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罢工中》 第一章 【第一章】 微风和煦,阳光明丽,晴空万里的蓝天下,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一栋白色别墅前,驾驶座先踏下一双光可鉴人的皮鞋,绕到副驾驶座,替女伴打开车门。 「谢谢。」梁若唯嫣然一笑,粉润的鹅蛋脸上有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就算笑起来也不会眯成一条线,黑白分明的眼瞳闪耀着晶灿如星的光芒,丰润含水似的唇瓣,组成一张清甜秀丽的容颜。 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她身上总散发着一种很好亲近的邻家女孩气息,纯真且自然,让靠近她的人都觉得舒服,没压力。这其中也包括此时正看着她的这名男子,他在亲和力这个字段替她打了很高的分数。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能了解母亲为何会喜欢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孩,这半年来老是想介绍他们俩认识。 「我的荣幸。」卓曜邦适度地弯起唇,伸出手,绅士地协助她下车。 煦阳下,他翩然俊雅的身形显得更加挺拔帅气,玉树临风,俊俏斯文的脸庞衬着浅浅的笑容,举手投足间尽是文质彬彬的优雅,无时无刻流露出他自小养成的好家教、好修养。尽管出身富贵门,但他身上却嗅不到半点财大气粗的味道,也见不到任何蛮横跋扈的恶行,反而像个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 她轻搭着他的手,碰触那厚暖的掌心,指梢传来一阵小小的电流,直逼她怦怦跳的心房,扑通扑通敲击着,很诚实地反映出她对这男人的喜欢,已经到了雀跃的地步,那是一种难以克制的悸动,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缘分! 不敢相信,这只是他们两人相亲后的第三次约会而已,她却像命中注定似地喜欢上这个男人,对他一见投缘、再见钟情、三见倾心。他大她三岁,今年二十七,正值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但从长辈口中和她自己的观察来看,他拥有超乎同龄男子的成熟稳重,温柔内敛,不像学校里那些追过她的男生一样,还有些幼稚,甚至轻浮,有时说出口的话不是让人尴尬就是觉得被骚扰。 大概是受了父亲和哥哥的影响,比起那种所谓风趣幽默又会哄女孩子开心的男人,她更欣赏这种个性沈稳又有责任感的男人。所以打从初次见面就被他吸引,而且还很崇拜他有颗才智过人的脑袋——这点也跟她的家人一样! 听说他从小到大都是个资优生,为了要做足充分的准备接管家里的建设公司,不但提早在三年内修完了国立大学建筑系五年的课程,取得毕业文凭,考取建筑师执照,又利用当兵的时间准备研究所考试,一退伍立刻接着攻读企业管理与其它财金相关课程,取得硕士学位,去年开始进入「华洋建设」的重要部门实习,预计明年就要从父亲手中接下董事长一职。 彬彬有礼的天才! 好几次望着他的时候,她都几乎忍不住要为这个才貌双全的男子拍拍手呢!喔呵呵…… 不过妈说女孩子要含蓄一点,每次出门前都耳提面命地交代她,不要愧对梁家客厅里那块「书香世家」的大匾额,忘了他们一家人——除了她以外,往上数到民国前好几代,都是为人师表的典范;因此就算她对人家的印象再好,也不能忘了女儿家该有的仪态和矜持,丢了为父为母为兄为姊和梁家祖宗十八代的脸。 噗,她的「唯母」就是这么杞人忧天,她再怎么阿呆也不会在心仪的男人面前丢自己的脸,当然知道要保持温柔婉约的形象,才能与英挺斯文的他相匹配。 「往这边。」他笑容可掬,拉着她的小手往前走了几步,一高一矮的身影伫立在别墅的围墙前,他动手打开上锁的雕花大门。 梁若唯谨记母训,很含蓄地偷瞄着他好看的后脑勺,轻绞着手指,再仰望着眼前这栋三层楼高的欧风建筑,情窦初开的小脑袋里冒出许多粉红色泡泡,一颗心跳得更快了! 好害羞喔,第四次见面而已,他就邀人家来参观他的房子,而她竟然也不知羞地答应了,因为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了解更多有关他的事物、他的喜好,真的真的好喜欢这个男人…… 「啊——」她只顾着看人、看屋没看路,一进庭院就拐了脚,整个人往旁边栽过去—— 「小心。」他快手接住她的身子,及时稳住她踉跄的步伐。「没事吧?」 千钧一发之际,他敏捷的身手,柔声的关怀,扎实的怀抱,简直就像一张牢固的安全网,将她的心一网打尽,彻底包围…… 短暂的几秒里,她真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没药医地爱上了他,认定这男人就是她的真命天子,不然不会如此撼动她向来平静如水的心湖。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亲爱的爸和哥,她从来没有如此崇拜、仰慕过任何一名男子。这个人……有她爱的味道,也给她爱的感觉…… 「我没事,因为这房子太漂亮了……嘿嘿……」她抚着实在跳太快的胸口,娇羞又带点傻气地笑着,细白的指梢将发丝勾到耳后,暗自庆幸没在心仪的男人面前跌个狗吃屎。好哩佳在! 「真的吗?那我可要谢谢你这么欣赏我的作品。」卓曜邦笑看着她酡红的双颊,毫不费力地洞悉了她的爱慕之情,不是因为他特别会察言观色,而是她那双眼睛就像镜子一样澄澈透明,总是映照着太过显而易见的好感,即使她好像有试图掩饰自己的心思,但脸上那抹兴奋欣喜的光采却瞒不了人。 而每当他回望她的时候,她又会害羞地低下头,就像现在一样含羞带怯,脸儿红通通的像颗饱满多汁的富士苹果。 他挺喜欢她这朴拙可爱的反应,不自觉地就会跟着微笑……事实上,这一年来他很少发自内心的笑,因为自从交往六年的女朋友突然提出分手、出国留学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处于阴冷多雨的状态;这半年好了一点,因为最痛的时刻已经熬过,加上耳闻前女友不到半年就另结新欢,和别的男人同居,他再不死心岂不显得十分愚蠢可笑、作茧自缚,而且也违背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与判断力。 他这个人的外表看起来或许温文儒雅,但实际上却拥有一颗非常科学的脑袋,个性实事求是,做任何事之前都是经过理智的分析与审慎的思考,对于人生中的每个阶段都有着明确的规划和果决的执行力;在他的计划表中,求学、工作,甚至几岁恋爱、结婚、生孩子全都有一定的规划。 因此,就算他的前女友突然离开,也不能影响他既定的生涯规划——他要在正式接管公司前娶妻,然后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形下专心去冲刺事业,五年后再生个一儿半女,最多不超过三个孩子,继续迈入人生计划表中的下个阶段。 「这房子是你设计的?!」梁若唯惊讶地抬头,睁大眼睛再次打量这栋造型独树一帜的白色屋子。 「不相信?」 「相信。」她一点都不怀疑他的才华。难怪刚刚就觉得它的风格特别高雅!哪像旁边那些四四方方的房子,看起来都灰灰土土、大同小异,没什么稀奇。 「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要把它的屋顶漆成白色?」她好奇地看着那片与其它房子特别不同的白色屋顶,倾斜角度也比一般的屋子大,搭配上旁边堆砌的砖墙,一眼望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建筑,好像只有一些民宿或汽车旅馆才会采用这么特殊的造型——哎呀!她这个「书香子弟」怎么可以想到那里去,若是被她妈知道了肯定要她向列祖列宗磕头忏悔哩! 「因为这里不会下雪,漆上白色就会有飘雪的感觉。」他望着那片白色屋顶,若有所思地说。因为她无心的一个问题,勾起了他心中一小段早该报废的回忆,俊俏的眉宇间闪过一抹浅色的阴郁。 「好浪漫的想法。」她没注意到他瞬间变化的神情,只是单纯地就着他的语言延伸自己的想象,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浪漫的构思,觉得他真的太像站在城堡前的王子了! 「这房子是我爸妈送给我的结婚礼物。」不到一秒钟,他又恢复一脸温和的表情。 「结婚……礼物?」她不懂,他不是还没结婚吗? 第二章 「我想在正式接管公司前结婚,先成家,后立业,将来和我的老婆、孩子一起住在这里,幸福地过日子,所以盖了这栋房子。」这是他当初建造这栋房子的理念,不过房子盖好了,那个他想同住的女人却已讽刺地离开他身边。 「那你的时间不多了耶,怪不得你会急着出来相亲。」她打趣地笑道,之前就在猜想,像他条件这么好的年轻男子,扔到外头应该会有一大群女人抢破头,怎么需要透过相亲来找对象呢? 不过另一方面她又同时感谢祖上有积德,母亲有爱心,经常出去当义工广结善缘,才会认识了同样有善心又没有门户之见的卓妈妈,进而撮合他们俩相识。不然像她这样平凡的女孩,书没念得像哥哥、姊姊那样好,只是在家人的勉励兼免费家教下念完私立大学,目前在一家小企业里担任文书工作,怎么有可能会遇到像卓曜邦这么优秀的男人。 老实说,他会再找她出来约会,都让她觉得惊喜又意外哩! 然而,梁若唯却不知道,其实身边的男人远比她所想象的还「满意」她这个单纯又没什么心机的小女人。 「是啊,所以待会儿跟我走进这栋屋子的女人,就要做好很快嫁给我的心理准备。」他适时地开口,「暗示」得极为明显。这就是他今日邀请她来作客的用意。 「蛤?什么……」她愣住,一时间不太确定他说的是不是她听到的意思,因为妈说女儿家要含蓄矜持,所以她的脑袋都不敢放肆地胡思乱想…… 「我说,若唯,你愿意成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吗?」他把话说得明白,凝视着她满是讶异的容颜,觉得她目瞪口呆的模样真是娇憨得可爱,又令他不自觉扬起嘴角,也更确定这个乖巧柔顺的女人很适合成为他的妻子。 俗话说娶妻要娶贤,先不管爱不爱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一个能让他看得顺眼,又让双亲觉得满意的女人,就已经符合了他最基本的择偶条件,拿来摆在他人生计划表里的那格空白处也刚刚好。 「这……可是……我们……会不会太快了?」大喜临头,她突然有种难以置信的惊慌,整个人像被抛上天似地不知所措,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尽管芳心暗许,但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这种进度也太神速了吧! 「你不喜欢我吗?」他执起她的小手,温柔的眸光直视她羞红的脸蛋,低沈的语调彷佛一坛香醇的美酒,徐徐灌进她怦然跳动的心口,醺醉了少女的浪漫情怀…… 他不是情圣,却还懂得适度地动之以情,利用自己的优势,更有效率地达到目的。 向她求婚就像一个必须在期限完成的建案,他没有时间跟她穷蘑菇,之前除了相亲吃饭还约过两次会,一次上山吹风、一次到海边踏浪,对他而言已经算完成了「海誓山盟」的步骤,做足了准备求婚的「前戏」。 虽然他认为她不会,但倘若她真的拒绝他的求婚,他还得再去找另一个适合的女人结婚,那真麻烦……但也势在必行,所以他最好一次成功,让她马上点头答应嫁给他。 「很喜欢……」她神情害羞地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眼神娇怯地望着他那张俊眼修眉的脸庞,听着那醉人的语气,连一次恋爱经验都没有的她,根本抗拒不了心上人这般柔情的攻势,更遑论她还不只是喜欢他而已,简直为他深深着迷…… 「那么跟喜欢的人结婚有什么不好?我相信我有能力给你幸福,而且伯父、伯母也都会赞成我们的婚事,对不对?」英俊的面容又朝她靠近了一点,鼻间闻到她身上清新宜人的淡香,没来由地心头一阵轻荡…… 不过他立即稳住心智,提醒自己此时的任务是要她点头,而不是让自己昏头。 经过一次失败的恋情,他已打定主意往后会更精准地拿捏感情的尺度,不再随便让自己被那些不确定的因素而左右。 「对。」她因他太亲近的距离而微微颤抖,怀疑自己此时还有能力判断何谓是非对错,反正只要是他说的,她大概都会跟着点头。 「如果你不想嫁给我,现在就拒绝我。」他说完便吻她,害得她根本无法开口,也不能思考。 这是她的初吻,也是她的初恋呐…… 那日,她的心在阳光下融化,在一个甜蜜的亲吻中应允了他的求婚。 她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站在屋前的这一幕,他用柔情似水的眼神凝望着她,温柔地承诺要给她一生的幸福。 她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美丽的童话存在,因为他正稳稳地牵住她的手,踏进他亲手打造的城堡…… 打铁趁热,卓曜邦这个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中午才向梁若唯求婚成功,晚上就登门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 「现在谈结婚还太早了。」情势出乎小两口所料,梁父非但没举双手赞成这桩婚事,反而板起一张准备当掉学生的教授脸孔。 「爸……」 「没错,小唯才从大学毕业没多久,应该先在社会上磨练一下,多多学习待人接物的道理。」梁家长子也反对小妹这么早嫁人。 「哥……」她已经毕业一年了,哪有没多久。 「伯父、伯母,请你们相信我是真心地想娶若唯为妻,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一辈子都不会亏待她。」卓曜邦正襟危坐,目光炯炯,诚心诚意地请求两位长辈的同意。这话他说得并不心虚,虽然不是为爱而娶,但他娶她进门的决定却是出自真心,也有善待她的自信。 「嗯。」梁若唯在旁边用力点头,笑得好不灿烂。 咻—— 「唯母」射来一记警告,要女儿别忘了背后还有一块「书香世家」的大匾额,就挂在她头上。 为女的只好谨从母命,收敛笑容,含蓄低头。 「曜邦,我这么说不是不相信你,但你今年也才二十七岁,谈一辈子似乎嫌早了点。年轻人多交朋友不是坏事,可是结婚是终身大事,我觉得你们还是再多考虑、考虑比较好。」梁父丝毫不为所动。 当初让女儿去相亲,是希望她能透过熟人介绍,认识一些比较靠得住的异性朋友,别随便被外头一些不伦不类的男孩子给拐走。 岂料这个相貌俊秀、气质文雅的年轻人也是个表里不一的强盗!才见过几次面而已,居然就说要跟他女儿结婚?!太离谱了,就算他的家世背景再好也不行。 「伯父,或许我的年纪会让您觉得不太放心,但光以一个人的年纪来断定他的心智成熟度,实在有些不公平。我和若唯都不是拿婚姻当儿戏的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我们对彼此一见如故,也都很认真地看待这段感情,有信心经营好我们的婚姻,所以请伯父、伯母允许我们俩结婚吧!」 卓曜邦再次鞠躬,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不疾不徐,虽是低头请求,话中却有凛凛气概,显见他超龄的气度和胆识。 眼看他的成家计划就要水到渠成,可不能败在她父母这一关。即使得在长辈面前假装对他们的女儿一见钟情,他也可以演得跟真的一样。总之做父母的人不就是希望女儿在结婚后获得生活上的保障,过得衣食无忧吗?从这个角度想,他请他们把女儿嫁给他,也不算是太偏差的欺骗,婚后只要她善尽妻子的本分,替他管好家庭、生儿育女,他在物质条件上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对嘛对嘛,爸您就成全我们啦!」梁若唯忍不住帮腔,舍不得让心爱的男人孤军奋战。听到他说自己是认真看待这段感情,她除了甜在心里,当然也要站出来表示一下自己的认真。 咻——「唯母」又射来一记警告。 「妈,你二十四岁的时候都已经生大哥了耶,人家现在只是要结婚而已,又没有先怀孕……」她护爱心切,顺口就抖出父母亲当年先有后婚的秘密,也没替她娘想想这张老脸该往哪儿摆…… 众人一片尴尬,梁父低头喝水,梁大哥、梁二姊抬头望天,身为外人的卓曜邦则是沉默是金,笑在心里。 梁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教历史教这么多年,最错的就是把这段往事告诉这个口无遮拦的女儿! 第三章 「时代不一样了,现代人普遍晚婚,你们也不必那么急。」梁母力持镇定。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梁父放下茶杯,重振威严,心里才舍不得最会撒娇的小女儿那么早就出嫁,便宜了别人。 「爸、妈,大哥今年二十八,为什么你们就一直叫他快去交个女朋友,催他早点结婚,这样很重男轻女耶!」梁若唯嘟嘴抗议。大一岁而已,哪有差那么多的! 梁父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小女儿,事实上他们现在应该是「重女轻男」才对。 「总之这婚事我不同意,你们就先交往个一年半载看看,如果到时候还感情稳定——」 「就可以结婚了?」 「我会再作进一步观察。」梁父抛下话后就走进房间。 「爸!一年半载后我都人老珠黄了啦!」她心急地朝父亲大喊。 「小唯,这句成语不是这样用的……」身为国文老师的梁大哥听不下去了。 梁母摇头,无颜面对头上的匾额,跟着丈夫离开客厅,她需要躺一躺…… 梁若唯盯着大哥反省了一下……不管了啦—— 「哥~~你帮我去跟爸说嘛!」她拉着大哥撒娇,知道哥哥说的话在父亲面前很有份量。 「我也不赞成你那么早结婚。」这次他们父子同心,撒娇也行不通。梁大哥松开小妹的手,进房去也。 「哥……」残念。哥也不帮她。 此时一直没发表意见的梁二姊走过来。 「我看你今天还是先回去,这件事以后再慢慢谈,有机会我也会帮忙劝劝他们的。」梁二姊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英文老师,思想比较开放。她疼妹妹,也支持爱情。 「姊,还是你人最好了。」梁若唯感动地抱住姊姊,觉得她是黑暗中的灯塔。 「谢谢二姊。」卓曜邦也向梁二姊致谢,跟着未来老婆一起喊姊姊。 「听你叫我姊还真有些不习惯,好像占你便宜了。」他们俩同年,他才小她两个多月呢! 「我会跟若唯一样,把你当成自己的姊姊。」他看着赖在家人怀里的梁若唯,想到她刚刚心直口快的言词,实在让人发笑。 看来她平常在家里可比在他面前还要「放得开」。不过他很喜欢她这率真开朗的模样,心里甚至莫名其妙地想着,等到他们结婚以后,她应该也会像这样柔声软语地跟他撒娇吧,那感觉似乎还挺不错的…… 「你把我当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别亏待我妹妹,她可是我们家的宝贝,你别害我成为误她一生的帮凶啊!」她声明自己是看他人不错才帮他的,他可不能害她成为全家公敌。 「是,我会好好珍惜她。」他以深情的形象诠释好自己的角色,光是看伯父和大哥的态度,也不难猜出不善待他们家宝贝女儿的下场肯定很恐怖。 梁若唯送他到家门口,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别。自从决定嫁给他后,整颗心都搁在他身上了。 隔天,她和心上人通电话,听闻卓家两老都很赞成儿子早点娶她进门的决定,可是家里除了二姊还是没人肯退让。小女儿家的心里也燃起了扞卫婚姻主权的斗志,马上跑去跟唯一支持她的姊姊叽叽咕咕地商量了好一会儿…… 再隔天,梁若唯展开「求婚」大作战,走到客厅里两腿一跪,说要在「书香世家」的匾额前跪到父母同意她结婚为止,否则就不吃不喝。 要跟观念传统的家人革命,洒狗血的方法最有用! 前三个小时,她的腿发麻,客厅里一家人照常走来走去,各忙各的…… 「小唯,你的牛肉面要不要加辣?」梁母从厨房探出头来。 「我不吃。」她在绝食,妈到底有没有听到! 第五个小时,梁大哥心疼地劝小妹停止自虐——她摇头,照跪不误。 第六个小时,梁二姊蹲在身旁大声劝她别让爸妈担心——她点头,因为姊姊小声地为她加油。 第八个小时,梁母出来跟她大眼瞪小眼,数落了她一顿——她眼眶含泪,如泣如诉,母亲也被她的苍白脸色逼退,回到房里改骂丈夫狠心。 第十个小时,梁父实在看不下去了,少见地对小女儿发脾气——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想嫁给那个小子,他有那么好吗?」 女儿潸然泪下地说:「因为他跟爸和哥很像……只比你们差一点而已。」 听到这话,躲在门缝后的梁大哥鼻头发酸,欣慰又不舍,窝心又伤心。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内心开始跑票而已…… 「爸,我真的很喜欢他,拜托你答应让我们结婚好不好?」她苦苦哀求,本想拉住老爸的裤管,却被麻痹的腿绊倒—— 这一跌,她趴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桶狗血洒得更激情,连「唯父」这铁汉也顶不住地心软了…… 「小唯……」 「爸……」 气氛使然,父女俩莫名其妙抱头大哭,爱看连续剧的梁母也跑出来凑热闹,门后的梁大哥似乎也在拭泪…… 梁二姊关上门,佩服自己英明的脑袋。 星期天,卓家两老便在儿子的要求下,火速带着礼盒登门拜访,和未来的亲家相谈喜事。小两口则隔着屏风,待在餐桌边情话绵绵…… 「膝盖痛不痛?」他听说她为了求得父母同意,竟然在客厅里跪了十个小时,心里感到诧异又惭愧,觉得自己实在没尽到身为男人的责任,让她受了皮肉苦。 「不痛,其实……二姊有偷偷借我护膝喔,聪明吧?」她往客厅瞄了一眼,小声地告诉他这个秘密。 为了爱,她这个乖女儿可是昧着良心做了许多愧对长辈、祖宗的事,晚上作梦还梦到被「书香世家」匾额砸到头哩! 「是。」他笑着摸摸她的头,看着这个纯真未凿,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小女人,心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感动,暖暖地煨着他的胸口。 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心里都不曾有过这样温暖的情绪,如今却因为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而触动,真奇怪…… 「若唯。」 「嗯?」 「我不会辜负你的爱,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他笃定地承诺,会用一生的照顾来回报她这份真心,永远都不会背叛他们的婚姻。虽然现在不爱她,但日后他也不排斥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相信以现下和她相处的感觉,那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就算不成功,他们还是可以用其它感情维系这段婚姻。 不是说夫妻间相处久了都会变家人吗?