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君子》 第一章 风光明媚的杭州，随处都是水碧山青、秀丽如画的湖光山色。 时值初春，岸边的垂柳迎风摇曳，婆娑生姿，辽阔的湖面在暖阳下闪动着粼粼波光，耀眼夺目。 此情、此景，饶是当地人都永远看不腻，更别说是新来乍到的外地人，自然更是惊艳不已。 「哇！这儿可真美呀！」 一声难掩兴奋的赞叹伴着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随着春风飘传在一间湖畔的茶楼里，立刻引来不少旁人的眼光。 当大伙儿的视线一落在那个倚在窗边眺望湖光山色的橘衣姑娘身上后，便一个个全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了。尽管她的身边还跟了个丫鬟，但他们的眼里只容得下她的身影。 这个姑娘瞧起来约莫十七、八岁，有着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真是个粉雕玉琢的俏人儿。 从她的衣料看来，应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但是她的打扮却相当素雅，如云的秀发上只插着一支雅致的玉簪，身上也没有太多的珠宝首饰，然而如此简单素雅的她，却比那些盛装打扮的千金闺秀还要引人注目。 吸引大伙儿目光的，自然是她过人的美貌，而除了拥有一张沈鱼落雁的姣美容颜之外，她和一般的美人相比，更显得与众不同。 她的身上没有太多沈静娴雅的气质，神情举止更是一点儿也不温婉矜持，但整个人却神采奕奕，浑身散发出一股充沛的活力。 除此之外，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晶莹灿亮，简直比夜晚的星子还要耀眼，而她那宛如花瓣般嫣红的唇儿正愉悦地弯起，漾开一抹比春风还要温暖迷人的笑靥。 她眉目含笑的神情完全透露出她此刻心中的愉悦，而她的好心情彷佛具有强烈的感染力，让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弯起嘴角，更舍不得将视线从她那张灿烂的笑颜移开。 当茶楼的客人们纷纷以欣赏的目光盯着这位姑娘猛瞧时，坐在靠街道窗边位置的一位紫衣姑娘却是蹙起了眉头。 她低声向身边的其中一名丫鬟吩咐了几句后，那丫鬟立刻朝橘衣姑娘走了过去。 丫鬟恭敬地说道：「程小姐，我家小姐请您过去。」 「啊？」 程潇潇回头望了过去，那名紫衣姑娘是她的朋友，年纪与她相仿，名唤柳明珠，她爹柳廷古在城里开了一间珠宝铺子，生意还不错。 相对于程潇潇的素雅装扮，柳明珠打扮得相当华丽，不仅颈子和手腕上都戴着七彩的玉石项链，发上还插了几支金步摇。 然而，尽管柳明珠努力地盛装打扮，却吸引不了旁人的眼光，因为她的姿色太过平庸，让人过目即忘。 程潇潇有些留恋地又望了湖光山色一眼后，才转身走了过去，而她的贴身丫鬟小蓉也立刻跟上。 「明珠，那边的景致好美啊！咱们怎么不坐那里呢？」她开口问道，忘了压低嗓音。 柳明珠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低声道：「嗳，我说潇潇，你小声一点哪！旁人在看了！」 「呃？」 程潇潇怔了怔，回头一看，果然瞧见很多双眼睛正盯着她。 她这才不好意思地朝众人一笑，那带着歉意的笑容可爱极了，更是让人舍不得将眼珠子移开了。 程潇潇乖乖地坐到柳明珠的身旁，这回终于记得要轻声细语。 「对不住嘛！你也知道，我自幼跟着祖父、祖母住在山上，早习惯了随心所欲，时常管不住自己的。」 看着她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柳明珠一阵好笑，无奈地摇头轻笑。「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呵呵，我爹也常这么说呢！」程潇潇笑得眉眼弯弯。她身边的人，也只有祖父、祖母不会「嫌弃」她毫不温婉贤淑的言行举止了。 她原本住在京城，而她爹程宇杰是一个知名的玉石商贾，在京城以外的各地也有许多店铺，家境十分富裕。 在她五岁那一年，娘不幸染病去世，而忙碌的爹爹为了生意，必须大江南北地到处奔波，因为怕家中奴仆们没能好好地照顾她，爹便将她托给了祖父、祖母扶养照料。 由于祖父、祖母皆是性情中人，不喜欢受到繁文缛节的拘束，因此长年住在京城近郊山中的一间清幽别馆里。 尽管身边不乏奴仆们照料，但他们两老不爱过着茶来伸手的安逸日子，一心向往着田园野趣的生活，于是一起携手在山中种菜、养鸡，甚至时常到溪里钓鱼、到林间采果，日子好不惬意。 她自幼跟着祖父、祖母过着这样的生活，而身子骨硬朗的两位老人家，时常带着她到处跑，甚至就连泅水、爬树都是祖父亲自教会她的呢！ 忙于生意的爹，一年会来探望他们几次，而随着她年纪渐长，爹才猛地惊觉她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优雅举止与温婉气质，但她已经这样过了十二年，想要改变很难，尤其是在她根本无心想改的情况下。 祖父、祖母极为喜爱她率真自然的言行举止，一点儿也不觉得如此真实自在的她有什么不妥，而她自己当然更是毫不在意。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倘若不能顺心而为，岂不是太苦闷了吗？——这是祖父、祖母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而她自然也这么认为。 只不过，由于祖父、祖母均已逾六十高龄，身子大不如前，祖母的腿甚至常有疼痛难耐的毛病，爹实在不放心他们继续待在山上，好说歹说地劝了许久，终于让老人家们答应搬家。 上个月初，趁着爹要在杭州新开几间店铺，近几年的重心都会摆在江南一带，他们一家子也顺便从京城搬迁到杭州，反正这里景致优美、气候宜人，相当适合老人家居住休养。 来到杭州之后，柳明珠是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们会认识也是因为两人的爹爹有着生意上的往来，而由于彼此年纪相仿，她们很快就热络起来，成为一对手帕交。 「潇潇，你在京城住了那么多年，心里可曾有过意中人？」柳明珠兴致勃勃地问道。 「没有呀！」程潇潇摇头。 「怎么会呢？」柳明珠有些惊讶。「京城里不是应该有许多的达官贵人吗？你一个也看不上眼？」 程潇潇噗哧一笑，说道：「哪来的什么达官贵人？你忘了我从五岁起，就跟祖父、祖母一块儿住在山上哪！」 这么多年来，她的身边出现的年轻男子就只有奴仆，再不就是偶尔遇见的一些邻近村民，但她都当他们是大哥哥而已。 「这样啊，真是好可惜！你都不知道，心里有意中人的感觉，是多么的妙不可言！」柳明珠说道。 妙不可言？这个形容一下子就挑起了程潇潇的好奇心。 「是怎么样的妙不可言法？快说来听听！」她追问。 「就是当你看见他的时候，脑子会陷入一片空白，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快，甚至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啊？那是病了吧？该快点找大夫才对呀！」程潇潇脱口说道，而这番话让柳明珠差点儿忍不住翻起白眼。 「才不是病了，那是一见钟情的症状！只要你对一个人一见倾心，那么往后你满脑子都会是他的身影，不经意就会想起他；而一想到他，你胸口就会发烫，同时又会觉得有些空虚……」 程潇潇愈听，细致柳眉就挑得愈高。 这「一见钟情」的症状听起来怎么有些吓人哪！彷佛染上了什么治不好的痼疾，永远要被那身影给缠着了——这回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没将这番话说出口，免得又让柳明珠受不了地猛摇头。 「这么说来，你已经有意中人喽？」她转移话题地问。 这个问题让柳明珠的眼底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神色娇羞地点了点头。 「是谁呀？」程潇潇好奇地问。 柳明珠靠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嗓音悄悄说道：「是肖公子，肖允恩。」 「肖允恩？不就是城南那个赫赫有名的『雨墨山庄』少主吗？」尽管程潇潇才刚搬来不久，但也听过「雨墨山庄」的大名。 据说数百年前，「雨墨山庄」是武学世家，曾有一代的庄主还当过武林盟主，声名震天下。 现在的「雨墨山庄」除了仍保有习武的传统之外，还经营起酒庄生意，是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显贵人家。 「是啊，就是他！那肖公子不仅有着俊美无俦的外表，还是个气度不凡、儒雅温文的君子，简直就是文武双全的完美人才呢！」 「喔？这么厉害呀？」程潇潇听着柳明珠的盛赞，不禁打从心里钦佩起那个素未谋面的肖允恩了。 「小姐、小姐，奴婢瞧见肖公子了！」刚才请回了程潇潇之后就一直伫立在窗边的丫鬟香月，忽然低头悄声通报。 「真的？」柳明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肖允恩每隔几日就会亲自到商行巡视一趟，而这条街是他返回「雨墨山庄」的必经之路。 刚才她早已暗中交代香月要帮忙注意着街上的动静，只要远远瞧见肖允恩的身影就立刻告诉她。 「快，潇潇，咱们快下楼吧！」柳明珠急切地拉着程潇潇下楼，而她们的贴身丫鬟则去支付茶资。 程潇潇愣愣地被柳明珠一路拉出了茶楼大门，望着好友兴奋的神色，她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柳明珠舍弃有美景的湖畔位置不坐，偏要选择靠街边窗口座位的原因！ 好吧！她就来瞧瞧那肖允恩究竟是怎么样的风度翩翩、俊美不凡，能把好友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程潇潇和柳明珠走出茶楼，来到街边的一棵大树下。 「潇潇，快，咱们随意聊些什么吧！」柳明珠说道。 「啊？」 程潇潇原本要继续跨出的步伐霎时顿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这里聊？」 她本以为她们匆匆下楼来，是要上前和肖允恩打招呼，想不到竟然是要站在路边聊天？ 「哎呀，姑娘家总不能表现得太过积极主动，那可是会被人笑话，让人瞧不起的呀！」柳明珠解释道。 尽管她心里渴望能够主动上前和肖允恩攀谈，但姑娘家总得矜持一些，若是被心上人认为是个行为不端庄的姑娘，那她还有半点希望吗？ 「喔，原来如此。」程潇潇点了点头，而她的嘴里虽这么应着，心里却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她一向直率，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女孩子家这种曲折迂回的心事与顾忌，她还真是不太明白。 对她而言，只不过就是打个招呼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旁人有什么好笑话的，更别说是要瞧不起了。 不过尽管不太能够理解，一想起爹曾要她多跟明珠学学大家闺秀该有的举止与礼节，她也只好尽量配合了。 程潇潇一边与柳明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双美眸忍不住朝前方的身影瞥去，想看看那肖允恩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 放眼望去，就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信步走来，身后还跟了一名随从。 她瞇起眼睛仔细地打量，那肖允恩瞧起来约莫二十四、五岁，有着颀长挺拔的身材，昂首阔步间散发出一股从容又自信的魅力，确实很吸引人的目光。 程潇潇起初也像柳明珠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肖允恩，但是当她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时，立刻惊讶地发现不只是柳明珠，一旁还有好几名姑娘全都双眼发直地盯着那抹俊挺出众的身影。 这下子，程潇潇的注意力反而被那些姑娘们吸引过去，她们那一个个彷佛看见上等肥肉似的垂涎神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就在程潇潇忙着欣赏那些姑娘们精彩的神情时，身旁的柳明珠不知道被什么人推了一把，忽然摔跌在地上！ 「哎呀！明珠，你怎么了？」 程潇潇惊呼一声，赶紧上前想将好友扶起。 想不到，就在她要出手相救的时候，柳明珠却暗中使劲推了她一把。 她没料到好友会有这个举动，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推倒，娇小的身子摔到了路中间，简直比柳明珠还要狼狈。 第二章 这是什么情形？ 程潇潇满脸错愕，不明白明珠为什么推她？ 害她当众出糗也就罢了，更惨的是她的右脚踝传来了些许疼痛，怕是不小心扭伤了吧！ 程潇潇皱起了脸，希望只是轻微的小扭伤，她可不希望自己有好几天「不良于行」，那对她而言可将是一大折磨啊！ 正当她在心里暗自哀叹的时候，一个低沈悦耳的嗓音忽然在她的身旁响起—— 「姑娘，你没事吧？」 程潇潇一抬头，看见了一张俊朗出众的脸孔。 是肖允恩！ 刚才隔了一段距离，她没能将他的脸孔看得仔细，这会儿他就近在眼前，那出色的俊颜让她不自觉地看得失了神。 在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孔上，有着深邃俊朗的五官，浓眉、星目、挺鼻以及正噙着一丝友善微笑的薄唇，组合成一张她这辈子所见过最俊美的脸孔。 不知怎地，她的思绪蓦地变得纷乱，心口的怦跳变得剧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胡乱撩拨着她的心弦…… 「姑娘？你还好吗？」肖允恩又问了一声。 他的目光关心地望着她，那张细致娇美的容颜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刚才他瞧见她似乎跌得不轻，寻常姑娘恐怕早就疼得泪眼汪汪了，可她却很勇敢，只是蹙紧了眉头。 「呃？我、我没事。」程潇潇蓦地拉回思绪，一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神，她的神情有些尴尬。 「你起得来吗？」肖允恩问道。 要是换成其它姑娘，一遇上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肯定会故意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肖允恩扶着起身，然而程潇潇却不是这样的人。 尽避她的脚踝有些疼痛，但她不想给人添麻烦，况且假扮柔弱也是她做不来的事情。 「没什么，我不要紧的。」 她自己使劲站了起来，试着动了动脚踝，幸好只是轻微扭到而已，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正当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目光不经意地越过肖允恩时，刚巧瞥见他的背后有个偷儿鬼鬼祟祟地窃走一名老婆婆的钱袋！ 好家伙！既然被她看见了，她岂能坐视不管？ 「你、你！傍我站住！」 程潇潇不仅大声叱喝，还不顾自己的脚伤，一跛一跛地试图追去，无奈脚踝的疼痛让她根本跑不快。 「那个穿灰色衣衫的大叔偷了老婆婆的钱袋，快点抓住他！」 她一边大声地嚷嚷，一边在情急之下随手抓起一旁小贩所卖的梨子，狠狠地扔了过去。 这会儿，她十分庆幸自己小时候常跟祖父在溪边玩丢石子的游戏，让她那颗梨子没有失了准头。 就见那梨子正中了那名灰衣窃贼的后脑勺，打得他脑袋发晕，很快就被一旁的路人们抓了起来，但她却因为用力过猛而失去重心，再加上脚踝的疼痛没能站稳，眼看整个身子就要往前扑倒。 程潇潇惊呼一声，心想惨了，若是再重重跌这么一下，恐怕她的脚踝真要肿起来了！ 就在她无助地闭上双眼，害怕地等待疼痛的降临时，忽然感觉腰间一紧，娇小的身子被揽进一堵宽阔的胸怀。 「姑娘，小心一些，若是再跌上一跤，只怕你的脚伤会更严重了。」肖允恩眼捷手快地救了她，在她的身后低语。 程潇潇一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无法忽视正搂着自己的手臂以及贴在她身后的厚实胸膛。 过去她从不曾和任何一名男子如此的贴近，而他有力的手臂和宽阔的怀抱，让她的胸口蓦地掀起一阵隐约的骚动，俏脸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小姐，您没事吧？」丫鬟小蓉担心地跑了过来。 刚才她和香月付了茶资，一走出茶楼时，赫然看见两位小姐都跌在地上，那让她们错愕极了。 「我没事，别担心。」程潇潇说着，同时关心地朝好友瞥了一眼，就见柳明珠也已被香月扶了起来。 一察觉她站稳了，肖允恩立刻松了手，没有多占她半分便宜。 「姑娘真的没事吗？脚有没有更严重？」肖允恩关心地问。 刚才那偷儿是在他的背后行动，因此他丝毫没有察觉，幸好她发现得早并且立即采取行动，而她的举动可真是让他惊讶。 明明她已伤了脚踝，却为了帮忙抓贼而奋不顾身，甚至顺手扔了梨子过去，而且还挺准的哪！ 她可真是特别，就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怎会如此的与众不同？ 程潇潇朝那名窃贼瞥去，就见他已被众人抓住，而那名受害的老婆婆一边气急败坏地骂着他，一边和众人一块儿将他揪送官府，连前来道谢一声都忘了，不过程潇潇一点儿也不在乎这点小事。 「多谢公子关心，我只是轻微的小扭伤，没有大碍的。小时候我学爬树，有时摔得比这更惨呢！」想起幼年的趣事，程潇潇不禁笑得眉眼弯弯。 听了她的话，肖允恩不禁愕然。 她竟然还学爬树？果然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姑娘啊！这让他对她的身份来历更加好奇了。 就在肖允恩对她刮目相看的时候，程潇潇一脸歉然地对一旁的梨子小贩说道：「大叔，真对不住啊！罢才情急之下擅自拿了你一颗梨。该付多少钱？我现在就付给你。」 「不用了，小泵娘，你做的是好事，那颗梨子就当我出的吧！」大叔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对她见义勇为的举止很是赞赏。 「那怎么行？这不是让大叔蒙受损失吗？」 「真的不用，一颗梨子要不了多少钱，况且还是自家种的！我的梨子能够帮上一点忙，我也与有荣焉哪！」 「这样呀，那就谢谢大叔了。」程潇潇笑盈盈地道谢。 肖允恩望着她那满脸真诚的笑容，也不禁跟着扬起嘴角。 这个有趣的姑娘一会儿大声嚷嚷着抓贼，一会儿又随手抓起梨子就往人家的脑袋扔，据她说还会爬树，简直没半点大家闺秀应有的端庄贤淑，不过却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还打从心底欣赏起她的与众不同。 即便两人才第一次见面，根本谈不上认识，但他却能感觉得出她是个性情率真的姑娘，丝毫不矫揉造作，让人感觉舒服愉快。 「在下肖允恩，不知姑娘贵姓芳名？还有……怎么会爬树呢？」他按捺不住好奇地问，这还是他生平头一回主动想要去认识一名姑娘。 「我叫程潇潇，上个月才刚跟爹以及祖父、祖母搬到杭州来。我小时候和祖父、祖母一块儿住在山上，他们喜爱山林的生活，我就天天跟着他们到处跑，不光是爬树，我还会泅水、骑马呢！」程潇潇笑道。 过去那些年的生活对她而言是极为欢乐而美好的，因此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原来如此。」肖允恩明白地点点头。 尽避她的打扮素雅，身上并没有太多令人眼花撩乱的珠花翠玉，但是从她不仅有贴身丫鬟，还穿着一袭上等布料制成的衣裳来看，显然家境挺宽裕的，但她却自幼跟着一对如此特别的祖父、祖母在山上过活，爬树、泅水、骑马样样来，也难怪会这么的与众不同了。 就在肖允恩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柳明珠和丫鬟香月走了过来。 「肖公子，多谢你救了我的朋友，刚才若不是肖公子出手，恐怕潇潇又要摔跤了。」柳明珠朝他扬起感激的笑容。 她伫立在程潇潇的身旁，眼看好友没有开口接腔，她忍不住悄悄暗捏了程潇潇一把。 「呀！」 程潇潇吃疼地轻呼了声，满脸惊愕，不懂柳明珠为什么要偷掐她？ 她疑惑地望向柳明珠，就见好友忙不迭地朝她暗使眼色。她怔了怔，这回终于明白了好友的暗示。 「肖公子，这位是我在杭州所结交到的好友，柳家的千金，柳明珠。」程潇潇赶紧开口为两人介绍。 「肖公子，明珠这厢有礼了。」柳明珠朝他款款行了个礼。 肖允恩点头示意，淡淡地开口道：「柳姑娘，程姑娘的脚刚才有些扭伤了，你快点带她去休息吧，别再继续站着了。」他的语气客气而生疏，刻意与柳明珠保持距离。 刚才他远远就瞧见这个柳姑娘忽然跌倒，也瞧见了程潇潇本来要过去扶她，结果却被一把推开，才会跌倒的。 柳明珠的意图太明显了，过去也曾有其它的姑娘故意佯装受伤、昏倒，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像这种自作聪明、玩弄小心机的姑娘，他一点儿也不欣赏，更不想与她们有任何的瓜葛。 柳明珠本来想要趁这个机会多和肖允恩攀谈几句，可是既然肖允恩都这么说了，倘若她还不快点带着程潇潇离开，岂不是显得自己对朋友很无情吗？ 