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妻如命》 什麽是傲娇 黎孅 有一天,我那个用生命(以及肝)在画漫画的表弟,在噗浪上问了一个很可爱问题。 “请问什麽是傲娇?” 看到这个问题,我笑了出来.当时深夜写稿写得头昏眼花的我,立刻精神大振! 心想:真是可爱的小男生啊,连傲娇都不知道是什麽东西,不愧是从淳朴的乡下长大的孩子呀!不像我,已经坏掉了。 当下根本忘记要维持一下形象,立刻狰狞的回复他—— 你想知道腐女的说法,还是宅男的说法?(推眼镜) 哎呀!把我表弟吓的咧!说他自己去yahoo奇摩知识家找答案就好,表明了一点也不想被我污染的决心(我还是污染他了,嘿嘿)。 干麽这样呢?姊姊人很好的。 这不是我第一次写个性傲娇的女主角,我必须说,我真的好喜欢写这种个性的女主角啊!以「萌」的观点来说,会让心里的小花开遍遍呀,但以现实的眼光来看!傲娇类型的女孩超难相处的! 何谓傲娇?就是说话带刺、防备心强,但是在某种程度,会黏腻在身边。 好拗口喔,我比较喜欢直接一点的说法——人前傲,床上xx(消音)! 为什麽我会对这样的女主角特别的喜爱呢? 以前是觉得写起来很过瘾(现在也是啦),可仔细想一想——我们真的可以无动於衷,明明被刺伤了,却摆出无所谓的态度吗? 可以任性的对自己喜欢的人说不要、讨厌、走开,无论那个重要的人对自己多好,依旧故意摆出不买帐的姿态吗? 当然不行。 因为害怕这样的任性会不会讨人厌?会不会叫这个人走开,他就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 有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你再任性使坏,他也绝对不会放你独自一人,还会说你想听的话哄着你? 这种人太难找了,可能终其一生都遇不到这样的人。 一个会哄着自己,不会被自己的坏睥气和任性吓跑,又容易满足的男人,哪里找啊! 有天跟男性友人聊天,他很认真的提到,“我跟你说,牵手这件事情,对男人来说,很重要。” 我听了忍不住瞪大眼。 “女生要做球啊,牵手比亲亲抱抱上床更重要!你懂不懂啊?” 说实话,我不懂,哈哈哈哈哈。 可因为这位男性友人实在太奇葩了,说了这个让我匪夷所思的论点,也让我想起很多年前,另一个好友风风跟我提过她跟她老公的恋爱史,「牵手」占了非常重要的篇幅。 欸,好像真的耶,牵手这件事对男生来说很重要啊!即使我很man,男生把我当兄弟,但也没有人跟我提过这麽细节的事情,我忍不住要说那个跟我讲这件事情的朋友,你真的对我掏心掏肺啊! 於是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就出现了很可爱的画面——只因为喜欢的女生主动来牵他的手,男人就开心得像中乐透,哇……奸可爱喔! 所以我就写了!(只想了一秒)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 黎孅信箱:100台北邮政33-376信箱。 楔子 光线不明的电影院放映厅里,只有正前方的大银幕透着光线,而呈圆弧型阶梯状的座位上,观众零星散坐。 紧凑的剧情让观众的视线无法离开银幕一秒钟,浑然未觉买来的爆米花一口也没吃。 就在最紧张的时刻,男主角带领队员逃出基地,炸弹在身后引爆,高清画质呈现爆破特效,环绕音效让人有身如其境的临场感。 紧张紧张,刺激刺激—— “呵呵呵呵呵,你坏蛋。” 什么鬼?那是什么声音?娇滴滴的撒娇调情,跟紧凑的电影剧情太不搭了吧! 寇姗容的眉头因为这破坏情绪的声音而皱起,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她双眼微眯,露出奇怪的表情,边往嘴里丢爆米花,边往发出怪声的方向投出不以为然的目光。 就是坐在她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十几个位置旁的一对男女,女人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 寇姗容非常确定她看的是紧张悬疑的剧情片,而不是搞笑片,那女人却笑成这样,究竟是她不正常,还是对方不正常? “坏死了你——” 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冷嗤了一声,发泄被影响的不满,才不再理会讨人厌的杂音,专心看她的电影。 到了结尾,英雄男主角如愿打击坏人,回到妻儿身边,happyending。 等不及离场的观众在银幕出现“end”的那一刻,便马上起身离开,放映厅里的照明灯也亮了起来,以免有人因为踩空阶梯而摔倒。 寇姗容仍坐在位置上,看着离去的观众,反白的大银幕,衬着放映厅里深红色的排椅,偌大的空间独留她一人,她喜欢这种感觉。 回味刚才的剧情,这是她看完电影的习惯,稍坐一会儿,反覆咀嚼电影带给她的感动。 回想起男主角不得不抛下同伴继续冒险的心酸,肩上背负着同伴的期盼寄望,她眼眶热热的,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快速的抹掉泪水,收拾自己制造出来的垃圾,背起包包,缓步走出放映厅。 拐了几个弯后,走到电影院出口,迎面而来的阳光让她受不了,不自觉眯起眼——是的,她喜欢避开假日以及平日晚上的热门时段,在一般人上班上课的时候到电影院,不需要有人陪,一个人静静的、好好的看场电影。 抬手看了看腕表,下午四点五十分,肚子正好有一点饿,她决定吃点点心再回家。 她把包包往肩上一甩,正要举步离开电影院侧门,却看见会让她眼睛瞎掉的“东西”。 挡住她必经之路的障碍物,是一对热情拥抱的男女,是有分开啦,也没有太让人厌恶的当街热吻,可是那种暧昧的氛围超讨厌的。 “我的眼睛……”要瞎了,真的! 人这么大尊杵在这儿,但这对男女并没有要让路的打算,她感到不耐烦,双手环胸,双腿岔开,右脚以极快的速度打着拍子。 “可以借过一下吗?”她语调尖锐了点,有故意的感觉。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那对男女也没有受惊吓般迅速弹开,嗯……严格来说,女人有发出“哎呀!”的娇嗔,一副很想逃走的模样,但是那个男的,却一把握住女人的手,态度非常坚定。 “当然可以,请。” 这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本来对这对恶心男女的长相没啥兴趣,直到男人的声音引起她的好奇,她才仔细打量了男人一番—— 合身的铁灰色西装,衬着他高大的身形,那张桃花泛滥的俊脸,她还真的认得。 “上课时间不上课,跷课来看电影?”男人一脸坦荡,看看她身上的白衬衫、黑长裤,冲着她笑。 今天学校有例行性周会,这样的穿着是学校规定的。 “要你管!”她像刺猬一样,一点也不给人装熟、搭讪的机会,一双圆滚滚的大眼怒瞪着他,毫不掩饰她的厌恶。 好意思讲她,她才大一,没课为什么不能来看电影?哪像他,上班时间不上班,带女人来看电影,像话吗? 懒得理会这个男人,但是他身边的女人倒要好好看一看才是。她用极为挑剔的眼光,打量那个不好好看电影,一直跟男人打情骂俏的女人。 什么……就这样? “拜托,你有没有搞错?”她受不了的翻白眼,将下滑的背包往上提一点,没有礼貌的从两个人中间挤过去,扬长而去。 “什么态度啊,你认识她吗?真没家教……” 绝对是察觉到她丢出的情绪有多厌恶瞧不起,那女人哇啦哇啦鬼叫。 寇姗容不在意别人怎么讲她。对,她是没礼貌,但“没家教”这三个字,却让她停下脚步,回头狠瞪那个女人一眼,再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一旁一脸淡定从容的死男人。 “喂,闻人震,我姐姐今天回来你知道吧?” “当然,我会去机场接她。”男人说话的态度大方坦然,活像他们只是在路上偶遇,没有被她撞见他偷腥。 超不爽的! “欸,这一个。”因为不爽,让她突然兴起挑衅的念头,下巴朝那娇滴滴的女人努了努。“连我姐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真搞不懂你,眼光怎么可以那么烂!” 讲完这句充满报复私怨的挑拨话语,心情终于有好一点了,她骄傲的转身,彻底没礼貌的要离开。 “你给我站住,讲那什么话!”她才刚转身,女人就发疯了。 “别闹。”那个叫闻人震的男人,阻止女人追上来打她。 “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骂她啊?!” 哎呀,这真是个好问题啊!赫赫有名的闻人震,跟她这个混吃等死、相貌普通,个性又机车的大一生,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一句话就可以道破她生气到耍机车、找他麻烦、破坏他约会的原因——他是她姐姐的男朋友! 是说,姐姐出国洽公,却撞见姐姐的男友在上班时间带别的女人出来看电影,谁不会生气啊?不揍他已经很客气了。 “气死了,我一定要跟姐讲,烂人!”寇姗容气得咬牙切齿,决定姐姐一回家,就马上向她告状。 那种用情不专的男人,一点也配不上她姐! 气愤难平的她,满脑子只有打扁这臭男人的念头,完全没注意到,在她身后,一双深思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她。 第一章 粉红得夸张的喜帖在眼前展开—— 准新娘寇天容,准新郎闻人震,文定之喜。 寇姗容手里拿着喜帖,没有办法克制地将两道眉毛连成一直线,看看喜帖,再看看依偎坐在她对面低声交谈,看起来感情很好的一对璧人。 她咬着下唇,如果不这么做,她铁定会对着自家姐姐鬼叫:“姐,你真的要嫁给这个烂男人?你疯了吗?” 但如果她真的说出这样的话,妈铁定也饶不了她。 “只是订婚,应该不需要太过铺张吧,四十桌真的太扯了,妈,请几个亲朋好友,两、三桌就够了。” 说话轻声细语的是个漂亮端庄的女人,再看看她现在端坐的姿态,优雅高贵,就是一副完美名媛模样,她是长她六岁的亲姐姐,寇天容。 “什么两三桌!我嫁女儿哪能这么寒酸,又不是随随便便跟人走!” 反驳的女人是她的妈,寇太太,圆润的身形福福态态,平凡的五官跟姐姐没有太多相似之处,是个相貌平凡,穿着打扮却贵气华丽的贵夫人。 “那就听妈的意思,四十桌就四十桌吧。”这个顺着母亲意思铺张的,正是母亲非常中意的准女婿,闻人震是也。 这个男人非常讨厌,花心、风流、桃花不断,而且还被她撞见过,要她喜欢这样的姐夫,难如登天。 但是姐姐却要跟他订婚了!?她完美的姐姐……她该说什么,恭喜?抱歉,她真的讲不出口! “哎呀,看我笨手笨脚的。” 沙发旁小桌上的报纸、杂志,全被寇姗容扫下桌,发出好大的声响,引起大家的注意,但她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大家看到杂志和报纸上醒目的大头条,全都有闻人震的大名。 那三个字不是出现在财经版,而是出现在八卦娱乐版,上头还有狗仔偷拍的照片,女主角是当红的歌唱小天后,那个夜闯小天后香闺,在小天后家里一待就超过两个小时的男人,就是她的准姐夫。 她蹲下来,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有意无意的把标题以及照片秀给大家看。 “啊,没什么啦,记者都乱写,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她边收拾边假意道,暗暗朝闻人震投去一记不屑的眼色。 男人接收到她的挑衅敌意,竟然还敢冲着她笑,神情坦荡,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火大!寇姗容相信这些报导绝不是空穴来风,因为闻人震就是这样的死男人,花心,私生活乱七八糟! “你这丫头,怎么老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书都念到哪里去了?”