那么家里多个像她那么率真可爱的家人应该也不错。 他温柔地笑着,眼眸深邃多情,像带有磁性般望进她眼里…… 让她觉得自己被爱,也是使她幸福的元素之一吧! 「嗯。」她喜孜孜点头,对他抱以全然的信任,毫不怀疑他的真情挚爱。 在他刻意营造的恋爱氛围中,她完全相信他们俩是一见钟情,互有爱意的…… 「我愿意。」 两个月后,梁若唯在众多亲友的见证下戴上一枚璀璨的婚戒,许下神圣的誓言,将自己往后的人生毫无保留地交付给这个男人,深信他便是自己今生的幸福,在心中暗暗起誓一定会尽心尽力成为配得上他的妻子,因为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我爱你。」他亲吻她柔软的红唇,说出平常不太挂在嘴边的爱语,在结婚这天充分满足新娘子的浪漫期望,做个完美的情人。 过了今天,他将会更严格地控管自己的感情与情绪,四平八稳地经营这段新关系,竭尽所能地不让他们的婚姻兴起任何波澜;因为他相信唯有这样做才能把人生脱离正轨的机会降到最低,不再重蹈过去那种曾经掏心掏肺地为爱奉献,最后却落得一场空的挫败下场。唯有平平稳稳,才能长长久久地保有他设定好的一切。 现场欢声雷动,他的内心也因为完成了一项计划中的目标而感到欣然自喜,相信往后自己规划好的每个人生阶段,都会像今天的婚礼一样顺遂,一如他所愿。 所以说,爱不爱和结婚根本没有绝对的关系,只要计划周全,头脑清楚,人人都能像他一样逐步实现理想中的生活。 「我也爱你。」她轻抿着唇,娇羞地对他告白,甚至为了能够成为他的妻子而感动落泪,欣喜若狂。 第四章 这时候的她就像得到全世界一样快乐、满足,压根儿没料想到自己的婚姻其实是一场蓄意的图谋,实际上他们俩对幸福的定义各有不同,直到很久以后她才发现…… 【第二章】 四年后—— 刚过子夜,卓曜邦才结束一场应酬回到家,洗完澡后换上睡衣,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铺…… 熟睡中的女人动了一下,秀雅的脸蛋稍微转向他这边,在床头昏暗的小灯下显得格外柔美动人,面如美玉。 他静静凝视妻子恬静的睡容,微启的朱唇,原要替她盖上被子的手却反向下轻扯,露出女性细致的颈子,以及她胸前一小片白皙肌肤…… 忙了一天,今天又亲自视察了几处工地,此刻他的身体感到劳累、精神疲倦,加上明天不是假日,实在不宜再继续盯着她美丽的身体看,他应该立刻倒头就睡—— 但是这样想着,他的手指已经自有意识地解开她的领口的一颗钮扣,释放出更多美景…… 因为是同款睡衣的关系,所以解起来特别顺手,不知不觉地一颗接一颗……等他回过神,她已经酥胸半露,在他眼前呈现一副更诱惑人的画面。 他身体的某处突然变得很有精神,但看看床头的时间,想想实在不应该打扰妻子的美梦。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掌却又不听使唤地探进她半敞的睡衣下,真实的触摸那若隐若现的美好曲线,爱抚她细滑如丝的肌肤。 「唔嗯……」她含糊地呓语,彷佛感受到令她熟悉又舒服的触碰,鬈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下巴收紧,绷着脸,感觉体内的火苗被她那几声小猫似的低吟煽动得更为炽热,变得有些难以收拾。 结婚以来,他自认一直将感情控制得恰到好处,冷热适中,唯独对她的欲望比较令他困扰,时不时就擦枪走火,野火燎原,一阵由下往上窜烧的烈焰,经常会烧断他脑袋里的保险丝。 不知着了什么魔,他对妻子这柔软馨香的身子就是百尝不厌,即使抱过她那么多次,每回碰她的感觉还是很亢奋,害他最近开始担心等到她怀孕待产的那几个月,他很可能会因为禁欲而夜夜失眠、焦燥难安、内分泌失调。也许生一个孩子就够了…… 他掀开妻子睡衣,一边抚弄她惹人怜爱的胸脯,轻捻雪峰顶两颗令人垂涎的红果,一边斟酌着他的人生计划,想着很实际的问题。 「曜邦……」她在越来越清晰的感官冲击下朦胧地睁开眼,柔柔地唤着丈夫的名,却没阻止他的意思,反正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尤其是在出差回来的夜晚和连续假日的前夕,经常会用这种方法叫她「起床」。 她也很享受与他肌肤相亲的那份亲昵感,当他在床上抱她的时候,最能够让她深切地感受到被爱的喜悦。平时他虽然也很疼她,但感觉上总像少了点什么火花,就像隔水加热一样,永远温着,却无法沸腾,偶尔会使她觉得有些失真。 「对不起,吵醒你了。」他彬彬有礼地致歉,俊美的脸上带着诚恳的表情,倾身亲吻她红润诱人的丰唇,温柔地吮弄。「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道歉,一边又把她吻得昏天暗地,一双大手眷恋着她盈软的娇躯,从没有离开过她身上的敏感地带。 她星眸半掩,小手无助地绞扭着枕套,被他指节上的粗茧搔弄得全身发烫,他那些干扰人的行为却照常进行,甚少真的收手,按结果看来比较像在「先礼后兵」,而且老是一犯再犯,每次都「攻打」得她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不过她也不讨厌被他攻城略地就是了…… 噢,结婚后她的脸皮好像变得越来越厚了,居然在想这种事…… 妻子突然把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在昏黄的灯光下还是看得出来她满面通红,耳根子也红透了。 他眸色转深,因她羞涩的反应而感到更加兴奋难耐,不明白一个嫁作人妇的女人,怎么还会保有少女般的羞涩无邪。这些年来,她清丽的容貌和气质似乎都没多大改变,就是神态间添了点柔媚风韵,使她看来更具女人味;他分析这八成就是让他越来越难控制欲望的原因,想着想着又往她优美的锁骨一路吻下去。 卓曜邦伏在妻子的胸前,盈握住那凝脂般的乳峰,眼见那艳红的果实已然成熟,他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张口采撷,细细品尝,舌头反复画绕……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我爱你……」她揪着他的睡衣,愉悦地仰望身上的男人,娇诉着对他的爱意,迷蒙眼中他是唯一的焦距,在她眼里闪闪发光。 他凝望着她情深如醉的眸,抵着她涔着薄汗的额头,低哑地回应—— 「我也是……」这是他一贯的答案,「爱」对他来说是个太强烈的字眼,太激化的情绪,所以很少说出口,这不代表他对她没有感情,只是不再将自己的感觉局限于那种单一且虚幻的特定模式里,在所谓的「爱情」上琢磨太多、太深。 此时此刻,照着他规划好的全生计划表,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阶段,是他该全力打拼事业的时候;因此在事业之外,他只追求一种稳定的感觉,平静的家族生活,甚至刻意将自己的情绪和情感都控制在一定的水平线上,不多也不少,相信这就是维持他们夫妻关系的最佳平衡,太强烈的感情反而会为平稳的关系多添变量,那些他并不需要,所以极力避开,能免则免。 事实上他对目前的婚姻感到相当满意,甚至有些自豪这一切事情都照着他的计划进行,证明他挑老婆的眼光和经营婚姻的策略完全正确。梁若唯一如预期的是个秀外慧中、娴淑可人的小女人,婚后不仅孝顺公婆、持家有道,在家里把他伺候得无微不至,在床上又任他予取予求,现在是个贤妻,将来也必定是个良母。 卓曜邦看好她也中意她,中意到希望她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而他也会努力工作,提供她不愁吃穿的优渥生活,这就是他所定义的幸福。 「若唯……若唯……」他凝望着她娇艳欲滴的面颊,抬起她的玉足,要她白嫩的双腿圈紧他,以承受他越来越激动的冲刺。 「唔——嗯嗯……」她很听话地夹紧他的腰杆,攀附着他结实的身体,咬紧牙根还是忍不住逸出几声细碎的娇啼,像是十分困扰地皱起眉心。 他爱极了这保守女人一脸忍耐却又无能为力的表情,她不晓得自己此时看起来有多妩媚、多催情,使他得拚命忍住爆发的冲动,就为了要多欣赏几眼她陷于情欲中的美丽神态。 他的身体因她而发烫,心也似裹上一层浓郁的蜜,又甜又热,想着这女人是因为全心全意的爱着他才会绽放如此娇媚动人的姿态,他的男性骄傲便被无限放大,还带有点被捧在云端的虚荣,再也无法压抑那股强大的渴望…… 「啊——」他低吼一声,在一阵白热化的狂喜中完全释放,注满她柔润的体内。 她在一片晕眩中张开眼,终于可以松开嘴,放下酸软的双腿,整个人在床上躺平,轻声低喘…… 她一直有按丈夫的要求定期服用避孕药,所以不必担心他临时起意的求欢会「闹出人命」,虽然她是觉得早点当妈也没关系,一点都不介意这座城堡里多添几个小王子、小公主来作伴;但丈夫的家族计划是结婚五年后才准备当爸,因此她最快得再等上一年才能怀孕。 这家里原则上什么都归她管,但实际上却是丈夫说了算,纵然她有权提出异议,不过他总有方法说服她改变心意,用那双温柔的电眼和轻柔的嗓音就把她收拾得服服贴贴,心悦诚服。 她这个人没什么大脾气,在家习惯从父,出嫁后从夫也挺适应的,反正她爱的人快乐,她也会跟着开心。 梁若唯甜滋滋地傻笑,翻过身……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因为她心爱的丈夫又睡着了。 「你你你,每、次、都、这、样。」她一字一下地戳着丈夫俊逸的脸颊,用唇语埋怨他每次把人吵醒,害她没了睡意后,自己却高枕而眠,还睡得很香甜,偶尔还会小小打呼,真过分! 第五章 卓曜邦动也没动,完全没感应到妻子的怨气,胸口的起伏依然规律,睡得很安稳。大概是因为精神和肉体都获得极大满足的关系,太放松之下就挡不住浓浓的睡意,加上他每天上床时通常都已经是忙了一天,处于疲累状态,所以做完爱就更好入眠,每次都是一觉到天亮。 「讨厌讨厌讨厌……」梁若唯嘟着嘴,小志地嘀嘀咕咕,穿上散落的睡衣,回头用力地瞪他一眼。 熄了灯,她还是主动偎向丈夫,把他的手臂拉到自己腰间,再替两人盖上被子…… 没办法,谁要她爱他爱到骨子里,彻头彻尾又是个水做的女人,所以总随着爱人的情况「移形换位」,调整自己。他拘谨时她大方,他皱眉时她说笑,他需要安静时她走开,他需要陪伴时她随传随到,这几年从一个只会煮泡面的小女儿,变成一个可以做出整桌佳肴、家务打理得一级棒的贤内助,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她爱他至深,所以心甘情愿成为丈夫温柔的后盾,为他付出所有。 虽然有些遗憾他陪她的时间总是比不上工作长,表达爱意和体贴的能力也有点弱,像现在明明应该抱着她的时间,却自个儿跑去会周公,幸好他的前戏都做得很充足,没得挑剔——哎呀,她又想到哪里去了!真是羞羞脸…… 她把脸偎向他胸膛,不管怎样一颗心还是为这个男人而悸动,况且基于丈夫本来就是个沉稳内敛的男人,虽然情趣不足,但她倒也很安于现状,很体谅丈夫的忙碌和心情,甘于成为默默支持他的力量…… 「我爱你。」她在他嘴角印上一吻,笑着闭上眼睛,就算没有什么睡意,也强迫自己快快入睡,因为明天她还要早起为心爱的丈夫准备营养美味的早餐呢! 翌日清晨—— 卓曜邦梳洗完毕,踏出浴室,走向衣物间。 「今天穿这件好不好?」梁若唯喜眉笑眼地站在衣柜前,已经先帮他挑好了整套衣服和配件。 他唇角微扬,喜欢妻子一大早就活力十足、朝气蓬勃的样子,明眸皓齿的笑脸上神采奕奕,总令他跟着精神一振。 「我今天幸运色也是绿色?」他微笑接过衬衫,看着旁边的深绿色领带和墨绿色格纹手帕,便晓得自己今日的运势走向和昨日一样。 妻子帮他搭配的衣着除了美观得体,通常也会加入当天星座运势的考虑。他不介意把这点小事交给她决定,所以他的衣柜和配件柜里七彩缤纷,好像什么颜色、图案都有,连他自己都有些眼花缭乱,唯有她能打点的有条不紊。 「对。」她翻起他的领子,熟练地替他打上领带,边绕边笑,觉得她温文尔雅的老公真是天生的也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经过了四轮春夏秋冬,卓曜邦在她眼里依然是个风姿潇洒、气宇轩昂的白马王子,年过三十的他非但没被繁忙的工作压出皱纹,反倒是被岁月的细网淬炼得更加沉着持重,富有男性魅力。在这超过一千多个日子的朝夕相处中,她对他的爱不仅是细水长流,而且还有增无减,直到现在看着他的目光依旧充满恋慕…… 「怎么了?」他看妻子打完领带,突然对着他发起呆来了。 她清澈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张丰神俊美的脸孔…… 「我觉得你好帅。」她羞答答地低头,替他别上领带夹和袖扣。 卓曜邦微地一愣,看着娇妻的笑靥上浮掠过两抹红云,他的心头也泛起一阵奇异的荡漾…… 「快出来吃早餐。」她轻快地转身,走出卧房。 「嗯。」他有些怔然地望着妻子曼妙的背影,长长的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 一瞬间,他不太确定自己想出去吃的是早餐还是她,因为她双瞳翦水、柔情绰态的模样也同样令他感到饥渴。 不过一偏头,钟上的时间和窗外的阳光,提醒了他此时的责任是工作而不是玩乐,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把她拉上床翻滚,否则一定会耽误他出门的时间,因为他要吃她的时间可比吃早餐还长多了…… 咳,冷静,冷静……是早餐,不是她…… 卓曜邦挺胸吸气,稳定心绪,回头拿了西装外套和公文包走出房门。 下楼经过厨房,见到妻子正踮着脚尖,伸长手臂想从头顶上的厨柜里拿出餐具。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去抱起她,帮她顺利地取得想要的盘子。 「还是找人来把这厨房重新装潢一下吧!」她个子娇小,家里有些订制的家具的尺寸和高度其实都不太适合她的身高,尤其以这间厨房的设计最为明显,由于原先规划时没有太重视厨房机能,所以在硬件功能和空间配置上,对经常下厨的她而言都不太友善,连这流理台的高度对她来说也不够低,长时间使用可能会觉得吃力。 他之前就提过想找人来重新装潢,顺便将这狭长的厨房扩建得大一点,再把其他家具换一换,她却说那样太浪费钱,反正东西用久了也挺习惯的。 温柔的她总是很容易适应别人,随遇而安,觉得境随心转,看什么事都很乐观。这也是他欣赏她的一大优点,因为有她在,他从不需要为工作以外的事情操心,家里的所有事务都被她处理得妥妥当当。 「不用那么大费周章,我踮个脚就能拿到了。」梁若唯依然婉拒他的好意,将拿到的盘子用水冲洗一遍,以棉布擦干。 现在她对这厨房的操作已经驾轻就熟,熟能生巧,没什么有难得倒她。 「踮脚也只拿得到下层的东西。」他看着妻子头顶和厨柜之间的落差,轻勾起唇角有取笑人的嫌疑。 「上层的东西又不常用。」她娇嗔地瞅着他,要她这位身材高大的老公别瞧不起老婆的生活智慧,而且真正需要用到的时候随便垫张板凳就行了,她也没矮成那样好吗? 「当心你哪天被锅子砸到头。」他可是为她好才说的。 「才不会呢!走走走,吃早餐了。」她信心满满地说,笑嘻嘻地推着他往外走。 其实她不想改建这厨房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老公每次看到她伸长脖子找东西,就会主动过来抱住她,帮她的忙;而她总是窃喜着那短短几秒的甜蜜,有时候还会故意多找一会儿,就是要乘机多感受一下被丈夫紧拥在怀里的感觉……嘻,这么做好像有点小阴险,有违父母教育她的光明磊落,不过她还是决定要继续「设计」他,耍心机地制造两人之间的亲昵…… 餐桌上,两人就定位,女人帮男人倒了杯刚打好的蔬果汁,男人则拿出一份报纸,直接抽出其中的财经版。 「老公,爸妈今年的结婚纪念日,你觉得要送什么礼物比较好?」转眼间,公婆的结婚周年又要到了,前两年因为婆婆身体欠安的关系都没好好庆祝,今年可得用心计划才行。 「你决定就好了。」这种「家事」一向是由她发落的。他没有意见,打开报纸迅速浏览标题,吃了口早餐。 「妈之前有提过想出国走走,我们就送他们去度个假怎么样?」她心中是有选项,只是想和他商量一下,毕竟这份礼是挂他们两的名,而且出钱的人是他。 「可以。」他抬头对她温柔一笑,目光再度回到报纸上。 「那你觉得去哪里好?妈妈好像比较喜欢欧洲,之前已经去过法国,西班牙、意大利和……德国是吗?」她有点忘了婆婆聊天时跟她说过哪些国家,因为它们在照片上看起来都很像,每张照片都拍得跟明信片一样美,看得她好羡慕。 当初他们结婚时,因为卓曜邦的事情全卡在同一个月份,她不忍心压榨他的时间,要他排太多天连假千里迢迢去度蜜月,所以夫妻两就选择到航程较短的峇里岛自由行,想住进vi里好好休息,每天闭逛、做spa,慵懒地享受一下热带岛屿风情。 结果预计好五天的行程,她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因为他的「私人spa」服务而下不了床,根本没机会也没有体力离开vi一步…… 啊,好害羞又好可惜哟!她那时度完蜜月回来也有种长途跋涉的感觉呢…… 「好像是。」他思索似地点点头,翻过一张报纸。 第六章 「那这次去英国好不好?」听说最近英镑下跌,玩起来比较划算。 「好。」他再听吃了口食物,喝着饮料,视线没离开过桌面。 「瑞士咧?」电视上看到那儿的风景也满美的。 「嗯。」他应了声,头都没抬。 她微眯起眼。「捷克,奥地利?」 「嗯。」 「北极、南极?」天差地远的两个地方。 「嗯。」 她盯着老公,沉默三秒,挑起眉毛说:「我看送爸妈去火星好了。」 「好。」 「好?!」她就知道他根本没在听她说话!这个不孝子…… 「嗯,你决定了就好。」他浑然未觉,抬头还会对着老婆微微笑。 她嘟起嘴,圆亮的眼睛没有亲切的响应他的笑容,而是发射出不满的雷射光。 「我不是说过不要在餐桌上看报纸或公文吗?这样会影响消化的。」这话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但他老是讲不听。而且他平时工作忙,假日也不得闲,下班时她通常已经入睡,只有趁着早餐时间他们夫妻两才有机会聊聊天,他居然还只顾着看报纸!讨厌…… 「抱歉。」察觉到妻子的不悦,他也很识相地收起报纸,专心用餐。 她看着丈夫那脸温和如风的笑容,实在也不好继续板着脸,破坏用餐的气氛,但心里却明白他下次一定还会再这么做。 相处四年,她要求他配合的事情不多,成功改变他的事情更少。因为爱,她总是细心体贴、主动包容;而最重要的,是她渐渐发现丈夫根本是个隐性的大男人,外表看起来温文儒雅没脾气,其实内在很有主见又有些固执,能被说动的事少之又少,连婆婆都说过她这儿子从小就很难管教,幸亏他自己把自己管理得很好,从小到大都不用父母操心,而且很责任感,所以嫁给他生活绝对有保障。 既然婆婆花了几十年的时间都管不动他了,她自然也不会想挑战自己没天分的才能,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这个大男人,被他吃得死死的倒是真的。 只是每每见到他对工作的「热情」,她难免还是会小小嫉妒一下,吃醋他总是「公私不分」,老是把应该属于家族的时间拿去办公,好像喜欢公司更胜于她;放在她身上的心思也稍嫌不足,只有在床上才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一人,床上床下差距颇大,这偶尔还真让她有点心理不平衡呢! 「出国的事就由你全权作主,我没意见。」老实说,他想妻子应该比他更了解母亲的想法,她们婆媳两很聊得来,感情亲如母女。 三年前母亲因为轻微脑中风而住院治疗,其后又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做复健,那段期间里都是梁若唯亲自照料,每天不辞辛劳地往返医院和婆家,甚至为此辞了工作,随侍在侧,使得母亲的身体状况复原良好,几乎接近百分之百的康复。 妻子的这份孝顺和用心,不仅让周遭的亲友坚起大拇指,身为丈夫的他看在眼里更是铭感五内,感动得不得了,觉得娶到这个老婆实在是他最大的幸运,也是最明智的决定。因此更坚信他们的未来,一定会如他所预期的那般幸福美满。 「嗯,那我再去探探爸妈的口风。」她打趣地说,脸上笑盈盈的,心里却有点叹息着丈夫之所以让她作主,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很看重这件事吧! 「谢谢你。」他眸光含情地望着她,浅浅一笑。 她就是受不了他这种含情脉脉的温柔眼神,屡试不爽地让她心动。 「不会啦!」她摇摇头,回以娇柔的微笑,表示这本来就是人妻分内的事,她做得甘之如饴。 只要他爱她、疼她,她有什么不能为他做的呢? 「对了!这个……结婚四周年快乐。差点又忘记给你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一脸抱歉地交给她。 「哼,没诚意,哪有人过了三天才补送礼物的。」她故意揶揄他的健忘。她送给他的礼物可是很准时地送到他手上哩! 「对不起,我这几天实在太忙了。」他诚挚地道歉。秘书三天前就将他交代的礼物备妥,交到他手上,可是他一直忘了带回来。 「没关系,我知道工作是你的大老婆,我永远只能排第二。」她吃味地说,对于这点真是不认命也不行了。 他笑了笑,对老婆这句挖苦的话倒也没得狡辩,他确实常因工作而疏忽了她,多亏她多所体谅。 「下个月我要参加大学同学会,你要一起去吗?」他突然想到一件可能会令她开心的事。平常他很少带她出去交际应酬,总觉得那些场合对单纯的她来说都太复杂了,他老婆出现的场合都要经过他特别过滤才行,而且也不能太常和那些势利眼的富太太或女强人接触,免得她一不小心就被「带坏」了。 前一段失败的感情告诉他,女人的野心一旦萌芽,可能会变得比男人更快、更无情。所以对于这个质朴可爱的贤妻,他一直用自己的方法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好啊好啊!」她果然眉开眼笑,一副要出去郊游踏青的开心表情,想到要和他出门就很兴奋,比拿到礼物还雀跃。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上班了。」他起身穿上西装外套,准备出门。 「我送你。」她像只小麻雀似地跟在老公后面,每天都是这样笑容满面地送他出门上班,叮咛他要平平安安回家。 「晚上见。」她在他英俊的脸上啄了一下,把公文包递给他。 他看着妻子笑灿如花的俏颜,心里竟有股想把她压到墙边的冲动,好想重重地吻住她那双粉色的厚唇,将它们吮成娇艳的红…… 她那性感的唇尝起来有多么柔软可口,他比谁都清楚…… 他低头看表——用尖锐的时针、分针戳破自己脑袋里的绮色狂想,提醒自己冷静再冷静——司机已经在外头等了,他得马上出门上班! 秋天才刚过去,他怎么已经开始思春了?!最近真不象话…… 梁若唯目送丈夫出门后,回到屋里,拆开方才收到的礼物—— 「我就知道……」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望着盒中成套的珍珠首饰,心里还是有那么一咪咪的遗憾,遗憾丈夫的心意中总是掺了点粗心大意。 丈夫送她礼物的模式其实是有迹,情人节、生日、圣诞节收到的种类分别都是保养品、包包、服饰,而且全部来自几个特定品牌的当季最新款。至于结婚纪念日则是珠宝首饰,每年都不例外。 她也不是不喜欢他送的东西,只是总觉得那些礼物的风格和她的感觉似乎有点不太搭配,而且其实她也没什么机会穿到那些名贵的衣服,更不可能提着一个几十万的名牌包去逛菜市场,万一被抢变就糟了。还有这珠宝…… 她拿起其中一只珍珠耳环,翻到后头—— 「我没有耳洞啊,老公。」