为了自个儿的形象着想，柳明珠的心里虽然觉得万分可惜，却也只好放弃这个与他亲近的大好机会。 「是，明珠也正有此意。潇潇，你扭伤了脚，我赶紧带你去看大夫吧！」柳明珠用着极度关心的语气说道。 「嗄？大夫？」程潇潇赶紧摇头道：「我没这么严重，用不着这么小题大作，只要好好歇一会儿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受了伤就得给大夫瞧瞧才行，走吧！」 在柳明珠的示意下，两名丫鬟立刻上前搀扶。 「我……这……」程潇潇真是啼笑皆非。 明明她只是稍微扭伤了脚踝，并不怎么严重，顶多一名丫鬟稍微扶她一下就行了，可这会儿两个丫鬟却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彷佛她是个不良于行的老婆婆似的！ 她那无奈蹙眉的可爱神情，全落入了肖允恩的眼底，让他的眸光又带着一丝笑意。 「肖公子，那咱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柳明珠又款款地行礼，还附送一抹自认为迷人的微笑。 「后会有期。」当肖允恩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程潇潇的身上。 这么一个有趣的姑娘，他确实期望可以再见到她。 在程潇潇再三强调自己的扭伤并无大碍之后，柳明珠也就没有再坚持非要带她去看大夫了。 她们一起返回了程家，这会儿待在程潇潇的寝房里，丫鬟小蓉取来一瓶药膏，正在帮她推拿。 程潇潇咬着唇儿、蹙起了眉心，尽避脚踝的扭伤并不严重，但是推拿起来也是会疼的哪！ 柳明珠在一旁看着，忽然轻叹口气。「唉，潇潇，我可真是羡慕你。」 「啊？羡慕我扭伤了脚？」程潇潇一脸狐疑。 「怎么可能？我说的……当然是肖公子呀！」柳明珠既羡慕又嫉妒，刚才程潇潇不仅和肖允恩说了一会儿的话，甚至还被他搂在怀中！ 尽避肖允恩的举动只是为了救程潇潇，并且很快就松乎了，但那已经是她盼望已久却难以实现的梦想啊！ 听见柳明珠提起肖允恩，程潇潇的脑中蓦地浮现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孔以及他短暂的拥抱。 她的胸口隐约掀起一阵骚动，仿拂心中冒起了一个接一个的泡泡，那种感觉真是既奇妙又陌生…… 「唉，我多希望他可以仲手将我拉起，真可惜他却去帮你了。」 柳明珠的感叹拉回了程潇潇的思绪，而她怔了怔，这才终于恍然大悟。 「明珠……刚才该不是根本没人将你推倒，是你佯装跌倒，想替自己制造机会接近肖公子的吧？」 「你现在才知道？唉，只可惜我白摔那么一下，计划失败了。」柳明珠无限惋惜地叹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潇潇愧疚极了，难怪那时候柳明珠会将她给推开，原来是怕她坏了计划呀！ 「算啦！」柳明珠虽然无奈，却也知道好友真的不是故意要搞破坏。「我知道你也是因为担心我，才会急着想要拉我起来的，你的举动让我很感动哪！你真是我的好姊妹！」 「呵，既然都说了咱们是好姊妹，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呀！往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会机灵一点的。」 两个姑娘相视而笑，柳明珠的心思再度飞到了肖允恩身上。 「嗳，潇潇，你瞧那肖公子真的长得很俊、很迷人吧？」 「呃……」 这个问题，让程潇潇的脑海再度浮现肖允恩的俊脸。 第三章 说也奇怪，明明他们今日才初次相遇，仅只短短相处了一刻多钟就分开，而这会儿都己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但是他的形影相貌却是如此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中，仿拂她早已见过他无数回似的。 而不知为何，只是因为想起了他，想起了他那双带着关怀的黑眸，想起了他搂着她时，那有力的手臂和宽阔的胸膛，她的胸口就一阵骚乱，芳心强烈地抨动，甚至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困惑之际，程潇潇蓦地想起稍早她们在茶楼时，柳明珠曾经描述过一见钟情的症状。 老天！她好象样样都符合！ 这么说来，难道……难道她也对肖允思一见倾心了？！ 柳明珠望着她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忽然升起了危机意识。 「潇潇，肖公子可是我先看上、先喜欢上的，你别跟我抢哦！」 「啊？」程潇潇蓦地回过神，尽避心里掠过一理心虚，但她立刻说道：「那当然了！虽然我是个姑娘家，但也是很讲义气的！」 既然肖允恩是她好姊妹的意中人，她怎么可能还故意去抢呢？这种不道德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听她这么说，柳明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知道潇潇你是个重朋友又正直善良的好姑娘，所以才放心让你也见见肖允恩。否则你生得这么美，要是真有意跟我抢，那我可真是半点胜算也没有呢！」 「别担心，我绝对不会跟如抢意中人的。倘若有机会，我也一定会帮忙撮合你们的。」程潇潇再度拍胸肠保证。 她心想，她与肖允恩才不过匆匆见了一面，或许只是因为过去她从没遇过像他如此俊美无铸、温文儒雅的公子，才会对他的印象深刻了些，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对他一见钟情了。 既然明珠是她的好姊妹，又对肖允恩如此的倾心，她怎么可能还去横刀夺爱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日后的清早，破晓的晨曦逐渐驱散了夜的漆黑。 在这样晨光乍亮的天色中，程潇潇独自一个人出了门。她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在无人的街上，前两日的脚伤早已经好了。 今儿个天还没全亮她就己经起床，因为她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到杭州之后，她的祖父、祖母特别喜欢城里一间铺子所卖的烧饼，那位大叔烤的烧饼外酥内软，让两个老人家都爱极了。 昨儿她打听过了，那间铺子每日清晨就会有一批刚烤好的烧饼出炉，而她希望能让早起的祖父、祖母一觉醒来就有热腾腾的烧饼可以吃，所以才特地跑这么一趟。 由于她起得太早，就连贴身丫鬟小蓉都还没醒来，而她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就将小蓉给叫醒，反正她只是去附近买几张烧饼就回来，估计也花不了两刻钟，就不必非要小蓉陪着不可了。 「等会儿祖父、祖母一定会开心的。」刚出炉的烧饼口感最佳，就连她都迫不及待想要吃上一口呢！ 程潇潇弯起嘴角，好心情地大口呼吸着晨间的空气，这样清新的气味让她想起了过去在山上的日子，心中充满了怀念。 她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等过阵子天候更暖一些，她要和祖父、祖母到城郊去走走逛逛。尽避这儿并非他们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但是两个喜爱山林的老人家一定会开心的。 程潇潇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个不小心想得太入神了，没注意到周遭的一切，冷不助地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身躯。 「哎呀！真是对不住！」 她连忙道歉，一抬头，看见了一张出乎意料的俊脸。 「肖公子？！」原来是肖允恩和他的随从。 程潇潇的脸上漾开惊喜的微笑。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又遇见了他。 肖允恩看见她，先是诧异地一愣，眼底有惊却没有喜，两道浓眉甚至还微微地拧起。 「程姑娘，别来无恙？」他开口打了声招呼。 咦？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程潇潇在疑惑之余，又想到这里并不是「雨墨山庄」，他这大清早的，是从哪里出来呀？ 她的目光好奇地一转，而当那一只只大红灯笼映入眼帘时，她不禁错愕地瞪大了眼。 这、这……这里不是城里最知名的青楼——「醉芳苑」的后门吗？ 尽避她从没有亲眼瞧见过里头的情况，但也知道会到这里来的全都是一些性好渔色的贪欢之徒。 瞧此刻肖允恩和他的随从身后，有另一名不知是谁家的奴仆，正费力地扶着一名醉醺醺的男子出来，尽避他们很快就乘上了一旁等候的马车，她没有瞧清楚他们的长相，但那醉汉口中嚷嚷着一些淫秽浪语还是传进了她的耳里。 她蹙起了眉心，对这个地方反感至极，同时对于肖允恩也会涉足这样的风月场所感到意外极了。 他趁着大清早街上还没什么人的时候从「醉芳苑」的后门悄悄离开，显然是为了避人耳目，也难怪这会儿他的神情会透着一丝不自在，想必是没料到他的行踪会被她给撞见！ 她的胸口忽然有些抑郁，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涌上心头。 原本她以为他真的如柳明珠所说，是个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想不到他私底下竟然是个喜爱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 她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虚伪不实的人了，偏偏肖允恩正好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里 在众人的面前扮演温文儒雅的公子，甚至两日前还对她出手相助、关心她的脚伤，敢情都只是他博取名声好评的手段？ 这么一想，她心中原本对肖允恩的好感霎时荡然无存，受骗上当的感觉令她气愤莫名。 肖允恩望着她失望气恼的神情，知道她误会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浓眉一皱，想要开口澄清，却又有着难言之隐，而他眼尖地瞥见远处有个路人朝这方向走来，他立刻拉着她避到一旁的巷弄里。 这个显然不愿让人瞧见他在青楼外的举动，让程潇潇更加确定他是个徒有虚名、表里不一的家伙！ 她使劲甩开他的手，以指控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之后，正想转身离开，肖允恩身边的随从却忽然一脸愧疚地开口认错。 「少爷，都是周文不好！周文明知道今儿一早得跟随少爷到外地去谈生意，昨夜却还渭到青楼来寻欢，不但耽误了少爷的正事，还劳驾少爷前来找周文，周文真是罪过！」 咦？ 程潇潇一怔，停下了脚步，半信半疑地挑起眉梢，就见周文不光是口头认错，还忽然动手编自己耳刮子。 「少爷，周文知错了，周文自个儿罚自己！」 程潇潇被周文那一下下又重又响的巴掌给吓着，不仅愣在当场，脑中也霎时陷入一片空白。 肖允恩的浓眉一皱，眼看周文仍不断地掌嘴，他赶紧开口制止。 「够了，住手。」他的眼底掠过一典无奈。 他知道脑筋动得快的周文是想要为他从青楼出来的行径做掩护，但他实在不想让周文平白遭受皮肉苦。 唉，如果可以选择，他真不希望让程潇潇撞见这样的场面，更不希望她对他有所误会。 无奈，对于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一个字也没法儿透露。 他没办法坦白告诉她——其实，他之所以会到「醉芳苑」，全是为了带回他的小舅舅李景风。 由于他的外祖父、外祖母过世得早，身为长女的娘一直相当照顾与她差了十岁的小弟，甚至在嫁入「雨墨山庄」之后，在爹的允许下，将小舅舅也接到了山庄来同住。 这个只比他长八岁的小舅舅其实本性不坏，也没有什么令人发指的恶习，可偏偏就喜欢上青楼与那些莺莺燕燕们厮混，而这个喜好却让娘给气坏了。 尽避小舅舅在外并不会打着「雨墨山庄」的名号，可难保不会有人认出他的身份，而娘担心若是小舅舅寻花问柳的行径破坏了「雨墨山庄」百年来的好名声，那怎么对得起肖家的列祖列宗？ 自从半年前得知小舅舅上青楼之事，娘就气极了，当时娘己对小舅舅耳提面命，不许他再到「醉芳苑」去，可偏偏小舅舅就好此道，虽然己有节制，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悄悄溜去。 今儿个清晨，娘起了个大早，打算亲手炖煮爹最爱的拿手好汤，却意外从奴仆口中得知小舅舅昨夜又上青楼。 由于过去娘曾派奴仆去将小舅舅请回，可小舅舅根本就不听奴仆的话，因此娘也只好将他叫醒，要他亲自跑一趟，至少小舅舅会看在他是「雨墨山庄」少主的分上跟他回来。 出门前，娘千叮嘱、万交代，要他小心谨慎，可别让人瞧见他到「醉芳苑」去，万一让人误会他们甥舅俩一块儿上青楼，那可不好。 为了避人耳目，他安排了马车在后门等着，随后带着两名随从潜入「醉芳苑」，直接找上了鸨母静嬷嬷。 由于「醉芳苑」的酒都是向他经营的酒庄所进，因此他与静嬷嬷有一些生意上的交情。静婕姗卖他面子，差人为他引路，避开其他客人、花娘们的耳目，带出了他小舅舅。 原以为一切顺利，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见程潇潇。 这下可好了，他非但被人撞见从青楼出来，而且对像还是个他难得欣赏、感兴趣的姑娘。 刚才周文情急之下编造出的那番话，她会相信吗？就连他都觉得漏洞百出，诸多不合理了！ 肖允恩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该走了，程姑娘，后会有期。」刚才小舅舅己在另一名随从的扶持之下上了马车，他们也该离开了。 肖允恩深深望了程潇潇一眼后，带着无奈的心情转身离去。 临去前，他朝一旁马车的车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随后载着他小舅舅返回「雨墨山庄」。 程潇潇蹙着眉心，目送着他们主仆俩离去，心里半信半疑的。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她也再度迈开步伐，朝烧讲铺走去，途中她的脑子里不断地想着周文的那番说词，而且愈想就愈觉得不对劲。 倘若上「醉芳苑」的人真是周文，他们又何必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出来，像是刻意要避人耳目。 况且，堂堂「雨墨山庄」的奴仆难道还会少吗？ 即便周文真的因为醉卧温柔乡而没能及时赶回去，肖允恩另外找个奴仆跟着不就得了吗？ 就算真有什么理由非要周文跟着不可，他也大可以随便派个奴仆前来找人，难道周文还敢抗命不归？又何必劳驾他堂堂的少主亲自前来？ 仔细一想，周文的理由实在有太多可疑之处，听起来就像是情急之下随口编出的借口，乍听之下似乎没什么问题，可仔细一想立刻发现漏洞百出。 除了周文的说词充满矛盾之外，让她坚信有问题的，是当她发现撞上的人是肖允恩时，他那一脸不自在的神情，还有当他瞥见有人朝他们走来时，匆忙将她拉到一旁巷弄里的突兀举动。 倘若他真的光明磊落、行事坦荡，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不寻常的反应？要说他心里没鬼，她才不信！ 他们肯定是担心她将他堂堂「雨墨山庄」少主逛青楼一事传扬出去，会破坏「雨墨山庄」的名声，并且毁了他长久以来刻意营造出来的正人君子形象。 哼！这样欺瞒世人的行径，实在太可鄙了！ 一想到这两日来，肖允恩的那张俊脸不知为何总在不经意时浮现脑海，扰乱她的心绪，程潇潇就恨不得将他的身影从脑子里连根拔除！ 这么一个伪善的家伙，根本就不值得占据她的心思，更不值得任何一个姑娘爱慕他！ 「我一定得快点告诉明珠，让她别再继续迷恋这种表里不一的家伙了！」程潇潇下定决心地道。 她并非是个爱嚼舌根、道人是非的长舌你，因此不会四处宜扬这件事，但是她可绝对不能让她的手帕交继续被这么一个伪君子给骗了！ 第四章 早膳过后，程潇潇立刻带着丫鬟小蓉前往柳家。 柳明珠正在房里绣着一条帕子，一看见好友，脸上立即扬起微笑，但手边刺绣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怎么了，潇潇？怎会突然跑来找我？」通常她们都是相约一块儿出去，像这样临时急匆匆地跑来还是头一遭。 「明珠，你绝对猜不到今儿一早我遇上了谁，」 「谁呀？」柳明珠问道。 「肖允恩！」 「什么？！真的吗？」 一听见意中人的名字，柳明珠当下将手中的针线扔到了一旁，再也没心思绣帕子了。 「为什么你这么好运？我也真希望可以和肖公子在街上不期而遇！」柳明珠真是羡慕极了。 好运？倘若意外发现肖允思那不欲人知的真面目算是的话，那么她确实是非常好运。 程潇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明珠，我告诉你，那个肖允恩根本就不是正人君子！」 「嘎？」不是正人君子？ 柳明珠闻言一怔，随即狐疑地皱起眉头。 「潇潇，你在说什么呀？肖公子怎么可能不是正人君子？你该不是睡迷糊了，脑子还没清醒？」 「我清醒得很！」程潇潇一脸认真地说：「今儿一早，我瞧见肖允恩从「醉芳苑」出来。一个男人在青楼里过夜，还能做些什么好事？他根本就是个好色之徒！你可别再迷恋他了，他不值得的！」 「从「醉芳苑」出来？肖公子？」柳明珠诧异地瞪着她。 「没错，就是「醉芳苑」！」程潇潇用力地点头，就盼好友可以快点从错误的迷恋中清醒过来。 柳明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潇潇，你说任何人上青楼，我都还有可能会相信，但是肖公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去的！」她语气笃定地说。 在她的心目中，肖允恩是个十全十美的翩翩公子，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性好渔色的贪欢之徒？绝对不可能！ 眼看好姊妹不相信，程潇潇有些急了。 「我说的是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但是我想，肯定是如隔了一大段距离，没有看清楚，所以才会认错人了吧！肖公子是个正人君子，这些年来也从没有人见他上过青楼啊！ 程潇潇摇着头，早己不相信那家伙是个正人君子。 就算从来没人见过肖允恩上青楼，那肯定只是因为他一直掩饰得很好，偷偷摸摸地来去，幸运地没被任何人撞见过。 「我没有隔着一大段距离，我甚至还不小心撞上了他。两个人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 柳明珠仍是一迁的摇头，对于肖允恩的信心，简直就像相信日月星辰一样的坚定不移。 「潇潇，你前两日才第一次见到肖公子，对他的印象还不深刻，肯定是你把某个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看成是他了吧！」 「才不是呢！相信我，我甚至还和肖允恩以及他的随从——」 「好了、好了！」柳明珠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听下去。「潇潇，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你要是再继续说我意中人的坏话，我可要不高兴了啃！」 「我……」程潇潇一阵语塞，心里挫败极了。 「别说这事儿了，来瞧瞧我绣的帕子吧！」柳明珠又将桌上的绣帕拿了回来，问道：「你瞧这朵兰花绣得可好？」 「很美呀！栩栩如生的。」 "喜欢吗？」柳明珠又问。 「这么美，当然喜欢。」 「那太好了！」柳明珠笑道：「这可是我特地为你绣的，等我完成了就送给你吧！」 「要送给我？」程潇潇有些惊讶。 「是啊，我知道你不擅长针褚功大，可姑娘家怎么能没有条象样的绣帕呢？所以我就帮娇哄！」 程潇潇一听，心中感动极了。 「明珠，真是谢谢你！」 「别客气，咱们是好姊妹嘛！」 柳明珠的亲切与贴心让程潇潇备感温馨，而她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绝对会加倍报答的人，因此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揭穿肖允恩的真面目，绝对不能让她的好姊妹继续被那个伪君子给骗了！ 为了顺利揭开肖允恩的真面目，程潇潇可是暗自苦思许久。 她曾经听人说过，男人的贪欢好色是会食髓知味、难以戒断的，既然那肖允恩有寻花问柳的癖好，肯定不会只去「醉芳苑」那么一次，她非得将他给逮住不可。 昨夜她想了又想，心中有个计划成形，不过由于牵扯到青楼，她怕祖父、祖母会担心，所以她的行动必须瞒着他们两个老人家才行。幸好她爹前些天为了生意到外地去了，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杭州，否则想要瞒过精明的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原本她连贴身丫鬟小蓉也想瞒着的，可又怕小蓉无意中让祖父、祖母察觉蹊跷，所以只好稍微动了点脑筋。 隔日清晨，她在天色将亮的时候出门，这一回她特别带上了小蓉，主仆俩一块儿到烧饼铺去。 在买烧饼的时候，程潇潇眼珠子一转，说道：「多买几份吧！上回我跟柳伯父、伯母提过这烧饼，还说了下回也要买些送去给他们尝尝。