母亲看见这些报导,气到发抖,开口责备她。“阿震,没什么,都是记者乱写的。” 对啊,闻人震的八挂新闻全都是记者乱写的,他跟那些模特儿、女明星、歌手,全都是好朋友而已—— 这种自欺欺人的谎言,只有她妈妈才会相信。寇姗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你那是什么脸?他是你姐夫,你有没有一点礼貌?” 她叛逆不驯的态度,换来母亲一记狠拧,大拇指和食指掐住她手臂的肉,左右扭转,让她吃疼唉了一声。 “妈——会痛啦!” “知道会痛啊?讲都不会听,你那什么脸?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你看看你姐姐,你有你姐姐漂亮吗?没有嘛,还不快点给我坐好,这样能看吗?坐没坐相,没规矩!” 因为是最亲近的家人,所以讲话不需要留情面,父母往往会这样,忽略了小孩子也要被尊重,有自尊心,不喜欢被拿来比较,更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被责备。 尤其是讨厌的外人。 但身为子女的又能怎么办?顶嘴吗?在这个家里,忤逆顶嘴的下场,会直接换来一个不孝的罪名。 不够优秀也不够漂亮的她,常被母亲拿来跟姐姐比较,这么多年过去,她大了,会想了,也被母亲脱口而出的话伤害到了,她能怎么办呢? 不能露出受伤的表情,也不能生气,所以她只好武装自己,露出叛逆不驯的表情,假装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眼角余光瞥到闻人震,她让自己不在乎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在乎,假装自己不会因为这样而受伤。 “哇,大家都在,好热闹。”浓厚的台湾国语腔从大门口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声音的主人也随之现形。 那是一个身材矮胖、头发花白,有张国字脸,一脸忠厚老实样的男人。穿着气派的西装也掩不了突出的大肚腩,红光满面,看得出来刚刚喝了不少酒,他咧开嘴笑,一口白牙让他看起来像尊弥勒佛。 “哎呀,怎么有那么多漂亮小姐在我家?”戏谑的语调,眼神直接对上叛逆的寇姗容,继续搭讪。“欸欸,这一个,长得这么漂亮,怎么都不笑咧?来,笑一个,等一下我买东西送给你。” 但是这个男人的搭讪,非但没有让寇姗容变脸,反而让她的表情都亮了起来。 “老爸回来了!”卸下叛逆的伪装,谁都不甩的她,快速起身走向那名中年男子,撒娇的抱了他一下。“老爸,我帮你倒水。” 不用别人提醒,也不要佣人代劳,寇姗容随即离开客厅,去厨房为父亲倒一杯温水,坚持要最爱的爸爸把水喝光,再给两颗降血压的药。 “狗腿。”看丈夫在女儿撒娇下乖乖喝水吃药,寇太太没好气的翻白眼。 “水某a,来,我抱一下。”寇先生没有冷落妻子,嘴甜的喊了声“水某”,搂了下吃味的寇太太,代表他没有厚此薄彼。 “干么啦,有小孩子在。”寇太太双颊酡红,扭捏抗拒,一双眼含羞带怯。 “有什么关系,来啦,抱一下。”寇先生不理会妻子欲拒还迎的抵挡,硬是抱上去,相亲相爱一下。 寇姗容看着父亲对待母亲的方式,眼神不禁放柔,嘴角上扬,那笑容没有一丝她平常会出现的叛逆难搞。 闻人震的眼光,没有办法克制的投向寇姗容,她嘴角那抹浅浅的笑,难得不带棱角,他玩味的眉毛一挑,目不转睛的细看。 “阿震,怎样,来讲婚事吼?你们年轻人讲好就好,我没意见啦!”抱完老婆,寇先生才把注意力放到长女的婚事上,跟未来的准女婿打声招呼。 “什么没意见,你这人就是这样……”听到“没意见”三个字,寇太太就很有意见,开始啐啐念。 当老妈开始对老爸啐啐念,就表示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转移到老爸身上,寇姗容对着呵呵笑的父亲,以唇语悄声说了一句,“谢谢老爸。”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妈妈开始念她,嫌弃她哪里不好,爸爸就会想办法转移妈妈的注意力,让她耳根子可以清静一点。 她坐到爸爸旁边的位置上,看着他敦实的侧脸,看着大半个月没有回家的他,等他回头—— 父亲体谅、抱歉,以及满怀宠溺的眼神,让她心头泛暖。 在爸爸面前,她始终还是个小女孩。在爸爸眼中,她很漂亮、很聪明,有自己的想法主见,世上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他最棒的小女儿。 姐姐优秀的光环没有让她太自卑,她们是亲姐妹,没有什么好计较的,有爸爸的疼爱体谅,受一点点委屈也没有关系。 “容容。”闻人震突然用很亲密的语气喊她小名。 “干么啦!”不能怪她口气很冲,她跟他有很熟吗?他谁啊他!爸妈在跟他讲订婚的事,他干么跟她讲话,还叫她小名! “你现在还喜欢看电影吗?”闻人震咧开嘴亲切的笑问,露出一口白牙。 鬼咧! “要你管。”他不提没事,一提她就火大! “最近我引进几部还不错的法国片,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边说,边“变”出几张电影简介dm。 喔,该死,她想看!这几部法国片,在国外才刚上映而已,台湾的代理商都还没有引进,要看这种片,除了等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她好想看…… “没兴趣!”因为问的人是闻人震,所以她硬是要讲反话,但是留恋在dm上的眼神出卖了她。 “容容,讲话不要这么冲,你姐夫也是好意。”寇天容叹了一口气,看看未婚夫,再看看妹妹,实在不知道要站在哪边才好。 她听姐姐这样说,更是满肚子的火——她美丽温柔的姐姐,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说过一句重话,她柔情似水,到现在只交过闻人震一个男朋友,他们在一起三年了,姐姐非常喜欢他。 他们两个会在一起,也是因为母亲积极从中牵线。 自从他们家一夕致富,妈妈便处心积虑带她们参加大小宴会,想尽办法亮相曝光,就是要她们姐妹俩嫁个好人家,但只有美丽优雅又聪明的姐姐有追求者,而她,黄毛丫头一个,乏人问津。 寇姗容有好几次都想告诉姐姐,闻人震的那些绯闻绝对是真的,因为她就撞见过他跟别的女人约会,她真的很希望姐姐可以离开这个烂人!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屈指一算,有两年了吧?两年来,她不只一次想告诉姐姐,闻人震根本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但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她从来没有看过长她六岁的姐姐伤心哭泣,她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容面对每一个人,所以她犹豫了,怎么样也开不了口。 不想看见姐姐伤心,所以不敢说,可又觉得闻人震这个男人配不上她姐姐,好想拆散他们,怎么办? 她会这么为难,全都是因为闻人震实在太不检点了,他专情一点不是很好吗,干么处处留情?混蛋! “姐姐要订婚了,妹妹舍不得吧。”闻人震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冲着寇姗容一笑。“容容,我可以跟你保证,婚后我绝对不花心。” 意思是,婚前怎么花都可以喽? 可恶,好想吐他槽,更想把他抓到暗巷里警告加威胁,娶到她姐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他最好安份一点,不要再想搞七捻三的,要是敢让姐姐伤心,她绝对会掐死他! “最好是!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姐,你就试试看!” 她的口气很冲,眼神很凶恶,闻人震明白,她绝对不是空口说白话。 只要他和姐姐订婚后,能够安安份份当一个专情的未婚夫,全心全意对待姐姐,那么她会当作自己失忆,忘记以前所看见的。 “你知道可以娶到我姐,你上辈子烧了多少好香吗?”她忍不住把藏在心里的念头说出口,要他搞清楚,她根本就觉得他配不上她姐姐! 闻人震被她认真的表情逗得笑出来,被身旁的准未婚妻一拧,他回头,对未婚妻无奈的笑了一下,再转头面对寇姗容,已是一副正经八百的表情。 “我知道。” “知道就好!”姐姐要嫁人了,就要跟着这个混蛋走了,好伤心,呜…… 寇姗容又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难搞姿态,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但她没有发现,一双带笑的眼始终跟随着她,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真可惜。”闻人震看了看手上的dm,哂笑。 “阿震。” 美丽温柔的寇天容,柔媚多情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对未婚夫微微一笑,身体挨近他,趁父母在“讨论”要订哪家饭店宴客才气派,无暇盯着他俩时,纤纤玉指摸上未婚夫的背,用力一拧。 “嗯?”闻人震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知道是真的不怕痛,还是在忍耐这有点疼痛的情趣。 寇天容温柔又甜蜜的轻笑,美丽的唇贴在他耳边,说着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悄悄话。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人,但只有闻人震才明白个中滋味,他这位美丽温柔的未婚妻,正用脚跟狠狠踩着他的脚背,不时用力扭转,用唯美的表情对他撂狠话—— “时机还没到,你,给我忍着点,嗯?” “好,你说什么都、都好。”他笑,露出一副听见情人说了什么可爱话语的宠溺表情。 个中滋味,只有他才明白啊! 第二章 两年后 寇家大门前,车潮川流不息。 从堂皇富丽的大门口,一直延伸到主屋前的柏油路上,两旁摆满了花篮,花篮上不是别着喜气的彩色缎带,而是白底黑字的吊唁花篮。 闻人震坐在黑色礼车上,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花篮摆饰,英俊好看的脸庞没有半点笑意,他板起脸,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小牛皮把手。 他很难得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是闻人震,好命出生在首富之家,又是长子长孙,从小到大,他要什么有什么,从来不需要为任何事情烦恼。 但是这阵子,他烦恼了。 车子在快到主屋前的停车场停了下来,他整了整思绪,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下了车。 不意外镁光灯对着他猛拍,即使是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记者们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得到独家新闻的好机会。 他穿着一袭黑西装,看起来格外冷酷,无论记者怎么问话,他一概不回答。 “闻人震,你是来参加准岳父的葬礼吗?” 真的不能怪他不回答,这是哪家的记者,素质未免也太差了,这种问题还要问吗?他当然是来参加准岳父的葬礼,不然参加谁的?他自己的吗? 懒得理会那些没脑的问题,他迈开大步往前走,在礼仪公司人员的带领下,踏进寇家的门。 