她遗憾地望着那只漂亮的耳环,摸着自己「完好无缺」的耳垂,觉得她丈夫实在不够细心,上回就曾送过她一对钻石耳环,她已经拿到珠宝店里请人改了一次,也在他面前戴过几回,可是他好像到现在都没留心到这一点,所以才说那男人用在她身上的心思稍嫌不足呀…… 她莫可奈何地苦笑,觉得自己还是把焦点摆在老公送礼的这份心意就好,别这么强求他那个大忙人要把这些事情也做到尽善尽美,成了一个知足又爱挑剔的女人。 看在他每年「二节二日」都会帮她准备礼物的这份心意上,他送什么都没关系了啦,有情喝水也甘甜…… 她把耳环放回盒子里,笑咪咪地走回卧房,迫不及待挑件漂亮的衣服陪他去参加同学会,还想着要再找个时间也去把这对耳环改一改,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去亮相了。 呵呵,嫁给他实在太幸福了! 【第三章】 卓曜邦的同学会就定在小周末的晚上,由主办人包下某家西餐厅,以派对的模式举行,方便有些已经当爸妈的同学带着活泼好动的孩子一起参加。 陪同卓曜邦出席同学会的这天下午,梁若唯特别上了趟美容院,把自己从头到尾打扮了一番,穿上丈夫送的名牌洋装,搽上他送的香水,提着他送的包包、佩戴成套珍珠首饰,将平日清秀娇俏的仪容,妆点成一名雍容华贵、风姿卓越的美丽少妇,称职地陪在老公身边,展现她不分男女老少、人见人夸的亲和力。 第七章 事实上如果不是卓曜邦逢人就介绍两人的关系,现场可能不会有人猜的出她已婚四年的「资历」,几位单身男士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要跟这位风韵雅致的女子进一步认识,误以为还有追求她的机会,但后来只有在心里扼腕的分。 由于卓曜邦已有几年的时间都没在同学会上露面,因此这次带着老婆「初登场」,自然成为会场里的焦点人物;加上「华洋建设」这几年里接连推出了几个炙手可热的建案,前景一片看好,一些目前从事与建筑相关的同学,当然更会找话题跟他攀谈,请他有机会就要多关照一下这些曾今同窗三年的老朋友。 同学会进行到一般,场中出现了另一个吸引众人目光的焦点。那是一名穿着入时、妖娆妩媚的女子,她一现身就引起一阵小骚动,但仪态依旧从容,和一些人打过招呼后,目光投向卓曜邦,缓缓朝着他们夫妻俩走来。 梁若唯无法不注意到这名女子,除了因为标致的相貌,她身上的衣服、配件、包包,甚至是她那头披散在肩后的飘逸长发,都让梁若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久不见。」女子主动朝卓曜邦伸出手。 瞬间,梁若唯敢发誓那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周遭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三人,像在关注着什么,又像在屏息等待什么事情发生,简直就像点燃冲天炮后的那几秒紧张气氛……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彷佛有些迟疑地看着她的手,然后才礼貌地握住对方,神色自若地问候。 「一年多了,一直忙得没时间去跟你打招呼。」女子落落大方地笑道,看着他的眼睛和她胸前的钻石一像闪耀光亮。 原本她是想拒绝主办人的邀约,今天不打算出席的,不过如今看来参加同学会也不是那么无趣的事。 「忙碌是好事,代表你事业很成功。」 「一间小工作室,比不上你的成就。」 那两人的手和视线都在空中交会了一会儿。梁若唯在旁看着、听着,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总觉得丈夫和这个女人之间,以及其他人过分注意的视线,都让她感受到一种很微妙的张力,加上她又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那味道让她想起丈夫曾今送过她的另一瓶香水…… 「不帮我们介绍一下吗?」女子看向梁若唯。 他收回握住对方的手。「这是我太太,梁若唯。这位是吴姮媗,她之前拿到奖学金去纽约念书,现在应该是一位相当出色的室内设计师了。」卓曜邦替妻子介绍,就方才交谈的内容推测,吴姮媗目前的工作表现应该不差。以她的聪颖和好胜心,设计实力会进步也是必然的结果。 但这句夸奖听在其他同学耳里倒是有几分讽刺,以为大家都知道他们两过去曾经交往过几年,据传后来分手的原因就是因为女方出国留学。 「哇,你好厉害哦喔,还能拿奖学金去国外念书,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出国就是和我老公去度蜜月。」梁若唯笑着挽住丈夫的手臂,纯粹是想表示自己对她的佩服之意,以为自己从小就对念书这件事不再行,更别提还能出国留学了。 不过这话听在众人耳里,却成了绝妙的一击,加上和丈夫相依偎的亲密动作,像极了在炫耀她的婚姻幸福,嘲笑对方竟然白白放掉了这个「财」貌兼备的号男人,如今沦为败犬一只。 女人啊,不管条件再好,没结婚似乎就是冤枉地矮了别人一小截。尤其对照两个女人在年龄上的差距,更让吴姮媗脸上一僵—— 「我想你们的蜜月应该过得很愉快,我还要去跟其他同学打招呼,失陪了。」吴姮媗带着僵硬的笑容走开,跟刚走过来的脸色差很多。 「我说错什么了吗?」梁若唯脸上挂着一抹笑,悄悄问老公。 「没有,你表现得很好。」他妙不可言地微笑,觉得单纯的老婆还是不要知道那些复杂的事情比较好。 她抬眸望着丈夫,再看向四周纷纷走避的目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公,那个吴姮媗只是你的同学吗?」她好奇地问。 「怎么了?」他内心有些警觉。 「你看她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比起和其他同学的寒暄,他刚刚看着那女人的严重似乎多了点思索,眸光更为深沉。 而且她还没小心眼地跟他计较他们俩握手的时间也比其他人长咧。哼! 「怎么不一样,还不是用两双眼睛看。」他一笑带过,突然觉得妻子今天好像特别精明。 咋见前女友身影,他有些措手不及的讶异,往日回忆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感觉嘛!」女人的第六感,令她觉得不寻常。 「我感觉看着你的感觉比较不一样。」他搂着妻子的腰,亲吻她珠辉玉丽的面颊,是真心的喜欢,但也包含了转移话题的企图。 之前他没听说吴姮媗回国的消息,也没预期到会在同学会和她重逢,否则就不会带着妻子出席这聚会,制造出这令人瞩目的画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天底下没有几个女人会和丈夫的前女友相见欢,是以妻子还是继续不知道「旧爱」的存在比较好,反正他和那女人之间他已经是过去式了,这种事多说无益,弄不好还会招来没必要的麻烦。 梁若唯被丈夫在大庭广众的亲吻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一脸甜蜜地将脸偎进他怀里,也没再往下追究什么,知道一会儿后她走到化妆室门口,推开门—— 「你们刚刚看到没,他老婆和姮媗穿的好像喔,会不会是对前女友还旧情难忘?」一个女人问着同伴。 「可能喔,毕竟他们交往了那么多年,曜邦一直都没跟别的女人搞过暧昧,就知道他对感情有多死心眼了。」一个正在帮婴儿换尿布的妈妈回答道。 曜邦!门外的梁若唯听到丈夫的名字,身体就自动定格,耳朵也自动竖起,留心着门内的对话。 「可惜姮媗不知在想什么啦,像那种长的帅、又痴情、又有钱的男人,打着灯笼也很难找到第二个,她居然舍得放掉,自己跑到国外念书!你们看她老婆现在过的多幸福,董事长夫人全身上下穿戴的都是名牌,加一加应该破百万了吧……」 几个女人们讨论起梁若唯一身名贵行头说她与吴姮媗有相似的穿着,但华贵中却不失端庄娴雅,给人的感觉又相当亲切,气质和年龄方面还是略胜一筹…… 不过,那些夸奖此时都无法令门外的梁若唯感到半点开心,反而是那句—— 「不过要是她老公对前女友还旧情难忘,她的处境也挺凄惨的。」 「惨什么!我们要自己辛苦工作好几个月才能买得起一个名牌包才叫惨,我老公看我要参加同学会也不会帮我带孩子,好像这小鬼是我自己生的一样……」妈妈帮孩子换好尿布,继续向老同学抱怨老公的不是。 梁若唯悄悄往后退,直到几个女人离开化妆室,她才独自进入,站在一大片镜子前看着自己身上的洋装和一头蓬松的长发…… 的确,她这身穿着打扮是跟吴姮媗很相似,所以连她第一眼看到对方都觉得感觉很熟悉。 为什么他不承认和她交往过? 梁若唯心中冒出一个的问号,不明白丈夫为何要刻意对自己隐瞒他曾经和吴姮媗交往过的事实,她又不是那么小气的女人,就算有些惊讶他和班上的女同学谈过恋爱,但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醋劲大发地和他翻脸呀,为什么他不说…… 难道!真的是像那些女人说的一样旧情难忘!? 她望着镜中人,想到丈夫送她这身衣服、配件,结婚之初又曾说喜欢她留着一头长发的那些话,心中突然有股难受的恐惧,阴森森地盘踞在胸口,害怕自己会不会只是别人的代替品?这四年里丈夫眼中看到的她,究竟是她还是「她」? 她们说得对,丈夫是个死心眼的男人,他对自己认定的事向来会贯彻到底,不会任意改变,那么对一段交往多年的感情,当然也会是—— 不!不会的,如果他遗忘不了那个女人,那他干么娶她当老婆。而且再看看自己的脸……虽然她们的发型、穿着雷同,但两个女人的容貌、身高、声音,甚至是个性应该都不一样,他要找个替代品也会挑个外在条件更接近的女人才对。 第八章 没错,一定是她自己想太多了,丈夫送给她这些东西应该只是巧合而已,毕竟常见的品牌就那几个,当季的流行元素也容易被广泛运用,所以要撞衫、撞包、撞邪——撞鞋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她没必要耿耿于怀,疑心生暗鬼。 至于老公会隐瞒过去的恋情……那一定是因为他怕她尴尬,替她着想…… 对,是这样没错!梁若唯对着镜中人信心喊话,消毒自己绝对是想太多的怀疑,告诉自己要对另一半心存信任,不能随便给他乱按罪名。 她身上有着传统女性贤良淑德的美德,也有着女人在爱情中自欺欺人的愚昧,即使眼前摆着九项证据,她们也会相信最后一项自由心证的推理结果。 走出化妆室,她笑容满面地回到丈夫身边。 「我还以为你掉进马桶里了。」他打趣地说,觉得妻子似乎消失得太久一点。 「老公,你爱不爱我?」她挽住他的手发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该不会是在洗手间里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吧! 「因为我爱你呀!」她给的答案很直接。 「我也是。」他看着妻子眉眼盈盈的笑颜,暗自松口气,觉得她应该只是在撒娇,而他也很喜欢这样被她依恋、依赖的感觉。 妻子对他有着源源不绝的爱意,他总是照单全收,并且心满意足地享受着。 然而这或许是头一次,梁若唯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丈夫的答案不够满意…… 为什么他就不能回答「我也爱你」呢?「我也是」听起来就像被动的承受,总让人觉得不够温暖,心里不够踏实。 她望着心爱的丈夫,忽略着心底那些空空荡荡的回音,相信他们俩一定是两情相悦地相爱着,他只是比较不擅表达心中的爱意而已。 她微笑,始终相信着自己的相信。 另一头,有双眼睛始终在人群中锁定她们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个星期,卓曜邦在办公室里接到一通意外却不陌生的电话——是吴姮媗。 「我到附近办点事,想到你的公司在这儿,就想过来讨口饭吃,不介意请老同学吃顿晚餐吧?」她在电话那头轻快地说,熟络的语气和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人觉得拒绝她是件很没风度的事。 「不介意,但我没那么早下班,可能会耽误你的晚餐时间。」他唇角微勾,没直接拒接,也没一口答应,脑中可以轻易连接起她自信美丽的模样。 话说忙了一年都没空打声招呼的女人,才在同学会上见过面就那么刚好地道他公司附近办事,还有空跟他吃顿饭,还真巧呐! 「没关系,我先到餐厅灯你,如果错过了晚餐,我们就改吃宵夜,你这么大的人了,应该没有门禁时间吧?」这话像极了她的风格,其中带着等待的温柔,却又隐含不服输的挑衅。 依卓曜邦对吴姮媗的认识,她一向对自己充满信心,既开了这个口就非约到他不可,如果他这次回避,她一定会再来找他。 他沉默了一下,脑中运算这去与不去的抉择…… 「在哪里?」同样拥有高度自信的他,决定不失礼地接下这个邀约,想借此印证自己对这女人「一视同仁」,既然没有任何受她影像的可能,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害怕见她的理由。 人心就是这么玄妙的东西,实际上明明知道最稳健正确的方向,却往往在一念之间,自负地选择了一条更具风险的路。 「我等你,不见不散。」 八点半,卓曜邦来到约好的餐厅。这里灯光美、气氛佳,作为情侣的约会地点很浪漫,但若是和老同学用餐似乎就太有情调了点。 「我帮你点了你爱吃的菲力牛排,五分熟。」她请侍者直接上菜,望着他的眼神略带妩媚,轻撩头发的神态更显风情万种。 「上次在同学会上都没什么机会说到话,今晚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聊吗?」他看着眼前明艳照人的前女友,俊雅的脸庞带着斯文的微笑,其实并不觉得那晚错失了什么和她说话的机会。 「你还在怪我当年作的决定?」她听得出他话中的疏离,但自认那是他还忘不掉她的情绪反应,非常正常。 「不会,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他心平气和地说。此次见面连上次的惊讶都没了,所以表现的更加从容自在。 「真的已经过去了?六年的感情,你心里一点都不留恋?」她不信,连她偶尔想来,都会怀念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甜蜜时光,痴心的他怎么可能毫无眷恋。 「我结婚了。」 「我知道,因为当时我选择出国留学,不能马上跟你结婚,所以你才娶了另一个女人。」她知道他在赌气,因为她瞒着他去申请学校,本来想说没过多久直接跟他结婚,可是老天爷却给了她一个大好机会,她当然不可能选择那么早被套牢。 虽然卓曜邦的家境不错,但凭她的条件,出国后会再遇到什么更好的机会或对像谁知道。 「你也可以找个好男人结婚,我相信以你的条件应该有很多人追。」他拿起刀叉,保持脸上的微笑,不能说吴姮媗说的不对,但心里就是对她的话感到有些刺耳,不太满意她提及自己的妻子时,那好像有点不放在眼里的态度。 因为在他心中,梁若唯早已经不只是「另一个女人」而已。这四年里她用真挚无私的爱陪伴着他、支持着他,就算是石头,也早被那滴水穿石的力量给击穿,她的爱全然渗透进他心底,使他深深地浸润在爱中,也相当珍惜这份感情,所以连自己的情绪都得斟酌控制,一直悉心守护着,不容许有半分差错。 「如果我说我的心里一直有你呢?」那日再见到他英俊挺拔的身影,她心中确实又有了心动的感觉,尤其是看到他对身边女人的呵护,更令目前感情空白的她羡慕不已。 听到这儿,他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 「因为心里有我,所以出国不到半年就和别的男人同居?」他本来不想说出这么让人难堪的话,但吴姮媗似乎太把他当成呆瓜看,在他面前一只演出这种虚情假意的戏码,实在有损他的胃口。 「那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寂寞。如果你那时候说愿意等我,我就不会感到那么孤单了。」她照演不误,还加上几分情非得已的无奈。 「看来是我的错了!真抱歉,你今晚就多吃一点,当做是我的赔礼。」他冷冷的讽刺,并不把她的哀怨放在心上。 比哀怨?该皱眉头的人是他才对。当年他说不等,但其实还是怀抱一丝希望等候了近半年的时间,直至听到她另结新欢的消息后才痛定思痛,彻底振作。现在想想,自己也弄不懂当年为何爱她爱得如此疯狂,执着,此时看着眼前的女人,只是令他格外想念家中蕙质兰心的妻子……嗯,吃快点! 「阿邦,你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冷酷很自私吗?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可是你却要我放弃那么难的的机会,配合你的规划去结婚、生孩子,那我的人生呢?」柔情无用,她还是试图要证明自己的情有可原。卓曜邦越是对她表现的没有半点兴趣,她越是想挽回。 「所以我不是让你走了?难道你现在不是在过你自己选择的人生吗?」他有些不耐烦地说,觉得用餐的心情一直被打坏。 她说的对,或许他是自私又不够替人着想,而她也一样,所以他们最后才都因为坚持各自的理想走上分手一途。简而言之,他们两其实并不适合对方,幸好当时没结婚。 「你还住在那栋屋子里吗?」原先的谈话是在不利于她,她赶快换个话题。 「为什么不?」 「那里是我们的心血结晶,有许多属于我们两的回忆。我记得你为我改过很多次设计图,三天两头跑去监督施工进度,还特别招人订制了我喜欢的家具……」她得意地回忆着那栋白色建筑物,代表着他对她的绵绵情意…… 「那里现在跟你毫不相干,请你不要作任何不必要的联想。」他嚼着牛排,表情很冷淡。 她受够了!忍不住发火—— 「那女人哪里比我好?难道我们交往六年会比不上你跟她认识的一个月?」那天她特意打听了下,听说他们才交往不到一个月就决定结婚,而且那女人不过就是个平凡至极的家庭主妇,长的又不特别出众,各方面的条件都差了她一大截。 第九章 「时间不是重点,更不是谁好谁坏的问题,只是她比你适合我,这几年里她为我所做的,是你连想都不会想到,也不可能会为任何人做到的付出。我很庆幸自己遇见了她,也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所以你也去找个更适合你的男人把!」他相对冷静地解释,无法细数出妻子这些年里无怨无悔的付出,而且也没必要对一个外人一一举证。再次遇到旧情人,反而使他更确信妻子就是他的天作之合。 如今对他来说,梁若唯确实是无人能比。 「阿邦,我们之间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她低声下气,心中确实怒火中烧,愤愤不平! 「不是每件事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不会再有「开始」。 「谁说没有!只要你愿意——」 「姮媗,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他提醒她自重,他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她握紧刀叉,一刀刀割开见血的牛肉,送进艳红的嘴里,配上殷红的葡萄酒…… 分手五年,她头一回感到那么不舍与不甘…… 眼前这个男人,本来是属于他的! 深夜十一点,卓曜邦回到家。梁若唯才躺上床不久便听到丈夫进门的声音,立刻下床帮他更衣。 「老公,你今天是跟谁一起吃饭?」她边收衣服边问他。 「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你不认识。」他下意识地隐藏和昔日恋人吃饭的事实,觉得那比上酒店找一群女人作陪谈生意还敏感。 何况妻子之前就对吴姮媗的存在特别有「感应」,现在若是知道他和吴姮媗一起吃饭还送她回家,岂不徒增误会,自找麻烦?虽然妻子是个温婉善良的女人,但嫉妒是女人的基因,吃醋是女人的天赋,他看过周遭友人一些惨痛的例子,还是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比较好。 「生意上的朋友……那是男人喽?」她拿着他的衣服,接着问。 「嗯……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平时她不会追问这种问题,而且她的表情似乎有点怪怪的…… 「没有呀,只是想对方会不会有带女伴去吃饭,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就像上次参加同学会一样,我觉得挺好玩的。」她笑笑地说,神情轻松愉悦。 「没有,我们一桌子都是男人,谈的事情很枯燥,你不会想参加的。」他想刚刚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妻子没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他依然不太想让她经常在那些交际场合上露面。 上次见到男同学们看着他的赞叹目光,老师说,男人身上也有一个穴道叫做嫉妒,只差有没有被刺激到而已。 「喔,原来有很多人啊?」他也惊觉自己的「口误」,脱了长裤就草草地结束话题,转向浴室。 她望着丈夫离开的背影,眼中笑意迅速冷却,蒙上一层暗淡的忧愁,眉间轻锁…… 「又骗我……」她喃喃低语,抱着丈夫刚脱下的西装外套,闻着上头那股很淡,却有着强烈熟悉感的香气…… 这香味令她印象深刻,不可能错认,绝对是那天吴姮媗身上的香水味。 不过现在却出现在他的外套上,他还说餐桌上没有女人…… 呵,他这么刻意要掩藏对方的身份,反而让她更难对他的约会对像作第二人想。除了和他交往过的那个女人,还会有谁值得他这样说谎? 她想不出来,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一思及丈夫竟然瞒着她去和旧情人共进晚餐,那其中的含义是在暧昧的让她觉得害怕,连带又想起他前次的誓言。 究竟他为什么隐瞒和那个女人之间的种种呢?如果不是心里有鬼的话…… 她越想越不安,内心不断揣测他的心态,但却偏偏缺乏向他求证的勇气,总觉得那会危及到他们夫妻之间长久以来的和谐关系,破坏眼前的宁静。 万一他们真的旧情复燃怎么办?又甚者,他根本就没忘记过她!? 一时间,她的思绪千回百转,满心愁闷,就是理不出个可以强烈说服自己的好做法,感觉像限于一道最难解的习题里,又不能拿它去问人…… 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爱去求神问卜了。 彷徨中,她的问题无解,只是有种预感,觉得她的幸福婚姻不会再像往常那般宁静…… 【第四章】 果不其然,女人的第六感是存在的,而且不幸的是,它在感情方面通常好的不灵、坏的灵。 几天后,正当梁若唯还拿不定主意要如何排除掉心中的疑惑与不安时,那个埋藏在她心底的炸弹竟然自动送上门来引爆,炸得她措手不及,灰头土脸…… 这个晚上,吴姮媗满身酒气地跑到家里大闹一场,直嚷嚷着要找「亲爱的阿邦」,醉言醉语地责问梁若唯的身份;趁着她到厨房里倒水的时候,不但自己打开柜子里的烈酒灌了好几口,又溜到其他房间找人,对这屋子的格局似乎了如指掌,加上失控的蛮力,梁若唯一个人拦也拦不住,只能打电话call回应酬中的丈夫。 她一路跟在吴姮媗后头你丢我捡,疲于奔命得像个狼狈的女佣。 二十分钟后,卓曜邦十万火急地赶回家,进门看到客厅里一片像被暴风刮过的惨状,心里已经够震惊,循着声音匆匆走到主卧室,更是心头火起…… 「这是我的……这也是我的……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哈哈……」吴姮媗站在凌乱的衣柜前,抓着几件衣服在身上比划,笑得花枝乱颤。 