,他有些迟疑的把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腹部,手下一片温暖。 第57章 仿佛隔着衣衫与肚腹,温柔地触到了里头的小家伙。薛重光的心里突然一片柔软,他将要有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了。 「我也很欢喜。」他轻轻的说。 「明天再去宫里报信,端宁姐姐那里,还有舅舅,舅母哪里。我很久没有去看舅母了,想明天去一趟……」 「好,那你在舅舅家多玩一会,我下衙了,去接你……」 「你要开始给孩子想个好名字了,也不知是男,是女,那你取两个吧……」 「好,明日我就开始想,大名我想,小名,你想。」 「好。」 薛重光的手轻柔的放在她的腹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发现芳华的裙子上带有一丝血迹,猛的起身,掀开裙子。 芳华的右腿擦伤了一块皮,浸出些血珠,又因为衣衫轻薄,就透了出来,想来是摔下来的时候,腿碰到了哪里。 「疼吗?」薛重光问道。 「疼。」芳华蓦地眼发酸,刚刚还是很好的情绪,在他问她疼不疼的时候,却哭了。 薛重光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用袖子帮她擦眼泪,「小心伤到孩子,都是我不好。」 芳华忍不住回到,「你就关心孩子,不关心我。」 薛重光顿时僵住了,原来医书上说妇人有孕后,情绪变化万千,就是芳华这个样子的。 学富五车,天纵奇才的王爷大师哄好了娇妻,带她睡了之后,悄悄的从内室出来,却见正院里已经聚集了一群仆从。 张嬷嬷和王管家正眉飞色舞的在外面张罗着给下人们发赏钱,院子里洋溢着的热闹劲,比过年还要热闹,喜庆。 薛重光笑了起来,心里也很高兴。 他又退回到内室,坐在床前,看着沉睡中的芳华。 她的呼吸清浅,舒缓,他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熟睡的脸蛋,这么小心地碰着,都觉得满心愉快欢喜快要溢出心口。 他很高兴。 这个人,是他要执手过一辈子的妻,不管沧海桑田,人心变幻,能与她执手一生,才不枉此生。 他身边有忠心的下属,江湖中有恨不能他去死的仇人,也有想要拉拢他的朝臣,更有虽然看着信任他,却怀疑他的皇帝。 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同她这样,将他放在心尖最珍贵的地方。 他咬了咬牙关,就是这样一个人,开始的时候说好彼此无秘密的。可是他,伤害了她。 这样一个人,他还有什么不能对她说的呢? …… 翌日,芳华并没有去成靖边侯府,用过早膳之后,芳华正在准备带去靖边侯的礼物,薛重光在一边含笑的听她嘀咕。 这时候,张嬷嬷突然进来,笑盈盈的道,「禀王爷,王妃,靖边侯夫人以及侯府姑娘来了。」 芳华喜出望外,「舅母和表妹来看我了?快,请她们进来。」 于是,两人礼物也不用挑了,连忙去了偏厅。 薛重光与田氏见礼后,就离开,准备去衙门了。 芳华脸上带笑,「舅母,表妹,你们怎么来了。」 田氏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你怎么出来了,张嬷嬷刚刚都说了,如今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应该在屋子里好好休息。」 阮诗琪在边上对着芳华左看看,右看看,想到昨天阮鸿飞回来说看到端王在路上狂奔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琪,你笑什么?」芳华看着她,不明所以。 阮诗琪笑着说,「昨晚,大哥回府的时候,看到王爷在路上狂奔,后面他的随从牵着马在后面追……回来和娘说,娘这才会一大早过来,怕你们府上出什么事……倒没想到是好事。」 芳华抿着唇笑了起来,虽然昨日就知道了他的狼狈是怎么来的,但当时因为怀孕而满心欢喜,现在想想还是很好笑的。 田氏拍了拍表姐妹俩,「你们俩啊,王爷看重多好啊。」又说阮诗琪,「以后你的夫婿要这样对你,娘就烧高香了。」 「表妹已经相看好了吗?是哪家?」芳华问到。 「看好了,是承恩公府的三少爷。她这样大咧咧的性子,也不适合做什么宗妇。」 承恩公府,那就是陈皇后的娘家,家风倒也还不错。 当即,她又恭喜田氏,促狭的看着阮诗琪,「到时候给你添份厚厚的妆奁。」 阮诗琪大方的道,「不厚我可不要的啊。」 三人坐在花厅里喝茶叙话,田氏拉着芳华嘘寒问暖,说了很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在外人看来,完全不是舅母与外甥女的关系,那就是一片慈母心肠。 芳华脸上一片温柔,柔声的说,「舅母放心,王爷懂医术,有什么注意的事情也有他提醒呢。而且太医也说了,我现在身体很健康,吃得好睡得着,没有什么事儿,你放心吧。」 