我等会儿就去一趟柳家，小蓉，你就把要给祖父、祖母的烧饼带回去吧！」 小蓉一听，立刻说道：「小姐，还是小蓉帮您去一趟柳家吧！」这种跑腿的差事，当然该由丫鬟来做才对。 「不不不，我还打算和明珠聊一会儿，这么一耽搁，要给祖父、祖母的烧饼岂不是就凉了吗？你还是直接把烧饼带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去柳家就行了。」程潇潇说道。 「是。」小蓉点了点头。 「还有，倘若祖父、祖母问起我，你就说我去找明珠了，你回去之后也不用再到柳家来，反正我跟明珠聊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就在家里帮忙照料祖父、祖母在庭院里刚种下的那些树苗吧！」她刻意交代一些事情，好让小蓉不会贴身跟在她的身边。 「是，小蓉知道了。」 「那好，你快回去吧！」程潇潇催促道。 小蓉不疑有他，立刻带着烧饼离开。 顺利将小蓉遣回去之后，程潇潇喷着一抹计谋成功的笑容，匆匆迈开步伐。她的目标并不是柳家，而是「醉芳苑」！ 来到「醉芳苑」附近之后，程潇潇小心地避开了正门，绕到后门去，眼看左右无人，她更是迅速闪身到无人的巷弄里。 「真的有！太好了！」她仰头望着眼前一棵高大又茂密的树，美眸闪动着慧黠的光芒。 昨日被肖允恩拉到这里时，她虽然没有特地留意周遭的景物，但隐约记得这儿似乎有一棵大树，果然没记错。 「看起来应该不太难，我一定能爬上去的。」过去她跟祖父、祖母住在山上时，还曾爬过比这更高一点的树呢！ 程潇潇先是又谨慎地确定周遭没人之后，才开始手脚并用地攀爬。 虽然她的动作并不是非常优雅利落，但一切还算顺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爬了上去。 由于她的身材娇小，再加上这棵树的枝叶茂密，除非底下的人刻意抬头寻找，否则想要发现她躲在上头并不容易。 「嘿嘿，这样就行了，接下来就等着守株待兔了。」 她并不确定肖允恩昨夜是杳又到了「醉芳苑」来，但就算今日遇不着他，只要她多在这里守几回，就不信不会碰上。 尽避这么做麻烦了点，但毕竞她又不能闯进「醉芳苑」去找人，倘若她真那么做了，只怕还没见到肖允恩，就先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不是顶聪明，但勉强还行得通的办法了。 她的计划是一一只要她一瞧见肖允恩从这「醉芳苑」出来，就立刻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和他「打招呼」，藉以吸引周遭路人们的注意，这样大伙儿就会发现原来大家一直认为溢文孺雅、从不拈花惹草的肖允恩，其实也是会上青楼寻欢作乐的。 程潇潇对于这个计划极具信心，而目前她唯一需要的就是一点运气，最好今日就让她遇见肖允恩，那么她就不用再来了。 「好，接下来我就只要等了。」 程潇潇在树上等了将近一刻钟，还没见着肖允恩的身影。忽然，她的目光被身旁枝叶间那一颗颖比鸽蛋略小一些的果实给吸引住。 「咦？这树还结果子哩！」 她好奇地打量，甚至还摘了颖在手中端详。过去她从没见过这种又小又硬的果实，不知道能不能吃啊？ 就在程潇潇好奇猜测的同时，底下忽然传来姑娘的惊嚷声—— 「不要！请放开我！」 咦？怎么回事？ 程潇潇疑惑地往下望去，就见一名看起来已有八、九分醉的中年男子，正在纠缠-名瞧起来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吴爷，请您放手！馨儿不是这里的花娘，只是卖菜的爹爹病了，馨儿才帮他老人家送蔬果过来的。」 「放手？哼！不管你是不是这里的花娘，本大爷看上你就是你的福气！还不快顺了本大爷！只要你乖乖跟了我，往后还怕不能过好日子吗？」 「不，馨儿没那个福分，还请吴爷快放手。」 「你真是给脸不要脸！要不是娇还颇有几分姿色，我会看得上眼？你要知道，我吴晋良是什么人？县太爷是我的表叔！」吴晋良说着，打了个酒嗝。 啥！原来是有县太爷撑腰！程潇潇不以为然地在心底轻哼了声，美眸掠过一丝鄙夷。 「馨儿高攀不起，还请吴爷放过馨儿……」 「休想！」 吴晋良虽然醉得脚步都不太稳了，力气却极大，眼看他就要将馨儿强行拉走，程潇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欺负弱女子，真是可恶透顶！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让她没办法坐视不管，但……她该怎么做？ 尽避她想要狠狠教训那个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家伙，可她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笨蛋。 要是她贸然现身，恐怕不但没能帮助馨儿姑娘脱身，反而还会让自己陷入大麻烦之中。 再怎么说，那家伙有县太爷撑腰，又是个仗势欺人的卑劣家伙，跟他正面起冲突绝对没有半点好处，她可不想给家人添麻烦哪！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思忖间，她瞥见了手中那又小又硬的果实，眼底闪过一理黯光。 趁着吴晋良背对着她，她瞄准了他的后脑勺使劲扔去，尽避没有正中目标，但仍砸上了他的肩头。 「哎呀！」吴晋良痛呼一声，立刻愤怒地回头咒骂：「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偷袭本大爷？」 带着醉意的吴晋良没瞧见那粒早已滚得不见踪影的果子，直觉地认为是有人拿石子扔他，只顾着左右张望，还以为偷袭的人躲在巷弄的某处。 趁着吴晋良东张西望的时候，程潇潇又摘了颖果子扔去，这一回她如愿地砸中了他的后脑勺，而因酒醉而动作略显迟缓的吴晋良，压根儿就没有看见偷袭他的是什么东西。 这下子可把吴晋良彻底惹火了，他一心只想要揪出偷袭他的凶手，而一旁的馨儿见机不可失，立刻转身跑走了。 「到底是哪个混账家伙？快给老子滚出来！要是被我给逮着，肯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听着他恶狠狠的警告，程潇潇在树上悄悄扮了个鬼脸。 他都撂话说了只要一逮着就会让人吃不完兜着走，那还叫人滚出去？只有傻子才会乖乖自动现身。 眼看吴晋良踏着酒醉不稳的步伐摇摇晃晃地冲到巷子口附近张望，程潇潇掩住嘴儿，努力抑住笑意。 她想要多摘儿个果子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结果眼里光顾着看果子，脚步不小心滑了下，身子霎时有些重心不稳。 这个意外让她的心快蹦出胸口，脑袋更是吓成了一片空白。 第五章 就在她惊慌绝望地闭上眼，以为自己会失衡摔下的时候，忽然被卷进一副宽阔的怀抱，人仍安稳地待在树上，并没有跌下去。 程潇潇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看见了肖允恩！ 「是你……你果然又到青楼来了！」她脱口轻嚷。 果然？ 这两个字让肖允恩不禁挑起眉梢。 昨日他在带回小舅舅的同时，意外地听见了一些可疑的对话，似乎与前阵子他奶娘儿子的意外丧命有关。 为了调查清楚，今晨他才又悄悄潜入「醉芳苑」中，想不到正打算离去的时候，不仅听见了外头的骚动，还意外地瞥见了树上的身影。 他一眼就认出是她，而惊诧之际，就见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眼看快要失足摔下，他便立即施展轻功救人。 幸好他及时出手，否则要是真从树上摔下去，即便这样的高度不至于重伤，可也免不了一阵皮肉疼。 肖允恩小心地护着她，疑惑地开口。「你在这里……」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忽然被程潇潇的手给掩住了嘴。 「嘘，小声点。」 程潇潇轻声警告，美眸担忧地往巷子口望去。 好在吴晋良不仅带着醉意，还跑到一小段距离之外的巷子口，因此并没有发现刚才树上的骚动。 肖允恩顺着她的目光往下一瞥，立刻认出了吴晋良的身份。那家伙在杭州的名声不好，总爱仗势欺人。 从吴晋良忿忿地咒骂，一直叫器着要偷袭他的人滚出来的举动，肖允恩不难猜出动手的人就是她，不过…… 他拉下了程潇潇的手，悄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可不认为她会未卜先知地躲在树上，等着要偷袭从底下路过的那个家伙。 「我来这里当然是要揭穿……呢……」程潇潇蓦地顿住，差一点就脱口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不过即使她的话没有说完，光是从这半句话也不难猜出她本来要说什么。 她咬着唇儿，神色透着懊恼。 原本她计划一见着肖允恩就要大声嚷嚷的，可眼前这情况她噪声都来不及了，哪还敢扯着喉咙大喊？ 肖允恩从她的话和懊恼的神情看穿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在心中一叹。 唉，看来她果然不相信昨日周文临时编出的说词，而这会儿她又在「醉芳苑」外见着他，想来他要洗刷在她心中「好色之徒」的印象恐怕不容易啊！ 正感到无奈之际，吴晋良又在底下叱喝。 「快点滚出来！老子知道你还躲在暗处！别以为你继续躲着就没事了，老子非把你给揪出来不可！」 打从刚才被砸起，除了馨儿之外，吴晋良可没瞧见有任何人逃跑的身影，因此他相信偷袭的人仍没有离开，他非要找出暗中偷袭的凶手不可！ 吴晋良的不肯罢休让程潇潇蹙起眉头，不禁担心了起来。 尽避他们躲在树上不容易被发现，但若是吴晋良忽然抬头张望，难保不会发现他们呀！ 肖允恩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悄声折下了一段树枝，朝转角处扔去。 吴晋良听见声响，立刻拔腿冲了过去，而肖允恩趁着这个空档，立刻搂紧了程潇潇，施展轻功将她从树上带走。 程潇潇活了将近十八年，从来就没有在天上「飞」过。 她惊慌地闭上眼，本能地将脸蛋理在肖允恩的胸膛，双臂也不自觉地攀住他的颈项，娇小的身子更是紧贴着他的身躯。 忐忑不安的她，丝毫没察觉此刻两人的姿态有多亲密，只担心自己会不会摔成一摊肉泥。即使他们转眼间己稳稳地停在一旁隐密的屋顶上，她仍维持着紧攀着肖允恩不敢乱动的姿势。 肖允恩却无法忽略怀中的软玉溢香，她曼妙的身躯宛如嵌合一般地紧贴在他的怀里，淡淡的发香萦绕鼻息，让他一阵心连摇曳。 从她紧绷的身躯，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害怕，那让他立刻收拢手臂，将她楼得更密实一些。 「别怕，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他的低语，终于让程潇潇回过神来，一察觉自己竞像只八爪鱼似地抱住他，她的双颊霎时染上尴尬的红晕。 她想要松手，但又不敢，而他亲a的拥抱和阳刚的气息，又严重扰乱她的思绪，让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所措间，她的美眸朝底下一瞥，发现他们正置身于屋顶上，这让她的脸色微微发白，毕竟她只爬过树，没上过屋顶。 「你……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她语气僵硬地埋怨。 「你不是担心被发现吗？」肖允恩问道。刚才他一心只想着先将她带离随时可能被吴晋良发现的树上，所以就先来到这处从底下瞧不见他们身影的屋顶。 「我是怕被发现没错，但……也没必要躲到屋顶上吧……」没地方可抓，程潇潇的神色难掩紧张。 见她真的害怕，肖允恩忍不住问：「你不是从小就学会爬树吗？我以为你胆子很大的。」 「没人规定会爬树也得要会爬屋顶吧？」程潇潇没好气地反问。她又不会轻功，可不想因为失足而跌个头破血流。 「也是。」肖允思轻笑，再度保证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不过为防万一，我看往后你最好也别再爬树了。」 哼，还说呢！她又不是热爱爬树的野猴子，倘若不是为了揭穿他的真面目，她也用不着这么做呀！ 一想到她爬树的目的，想到他是个喜好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程潇潇就忽然觉得他的怀抱有些难以忍受。 「哼，别以为你帮我解围，我就会帮你保守秘密！即使所有人都深信你是个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正人君子，我也一定要揭发你的真面目，让大伙儿知道你其实是个伪君子！」 被自己所欣赏的姑娘误会，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不过此刻她那瞪大了美眸、义愤填膺的神情，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那让肖允恩忘了被误解的懊恼，反而忍不住想逗弄她。 "都说了所有人都深信我是个正人君子，那么即便你到处去嚷嚷，也不会有人相信，况且我想你也不会说出去的。」他含笑地说。 「为什么我不会说出去？」程潇潇皱眉反问。 他凭什么有这种把握？难道……他想将她扔下去灭口？！ 这个闪过脑海的念头，让她的心底掠过一丝紧张，双臂也下意识地攀得更紧一些。 「你不会说的，除非……如想要我去告诉吴晋良，刚才暗中偷袭他的凶手是什么人。」肖允恩说着。 见她那双美眸如他预期中震惊地瞪圆了，眼底还闪动着气恼的光芒，他唇边的笑意不禁更深。 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去逗弄、戏耍姑娘家的人，但是一碰上这么个有趣的姑娘，他实在是忍不住呀！ 他当然不会真的出卖她，不过倘若这个把柄能让她别四处嚷嚷他到过「醉芳苑」，也不失是件好事。 倒不是他真的介意自己会被人认为是个伪君子，而是他不希望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与防范，那可是会打草惊蛇的。 昨日清晨，他原本只是单纯地要带回小舅舅，却在经过一间加房时，隐约听见里头的醉汉提起了湖畔洒楼的事情。 儿个月前，传出有个叫廖安国的商贾打算在湖畔兴建一座酒楼，为了这个计划，那廖安国必须先将那儿的地全买下来才行。 然而事情进行得并不顺遂，因为湖畔有一核排的老房子，尽避屋舍有些破旧，却都是屋主的祖先们传下来的房子，儿乎没有人愿意出售，而他奶娘的儿子阿志就住在其中一间老屋子里。 三十多岁的阿志既正直又充满了热忱，他不仅拒绝了廖安国，甚至还挺身而出地呼吁大伙儿全都不要卖了屋子，别让他们祖先所传下来的地，变成帮人赚钱的酒楼。 只可惜，这么一个好人，却在半个月前不幸溺毙在湖中。 当时官府已派人调查过，还找到几个目击证人，指称看见阿志当时为了抢拾掉到湖中的物品而跳进水里，想不到却不慎溺水，大伙儿抢救不及才会发生这样的憾事。 既然官府都己这么说了，所有人自然都认为阿志的死真的是一桩意外，然而昨日清晨，他无意中听见那名醉汉嘴里说着已经除掉了盖酒楼的最大阻碍，往后没人敢再反抗云云。 那番话令他疑心大起，打定主意要调查清楚。 为了方便行事，他再度找上「醉芳苑」的鸨母静嬷嬷，答应免费提供一个月的酒，让静嬷嬷乐得同意暗中配合。 关于这件事，他可不想传扬出去，否则若是让幕后主使者有了警觉，想要掌握证据可就不容易了。 为此，即使必须暂时让程潇潇以为他真的上青楼来寻欢作乐，也是莫可奈何的事，他只能等查明真相之后，再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程潇潇听了肖允恩的话，不禁震惊地倒抽一口气。倘若她揭穿他的真面目，他就要去向吴晋良告状？ 「你这是在威胁我？」她气瞪着他。 肖允恩摇了摇头，轻笑道：「你不妨说是交换条件。」 什么交换条件？明明就是威胁恫吓！ 程潇潇咬了咬牙，在心里咒骂着这个不只虚伪，还很恶劣的男人。她不想没骨气地屈服，可偏偏就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既然那吴晋良和县太爷有着表亲关系，那她也得忌惮几分。 所谓民不与官斗，要是对方执意报复，届时影响了爹的生意，甚至随便安个罪名诬陷，那他们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可是，就这样被这个恶劣的家伙如此要挟，真令人呕极了啊！ 「你真是……太卑劣了！」她气鼓着一张俏脸。 肖允恩对她的咒骂不以为意，甚至还一瞬也不瞬地笑望着她。 她那红扑扑的脸蛋，还有那双因为生气而更加灿亮的眼眸，真是太迷人了，他甚至差点忍不住想要伸手轻捏她粉嫩的脸颊。 「你一个劲儿地认定我是伪君子，害我都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正直了。倘若不好好表现一下我卑劣的一面，怎么符合你对我的期望？」肖允恩笑着反问，黑眸深处掠过一丝温柔。 其实不告诉她真相，除了不想打草惊蛇之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她着想。 瞧她热心有余，有时却又太过冲动莽撞，倘若知道了阿志的死可能是遭人设计谋害，难保不会也想要帮忙调查。 万一她真的卷入这个事件之中，说不定会惹上难以预料的麻烦，他可不想她有任何的危险。 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即使是让她暂时误会了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程潇潇听了他这番话，更是为之气结。 她抬起头，本想用凶狠的目光怒瞪他，顺便再狠狠骂他几句；然而一望见他那迷人的微笑，还有他那双深邃的黑眸，她的脑中霎时陷入一片空白。 她不仅忘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就连心跳也乱了节奏，美眸更是彷佛受了蛊惑，痴痴地与他相望。 眼波交缠间，一种微妙的气氛将他们包田起来，让他们除了彼此的身影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 他那愈来愈专注灼热的目光，让程潇潇的心如擂鼓，双颊染上了红霞，思绪也纷乱不己。 他……他为什么这样盯着她？ 难道……难道他想要用他那俊美无铸的脸孔来迷惑她？想将她迷得神魂颠倒，好让她忘了他的恶劣，乖乖听他的话？ 「别、别以为你用美男计会有用！」她困难地开口，试图保持思绪的冷静，但是好困难啊！ 美男计？这逗趣的词儿让肖允恩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 「是吗？对你没用？」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也让他的俊颜更迷人了。 「没用！当然没用！绝对没用！」程潇潇迭声嚷道，像是也想顺便告诫自己别中了他的计似的。 她那忙不迭否认的激动模样，再度挑起了肖允恩想逗弄她的念头。 「真的没用吗？」他不仅问，还朝她凑近，两张脸忽然靠得好近，几乎都快鼻尖相贴了，而两人的唇更是近在咫尺。 第六章 程潇潇惊讶地倒抽一口气，一颗心快蹦出了胸口。 他阳刚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让她有种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心中更是蓦地掀起某种强烈的情绪，在胸口剧烈地翻涌。 那复杂的、陌生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厘清的情绪，让程潇潇忽然间变得软弱无力、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但肖允恩却很明白。 过去他看多了其他姑娘对他投来的倾慕眼光，那反应就像她这样，只不过她的神情还多了一丝迷惘，像是不明白她自己究竟怎么了，而那带点无辜、纯真的迷茫神情，更是让人又爱又怜。 得知她对他并非无动于衷，甚至还很有感觉，肖允恩的心底涌上一阵欣喜，仿拂得到了某种珍贵的礼物。 他的目光更加灼热了，而那太过专注的凝视，让程潇潇有些承受不了。 她不自觉地想要退开一些，但身子才一动，就蓦地想到自己正在屋顶上，吓得她又立刻缩回去，想不到她的动作太仓促，没有抓准距离，竟让自己的唇不小心贴上了他的！ 她仿拂听见脑中「轰」的一声，粉嫩的双颊霎时烧成了两团火球。 「这、这、这……这是意外……」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天哪！罢才她的举动，简直就像主动去亲吻他似的！ 肖允恩当然知道这是意外，而他爱极了这个意外。 尽避只是蜻蜓点水一碰就退开，但那温软的唇瓣让他一阵心荡神驰，差点克制不住地攫住她的唇儿，将她吻个彻底。 但他并没有将心中的渴望付诸实行，倘若他真那么做了，只怕会让她更坚信他是个恶劣又下流的登徒子。 他克制住想吻她的冲动，并且体贴地没有多提刚才那个美妙的「意外」，只开口道：「好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屋顶上，我送你回家吧！」 那日他稍微探听过了，上个月初刚搬到杭州的程宇杰是个知名的玉石商贾，而程家就位在城东。 「我自己可以回去，只要你放我下去就好了。」程潇潇匆忙说道，一想到刚才的意外，她就羞得只想离他远一点。 「你不怕那吴晋良还在附近？」肖允思问。 「呃……」程潇潇的神情一僵，心里确实有些忌惮。 「我就送你回去吧！