一旁的梁若唯面无表情,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看着眼前发酒疯的女人。 「阿邦,你回来了!」吴姮媗一发现他的身影,立刻扔下衣服奔向他。 卓曜邦一把擒住她的手,怒气冲冲地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当然是在等你回来呀,亲爱的阿邦,你忘了这里是我们连手打造的家吗?当初说好由你包办房子,我负责室内设计,我们男主外、女主内……」她醉得毫无恐惧,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到她此时最向往的那段往日时光,被他捧在手心宠爱着。 「看呐,那些家具都是我亲自挑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而存在,是你为了要跟我结婚而盖的白色城堡,连屋顶上也有我最爱的雪景,一砖一瓦都是你对我的爱——」 「你喝醉了!快回去。」卓曜邦又惊又怒,直接摀住她的嘴,没心思听她自我陶醉地细数过去,只挂心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妻子,担心她在他赶回家前的这段时间里,不晓得已经听了多少关于他和吴姮媗的「往日情」,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这下子,他在妻子心中的好形象恐怕已经毁了一大半。 偏偏吴姮媗还不罢休—— 「我不要,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要赶我去哪里?」她挥开他的手,理直气壮地强调。 「这里不是你家,是我住的地方!」他火冒三丈地警告,万万没想到这女人会做出如此脱序的行为,竟然跑到这儿来大吵大闹,完全不符合她好面子的个性。 「我送她出去叫车。」他朝妻子说,一边忙着制住身前那只想粘到他身上的八爪章鱼,喝醉酒后的她简直力大无穷,甩都甩不开。 「你送她回去吧,现在很晚了。」梁若唯神情淡漠地看着在门边纠缠不清的两个人,语气很平淡。 「若唯……」 「你快送她回去,我才能整理这些东西。」她说完便回头收拾被翻乱的衣物,不想再多说。 他望着她落寞的身影,本想上前安慰几句,但当务之急,确实是要快点把这个发酒疯的女人送走,回头才能跟妻子好好解释。 他用力扯下吴姮媗的手,没再客气地将她拉出卧房…… 他们走了,梁若唯的手也停了,她蹲在地板上,想起多年前卓曜邦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我想先成家,后立业,在正式接管公司前结婚,所以盖了这栋房子,将来可以和我的老婆、孩子、一起住在这里,幸福快乐地过日子……」 「你怎么会想把屋顶漆成白色?」 「因为这里不会下雪,漆上白色就会有飘雪的感觉。」 她想到这个浪漫的构想,唇上清浅泛起一抹笑。 原来,这是他为了和那个女人共组家庭而盖的房子,是他们两人一起构筑的白色城堡。 第十章 那么这四年来住在这屋子里生活的她算什么?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变得很可笑……可笑又可恶…… 约莫一个钟头后,卓曜邦再度回到家,在门前便见到梁若唯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身上仅穿着单薄的居家服,脚下穿着拖鞋,面向房子动也不动。 「若唯,你怎么站在这里?」他快步走向妻子,觉得她看起来不像在等他,甚至好像没察觉到他靠近。 她没回答,也没看他,只是静静仰望着屋子,表情像在沉思,又像失神。 「我们进去吧,站在这里会着凉的。」他担心地拉起她的手,握住她已有些冰凉的指梢,带她躲避初冬的寒意。 她没有反抗地跟着他进屋,顺从地走在他身后,然而随着踏进屋内的每一步,她的心情都往下沉落一点,肺部像被一大块巨石挤压着,空气越来越稀薄…… 走到房间,她终于开口:「你还爱她吗?」 「啊?当然没有!你刚刚不是也看到她是因为喝醉酒才会胡言乱语。」他愣了一下,连忙否认。 这一路上也都在思索要怎么跟她解释比较好,没想到她问得直截了当。 「胡言乱语……所以这里不是你为了要和那个女人厮守一生而盖的屋子?」她心情悲戚地问道。 她也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在他接二连三的谎言后,她对他的信任已经摇摇欲坠,反而不怀疑那个女人是酒后吐真言。 而对妻子的问话,他先是感到有些错愕,而后却也不妄加辩驳。 「没错,这里本来是我为了和她结婚而准备的房子,但它不过就是间房子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你怎么可能不想,就像她刚刚说的,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有着你对她的感情,是你一心想着她,为了和她共组家庭才盖出来的房子……你到现在还住在这里,不就是因为心里还有她的缘故?」她反问他自己怎能不多心,就算她的心现在痛得像被刀割一样,脑袋里也只有这个可能性。 卓曜邦惊讶这天大的误会!不懂女人怎么都会将联想力用在这种地方,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难道跟前女大戏友交往时建造的房子,分手后就变成凶宅,不能住人了吗? 他赶忙把妻子拉到床边坐稳,好好听他说。 「若唯,我和她五年前就分手了,后来从不曾联络过,现在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上次在同学会上偶然遇到而已,至于我会继续住在这里,是因为它也是我爸妈送给我的房子,不是因为心里还有她的关系。」坦白从宽,他希望她能接受他这迟来,但句句属实的招供。 若真要说他住在这里和前女友有什么关系,那大概也就剩下他想证明自己可以毫无阴影地面对过去那段感情的自信;因为内心坦荡,对那个女人也毫无留恋,他才能悠然自得地住在这个地方,不让与那个女人有关的记忆成为他人生中的绊脚石,妨碍他往后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知道你们俩曾经交往过?为什么跟她出去吃饭也不敢告诉我?」她质疑他的行为和说法根本自相矛盾,比较像是做贼心虚的合理表现。 这些话如果早点告诉她,她可能会深信不疑,但如今听起来像极了欲盖弥彰的狡辩,连公婆也被他拿来当成脱罪的借口。 「你……知道?」他怔然,猜想这八成也是吴姮媗说的! 「那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身上有她的香水味。」她冷着脸,淡淡地揭穿他不够高明的谎言,也让自己再一次陷入不堪的窘境中。 「呃,那是因为她喝多了,路都走不稳,我才送她回去,就跟今晚一样,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他澄清两人的清白关系。 那晚吴姮媗自己喝掉了将近两瓶红酒,他好心送她回家,难免有些肢体接触,没想到却因此「惹祸上身」,露出马脚;怪不得他那时就觉得妻子的言行举止有些反常……香水真是毒药啊! 梁若唯听着丈夫的解释,没什么反应,因为在女人心中,精神上的出轨比肉体上的逾越更教人难以忍受,所以就算他们俩没上过床,也不代表他的心里没有那个女人的存在—— 「还有你送给我的那些包包、衣服、保养品……也全都是你过去曾经买给她的东西吧?」她一直不想承认,不肯面对,但这事实却如此残酷地摆在她眼前,要她还能往哪儿躲,假装自己看不见。 「那是……是因为……」他一时语塞,没想到天真无邪的妻子怎么突然变成福尔摩斯,一举识被他所有犯行,而且这点实在也不太好解释…… 「因为你还忘不了她,而且想把我打扮得跟她一样。」他说不出口的,她可以替他回答。 「不是!绝对不是,只是……我以为女人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不够用心,每次秘书提醒他纪念日,问他要买什么,他就按着过去送礼物的习惯顺口交代,如今想来真是不智之举。 长期对老婆「偷工减料」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变成了一个黑心老公,平常只顾着图利自己,贪图方便省事,现在要让老婆相信自己是真心地待她好都有些难度。 「不,不一样,每个女人喜欢的、需要的都不同,我和她不一样……」她难过地摇头,还是觉得丈夫根本是因为把她当成别的女人,才会将她们混为一谈,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要在爱情里成为别人的影子,当别人的替身。 「是,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乱买礼物,一定会送你喜欢的东西。」他似乎领悟到自己的粗心,又像弄错了问题的症结点。 她看着一脸焦急的男人,潇洒的容貌上有着十分诚恳的表情,但此时她的心好像已经夫了准头,无力分辨真或假,什么话到她耳里都变得似是而非,模模糊糊…… 「曜邦,你爱我吗?」混沌的思绪中,她最在意的还是只有这件事,她想弄清楚的只有他的心。 「爱,我当然爱你。」他很肯定地说出自己对她日积月累的深厚感情。这种情况下他已经顾不得那些原则和分寸,一心只想找回她百分之百的信任,也令她开心,别再这样皱着眉头,让他看了好难受。 「那么你当年也是因为爱我才娶我的?」她眼中闪烁着一丝祈求的光芒,想向他求证两人真的是心心相印,这四年来她们夫妻间没有任何第三者的存在,他的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人。 「我……」他顿时哑然,没料到妻子今天的问话都走犀利风,叫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求你不要骗我,告诉我实话。」她恳求他别再用虚假的言词来应付她。 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更是两难。说实话可能会让老婆失望,但不说实话又感觉自己丧尽天良,罪加一等,居然连她这样开口求他都忍心一骗再骗…… 他心一横,牙一咬,认了…… 「不是,那时候我想结婚,而你刚好很适合当我的妻子……反正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他选择向她吐实,实在不忍心再继续欺瞒她什么,也不再小看妻子的智慧,于是将自己的人生计划全盘托出,也希望她能很理性地理解他,原谅他当时的谎言。毕竟他现在是真的爱上了她,虽然一开始的做法不太光明正大,但就结果来看他们是幸福恩爱的,而且一直以来都过得很好不是吗? 她脸色悠然刷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胸口梗塞着一股说不出的难受,他娶她只为了实践那莫名其妙的人生规划…… 培养感情?那应该是恋爱中的过程,而不是结婚后的功课。感情是不能预支的,他怎能擅自颠倒逻辑,又将她蒙在鼓里呢! 「所以在她离开后,你不管娶谁都可以,而我只是正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又傻傻地爱上你,还以为你也爱我……」她看着他说,一字一句都是心痛。 眼前恍恍惚惚,依稀浮现他站在屋前向她求婚,笑着说要让她永远幸福的那幕,阳光灿烂,耀眼得令她难忘,如今却狠狠刺痛她的眼。 哈,原来他们不是情投意合,而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想想她刚刚应该要感谢那个吴姮媗才对,要不是当年她突然退位,自己哪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得到眼前这一切,就况她这种资质平庸又天真的傻女人! 第十一章 「……」卓曜邦无方地望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眶,心里揪成一团,口中却无法吐出一句反驳。 这一刻,他真正惊觉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造成一道很深的裂痕,那撕裂的感觉从她身上蔓延到他的心,他才后知后觉地懂得痛,体认到他那自以为是的理所当然,已经重重打击到他心爱的女人,然而他却无法收回这后悔莫及的一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挨痛受苦,因为他犯下的错…… 她彷佛在回忆中徘徊了一会儿,幽幽地开口:「这是不对的……你怎么能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呢?」她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像在对他说话,又似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在她单纯的感情观里,爱情是因,婚姻是果,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才会做的事,为什么他明明不爱她却娶了她,还想跟她生孩子,说什么一生一世? 她不懂得他的计划或任何算计,只知道相爱的人才能相守,所以这椿婚姻是不对的,不可以的…… 「若唯,我爱你呀!」他担忧地握住她的手,重申自己的心意,对她那脸木然的神情感到有点不安。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是娶谁都行,但在这个时间点上却非她不可!他爱她,也很需要她,现在他们已经是生命共同体,她对他的意义和重要性都不是其他女人可以取代的。 梁若唯茫茫然地低头,看着他温厚的大手掌,记得当年他也是这样牵住她的手,温柔而坚定的…… 骗了她! 「不要碰我!」她甩开他的手掌,远离他好几步,爱伤的心再也无法相信他所说的任何话,现在他的爱听起来就像在嘲弄她的愚蠢! 「我觉得你好可怕,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玩弄别人的真心,还让我住进这间你为其他女人一手建造的屋子里……这里是你们连手打造的家,我却像个傻瓜一样在这儿过日子,每天开开心心地守在这屋里等你回来,傻乎乎地对着你笑,什么都不知道……」她揉着自己发凉的背,瞪大的双眼盈着泪水,也满载愤恨。 那是他从来不曾在她脸上看过的表情,也是对他最严厉的指责。 「对不起,这确实是我的错。」他太过自负,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可以将所有事情操控在手里,计划性地获得他想要的生活,甚至一度以拥有一椿美满的婚姻和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而感到洋洋得意,自认他有能力完全驾驭自己的人生,将这一切精算得天衣无缝。 但到头来,他却狠摔了一大跤,反而比之前跌得更重,因为他还伤害了一个无条件深爱他的女人。 「拜托你别再装了!你嘴上说抱歉,心里一定觉得我很蠢、很好骗吧?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那么好的事,是我自己太爱作梦,笨死了,笨死了……」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又敲着自己不灵光的脑袋,好后悔自己当年怎么会那么天真,被他几句话迷了心窍,上了这个卑鄙的当,一蠢蠢了四年,完全活在自己的幻想的美梦里。 刹那间,她身历其境的童话变成笑话,以爱建构的世界天崩地裂,这叫她该如何承受…… 「若唯,你冷静一点,想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伤了自己。」他站在一步之外,紧张地要她别那么激动,他愿意尽一切的力量来弥补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我不要住在这里。」这个曾经令她感到幸福洋溢的地方,现在只让她觉得呼吸困难,处处都充满他对那个女人的巧思和爱意,她不能继续住在这个他为别的女人准备的爱巢里,若无其事地过日子。 「好,我们另外找房子搬家。」他马上同意,这太容易了。 「不,我要自己搬出去。」 「什么?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分居?!」他难以置信,这绝对是他今晚听到最冲击他心脏的一句话。 「我没办法再待在这里,也不想见到你,我想先搬出去,其他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她脑袋里乱成一团,没法想太多,连多看他几眼也觉得心绞痛。 其他的事?难道她还想跟他离婚?! 「不行!这我不准。」他一口拒绝,要她想都别想。一夕间失去她的信任已经够惨了,怎么还能失去她的人? 「你说我想做什么都行,又是骗我的?」这男人到底还有什以可以相信的?刚说过的话也不算数。 「除了离开我和伤害你自己以外,什么都行。」 「伤害我的就是你!」她痛彻心肺地大吼,自己都没想过有这样恨他的一天。 过去四年里,她每天都因为和他的相遇而感到快乐,连偶有的斗嘴也发酵着甜蜜,根本料想不到他会是个爱情骗子,竟然利用她的一片痴心去成就他的理想生活。 「对不起……」面对妻子的责怪,他能说的唯有这句歉意,但实在无法放她离开,否则必定会让自己后悔终生。 「今天我们都累了,你早点休息。」既然她说不想见到他,他就拿了换洗衣物,准备到客房去睡,让妻子一个人静一静。他想等她气消了,就会收回这个冲动的决定。 她含着眼泪,望着他默默离开的身影,内心只有火上加油的愤慨…… 看吧,他就是这样,总是做自己想做的,听自己想听的,经常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连她的愤怒也不当一回事。 过去她总认为他是因为工作忙碌而有些粗线条,心思不够细腻也情有可原。 但现在她明白那都是因为他对她不够在乎、重视,心里大概只把她当成一个合格的管家,方便的床伴,以后还可以帮他生下子嗣,当他孩子的保母…… 坏蛋!他真是个伪君子,骗了她四年还不够,如今阴谋被拆穿,还不肯干脆地放她走,是不是看准了她好欺负,可以乖乖供他使唤一辈子? 她泫然欲泣,满腹心酸,思及丈夫这些年里的所作所为,更是颤抖着肩膀,泪如泉涌,此时怎么想都觉得丈夫是个处心积虑的阴谋分子,再也不值得她半点付出和信任,甚至污染了过去那些美好记忆…… 这夜她独自悲伤,却没有让自己哭得太过放纵,头昏眼肿,因为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要为那个男人浪费自己的感情,也不会继续当个逆来顺受的笨女人,任他搓圆捏扁。 她擦干泪水,决心要化悲愤为力量,抬头挺胸面对那个看扁她的男人。他或许可以阻止她离开,但休想管住她的心…… 「老婆,你看我穿哪件比较好?」 一大清早,卓曜邦清俊的脸上挂着宜人的笑容,挑了两件西装去问梳妆柜前的老婆。 她放下梳子,回头看着那个一表人才,仪态翩翩的男人…… 「你穿什么都好看。」她实话实说,说完便绕过他走出房外。 受到赞美的卓曜邦毫无喜悦之情,因为妻子平静的语气听起来像漠不关心的敷衍,加上那没什么起伏的表情,更让他知道这事态严重了。 过去她偶有呕气也从来没有「隔夜仇」,可是旭日已东升,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彷佛还要结冻几千年。 他换好衣服,走到饭厅,她正把加热好的牛奶端上桌…… 幸好,老婆虽然不帮他挑衣服,少了点幸运的加持,不过还是有帮他准备爱妻早餐。 然而走近一看,桌上不似往常的色香味齐全,只摆了瓶果酱和半条全麦吐司,吐司还没烤过,跟她的表情一样冷。 「今天的早餐就吃这样?」四年来头一遭,他不习惯。 「不想吃算了,反正你看报纸也会饱。」她瞥了他一眼,淡淡讥讽,优雅地撕开吐司。 哼,还挑,要不是习惯成自然,她本来连牛奶都不想帮他热的。 卓曜邦闻言,马上收回正要拿报纸的动作,闭嘴喝牛奶,乖得像个怕被妈妈责骂的小孩。 老婆正在气头上,他最好少惹为妙…… 「我打算出去工作。」她说。 「工作?」 「对,我要找份工作,赚钱养活自己。」 她要赚钱养自己!意思就是不想让她养喽?那可不行—— 「若唯,你如果缺钱就跟我说,不需要让自己那么辛苦。」他陪着笑脸,劝爱妻打消这个念头,阻止她有任何「向外发展」的可能。 第十二章 「我现在不缺钱,只是以后不想再靠你吃穿。」她把话说得更白,虽然现在是「硬起来」地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定,不是询问他意思。 从今天起,她要当梁若唯,做她自己,而不是一个处处替丈夫着想,以他的快乐的卓太太,所以她得开始学习独立,一步步走出他的「庇荫」,逐渐摆脱受他制约的生活模式。 「你出去工作,家里,怎么办?」一时想不出说服她的好理由,他恰巧挑了个最烂的。看他有多「憨厚」…… 她杏眸一瞪,怒气填胸,就知道这男人根本把她当成免费的女仆! 「我会找帮佣来家里打扫,三餐可以在外头解决,反正你很少在家吃饭,影响应该不大。」她早就想好应对之策,尽量保持平和的口吻,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还很在乎他这个人的想法。从今以后,她要学着「淡化」他的存在感,把这个男人从心里慢慢移除。 「谁说的!我……我每天都要吃完早餐才出门,有时候也会回家吃晚饭,而且我喜欢吃家常菜。」他心虚又心慌地强调,在阻止妻子弃他于不顾的同时,才发现自己的立场有够薄弱,过去实在太疏忽家庭了。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找个会做饭的帮佣。」她四两拨千斤,回答得很干脆。 「若唯,你明知我需要的人是你。」他凝神注视,动之以情,温柔的目光深情款款地对那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温柔带电得彷佛要揉进她的灵魂…… 「让我搬出去。」她清醒地主张,不会再轻易受他迷惑。 她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笨下去,永远被他牵着鼻子走。 魅力失效,卓曜邦心头一惊,恐慌地发现妻子真的下定决定要离他而去,头也不回—— 「绝对不行!这件事别再提了。」他面色一凛,态度比她更强硬,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她这个「不智」的决定,一想到没有她的日子,他真的会推失去理智,感觉非常抓狂。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低头吃早餐,无言地咀嚼着嘴里食物,以及内心的痛楚。 沉默的早餐,两个人对坐无言,全都不好过…… 他咽下有史以来最干涩的一片吐司,配上一杯无味的牛奶。 