第58章 事情就是这样的凑巧,芳华如今才一个月多点的身子,也是因为如此,薛重光才没察觉他有孕,毕竟平时芳华的身子都很康健,没事,他也不会给她把脉什么的。 上次两人小争执过后,薛重光又忙了起来,更没想到这一茬,不过,也让薛重光内疚死了。 正说着话,外面有丫环禀报,端宁大长公主来了,还有肃王妃。 芳华有孕的事情,自然是要给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递个消息,无非就是端宁大长公主府,肃王府,靖边侯府。 没想到早上才派人出去送消息,两府的人就来的这样快,几乎是知道消息,人就马上出门了。 端宁大长公主得知自己的弟弟终于有后了,让人赏了送信的人,马上就让秦氏备礼物,套车,要到端王府探望芳华。 「她虽然嫁过人家,但是第一次怀孩子,府里又没个长辈照看,我不放心,走,我们去看看她,和她说一些孕期注意的事情……」 端宁大长公主絮絮叨叨的,是真的为薛重光有后而高兴。 秦氏也很高兴,芳华一直和她能聊得来,祖母能如此的重视朋友肚子里的孩子,她自然是高兴的。 祖孙俩商定好礼物之后,就上了马车朝王府赶。 没想到,到了王府门口,又捧到了肃王妃。 芳华听说端宁大长公主来了,连忙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薛重光正陪着端宁大长公主一起进来。 原本,今日薛重光是要去衙门的,可想到今日或许会有很多人过来,他在家总能做点什么。 端宁大长公主看到薛重光,心里还是有些心酸,心酸过后,又是欣慰。 她的弟弟,从出生就被扔到庙里,从未得到过正常的对待,虽然庙里的人不会虐待他,可毕竟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她想要给他多一点,但却不知道怎么给。 只能时常去看看他,带东西给他吃,告诉他父皇也是无奈的,等他病好了,自然就会带他离开。 想到当初那个小小的人儿,哭着叫和她说,「姐姐,我不想呆在这里,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她的心,就会痛的不行。 到后来,她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发那样的誓言,再不见皇家人。 还好,他娶妻了,如今他还要当父亲了。 她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虽然没有很激动,但是身上的气息却柔和了许多。 「姐姐,您怎么来了?快,过来坐。」芳华上前,请端宁大长公主入座,肃王妃,秦氏分别入座,又吩咐丫环上茶。 端宁大长公主笑着拉住她的手,说,「你坐下,不用管我们,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说着,拉着芳华一起落坐,又招呼田氏,「夫人,你也坐,没想到你到得比我们还早。」 田氏带着阮诗琪给端宁大长公主行过礼后,笑着回到,「我们也是凑巧,到了才知道芳华有孕的消息。」 「恭喜了,我收到消息,高兴的不得了,所以就赶紧过来了。」肃王妃朝芳华眨眨眼睛。 芳华含笑的看着她,薛重光自然是早早就走了,几个女人坐在一起说话,在坐的除了阮诗琪,其他的都是当过母亲的,自然是灌输了一脑子的育儿经给芳华。 芳华一一都收下了。 又听外面丫环来报新阳郡主,韩王妃,康王妃来了。 芳华这次倒没有去迎接,而是让清希去将人引进来。 她除了派人去了靖边侯府,端宁大长公主府,肃王府报过消息,其他的并未派人去,怎么他们倒是邀在一起上门来了? 三人进来,见到端宁大长公主也在,自然是诧异不已,连忙上前见礼。 新阳郡主坐下来就说,「听下人说看到王爷在路上跑,府上没什么事情吧?昨日就想来的,好不容易捱到今天过来。」 她关切的看着芳华。 芳华心中微暖,还不待她回答,就听肃王妃促狭的说,「有事,大事。」 新阳郡主皱着眉头,「怎么了?我们能帮忙吗?」 「能。」肃王妃带着笑意说,「你到时候多多的封红封就可以了。」 新阳郡主愣了一下,看向芳华的肚子,迟疑的说,「有……了?」 芳华笑着点头,新阳郡主连声恭喜,「那是要多多的包红封了。哎呀,我的辈份终于长起来了。」 惹来大家的连声大笑,有时候辈份太高,确实不能愉快的玩耍。 韩王妃和康王妃也连声恭喜,相比较韩王妃,康王妃就要失落的多了,她是上门来看笑话的,可不是来听喜讯的, 听人说端王在街上狂奔,想着是不是端王府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一个人不敢上门,就去邀了韩王妃一起过来。 第59章 【注:豆.豆.网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网客服。】 听说端王的后院只有一个王妃,如今王妃有了身子,自然是不能侍候男人。 