倘若你害怕的话就闭上眼，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伤的。」 程潇潇还没来得及答腔，他就已搂着她施展轻功，从屋顶上离开，害她只能赶紧将脸蛋埋在他的胸膛，不敢东张西望，简直乖顺得像只猫儿似的。 她闭上双眼，看不见身旁飞掠的景物，只感觉得到他有力的臂膀和溢暖宽阔的胸膛。 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将她包围起来，抹去了她心中的不安，而她的胸臆间也再度掀起了异样的骚动。 忽然间，柳明珠所说的一见钟情的症状再度浮现脑海，那让她的心绪更加纷乱，真不知道该拿自己这些陌生而强烈的情绪怎么办才好…… 「好了，己经到了。」 肖允恩将她带到程家旁的一条巷弄里，而他一松手，程潇潇就立刻满脸通红地退开。 她迅速左右张望，见周遭没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就怕被人瞧见他搂抱着她的画面，那说不定会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快回去吧！往后别再到，醉芳苑」去了。」肖允恩低声说道。 「怎么？怕又我逮到你从那里出来？」程潇潇忍不住反问。 「我只是担心你一个姑娘家，老跑到青楼附近总是不好。另外，你可别忘了咱们刚才的约定。」 听见他的提醒，程潇潇没好气地说：「约定？是胁迫吧！」 「约定也好，胁迫也好，总之你别忘了就好。」 程潇潇气恼地想要瞪他，但一抬眼却对上他含笑的黑眸，那不仅让她要瞪人的气势全无，还蓦地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吻」，心跳霎时乱了节奏。 「我、我……我回去了！」匆匆扔下这句话之后，她简直像落荒而逃似的，迅速转身返回家中。 一回到自己的寝房，她狂乱的心跳才逐渐恢复正常，而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些失常的反应，她就不禁又羞又恼。 可恶！那个家伙肯定是深知自己的魅力，所以才刻意扰乱她的心思，她可千万不能中了他的计！ 尽避她不小心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但她也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要想其他的法子扳回一城！ 两日后，柳明珠再度约了程潇潇到湖畔的那间茶楼去。 两个好姊妹和她们的丫鬟就坐在与那天相同的靠窗座位上，这当然又是出于柳明珠的坚持，而她的意图不言可喻。 程潇潇望着好姊妹那难掩兴奋、期待能见到肖允恩的神情，不禁轻蹙起眉心，有些欲言又止。 她想要提出劝告，想要告诉明珠前两天她又在「醉芳苑」外见到了肖允恩，但心里却又充满犹豫。 让她感到踌躇不定的，倒不是真的害怕一旦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肖允恩也会把她偷袭吴晋良一事说出去。 真正让她心绪纷乱的，是这两日以来，她的脑中总是无法克制地一直浮现肖允恩的身影、一直想着她与他之间所发生的一切，而她愈想就愈觉得自己仿拂坠入了一团迷雾之中。 她实在无法确定，那肖允恩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倘若说，他们初次在街上相遇，肖允恩会对她出手相助，甚至是关心她脚上的扭伤，只是为了要在众多百姓的面前维持他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形象，但是后来呢。 后来，她撞见他从「醉芳苑」出来，无意中发现了他寻花问柳的癖好，他该也没必要在她的面前伪装了。既然如此，那一日她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他又何必出手相救呢？ 倘若他是个伪君子，那么他大可以眼睁睁看她摔下去的，反正周遭又没有其他人会瞧见他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行径。 他会出手相助，甚至还帮她脱困，只是为了要抓住她的把柄，好威胁她不得说他上青楼的事情吗？ 可是……程潇潇再度蹙了蹙眉。 扪心自问，她真的感觉不出他身上散发出任何一丝淫浪狠琐的气息，要不是因为亲眼所见，若有别人告诉她肖允恩是个爱上青楼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只怕她也不会相信。 到底肖允恩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真的是性好渔色的伪君子吗？倘若眼见都不能为凭，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每当这些问题窜上心头，她的脑中总会浮现肖允恩那双带着关心的眼眸，让她的心绪更加纷乱。 才论她怎么看，都感觉不出肖允恩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啊…… 「潇潇？潇潇？」 柳明珠一连儿声的叫唤，终于拉回了程潇潇的心思。 「啊？怎么了？」程潇潇回过神，尴尬地问道。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呢！我刚在跟你说话，你都好像没听见似的。怎么了？有心事吗？」 「没，没什么。」程潇潇赶紧摇头台认。她怎么能坦白告诉柳明珠——她满脑子都是肖允恩，思绪都绕着他打转？ 柳明珠虽然不相信她没有心事，但是眼看她无意多谈，便也没有追问到底，况且这会儿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意中人。 「真希望今日也能如愿地见到肖公子！」柳明珠说着，一双眼眸忍不住朝街上瞥去。 听见好姊妹提起了肖允恩，程潇潇的心也跟着掀起一阵波澜，胸口剧烈地抨动，仿拂明珠的期望其实也是她说不出口的心声。 她咬了咬唇，心绪更加纷乱了。 这几日，困扰她的除了不明白肖允恩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之外，还有她自己厘不清的纷杳心情。 早在他们初次相见，她的心就掀起了异样的抨动，而后来两次在「醉芳苑」外遇见他，他的身影相貌更是宛如生了根似的，盘旋在她的脑海、镌刻在她的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明明不想这么在意他的，可偏偏她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他，想着他们在树上亲昵的拥抱，还有那个不小心的「意外」。 尽避当时她立刻就退开了，但也不知怎地，两人唇片相贴那一瞬间的温软触感，她却怎么也忘不掉…… 望着眼前好姊妹那满心期待可以见到肖允恩的模样，程潇潇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愧疚。 即便只是一个无心的意外，但她「吻」了肖允恩是事实，甚至还情不自禁地一再「回味」，那让她有种背叛了好姊妹的罪恶感…… 「呀！是肖公子！他来了！」 柳明珠惊喜的轻呼让程潇潇的胸口蓦地一紧，心里忽然有些慌，像是害怕一见到他，她努力想要让心绪恢复正常的努力就全成了白费。 「明珠，我看……我还是待在楼上就好……」 「那怎么行？咱们俩一块儿下去，你得要见机行事地帮我呀！」柳明珠不由分说，硬拉着程潇潇下楼。 程潇潇被拉到茶楼外，一抬头，就见那抹硕长的身影正信步走来，举手投足充满了从容潇洒的魅力。 不过……是她的心理作祟吗？她怎么觉得他似乎正盯着自己？ 程潇潇俏颊微热地别开视线，很努力地想要掩饰自己脸红心跳的反应，就怕会让身边的好姊妹察觉她的异样。 幸好柳明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肖允恩，根本没有多看她一眼。 「等等我该怎么办？又佯装跌倒好像太假了点儿，可我又想不出其他吸引肖公子的法子……呀！潇潇，你瞧，肖公子在看咱们……他朝咱们走来了！」柳明珠像只雀跃的麻雀，在她的耳边兴奋低语。 什么？肖允思朝她们走来？！ 程潇潇抬头一看，这一回，她的目光直接与他对上，也证实了她刚才的感觉一一他的确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那灼热专注的目光，让她想起了两人的身躯曾亲昵地贴抱在一起，不仅心跳变得狂乱，就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可恶！他干么这样看她？难道是想要暗中警告她，不许对明珠透露他上青楼的事情？ 心绪纷乱之际，肖允恩和他的随从周文己来到她们身旁，他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迷人的微笑。 刚才远远的他就瞧见了她，即使周遭人来人往，他仍一眼就锁住了她娇小纤细的身影，并且无法移开目光。 「程姑娘，又见面了。」肖允恩含笑地说道。 程潇潇还没有答腔，柳明珠就难掩惊喜地笑道：「是啊！又见面了！想不到肖公子还记得咱们。」 咦？这位姑娘是…… 肖允恩转头望向柳明珠，像是这时才注意到她和一旁的两个丫鬟。 只不过，他虽然记得那一日就是这个姑娘故意跌倒在地，还动手将程潇潇给推倒，但是……她叫什么名字？他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会儿自然也没有半点印象。 程潇潇彷佛察觉了他对柳明珠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为了避免好友尴尬，她连忙佯装随口提道：「明珠，最近我常到你家中去，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扰到柳伯父、柳伯母？」 柳明珠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摇头答道：「当然不会，放心吧！我爹娘都很喜欢你呢！」 原来这个姑娘名叫柳明珠，经程潇潇这么一提，肖允恩总算稍微唤起了一点印象。 不过，他对这个耍弄心机的姑娘没半点兴趣，只淡淡地朝柳明珠一笑，目光就再度落在程潇潇身上。 「想不到咱们还挺有缘的，又遇上了。上回我听程姑娘说才刚搬到杭州不久，该有许多地方都还没去过吧？倘若有需要，在下很乐意尽地主之谊。」他微笑地开口，目光凝在她娇俏的脸上。 既然察觉自己喜欢上这个美丽又特别的姑娘，他可不希望他们每次都只是短暂的相遇又分开。 程潇潇的神情有些僵硬，勉强挤出一理笑容。 「怎么敢劳烦肖公子呢？」 有他在身边，她的心绪大乱，整个人不对劲极了，她可一点儿也不觉得与他一同出游是个好主意。 肖允恩笑道：「程姑娘尽避放心，一点也不麻烦。」 「我不——」 第七章 就在程潇潇想要更直接一点地拒绝时，肖允恩忽然又道：「程姑娘初到杭州，肯定不知道有哪些特别之处需要注意的。比方说有一种树，结的果子又小又硬，倘若不小心掉下来砸到脑袋，那可是会像被石子砸到一样疼，你千万得要小心避开。」见她的神情有些 紧绷僵硬，他故意拿这番话逗弄她。 程潇潇暗暗倒抽一口气，俏颊霎时染上尴尬又气恼的红晕。 可恶，他分明是故意提起那棵树！表面上是好意提醒，其实是故意要调侃、挖苦，顺便提醒她有把柄落在他手中的吧？ 偏偏，她就算心里气恼，也没办法发作，毕竞柳明珠就在一旁，要是她生气了，要如何向她的好姊妹说明那日发生的事情？ 她总不能坦白地说出那一天她不仅和肖允恩在树上「搂楼抱抱」，甚至还唇贴唇地「吻」了吧？ 程潇潇只能按捺住气恼的情绪，暗瞪了肖允恩一眼，他却回以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那笑容虽然俊魅迷人，令人心跳加快，但却让程潇潇觉得自己仿拂成了一只可怜的耗子，只能被他这只恶猫玩弄在手掌心里。 肖允恩将她那气恼的神色看在眼里，她显然不怎么情愿与他一同出游，那让他不禁在心中无奈地轻叹。 明明从那一日她脸红心跳、娇羞无措的反应，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出她也对他动了心，可她却似乎很努力想抗拒那份心动，而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她一心认定他是个会上青楼寻欢作乐的伪君子吧！ 看来，他该找个机会稍微替自己平反一下，尽避仍不宜对她提起他正在暗中调查的事，但至少别让她继续认为他是个爱往脂粉堆跑的风流种。 他思付了片刻后，开口邀约道：「今日天候宜人，倘若两位姑娘有兴致，不如一块儿去游湖吧？」 尽避他不太欣赏柳明珠，不过如果和好友一起出游，能让程潇潇点头答应的话，那他可以勉强接受柳明珠一起同行。 柳明珠闻言，立刻流露出满脸的遗憾与懊恼。 「哎呀，我没法儿去呢！等会儿我得跟我爹娘一块儿去外祖父家祝寿。」 今儿个是她外祖父的生辰，本来她不该出门的，却又忍不住想见肖允恩一面，才会趁着随爹娘出门前的空档，硬是约了程潇潇到这间茶楼来。 程潇潇一听，立刻接口道：「既然这样，那我也——」 「你当然要去啊！」柳明珠一阵抢白。 「啊？我……」 柳明珠拉着程潇潇的手，一边朝她悄悄使眼色，一边说道：「肖公子如此盛情，怎么好意思拒绝呢？我是真的没法儿去，但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去吧！」她心想，只要程潇潇先和肖允恩混熟了，还怕没机会撮合他们吗？ 「可是……」 「就这样了。」柳明珠不给程潇潇拒绝的机会，径自帮她答应下来。「肖公子，我这好姊妹就请你多关照了。」 「那当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肖允恩唇边的笑意加深，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是求之不得。 柳明珠满怀遗憾地离去后，程潇潇也只好带着丫鬟小蓉，不怎么情愿地跟着肖允恩走。 途中，她一想到自己这两日以来思绪儿乎被他的身影给占满，就深深觉得再与他相处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她可不希望自己那些脸红心跳的症状再继续「恶化」下去。 不行，她一定得想办法脱身才行！ 肖允恩带着程潇潇和周文、小蓉，一行四人来到了湖畔。 雇了画舫之后，他们才刚登船，船伏正打算将画舫驶离岸边，程潇潇就忽然一脸关心地望着小蓉，轻呼道：「什么？小蓉，娇的身子不舒服吗？」 小蓉错愕地愣了愣，尽避一头雾水，但是瞥见小姐朝她使眼色，她立刻机灵地抱着肚子，装出神情痛苦的模样。 「是啊，奴婢……奴婢闹肚子疼，好难受呀……」 「真糟！那我们——」 「那就让周文先带小蓉姑娘到「雨墨山庄」去歇息吧！」肖允恩打断了她的话 「嘎？」程潇潇僵住。 「「雨墨山庄」离这儿不远，既然小蓉姑娘不舒服，就先让她去歇着吧！」肖允恩没给程潇潇插话的机会，迁自吩咐道：「周文，小蓉姑娘身子不舒服，你快将她带回山庄，务必好好照料。」 「是。」周文点了点头。「小蓉姑娘请吧！」 「吸，等等呀！」程潇潇连忙想阻止。 她又急又恼，想不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按照她心中的计划，应该是她带着小蓉回去才对呀！ 「怎么了？难道你要让小蓉姑娘忍疼跟咱们同行？」肖允恩刻意问道。 他难道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吗？可既然有机会与她一同出游，他才不许她找借口开溜。 「当然不是，所以——」 「所以就让周文送小蓉姑娘到「雨墨山庄」去吧！」肖允恩再度打断她的话，转头催道：「周文，快点，小蓉姑娘不舒服，可别耽搁了。」 「是，小蓉姑娘，请吧！」 小蓉有些不知所措，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跟着周文离开，她求助地望向小姐，就见小姐也找不出半句反对的话。 看来眼前没有别的选择，小蓉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周文走了。 「别担心，周文会安然送小蓉姑娘到「雨墨山庄」的，咱们走吧！」 相对于肖允恩的好心情，程潇潇简直懊恼极了。 本以为她的计划可以让她顺利脱身，结果却反而弄巧成拙，变成她和肖允恩两人单独出游了！ 小蓉和周文下船离开之后，船伏将画舫驶离了岸边，缓缓来到湖心。 在暖暖的日阳下，程潇潇伫立在船头，望着眼前辽阔美丽的景致，她的美眸灿灿发亮，红唇也哈着一抹愉悦的微笑。 受了祖父、祖母的影响，她一向喜爱自然的风光，此刻面对着如此美如诗画的景色，她自然欣喜不已，而那一阵阵拂面的微风，更是让她的心情飞扬，暂时将所有扰人的心绪都抛开了。 肖允恩伫立在她的身旁，目光温柔地望着她。看着她脸上那抹愉悦的笑意，他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嘴角跟着扬起。 就在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程潇潇却忽然蹙起眉心，疑惑地说：「咦？那边怎么了？」 肖允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浓眉立刻皱起。 那边的湖畔附近，有一整排约莫八、九户人家，而那里正是廖安国想要兴建酒楼的地方。 放眼望去，最角落的那间屋子看起来焦黑破败，似乎刚遭逢祝融不久，而一群人正在忙乱地收拾着。 肖允恩的眼底掠过一抹精光，直觉这件事跟廖安国脱不了干系。 前几日，他在「醉芳苑」静嬷嬷的协助下，找到了那一日伺候说着醉话的寻欢客的花娘芙蓉。 芙蓉证实了那一夜的客人就是廖安国，而那家伙彻夜饮酒寻欢，到了清晨不胜酒力，满嘴的醉言醉语。 据芙蓉说，除了他所听见的那几句之外，廖安国还提到什么「已经扔进湖里」「是他自找的」之类的话。 从这些话听起来，他已经可以肯定阿志根本不是意外溺死，而是惨遭谋害，事后却安排成意外的样子。 如此一来，作证阿志自己落水的那些人就大有问题，而他也立即派信得过的手下暗中进行调查，果然查出在阿志落水的那段期间，那几个作证的人根本就不在湖畔，显然全都是被收买来做假供词的。 这会儿他已经命手下继续去搜集那些证人当时不在场的证据，届时不仅能推翻他们的假供词，还能将他们全部抓起来，更进一步地从他们口中追问出收买他们的犯人。 只要这些人能将廖安国供出，就可以将那个幕后的真凶绳之以法！ 「看起来他们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去看看吧！」肖允恩立刻吩咐船伏将画舫驶过去。 船很快地靠了岸，而下船处正好是一片草地，泥地有些湿滑。 「小心一点。」 肖允恩不仅开口叮嘱，还牵起了程潇潇的手，动作自然得彷佛这么做是天经地义似的，但程潇潇却是俏脸一热，匆匆抽回自己的手。 「放心，你可别忘了我从小就在山林里到处跑，才不会——哎呀！」 她的话都还没说完，脚步就忽然一滑，娇小的身子往前扑去，幸好肖允恩及时拉住了她，才让她免于跌跤。 这个意外，让程潇潇模极了，真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就说这里的地滑，还是小心一点吧！」肖允恩再度握住她的手，这回不让她挣脱。 有了刚才的意外，程潇潇也不敢再挣扎，乖乖地跟在他后头走。 他的大掌牢牢地握住了她，甚至配合她放慢了脚步，他的一切举动都流露出对她的关心，那让她的胸口仿拂偎了一团火，热热暖暖的。 程潇潇望着肖允思的背影，胸口虽然被一股悸动、热烈的情绪给胀满，可同时又觉得有些无助。 怎么办？她好像……好像很难对这个男人无动于衷呀…… 过去这几日，即便没有在他的身边，只要脑中一浮现他的身影，她就没法儿控制地脸红心跳，更别提此刻他就在身边、正握着她的手。她的心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着她的胸口，强烈得让她想忽视也难。 但她实在不该对他动心的呀！ 先别提她仍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爱上青楼去寻欢作乐，光凭他是柳明珠的意中人这一点，她就不应该对他有这些情不自禁的心动感觉呀…… 肖允恩察觉了她的沉默，回头一望，就见她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 他停下了脚步，关心地轻声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 程潇潇抬起头，望着他的俊颜，喉头一阵梗塞。 她心中的千头万绪，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况且这些心情也实在没法儿对他说呀！ 肖允恩凝望着她，即使她什么也没说，他却在她那双澄澈美丽的眼眸中看见了矛盾的情意与挣扎。 既然他们是彼此有情，那又何必挣扎呢？他可不希望她退缩甚至是抗拒他们之间强烈的吸引力。 目光交缠间，他情不自禁地仲手轻抚着她的面颊，视线从她的美眸缓缓落在她的唇上，不禁想起了几日前那个美妙的意外，同时也渴望能真正亲吻她柔软嫣润的唇儿。 程潇潇一察觉他的视线，也想起了那个「吻」。 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地仲舌舔润唇瓣，而这个无心的撩拨让肖允恩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浓。 他轻捧着她的脸蛋，俊颜缓缓、缓缓地俯近。 