「我去上班了。」 「嗯。」她轻应着,表情也没抬头。 他穿上外套,提着公文包走向大门,这回当然没人送,而好笑的是他居然还习惯性在回头,奢望自己会看见一张娇灿如花的笑脸,站在门边对他挥手说再见,轻轻送上一个吻…… 怪得了谁,全是他自找的。 他关上大门,带着满心懊悔离开家门。 今天的气温,似乎比气象局预报的还冷上一些…… 中午,他又接到一通吴姮媗的电话,酒醒的她似乎想起自己昨晚的失态,急忙打电话来向他道歉,娇滴滴的声音里听得出她有被原谅的自信。 「阿邦,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消气?我昨天真的是喝多了,不是故意的……阿邦,你到底有没在听人家说话嘛?」等不到回音,她仍是嗲声嗲气地喊他,根本不晓得他已经气到快马手机给捏碎了。 「吴姮媗!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我太太……」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斯文,怒不可遏地轰了她一顿,警告她如果再出现在他们夫妻俩面前时,他一定会动用所有关系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接下来只能清闲到帮蚊子、苍蝇设计房子。 如果她还听得懂人话,最好记清楚他们俩早就互不相干了! 【第五章】 半个月过去了,卓家那股沁透人心的寒流仍然滞留原地,迟迟没过境,甚至有越来越加剧的趋势,特别是在家里真的多了一个钟点佣人忙进忙出后,卓曜邦再也不能把她的话当成一时冲动的情绪性言词。 她是来真的!正用一种称不上激烈,却非常坚定的步调展现她的叛逆,一改过去好说话的形象,按照自己的方法,一点一滴切割两人原本密不可分的生活形态。 梁若唯现在几乎每天都跟丈夫一样早出晚归,不是因为已经找到工作,而是无法待在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空间里,脑中总会跳出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压迫她郁闷的心脏。于是在丈夫出门后,她也会跟着到外头找工作,做点其他事情消磨掉时间,直到晚上才回家休息,期望自己最好可以累得一觉到天亮,什么都不去想。 这个晚上,卓曜邦没应酬,她比丈夫还晚回到家,大概已经是九点半。 他等得心急,正想问她去哪儿—— 「你剪头发了!」他惊讶地看着她。原来及腰的长发,只剩下不到肩膀的长度,感觉焕然一新,更显年轻俏丽。 他难以形容心里的震撼,那感觉像是她已经毫不留恋地斩断对他的所有感情与牵挂,准备和他一刀两断。 「不行吗?」她冷淡地看着他,想起当年因为他一句赞美,就决定把头发留得更长,更加宝贝的那股傻劲,现在一口气剪掉还真是痛快! 不过在看着他的这个当下,她居然有点担心他的评价是好还是坏……会不会输给那个长发飘逸的女人…… 「不,这发型很好看,很适合你,不过为什么突然想把头发剪短?」他对妻子的新发型没有意见,可是对她剪头发的原因感到很惶恐。 「看腻了。」她潇洒地丢下一句,讲完就回房。 其实她今天去面试,回程路过一家美发沙龙,店里正在举行帮癌症病友募集真发,制作成假发的活动。她最近心烦透了,刚好想换个新发型,于是没考虑多久,便决定剪去一头相随多年的乌黑长发。 但是她才没义务向他多作解释咧!现在她做什么都不会再跟他报告,反正他从来没听进多少。只不过听到他的正面评价,她心里还是很不中用的觉得有点开心……唉,爱他太久、太深了,一下子要戒掉谈何容易。 看腻了?!卓曜邦忧心忡忡地看着越来越不像他老婆的老婆,觉得她那句话根本是针对他说的。这半个月里她就是一副看腻他的样子,脸上不是冷漠就是愁闷,甚至整天都没跟都没跟他说上一句话,沉默寡言的程度简直快要逼疯他。 虽然她没再提起要搬出去住的事,但他感觉得出来,她的心已经对他筑起了一道高墙,存心要把他隔绝在外。无奈他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她心防的方法,越是想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就逃得更远、更快,害他只能在墙外苦苦徘徊,望而兴叹…… 原来女人一呕起气来,真不是闹着玩的。 深夜里,他从书房里出来,准备回客房就寝,看到厨房的灯亮着,下意识地走过去,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厨房里,梁若唯拿着一个马克杯,站在打开的厨柜下,愣愣地望着柜子里摆放的一罐阿华田,怅然若失的表情就跟半个月前站在院子仰望着屋子一样。 她放下马克杯,踮起脚尖,伸手想去取下那罐被推到后面的阿华田…… 站在角落的卓曜邦见状,考虑着要不要出手帮忙,却怕她会不高兴他的靠近。 这时,她的手已碰到罐子了,但下一秒又突然收手,垂头丧气地低下头,红了眼眶。因为就在那么短短的几秒间,她想起曾被他抱住的甜蜜,却也同时想到这厨柜的高度是为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量身打造的,所以她老是勾不着…… 她悲从中来,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想到这些琐事而鼻酸难过,现在住在这屋子里,分分秒秒都像折磨,每一处她曾努力适应、习惯的不方便,如今全都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让她没办法平心静气,更惨的是出了门也找不到人可以诉苦,就怕连累那些关心她的人也替她操心。 一个人呆坐在外头,她才惊醒地发现,当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你过得很快乐的时候,你竟然没有伤心的权利,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以哭,要忍住! 当然,她最不想示弱的就是卓曜邦,因此在他面前,她一直很用力地忍下眼泪,将所有苦涩都积压在心底,不让他发现。唯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敢偷偷地放任一下真实的情绪…… 第十三章 后头,卓曜邦面带忧容,颦眉蹙额,眼见妻子的伤心,他想安慰却没脸走近,深知自己便是害她抑郁寡欢的罪魁祸首,也终于明白她那晚站在屋前的原因…… 「我没办法再待在这里……伤害我的人就是你……」 想到她含泪嘶吼的控诉,他的心也像要碎裂似地扯痛。或许这半个月里他一直有将她的痛苦看在眼里,也晓得她在这屋子里承受的压力,只是因为害怕面对失去她的结果,迟迟不肯正视她一心求去的事实,假装不懂她的苦,骗自己这一切很快都会过去,等时间一久,她会熬过,他们也会和好如初,重拾往日恩爱。 然而她此时的泪水,却又再一次指挥着他的自私与残忍…… 他带着自责悄悄退离,心里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睡卧不宁的长夜,他心思烦乱,脑中不停想着她衷伤的神情、啜泣的声音,作了一个心痛的决定…… 三天后,卓曜邦傍晚就把妻子call回家,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她说。 她摸不着头绪,挣扎了一下还是赶回家。 一进门,他猴急地将她拉进房——房里的衣物间。 「收东西。」 「啊!」她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想搬出去吗?现在马上收拾行李。」他拿出一只行李箱,放到她面前,要她赶紧收拾自己的衣物。 她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他现在是要立刻赶她出去吗?! 好,他无情,她也是有骨气的!收就收…… 她打开衣柜,胡乱把衣物扔进箱子里,余光瞥见他默默地走开,更火大地把衣服往箱子里扔,气他居然真的舍得让她走——虽然那是她要求的,但女人心里就是存在着这样一种矛盾又微妙的心里状态,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即使脑袋里知道再不应该,心里依然没办法完全照着理智走。 她想离开他是一回事,他不要她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还挑了一个家里最大的行李箱,这么急着赶她走,简直让她痛上加痛…… 坏蛋!他也不想想这四年来是谁在替他洗衣煮饭,做牛做马,孝顺公婆,养育小——没小孩,好险还没生,不然亏更大! 她把行李箱塞得满满的,一屁股坐下去,拉上拉链,气呼呼地走出卧房。 「都收好了?」他站在门外,不想看着她收东西的样子,怕自己随时会后悔,改变这个好不容易作出的决定。 「好了。」她怒瞪他,往前走—— 他很快地跟上,抢过她的行李箱往楼下走。 她跟在他身后出门,看到他把她的行李摆到轿车的后车厢。 「你干么?」她还以为他是急着要把她的行李扔出大门哩。 「我帮你找好了房子。」 什么?!房子…… 「不需要,我自己会去找地方住。」虽然她也不知道临时要去哪儿落脚,但绝对不想住在他找的房子里。 「想搬出去就照我的话做,不然现在就进去。」他不假辞色,两条路让她选。 她嗔睨着他,满腔怒火地掉头离开——坐进副驾驶座。 哼,小女子能屈能伸,再听一次他的话算是给他留点面子,况且他会这么费心帮她找房子住,还亲自送她,应该是想把她送得远远的,以后眼不见为净吧! 很好,那正合她意! 卓曜邦扯唇一笑,坐进车子,发动引擎,驶离原地…… 她望着后照镜里越来越小的房子,莫名的,这一刻的感觉五味杂陈。 住了那么久的地方,当年搬进来时欢天喜地,现在却是因为这种原因而离开,怎能不唏嘘…… 她往身旁一瞥——最感叹的在这里,当年不惜使出苦肉计向父母跪求来的姻缘,如今证明她的确是社会历练不够,才会被爱情蒙蔽双眼,认人不清…… 「我们分居的事,先不要让爸妈知道,免得他们难过。」等她适应了分离,心不再痛,也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才有能力去安慰别人,说服他们自己可以过得很好。 「你爸妈还是我爸妈?」 「都有,还有其他家人也一样。」她没好气地说,恼怒这无情的男人现在就在跟她划分你的、我的。 「嗯。」他应声,两眼直视前方。 她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直到最后一刻还这样,气死人了…… 她把头撇向窗外,不禁猜测起他到底打算把她送到多远的地方…… 车子减速,她下意识以为是停红绿灯什么的,不料他却转头对她宣布—— 「到了。」 「这里?!」她诧异地看着车外。 「请下车。」他表情镇定地松开安全带,走到后头替她拿行李。 梁若唯急急忙忙地跟下车,觉得两人的所在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里离你家还不到五分钟车程耶!」开什么玩笑?!隔了一条巷子、两条马路、三条街,不塞车说不定连四分钟都不用,这也太近了吧! 「走路要六分钟。」他微笑,换算成自己的脚程,实际走过也计算过了,不喘不累的距离拿来散步刚刚好。 六分钟,护一生。他的一生幸福当然不能超过这六分钟的路程,不然老婆真的跑掉了怎么办。 「六分钟也太近了。」这感觉跟搬到他家隔壁有什么两样?! 「住近一点比较好,你刚刚不是说先不要让长辈们知道这件事吗?这样万一我妈临时来访,你也可以马上赶回家,不会被拆穿。还是你希望再看到我妈受刺激病倒,二度中风?」他一脸严肃,搬出偶尔会无预警来访的母亲当理由。 「我才没有!」她连忙否认,自己怎么敢有这种大不孝的想法,走出去可是会被老天爷劈的。 「那就决定住这儿,进去吧!」他拎着行李、拉着她走进大楼,脸上的严肃表情瞬间变成得意的笑容,笑咪咪地跟管理员打招呼,英俊迷人的模样让人不留下印象都难。 两人搭电梯到八楼,他熟门熟路地带她参观这间十来坪的屋子,全区挑高的空间主要区隔成客厅、厨房和卧房三大区块,以典雅的浅色系为基调,屋内光线充足,她一个人住应该很舒适,打扫起来也不会太累。 「这里家具、家电都有了,你看看缺什么再去买。」 她看了一遍,只烦恼一件事—— 「这里的房租应该不便宜吧?」 以这里的地段和这等齐全的配备加上楼下的保全,没上万的租金恐怕连厕所都住不起,而且这些家具和电器看起来都好新喔…… 「你不用担心那些,我会处理。」钱的方面,他全都打点好了。 「你处理什么!这是我要住的房子,我自己会付钱。」她不领情,也不想继续和他牵扯不清。 「你有钱吗?」这问题一针见血。 「我找到工作了,下个星期就会开始上班赚钱。」她不服气地说,名下也有一些存款——虽然那也是他给的,但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没钱万万不能的道理她还懂。 「什么工作?」 「会计助理。」 「公司名称?」 「○○有限公司。」 「公司地址?」 「xxx路二段——」慢着!干么跟他报告这些? 她瞪,坏习惯真难改…… 「这里的房租不便宜,单凭助理的薪水应该不够。」他就事论事,也担心她被坏人骗,暗自记下她说的话,准备待会儿就找人去查查那间公司可不可靠。 「所以我才说你干么要自作主张帮我租房子嘛!」她恼火地怪他多管闲事,明知道她的经济能力负担不起这房子,干么还找了这间「豪宅」来增加她的困扰? 他看着她杏眸发亮,双颊胀红的生气表情,心里反而像松开了道生绣的重锁,很开心能再见到她这么有「活力」的模样,宁愿她把情绪爆发出来,也胜过全憋在心里,一副对他心灰意冷的神情。 「若唯,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搬出来吗?」 她不说话,眼神却变得黯淡。这答案他们俩都心知肚明,何必再明说。 「因为你在那间屋子里过得很痛苦,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好过一点;但分开住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我对你的感情,所以我还是有责任照顾我老婆,你不能拒绝我。」他说明自己松手的原因,并不是不爱她,而是不想看到她每天闷闷不乐,甚至难过到躲起来偷哭的样子。 第十四章 这是个冒险,或许这么一松手,会让她就此走得更远,永远离开他身边。 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她换到一个比较没压力的环境里,心情不那么紧绷,过得开心一点,也许比较容易释怀对他的恨意,不再那么战战兢兢地提防他的接近,他便有机会再赢回她的芳心。 「更何况,比起你这些年来为我做的,这点租金根本不算什么。」他苦笑,后悔自己为她付出得太少,而今能为她做的竟然是亲自送她离开。 梁若唯静望着他。这男人的眼神太真诚,说出口的理由又太体贴,如果是过去,她肯定又要为此感动一番;可是在被人愚弄了四年,伤透了心之后,现在她听什么都疑信参半,觉得他这番动听的「为她着想」,应该也是为了动摇人心的小手段,她可不能再上一次当,又傻乎乎地跑回去当他理想人生中的活道具。 「说得也是,钥匙拿来,你可以走了。」她重振意志,觉得让他付点房租的确不算什么。论起精神赔偿,他所有财产也不够买她的一颗真心。 重要的是他们俩要快点分开,这样她才能静下心来展开新生活,反正房子以后还可以搬。 「这么急着赶我走?」他交出钥匙和电梯门卡,口气很舍不得。 「是你先赶我的。」想到他叫她收东西的画面就有气。 「我?」 「出去!走走走……」她又推又顶,急着将他扫出家门。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她环视这间窗明几净的房子,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深吸口气…… 怎么……感觉还是有点心酸呢? 讨厌的习惯,莫名的情绪,害得梁若唯在新家的头一晚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清晨她在固定的时间里醒来,刻意忽略时钟上几点几分,蒙着头,打算硬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象征性地庆祝她正式摆脱当卓太太的生活,以后她只要照着自己的时间过。 昏沉沉地躺了一会儿,意识逐渐模糊放松…… 床头的手机发出一阵响亮又耳熟的音乐铃声,她很自然地伸出一双手,探出头…… 「喂?」 「老婆,我那件灰色羊毛背心收到哪儿去了?」 「左边衣柜倒数第二层抽屉。」她想都不用想,闭着眼就能答。 对方一阵翻找…… 「有了。那我去年常用的那条蓝色围巾呢?」 「衣柜最旁边的置物格,上面那排找找看。」她对答如流,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 「找到了。还有那条褐色领带放在哪里?」 「哪条褐色领带?」她睁开眼,脑袋里同时出现好几条褐色领带。 「就是你今年送给我的情人节礼物。」 她立即想起。「收衲柜左边数过来……第三行……第七格的样子。」 「有耶!还是你厉害。」他在那头欢呼。 她在这头眯起眼,憋着一肚子睡眠不足的起床气,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 「之前你说帮我买的新内裤放在哪里?」他又问,顺口得很。 「……」她沉默,心里冒火。 「老婆?」 「……」 「若唯?」 「不知道、不知道!你的东西干么一直来问我,找不到就光着屁股去上班好了。」她大声地要他自己看着办,不要再拿这些「卓太太」的家务事来烦她,打扰她过崭新的生活。 搞清楚他们现在可是分居中耶!他休想「遥控」她的大脑…… 她挂断电话,再困也被气醒了,索性起床去洗脸刷牙。 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又传来一则简讯—— 光着屁股上班有点凉,不太习惯。 她瞪大眼盯着那几个字,心想那个男人该不会真的…… 太夸张了!他哪时候这么听她的话了?! 崭新生活的第一个早上,梁若唯的思绪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卓曜邦所占据,整个乱哄哄…… 至于那个引起骚动的男人,没人知道他长裤下空间是有穿还是没穿,不过一想到妻子「活跳跳」的口气,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如假包换,骗不了人地乐开怀。 看来让她搬出去应该是对的。她会对他发脾气,就代表她的心对他仍有反应,总好过之前的一片死寂。现在他终于又见到一线曙光…… 晚上回到家里,他更是喜上眉梢,因为一拉开衣柜的抽屉就看见十几件洗好的新内裤整整齐齐地迭放在里头,其他常穿搭的配件也全被挪到最方便取得的位置,醒目得让他不发现都不行。 「呵,呵呵……」他想着贴心的妻子,忍不住发笑。 天晓得他捧着自己内裤傻笑的画面看起来有多诡异,要是让钟点女佣看到男主人这副模样肯定去备案。 不过沉浸在希望曙光中的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因为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压抑内心爱她的情绪,决定私底抛弃结婚之初那种「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心态。 既然她对他的爱有所怀疑,他便要倾付全部赤忱,让她看清楚他的真心真意,明白她对他而言是何其重要,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阴沟里翻船一次就够了,往后他将不再那么顾忌挫折,而是要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找回老婆的信任才是首要之务。 【第六章】 隔天早上,卓曜邦上班前先让司机把车开到梁若唯的住处。 「你怎么来了?」她找开门,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这时间他不在公司,就应该在往公司的路上才对。 欸!她干吗又记着他的作息时间…… 「谢谢你昨天帮我整理衣橱。」他仪表翩翩,笑容俊朗,整个人神清气爽得活像在拍牙膏广告。 那神采焕发的模样实在帅得让她磨牙,恨他干啥一大早就跑来「碍」她的眼,害她迟迟忘不掉他的点点滴滴,走不出迷恋他的情境。 「我是有些东西要拿,顺便收拾一下。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烦我,我们已经分居了。」她板着脸强调,昨天回去绝不是为了他,两人之间也不会再有交集。 他不搭腔,只是微笑。 「没事了吧?」她准备关门,没想到这点儿芝麻大的小事也烦劳得起他跑这一趟,这可不像他这位大忙人分秒必争的行事作风。 「其实我来是为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吻你。」他将她往怀里一带,倏然堵住她的惊呼的双唇,品尝令他怀念的滋味,做他早就想做的事。 上班前在门口与她吻别,对过去的他来说是种放纵,但现在他却充分享受这种可以忠于自己的感觉,不需要再时时斟酌着各种可能导致关系失衡的危机,连吻她都能吻得很尽兴…… 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以最热切的方式占领她软嫩的唇瓣,缠着她发愣的小舌,尝到她嘴里有草莓果酱的甜味,那真是比抹在吐司上美味可口多了。 她在惊讶中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心神紊乱,像一下子跌进一个很不真实的异度空间,在推拒他之前,慌乱的意识已经先被那熟悉的气息所迷惑,加上他不留空间地激烈侵略…… 她无处可躲,身体很自然地响应着他,习惯性地配合他每个需索,追随他的呼吸,直到实在头晕得跟不上那狂乱的步调,一口气快喘不上来…… 他松开纠缠的唇,满意地轻抚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俊唇微扬,觉得心中有个部分被稍稍满足了。 「我喜欢草莓果酱。」 她惊醒!满面飞红,一下子捂嘴,一下子摸脸,此时的脸色也跟着草莓差不多,没想到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吻她——好啦,她承认自己没什么挣扎,不过她也没有同意让他亲啊!搞什么…… 土匪!这到底算什么?! 梁若唯呆若木鸡地看着那男人居然一副刚从家里走出去的样子,还微笑跟她说再见!谁要跟他再见,他们明明已经分居了了了了…… 「你男朋友啊?」 她内心呐喊的回音被打断,转头看到女邻居也正要出门上班。 糗了!看对方一脸了然于心的笑容,她只恨自己不会隐形,也无力钻洞—— 「对……是……」吻都吻了,又不能推说不认识,她只好认他当男友,不然说是丈夫,没同住好像很奇怪,若说是前夫,那更容易招人议论。 第十五章 她尴尬地想着两人不上不下的关系,提醒一定要快点平复心情,做出一个清清楚楚的了断才行。 崭新生活的第二个早上,梁若唯的思绪还是被那个讨厌的卓曜邦给弄得一团乱,静不下来…… 他到底干么跑过来吻她啦! 