富丽堂皇的客厅已经布置成灵堂,正中央摆着他准岳父的遗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檀香,而四周许多来吊唁的宾客,正在窃窃私语。 “你来了。”寇天容一身素净黑衣,没有哭哭啼啼的奔进他怀里,寻求他的安慰,而是坚强、镇定地主持葬礼,安排大小事。 “嗯。”他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一记彼此才懂的眼神。“我去看看你妈。” 没有在灵堂前看见准岳母,闻人震猜想,大概是承受不了打击,一个人躲起来了吧…… “我妈一定又会提起『那件事』。”寇天容面容憔悴,小声提醒。“你看着办。” 闻人震颔首,表示收到,和几个朋友稍微寒暄一下后,便去探望准岳母。 他出生在闻人家,也深知闻人家的男人没有一个不风流,不可能专情于一个女人。 怎么说呢? 男人嘛,有了钱,就会想搞怪。 闻人家男人最重要的事物排名,一是女人,二是酒,三才是钱,如果不是为了女人,赚这么多钱要做什么? 闻人震不否认,他也是这种男人,所以他一直觉得准岳父是个很奇特的人。 寇天赐这个男人,是近十年来才突然崛起的暴发户,他有投资眼光,有运气,短短十几年,因为土地买卖累积数十亿的财富,所以他跟寇家大小姐交往时,才没有被父亲反对。 寇天赐身为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却不花心、不养小老婆,独钟情于妻子,是个极为宠老婆的好丈夫。 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老爸……” 就在他走过灵堂,穿过摆放寇天赐大体的房间时,一声心痛的哭喊传来,他好奇地停下脚步,看见华丽的棺木旁,有一抹纤细的身影。 寇姗容,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的寇家二小姐,在外声名狼藉,叛逆坏脾气,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此时她一个人,一身黑衣,身体靠着棺木,对躺在里头双眼紧闭的父亲说话,脸上有两道蜿蜒像小河的泪痕,眼神像是死掉了一样,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老爸……没有你,还会有谁疼我……”她语气幽幽,带着浓浓鼻音,眼泪无法控制地扑簌簌直落。 她的伤心欲绝,感染到闻人震,他面容一紧。 寇姗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高傲姿态,她不喜欢他、不屑他,懒得跟他说话,讨厌他,从不在他面前流露一丝脆弱。 即使他将成为她的姐夫,即使他试着讨好她……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掉眼泪,还哭得这么伤心。 因为他站在外头,她没有看见他,如果看见他了,她会有什么表情? 依照她的倔脾气和讨厌他的程度来看,大概会抹掉眼泪,抬高下巴,用不爽的眼神瞪他,再很冲动的顶一句“看什么看!”之类的吧。 可当她转过头看见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视线看似停留在他身上,但目光却穿透他,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这个女孩,伤心到眼里没有他。 闻人震面容深沉,眼神幽暗,他迈步走向她,站在她面前,直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有个人。 “谁?”她的视线模糊,无论她怎么抹都止不住奔腾的泪水,她知道她一定哭得超丑,眼泪鼻涕都在流,但是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悲伤。 她很倔强,但不代表她很坚强。 这几天下来,她早就哭肿了双眼,本以为眼泪已经流干了,但一想到疼爱她的老爸不在了,再也不会戏谑的对她眨眨眼,哄她说她乖,要送她名牌包包、让她出国去玩,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 那个最疼她的老爸不在了…… 今天,老爸就要永永远远的离开她了,她没有办法面对现实,她躲起来,躲在爸爸遗体的旁边,偷取最后一点点和爸爸相处的时间。 但是她一个人的伤心,被看见了。 她下意识的武装起自己,摆出凶恶的表情,愤怒地低咆。“是谁在那里?说话!” 闻人震发现她认不出他来,猜想这个大近视铁定没有戴上隐形眼镜。 他不出声,也未转身离开,群只是站在她面前,聊将她伤心的模样尽收眼底,社区深沉的眼神让人猜不透他的意图。 “你是谁,在这里干么!”她站起身,虚张声势地朝模糊的身影大吼,想藉此逼对方出声。 他不以为意,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手帕,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无奈如此,仍无法止住她的眼泪。 “你到底是谁,快点说话!”她眯起眼,但哭到隐形眼镜都掉了的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能从对方的身形、气息确定,眼前是个男人。 她是大近视外加超过两百度的散光,再加上她哭得眼睛又痛又肿,根本就看不清楚面前对她温柔的人究竟是谁,这种看不见的感觉很糟,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对她温柔? 没有人会想安慰她,因为她是寇姗容,脾气坏、任性、树敌无数,是个被父母宠坏的千金小姐,她没有要好的朋友,没有任何人了解她,所以现在父亲过世,身边却没有一个朋友来安慰她。 她脆弱的神情被人看见了,而这个人,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做了让她心酸的事。 多少次,她被母亲说的话气到,一个人躲在房间生闷气、掉眼泪,都是神通广大的老爸发现她在哭,笨拙的为她抹去眼泪,说笑话给她听,耐心地哄着她、安慰她,直到她破涕为笑。 这个陌生人的温柔,让她想起老爸在世的时候,不禁心酸,却又温暖无比。 她不是这么差劲,对吧?好歹还有一个人会来安慰她,愿意为她抹掉眼泪,即使他始终不肯表明身份。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不说话?” 她边说边掉眼泪,不是号啕大哭,而是静静地任凭眼泪落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落在闻人震的手背上。 沉静稳重的他,身形微微一震,双眸更为深邃。 他拉过她的手,将手帕塞进她的掌心里,抬眼,将她错愕的神情看进眼底,依旧不发一语,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人。 感觉到那个人离开,寇姗容高喊,“喂……”可那人没有回头,因为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把手帕拿到眼前,才看见手帕的颜色、纹路,闻到上头淡淡的古龙水味。 她望着手帕,不禁想着,手帕的主人究竟是谁…… *** “阿震,你来了。”难掩疲惫的寇太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脸素净,根本没化妆,看起来苍老了十岁,看见闻人震出现,她马上吸了吸鼻子。 “妈。”他开口喊人,坐到寇太太身旁。 “我跟他说过好几百次,酒不要喝那么多,别老是吃胆固醇那么高的东西,看吧,就这样……突然说走就走,什么都丢下,我一个人要怎么扛?我两个女儿还要我躁心……”说着说着,寇太太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闻人震保持沉默,看似在听寇太太诉苦,但思绪却飞得老远——他脑中不断浮现的画面,是寇姗容像是失去全世界般,空洞无神的伤心表情。 寇天赐是在跟客户应酬时,因为心脏病突发而骤逝,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人措手不及,打乱了他的心情,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这时机提起这件事情不太妥当,可你跟天容,订婚都两年了,我催了好几次,你们就是不结婚,看吧,拖着拖着,天容她爸爸就这样去了,这下可好,天容都三十了,不可能再等三年,她爸爸刚走……百日内,把你们的婚事办一办吧。” 来了,这就是寇天容提醒他的“那件事”,该来的躲不掉,正面迎战吧。 “不要再跟我说还年轻不急这种话,再等三年,天容都几岁了?有哪户人家订婚这么久,还不把婚事办一办的?多少人在问你们的好事,你不能让我没面子,也要顾及你们家的颜面……” 守孝三年吗? 闻人震问自己,他有办法再忍三年吗?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他转念一想,决定顺其自然。 “就照妈的意思。”闻人震点点头。 婚礼一定要有一场就是了,那么就办吧,只不过,会照着他的方式来办。 看到准女婿同意,寇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自从两年前天容和闻人震风风光光的订婚宴结束后,有多少人期盼着他们俩的婚礼,多少人以为两人很快就会宣布婚期,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寇太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太多人问过她何时能喝到“真正”的喜酒,语气中的暗讽嘲弄,让她又焦虑又没面子,但无论催了、骂了多少次,就是无法让小俩口快快结婚。 如今,闻人震不再闪避问题,打哈哈带过,答应要把婚事办一办,这让寇太太松了口气,不过才刚觉得开心,却又想到…… “可惜,天容她爸来不及看到她披婚纱的模样,如果再早一点,再早一点……那该有多好。”说着说着,又伤心的哭了起来。 闻人震的表情也有些沉重,他眉头微拢,跟他来时一样,脑中不停思索着。 慰问完准岳母,闻人震离开房间,到前厅去找未婚妻,只见她站在灵堂前,一一答谢亲友,神情哀伤,但依旧坚强镇定,看不太出来有大哭过。 反观站在另一边,一脸愤怒的寇姗容,眼框却是泛红的,眼睛肿得像核桃。 他看看两人,再慢慢走向他完美的未婚妻,将她拉到暗处悄声道:“就照你妈的意思。” 寇天容突地瞪大眼,但端庄如她,当然没有表现出其他更大的反应。 “不用担心。”他向她保证,语气铿锵自信。“我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寇姗容觉得父亲的辞世像梦境一样,超不真实的,可慢慢的,眼泪止住了,似乎不再像之前那么伤心了,但只要一想到,还是会难过,尤其在这个时候…… 三个月前,布置成父亲灵堂的大厅,如今摆满了鲜花,办完丧事不到三个月,紧接着举办姐姐和闻人震的婚礼。 穿着华美的白色伴娘礼服,寇姗容站在大厅。看着身旁许多人来来去去,忙着待会的迎娶仪式,她还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姐姐真的要嫁了吗?”她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这么赶?爸爸才刚走,姐姐难道不能再多留在这个家一点时间吗?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一直挡到人,还不快点去帮你姐姐的忙。” 