程潇潇很清楚他的意图，那让她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但心中却又有着一丝期待，教她不仅忘了要躲开、忘了要抗拒，甚至还不自觉地半闭起星眸…… 就在两人的唇片快贴在一起时，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吓了他们一跳。 程潇潇一僵，面红耳赤地退开。 她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咱们……咱们快点去看看吧……」 「嗯。」肖允恩点了点头。 虽然「好事」被打断令人惋惜，不过他也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肖允恩带着程潇潇，很快地走向湖畔的那几户人家。 果然不出他所料，最边上的那幢屋子确实遭遇祝融，附近的邻居们正好心地帮忙修缮，至于刚才他们听见的声响，是他们一不小心失手，将一根木柱重重摔在地上了。 「大婶，这里怎么了？」肖允恩向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探听询问。 「唉，昨儿夜里突然一把火，把老张家给烧了大半！」 「怎么会失火的？」肖允恩又问。 「不知道啊空明明老张自己一个人住，灶房几乎都没在烧柴的，谁知道半夜就突然烧了起来。」大婶摇头叹气。 第八章 肖允恩闻言，眸光一闪。这事听起来极有蹊跷，该不会又是廖安国那个败德的家伙在暗中搞鬼？ 「最近张老伯跟什么人起过冲突吗？」 「怎么可能？老张是个性情溢和的人，待谁都客客气气、和和善善的，他能跟谁吵上架？唉，一个老好人的屋子平白无故烧了起来，前阵子阿志又不幸溺死，咱们这里可真是流年不利啊……」 听着这位大婶的哨叹，肖允恩的心里仍是觉得廖安国的嫌疑重大。 看来，他除了让手下去调查那些做假供词的人之外，也得要派儿个机灵的手下暗中留意着这附近的动静，必要时保护他们的安危。 在掌握确切的证据之前，他没打算惊动官府的人，毕竞官府既然会判定阿志的死是意外，难保不会也受了廖安国的影响。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最好是先别打草惊蛇，免得让廖安国有所提防，届时要掌握证据就更困难了。 正当肖允恩暗自思忖的同时，程潇潇眼看连上了年纪的老伯也在帮忙修缮屋子，忍不住也跑过去帮忙。 见了她的举动，肖允恩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凝望着她的身影，黑眸泛着温柔的笑意。 她就是这么热心的姑娘，性情率真，想做什么就立即去做，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扭捏作态。 这么一个特别的好姑娘，他这辈子大概遇不到第二个了，要他如何能不渴望将她留在身边呢？ 不过，当他看见程潇潇竞要去帮忙搬木材时，他的浓眉不禁一皱。 尽避知道她是真心想帮忙，但他可舍不得她做太粗重的工作，要是不小心受伤了怎么办？ 他迈开步伐走过去，将她拉到一旁。 「你到一旁坐着吧！我来帮忙就行了。」 「为什么？我也可以一起帮忙呀！」程潇潇提出抗议。要她在一旁纳凉，看着大伙儿辛苦工作，她可办不到。 「听话，要是你不小心弄伤了自己怎么办？」 「我会小心的，现在赶紧帮忙把屋子修缮好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夜里冷了，或是下起雨了怎么办？我能帮就帮呀！就算真的不小心碰撞出一些小伤口，也无所谓的。」 「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程潇潇不服气地问。 「还能为什么？」肖允恩的黑眸凝视着她，语气温柔又认真地说：「当然是不想让你受伤，即便你不在乎自己身上有些小伤，但是我在乎。」 这番话让程潇潇的呼吸一窒，望着他炙热的眼眸，她的双颊热烫，一颖芳心更是剧烈地怀跳。 他在乎她——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在她的心湖投下了巨大的石块，激起了猛烈的波涛。 肖允恩又深深凝望了她一眼，才转身前去帮忙。 程潇潇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追随着他的身影，想着他的话，想着他刚才牵着她的手，想着他们刚才差一点就亲吻，她心中的悸动就久久无法平复。 尽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慷，她也否认不了两人之间强烈的吸引，尤其她根本克制不了对他的心动。 怎么办？她究竞该怎么办才好？ 倘若她放任自己爱上他，那岂不是背叛了自己的好姊妹？但……她也不是不曾试着控制自己的心、压抑自己的情绪，却是办不到呀…… 程潇潇的心纠结得难受，逃避似的不想再想下去了。 「我闲着也闲着，还是也来帮点忙吧！」或许让自己忙一点，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矛盾难解的心事。 肖允恩无奈地轻叹了声，知道不让她帮忙，她恐怕也没法儿安安分分地待在一旁，只好说道：「那你就做些比较容易、安全的事情，小心别弄伤了自己，知道吗？」 他那关怀备至的叮吟，让程潇潇胸口一暖。 「知道了。」她轻声答应。 眼看一旁有儿个大婶正在帮忙清理一地的脏乱，她立刻前去帮忙。 手边有事情可做，果然让她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纠结的心事，但只要稍微一停手，她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追逐着他的身影。 惨了惨了，为什么一意识到自己对他动了心，那份情慷就宛如排山倒海似的，怎么也压抑不住、抵挡不了？ 再这样下去，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肖允恩和程潇潇一块儿帮了许多忙之后，本来那些住户们感激地想留他们下来一同用膳，但是他们不想给这些生活己经不怎么宽裕的人家增添麻烦与负担，所以婉拒了。 告辞了之后，肖允恩和程潇潇返回船上。由于担心她累了，所以肖允恩便带她进入船舱，至少能坐着歇息。 「刚才辛苦你了。」肖允恩有些心疼。 他知道她做了许多事情，却一点儿也没有喊苦，更不曾停下来休息片刻，总是一看见哪儿需要帮手，就立刻前去。 「才不会，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呀！」程潇潇摇了摇头，脸上漾着一抹满足的微笑。 可以对别人提供许多的帮助，她觉得开心极了，倘若硬要她只能坐在一边旁观，她反而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她那眼角眉梢透出的笑意，让肖允恩感觉得出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心里对于她更是多了几分欣赏与喜爱。 他含笑地望着她，目光灼热而专注。 他知道，倘若错过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他肯定会懊悔一辈子的，而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活在后悔之中。 程潇潇原本还沈浸在帮助他人的愉悦满足中，可不经意地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肖允恩的凝视。 他的眼光太过炽烈，让她的双颊都不禁随之发烫。 「你……干么一直盯着我？」 「因为你的脸上沾了些脏污。」肖允恩笑道。 瞧她的右脸颊上有着一小片炭黑的痕迹，但却一点儿也无损于她清丽娇美的容貌。 「啊？真的吗？」 程潇潇仲手轻抹脸烦，瞧见了指尖的墨黑，肯定是刚才她帮忙清理一些焦黑的木料时，不小心沾到脸上的。 她赶紧掏出帕子，迅速擦了擦脸。 「没了吧？」她问。 「还有一点。」 肖允恩走了过去，帮她以帕子拭净了小脸后，随手将帕子搁到一旁的桌上，而他的指尖又流连在她柔嫩的脸上，轻抚着她的面颊。 这亲昵的举动，让程潇潇的俏颊更加热烫，即使不必仲手触碰、不用揽镜自照，她也知道自己的双颊肯定清楚明显地烧红发烫，而此刻他这样盯着她瞧，岂不是将她这些反应都看在眼里了吗？ 她又羞又窘地起身，本想离开船舱，到外头去吹吹风，好让脸颊不再那么热烫，但他却说—— 「你的唇边好像也沽了点什么。」肖允恩低语，长指轻轻摩擎着她的唇，带着几分挑情的意味。 程潇潇狂乱抨跳的心简直快要蹦出胸口了，她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俊颜却忽然覆下，吻住了她的唇。 她惊讶地倒抽口气，唇儿因为轻呼而微微分开，正好给了他更进一步攻城略地的机会。 他火烫的舌缠绵温存地纠缠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丁香舌，不仅瞬间搅乱了她的思绪，也仿拂抽光了她全身的力气。 程潇潇不自觉地闭上眼，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她没法儿站稳，娇软的身子偎靠在他宽阔的怀抱中。 肖允恩收拢手臂搂紧了她，察觉出她的生涩与无措，他以温柔的方式轻轻吮吻着她的唇、与她的香软小舌缱绻缠。她的滋味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甜美，让人上瘾似的欲罢不能。 在他耐心而温柔的撩拨下，程潇潇的双臂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颈项，心中的顾虑与矜持在这一刻全化为乌有。 意乱情迷间，她不仅臣服地接受他的亲吻，甚至还开始学着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有些羞怯地与他舌瓣交缠。 她甜蜜的回应，让肖允恩情不自禁地吻得更深，直到察觉怀中的人儿快喘不过气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 他与她额贴着额，凝视着她氨氢的美眸和绯红的双烦，胸口涨满了对她的情意与爱怜。 她那意乱情迷的神态太过迷人，让肖允恩情不自禁又凑上前去，轻吻了下她那被他吮吻得更加娇艳欲滴的红唇。 程潇潇意乱情迷地轻喘了一会儿，才逐渐回过神来。 她的身躯一僵，匆匆从他的怀中退开。一想到刚才他们做了什么，不只瞬间羞红了脸，心绪更是纷乱不已。 天啊！她竟然……竟然忘情地和他拥吻，而且还沉溺其中……倘若明珠知道了，那她……她…… 一股强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让她的心彷佛被带刺的藤蔓狠狠地捆缚、揪紧，泛起了难忍的疼痛。 肖允恩望着她忽然变得僵硬、无措的神情，想起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些小误会没有解开。 他开口道：「潇潇，如在「醉芳苑」后门撞上我的那一日，其实我是去带我小舅舅的。」 咦？程潇潇怔了怔。 他这会儿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青楼吗？ 「你的小舅舅？是他上青楼？」程潇潇忍不住问。 肖允恩点了点头，将小舅舅喜爱上青楼寻欢作乐，而娘担心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会影响了「雨墨山庄」的名声，所以只好要他悄悄跑一趟带回小舅舅的事情说了出来。 尽避这么一来会泄漏了小舅舅的癖好，但毕竞那是事实，而他绝对相信她不是爱嚼舌根的人，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 程潇潇偏着头，努力回想了下。 在撞上他的那一日，她确实瞧见了他身后有奴仆扶着一名喝醉的男子上了马车，本以为那是其他的寻欢客，原来那是他的小舅舅？ 再仔细想想，当时的他一身神清气爽，确实瞧不出半点饮酒作乐了一整夜的颓靡模样。 这么说来，真的是他的小舅舅？ 「可是……那后来呢？」她忍不住又问：「你撞见我在树上的那一天，又怎么说？」 「那是为了调查某一件事，我必须找到「醉芳苑」里的一位花娘问话。为了让鸨母静嬷嬷暗中配合此事，我还答应让我的酒庄免费提供「醉芳苑」一个月的酒，才达成了协议，问到了我想知道的事情。」 原来如此，难怪她的心里一直感到矛盾困惑，怎么看都觉得他实在不像是个表里不一、爱上青楼的伪君子，还为此暗自困扰了许久，原来他上青楼都是另有原因的。 「究竟是要调查什么事情，必须这么大费周章、避人耳目？」她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肖允恩轻叹口气，就知道她会问，所以起初他才不想透露的。 「关于这件事的详情，我暂时不能多说些什么，你就别问了吧！」 「为什么？」程潇潇蹙起眉心，她想要知道一切的真相。 「这是为了你好，因为事关重大，我一开始什么都不愿透露，就是不想要你卷进这件事中，我不要你有任何一丝的危险，你懂吗？」 「可是如此一来，你之前不是白白被我误会了这么久。」一想到自己还义愤填膺地发誓要揭穿他的真面目，程潇潇就觉得有些模。 肖允恩目光熠熠地望着她，说道：「对我而言，你的安危更重要。本来我打算尽早把事情解决了之后再告诉你一切，可是我又不希望你因为对我的误会，让你一直抗拒我们之间的情慷。」 望着他灼热的黑眸，程潇潇的胸口涌上一阵感动。 从他认真的神情和语气，她确实感受到了他那份想要保护她的心意，那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的心里是重要的、珍贵的。 一种被悉心珍惜呵护的感觉，让她甜进了心坎里，对他的情意更是自心中满溢而出。 她凝肺着他，美眸流露出款款的情意，丝丝缕缕缠绕着肖允恩的心。 情生意动的他，将她搂回了怀里，仲乎轻抚着她的脸颊，俊颜更是缓缓地俯近，想要再度一亲芳泽。 第九章 程潇潇原本意乱情迷地半闭星眸，期待着他的亲吻，但是脑海却忽然闪过柳明珠的身影，那让她宛如被当头泼了盆冷水。 「不，不要！」 她轻呼一声，不仅匆忙别开脸，双手还抵着他的胸膛，努力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肖允恩蹙起眉头，不明白她的抗拒所为何来。 「怎么了？潇潇，难道你不相信我？」 「不，我……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而是……明珠她……」程潇潇咬着唇儿，心里好挣扎、好纠结。 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他，可是倘若她顺着自己的心意投入他的怀抱，岂不是就背叛了自己的好姊妹？ 听她提起了柳明珠，肖允恩霎时明白了她心中的顾忌。 他很清楚柳明珠对他的爱慕，而且早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否则当初柳明珠也不会假装跌倒在地，甚至还不惜出手将程潇潇给推倒。 只不过，他的心里从来就不曾在意过柳明珠，甚至是任何一个对他投以倾慕眼光的姑娘。 既然他不曾对除了她以外的姑娘动心，更不曾主动给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们任何期待，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容许任何人妨碍他们相爱。 肖允恩轻轻扳回了她的脸，问道：「潇潇，难道你真想将我推给柳姑娘？难道我跟她在一起，你就会开心了？」 程潇潇无助地摇头，美眸甚至还泛起了泪光。 光是想到他和其他姑娘在一起的画面，她的心就掀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即使对象是她的好姊妹，那份心痛难受的感觉也不曾稍减半分。 「既然不会，又何必为了她而抗拒我们之间的感情呢？」肖允恩问。 他根本就不爱柳明珠，会让那女人妨碍他们才有鬼！ 「听着，潇潇。」他抚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我对柳姑娘根本没有半点儿感觉，城里有那么多的姑娘爱慕我，难道我都得一一回应不成？那我岂不早就三妻四妾了？」 程潇潇找不出话可以反驳，确实，倾慕肖允恩的并不只有柳明珠一个，她早就发现许多姑娘也都用着眷恋的目光望着他。 「你在挺身帮助别人的时候都这么有勇气了，怎么事关自己的幸福，却没勇气争取呢？」肖允恩又问。 「我……我只是……」程潇潇壁着眉头，咬了咬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纠结的心情。 她不是不明白他所说的道理，她只是对好姊妹感到深深的愧疚，毕竟当初柳明珠还耳提面命要她别抢了她的意中人。 犹记得她当时还拍胸舫保证自己绝对有义气，不会横刀夺爱，可是现在却……要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跟他在一起？ 看出她的纠结，肖允恩对她真是既心疼又无奈。 「你不欠她，不欠任何人，如果她真的是娇的好友，你得到幸福，她该为你高兴、该祝福你的，不是吗？况且就算我不与你在一起，也绝不可能爱上她的，你有必要白白牺牲我们的感情吗？」 「我……」程潇潇的心狠狠一揪，没办法反驳他的话。 「潇潇，我爱的是你，想要好好呵护、宠爱的人是你，绝不是柳姑娘或其他任何人，你只要好好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程潇潇抬头望着他，那双深邃黑眸中坚定、热烈的情意，忽然间带给她无限的勇气，也化去了她心底的顾忌。 她点了点头，不再徒劳无功地试图抗拒自己的心，事实上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抗拒不了！ 她的反应让肖允恩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刻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以实际的行动让她明白他有多么喜爱、在意她。 这一回，程潇潇没有再闪躲。 她闭上了眼，环住他的颈项，心悦诚服地为他分开红唇，沈溺在他温暖的怀抱、他灼热的气息、他缠绵的吮吻之中…… 三日后。 午膳时间刚过不久，柳明珠就带着丫鬟香月到程家来找程潇潇，这会儿她们正在庭院的石亭中一边品茗、一边聊天。 「潇潇，我又帮你多绣了两条帕子，顺便帮你带过来了，你快看看这些图样喜不喜欢？」 柳明珠朝身边的香月示意，香月立即将带来的两条绣帕取出，交到程潇潇的手里。 程潇潇仔细端详，就见其中一条绣着美丽的花草，另一条绣着生动的雀鸟，都精致极了。 「真美！你的手可真巧！我想我这辈子恐怕永远也绣不出这样的帕子来。」程潇潇真心地赞叹。 「别担心，只要多多练习，熟能生巧。你若是真心想学，我也可以陪你一起练习呀！」柳明珠笑道。 好姊妹的热心与善意，让程潇潇感到窝心极了。 她实在不希望因为任何事情破坏到她们的交情，因此一想到她与肖允恩之间的事，她就不免有些担心。 不过，她的心里很清楚，就算她违背自己的心意拒绝了肖允恩，他也不会因此就和柳明珠在一起。 既然他一点也不爱柳明珠，那么早一点让她认清事实，放弃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慕，明珠也才有机会真正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呀！ 正当程潇潇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柳明珠忽然开口探问—— 「潇潇，那一日你与肖公子去游湖，有没有记得在他面前帮我多美言几句呀？」 这其实才是柳明珠今儿个前来程家的目的，若不是外祖父在生辰宴后留爹娘与她小住几日，她早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她略带歉意地对程潇潇说道：「其实那一日，我看得出你并不想与肖公子一同出游，可是如果你先与肖公子熟了，也好帮我从中撮合呀！」 听了柳明珠的话，程潇潇的心一揪，一股愧疚蓦地窜上心头，不过一想到肖允恩的话，她很快就挥开了心底的那雄罪恶。 她真心将明珠当成好姊妹，所以她也真心地希望明珠可以幸福。 为此，现在她该做的不是沈浸在自己的罪恶感中，而是赶紧帮助明珠认清楚肖允恩并不爱她的事实。 唯有不再继续期待着一份不会有回报的爱，也才有机会能够去追寻一份真正属于她的幸福呀！ 「明珠，其实……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或许你应该找个跟你真心相爱的对象，两情相悦才会幸福啊！」 程潇潇说得诚恳，柳明珠却是嗅味一声笑了出来。 「潇潇，你也太逗了吧！你又不曾有过意中人，更不曾与谁相爱过，竞然还跟我说什么两情相悦才会幸福？」那仿拂过来人似的语气，让柳明珠觉得太有趣了，忍不住榜格笑个不停。 程潇潇的神情有些尴尬，正想着要怎么接腔的时候，柳明珠又接着说道—— 「在我的眼里，全杭州没有任何一个公子能比得上肖允恩。潇潇，你跟他见过面，又一块儿出游过，该知道他的魅力根本不是任何姑娘能够抗拒得了的啊！」 听着柳明珠的话，程潇潇的脑海蓦地浮现肖允恩的俊脸。 倘若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敢想象自己会这么快就爱上一个人，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肖允恩确实是个令人难以抗拒的人…… 想着他对她的珍惜与重视，想着两人之间缠绵温存的亲吻，她的双颊就克制不住地泛起红晕。 