忙碌的日子有助于忽略和遗忘,梁若唯开始上班后的一个多星期,脑子里要填塞太多信息,想着那个男人的机会就变少了,加上卓曜邦这几天真的消声匿迹,除了在她上班第一天打过电话便没再出现,果真使她的心情平静不少。 只是静归静,离快乐却还有一大段距离,在人前她可以嘻笑如常,但一个人的时候就提不起劲来,做什么事都欲振乏力。看着没有半点讯息的手机,她的心里又很不争气地感到有些空虚,不自觉地就会想起那个爱错、信错的男人…… 想他干吗? 别再想了! 类似的自问自答在她安静的心里回荡了几百遍,还是无法成功操控大脑中的影像,但庆幸的是,再想到他的心,好像没那么痛了,只是仍旧苦闷;不过她相信只要时间再长一点,她一定可以把那个男人彻底驱逐,将自己的心完全净空。 只要他别再出现在她眼前! 「你……」这天她下班,一走出公司就见到卓曜邦,表情有些吃惊。 「我还接你吃饭,庆祝你找到工作。」他知道她要问什么。 梁若唯看着他脸上挂着温煦的微笑,险些又害她忘了此时正值冬季,不过身边男同事的好奇目光,提醒她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不好意思,请等我一下。」她向同事交代一声,把卓曜邦拉到一旁。 「我今天要跟同事去聚餐,而且也不需要你帮我庆祝。」她不记得他何时有主动替她庆祝任何事了。往常就算她开口,他也不一定有空配合,现在突然这样让她觉得很不习惯又非常多余,她不想再增加更多与他有关的记忆了。 「就他一个?」卓曜邦宁眉打量远处那个频频往这儿探望的男人,语气欠佳。 他才出差几天而已,她身边就多了个护花使者?!这怎么行!看来这家公司的职员也要调查一下…… 「我搭他的便车……你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看,这样不太礼貌。」她小声地提醒,发现他的视线停留过久,表情也不怎么友善,实在不像她所认识的他。 他收回视线。「我送你去,等你聚餐完再去接你。」 「你什么时候改行开出租车了?」这位先生真的反常是很严重耶,居然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他的时间不是很宝贵吗? 「我不喜欢你随便搭其他男人的车。」他直言不讳,就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老婆坐上别的男人的车。男同事……最会出事的就是男同学和男同事了!不然「日久生情」这句话是怎么来的? 这一听,她可火了…… 「你和其他女人去吃饭前有问过我不喜不喜欢吗?」这是什么不公平的标准,他以为她还是那个对他唯命是从的女人吗? 过去无论她说见了谁、做了什么,他都只是回答「嗯、哼、喔」。现在分开了,才突然表现得一别好像很在意她的样子,未免太矫情也管太宽了! 「不准跟来!」她用可爱脸蛋撂下狠话,掉头走向那名等待中的男同事,和他一起离开。 「他是谁?」 「一个普通朋友,他刚好经过这附近……」她故意这么说,音量还得刚好让后头的男人听到。 卓曜邦听到妻子的「介绍」,内心的打击可不小,简直在冷风中僵成一根冰棍。 他想追上去替自己「正名」,远远就看到妻子回头一瞪—— 他立正,不敢轻举妄动,知道这下子如果冲上去,场面必然令她很尴尬,而且还会发火,为了展现自己追回她的诚意,他不能令她难堪,不然他的处境肯定更堪虑…… 喷喷,没想到她也是个会记仇的女人,而且翻旧账还翻得很顺畅,想必她的新工作应该胜任愉快。 往好处想,她会吃醋也不是件坏事。有爱,才有醋;有醋,他才有希望…… 不过望着老婆跟别人走在一块儿的背影,心情还是很吐血。 晚上十点多,梁若唯在楼下送走同事,回到家门口拿出钥匙,按密码…… 奇怪?她出门时没关灯吗? 她看头室内的灯光,走过玄关…… 「怎么这么晚?」 「吓!」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大跳,整个人贴到墙壁上,睁大眼睛盯着眼前摆臭脸的男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不是问,是吼!因为卓曜邦根本不该出现在她的客厅里。 「我有备用钥匙。」他说得理所当然。 「密码呢?」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勾唇浅笑,就知道她还忘不了他。 看着他那脸自鸣得意的表情,她既窘又懊恼,再一次后悔自己作了个有关他的决定,本来因为一个人住,不想用跟自己有关的数字,而平常记得最熟的就这组数字和他的生日,没想到却因此被他轻松闯空门…… 「卓曜邦,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分居啊?」太过份了!这男人竟敢登堂入室,随意进出她的住处,好像当成两个人还住在一起一样。 他究竟是搞不清楚状况,还是目中无人?! 「知道,分居就是分开居住的意思,但我也说过那并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和我们的婚姻关系,老婆。」他叫得很亲,笑得很皮,强调自己对她的真心不变,情坚不移。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吗?怎么现在看起来竟像个自我感觉过度良好的无赖痴汉,一副准备要缠她到底的样子! 「不对!分居就代表夫妻俩的感情变质了,无法再断续共同生活,所以才互相切割彼此有关的一切,准备结束这段婚姻关系。」她把话说得很重,带点赌气的意味,却也是要深刻地提醒自己别再陷入被爱的错觉里,好不容易才跨出一步,不能再被他三言两语地拐回去。 她不要相信这个骗子……他一开始就把她当成笨蛋,现在别想再耍着她玩! 她抬头挺胸走上前,伸出手—— 「钥匙拿来。」她逼自己要用强硬的口气、坚决的态度面对他。 虽然他此时的神情看来有些受伤,似乎正为她方才的话感到难过,但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在乎,不能心软,别忘了这男人本来就很会演戏,所以才让她误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快。」 他深深地望着她,知道自己怪不得她此时咄咄逼人的狠心,因为是他把柔顺的她变得如此尖锐,心上结了一层冰。 可是听到她亲口说出想结束掉两人的婚姻关系,他虽不可能同意,心情上却还是受了影响,胸口感到一阵沉郁。 他不太情愿地交出钥匙,知道这没得商量。 「没有其他备用钥匙了吧?」不管怎么看,这男人现在都让人信不过。 「没有,不信你搜我口袋。」他自愿让她检查裤子口袋。 她冷瞅着他,才不想搜他的口袋咧,万一摸不到不该摸的……欸,她又在乱想什么!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你可以回去了,不送。」快把他赶走,她才能六根清净。 「可是我好饿,可不可以吃完饭再回去?」他突然按着肚子,坐到沙发上。 「你还没吃饭?」现在都几点了! 「因为要等你……」他用一副好可怜的表情望着她,语气有点虚。「刚才只顾着担心,就忘了吃饭。」为了能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这时候绝对不能告诉她自己刚刚等得有多火大,哀兵之计才是上策,因为他老婆天性善良,就是有副会同情弱者的好心肠。 他有气无力地微笑,配上略带担忧的眼神,果然使她的良心感到有些罪恶,没想到他会空着肚子等她到现在…… 「那你快回去吃呀,我又没煮饭。」刹那间,她凶人的气势由强转弱。 「家里也没东西吃。我看你的冰箱里有剩菜,我吃那个就好了。」他说着就往冰箱走,端出两盘剩菜。 她还没想到要怪他乱翻她的冰箱,就下意识地担心起他的胃—— 「天气这么冷,怎么能吃旧的东西?」她拿走他手中的盘子,先把它们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不要紧,我不怕冷。」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倒是笑得很开心。 第十六章 她回头,他马上收起笑意,换上一副很感恩的温馨表情。 她望着那个在餐桌旁仔细摆好碗筷的男人,心里的感觉很复杂,想到以前帮他做好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他好像也没这么赏脸过,而且常在约好的时间放她鸽子,让她一个人吃饭;可是现在却为了等两盘加热的剩菜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她气他过去为什么不懂珍惜她等他的好,也气他根本不该再出现在这里;但另一方面……她竟然又有点高兴了在这里,因为看不到他的日子真的很煎熬,她其实适应得有点辛苦…… 「冰箱里还有剩饭,帮你炒个蛋炒饭好不好?」看着、看着,她心里又多了些不忍,觉得他光吃两小盘菜应该不会饱。 「好啊,我来帮你打蛋。」他喜出望外,自愿帮忙,这么一来又可以多留一会儿时间和她相处。 「你会吗?」她很怀疑,印象中他不曾下过厨,连厨房都很少接近,在家里连泡杯茶都是由她代劳。 唉,她过去怎么会把他伺候得这么周到?现在想想好像自己宠坏了他,自甘堕落地沦为女仆。 「这有什么难的。」他卷起长袖,笑得得意洋洋,把蛋往碗边一敲—— 叩! 蛋在碗外,壳在碗内,他的脸上三条线…… 看着黄澄澄的蛋汁缓缓流向水槽,他表情僵硬,心情异常挫败…… 噗!她憋住气,觉得他的表情好滑稽。 「这的确没什么难的,所以我自己来做就好,你到一旁去等吧!」 「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不会再破了。」一回生、二回熟,刚刚是一时失手。 「卓董事长,蛋也是要花钱买的。」她笑咪咪地提醒了快退回自己该待的位置,别在这边碍手碍脚。 「那……麻烦你了。」老婆笑容带着令人无法怀疑的杀气,他当然要让,不让怎么有饭吃。 他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妻子取出白饭,热锅、下油、打蛋,不仅帮他做了蛋炒饭,还顺道帮他煮紫茶蛋花汤。 那利落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陌生,大概他过去从不曾细看她做饭的样子,又或者是她穿着套装的关系,站在厨房里有点突兀,所以此刻觉得很新鲜,目光始终紧紧跟随,感觉她聚精会神的模样异常吸引人,贤慧得让人怀念,还有一点引人遐想的空间。 他盯着她裹在合身套装下的窈窕曲线,凹凸有致的身段接着一双匀称小腿,在黑色丝袜下隐约诱人的白晰,使他不难回想藏在这身衣物底下的曼妙身子,有着牛奶一般的色泽,丝绸般的细致,当他怜爱地抚触,便会愉悦地泛起一片浅浅的粉红,犹如一朵柔若无骨的小花,在他身下轻轻颤动…… 他喉头滚动,大脑里的绮丽遐想随着她的举手投足而活跃,眼里她每个动作彷佛都披上一层妩媚的纱,撩动着他体内的躁热,提醒他对她向来旺盛的欲望,而他又已经多久不曾碰触她美妙的身子…… 想着这个问题,卓曜邦的心里越是躁动,望着她的视线也逐渐转深,凝淬成浓烈的渴望,尤其是她弯腰取盘子的时候,臀部绷紧的线条更让他下腹一阵骚动,感觉难以克制—— 他扯弄束缚的领带,跨出优雅的步伐,像头饥饿的豹子步向它的猎物。 「好了。」他关掉炉火和抽油烟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好香。「他突然贴近她的背后,双臂一左一右地抵住流理台,将娇小的她困在怀里,鼻息近在咫尺地指上她的耳朵。 她愣了下,对这过近的距离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那当然,你别以为炒饭很容易,要把这饭炒得粒粒分明,每颗饭粒都沾到蛋汁……」 她莫名其妙地解释起蛋炒饭的做法和技巧,他则微笑欣赏也发红的耳廓,知道他可爱的妻子正在害羞。 「我说的是你,好香……」好像还嫌够紧张,这次他的唇是贴在她的耳畔,害她敏感地缩起脖子。 「可……可以吃饭了。」她小小结巴,假装没听到他的话,连忙端起盘子,正想旋身—— 他却更放肆地贴近,将她的身子抵在流理台边,下半身毫无空隙地贴着她的俏臀,这举动暧昧得令她差点尖叫。 「卓曜邦!你干么?!」 「我要开动了。」他嗓音低沉地宣布,双手在她纤瘦的身子上恣意游走,顺着那婀娜多姿的曲线往下抚摸。 这下子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他要「开动」的绝对不是那盘蛋炒饭。 「不可以,快放开我……」她放下盘子,挣扎着要他退开。 他不动如山,甚至还更加无礼地把手放到她的胸前,盈握她柔软的胸脯,很有节奏地爱抚着。 「卓曜邦,我们分居了!」到底要说多少次他才听得懂,他们都分居了怎么还能做这种事! 他轻笑,拨开她妄想阻止的手。「这样反而有种偷情的感觉,不是吗?」 他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刺激感,混合着解放自己的痛快和渴望她的兴奋,更加鼓燥着他的感官。 偷……偷情?!她不可置信,向来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丈夫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一想到这两个字她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是他急切探索她的动作,激进撩拨她的方式,的确像个冲动的情夫,一点都不像她印象中那个稳重内敛的男人…… 他心急地拉扯她的衣服,大手伸进她的衬衣里,隔着蕾丝捻弄她敏感的蓓蕾,使她可恼地蹙眉—— 「曜邦,我们真的不行……」她按住他妄动的手,害羞察觉自己的身体已在他激烈的挑逗下起了反应,似乎就是抵抗不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影响力。 「不行吗?」他再度拉开她绝对不敌他力气的手掌,直接掀起她的衣服,将她的内衣往下扯,使那两朵挺立的红花暴露在冷空气下,半祼的酥胸被挤压在衣服和胸罩之间,形成一种比裸露更情色的感觉。 她羞赧地想遮掩,他却强势地不肯放行,单手不费力地制住她,看到那满足了脑中幻想的画面,一双手狂妄地逗弄着她颤抖的乳峰,制造更多令她苦恼的欢愉。 「为什么不行?告诉我……」他用困惑的语气问她,一边却进行着邪恶地勾引,逗得她根本难以言语。 「你……我们……」除了感到害羞,她还得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娇吟,实在没余力重复她已经说过很多次的理由,怕话一出口反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窘困。 她咬着牙,想用意志力命令自己的身体别受他的控制,脑子里拚命告诉自己这不该发生,她不要对这个男人产生这么强烈的反应,她不要对他有感觉…… 「你说,我在听。」他望着她极力忍耐的神情,体贴地表示自己非常愿意聆听她悦耳的声音,更懂得把握时间欣赏她桃腮微晕,眼若晨星的美丽神态,并且继续往下延伸自己的热情,撩起她及膝的裙子探触更脆弱的地带,指尖轻压那肯定会令她皱眉的一点。 「呃。」她重获自由的双手紧抓住他的手,但却推不开他坚持进犯的手指,隔着丝袜和底裤对她施行越来越猖狂的轻薄,在一阵阵袭来的快意下,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想推开他多一点,还是依恋他多一点。 理智上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身体的反应却证明了感情上的软弱,她的心依然为这男人而雀跃跳动,她有十张嘴也否认不了,只能挣扎着别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但那也好困难…… 如果她之前就抵挡不住他温柔的攻势,现在又怎么可能抗拒得了他这番激情的引诱—— 卓曜邦解开妻子的内衣,更彻底地爱抚她娇柔无力的身子,亲吻她纤秀的玉颈,不明白她身上的每寸肌肤怎么都如此芬芳细嫩,诱惑人想一尝再尝…… 他嗅着那股淡雅的香气,由鼻尖渗入心底,熏染着他躁热的心,也翻搅起原本藏得很深的情感。他将美丽又可爱的妻子紧紧搂在怀中,舍不得松开分毫,胸口像灌进一大口烈酒般呛热,为她的娇媚而迷醉,也深切期待让她感受到他的浓情密意,使她知道他只会为了她而变得这样疯狂。 「若唯……」他低哑地喊着她的名,大手来到她腰间扯下她的丝袜与底裤,将胀热的亢奋抵向她俏挺的蜜臀。 第十七章 她察觉他蓄势待发的状态,惊讶着他不曾有过的大胆—— 「这里是厨房!」他们从没在卧房以外的地方做过这种事,顶多是在房里各个角落缠绵而已,就已经够让她脸红心跳了。现在一下子跳到厨房来,还是间有点陌生的厨房,实在太颠覆她既有的认知,也好令她害羞。 「我知道,不过我以后不打算再忍了。」在他心底,其实想对她做的「坏事」还有很多,只是他从不曾纵容自己付诸行动。 「忍?」她听不懂。事实上这男人此刻的热情也让她很迷惑,今天的他完全不像她熟悉的那个丈夫,碰她的方式没有半点慢条斯理,倒像一场让人无处躲藏的骤雨。 「对,忍。」他笑望着她困惑的神情,让她的双手握住旁边的流理台,引导她张开双腿,轻翘起臀…… 天啊,这姿势实在太丢人了!她急着想起身,背后却被他牢牢固定。 他稳住她纤瘦的腰际,炙热如铁的欲望就在她润蜜的花缝轻轻来回,浅浅探弄…… 【第七章】 「若唯,你知不知道你一直让我忍得很辛苦?」 她猛摇头,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现在她快羞死了!感觉好像在做一件惊世骇俗的坏事,真的很像在偷情。 「我们……到房间好不好?」这请求也很丢脸,但总比在厨房里的感觉还要私密,没那么让人觉得不安。 「好。」他大方地答应。「下次我们就到房间里——」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很快地,厨房里又传出阵阵暧昧的喘息,男女交缠的身影一再变化,持续了好一阵子都没停。 最后等他坐回餐桌边,吃到的还是冷掉的炒饭、剩茶,热汤也降温了大半。 她堵气的不想再帮他热过,怀疑他刚才喊肚子饿空间是真是假,不然体力怎比她还好? 卓曜邦嚼着冷饭、冷菜,表情像享用山珍海味般愉快,因为方力的开胃菜已经温暖了他的心窝,足够令他回味许久。他敢肯定妻子对他还是很有fu的…… 「吃完了快回去!」她站得远远的对他下逐客令,一副不想再靠近他的样子。 「是。」他像个听话的乖宝宝,加快吃饭速度,边喝汤边问她:「要不要过来喝点汤?你的嗓子有点沙哑……」 她面红耳赤,神色羞恼,瞪着眼前的男人,有种悔不当初的心情。 他自顾自地浅笑,望着妻子娇美如枫红的面容,觉得这种复合之路真是越走越光明啊! 连续几天,气温连接下降,为冬天的气候添上更深的寒意,听说未来一个星期天气还会更冷,光想到就让人牙齿打颤。 晚上梁若唯加完班,搓着发冷的手走出公司。 「你怎么又来了!」这几天无论她多晚下班,卓曜邦都会守在公司楼下等人,一大早还会捧着热饮在她住处外站岗,怎么赶都赶不走,害她一个头两个大。 「天气很冷,我送你回去。」他露出几天来骂不改色的笑容,立志要当个体贴她的丈夫。 「我说过不用你送,你再来一百天也一样。」她坚持不接受他任何一点关心。自从前几天和他发生那件不该发生的事情后,她懊悔了好久,从此更加刻意躲避他的接近,不接他的电话,也不见他的人,避免自己再度陷入那种意乱情迷的窘境。 可是卓曜邦同样也有坚定的信念—— 「我会,只要你在这里,不管一百天、一千天、一万天我都会来。」他严正地表达自己打死不退的决心,再久他都会等下去,一定会坚守到她回心转意的那天。 「为什么这样?以前你不会把这些时间花在我身上,为什么要突然跑来做这些事?」她握紧冷到微微发抖的拳头,觉得他这根本是故意来扰乱她急欲平静的心,害她甩不掉对他的眷恋。原本要麻痹自己的感情已经够难的了,现在他居然还使诈地对她好,让她不时有种被呵护疼爱的感——错觉! 「就是因为以前不会才后悔。」他拉起她手,扳开她冰凉的指头,包覆在温厚的掌心中,轻轻搓暖,呵着热气。「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这么做呢?明明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却老把时间花在别的地方,害得我现在说爱你,你也不信,这点我真的感到非常后悔。」 他内疚自己迟来的悔悟。如果他平时对她多用点心,不要常为了省麻烦而敷衍了事,还对她撒谎,现在或许就不回完全失去她的信任,被她怀疑自己别有用心了吧…… 她望着被他握住的手,不晓得为何胸口也有些发热,像被注入一股暖暖的气流,差点就要呛上她的眼眶—— 「你才不爱我,这么说只是想骗我回去而已!」她使劲抽回手,绷着脸,推翻他所有会感动人的言论,宁愿受冻也不想被他温暖,因为他的温柔总是太容易侵触她的心,使她变得意志薄弱,甚至没用地怀念起他厚实的胸膛,靠起来一定很暖和…… 「若唯,我很抱歉自己一开始的确欺骗了你,为了让你答应嫁给我,说了一些卑鄙无耻的谎……但后来,我敢对天发誓我是真的爱上了你,这四年来对你的感情若有半分虚假,就让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 「住口!」她急忙打断他的毒誓,不忍心听他诅咒自己,但表面上却假装冷漠地说:「我不想听那些不切实际的话,你想说就回去说给自己听吧!」 卓曜邦难受地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表情,心里难免又被划伤一道,但仍不放弃挽回她的决定。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的真心,原谅我的过错?」他相信只要自己诚心忏悔,定有令她「破冰」的一天。 「不要再来找我,看到你就觉得心烦。」她看都不看他,觉得自己就快受不了他这样毫不退避地逼近,使得她故作坚强冷硬的假面具岌岌可危,想不通这颗被他伤害的心怎么还会为他跳动,因为他的这些话产生不该有的动摇…… 她掉头就走,逃命似地远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等一下。」他抓住她,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放手。」她回头狠瞪,气自己力量没他大。 「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他重申追回她的决心。 「我叫你放手!」她气愤地拍打他的手背,才不想听这种蛊惑人心的话。 「若唯……」 「你在干什么!快放开她。」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 卓曜邦分心看着那名跑向他们的男子,梁若唯则乘机挣脱。 「这家伙在骚扰你吗?」上次送她回家的那名男同事站到她身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梁若唯一时不晓得该如何作答,因为丈夫的确是在「骚扰」她没错,但又不是男同事想的那种骚扰…… 卓曜邦拧眉盯着那个叫他「这家伙」的家伙,本来已经够闷的心情简直憋出一把怒火…… 「要不要我帮你报警?」