一早就忙进忙出的寇太太,看见二女儿无所事事的站在大厅,迁怒的骂了她两句,撞了她一下,要她闪边别挡路。 她踉跄了一下,高跟鞋踩到裙摆,差点跌倒,看着母亲匆忙撇下她离开的背影,她涩涩的苦笑。 在妈妈的眼中,一直以来都只有让她有面子、长得漂亮、会读书,又嫁到好夫家的姐姐,完全没有发现她这三个月来瘦了多少,脸色有多难看,她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东西,上礼拜才改过的伴娘礼服,现在穿起来又松了一点。 寇姗容苦苦的笑。还能怎么办呢?都这么多年了,她应该习惯了才是……不,这样的感觉,是永远都不会习惯的。 “欸,这不是姗容吗?长好大了呀!” 她正要走,来参加婚礼的大阿姨看见她,把她拦了下来。 “大阿姨。”算是礼貌的喊了一声。 “恭喜啊,你姐姐嫁得很好,什么时候轮到你啊?” 在所有人眼中,姐姐和闻人震这门亲事真的很好吧,可她不禁想:有这么好吗?闻人震一点也比不上她老爸。 “……我还年轻,还没开始工作,没有想那么远。”忍不住露出有点不以为然的表情,幸好回答的口吻还算中规中矩。 “也不能不想啊,你妈妈很担心你,托我帮你找对象,虽然比不上闻人家啦,但跟你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过几天男方正好有空,要不一起吃个饭,你妈妈对他也很满意……” 大阿姨说了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进去,因为她觉得荒谬极了。 他们寇家富裕,不是靠祖上积德,而是父亲在十几年前经商得利,一夕致富,简单来说,她是暴发户的女儿,而她母亲,则是从勤俭持家的家庭主妇,变成花钱不眨眼的暴发户的老婆。 妈妈以前一直羡慕大姨的豪门生活,后来当妈妈觉得自家的财富超越大姨后,就再也无法回去过普通的日子了。 妈妈希望她们姐妹俩嫁个好人家,但好人家的定义是,身家财产的丰厚度,即使像闻人震一样花名在外,只要有钱,仍是个“好人家”。 想必妈妈托大姨找的对象,也是这种富家子弟吧。 “欸,姗容,你怎么这样,走也不说一声,没礼貌!” 她受不了跟大姨继续“讨论”下去,垮下脸,转身逃离,完全不理会大姨在她身后喊叫。 她找了个没有人会来的角落,背靠着将她身形遮蔽住的柱子,像是逃出生天似的重重喘息。 兜售——母亲迫不及待想将她兜售出去,只要对方家世够好,能让母亲有面子,谁都可以把她带回家,她恨死这种感觉,更恨自己没有办法反抗母亲。 因为,她还是有想望…… 突地,一阵劈哩啪啦的鞭炮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门口闹烘烘的一群人,都在等着新郎来迎娶。 姐姐要出嫁了——寇姗容身躯轻颤,闭上眼深深呼吸,把不舍之情放在心底,顶着牵强的笑脸,走向伴娘群。 闻人震下了车,高大挺拔的他穿上礼服,更显贵气英俊,整个人容光焕发,一脸新郎官会有的意气风发,喜不自胜。 “不行不行,还早得很呢!”伴娘们开始刁难来迎娶的新郎。 这个她就觉得有趣了!她站在最外圈,双手环胸,兴味十足的看着闻人震被整,这种感觉还真的满爽的! 就在她看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头拉了一下,她惊呼一声,回头便看见一脸惊慌失措的母亲。 “你过来!” 说完,妈妈便直接拉着她的手,离开迎娶人潮,两人匆匆上了二楼,来到姐姐的房间。 姐姐的房间就像她的人一样,柔美梦幻,白色框的化妆镜很有公主的味道,但是化妆镜前只有一脸错愕的新娘秘书,却没看见姐姐的人,而华美的新娘礼服也摊在床上。 “什么事情这么急?” “你姐呢?你是不是又跟你姐姐乱讲些什么了?你说啊你!” 双臂被母亲紧掐着摇晃,她只觉得头好晕,根本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哪有跟姐姐讲什么,妈,住手,你让我很不舒服!”她不耐烦的大吼。 “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寇太太停手了,却像无头苍蝇般在房间转来转去,自言自语。 寇姗容深呼吸,让晕眩的感觉退去,才意识到不对劲。 应该在房里等待新郎来迎娶的姐姐呢? “我姐呢?”她惊恐的询问新娘秘书,她是一直待在房里陪伴姐姐的人。 “半小时前,新娘说肚子不舒服要上个洗手间,我等了十五分钟她都、都没有出来,打开厕所门后才发现她根本不在里面……”新娘秘书也被吓坏了,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 寇姗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第一个念头是冲进姐姐房内的浴室,抬头一看,气窗被打开了,水笼头上绑着用衣服、浴巾连接而成的逃脱绳。 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完全不敢相信从小就是乖宝宝、模范生的姐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她居然在婚礼当天选择落跑?! 她应该要鼓掌,要大笑姐姐真聪明,但是不对、不对!她觉得闻人震配不上姐姐,很想破坏他们,但姐姐不能逃婚,因为这么做,无论对他们寇家还是闻人家,都是个会被耻笑许久的丑闻! “砰砰砰——” 迎娶人马的敲门声让人心惊,嘻嘻哈哈的欢笑声更让人不知所措。 寇姗容从母亲的脸上看见惊惧。妈妈慌了,而她也是,姐姐……怎么会逃婚呢? 现在……该怎么办?这门,该不该开?如果开了,要怎么向闻人震解释姐姐的临阵脱逃? “开门。” 吵闹的声音不知持续了多久,房内的三人也不知无助地对望了多久,外头才逐渐安静下来,接着只听到闻人震低沉的嗓音,在门的另一边缓缓响起。 “我说,开门,我不打算说第三次。” 铿锵有力、魄力十足的语气,让人不禁胆寒。 寇太太圆润的身形抖了抖,敌不过闻人震散发出来的霸气,开了门。 只有闻人震走了进来,凌厉的目光扫视房间一圈,对新娘秘书比了个出去的手势后,便关上门。 “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新娘在哪里吗?” 房间本来很大的,但是气势慑人的闻人震一走进来,房间顿时小到让人呼吸不到空气,尤其……他没有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结婚当天新娘不见了,闻人震面对这措手不及的发展,表现得太过冷静,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阿震,我不知道天容怎么了,手机根本打不通,她的护照也不见了……”寇太太慌张的解释,告诉他自己一点也不知情。 闻人震静静的听,一句话都不回,他挑了张沙发坐下,手倚着把手,莫测高深的眼神扫了眼哭哭啼啼的寇太太,最后,停留在寇姗容身上。 “我不管。”他蛮横不讲理的丢下这三个字。“这个婚礼是你们寇家坚持要办的,闻人家丢不起这个脸,寇天容逃婚,无妨,生一个新娘出来给我,无论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带走一个新娘。” 是寇家没有管好新娘,是她们不对,但听见他恶霸不讲理的发言,还是让人忍不住火大。 “姐姐逃走了,我们怎么生一个新娘给你!”寇姗容无法忍受的朝他大吼。 闻人震敛了敛眼,用一种令人背脊发麻的眼神盯着她,缓缓道:“眼前就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不是吗?” 眼前就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当她意识到他说的人选是谁时,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深深觉得他疯了! 第三章 不只是闻人震疯了,她六神无主的母亲也疯了,竟然也开口要她代姐姐披婚纱,理由竟然是—— “你爸爸走了,我一个人把这场婚礼办得风光气派,就是不要别人以为我们家里没有男人而看轻我,现在你姐姐逃了,我丢不起这个脸,容容,你懂不懂啊你!” 是妈妈的面子重要,还是她的幸福重要?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合理,为什么妈妈会觉得理所当然? 闻人震喜欢的是姐姐,想娶的也是姐姐,姐姐逃了,由她顶替,这么荒唐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立场?”寇姗容一脸哀伤的望着母亲。 平时外人对她的评价就已经很差了,现在还把姐姐逼走,抢了姐姐的男人,别人会怎么想? 她的名声,还能更坏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他走没多久,我们家就出这种大事,你也不帮帮忙,想跟你姐姐一样一走了之吗?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 要怎么帮?妈妈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她代替姐姐出嫁,一切就没事了?又不是古代,闺女出嫁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发出去的帖子上明明就印着寇天容三个字,如今却变成她寇姗容,妈难道以为其他人是笨蛋,有这么好唬弄吗? 真是荒谬至极! “我不——” 拒绝的话语才刚要说出口,立刻被歇斯底里的母亲抢白。“你想想你爸,再告诉我你要不要帮寇家度过这个难关!” 一听到母亲用死去的父亲作为威胁,她到嘴边的话又全部吞了回去。 爸爸建立起来的名声,被姐姐突如其来的失控给打坏了,她怎么可以让爸爸在死后还要受人非议? 左右为难的她,撇过头去,不再看妈妈狰狞慌乱的面容。 视线接触到冷静恐怖的闻人震,他进房后,就一直坐在那张发沙上,丢出令人惊愕的要求后,便冷淡地看着她们母女俩争吵。 这时候她才发现,闻人震看着她的眼神,令她全身寒毛直竖,看似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实在难以揣测他此刻的想法。 他的新娘临阵脱逃,外头有一大票宾客,更别提那些来采访世纪婚礼的记者们,姐姐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让她们收拾,害她和妈妈像无头苍蝇般不知听措,而当事人闻人震,则镇定的像在处理一件小事,看起来一点也不愤怒,反而面不改色地要她当替身新娘。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来? “姐姐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取代的吗?”忍不住对他吼叫,宣泄她内心的焦躁和下满。“是谁都可以吗?!” 他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姐姐逃了,他不但不急着找人,还冷血的说今天一定要娶个人回去,难道……姐就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才选择逃婚的吗? “当然不是谁都可以,可现在我只有一个人选。”闻人震微笑回答,在这个紧绷的时刻还笑得出来,绝不会认为他亲切善良,反而觉得他可怕。“决定好了吗?时间不早了。”他催促的口吻像是约会前叮咛女伴,不要打扮太久一样平常。 “良辰吉时快过了,容容,你快点——”母亲把姐姐的白纱,胡乱塞进她怀里。 “妈……”将这件华美,却如烫手山芋的礼服接过来,寇姗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她只觉得心酸。