能够得到他真心的爱，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城里所有姑娘羡慕嫉妒的对象，因为就连她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好运、太幸福了呀！ 柳明珠本来还笑着，但是一瞥见程潇潇那脸红娇羞的模样，她的笑容忽然僵在唇边。 她惊讶地望着程潇潇，就见那含羞带怯的神情简直像是坠入爱河的姑娘，让她的心里霎时启了疑窦。 明明前阵子程潇潇还说自己不曾有过意中人，而最近她似乎也只有跟肖公子走得比较近一些，难道……难道…… 惊疑不定间，柳明珠不禁想起刚才程潇潇还想劝她感情不能勉强的话，心中的震惊更深了。 在那惊愕的目光下，程潇潇感觉得到柳明珠己隐约猜到她和肖允恩之间的事情，尽避她的心里极有压力，但她仍决定鼓起勇气坦然面对。 她不想瞒骗好姊妹，就算柳明珠暂时不能谅解她，但她相信总有一天明珠会知道她并不是恶意要横刀夺爱的。 程潇潇深吸口气，决定坦白说出她和肖允恩相爱之事。 「明珠，其实我和——」 「潇潇！」柳明珠忽然打断她的话，挤出笑容道：「你曾经说过自己虽然是个姑娘家，却相当重义气，绝对不会抢我的意中人，还会设法帮忙撮合我们的，对吧？」 听见好姊妹的提醒，程潇潇的心里立刻涌上罪恶感。 在这一点上，她的心里确实有愧，毕竞她的确是做过那样的承诺，也因此若是明珠生气甚至责骂她，她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但是，她一定得让好姊妹知道，她并不是恶意横刀夺爱，而是她与肖允恩之间那份对彼此的强烈吸引，根本就抵挡不住也抗拒不了。 「对，但是我——」 她想要好好地解释她与肖允恩之间的一切，但柳明珠却又再度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现在你与肖公子也算熟识了，正好可以帮我拉拢撮合了呀里我很早以前就爱慕着肖公子，也早己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非嫁给他不可！潇潇，你是我的好姊妹，又答应过要帮我的，你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对吧？」 柳明珠这番话以及那殷切的目光，让程潇潇觉得心口压了块沈甸甸的巨石，有种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明珠，你先听我说——」 柳明珠可不想听，她根本就是故意不给程潇潇说话的机会。 「潇潇，你一定愿意的，对吧？」柳明珠拉起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仿拂刻意施加压力似的。咱们俩是好姊妹，你又是这么的重义气、重承诺，你一定不会背叛我的，对吧？那就这样了，我等你的好消息，我的幸福就靠你这个好姊妹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语气急切地说完之后，柳明珠蓦地起身告辞。 「好了，我突然想起家中有些事情，该走了。这儿条绣帕你收着，这可是好姊妹的一番心意呢！」 看着柳明珠带着丫鬟匆匆离开的身影，程潇潇的心一紧，胸口那股抑郁之气让她觉得好难受。 她相信柳明珠必定是猜出了她和肖允恩之间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程潇潇心情沉重地幽幽一叹，望着手边的那两条绣帕，上头一针一线全都是好姊妹的心意呀！ 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希望和柳明珠闹翻，不希望让她真心喜爱的好友伤心难过，但这似乎又是难以避免的事。 唉，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将可能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呢？ 程潇潇的情绪低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不让柳明珠伤心失望，又能够让她接受肖允恩与她相恋的事实。 极度的烦恼让她的胸口抑郁难受，闷得发慌，决定出去透透气，于是便带着小蓉出门。 她们主仆俩来到了湖畔，偏了艘画舫游湖去。 迷人的湖光山色和沁凉舒畅的微风，虽然让她觉得舒坦了一些，却仍无法完全拂去胸中的那理抑郁。 「唉……」程潇潇幽幽地轻叹口气。 或许，她应该问问肖允恩怎么做比较好，或许他会有比较好的主意。 一想到肖允恩，程潇潇就不禁回想起儿日前，他们在船舱中亲暖地拥抱亲吻，还有他说他爱的人是她，想要呵护、宠爱她的情景。 那让她的心底像是打翻了糖罐般的甜蜜，总算暂时忘却了柳明珠所带来的烦恼，满脑子都是肖允恩那俊美迷人的身影。 那一日，他送她回家之前，承诺过会尽快把他正在暗中调查的事情处理好，等问题解决了之后，他就会把一切的详情告诉她。 究竟他是在调查什么？程潇潇的心中充满了好奇，却因为没有半点头绪，也无从猜起。 才过，既然他会如此的谨慎，不希望她卷进他所调查的事件中，肯定是一件相当棘手并且带点凶险之事。 这么一想，程潇潇的心里就不禁感到担忧。 第十章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在暗中调查那件事？他是否安然无恙？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审上心头，让程潇潇除了为肖允恩感到担心之外，更渴望能够亲眼见到他。 心底的那份思念，铺天盖地地袭来，即使他们只有短短三日没见，她却觉得仿拂过了好久好久。 过去她从不曾尝过相思的滋味，这会儿可是深刻体会到了。 「唉……」她忍不住又是一叹。 本来是为了散心才带着小蓉出来游湖的，结果心情反而更沉重了，再这样下去怎么行？她最好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 程潇潇抬头一望，正好远远地看见几天前她和肖允恩去过的那儿间旧房子，美眸立刻一亮。 「我们去那儿瞧瞧吧！」说不定那儿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呢！ 船伏在她的吩咐下，很快地将画舫停靠在岸边。 程潇潇下了船，开口提醒身旁的小蓉。「留神些，这里的草地有点湿滑，小心别摔着了。」 「是，小姐。」小蓉闻言格外地谨慎。 走在曾与肖允恩一同走过的地方，回想起那时他牵着她手的情景，程潇潇的心底不禁涌上一股甜蜜，对他的思念也更深了一些。 她们主仆俩往那些旧屋走去，远远就听见了一阵激烈的叫嚷声，似乎有人正在起争执。 「怎么回事？咱们快去瞧瞧。」 程潇潇和小蓉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就见起冲突的是七、八名彪形大汉和这儿住着的那些老弱你孺，另外还有一名随从打扮的陌生男子，正挺身站在那些无助的人们面前，面对那群来意不善的凶神恶煞。 带头的大汉浑身充满决气，对着那男子叱喝：「你是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又不是这里的人，给老子滚远一点！」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不能让你们这样欺负这些无辜的人们！」男子决心管到底。 「这是你自找的！」 带头的大汉眼色一使，儿个凶神恶煞立即一块儿动手。 本以为仗着人多，他们很快就能将这个家伙打倒，想不到对方的身手不弱，即便他们连手围攻，一时半刻竞也讨不了便宜，直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后，才勉强将他打倒在地，但他们也几乎个个都挂了彩。 小蓉被这激烈的冲突吓得脸色发白，想要拉着身边的小姐离开，免得遭受池鱼之殃，但程潇潇却不肯走。 「住手！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气债地嚷道。 这些住户们全都是善良的百姓，而这个陌生男子显然也是热心仗义的好人，这群恶煞究竟想做什么？真是欺人太甚了！ 「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这里不关你的事，你少管！」 带头的大汉警告地瞪了程潇潇主仆俩一眼，随即对那些惊慌害怕的屋主们喝道：「快点！识相的，就把你们的地契交出来，还可以领了银票走，古则就像那老头一样，自讨皮肉疼！」 顺着大汉所指的方向望去，程潇潇看见了一名惨遭殴打过的老人家。 她震惊地倒抽一口气，认出那就是屋子被烧了的可怜老伯，他的遭遇己经够惨了，现在竟还要遭受这样的欺凌！ 她的身子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生气地怒喝：「太过分了！你们的眼里还有王法吗？」 「当然有王法了。」另一名壮汉嘿嘿笑道：「所以我们是用「买」的，不是用「抢」的啊！一手交银票、一手交地契，有什么不对的？」 瞥见带头大汉的手里已有几份地契，程潇潇不用询问那些已经「卖」了地契的屋主，也可以肯定是被这些人用暴力方式胁迫的。 这样的「买卖」，跟强盗又有什么两样？ 「你们的手段太卑劣，难道不怕官府治罪吗？」她气债地质问。 「官府又怎么样？银货两讫，一切都是合法的！」大汉冷冷地说完后，不耐地叱道：「好了，别在这里a哩a唆，快点让开！否则就算你是女流之辈，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唆，等等，这姑娘比「醉芳苑」的花娘还美，打伤了多可惜哪！」 另一名壮汉面露淫狠之色，甚至还走向程潇潇，轻佻地仲出手，试图摸她粉嫩的脸蛋。 啪的一声，程潇潇使劲打掉了那只手。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她的举动和叱喝，让壮汉深深觉得自己在众人的面前被一个姑娘教训了，颜面尽失。 他恼羞成怒，决定狠狠教训她一顿来替自己扳回一城。 「你这个臭娘儿们里」 他发狠地扬起手，打算使劲赏程潇潇一记耳刮子，一旁的小蓉见状，虽然心里怕极了，却为了护主而奋不顾身地扑过去，结果那一掌就重重打在小蓉的后脑勺上，她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小蓉！」 程潇潇惊呼了声，扑到小蓉的身边，既愧疚又担忧。 「小蓉，你还好吗？」 那名动手的壮汉没打算就此罢休，还想要狠踢她们主仆儿脚出气，然而他还没机会这么做，忽然有道白色的身影旋风似地扑来。 壮汉什么都还来不及看清楚，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打飞，狼狈地跌在几丈远之处，还呕了口鲜血！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吓傻了，程潇潇也惊愕地回头，结果看见了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是肖允恩！他来了！ 看着他昂然蚤立的身影，她的心里霎时涌上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相信他不只可以保护她，也能保护这些可怜无助的老弱屋主们。 「这些人太过分了！暴力殴打屋主，强逼他们卖地契！」程潇潇赶紧向肖允恩揭露这些家伙的恶行。 肖允恩的黑眸迅速审视她全身，见她似乎没有受伤，才稍微放心一些，然而当他看见被殴打的小蓉、老伯和他的手下时，眼底再度燃起了怒气。 那一日到这里之后，他觉得失火之事十分可疑，于是便派了两名手下暗中守在这附近。 刚才一发现这群恶煞们前来找屋主们麻烦，其中一名手下留下来保护这些老弱的百姓，另一名则火速返回「雨墨山庄」向他通报。 一接获消息，他为了尽快前来解围，便先行施展轻功赶来，要周文随后赶上，而他想不到竟会在这里见到程潇潇。 这些该死的家伙，不仅伤害老弱住户，打伤他的手下和小蓉，甚至还意图伤害他心爱的人儿，绝对不可饶恕！ 「别多管闲事！」带头的大汉虽然对肖允恩的身手相当忌惮，却没打算轻易罢手。「咱们是在做买卖，既没犯法也没碍着你！」 「胡说八道！」程潇潇气愤地嚷道：「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又是威胁又是动手，那老伯就遭到了他们的毒手！」 肖允恩怒瞪着眼前这儿名恶霸，沈声道：「把地契留下，顺便供出指使者，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他相信幕后指使者绝对是廖安国，但他需要这些人清楚明白地将那家伙给供出来，作为有力的证据。 「哼！休想！」 壮汉们仗着人多，想要连手将肖允恩打倒，然而肖允恩的身手远在他们之上，三两下就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鼻青脸肿。 他狠狠地拽住那名带头壮汉的手臂，取走了两份地契，将它们交还给一旁受害的屋主。 眼看他武功高强，其他人自知打不过，也顾不得还有同伙在他手中，纷纷转身想逃，但肖允恩可没打算放过他们。 他迅速追了上去，除了两名逃得快的侥幸溜掉之外，其余儿人全部被打趴在地，再也没办法作怪。 「把他们绑起来，送交官府处置吧！」有这么多的屋主作证，不怕官府不秉公审理。 很快地，有人找来几条又粗又长的绳索，将那儿个大汉五花大绑之后，由众人一同将他们扭送官府。 肖允恩上前扶起了被殴打的老人家，问道：「老伯，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只是被瑞了儿脚，没有大碍，好在有公子和姑娘仗义相助，真是感激不尽咧！」 「那些人是谁派来的？他们刚才有说吗？」肖允恩又问。 「没有……但除了姓廖的之外，怕也不会有别的人了……也只有他想要咱们这块地呀！」 肖允思点了点头，那廖安国确实是唯一可能的幕后主使者。 很显然，廖安国原本以为除掉了挺身联合众人一起拒卖地契的阿志后，事情会变得顺利，想不到这些人对老房子的感情深厚，仍不肯出售，因此一怒之下采取包卑劣的手段。 先前暗中纵火，该是打算逼人搬家，这会儿更是用恶劣至极的手段要强行「买」走地契，行径实在嚣张到了极点。 才过，那家伙很快就要付出代价了！ 先前他的手下己掌握几名能够提供有利供词的百姓，原本那几人怕会遭到报复而一直逃避、抗拒，但是经过他手下的游说，并保证「雨墨山庄」会保护他们的安全之后，已有人愿意在必要时出面作证。 倘若那些「目击者」和刚才被逮住的大汉能够招出幕后的指使者，那么廖安国想要脱罪就难如登天了！ 肖允恩叮嘱他们这几日要多加小心之后，返回了程潇潇身边。 他的随从周文在这时也赶到了，动手扶起了负伤的手下，肖允恩关心地看了下，就见这忠心的手下被打得鼻青脸肿，得赶紧找大夫疗伤才行。 肖允恩接着转头望向小蓉，问道：「你还好吗？」 「奴娜没事……」小蓉摇了摇头，但脑袋才一晃动，一阵难受的晕眩立刻让她的脸色惨白。 程潇潇愧疚地说：「刚才小蓉为了保护我，被重重打到了脑袋。」 肖允恩的眉心一皱，当机立断地说：「得快点找大夫来帮他们瞧瞧才行，这里离「雨墨山庄」近，先到我那儿去吧！」 肖允恩命周文去帮被殴打的老人家请大夫之后，便带着程潇潇、小蓉以及负伤的手下返回「雨墨山庄」。 一名大夫很快地被请来，仔细地诊视了两人的情况。 肖允恩的手下伤势较重一些，但幸好没有伤及要害，只要好好地疗伤，休养几日就能复原。 小蓉的情况较为轻微，不过由于脑袋忽然被猛力打击，造成了震荡晕眩的状态，因此必须赶紧躺下来休息，免得硬撑下去会造成反胃呕吐的现象，严重点可能还会晕过去。 肖允恩一听，便命人带小蓉到加房去，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而他则带程潇潇在「雨墨山庄」的庭院走走。 儿日不见，他渴望能好好地拥抱、亲吻她，可一旁偶尔会有奴仆经过，就算他不在乎被人瞧见，她肯定会害羞。 为了与她好好地独处，他索性趁着身边没有半个奴仆的时候，将她带到他的寝房，这下子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一进入寝房，关上了门，他再也按捺不住地将心爱的人儿拥入怀中。 「潇潇，我真想你。」他深情地轻叹。 程潇潇静静地偎在他的怀中，仲出双臂回搂着他，心头暖呼呼的。 她也好想他呀！这会儿终于见到了他，终于又置身于他的怀抱，那份甜蜜喜悦抚平了这些天的思念之苦。 「你好像瘦了点？这儿日过得好吗？」肖允恩有些心疼地轻抚她的脸颊。 这问题让程潇潇的眉心微蹙，神情透露出烦恼。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肖允恩关心地问。 程潇潇叹了口气，说道：「前几日明珠来找我，我本来打算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她，可她似乎先察觉了，不但不给我半点开口的机会，还要我快点想办法撮合你们。」 肖允恩一听，立刻皱起眉头。他知道她是多么善良心软的人，所以她心里的纠结也不难想象了。 「潇潇，我说过我喜爱的姑娘就只有你一个，你可别又退缩，或是想将我推给别人，知道吗？」 程潇潇点了点头，她知道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倘若硬要撮合两个并不相爱的人，柳明珠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第十一章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明珠的心里好过一些……」 「潇潇，你别烦恼了，我来和她说清楚吧！」肖允恩说道。 尽避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柳明珠交代、解释些什么，但他怎么舍得心爱的女人继续为了这件事情烦恼。 「这样好吗？」程潇潇担心地蹙起眉头，迟疑地问：「这样……对她会不会太残酷了？」 「长痛不如短痛，就如你说的，她己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事情，那么这几日她的心里必定也饱受煎熬，既然如此，不如让她早点死心，也好赶紧振作起来，追寻她自己的幸福啊！」 程潇潇闻言，也不禁认同地点头。 「也好，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她先前一直担心会伤害明珠，所以才会踌躇再三，既然这件事情终究得讲清楚，那么早点让柳明珠看清事实，也好过一直拖延下去。 「好了，潇潇，别再愁眉苦脸了，这样的表情可不适合你。」肖允恩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 亲昵的举动让程潇潇的俏颜一热，那双颊绯红的迷人模样，让肖允恩的黑眸变得炽热。 两人目光交缠，彼此深情地凝望了一会儿后，肖允恩抚着她娇美的脸蛋，一脸慎重又认真地说：「潇潇，嫁给我吧！」他渴望能将她永远留在身边，当他的妻子、将来他孩子的娘亲。 听着他的话，程潇潇的心底涌上一阵强烈的感动与狂喜。 她怎么可能会拒绝他？与他结为连理、共度白首，那也是她真心期盼的事情呀！ 「那得先问过我爹才行，如果我爹同意的话……」她的双烦染上了美丽的红晕，那含喜带羞的神情将她的心意表露无遗。 肖允恩的心中一喜，情不自禁地低头攫住她的红唇，给她一记几乎让两人都快喘不过气的缠绵热吻。 火热的舌瓣缝络交继，两颗心都为之发烫，而即使他们己经紧紧地相拥，却仍恨不得能够与对方更贴近一些。 肖允恩的大掌开始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身躯游移，隔着衣料探索她曼妙诱人的曲线，引来她娇羞的喘息。 那娇媚的声音让肖允恩体内那团炽火燃烧得更加热烈，在吻着她的同时，他的大掌也开始剥除她的衣衫。 随着衣物一件件地落地，她绝美无瑕的胴体也展露在肖允恩的眼前，美得令他屏息。 程潇潇羞极了，她的双颊烫红、心如擂鼓，想要遮掩自己的赤裸，但他却将她打横抱起，放上了柔软的床榻。 肖允恩迅速褪尽自己身上的衣衫之后，再度返回她的身边。 当他赤裸的身躯覆上她娇美的洞体，两人的肌肤亲暖地相贴之际，让他们都不禁发出满足愉悦的轻叹。 …… 云雨过后，两人在床榻上亲昵相拥，温存地耳鬓厮磨。 程潇潇偎在肖允恩的怀中歇息，想着刚才的一切，她满脸娇羞，然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朝他的胸膛一瞥时，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呀！你的肌肤都红了。」那显然是刚才她在激 情难耐时抓出来的痕迹。 看着那些抓痕，她除了羞窘之外，心里还有些愧疚。即便他皮粗肉厚，该也有些疼吧？ 「是啊，在我身上留下这么多的抓痕，这全是你的杰作，小野猫。」肖允恩轻声取笑。 「对不起……」程潇潇羞红了脸，尴尬地道歉。 「别道歉，潇潇，其实我爱极了你的反应。」肖允恩爱怜地抚着她绯红的面颊。她激 情失控时的神情，简直美得令人屏息。 「嘎？你……你喜欢被虐？！」程潇潇满脸惊愕。 肖允恩闻言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她实在是可爱极了。 他执起她的手，亲暖地吻着她每一根青葱般的玉指。 「放心吧，就凭你这小猫爪，还伤不了我。」