男同事看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想她肯定是被吓坏了。 「不!不用了。」她连忙婉拒同事的好意,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浪费社会资源,更担心「华洋建设」的董事长要是为了这种事进警局,恐怕会引来媒体的关注,对他和公司都会产生负面影响。 「你不用怕他,我可以帮你作证,这家伙每天都到公司来缠着你。」经过几天的观察,男同事已经把卓曜邦当成变态跟踪狂了。 而因为这句话,卓曜邦仇视的目光也烧得更炽,心想今天非要把自己的身份介绍清楚不可,好让对方知道谁才是她正派的护花使者,其他人都甭想靠近他老婆一步!否则不用报警,那家伙应该直接拔119比较快! 「真的不用,刚刚他已经答应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她一点都不想把家务事闹大呀! 「谁说我——」 「请你马上离开,别再出现在这里造成我的困扰了。」她转头瞪着那个好像还想惹事的男人,严重的火焰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卓曜邦没再说话,紧握着聚满怒意的拳头,面色如铁,只因她说他会造成她的困扰…… 所以,她是真的觉得他在「骚扰」她喽?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陪我走到前面的公车站吗?」她急着转移同事的注意力,化解这个令人紧张的僵局。 「我送你回去好了,这样比较安全。」 第十八章 梁若唯本来想婉拒,但转念想到这也行会让卓曜邦生气得不想再看到她,立刻改变主意。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她不仅答应,还笑得一脸开心,走得又快又急,巴不得早早远离他的样子。 背后一直跟着一道灼热的视线,她走了好一段路都能感觉得到…… 他应该气炸了吧?!她猜想着卓曜邦此时的情绪,却不敢回头确认一眼,明明存心要惹他发怒,却又莫名地害怕见到他死心的表情,胸口充斥一股难解的闷窒。 卓曜邦望着妻子和男同事越走越远的身影,严重凝滞的并非滔天怒火,而是怅然的忧伤…… 她明知道他不喜欢她搭其他男人的车,为什么还要答应让那个男人送回家,而且笑得满面春风? 现在是冬天啊!她不可能是真的移情别恋了吧?! 他的心倏然抽痛,随即又否定掉这个可能,觉得妻子绝不是那种见异思迁,容易变心的女人,他比谁都还了解她…… 不对,仔细想想她其实并没有真正用心了解过她,只是知道她单纯善良,乐天知足,就一直剥削她也需要被尊重、关怀的权利,以为供她吃住花用就是在照顾她、对她好,但在感情方面,他却吝啬得像个守「情」奴,不但疏于关心,连她喜欢吃什么、用什么都不知道…… 他颓然而叹,突然觉得自己失败得连他都很难原谅自己,越反省越感到无地自容。冷风飕飕,他踩着沮丧的步伐离去,心就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隔天晚上,梁若唯一下公交车就搓着发冷的手,快步走向住处,借由运动增加热能,让身体升温。 走到大楼前时,隔着一小段距离,她似乎看到一个很像卓曜邦的身影正从大楼里走出来,一见到她就低头往另一头闪—— 「站住!」她跑向前喝斥。那人果然就是卓曜邦没错。 今早他没来站卫兵,下班也没出现在公司楼下,她还以为他已经彻底灰心,不会再来找她了,没想到他现在又跑来这里,而且见到她就急于闪避,莫非—— 「你又偷溜进我家了吗?」她气呼呼地问,恨自己还是没换掉大门密码,又再次错信了他的诚实。究竟他有几把备用钥匙啊?! 「不是!我没有上去,只是拿了一些东西放在管理室,要他们转交给你。」他赶紧否认,澄清自己没有侵入她的私人空间,只走到一楼大厅而已。 「那你干嘛鬼鬼祟祟的,一看到我就跑了?」这形迹太可疑了,对照他前阵子大摇大摆的态度,实在很难取信于人。 他怅然地看了她一眼,语带感伤地说:「你说看到我就心烦,我不想让你更讨厌我。」 她微愣,想起自己昨天说过的那些伤人谎话,内心忽觉酸涩,也对自己刚刚那些小心眼的揣测感到有点惭愧…… 「你这样偷偷摸摸的样子也很讨厌,我不是叫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她恼羞成怒地凶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害她变得如此残忍的男人。 他那脸黯然神伤的表情、怕她生气的体谅,反而让她心里更不好受,有种欺负人的罪恶感。要是他表现得像个自以为是的大男人,她还比较可以心安理得地怪罪他,更容易割舍掉这段情。 「因为天气很冷……」 「不要再跟我讲什么天气不天气的,以后一年四季我都不想见到你!你快滚!滚……」她一鼓作气地发飙,用尽全力演出一副无情、没良心、没礼貌的样子,期盼一次吓跑他,以绝后患。 卓曜邦怔然盯着她那大发脾气的激动模样,凝定的脸上没有怒气,反而释出一抹苦涩的笑。 「知道了,你快进去吧,我走了。」他强作笑容跟她道别,温柔的眼底带着淡淡的哀愁,落寞的身影缓缓转进黑暗中。 她快疯了!为什么他不生气?为什么他偏要在这种时候展现他的好修养?明明他看起来那么难过,干嘛还笑着跟她道别…… 他那样可怜兮兮的背影,要她如何狠下心遗忘?本来是因为明白自己很难抗拒为他心动,她才努力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想再和他有所牵连,结果现在把他赶走了,她的心反而惦念得更严重,好像有一半的灵魂都随着他走入黑暗中—— 她有些失望地走进大楼,满心惆怅化不开…… 「梁小姐,有你的东西。」管理室的警卫拦住她,交给她两个沉甸甸的大旅行袋,她才想起卓曜邦来这儿的用意,心里又飘起一丝愧疚。 回到家,她打开袋子,里头装的是几件厚外套和一些保暖衣物,以及几双毛袜、手套、围巾、帽子。 「因为天气很冷……」 她想到卓曜邦刚刚被打断的话,也猜到他可能是因为昨天发现她冷到手发抖,今天才冒着被她讨厌的风险替她送这些保暖衣服,这两天正愁没有保暖的衣服可穿,他就替她送来,结果她非但没向他道谢,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怀疑他,外加一顿凶巴巴的狠骂—— 噢,她真的是个坏女人! 不过他那个人也很奇怪,被误会了就要解释清楚嘛,怎么可以人家叫他滚,他就真的乖乖滚……他以前要是有这么听她的话就好了。 而且谁准许他在这么冷的冬天做这种贴心的举动?!他就像过去那样继续忽略她,放她自生自灭不见得了,那个大男人干嘛突然「转性」,频频打扰她的新生活,害她的心老是被追得怦怦跳,一会儿又不自觉地发暖,冻僵的鼻子也酸酸的。 「坏人,大坏蛋!」她丢下围巾,不准自己继续被那些东西感动,走到厨房里倒了杯温开水,当做「忘情水」咕噜咕噜地灌下,真想从此忘掉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不再为他牵肠挂肚。 可是想也知道没用,于是她急忙找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想起家里的滚筒洗衣机从前两天开始就发出怪声音,正好来打个电话给房东太太,看是不是要由她请厂商过来维修,毕竟是别人的财产,要处理前应该先向主人知会一声。 找出之前卓曜邦留给她的电话,她打过去一问,才得到的答案却令她意外—— 「那洗衣机是卓先生买的,你直接问他好了……」 「卓先生?」卓曜邦买的?! 「对啊,卓先生把屋子里家具都换新的了,又添购了一些新家电。他说以后搬走会把那些东西都留下来,我才让他换的,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梁若唯讲完电话,愣在原地,鼻头又是一股酸酸的感觉。难怪之前就觉得这屋里的电器全新得像没人用过,原来都是他买的。 那个神经病,花那么多钱干嘛!她本来是理直气壮地搬出来,现在倒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了他,平白花了他不少钱,还要加上这阵子凶他、昨天骗他、刚刚误会他的良心不安…… 她抱着他送来的大衣,看着他为她布置的屋子,想到他说让她搬出来的理由,心里就有股止不住的暖流,潺潺流动,说不感动真的是骗人的,说不想见他更是天大的谎言。 可是她可以再相信他吗?对于那个曾经把她戏弄得团团转的男人,梁若唯是即爱又怕受伤害,一想到当年的欺骗就觉得他好坏,好可恨。但若不是深爱着他,她又恨他什么…… 假如他真如自己说的那么爱她,那她还要继续坚持这揪心的怨恨,执意与他分开吗?明明她也好痛苦…… 哎呀,好烦呐!为什么爱上他那么简单,想不爱他却那么困难—— 「梁若唯,你好没用!」她戳着自己的额头,责骂自己的软弱。 不过骂归骂,她的心却还是不太受教,只往它爱的方向走…… 寒冬的夜,她抱着他送来的衣服,辗转难眠。 半个月后,梁父过生日,按照惯例每个家庭成员都要回家陪寿星吃饭,礼物方面则是根据俭朴守则,一概免送,只由三个子女轮流准备生日蛋糕。 由于梁二姐目前身怀六甲,所以今年梁若唯自愿负责买蛋糕,进门前还再三确认自己的妆容和表情,以为这半个多月来她的心情糟透了,一想到那个没再出现过的男人就心烦意乱,怎样也平静不下了。 「爸、妈,我回来了。」她进门就摆出在家里和公司都练习过的开朗笑容,拉高嗓子向父母问安,从回音得知他们一个在卧房,一个在厨房。 第十九章 「时间刚刚好,我们正准备要开饭了。」梁二姐接过妹妹手中的蛋糕,先摆到旁边的茶几上。 「姐夫没跟你一起回来吗?」梁若唯放下外套和皮包,好像没看到姐夫。 「他出差。」 出差!梁若唯心想这也刚好是她要解释丈夫没来的原因,反正他前几年也常因为工作缺席家庭聚会,一年难得露上几次面,这次没来也不会找人怀疑。 她把握时机开口说:「曜邦他——你怎么在这里?!」 话才起头,她眼角居然瞄到卓曜邦正在餐桌边摆碗筷,真是吓死她乎!不过又有一点喜上心头的感觉。本来以为他真的都不会再来找她了呢…… 「说这什么话,女婿当然是回来帮你爸过生日的。」梁母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觉得女儿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是啊,老婆,我说过我下班会先过来帮忙,你忘了吗?」卓曜邦笑容俊雅,目若朗星,连帮忙挪动桌上的盘子都显得举止优雅,文质彬彬,深得岳母欢心。 「呃,没……没忘。」她现在否认岂不露出马脚,哪有那么呆。 「妈,你看若唯自从出去工作后,变得比我还忙了。」他乘机跟岳母撒个娇,顺便抒发内心投诉无门的哀怨。 梁若唯瞪着眼,没想到他已经把她出去工作的事告诉她家人了。 「在家里当少奶奶还嫌无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梁母马上为女婿发声,开起女儿的玩笑,心里倒是清楚女儿在家也不是成天闲着没事做。 「我哪有当少奶奶!」她不服,也气他打小报告。母亲一离开,她马上挨到他身边责问:「干嘛告诉他们我出去工作的事?」 「这用不着保密吧?」 「那你来这干嘛?我不是说过一年四季都不想再看到你。」她口是心非地怪他不请自来,而且要来也不事先通知她一声,害她今天穿得有点随便——不是!是害她刚刚差点说错话才对。 「可是我想见你,这半个月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了。」他柔声解释自己太像念她的苦衷,并非不尊重她的意愿。要是事先告诉她,她不让他来怎么办?所以就先斩后奏喽! 「我们都分居了,你还来这里不觉得很多余吗?」她嘴硬地装作不稀罕,即使心里已经乐得飘飘然,但一点都不想泄漏自己其实也很想他的相思之情。 现在她可是越来越懂得矜持的重要性了,决不能轻易就表现出一幅超爱他的样子,不然又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不过,她倒也有点意外,他居然还会记得她爸的生日。往年要是没有她准备,他可是个连自己的生日都会忙到忘记过的人…… 哎呀,这点小事有什么好感动的!她真是不中用,竟想因此记他一个优点。 「分居又不是离婚,今天岳父过生日,做女婿的人怎么可以不来祝寿。还有,听妈说爸最近的血压好像有点高,你最好别再提起‘分居’这两个字,万一让他们听到就不好了。」他斯文地微笑,语重心长地对着爱妻交代,手也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头,意思就是要她和他假装恩爱就对了。 梁若唯看着他的手,懂得他的意思,但心想这番话虽然言之有理,怎么听起来又好像带有一点在恐吓她的成分?他现在到底是真心在为岳父母着想,还是在为他自己着想啊…… 罢了,反正她是一定会顾及父母的健康状况,而念在对他还有那么一点夫妻情分,也算是补偿之前误解他的理亏,这次她就暂时和他扮演一对恩爱夫妻好了。不然要是被爸和哥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原因分居,梁家父子绝不会轻饶他的。 一会儿后,全家人在餐桌边坐定,每人都轮流献上一句祝福,气氛跟吃团圆饭差不多。 「来,曜邦,你难得回来,多吃一点。」丈母娘疼女婿,难得见上一面,夹菜自然不会手酸。 「谢谢妈。」卓曜邦很捧场,岳母夹什么他都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偏过头还记得往妻子碗里送菜。 「你也多吃一点,最近好像瘦了。」他把碗里的鸡腿让给爱妻,还配上一句深情款款的关怀,这么感人的画面让梁家人看了很窝心,觉得宝贝真是嫁对了。 「看你们都结婚几年了还这么恩爱,真叫人羡慕。」梁二姐说出众人的心声。 「你跟姐夫也很恩爱呀,不然怎么会一结婚就怀孕。」梁若唯揶揄了姐姐一下,尽量不把视线转向另一边。 她虽然承认自己还很爱他,但却不打算那么简单地和他重修旧好,因为他之前的作为实在太让人生气了,所以两人的关系还要视他的表现而定。 「那你们俩也快点生个孩子啊,都结婚这么久了,非得要等到明年以后才要生吗?」梁大哥问。 妹夫笑而不答,妹妹则因为还在「考验」身旁的男人,顺口就回:「这很难说,也许会等上更久也不一定……」梁若唯故意看着丈夫说,暗指他们俩可能到此为止,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 卓曜邦当然党的妻子话中的涵义,但他不急不怒,只是口气有些怨叹—— 「对啊,因为她现在都忙着工作,之前要找她一起吃顿饭,她都抽不出时间来陪我了,哪有空生孩子?老实说我最近一个人呆在家里,都忍不住要嫉妒起她的同事了呢!」他笑中有凄然,一副苦情模样,手里的筷子还适时顿了下了,充分诠释百般无奈却也不得不体谅的心情。 她鸡腿咬到一半,眼睛瞪得跟鱼丸一样大,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有够会装可怜,居然敢这样大言不惭地恶人先告状!她才刚觉得他要开始「改邪归正」而已,他就这样…… 「小唯,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可以为了工作疏忽家庭,冷落女婿,别忘了你是结了婚的人。」梁母谆谆教诲,想自己可不是这么教女儿的。 「我……」好冤呐,这话应该对他说才对吧! 「是啊,不可以为了工作不生孩子,你看你妈还不是一边教书,一边把里面三个孩子拉拔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忽略过我们这个家,少尽过一天为人妻、做人母的责任。」梁父也循循善诱,希望女儿以母亲为榜样。 梁母望着梁父,眼中满是感动。 「小唯,你真应该跟妈看齐一下。」梁大哥很中肯地说道,不偏袒自己的妹妹。梁二姐也认同地点头。 梁若唯张着嘴,愣望着心手相连、口径一致的家人,突然有种被排挤的心酸。 二姐也就算了,但她的爸、妈、哥哥……想当年他们是怎么反对她结婚的,现在居然全站过去帮卓曜邦说话,此时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委屈地吞下去。除非她想看到老夫血压飙升,老公被人唾弃地踹出门去、永远难翻身。 她扒着饭,气恼地偷瞪身边那名面不改色的狡猾男人,觉得自己真是一时心软,纵「狐」归山呀!一起怎会把他看成一个知书达理的斯文人,真是大错特错。 这只披着牛皮的狐狸,根本就厚脸皮、虚伪、卑鄙、小人得不得了!怎么不去当演员算了…… 「老婆,吃慢点,会噎着的。」他体贴地提醒,语气温柔又宠爱,方才说的那番话确实是他思念贤妻的肺腑之言呐! 她瞪他,但全家人瞪她一个…… 呜呜……列祖列宗老天爷啊,她本人才是货真价实的梁家子孙,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下场…… 吃晚饭,卓曜邦卷起袖子,自愿负责洗碗。 「这怎么好意思?」梁二姐觉得这个和蔼可亲的妹夫简直挑不出缺点耶! 「没关系,姐,就让他一个人慢慢洗,我们去准备水果。」梁若唯一点都不客气,还恨不得掇弄脏一些碗盘给他洗哩! 「可是……」 「别担心,他最会洗碗了。」睁眼说瞎话是吧?她也会! 梁若唯把姐姐拉出狭小的厨房,两人到客厅去切橙子、削苹果,看电视兼开聊…… 锵! 厨房传来清脆碰撞声。大家反应一致地停顿两秒,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 锵啷—— 碰撞声不仅加倍还更响亮了。 大家沉默对着,多少有些尴尬。 「女婿还好吧?」梁母问,今天用的碗盘可是新买的…… 「小唯说他没问题。」二姐答。一家人的目光全落到小妹身上…… 第二十章 她放下嘴边的苹果,硬着头皮道:「是啊,他很会——」 锵锵锵锵锵……梁若唯马上起立! 「我去看看,你们先吃。」 【第八章】 梁若唯带着笑容走到厨房里,马上变了一张脸。 「你现在是怕人家不知道你在洗碗吗?」她小声地质问他,除了气他粗手粗脚,又担心他如果弄碎碗盘会割伤手。 真没想到他连洗个盘子也不会,这男人做家事真的很弱耶! 卓曜邦笑得无辜,可没有存心要让人注意他的意思。 她瞄到他身后的惨况,更是惊呼:「天啊,你到底用了多少洗碗精?」 「就是每个碗盘都倒一点……」他退开一步向她说明。 用不着他来解释,她已经看到那一片被「摆平」的碗盘,差点没昏倒。 「清洁剂要倒在菜瓜布上比较节省,盛饭的碗和筷子泡过水比较好洗像这种油污重的盘子或锅子先用热水冲一下,待会儿比较好处理……」她讲解了几句,干脆自己动手比较快,叫他闪到一旁去把手洗干净, 她戴上塑料手套,把一个个分散的碗盘收回来分类迭好,在不浪费洗碗精的前提下,能泡水的就泡水,接着拿起菜瓜布一一清洗,动作熟练又利落。 「原来洗碗也是有学问的。」他若有所思地说,觉得妻子一走进厨房就有种专业的感觉。 「你以为做家事很简单,当家庭主妇都很轻松,不用动脑吗?」她边洗碗边训人,要他别以为家庭主妇很好当,想把一个家打理好,除了用脑,用心还要有体力,可不比上班轻松,而且还没薪水领呢! 卓曜邦笑着点头,觉得老婆说的很有理,过去是他享受得太习惯,非但不懂得付出,还一直挥霍她的善待,把许多事情看得太简单,想得太理所当然,所以现在才自食恶果,对她于心有愧…… 「对不起,我知道过去我忽略了很多事情,成天只顾着工作,对你不够用心,外表看起来很温柔,其实很大男人,又自私,什么事都先想到自己,不够尊重你的想法,刚刚害你被爸妈教训,现在又害你在这儿洗碗,我真是个不及格的丈夫。」 他真心忏自己的罪状悔,歉意全写在烦闷的脸上,不用她骂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这半个月折磨人的酷刑,简直叫他寝食难安啊! 这男人突然一口气把自己的缺点都数落完了,反而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奚落人有人找不到新词,而且还觉得这时候再念他好像有点过分,应该安慰他才对。 厚,他真可恶!这根本是先声夺人,欺负她容易心软嘛! 「你知道就好。」她瞅了他一眼,只能挤出这句很不够力的话,在心里猛骂自己没用,用力刷刷刷。 「我知道,而且以后我会改,所以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他抱住她,强调自己一定会改过自新,全力朝及格迈进,只求她宽恕一回。 「会改才怪,上次不知道是谁趁着我不在私闯民宅。」她脑袋转呀转,总算想起一件他该骂的事,被他拥在怀中的时候,她头脑是不够灵光,只被心主宰。 他轻笑着,想起那美好的一夜…… 「我有按电铃,是你不在家,我才拿钥匙开门进去等人,而且那晚我们不是过得很开心吗?」 「你……不要脸!」她嗔斥他的强词夺理,对他寡廉鲜耻的程度感到吃惊。 「对,我不要脸,只要我老婆。」他将她抱得更紧,早有觉悟要追回她就不能太顾及面子问题,面子那种「身外之物」,哪比得上抱老婆重要。 「放开啦!」她轻推,要他别妨碍自己洗碗,没想到这位大男人还会撒娇哩!这么高的个头竟然像块年糕一样黏在她身上,实在很赖皮……又有点可爱。 「不放。」非但不放,他还在她的脸颊和颈间偷香,俊唇游移在她粉嫩的肌肤上,享受与她耳鬓厮磨的舒服感觉。 「曜邦……」羞羞脸,他这样子,她哪有办法做事啊? 「若唯……」他也叫她的名字,不过是喊开心的,而且语气低沉又性感,简直像在对她调情。 「你这样人家怎么洗碗?」受他影响,她的语调也变得又柔又软。 「你洗你的,我做我的……我们分工合作。」他暧昧地跟她咬耳朵,在她耳畔柔声低语,一手爬上她的胸部,一手往下探去…… 「你做什么!我爸妈都在外面。」她惊呼他的大胆,脑中轰然浮现那晚两人在厨房里做过的事,脸红耳赤地想推开他。 那些羞死人的事情如果在这里重演——不行,她光用想的心跳都要停了! 不过卓曜邦的心脏却强的很,而且还胆大,脸皮厚。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他终于满意地收手,放下她的裙子,还很使坏地故意让她看清楚沾在他指上那些晶亮透明的痕迹,显示她被取悦得多么尽兴。 「老婆,你还是很爱我对吧?」他笑得可得意了。 她胀红着脸,好想把自己塞到碗槽里去。 不过因为难度太高,她只能在嘴上否认道:「才没有,那只是生理反应。」 「是吗?那我下次再换另一种方式,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用心。」他不怕挫折地轻笑,脑中已经有很多理想备案。 「嘿嘿,老婆你就继续嘴硬好了……」 「……」她怔望着那个相貌清俊,却一脸贼笑的男人…… 他是谁?到底是谁?怎么才分开不到两个月,她的绅士老公就变成这个无赖痞子了!噢…… 「你别过来,站在那里就好。」她命令这位「陌生的」老公去角落站好,不准乱动,转身迅速解决掉那一堆洗到一半的碗盘,以免再引起家人的怀疑。 夫妻俩回到客厅坐下,梁大哥马上发现不对劲,直盯着卓曜邦看。 「你的领带怎么了?」刚刚明明挂在脖子上,现在却空空如也。 「刚刚不小心沾到水,弄湿了。」他拍拍口袋,表示收起来了。 湿!这敏感的字眼触动梁若唯羞涩的神经,使她的心儿猛然一跃。 「你平常一定没在做家事,有欠磨练。」梁大哥笑着推测。 「当然喽,他是大少爷,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做家事。」梁二姐也开起妹夫玩笑,视线移到小妹脸上—— 「小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本想叫她吃苹果,她的脸却比苹果红。 