等到端王妃有孕的消息传出去,金陵城又要热闹了。 康王妃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动,想着娘家姑娘,有没有适龄的姑娘…… 康王妃想的问题,芳华自然是想过的,不过,她并不担心,男人若是想要纳妾,睡通房,就算用狗帘栓着也烂不住。 一切,都要看他们自己想不想,薛重光既然为了她打破誓言,回到了金陵城,入了皇宫,还有他对外人那冷淡的模样,让她相信他不会轻易做出背叛的事情来, 所以,她从来不担心这些。 韩王妃视线落在浑身透着喜气的芳华身上,通身的气派,雍容华贵,王妃的派头十足。 想到家里,二叔因为受了皇命去了外地剿匪,这段时间家里祖母才消停下来。 其实,祖母闹腾什么呢?自端王进京以来,皇上就对他十分重视,这份重视让金陵城里的人对端王十分的巴结。 就连自家王爷韩王都要敬重几分。 当初她老人家还可惜端王先一步娶了杜芳华,还和金陵城其他的人一样,想着如何将自家女儿送进端王府,好为家族谋取利益。 素素能跑到王妃面前说出那样出格的话,还不都是祖母给惯的。 如今,不用绞尽脑汁,端王妃就是严家女,偏生祖母要闹腾了。 韩王妃叹了一口气,等到二叔回来,估计又有得闹腾了。 一行女眷在府里呆了半日方才陆续散去。 田氏和阮诗琪是最后离开的,芳华挽着田氏的手,依依不舍,「舅母,您有空就多过来陪陪我,我毕竟是第一次怀孩子,心里有些不安。」 田氏自然是千肯万肯的,连声答应下来,阮诗琪在边上笑眯眯的说她也来。 芳华更是高兴。 送走了众人,芳华回了院子,一群丫环婆子紧张兮兮的跟在她身边。 芳华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过才一个多月的身子,肚子都没显怀,让她几乎没感觉,否则昨日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不过,她并没有对丫环们的紧张不耐烦。 回到内室时,见薛重光正坐在临窗的榻上看书。 他穿着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袍子,头发披散在肩上,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看起来气质高华, 芳华有瞬间的失神,直到他抬头看过来,桃花眼里突然布满了柔和的欢喜之意,仿佛遇到了全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让人也由衷地跟着喜悦。 她这段时间很少看到他这样温和,放松的模样,知道他心中有事,她心头微微发酸,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折磨着他? 「回来啦?姐姐,舅母他们都走了?」他放下手中的书,过来牵着芳华的手,在榻边坐下。 芳华‘嗯’了一声,走到榻边,脱了鞋子,爬上榻,靠在他的身上,如同小动物一样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 薛重光没想到她这样的粘人,一直以来,她虽然也依赖自己,但总还带着一丝端庄,很少这样。 他搂着她,将她包在他的怀里。 「无论如何,你都有我,有我陪着你。」所以,就如同这样,一直的温和,开心,不要再痛苦了。 薛重光眉眼越发的柔和,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肌肤贴在一起,轻轻的‘嗯’了一声。 芳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子的缘故,情绪特别的多变,此刻,窝在他的怀里,她很想直接问出口,问他到底怎么了。 可她怕他会拒绝,有时候,他是那样的爽朗,可有时候却又是那样的沉闷。 两人靠在榻上,周围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芳儿,你不好奇,昨日为什么我的衣摆会有干透了的血迹吗?」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透着一顾冷冽的味道。 芳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窝了回去,却竖起了耳朵。 「昨日,破军带回一个人……」 【卷三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王爷假正经》卷一 作者:采荇 02、《王爷假正经》卷二 作者:采荇 03、《王爷假正经》卷三 作者:采荇 04、《王爷假正经》卷四 作者:采荇 05、《王爷假正经》卷五 作者:采荇 06、《王爷假正经》卷六 作者:采荇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