就算在胸膛留下一些红痕，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退去了。 他这亲旺的举动，惹红了程潇潇的双颊，而她那不胜娇羞的神情让肖允恩忍不住又倾身深吻住她。倘若不是顾及她是初尝云雨，身躯难以负荷，他恐怕己克制不住将她再吃上一回。 「潇潇，这儿天千万别冉去刚才那边了，知道吗？」他开口提醒。在廖安国被绳之以法之前，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程潇潇点了点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你正在暗中调查的，该不是就跟这件事有关吧？」她愈想就愈觉得的确是这样没错。 倘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那么刚好地赶来？而那个挺身而出保护老弱屋主的男子，原来竟是他的手下。 肖允恩知道事情没办法再瞒住她，也只好将实情全说了出来。 「那廖安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得小心一点，别被牵连进去，知道吗？」他关心地提醒。 「我明白了，可是那些屋主呢？会不会又有危险？」 肖允恩安慰道：「放心，那家伙再不了多久就要被绳之以法了。潇潇，等这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咱们就成亲吧？」 程潇潇又喜又羞地点了点头，像只撤娇的猫儿般乖顺地偎在他怀中，心里也迫不及待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隔日上午，程潇潇在小蓉的陪伴下，前往湖畔的那间茶楼。 眼看茶楼就在眼前，程潇潇的脚步不自觉地缓了下来，眼角眉梢都透出一丝紧张与僵硬。 小蓉察觉她的反应，忍不住说：「小姐，既然觉得为难，不如还是别去了吧？ 约莫两刻多钟前，柳明珠差人到程家传话，约小姐上茶楼去。 昨日，小蓉将小姐和肖公子之间的浓情密意看在眼里，由衷替小姐感到高兴，可是一想到明珠小姐对肖公子的倾慕爱恋，她就不禁替小姐感到担忧。 程潇潇摇了摇头，无意打退堂鼓。 她其实不是感到为难，而是对于恐怕难以避免的冲突感到无奈，毕竟她很珍惜和柳明珠之间的情谊，不希望坏了好姊妹的交情。 「不，既然明珠都约了，我怎么能不来？」 尽避昨日肖允恩说过这件事情交给他来说，但他为了廖安国的事情肯定正忙着，而既然明珠正好约了她，那么就山她来说清楚吧！ 况且，由她开口应该会比肖允恩开口来得好一些，毕竞他是明珠爱慕己久的心上人，倘若由他亲口告诉明珠一切，就怕对明珠太过残酷，说不定她所受的打击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复原了。 「可是……明珠小姐她……」 「没关系的，况且不管怎么样，都得和她说清楚的。」 事情再拖下去不会有好处的，因此她己打定了主意，不管等会儿明珠怎么打断她的话，她都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走吧！」 程潇潇决定勇敢面对，快步进入茶楼中。 这一回，柳明珠没有像先前几次选择靠街道窗边的位置，而是向店小二要了间不受打扰的包厢。 柳明珠和丫鬟香月早已在里头等着了，当程潇潇走近的时候，就见好友正低着头，神色阴郁，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那神情让程潇潇的心里一紧。 柳明珠像是察觉了她的到来，转头一看见她们，立刻挤出一丝微笑。 「潇潇，快进来呀！」她亲切地招呼，那刻意表现出的热络神情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程潇潇一入座，柳明珠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不是说要帮我撮合吗？怎么一连几天都没动静？有帮我约了肖公子见面吗？」 看着柳明珠那明明己经猜到了实情，却仍故意佯装不知的模样，程潇潇的心里有些难过。 「明珠，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是肖公子决定要与我在一起吗？我就知道自己的一片真心可以打动他的！」柳明珠一厢情愿地说着自己的奢想，不愿面对现实。 「不，明珠，不是这样的。」程潇潇硬着头皮说道：「我想说的是——明珠，我己经与允恩在一起了。」 听见她亲暖地叫唤肖允恩的名字，柳明珠的神情一阵僵硬。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呢？」 「我没有开玩笑，明珠。我想你其实早就已经感觉到了，对吧？我上回就想告诉你了。明珠，我真心将你当成好姊妹，希望如也可以得到幸福呀！」程潇潇一脸认真地说。 「住口！」柳明珠叱喝一声，语气激动地质问道：「倘若你是真心将我当成好姊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你真是个虚伪的骗子！我真没见过比你更虚伪恶心的人了！」 柳明珠突然爆发的怒气以及这番愤怒的斥骂，让程潇潇有些吓着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腔。 「怎么？心虚了？无话可说了？没错！我上回就己隐约猜出你们之间似乎不太对劲，但我以为只要提醒娇曾经对我许下的承诺，你就会良心发现地和肖公子保持距离，想不到……我昨儿本想去找你，却看见肖公子送你回家，你们那依依不舍的模样全被我看见了！你 们究竞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现在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你说呀！」柳明珠恨恨地质问。 「他……我……」 程潇潇虽然并不想欺骗柳明珠，但……她与肖允恩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这问题叫她怎么回答？她总不能坦白地说他们己有肌肤之亲了吧？ 她的那份迟疑，让柳明珠的怒火更炽。 「怎么？又在想着要怎么欺骗我，是不是？」 柳明珠咄咄逼人的神情让程潇潇觉得好陌生，她心痛又难过地说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骗你。我和允恩是真心相爱，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深深受彼此的吸引，而他……他说了想娶我为妻。」 这个答案让柳明珠的脸色一白，心里的打击更深了。 「真心相爱？彼此吸引？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他想娶你为妻，你答应了吗？你怎么能如此虚伪无耻？」 程潇潇急忙说道：「明珠，你听我说，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你也应该找个真心爱你的人，这样你才会幸福呀！」 「住口！你凭什么跟我说幸福？我的幸福已经被你夺走、被你破坏了！你怎么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柳明珠怒瞪着程潇潇，情绪近乎歇斯底里。 「要是换成其他人抢走肖公子也就算了，但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口口声声说你有义气，说娇会帮忙撮合我和肖公子，结果呢？结果竟然背着我悄悄将他给抢走！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好姊妹，却这样背叛我，原来你竟然是这么恶心虚伪的人！」 「不是这样的，明珠，我一开始根本没想过会爱上他……」 「胡说！打从初次见面，你就对他心动了吧？后来你告诉我肖公子会上青楼寻欢作乐，劝我别再爱慕他，也是故意编造谎言来骗我的吧？打从一开始，你就处心积虑想要抢走他，对不对？」 「不！明珠，你相信我，我从来就没想过要骗你，更不是恶意要抢走你的意中人。」 「我才不信！你这个满嘴谎言的骗子！」柳明珠根本听不进去。「我对你失望透顶！倘若说我这辈子做了什么最后悔的事，那就是误信你真的是个善良单纯的人！我真希望自己从来就不曾认识你！」 这番话让程潇潇心痛极了，而眼看柳明珠已起身离去，她连忙追出包加，不希望两人真的从此反目成仇。 她在楼梯口拦下了柳明珠，心急地拉着她的手，说道：「明珠，请你相信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要伤害你。」 「哼！你先前口口声声说要帮忙撮合我和肖公子，结果却是背着我将他给抢走！程潇潇，我要是再相信你所说的话，我就是世上最愚蠢的人！」柳明珠歇斯底里地大吼，瞪着程潇潇的眼中没有残存半点情谊，只剩下满心的愤恨不甘。 「明珠……」 「让开！我不想再看见你！」 柳明珠恨恨地将程潇潇推开，程潇潇没料到她会这么做，也没注意到自己正在楼梯口，结果一个失足竞摔下楼梯！ 这个意外让茶楼里的伙计和客人们发出骇然的惊呼，而柳明珠更是吓傻了。 望着摔在楼梯下的程潇潇，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与愧疚，但一想到自己的意中人被抢了，强烈的妒恨就占满了她的心，认为这是程潇潇背叛了好友的报应！她罪有应得！ 「天啊，小姐！」 小蓉焦急得快哭了，匆匆忙忙地奔下楼梯，一旁的茶楼伙计也过来想要扶起程潇潇，但他们的动作都不及另一抹身影快。 第十二章 「潇潇里」 肖允恩焦吼一声，迅速赶到程潇潇的身旁。 「潇潇，你还好吗？」他心痛地问。 刚才他经过茶楼旁，隐约听见里头传来了争执声，本来只是疑惑着哪家的姑娘竟在茶楼里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想不到竟听见了他和程潇潇的名字！ 他惊愕地立刻冲进茶楼，不料竟看见她摔下楼梯的这一幕！ 眼看她娇小的身子重重地跌在楼梯下，他的心仿拂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真恨不得能代替她受苦。 「我……我还好……」 程潇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不希望让他太过担忧，但其实她全身的骨头像散了似的。 肖允恩从她那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微笑，知道她一点儿也不好，那让他心痛极了。他百般不舍地轻搂着程潇潇，转头怒瞪了柳明珠一眼。 柳明珠的脸色一白，只觉得自己的心彷佛碎了。 想不到她的心上人终于拿正眼瞧她，眼神却是充满了愤怒与憎恶，而他对程潇潇流露出来的在乎与心疼，是她渴望却永远得不到的…… 柳明珠克制不住地落泪，顾不得此刻是在茶楼里，伤心地掩面哭泣。 肖允恩只愤怒地瞪了柳明珠一眼，就不再看她第二眼。 尽避他无法原谅动手推人的柳明珠，但此刻最重要的是赶紧带心爱的人儿去给大夫瞧瞧。 「潇潇，别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程潇潇，迅速离开了茶楼。 肖允恩将程潇潇抱离茶楼之后，立刻带她去看大夫。 经过大夫仔细的诊视，她除了身上有多处擦伤、瘀伤之外，右脚踝还扭伤了，所幸并没有严重的内伤，只要悉心休养数日就会没事，但即便伤得不算太重，仍是让肖允恩万般不舍。 「潇潇，我送你回去吧！这几天你可要多躺着休息，别再往外跑了。」 他很快地催了辆马车，送她们主仆俩回去。为了不让程潇潇多动多痛，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下马车，而小蓉则揣着抓来的一包草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走进程家大门。 程潇潇的祖父、祖母甚至是昨夜才回来的爹在接获奴仆的通报之后，全都匆匆地赶来。 一看见宝贝女儿、孙女受伤，他们顾不得看见她被男人搂在怀里的错愕，心里最关心的就是她的伤势。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潇潇怎么了？」程宇杰望着女儿，焦急地问。 肖允恩立刻开口道：「都是晚辈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她。」 「不！不是这样的，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程潇潇担心家人误会了他，开口想要帮他解释。 「哎呀！有什么话先等将潇潇送到房里再说吧！」祖母开口催促。 「是啊、是咧，快让她躺着吧！」祖父也跟着催道。 程潇潇很快就被送回她的寝房，才一躺上床相，程宇杰就担心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潇潇的伤势如何？」 肖允恩凝望着床上的人儿，心疼地向她的家人们交代伤势，而听了她的情况，即使似乎不是太过严重，仍是让疼爱她的家人都不舍极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从楼梯摔下呢？」祖母心疼地问。 程潇潇担心肖允恩又会自责地将一切揽到身上，让爹和祖父、祖母误会了他，便赶紧自己开口解释。 「爹、祖父、祖母，这件事情真的与允恩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失足摔下来的！」 看她神情急切地想要袒护对方，又亲暖地喊他的名字，而这位公子也始终以怜惜深情的目光望着她，一旁的儿个长辈都能清楚感觉出他们彼此之间深切的情意。 「这位公子是？」程宇杰开口询问。刚才他们急着追问潇潇的伤势，都还没能好好弄清楚这位公子的来历。 「晚辈肖允恩，见过程伯父、太老伯还有太伯母。」肖允恩恭敬有礼地打招呼。 「原来是「雨墨山庄」的肖公子。」程宇杰点点头，眼底浮现一丝赞赏。 即使过去不曾与「雨墨山庄」有任何往来，但「雨墨山庄」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尤其少主肖允恩据说是个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君子，此刻一看，确实气宇轩昂、俊逸不凡。 想不到，女儿会与「雨墨山庄」的少主相识、相恋，瞧他们真心相爱的模样，倒也是一桩十分相配的美事。 祖父、祖母并不太关心肖允恩的身份，他们在乎的只有宝贝孙女的心意。既然这肖允恩看起来很在乎、疼爱孙女，而宝贝孙女也喜欢他，那他们两老自然就乐见其成。 「潇潇，究竞你是怎么会摔下楼梯的呢？你不是说要去茶楼和明珠碰面吗？」祖母问道。 一听见柳明珠的名字，程潇潇的神情一黯。 「明珠她……她的心里一直爱慕着允恩，本来她希望我可以帮忙撮合他们，可是……可是……」 肖允恩接口道：「晚辈与潇潇认识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深受她吸引，心里只有她一个，想不到柳姑娘对此不能谅解，和潇潇起了冲突，晚辈太晚赶到，没能及时保护她，是我的错。」 「不，这怎么能怪你甲臼」程潇潇摇了摇头，随即又说：「其实……我想明珠也不是故意要推我，只是刚好我站在楼梯口，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她心里相信明珠不是蓄意要伤害她的。 她的善良让肖允恩又爱又怜。「不管怎么样，总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害你受苦。」回想起她摔下的画面，他仍心痛不已，倘若不是顾及她的家人还在一旁，他肯定已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一旁的程父以及祖父、祖母听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只能无奈地叹息。 「感情没有对错，况且你们真心相爱更没有错。明珠那孩子本性不坏，应该很快就会想明白的。」程宇杰开口安慰女儿。 他和柳明珠的父亲有生意上的往来，彼此也算有些交情，自然也见过柳明珠好几次。 印象中，她是个乖巧的孩子，该是乍然知道意中人另有所爱，受到太大的打击，才会情绪失控吧， 「希望如此……」程潇潇轻声一叹。 她由衷希望有朝一日她和柳明珠的友谊可以重修旧好，就算不能得到好姊妹真心的祝福，也希望明珠不要一直对她怀着债恨与憎恶啊！ 「潇潇，先别烦恼这些了，快把伤养好吧！」肖允恩低声叮呼。 他眼底的深情与关心让程潇潇的胸口一暖，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不想让爱她的人担心，所以她一定会努力养好身子的。 程潇潇在床相上躺了三日，就连苦口的药，也都喝得一滴不剩，为的就是让自己快点好起来。 由于原本就没有严重的内伤，再加上如此乖巧安分的配合之下，她果然恢复得很快，身子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也可以下床走动了，这会儿正在小蓉的陪伴下，在庭院的石亭中赏花。 回想这三日以来，肖允恩每天都会抽空过来探望她，让她觉得窝心极了，不过在感动之余，有件事情让她不禁隐隐地担忧。 听肖允恩说，那廖安国似乎接获通报，得知那日他指使去强买地契的手下被抓进了官府，又不知打哪儿听见风声，知悉有人正调查阿志溺死一案，知道自己麻烦大了，这会儿人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阴狠歹毒的家伙正躲在暗处，程潇潇的心里就有些不安，毕竞他既然为了私利不仅设计害死阿志，还教唆纵火和欺凌老弱无助的屋主们，难保不会因为事情被揭露而想要报复。 既然那日是肖允恩出面将那儿个凶狠的恶煞打倒，还抓了几个人送进官府，那廖安国说不定会将矛头对准了肖允恩…… 就在程潇潇满脑子都是肖允恩的时候，一名家仆前来通报。 「小姐，明珠小姐带着丫鬟前来，想要见小姐一面。」 「真的？」程潇潇惊讶极了。 「小姐要见她们吗？」一旁的小蓉迟疑地问。 「当然要见。」程潇潇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是明珠小姐上回才将小姐推下楼……」小蓉不安地想要劝阻。 「没关系的，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快去请她们进来吧！」程潇潇对前来通报的家仆催促。 柳明珠还愿意前来见她，那让她高兴极了，因为那表示她们或许还有机会可以修补友谊！ 在石亭中等了一会儿，柳明珠就在丫鬟香月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一看见程潇潇，柳明珠的神情仍有些不自在，不过她一开口就是道歉。「潇潇，对不起……那日我不是故意推你下楼的……」 眼看柳明珠已没有半点怒气，语气又如此和缓，程潇潇感到开心极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你，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你真的不怪我？」柳明珠有些讶异。「可是……我害你摔下楼去，这几天你肯定受了不少苦。」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程潇潇说得轻描淡写，一旁的小蓉却在心里为小姐抱不平，忍不住插话道：「小姐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三天，每日还得喝上好几回很苦的汤药呢！」 「好了，小蓉，别说了。」程潇潇赶紧轻声阻止。 柳明珠的脸上流露尴尬，语气愧疚地解释道：「那一日我是被气得失去了理智，毕竟我对肖公子那么久的倾慕却……」 「我明白的，所以我心里真的一点儿都不怪你！你愿意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呢！」程潇潇由衷地说。 柳明珠望着她真诚的神情，幽幽地道：「潇潇，这三天以来，我一直想着你的话，不得不承认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长久以来，肖公子从来没有对城里任何一个姑娘动过心，可是他这么快就爱上你，一定是你们之间深受彼此的吸引。你其实并没有对不起我，毕竟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听见这番话，程潇潇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到一阵欣慰与庆幸。原本她以为明珠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够释怀，想不到这么快就想通了。 「潇潇，对不起，我先前真不应该对如说那些恶毒、失去理智的话，咱们……还是好姊妹吗？」 程潇潇脸上立刻绽开真心的笑容，点头说道：「那当然！咱们永远都是好姊妹！我相信你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也会遇上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希望如此……对了，你的身子真的已经复原了吗？」柳明珠关心地问。 「是啊！」 