「呃!有……有吗?大概是天气的关系啦……」她扇风装傻,的确满热的。 「说什么,刚刚新闻才报现在的气温大概只有十二度。」梁母马上拆女儿的台,觉得她是不是太上火了。 「啊!那就是……因为我洗碗……」她越说越心虚,看到墙上高挂的那块匾额,再偷瞄身边的男人…… 都是他啦!今天一直害她有口难言,谎话连篇,窘到都抬不起头来了。 「我看你婚后过得太幸福,一定也很少做家事,洗个碗居然也累成这样。」梁母以为女儿是因为一下子洗太多碗盘,说话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不会,若唯的家事做得很好,把我们的家打理得井然有序,这都要谢谢爸妈教导有方,我才有幸娶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婆。」卓曜邦终于有点良心地跳出来帮她说话,不过边说手也边动,搂着她肩膀又牵着她的手,一副和她相亲相爱的模样。 「哪里,小唯这孩子本来就很乖巧懂事。」梁父满脸骄傲,笑得合不拢嘴。 卓曜邦一会儿帮岳父添茶,一会儿帮妻子剁橙子,一会儿跟大哥聊完时事,回头还能和岳母与二姐分享怀孕的经验谈,简直比梁若唯吃得开。 等到梁父发完生日蛋糕,她的地位更是明显地落居丈夫之后—— 「爸,我的蛋糕没有草莓。」她撒娇地跟父亲抱怨,往年梁父都会把草莓最多的那块蛋糕给她,今天却给了卓曜邦。 「我的给你。」卓曜邦把蛋糕上的草莓全拨给她。 「你有女婿就够了。」梁父笑呵呵地逗女儿,一家人对这个谦恭有礼、体贴健谈的男人可都满意极了。 梁若唯抿抿嘴,不予置评,低头吃蛋糕…… 好吧,她承认自己对今晚的他也很满意,她喜欢这样和他肩并肩坐在一起,听他说说话,也喜欢他眼里有她,记得她在他身边,懂得要关心她的感觉。 第二十一章 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吗?她咬着酸中带甜的草莓,视线又悄悄移到他身上…… 答案昭然若揭,因为她的心其实从未离开过他,一直以来都很想相信他是值得她爱的人,不会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即使曾经让她心碎,他却依然是那个唯一能打动她心的男人,有许多她放不开的留恋…… 这点,她自己也无力改变呐! 星期六早上九点整,梁若唯又被一串熟悉的铃声叫醒,伸出手捞过手机—— 「喂。」 「醒了吗?」卓曜邦语气轻快,听得出他朝气十足,精神饱满。 「被你吵醒了。」她懒洋洋地回道,声音带有一点可爱的鼻音。 「抱歉,你今天有事吗?」他想着妻子此时窝在被子里的慵懒模样,精神更好了。 「干么?」她眯着眼睛问。 「我们去约会。」 「约会?」她睁大半眯的眼睛,明显受到这两个字的吸引。 「对,我在楼下,快点下来。」 楼下?她马上掀起被子跳下床,在沁冷的空气中跑到窗边往下眺望,真的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 「我……今天还有事要做。」虽然满心欢喜,但一口气答应他好像很没面子。 「什么事?」 「就……很多事。」她打混地说,一时也想不出来自己有啥事可做。 「那我等你,你慢慢来。」他温柔地表示会等到她有空为止。 「什么嘛……」她嘟嘴盯着挂断的手机,心想他这时候应该再多说点什么话来说服她才对,怎么能就这样挂断呢? 嗟,没毅力啦! 她放下手机,再度钻进被子里,决定他爱等就让他等个够,她才不在意…… 想是这样在想,不过她的身体却是有意识似的从另一头爬出被子,走进浴室,边刷牙边哼歌,脑子里已经出现一个打开的衣橱,浏览着哪件衣服最适合穿出去约会……啦啦啦…… 没办法,试问有哪个女人会不期待跟心爱的男人出游,不为此而感到开心的呢…… 那就穿红色毛衣好了,赞! 二十分钟之后,她走出大楼,卓曜邦马上下车相迎,替她开车门。 「这么快就忙完了?」 她看着他那脸要笑不笑的表情,才不相信他会真的以为她有事要忙呢,还故意这样问她……真讨厌! 她头一撇,不理他就坐进车子里。 他笑出来,觉得他老婆连口是心非的样子都好让他喜欢,真可爱! 回到驾驶座后,他把一张纸交给她。 「你看看。」他慎重其事地为今天的约会作了一番详细规划,吃喝玩乐面面俱到,媲美旅行社的专业。 她看着那一项项行程,久久没说话。 「怎么?你不喜欢这些安排?」他紧张地问,本来以为她会高兴的,但她却反而沉默不语,表情没有很开心。 她摇摇头,对他露出一抹浅笑。 「太意外了,这是我们结婚以来,你第一次这么用心安排我们的约会。」她是因为感动才反应不及的。 但他听了可不太服气,好想他过去从没这么做过一样。 「我之前也有带你去逛街、吃饭、看电影。」虽然次数不多,但他确实记得发生过。 她不否认地点点头,「嗯,第一次因为要挑爸妈的礼物一起去逛过街。有一次我说想去海边走走,你忙得忘记时间,就改到附近的餐厅吃海产。看电影那次本来约中午,你临时有事,一直往后延,延到凌晨的子夜场,后来开演二十分钟你就睡着了,之后我们再也没去看过电影……」 不说还好,越说越糟,他真的没做过几件象样的事,更不妙的是女人在这方面的记忆永远比男人好,什么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咳,我们出发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心想今天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彻底抹杀掉那些不象样的记忆才行。 她偷笑他一脸心虚的样子,也就宽宏大量地不再追究那些陈年往事了。 车开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发出一阵低鸣震动。 他看了眼,直接按掉。 「谁打来的?」她奇怪地问,他很少不接电话的。 「吴姮媗。」这次他没半点隐瞒。 她一愣,脸色马上变得有点怪。 「那你怎么不接?」明知道他应该是怕她生气才不接电话,但见他不接,反而让她觉得心里别扭,好像他们会瞒着她私底下再来往一样。 「没必要。」他跟那个女人没什么好说的,可不能再让她来搞砸自己和妻子的约会。 手机又传出震动。 「你接吧,她可能有急事找你。」她晓得自己的口气听来可能有点酸,因为她的喉咙就像扎了根鱼刺一样难受。 他看了妻子一眼,用扩音模式接听来电—— 「阿邦。」电话一被接起,吴姮媗就用娇滴滴的声音喊他。 「干么?」他不耐烦地应声,胆战心惊地留意老婆的脸色。 「你还在生人家的气啊?事情都过这么久了,你这阵子也都不接人家的电话,是不是应该原谅人家了,而且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我说过你该道歉的人是我老婆,而且我和你早就互不相干了。」他喝斥她别乱说话,怀疑那女人的理解力是不是有问题,他都说过这么多次了她还是听不懂,害得他老婆离家出走还不够吗? 「好嘛好嘛,我对她也感到有些抱歉,你就当我跟她道过歉了行不行?」她的语气漫不经心,一副不怎么当真的口吻,倒是比较像在跟他发嗲撒娇。 卓曜邦才不管那女人说什么,只是看着身边太座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情一阵紧绷,大冷天里还冒热汗…… 他正要开口,老婆却抢先—— 「不行!我绝对不接受你任何道歉。还有你以后要是敢再那么厚脸皮来找我老公,我会亲自去把你脸拉松,再把你的头发全部拔光,拍你秃头的照片贴在大门口避邪,听清楚没有!」她忍无可忍地对着手机大吼,彷佛那人就在她眼前。 对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得噤若寒蝉,半晌都听不见一点声音。 梁若唯也不待对方回答,狠狠挂断电话,大口呼气—— 哼,老虎不发威,那只狐狸就把她当成病猫了!居然敢一直来骚扰她老公,用那种摆明勾引的口吻跟她老公撒娇,真是越听越让人火大!呼…… 后头的车子连按两声喇叭,卓曜邦才从错愕中回神,踩下油门,但目光还是频频觑向妻子,打量她气到吹头发瞪眼的样子。 她之前虽然也发过脾气,但这么凶狠得像要跟对方一决生死的气焰,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难怪有人说越是没脾气的女人,发起飙来越是难以预料的可怕…… 「怎么!」她斜眼睨他,心想他是有意见,还是心疼那个女人? 他摇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老婆,我爱你,以后你一定要一直待在身边保护我,别让她再靠近我喔!」 他握住她的手,一副小男人的口吻,向亲爱的老婆寻求庇护,刚刚听到她为了扞卫自己而咆哮大怒的气势,实在让他好震撼、好感动、窃喜在心头…… 呵,她因为爱他而变得凶巴巴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少来。」她看着他一脸「柔弱」的表情,觉得他未免演的太假了点。不过这蹩脚的演出还是成功地把她逗笑,在她心里泛起一模喜孜孜的甜。 「我偏要来。」他趁红灯空档往她脸上偷香得逞,开怀大笑。 「小声一点。」她看着周遭来往的车辆,感觉有点难为情,最近这男人的热情实在太没节制,害得她的心不时遭受道德观的考验,跳得好快。 见她一副害羞的模样,他反而笑得更大声…… 「卓曜邦!」 「亲我一下,我就不笑了。」他把自己脸歪一边,存心逗她玩。 「你在这样我要下车喽。」她鼓起双颊威胁,现在才不那么乖乖听他的话呢! 他不以为意地扬起唇,上中控锁。 「你!」他根本就是大男人,而且还更霸道了! 「我要关你一辈子。」他得意洋洋地宣告,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她走出他的生命。 「你……哼!」她把头撇向窗外,一边的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能怎么办呢?她又没力气跟他挣扎,只好让他关喽…… 嘻! 尾声 【尾声】 春天,早春的微风中还渗有一丝冬季没退尽的凉意。 这天中午吃过饭,卓曜邦说要送给妻子一份神秘礼物,从口袋里掏出一条丝巾。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吧!」她笑着识破他的骗局,以为她会忘记摆在旧居的丝巾吗? 「这不是你的礼物。」他要妻子别想错,这条丝巾的用意是在蒙住她的双眼…… 他发动车子,替她系上安全带。 「你到底要送什么给我呀?」干嘛这样大费周章地搞神秘!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不可以偷看哦!」他要她乖乖坐好,声音很愉快。 她闭着眼睛,期待的心情有点忐忑不安,心想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情人节也刚过,老公居然要送礼物给她,还大搞神秘地蒙住她的眼睛…… 老天,他该不会是想把她带到汽车旅馆去,然后把自己脱光当成礼物送给她吧?! 这想法实在有点羞人,但依她老公这几个月的行为模式,她相信他绝对做得出来…… 正这么想,汽车缓缓停下。她感觉到他带她走进电梯,到达一个定点开门……难道是饭店? 「小心脚下。」他提醒她留意门坎,进门后再将她扶到另一个定点,拆下她脸上的丝巾。 「可以睁开眼睛了。」 她莫名地紧张,睁开眼睛一看—— 哎!是在室内没错,但不是饭店房间,而是一间空荡荡,连家具都没有的宽敞住宅。 她眨眨眼,不懂。 他牵着她的手,笑着对她说:「这里就是我要送给你的……新家。」 「啥?」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我看了很多地方,觉得这里最适合,离我们两的公司都不远,生活机能又方便,本来想先装潢好再带你过来,但我想还是等你看过再决定。室内设计的部分可以再跟设计师讨论一下,就照你喜欢的样子去装潢吧!」这一、两个月里了陆续跑了不少地方,最后才挑定这房子当做他们的新居,为了怕她不喜欢,想先带她过来看过房子再决定整个设计风格。 「你……要搬来这里?」 「是‘跟你一起’搬进来,难道你要一直住在现在那个地方吗?」他更正这个非常重要的说法,一个人跟两个人可是差的很多的。 「那原来那栋房子怎么办?」他打算怎么处置那栋白色城堡? 「我打算把它卖掉,爸妈也同意我这么做。」没有她在的地方,他也不想住。 既然她在那栋房子里觉得不舒服,他自然不可能勉强她回去受苦,但两人总不能一直在外头租房子吧! 「……」她低头不语。 「怎么了?还是……你不想回到我身边?」他忐忑地问,因为这两个月他几乎都住在她那里,两人的感情更上一层楼,感觉她似乎已经完全接纳了他的相伴,他才开始考虑重新找个新居,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她的心里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关系,你不想跟我一起住也不要紧,我只是带你来看看,没有要逼你的意思。」他焦急地解释,就怕此举会破坏他们在这几个月里建立的好感情,将她又往外推。 梁若唯见丈夫一脸着急、小心翼翼的态度,心里忽觉得不舍,因为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在乎她的感受,害怕失去她。 她微笑摇头。「不,我不是不想和你住,只是觉得你要为我换房子,心里很过意不去,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感觉好像是她害他赔掉一栋房子一样。 如果不是考虑到她,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麻烦,而且买下这间新居再加上装潢,恐怕又是一笔很可观的开销。 「若唯,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就好了,这样就够了……谢谢你……」他庆幸地抱住爱妻,心头的巨石瞬间滚落地,好险没判断错她的意愿,她果然还是愿意重回他的怀抱,这一刻令他感动得眼眶发热。 「这有什么好谢的。」她取笑他太过诚恳的感谢,但笑中却带着同样感动的泪光,因为她此时的心情和他一样激动,两人都知道他们是绕了多心酸颠簸的一圈才又走回到重新相守这一步,这感觉真不输给她当年踏进结婚礼堂的悸动。 而且他居然会想到要另外找间房子接她同住,又体贴地为她保留异动的空间……这可能是他想借此弥补一下之前让她住进那间屋子的冒失行为,不过现在令她感动、珍惜的却是他这份在乎她的用心。 她,只要能够确认他是真心真意地爱着她,其他事情也都没那么重要了,真的…… 「我爱你,老公。」 「我也爱你,老婆。」他捧着她的脸,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现在的心情除了爱她也没其他话可形容。 夫妻间这么简单的一句告白,他们却经历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向彼此倾诉,真是不感动都很难啊! 「老婆……」他张开双臂又想抱她—— 「等等,先带我去看一下这房子嘛!」她推开他的脸,此时对这陌生的房子比较感兴趣。 「你喜欢这间房子吗?」她喜欢就代表他眼光好。 「嗯。」她喜笑颜开地点头,只要是他用心挑的礼物,她当然都喜爱。 他大笑三声,志骄意满地牵着她的小手去参观这房子的格局,也说出自己的构想。 「这里是厨房,我想在旁边用玻璃隔一间小工作室,这样以后你在厨房里做饭,我也可以看到你。」 「看我做饭?」 「对,看你做饭。」他勾起唇,笑咪咪地盯着她。 她打了个冷颤,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好像是要偷看她洗澡一样…… 「这里是主卧房……这里可以改成衣物间……书房……起居室……婴儿房……」 「婴儿房?」 「是啊,我们不是快生宝宝了吗?」他搂着爱妻的肩膀,脸上莫名地有将为人父的光芒。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她忍不住笑出来,瞧他说得好像她快要临盆了一样。 「这撇又不难,我们从今晚开始努力,应该在房子装潢好之前就会有好消息了。」 「可是我们结婚还没满五年耶!」她故意拿他说过的话来反击,算算大概还有半年的时间他们才能开始准备当爸妈哩! 「老婆你的算术好好哦!」他傻笑,心想他的爱妻怎么老是在这种时候变精明哩? 「你对这房子有什么想法?」他换个安全点的话题,在这种感人的气氛下,一点都不想提起过去的「不懂事」。 她笑笑,也顺着他的话题走,其实心里对这房子真有些有趣的点子。 「我想把婴儿房漆成粉红色。」一定很可爱。 「起居室就漆成粉蓝色。」之前的白色墙壁感觉太单调了。 粉蓝色?嗯……也行,蓝色也不错…… 「主卧房漆成粉紫色。」感觉很浪漫。 啊?紫……紫色,还是粉紫色?!他开始有不对劲的fell…… 「书房可以漆成粉绿色,客户粉橘色,客厅鹅黄……」她越说越开心,房间一间接着一间走—— 「老婆。」他忍不住喊她,打断脑中那些越来越可怕的想象。 「你……不会是真的想把房间漆成那些颜色吧?」他冒冷汗地想她一定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怎么?你不喜欢吗?」她皱起眉头,看着他的神情一下子从兴高采烈变得失望暗淡。 那表情太揪心,令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人…… 「没,没有,你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他陪着笑,为了让爱妻开心,他就算住在彩虹里也泪中有笑啊! 只是没想到她对房子的品味那么特殊…… 「那就好,我就知道我们有默契。」她灿然一笑,又眉飞色舞地跑回去规划她的「糖果屋」,心想她一定要把这个房子装点得色彩丰富,很有生命力,这不仅代表他们两重新开始的新气象,也是为了准备迎接那个应该是会比预期提早报到的宝宝。 既然老公愿意提前当爸,她当然也很乐意早点当妈喽,呵呵呵…… 卓曜邦跟在妻子身后,听着她对每个空间的规划,脸上自然除了笑还是笑,只是越笑越干。 总之只要贤妻不再罢工,能和他携手到老,相亲相爱一辈子,他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愿意…… 得妻如此,夫妇何求? 五颜六色,也是他此时的幸福写照啊! 「老公,主卧房还是改成粉红色好了。」 「粉……好,太棒了……粉红色……」 他真是幸福到想哭啊,呜……哈哈…… 后记 【后记 左薇】 大家好,我是左薇。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冬天呐…… 是我又爱又恨的季节,因为天气热时动不动就流汗,一直会有种很想去洗澡的冲动,可是天气一冷,我这个身体似乎很虚的家伙又会开始手脚冰冷,冷到被朋友取笑我根本就不是人类。 之前就说过我是个连夏天进百货公司吃顿饭都会冷到发抖的人。有一次不过在百货公司里打工了一个月,我居然还得了重感冒,自己都觉得很夸张。 所以喽,冬天动不动就来个冷气团、低温寒流什么的,真是让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困扰呀!因为手指一僵,打字的速度就慢到让自己想笑,看着明明该按这个键的手指却硬是跑到隔壁去,再不然就是一直有个键按不到,这不灵光的手指实在让我抓狂又冒火,所以冬天对于我这个本来动脑就慢的人,真是个备加折磨,连身体都变钝了。 今年,有朋友建议我去喝那个号称可以不必再让人当「冰山美人」的养x药酒,调理身体,听说喝了真的会手脚暖和。但因为我个人不太喜欢酒的味道,无论任何有酒精成分的东西(只要闻或吃得出来有酒味的)几乎都会被我列为拒绝往来户,连那种夹心包了酒的巧克力我都不喜欢,而你姜母鸭或麻油鸡那种似乎很「热血」的料理我也不太接近,因为我刚好也不爱麻油鸡的味道啦! 所以挣扎再三,连人都已经冲动地跑去站在卖场的货架前,我还是舍弃了那瓶药酒,决定找其他的方法让手脚暖和。 有一次在购物网上看到有那种接usb的保暖手套,简介实在让我很心动…… 轻巧、快热又保暖……最适合长时间在电脑前工作的你……不用再怕双手冷冰冰……随心所欲地操作键盘…… 哇!这简直就是冲着我来的福音,不买还对得起自己吗?立刻订…… 趁着入冬第一波寒流来袭之前,我收到了这副手套,抱着万分期待的雀跃心情马上插上电使用,心想老娘以后就可以摆脱手指僵硬的窘境了!而且要是这手套好用,我还再打算去买双usb保暖拖鞋,因为我的脚比手更冰,如果不是一洗完澡立刻缩进被窝里,冬天常常冷到睡不着呢! 用起来,大约五分钟后…… 我的手背烫伤了。啊~~~~~~ 因为觉得温度有点过热,把手套拆下一看,我的手背各有一块红红的痕迹,心想这就是低温烫伤吧!暖暖包如果直接贴在皮肤上太久也会有这种状况,在此奉劝大家冬天保暖要注意呐,可别像青蛙一样不小心被煮熟了。 总之,依我个人的使用结果,我觉得这保暖手套并不很适合长时间使用。虽然暖是暖,但也不能一直戴戴脱脱防止烫伤啊,不然怎么工作,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是我龟毛的关系吗?),拉着两条电线,怎么样都称不上太灵活。于是基于零零种种因素,我就把它他退回去了。 后来我还是采取传统的做法,去卖场买了一副半指的兔毛手套、毛料厚袜、暖暖包来御寒,我发现这方法对我来说还算挺合用的。一般手套的暖度虽然比不上有插电的手套,但基本也不会让整个手掌冻得太冰(这样好像在讲鸡脚冻哦!)虽然手指还是有些僵硬,但比起什么都没戴要好多了。而感觉太冷的时候还可以摸一下暖暖包,再继续打字,到了要的睡觉的时候还可以把暖暖包丢到脚边,这样被窝里也会比较暖。 不过因为天气很冷的关系,我现在在写稿的标准配备大概都是穿一件高领棉t、一件羊毛背心、一件外套,然后戴上手套,穿上毛袜,再在腿上盖一条浴巾------还不是毯子哩,所以时不时还是觉得腿有点凉……总之整个人包得紧紧的缩在椅子里,就跟一尾虾子差不多(编辑大人说我是「龙虾」,因为尺寸比较大的关系啦,哈),这么「窝囊」的样子,还真让我忍不住怀念起夏天的阳光来了,至少不必手脚僵硬,全身裹得跟木乃伊一样,觉得很累赘。 但好玩的是,我发现冬天变钝的人好像不止我一个,上次在冷飕飕的天气里收到一封挂号信,邮差先生拿着我的印章核对名字,看起来很专业地按下印泥,往签收栏一盖,再多看了纸张一眼,然后把盖完的印章和信一起交给我。 结果我回头一看,发现他盖的居然是没有印字的那一头!想必签收栏上应该也是一片糊掉的红色吧,而他却已经骑着机车迅速离开了…… 邮差先生,您累了吗? 呵,我猜他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因为年底信件太多的关系,核对的那一眼似乎是有看没有到,心想这封邮件如果有争议,他就麻烦大喽! 在此,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地度过这个冬季,不要着凉感冒,脑袋也能很清醒,最好也不必像我包成这样身体就会暖呼呼啦! 农历年快到了,祝大家兔年行大运,财运滚滚来。 and阿轩,谢谢你的卡片哦,收到它就跟暖暖包一样温暖,揪感心呀~~~~~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