「刚才小蓉说你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依你的个性，肯定是快闷坏了吧？」柳明珠又问。 程潇潇笑着点头，果然是好姊妹，非常清楚她好动的性情。 「既然你己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如咱们出去走走、透透气吧？」 「好呀！」程潇潇欣然答应。 「太好了，那咱们走吧，」 柳明珠微笑地主动拉着程潇潇的手，两人一块儿往外头走，和以往一样的亲近热络，就像她们之间不曾发生什么嫌隙似的，让程潇潇开心又感动极了。 柳明珠和程潇潇各自带着丫鬟，两对主仆一块儿走在城外的山林。 「这里的景致很不错吧？」柳明珠问道。 程潇潇左右张望了下，就见两侧的林木枝叶扶疏、葱笼苍翠，景致确实相当的美丽。 「的确很清幽，不过这里好像比较少人来？」她问道。 瞧这儿甚至连一条好走的山路都没有，她们还必须走在相当不明显的羊肠小道上呢！ 「没错。」柳明珠笑着答道：「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这里才特别的清幽静谧，不是吗？」 程潇潇点了点头，忍不住好奇地问：「那我们究竞是要上哪儿呢？」 「我要带你去的，是这山中的一间庙宇，那个庙虽然小，但是供本的菩萨可是很灵验的。」柳明珠说道。 「真的？」程潇潇一脸惊喜地说：「那真是太巧了，我今儿个才想着要找机会去庙里上个香呢！」 她想要祈求菩萨保佑廖安国那个恶人可以快点被绳之以法，免得再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同时也怕他会躲在暗处想要报复、伤害肖允恩。 柳明珠闻言弯起红唇，笑道：「呵，那果然巧，既然如此咱们快走吧！那间庙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程潇潇点了点头，继续跟着柳明珠走着。 不过，随着她们愈走往山林深处，她心里的疑惑也愈深。 第十三章 既然那是一间相当灵验的庙宇，那应该会有许多善男信女才对，怎地这一路上没见着半个香客，而这条路也实在不像是经常有人走动的样子呢？ 困惑间，她们己穿越一片竹林，而她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一幢屋子，那应该就是柳明珠口中的庙宇了吧？ 程潇潇好奇地仔细张望，却立刻诧异地怔住了。 「咦？那怎么是……」 那哪里是什么供奉着菩萨的庙宇，根本是一间颓败陈旧的破庙呀， 「明珠，这是怎么回事？」她满腹疑惑地问。 柳明珠还没开口回答，就忽然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从一旁的林间审出，抓住了程潇潇和小蓉。 程潇潇惊骇极了，因为她认出这两个人就是那一日欺凌老弱屋主们的壮汉，其中一个甚至是当时意图轻薄她的那个家伙艺 「明珠？！」 她震惊地望着柳明珠，但柳明珠却刻意别开脸，不看她。 那两个大汉粗鲁地将程潇潇和小蓉抓进了前方的破庙，柳明珠和丫鬟香月也跟了进去。 破庙里，有一名约艾四十多岁的黑衣男子正在等着，一看见他们进来，目光立即落在程潇潇的身上。 「就是她？」 「没错，她就是程潇潇！」壮汉们回答，并且从一旁找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将她们主仆俩绑了起来。 程潇潇和小蓉又惊又慌地试图挣扎反抗，可是双手被牢牢捆绑，根本就挣脱不得。 「你究竞是什么人？明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程潇潇震惊心痛地望着柳明珠。 从柳明珠和香月并没有遭遇同等捆绑的对待来看，她们似乎和这儿个男人是同伙的，但……这怎么会呢？ 柳明珠望着她，神情有一瞬间的愧疚，但那情绪很快就被极度的债怒与妒恨给取代了。 「你怨不得我！当你无耻地夺走我的幸福时，你有念过我们之间的交情吗？既然你对我不仁不义，就别怪我也这样对你！」 程潇潇闻言，不禁倒抽一口气。 原来，柳明珠今日特地到程家来找她，根本不是真心想向她道歉，而是故意要将她引到这里来， 「哼，要怪你就怪肖允恩吧！」黑衣男子语气阴鹜地咒骂道：「谁叫那小子多管闲事，不仅坏了老子的事，还让我成了被官府追缉的对象！」 程潇潇一怔，霎时恍然大悟。 「你就是廖安国？！」 「没错！」廖安国坦承不讳。 为了在湖畔兴建酒楼，他投入了许多心力，本以为除掉了碍事的阿志之后，他的计划应该得以顺利地进行，想不到不仅不能如愿，半途又冒出一个多管闲事的程咬金——肖允恩！ 他知道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迹就快败露，而官府的人肯定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为了不被抓进牢里，他只好匆匆躲起来。 但，这样狼狈地躲着，叫他怎么甘心？！ 他一向是有恩不偿、有仇必报，肖允恩那家伙不仅破坏了他发大财的计划，还将他害得那么凄惨，他非得要报复不可！ 三日前，他的另一名手下看见肖允恩冲进一间茶楼，抱了一名姑娘离开，从肖允恩当时心痛担忧的神情看来，显然抱着的是他深爱的姑娘，而由于当时柳明珠激动气愤地叫嚷，因此很容易就从其他客人的口中探听得知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执。 这让他忽然有了个主意，暗中找上了柳明珠。 被妒恨蒙蔽了理智的女人果然最好利用，尤其是在他刻意煽风点火，并且保证会帮她给程潇潇一点教训，让程潇潇不敢再跟她抢男人后，柳明珠果然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 柳明珠听出廖安国对肖允恩的恨意，又惊又急地问：「你想对肖公子做什么？你明明说要给她教训，让她放弃的。」 当初廖安国找上她，说要帮她教训程潇潇，让程潇潇离开肖允恩。 她原本对廖安国愿意帮她的动机有些怀疑，但他随即开口要了三百两银子当报酬，现在想来，这家伙肯定是知道她对肖允恩的爱慕之意，为了骗她帮忙，才故意开口要银子，让她以为他是单纯为了钱财而这么做！ 廖安国狞笑了声，朝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两名壮汉迅速将柳明珠和香月抓住，也一并捆绑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柳明珠惊嚷。 「哼，小泵娘，你太单纯愚蠢了！那肖允恩坏了我的大计，又害得我沦落至此，我若是不要了他的命，岂能消我心头之恨？」反正他手上己经有阿志那条人命了，不差再多肖允恩一个！ 廖安国懒得再与柳明珠说些什么，直接动手将她们主仆俩给打晕，接着忽然取出一把匕首，走到小蓉面前。 小蓉吓得脸色惨白，还以为自己要被杀了，想不到廖安国却只是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 「我要你去传话，叫肖允恩一个人到这里来。」廖安国开口命令。「你告诉肖允恩——只许他自己一个人前来，也不许报官，倘若他不听，那就等着帮他的女人收尸吧！」 「不！小蓉，不要去！」程潇潇嚷着，就怕肖允恩一旦前来赴约，真的会惨遭廖安国的毒手。 小蓉满脸的惊恐无措，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还不快去里」廖安国怒声叱喝，匕首威胁地架在程潇潇的颈子上。「乖乖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我现在就将她给杀了！」 小蓉闻言，脸色更加惨白。既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被杀害，她也只好听廖安国的话，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小蓉惊慌离去的身影，程潇潇既绝望又无助。 她知道，若是肖允恩一得知她落入廖安国之手，一定会立刻飞奔前来救她，可是……可是……那岂不就中了廖安国的计？ 万一他真的惨遭杀害……不，她真不敢再想下去了…… 在提心吊胆的情绪之中，每一刻钟对程潇潇而言都是度日如年。 她深怕肖允恩会来，却又知道他一定会来，那份极度的惊慌焦虑，让她倍感煎熬。 在等待的时间中，柳明珠和香月从昏迷中幽幽醒来，但是廖安国警告过她们，倘若她们吵吵闹闹惹得他不快，他就会杀了她们，而这恫吓果然吓得她们主仆俩不敢吭声。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守在门外的壮汉匆匆进来通报—— 「人来了！」 话声方落，一抹旋风般的身影就闯了进来。两名壮汉立刻全神戒备地盯着肖允思，而廖安国手中的匕首也再度架在程潇潇的颈子上。 「允恩！」程潇潇脸色苍白地惊喊。 肖允恩亚立在门口，黑眸焦灼地审视她，直到见她没有受伤，他才稍微安心了些，而满心的焦虑全化为炽烈的怒火。 刚才小蓉惊慌失措地跑到「雨墨山庄」找他，神色惶恐不安地直嚷着有重要的事情只能告诉他一个人。 那极不对劲的神色让他担忧极了，立刻将小蓉带到书房去问清楚。 当他得知程潇潇中了柳明珠的计谋，此刻正落入廖安国的手里时，他既震惊又愤怒，同时更为她的安危感到担忧。 在问清楚破庙的位置之后，他先将小蓉安置在「雨墨山庄」里，自己则火速赶过来。 沿跻他恨不得捅翅飞来，深怕自己慢了一步，心爱的人儿就会多受苦，而尽避这会儿她看起来暂时还没有受到伤害，他仍没打算放过廖安国！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只会耍这种阴险无耻的手段！」他愤怒地叱喝。 「你少跟我说这些废话！如果不是你的话，说不定我的计划早己经顺利进行了！」 「你为了贪图一己的私利，谋害人命、欺压百姓，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肖允恩愤怒叱问。 「良心？」廖安国嗤笑了声。「银子才是最重要的！良心算什么？」 在他的眼里，只有银子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你不但毁了老子的发财计划，还害老子必须躲躲藏藏的，老子今日也非得毁了你不可！」 肖允恩无惧他怨毒的目光，开口道：「你想要报复，尽避冲着我来，快放了潇潇。」 一旁的柳明珠忍不住插嘴嚷道：「还有我呀！肖公子！快救我！」 肖允恩看都不看柳明珠一眼，这女人现在的遭遇是自作孽！别说是救她了，他真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陷他心爱女人于险境的家伙！ 「放了她？」廖安国冷笑道：「我岂会这么蠢？倘若放了她，我手里岂不是没了王牌吗？」 「你究竞想怎么样？」肖允恩沈声问道。 「我要先狠狠地折磨你，再取你的性命！」廖安国歹毒地喝道。 「不！不要！」程潇潇闻言心痛又焦急地嚷道：「允恩，你快走！别管我了，你快走！」 「住口，否则我先杀了你！」廖安国开口恫吓。 程潇潇无惧他的威胁，她心里最担心的只有肖允恩真为了她而不敢反抗，惨遭廖安国的毒手。 倘若要她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在她的眼前被杀害，那她宁可自己先死，至少这么一来，肖允恩也不用再受到廖安国的威胁了。 「你就杀了我吧戈届时你也绝对活不了！」她嚷道，试图激怒廖安国。 「你给我闭嘴！」廖安国狠狠赏了她一记耳光。 「住手！」肖允恩怒声叱喝。「你要是敢再动她一根寒毛，我绝对要你后悔莫及！」 「哼，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看出肖允恩对程潇潇的在意，廖安国扬起一抹有恃无恐的狞笑。 他对一旁的两名手下喝道：「给我狠狠的打，要是这家伙敢还手，老子就先把这女人的脸给划花了，再砍了她的手脚！」 两名壮汉上回被肖允恩打得鼻青脸肿，早已积怨在心，这会儿有机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他们下手自是毫不留情。 「不！不！你快点还手，不要顾忌我！」程潇潇心痛地叫嚷，泪水克制不住地淌落。 在一阵拳打脚踢之后，肖允恩的嘴角渗出了血雄，但他却完全没有还手，一方面是因为程潇潇还在廖安国的手里，他不能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他也是刻意要在廖安国的面前表现出被打得毫无招架能力的模样。 要知道，得意时最容易忘形，只要廖安国稍有闪神，就是他出手还击的最佳时刻。 「不……不……别再打……别再打了……」程潇潇心痛地哭喊，眼泪宛如涌泉般怎么也止不住。 看着肖允恩毫不还击地被那两个壮汉殴打，她的心仿拂被人狠狠地撕裂了，不过她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廖安国不只想要打肖允恩，还打算要杀了他！ 她绝不能让肖允恩真的惨遭杀害，她必须在廖安国痛下杀手之前，赶紧想想办法。 程潇潇悄悄瞥了廖安国一眼，就见他的神色狰狞可怕，目光专注地「欣赏」着肖允恩被打的画面。她的目光一闪，忽然有了个主意。 趁着廖安国的注意力都在肖允恩身上的时候，她卯足了力气，狠狠朝廖安国的胫骨踹去！ 由于她不似一般千金柔弱，再加上又使尽了全力，那一瑞让对她毫无防备的廖安国疼痛不堪，反射性地松手放开了她。而他的手一动，那把匕首便划过了程潇潇的颈子，带来一阵难忍的痛楚，娇小的身躯颓然摔倒在地。 肖允恩原本就暗中注意着廖安国的动静，一见那家伙松一了手，他立刻纵身扑了过去。 在盛怒之下，他一掌打在廖安国的胸口，将那可恨的家伙打飞到墙角，当场晕死过去。 终章 两个壮汉吓傻了，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任他们拳打脚踢的男人会突然反击，而眼看廖安国这会儿不知是生是死，他们更是吓得转身想逃出破庙。 肖允恩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他纵身一跃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在他们还来不及反抗之际，一拳、一腿就将他们给打飞到廖安国的身旁，全都晕死过去。 在摆平了这儿个混账家伙之后，肖允恩焦急地来到程潇潇身边。 「潇潇，你还好吗？」 他焦急地审视她的伤势，幸好刚才那把匕首只是轻轻地划过她颈子的肌肤，伤口并不深，古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迅速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撕下身上的衣料，为她止血包扎。 「你怎么能做这种危险的傻事！万一真有意外怎么办？」他心疼地轻斥。 程潇潇扬起一抹微笑，虽然颈子的伤口有些疼痛，但是她这一刀挨得实在是太值得了！ 「我不在乎，我宁可牺牲自己，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惨遭毒手呀里」她硬咽地轻嚷。 这番话完全表露了她对他深切的情意，让肖允恩感动地将她紧搂在怀中。 「不管怎么样，往后可不许你再做任何危害自己的举动了，知道吗？」 「知道了。」程潇潇明白他也是真心地在乎她，便乖乖地点头答应。 她瞥了眼晕死在地的三个人，有些紧张地问：「他们……死了吗？」 「没有，他们只是重伤晕死过去。」 尽避他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但他可不希望这些人渣的血脏了他的手，更不想在程潇潇的面前杀人。 他瞥见一旁的角落还有几条绳索，便取了过来，将廖安国和两名手下牢牢地五花大绑。 依他们儿个人的伤势看来，一时半刻是不可能清醒的，而这段昏迷的时间，足够他去告知官府，让官差来将他们抓走了。 「好了，潇潇，我们回去吧！」 肖允恩正要楼着程潇潇离开时，她却迟疑地瞥向一旁。柳明珠和香月被刚才激烈的打斗给吓得缩成一团，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等等，还有明珠……」她们主仆还被绑着呢！ 肖允恩瞪了过去，看着柳明珠，俊颜冷如寒霜。 「这个女人太过恶毒，又与廖安国勾结，就将她一并送交官府吧！」 他的话让柳明珠的脸色惨白，程潇潇看了好生不忍，轻声道：「我看……还是算了……放过她吧……」 「潇潇，对于这种女人，你又何必心软？你真心待她，她却是设计陷害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当你的朋友！」 听见心上人用如此僧恶的语气批评自己，柳明珠再也忍不住地激动嚷道：「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她抢走了你，我又怎么会这么做？！」明明她也是真心爱慕肖允恩，为什么他就对她的爱不屑一顾？为什么？ 肖允恩冷冷地望着柳明珠，说道：「我从头到尾对你就没有半点兴趣，就算没有潇潇，我也不可能爱上你。这件事情她有什么错？她唯一的错就是太善良、太在乎朋友了，才会让自己伤痕累累。在你儿乎害死她之后，她还不忍心将你送交官府，反观你所做的一切，你真该感到羞愧！」 尽避肖允恩一点也不想轻饶这个女人，但他明白程潇潇的善良与心软。倘若他执意将柳明珠送交官府，只怕她会伤心难过的。 为了心爱的人儿，他可以勉强放过柳明珠。 肖允恩上前扯断了柳明珠和香月身上的绳索，厉声警告道：「你们若是再敢耍什么计谋想害潇潇，我绝对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撂下警告之后，肖允恩不再看她们主仆一眼，带着程潇潇离开了破庙。 由于顾虑到程潇潇才伤愈不久，刚才又饱受折腾，肖允恩怕她的身子不堪负荷，便将她打横抱起。 程潇潇依偎在他的怀抱中，感受着他的疼惜与呵护，胸口霎时荡漾着一股甜蜜与暖意。 「谢谢你。」她轻声道谢。 「傻瓜，谢什么？保护你！照顾你，本来就是我该做的。」见她受到伤害，他心疼自责不已，恨不得能代替她承受一切的痛楚。 他的这番话让程潇潇的心里更甜、更暖，在他的怀中弯起了嘴角。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不光是他想保护、照顾她，她对他也有同样的心意呀！ 即便刚才她答应了往后不再做危害自己的举动，但是她的心里很清楚，倘若又碰上同样的情况，她肯定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正因为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所以他们根本舍不得见对方受到任何一丝的痛苦与伤害呀！ 「允恩，我爱你。」胸中满溢的浓情密意，让程潇潇忍不住说出口。 肖允恩停下了脚步，目光熠熠地凝望着她。 「我也爱你。」 他深情地低语，同时也低头覆上了她的唇，缠绵溢存地吻着她。 夕阳余晖洒落，在他们的身躯罩上了一层光辉，那让他们的身影更加耀眼夺目，成为这林间最美的风景…… 尾声 半个月后 一艘画舫，在湖面上悠悠荡荡。 船上，伫立着两个相拥而立的美丽身影。 一阵风迎面吹来，撩起了程潇潇的发丝，肖允恩温柔地为她拂到耳后，顺便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 「今儿个风好像比较大一些，冷吗？」他关心地问，将她拥入怀中。 「不会。」程潇潇摇了摇头，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唇边喷着一抹甜蜜幸福的微笑。 自从那惊心动魄的一日后，己经过了半个月。 廖安国和他的那些手下早己被抓进官府依法惩治，而阿志的死因也真相大白，那让肖允恩的奶娘感激不已。 至于柳明珠，虽然她当时不打算追究，但廖安国不甘心地硬要扯柳明珠下水，结果那一日柳明珠设计陷害她的事情还是被揭发了。 由于她坚持不追究，甚至还刻意袒护柳明珠，因此官府便没有对柳明珠做任何的处置。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之后，柳明珠终于彻底醒悟，尤其那日她见他们为了保护彼此，竞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事后回想起来她也深深被撼动了。 约莫十天前，柳明珠诚心地向她道歉，哭着求她原谅。她原本就心软，自然立刻原谅了柳明珠。 如今一切风风雨雨都已经成为过去，只剩下幸福甜蜜相伴，怎不让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的笑意？ 「潇潇，我真恨不得日子过得快一些。」肖允恩轻叹。 「就是呀！」程潇潇也由衷地附和。 他们的婚期已经订了，就在这个月底。 倘若不是算命师一口宜称那日大吉，是近儿个月当中最适宜嫁娶的日子，为了让家中长辈们满意，他们才同意在那一日完婚，否则他早就迫不及待地娶心爱的人儿进门了。 「潇潇，下个月中句我为了酒庄的生意，要上京城一趟，不如娇跟我一块儿同行，顺便可以去你以前住的地方走走，如何？」 「真的？太好了！」 程潇潇又惊又喜，开心得忍不住仰起头主动送上红唇。 肖允恩欣然接受她的吻，与她继绵地拥吻。 「谢谢你。」程潇潇由衷地感谢，他肯定是明白她对住了十多年的山林充满怀念，才邀她一块儿同行的。 「别客气，其实也是我舍不得与你分开呀！」肖允恩温柔地抚着她的脸，说道「往后不管是要到哪儿，咱们都一起吧？」 「好啊！当然好！」程潇潇开心地点头，感动地仲出双臂紧拥着他。 不论他是要去海角亦或天涯，她都愿意追随，因为有他的地方，就是属于她的幸福……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