“你有没有想过,我代姐姐出嫁,传出去有多难听?” 为了掩盖姐姐逃婚、顾及妈妈的颜面,她成了牺牲品,日后要是姐姐回来,还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容容,你忍一忍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只要等你姐姐回来就没事了。”寇太太见她还有一点点的反抗,只好低声请求。 心酸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成为一个代嫁新娘……直到姐姐回到闻人震身边,她才可以功成身退。 面子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拿她的名声来陪葬,情愿她被扣上抢婚的罪名,也不愿意婚礼开天窗? 为什么要这样?她好想逃走,跟姐姐一样一走了之——可惜,她没有那么狠。 明知道这样是错的,明知道外人会怎么讲她,把她传得更难听,但她却没有办法反抗母亲,血缘亲情的暴力,让她的心好痛好痛。 “好。”她猛然一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倔强的不让泪水掉下来。“我嫁。”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反正妈妈从来没有在乎过她,随便了! 她抱着姐姐的新娘礼服踏进浴室,砰地一声关上门,她紧咬着手背,无声痛哭。 沉浸在悲哀情绪中的寇姗容,没有注意到,在她点头说好的那一瞬间,闻人震缓缓的吐了口气,一滴冷汗自他额际缓缓滑下…… 闻人家的新娘从姐姐变成妹妹,果然被传得很难听。 代表闻人家的公关,有一套对外的说法—— 闻人震和寇家二小姐,早就互订终身,但因为闻人震顾虑到寇姗容年纪尚小,寇天容也为了保护自家小妹,两人才会联手隐瞒,直到寇姗容准备好了,才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 至于闻人震和寇天容,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 这种说法简直瞎到不行,但是——有一半以上是真的。 “我成功了。” 在盛大的婚礼结束后,被灌酒灌得脸色潮红、微醺的新郎官,在书房阳台,一边解开领结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神秘电话,嘴角还噙着一个新郎官会有的笑意,那种喜不自胜的满足快意,完全藏不住。 “……”电话那头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我没想到,原来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的妹妹,我真的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容容一定恨死你了。” 与闻人震通电话的,正是今天逃婚的寇天容。 “她是恨死我了没错。”闻人震的俊脸浮上一抹苦笑。 没握手机的那只手,握紧手中的领结,回想起迎娶时,套着白色丝绸手套的小手,被交付到他手上的那一瞬间。 蕾丝头纱覆盖下,新娘妆点完美的容颜模糊不清,即使故作镇定,仍掩不了她全身在颤抖,背脊挺直,也只是不想示弱而已,那个好强的女人,现在总算属于他了。 “不过,我会好好补偿她。” “是吗?我很怀疑容容会接受你的好意。”寇天容知道妹妹有多倔强,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大笑。 “这也是你算计好的吧,寇天容。”闻人震头痛的揉揉太阳穴。 “我只是在保护我妹妹。” “得了吧,你跟我是同一种人。”他拆穿这女人的伪装。 他出生在闻人家,习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寇天容也是,他们都善于伪装,隐藏自己真正的性格和目的。 闻人震不相信真爱这种鬼东西,有一生一世这么长远的保存期限,前妻这种麻烦的生物,一定会剥掉男人一层皮。 像他这么不安份的男人,一生肯定会被剥皮不下三次,父亲以及闻人家其他叔伯堂兄弟,殷鉴不远,还有老虎伍兹一百六十亿的“教训”,他怎么可能会犯同样的错呢? 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谈你情我愿的恋爱,至于那张纸,他敬谢不敏。 这样的闻人震,跟企图野心藏在温柔表相下的寇天容,一拍即合,他不要婚姻,而她需要掩护地下恋情的幌子,这样的两个人,达成了协议。 本来他们合作得很愉快,他玩他的,她扮演温柔识大体的女朋友、未婚妻,但是人生嘛,就像一盒巧克力,永远不知道下一口会吃到什么口味。 不被闻人震所关心在意的某个人,在某年某月某日,入了他的眼,自此之后,情感一发不可收拾。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容容她虽然很倔强,但却比我更容易心软,也比我重视爸妈的意见,比我乖巧孝顺,她如果知道事情真相,绝对不会放过我,可我是她姐姐,她不会气太久,至于你嘛……我只能说你好自为之吧,容容绝对是你从没有遇过的对手。” “这种事,不需要你告诉我。”闻人震仰头,看了看灿烂的星空,露出微笑,一点也不为此感到困扰。 “欸,我得上飞机了,我大概还要二十个小时才会到阿根廷,最后我想跟你说……阿震,你的耐性的确是专家级的,我算算你忍了多久……五年有吧?” “五年吗?”原来这么久了啊! 一开始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子非常叛逆任性,说话不经大脑,所以一直避免跟她有所接触。 直到被她撞见他偷吃,担心她大嘴巴讲出来,告诉寇天容是无妨,因他们俩有过协议,但就怕她藏不住秘密,告诉她爸妈,引起家庭纷争。 想不到,寇姗容谁都没有说,独自藏着秘密,只是警告他绝对没有下一次。 闻人震只问过她一次,为什么不拆穿他的谎言? “我不想看姐姐伤心,就只是这样而已!你绝对不可以让我姐姐伤心,听见没?” 她的理由就只是这样,因为不想由她说出实情,让自己的姐姐伤心难过。 从那时起,闻人震便对她大大改观。 这一改观就不得了,他变得非常喜欢逗她,看她生气,怒瞪着他的面容,被她不屑的使白眼,他深深觉得,有趣极了…… 这么逗着逗着,是很危险的,他不知不觉转移了目标,突然发现自己非常非常想要她。 但却被宠妹妹的寇天容从中阻止。 “从容容十九岁到现在,都五年了不是吗?我是这样想的啦,五年你都愿意等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容容培养感情,所以很多事情,不急于一时,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闻人震其实明白她在暗示什么,却故意装傻。 这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保护妹妹。 哪一个姐姐观察妹婿到同意他追求,要花五年时间的?他忍了这么多年,结果咧?现在还要他再忍? 她不是人…… “你懂我说的是什么,容容跟我不一样,我死心眼,认定了就不会动摇,但她表面上会假装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还要介意……我要你保证,绝不勉强她做不愿意做的事,给她时间让她爱上你,在她接受你之前,你,给我保持距离,ok?” 闻人震听出寇天容温柔语气下的威胁。啧,这女人都要走了还要遥控他,麻烦。 “天容,我真的不希望伤害她。”这是肺腑之言,同时,也是承诺。 寇天容满意的挂上电话,赶飞机去了。 至于闻人震嘛…… 新婚之夜,他在书房阳台看星星,怎么想都很凄凉,他忍不住苦笑。 “不想伤害她啊……” 可是,却还是被伤害了。不是吗?为了逼她嫁给他,藉由婚姻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在婚礼当天将寇天容送出国,从寇太太身上下手,藉寇太太之手,逼她做出抉择。 害她伤心难过,害她做了不情愿的决定,日后他的补偿,她可会看见? 将拳头握得更紧,眉头深蹙,思索着这么做,他后不后悔? 不,如果重来一遍,他还是会这么做——他就是这样的男人,把人逼到绝境后,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闻人震,做事情就是这样,不择手段。 至于他唯一一次想得到的爱情,他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日后会遭人讪笑嘲弄,他也无所谓! 群聊社区**四四作坊**独家制作 呆坐在窗前,任凭灼热的阳光将她白皙的肌肤晒得红肿刺痛。 屈辱的感觉让她没有办法好好思考。寇姗容怎么想都想不透,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她看着新房内的每一件家具,每一样小摆饰,还有这间房间,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属于姐姐的,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感觉好像自己抢走了别人的东西,她觉得很想吐。 即使房间再美,也没有办法让她感觉到舒适,她睡不好,吃不下,每天都窝在房间里不出去。 因为她怕…… 怕一旦踏出这个房间,她就会丢下一切逃走,当个不负责任的人,这样就可以抛掉母亲强压在她身上的不情愿,以及婚宴当天,台下宾客们错愕震惊的表情和窃窃私语…… 她想逃,却害怕面对人群,只好躲在这个让她精神紧绷的地方,假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她不看电视、不看报纸,尽量不去想她代替姐姐跟闻人震完婚,造成多大的轰动。 “听说,你吃得很少。” 突然听到闻人震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拉回心神,望向声源。 在阳光照射下,穿着三件式西装的他看起来英挺贵气,像个精神奕奕的贵族,完全没有因为这场荒腔走板的婚事而烦心。 反观她的憔悴呆滞,她有种输了的感觉—— 撇过头,她不想理他。 闻人震见状,性子里野蛮的那一面,无法克制地浮现。 她穿着浅色睡袍,脸色苍白的她在阳光下,看起来虚幻、透明,彷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瘦了,自从她父亲过世之后,她一直在消瘦,闻人震知道她心情不好,没想到会糟到这种地步。 他眼神一敛,迈开步伐走向她,不管她是不是挣扎反抗,硬是扳过她下巴,逼她直视他的双眼。“够了,你给我面对现实,该做的事情,你得给我做!” 给过她思考冷静的空间,让她接受,他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他会让她看见他的诚意、他的追求。 但她没有走出来,她在杀死她自己,在他好不容易得到她之后,他怎么可能允许她这样放弃自己? “你父亲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寇姗容,你以为他会希望你就此一蹶不振吗?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姐姐捅的篓子,你得给我填。” 正因为知道她跟父亲的感情有多深,她对家人的在意有多浓,他才往她的痛处踩,试图想要激怒她。 既然温柔的放纵无法让她振作,那么就利用她对他的憎恨,逼得她不得不重新站起来。 “你住口!” 果然,她生气了,原本无神的双眼顿时有了光彩……即使是憎恨也无所谓,他不想看见她无神憔悴。 “你以为我爸爸在的话,他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吗?!他才不会让我难堪!不会不顾我的意愿!” 爸爸即使名誉受损,即使日后会被人嘲笑,也绝对不会让他的小女儿受委屈,再疼爱妻子,也不会容许她胡来,拿女儿的终身幸福开玩笑。 “你不要以为我爸爸不在了,你就可以这样欺负我!” 如果爸爸还在的话…… “你又能怎样?”闻人震慵懒的将双手插进裤袋里,退后两步,摆出高傲表情,由上往下睨着她。 不这么做的话,他绝对会忍不住拥抱她,那绝对不是明智的行为。 “凭你弱不禁风的身子,想对抗我?”他微笑,笑意不达眼底,嘴角的轻蔑嘲弄,是为了彻底将她激怒。“我警告你,这段婚姻起码得维持三年,你必须扮演爱我、依赖我,不能没有我的小妻子,就像你姐姐一样,你记住,这是你们寇家欠我的。” 他硬起心肠,对她说出残忍的话语,逼自己……不要对她眼中流露的伤心心软。 寇姗容高傲的自尊心,不容许她看不起的人反过来看不起她,他正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振作起来。 就算是带着恨打倒他,让他认输的恨意也好,他也不要看她这副摸样…… 闻人震知道,将她击败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家人。 父亲骤逝,接着是不顾一切逃婚的姐姐,最后压垮她的,是她那个面子重于一切的母亲。 岳母的反应也在闻人震的意料之中,他的计划本来也是想让岳母出面促成这件事,但让寇姗容伤心欲绝、再也振作不起来,就不是他乐见的了。 “如果你配合度这么低,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举行一场记者会,向外界公布是你姐姐逃婚在先——” 闻言,她怒瞪他,她这辈子没有这么气过一个人! “你白痴吗?我冒着永生被人耻笑的污点答应代嫁,为的是让我们家名誉扫地吗?毁了我还不够,你还想毁掉我姐姐?!” 什么跟什么,难道他就什么责任都没有吗?如果他够好,姐姐为什么要逃婚?他都不用反省一下吗! “闻人震,是我拯救你的名誉,没让你成为众人笑柄,你才该给我搞清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凭你制造绯闻的速度,我连想都不敢想这场骗局能撑多久,你才该给我安份一点!” 闻人震深深凝望着她的怒容,她苍白的小脸因为情绪激动染上些许红潮,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也比较有活力。 他敛了敛神色,悄悄松了口气。太好了,照顾她的女佣告诉他,这个礼拜以来,她很少进食,而且精神不济没有活力,他便苦思该如何是好,结果唯一的办法,就是激起她对他的厌恶…… 突地,闻人震向前两步,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与她十指交握,另一手扶着她的后腰,指尖触及柔软的布料以及她纤细的腰身,感觉到她的身体震了震。 寇姗容浑身肌肉紧绷,愤怒的对他咆哮。“你干么!” 他不自觉露出微笑——看来她非常讨厌他的触碰。 “给你个建议——”他松手,语调一沉。“尽快习惯我的触碰,否则,怎么欺骗社会大众我们相爱呢?如果你办不到可以明说,我可以理解,我可以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直到世人淡忘你。” “放屁!最好我办不到!”寇姗容彻底被激怒了,接下他的战帖。逼自己忍受他的触碰,别示弱逃走,这根本不算什么! 为了家人,为了姐姐,她忍。 不,严格来说,不只是为了家人,也为了她自己。 她牺牲自己,绝对不是为了看闻人震得意的嘴脸,他想得美! “就三年,离婚的时候,我会要你付出惨痛的代价!”她发誓,到时绝对会剥掉他一层皮,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闻人震听了,只是挑了挑眉。 离婚?他倒没有这个打算,结婚很累的,而且,因为她提到了“离婚”两个字,才让他想到,他们举行过婚礼,公开宴过客,但还没有去办登记。 看来,得想个理直气壮的理由,骗她去办登记才行,省得夜长梦多。 对,他手段是不光明,也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但能得到她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伤了她的心——日后,他会好好补偿。 第四章 当闻人震的妻子,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他是名人,含金汤匙出生的企业第三代,他年轻英俊多金,即使天性风流远近驰名,也无法阻止怀春少女对闻人震妻子之名的憧憬。 在社交界中算是一头黑羊的寇姗容,莫名其妙取代自家大姐,成为闻人震的妻子,让她成为公敌。 没有人抨击吗?没有人怀疑闻人家的公开说法?怎么可能! 所以必须谨言慎行,一举一动都得小心,免得被狗仔拍到任何蛛丝马迹。 基于种种原因,即使寇姗容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跟闻人震十指交握,状似感情很好的去办理结婚登记。 天知道她多想对他使白眼! “恭喜两位。”完成登记,户政人员将换发的新身份证,分别递给两人。 寇姗容接过,僵硬的说了一句,“谢谢。”别扭不自然的态度,跟闻人震的坦荡大方相比,差多了。 看着配偶栏上多了“闻人震”三个字,她的眼皮无法克制的颤动,她拼命压抑怒气,可惜成效不彰,从昨天起,她便没有办法压下对他的愤怒! “谢谢!真的谢谢!”闻人震的笑容闪亮刺眼,连眼睛都笑眯了,双手握住办事人员的手,用力一握,表达真挚的谢意,开心的模样的确很像新婚的人。“还有谢谢两位。”谢过承办人员,再转头答谢路上随便抓来签名的两位见证人。 “要走了没有?”寇姗容觉得别扭,低声催促,头垂得低低的,不想让人看清她的脸孔。 他们一踏进户政事务所就被认出来了,还有不少民众拿手机拍他们,被这么多刺探的眼光盯着,感觉超不自在。 “要走了,宝贝。”闻人震肉麻恶心的喊她宝贝,长臂一伸,搂着她的肩膀,配合她的步伐,一同走出户政事务所。“怎么了?不舒服?”他把她脸往自己的肩窝靠,完全就是情意深深啊! 脸埋在他肩窝,近得闻得到他的气息,她从牙缝中挤出最能反映她心情的五个字——“你这个混蛋!”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咒骂他。 “哈哈哈哈,宝贝,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闻人震被骂,却爽朗大笑,语气还非常宠溺。 她快要吐了,真的。 她气不过,手肘一弓,用力顶向他的腹部,他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来不及闪,只能用空出来的手捂着肚子,闷哼一声,但脸上还是带着笑。 来到大门时,看见门口一面超大的全身镜,反射出两人的一举一动,也反射出盯着他们的众多目光…… 在那些人眼中,会以为他们是在打情骂俏吧? 瞧,竟然有个女人,看着看着,嘴角就上扬了…… 喔,该死!他们演得太好了吗?她被当成爱上闻人震的蠢女人了,天哪!谁来救救她! “真有风度。”闻人震闪避不及被狠狠肘击,好在他及时忍住,没有当场骂人,他极力忍到走出户政事务所,才开始毒舌嘲弄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跟阁下比?”寇姗容学他挑眉,露出不可一世的高傲表情,讪笑。 这女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们才刚办过登记,是合法夫妻,她连一丁点的娇羞都没有,啧,真可惜!不过这才是寇姗容,他喜欢的那个别扭难搞定的女人。 “也是,你还有得学呢!”走到车子旁,他绅士的为她开车门,把她送上副驾驶座后,再丢下一句挑衅的话语,接着将车门关上,不到两秒钟,就听见车里头传来呱呱呱的噪音。 知道她气坏了,闻人震忍不住微笑。 距婚礼结束已经两周了,直到最近这几天,寇姗容才肯踏出房门,面对人群,当个不称职的闻人太太,没错,她不称职,不理会他的应酬,不跟他出席社交场合,她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跟他针锋相对、唱反调。 不过这样也好,她要是太过小鸟依人,就太假了,她脾气压不住,而他嘛,耐心的哄着她,正好让世人看见,他有多爱这个女人。 不是作戏,而是真的很喜欢她,即使他们俩总是在吵,可能让她气色红润,食欲大增,一扫过去三个月来的病恹苍白,他反而觉得这样很好,非常好。 可惜,他很贪心,不只要她活力健康,还要她成为他的人,即使这么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闻人震,你混蛋——”才打开车门,就听见她的咆哮怒吼。 “欵——”正想讲几句欺负她、激怒她的话,却看到一个突兀的光点,穿透过挡风玻璃映在她的脸上。 他用眼角余光瞥见,对面停车格上,停了一辆挡风玻璃全黑的轿车,他眼神闪了闪,一改跟她斗嘴的打算,连忙将她拉向自己,凑上唇与她的唇相贴。 “可恶……” 寇姗容知道这个吻代表什么意思——有人正在偷拍,他们为此认真的讨论过,一旦发现有偷拍危机,接吻,就是讯号。 所以她“被迫”忍住踹他、揍他的冲动,双臂随即勾住他颈子,假装和他深吻。 唔,其实也不算是假装啦,因为他的吻技还满好的…… “够了!”在理智迷失之前,她推开他,抡拳打他的肩膀。 “是是是。”闻人震意犹未尽的看着她红艳的唇,心想如果骗她有狗仔偷拍,是不是就可以再吻她几回?算了,他还是别想得那么美,省得日后没完没了! 他又瞄了眼那台全黑轿车,才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驱动?!擎。 “事情办完了,现在——我送你去上班。”闻人震没有问她意见,直接说出他的打算。 “混蛋!”她一听见他说要送她去上班,火又冒上来了,边愤怒的瞪着他,边用手背抹嘴唇,像是要抹掉他留在唇上的气味。 “啧,你可真有礼貌啊!”闻人震故意挖苦嘲讽,藉以掩饰他心中的沮丧。 “对你,不必!”太好了,离开公众场合,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可以尽情表达不满,不用委屈自己做戏! 她气到全身发抖,她必须非常努力压抑自己,才不至于失控朝他尖叫,甚至扑上去殴打他,因为这个混帐男人,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做尊重。 “喂,你凭什么辞掉我的工作?不需要你安排,我也可以找到我想做的事!” 昨天她销假回公司上班,没想到她的职位已经被别人取代,原来是闻人震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在婚礼结束的第二天,立刻帮她提离职。 她火大到极点,恨不得捶死他! “嗯……我想想该怎么回答你,老、婆!”闻人震摆出会激怒她的神情,深情款款、柔情万千地凝望着她,果然,她马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不自觉苦笑,暗自嘲笑自己活该,谁教他用了最糟的手段得到她,也难怪她视他的深情为虚假。 如果告诉她,因为舍不得她做那份工作不愉快,所以代替她递辞呈呢? “如果我说,我是心疼你,不想我老婆在外头工作辛苦。”搭配温柔语气。 她一定不会相信的。 “你去死啦!” 看吧,她果然不相信。 “我想,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所以喽,闻人震干脆摆出闻人家接班人对付敌手的那副嘴脸,锐利的眼神,强硬的态度,压倒性的魄力,逼她不得不接受他鸡婆的安排。 “闻人家的女人,要嘛当个女强人,不然就给我留在家里当个贵太太,你那份工作简直丢尽我的脸。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跟你姐姐一样,当个贤淑的妻子,让我有面子;二,到我安排的公司上班。你听好,你只有这两个选择,别以为我安排你去的公司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你做得不好,就得拍拍屁股回家,听见了没?” 她板起小脸,用极为不服输的表情怒瞪着他,他知道她这个表情代表不甘心,却又被迫妥协,上次看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她母亲逼她嫁的时候…… 唉,他也变成了逼迫她的坏人,怎么会这样呢?他想补偿疼惜她的本意,为何到后来全走调了?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还是她太倔强? “闻人太太,你决定得如何?” 寇姗容撇过头,不愿再看他的脸,一句话,表明她的态度。“我要去上班。” 因为她没有更好的决定了……与其待在闻人家华丽的牢笼里,每天无所事事,还不如去工作,即使那份工作可能会跟之前一样,被人看轻瞧不起,尤其还是闻人震帮她安排的,但起码,她有可以透气的地方。 待在闻人震身边,她觉得喘不过气来,因为每当跟他在一起时,就会想到母亲的狠绝,这份愤怒,不自觉就转嫁到他身上…… “很好。”闻人震见她背过身去,克制住想要伸手拍她肩膀,向她道歉的冲动——对,道歉,他很后悔害她不开心,那不是他原本的用意。 如果能让她相信他的心意,他愿意做任何事,可惜现在,他只能苦笑,开着车,送她去上班。 那一份工作是他为她物色的——他认为最适合她的工作。 银惑艺术工作室。 闻人震载她到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的住宅区,让她在巷子口下车,给她一张名片,叫她到这间公司上班。 依照名片上的地址来到目的地,她从被安排的不甘心,到现在的目瞪口呆…… 工作室位在一般的住宅区内,从事设计工作的寇姗容,虽然没听过这间银惑艺术工作室,但是她绝对看过那只用简单的线条便勾勒出龙头形状的商标。 那是在设计界颇负盛名的“h.l”,他们的业务范围不局限在设计这一块,还可以为艺术家规划展览,设计dm,做活动企划,是一个对设计、艺术十分讲究的公司,他们所经手的设计案,精彩万分,许多国际级大师都指名要与他们合作。 寇姗容没想到“h.l”这个神秘到不行的设计公司,居然隐身在这里! “你就是闻人震那个王八蛋介绍来的啊?” 谁?谁说话这么中肯? 寇姗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进设计公司内,坐在格局方正的会议室里,圆桌的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岁,戴眼镜、紮马尾,穿着宽松睡衣就出来“面试”她的女人…… “你可以叫我钰莹,也可以叫我莹姐,嗯……好了,来这里上班的第一天,就要直接上机,你过来,这台电脑给你用。” 连问也不问她会什么软体,擅长什么风格,她只递出一张名片,连履历都没有准备,就被赶鸭子上架。 钰莹指了一个最干净的oa办公空间,说道:“那是你的位置,去吧,看你运气,good luck !” “咦?”她被迫挤进那个位置,坐下来开机,还搞不懂自己要干么,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这……” “还这什么?你的case来了,我只说一次,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得上机,都得自己做设计、企划、找客户,你要是不行,就滚出去。” 那个口气很冲,穿着睡衣就来上班的钰莹,显然是这间办公室的头头,对她丢下这些话就走人,不再管她。 寇姗容觉得这一切……真是荒谬极了!这是什么鬼工作啊?! “谁的电话?吵死了。”邻近的同事……还没正眼见到面的同事,头也不抬的发脾气。 她看着响个不停的电话,仿佛觉得电话会突然长出獠牙,咬断她手腕,迟迟不敢接,但转念一想,怕什么?她连闻人震都敢嫁,只是一通电话而已,有什么难的? 接起来就没事了,管他的! “哈罗,你好……”凭着一股倔气,她接起未知的电话…… 在深夜两点的时候,闻人震这个工作狂,总算回到了住所。 他未交代今晚不回来,因此,尽责的管家等门直到他回来为止,接他进大门,为他拎公事包,问他要不要准备宵夜,在他摇头拒绝之后,紧接着向他报告“那个人”今天一整天的行踪。 “太太还未休息,在书房忙着。” 闻人震听见寇姗容又在书房工作到凌晨两点,还未回房休息,他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又忙到这么晚?她几点回来的?有赶上晚餐吗?” “太太大约八点回来,我让人准备好消化的食物,太太都吃光了。” 听见管家这么回答,闻人震放心了。“李叔,你也快去睡吧,明天还有你忙的。”听完管家的报告,他催促年近半百的老人家快快去休息,自己则上了楼,走到为她另辟的书房。 轻敲门板两下,等了一会儿,里头没有反应,可门缝还透着灯光。 “容容,我进来了。”他再敲两下,就不再管她有没有回答,直接扭开门把走进去。 在晕黄灯光下,他看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还握着光笔,电脑也没关,他看了看萤幕,她正在设计一个用色大胆诡谲的小丑脸谱,他不懂设计,不过以他门外汉的角度来看,这个设计还不错,让人眼睛一亮,而且印象深刻。 这是她的心血,这阵子以来,她为了新工作忙得焦头烂额,闻人震想都不用想,他的老同学钰莹,一定不给她好日子过。 即使不懂设计,闻人震也懂得要存档的基本道理,他替她将图存好档,关好机——轻手轻脚的完全不会吵醒她,一如过去几天。 于是他放大胆子,放纵自己宣泄感情,极为轻柔的拨开覆在她脸上的发。 “你真是有够倔的……”这么倔强,这么不愿意认输,这样的个性,很容易吃亏上当的,比如,被他这个坏男人骗了,还傻傻的什么不知道。 她睡得很熟,没有感觉到他的手,正在碰触她的小脸,睡着了便软趴趴的身子,他稍一挪动,就这么落入他怀中。 闻人震轻柔的将她抱起,像骑士环抱着熟睡的公主,迈开长腿,将她抱进与书房连结的房间里。 她的房间,是他亲手为她布置的,当然,她不知道为了搞好这间投她所好的房间,他费了多大的工夫…… 将她安置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将空调调整到舒适的温度,瞥见她翻了个身,手臂露出棉被外,还很孩子气的踢被。 他轻笑上前,探身将被重新拉好,确定她不会着凉才安心。 她的睡相真可爱,闻人震情不自禁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晚安。”我的容容…… 极力压下躺到她身边的冲动,闻人震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五年都等了,还怕再多等这点时间吗? 留恋不舍的又凝望着她安然的睡颜好一会儿,他才离开她的房间。 当门扉轻轻阖上,金属环扣发出接触的清亮声响时,原本安睡的寇姗容,猛然睁开眼睛,霍地坐起身。“啥……啥鬼!” 刚刚那是怎样?他亲她额头干么,把她当小孩子啊? 偏转过头,环视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床的右手边有张她很喜欢的化妆镜,镜中反射出她的表情—— 惊讶、疑虑,还有藏不住的羞涩。 她就觉得奇怪,明明这阵子她都在书房里忙到睡着,可为何第二天醒来却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难不成她会梦游? 今天也是,她好不容易把客户指定要的图完成,禁不住睡意,便趴在桌上小眯一下,才刚睡下,就听见闻人震的脚步声。 于是她决定装睡,然后突然醒来吓他一跳,哪晓得被吓到竟是她自己…… 她下意识的抬手摸摸额头刚才被吻过的地方,闻人震的吻,轻轻柔柔,不带一点敌意。 怎么可能? “他知道我装睡吗?是演戏给我看的?”不免这么猜想,但仔细想想,以闻人震的恶劣低级程度,怎么可能不戳破她的伪装? 好烦,这个人干么突然对她这么温柔,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说…… “其实他没有那么讨厌我?”她做此猜想,继而又想到……“他看见我,想的是姐姐吗?” 所以才会这么温柔对待,都是因为移情作用吧?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坏嘛……不对,她干么夸奖他! “好烦!”越想越头大,她不禁觉得恼怒,于是拉起棉被,将自己紧紧包住,告诉自己快点睡觉,不要多想,明天还要去搞定那个难搞的艺术家! 可是难啊,被闻人震莫名其妙的对待,搞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根本无法入睡。 第五章 某个放晴的中午,寇姗容带着资料和样本离开公司,准备前往和客户约定的地点时,立刻发现有狗仔开车尾随她,不禁觉得恼怒,但是工作重要,便把跟拍的人抛在脑后。 这是她首次独自接下的重要case,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难搞的雕刻大师身上,而且国际级的艺术家,总有一些难以理解的怪癖,对方怕吵、不爱引人注意,所以她与那名脾气比她还要糟的雕刻大师,才会约在这间隐密、安静的山中庭园餐厅。 客户很难搞,脾气很暴躁,要求很多,不过她对设计这一块也有自己的坚持,否则,不会在上一个公司做得这么痛苦,两个同样脾气很坏,对自己的东西有所坚持的人,吵着吵着,竟然进出火花。 “上回我的经纪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平面设计师,把我纽约的展览搞得有够cheap,我超火大的!这次香港个展,我亲自和许多家设计公司接洽,却没有一家让我满意。”在香港出生长大的雕刻大师,说着港式中文,年纪约四十上下,穿着雅痞。 等他看完寇姗容的设计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嘴角很难得上扬。“看你小小年纪,一副金枝玉叶的样子,想不到还挺有用处。” “我就当您这是夸奖了。”跟这位客户周旋了一个月,她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变成现在的处变不惊。 要比坏脾气、心高气傲,两人恐怕不相上下。 如果对自己的作品都这么没有信心,那要怎么让客户相信她有真材实料? 寇姗容在应对时理解到这一点,便无所顾忌,放大胆子设计,想不到竟然投其所好,让对方满意极了。 “我非常期待下个月在香港的展览。”雕刻大师意味深长的一笑,伸出手,与她交握。 她不禁松了口气。总算搞定了,那代表合作愉快的握手——她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头一回一个人完成的工作,终于圆满结束了。 心情雀跃,心胸充斥满满的热潮,从大学毕业到现在,这是她头一回对工作感觉到的不是无力,而是让她热血沸腾的成就感! “到时候,希望你先生有空来参观。” “谁?”她先生?!谁啊——不对,她结婚了,身份证上的配偶栏,清楚印着闻人震三个字。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还挺有幽默感的。”雕刻大师以为她开玩笑,笑出声来。 但他绝对不会相信,她在那一瞬间,真的忘记她是个有老公的女人。 “呵呵呵呵……”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干脆配合他,一起笑。 结束工作,两人各自离去,因为在餐厅里谈了很久,她也早就忘了一直跟着她的狗仔。 因为工作室的上下班时间很弹性,寇姗容想了想,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情,便决定提前下班,打算回家使用非常舒适的浴室,在按摩浴缸放满水,倒入玫瑰香精,泡个舒服的澡,消除这阵子以来的疲劳。 当她开着她的福斯小车,往回家的路上时,正好经过闻人震的办公大楼,突然想到以前有时候会陪姐姐一起来这里找他,有时候他在忙,姐就会带她到附近一家美式餐厅,点一份燻鸡潜艇堡、枫糖饼干,以及一杯店家特调红茶,姐妹俩就在那里消磨一整个下午。 记忆牵动她的行为,在她还来不及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开着小车,驶向那间餐厅,决定打包她的晚餐回家。 魂断蓝桥的凄凉和弦铃声,在她踏进餐厅大门那一刻响起。 “吼……”这是为某人特地设的来电铃声,“干么啦?” 会让寇姗容用这种口气接起电话的,就只有一个人。 “你在哪?” “斜角巷——不对,要你管!”讲太快,不小心把店名讲出来,她很懊恼,马上开炮攻击。 “这么巧?我也正想来份下午茶,正在路上呢,帮我点一份,我五分钟后跟你会合。” “我为什么要帮你点?我才不要跟你碰面——” 她低咆,但他讲完话,就马上把电话给挂了。 “可恶……”他可以不等她答应就挂电话,她也可以不理他,买了她要的东西就回家,管他的咧! 她进餐厅点好餐,还要求服务生动作快一点,“我赶时间,麻烦快一点,谢谢。” 怎知她话才刚讲完,身后就传来非常熟悉又让她厌恶的嗓音—— “再一份燻鸡和咖啡,不加糖,改内用。” 见鬼了,不是说五分钟吗?明明只过了一分钟!她回头,狠瞪着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混蛋。 “来,我们找位置坐。”闻人震掏出皮夹付了帐,对她微笑,牵着她的手,走向店内唯一的空桌。 两人座的圆桌就在落地窗旁,可清楚看见人来人往的街景,当然,路人也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我不要。”寇姗容当然马上拒绝。谁教他是闻人震,她很讨厌的人,跟他一起吃饭,她怕会吐出来! “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闻人震兴致很好的挑眉。 “为什么不忍心?走开啦!”讨厌那张桃花脸,还有太好听太有磁性的声音,数不清多少个夜晚,她工作到深夜,在电脑前沉沉睡去,是他抱她到床上,在她耳边叹息,在她额头印下晚安吻。 他这样的举动让她错愕、不解了好一阵子,不懂他干么这样。 每一个早晨,都是从餐桌上的针锋相对开始,不全然是她主动招惹,好几次是闻人震起的头,非把她激怒不可。 她搞不懂他在做什么,用他对付别的女人的花招来对付她吗?他以为她会上当吗?!作梦! “容容,你还在气早上的事?” 噗哧——忍俊不住的喷笑声,在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从两旁冒出来,寇姗容确定笑声不是闻人震发出来的,因为她一直盯着他的脸,那,会是谁呢? 移开视线左右查看,她看见店内许多店员和好奇的客人突然别开视线,假装没看见,当然,还有眼睛瞪得很大,冒昧的盯着她的时尚美女。 喔,天哪,这些人该不会以为她在跟闻人震打情骂俏吧?让她死了算了! “为你们送餐点。” 正要发作,服务生送来他们的餐点,她只好把心头火压下,等人走了,周围也没什么人在看他们,刚好又瞧见闻人震拿起他那份潜艇堡,正准备张口咬下,于是她用被长裙掩盖、踩着高跟鞋的脚,在桌子底下用力踢了他一下。 “噗——”闻人震差点呛到,不是因为痛,嗯,是还满痛的,但让他呛到的,是他忍俊不住的笑意。 欺负她真的很好玩,尤其是在公众场合。 她讨厌他,与他针锋相对,但在外头,她会为了维护彼此的形象,极力忍耐,不会大声跟他争吵,更不会讲难听恶毒的字眼。 大家都错看她了,她不是不懂世事,不懂得看场合、看人脸色的任性千金小姐。 那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 “很好笑吗?无聊!”她抬眼睨了他一眼,看他吃得很香,而燻鸡的味道也真的很香,一直刺激她的食欲。 明明中午吃了丰盛的大餐,现在还不到晚餐时间,伹她却很想吃,可恶,都他害的! 不管了,她也吃起她那份潜艇堡,边吃还边瞪他。 可恶,真的好好吃,但是会胖…… “跟你一起喝下午茶,我开心啊!”真心话,用最最诚恳的语气来回答,然后看她对他不以为然的翻白眼。 闻人震不禁苦笑。他大概有被虐倾向吧,即使知道她不相信他的话,也不会认真,他还是想说给她听。明知道不可能,却希望有天,她会因为他说的话而脸红心跳,露出羞答答的表情。 “你超烦。” 她又翻白眼了。当然不可能给他羞答答的害羞表情,她谁呀她,她可是寇姗容,哪有这么容易讨好! 就在一来一往的斗嘴中,吃完了下午茶,但闻人震必须回公司坐镇,不能跟她一起回家。离开时,他还是牵着她的手,陪她走到停车的地方。 “开慢点。” “罗唆!”她翻了翻白眼,感谢他的好意。 “路上小心。” “很烦耶……好啦!”即使她再怎么喜欢跟他唱反调,对于这样的关心叮咛,她不想拒绝。 好啦——这两个字,确定是她对他说的,表示她接受了,这让他感到开心,嘴角不禁上扬。 他伸手,猝不及防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她感到错愕,愣了一下。 这时,镁光灯突然闪了一下! “糟。” 顺着强光望去,只见一个躲在车后方的狗仔,拿着高倍数的相机对着两人,因为忘了关闪光灯,泄露躲藏处咒骂不已。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狗仔也无所谓,尤其看见寇姗容愤怒的表情,直觉有梗的狗仔,干脆提着相机上前,对她猛拍。 “不要拍了,这是别人店门口,你这样别人还要不要做生意?”寇姗容火大,对着冒昧的狗仔大吼。 她以前一直以为,一般人关心的话题,大多都是经济、政治、社会、国际情势等等,例如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最多也只是关心迷恋的偶像是不是感冒了,还是在拍摄电影过程中受了伤,可长大后,偶像崇拜退去,对于别人的风花雪月也没兴趣多问。 但现在她却疑惑了,她不是什么名人,更不是偶像明星,为什么有那么多狗仔喜欢跟拍她? “你烦不烦?”她忍无可忍,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镜头,“滚开!” “寇小姐,请你有点风度。”狗仔边拍边激怒她。“你是名人耶。” “风度?!你跟我讲风度?!”寇姗容气炸了,小脸倏地涨红。“我才不是名人!”扯开喉咙大吼之后,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突然深觉自己的失态,着了狗仔的道,不理他们就好了,就像姐姐说的一样,她每次都忍不住。 这下可好,不但被闻人震看见她这个模样,两人明天还会一起见报,明天的报导内容一定很精彩,想到这里,她便不敢去看闻人震的表情。 她刚刚失态吼叫,就像他从电视新闻中看见的寇姗容——站在街上就对人破口大骂,一点也不顾虑形象。 原来她的坏名声就是这样来的,媒体果然害人不浅啊! 正因为知道她是那种容易被激怒的个性,所以有梗,当没有梗的时候就来跟拍她、激怒她,便可以再大书特书一番,指责她的没有风度。 闻人震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底里,突地,他喊她,“容容。”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但因为不敢抬头看他,所以她无法得知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有什么想法。 他是不是会跟妈妈一样责备她太大惊小怪,叫她应该要忍耐,不能在大街上丢妈妈的脸,即使狗仔的跟拍影响到了她们母女。 闻人震一定很不谅解她这样丢他的脸,那些照片,想必他也入镜了。 “别理他,这种小事情不需要放在心上,走。” 惊!闻人震非但没有责备她,反而亲密的与她十指交握,将被动的她带到她车前,完全不理会那个准备看好戏的狗仔。 “心情还是很不好吗?会不会影响到你开车?时速不准超过五十,听见了没?”他将她送上驾驶座,不忘温柔又坚定的叮咛。 寇姗容听到他这么说,突然觉得……想哭。 最讨厌的人,却是保护她的人。 在她又被激怒之前,藉口将她送走,也没对她生气,怪罪她,这家伙…… “露出狰狞的表情,张牙舞爪的保护自己,是保护不了什么的。”闻人震探身,为她系上安全带时,以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不要跟我说你没有办法不在意,你尝试过了吗?不要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为了这种无聊的人生气,何必?” 听起来像是在训她的话,不,确实是训她的话,但为什么,她觉得挺有道理的。 是啊,为了无聊的人生气,有什么意义?当这个想法植入脑中,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 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个人说的话,不是那么没有意义嘛! 难得不跟他唱反调,她倔强的点了点头,便开着她的小车回家了。 至于闻人震,目送她离开后,才转向正要离开的狗仔,拍拍他的肩膀,用着笑意不达眼底的表情,轻柔得有点可怕的语调,问道:“我想我们可以谈一谈这篇报导的走向,我建议你不妨现在就将记忆卡交给我,省得我多跑一趟,到贵社找你上司讨,你觉得如何?” 不知是闻人震的表情太可怕,还是有什么原因让这名狗仔乖乖交出记忆卡,总之这一回,寇家二干金的泼妇骂街,没有被媒体抖出来,也没有人知情,可闻人震疼老婆的名声,却在媒体圈内流传。 香港.九龙。 闻人震刚从北京飞到九龙,与几个客户约了吃饭,结束后,便搭上香港分公司准备的车,准备搭机回台湾。 当车子行经市区,开往机场时,他看见道路两旁旗帜飘扬,就连闹区的大型电视墙,都打着相同的广告。 黑色的背景,仅有一张扭曲、诡谲的小丑脸谱,无论是旗帜或者是影像广告,都有这张脸谱。 这张小丑脸,他不知道看过几次了,当然,是他心爱的女人亲自设计的。 “李哥,傅严松是什么人?”他用流利的广东话询问接送他的司机。 这三个字,频频出现在旗帜及广告中,他想,应该就是寇姗容合作的对象吧! 司机听到大老板提问,便滔滔不绝的说起这位香港之光,国际知名的雕刻大师,现在正在香港举办个展,许多国内外媒体都来采访。 闻言,闻人震若有所思。 他到大陆出差,一待就是半个月,除了自家产业的例行巡视之外,寇天赐留下来产业,他也代为处理,才会花这么久的时间。 他跟寇姗容之间的感情,没有深厚到每天电话联络,但并不表示他不关心她。 新工作的成果,她会不想亲自看看吗?她在香港吗?于是他马上打了通电话给他的老同学,询问他的老婆是不是在香港。 “好你个混蛋,久久一通电话来,不是讨人情要我帮你,就是要我帮你找老婆,闻人震,你当我是什么?” 他那个脾气不好的老同学,对他鬼吼鬼叫,他只好承诺给老同学好处,才得到寇姗容在香港的消息。 “是吗?太好了。”这么巧,他们竟身处在同一块土地上,这不是老天爷刻意安排吗? “我也在香港!” “钰莹,谢了。”闻人震没把老友这句话听进去,只是连忙请司机掉头,载他回原本下榻的酒店,决定在香港多待一天。 刚才他已经从老爱叫他混蛋的老同学口中套出话来,明天早上十点,举办傅严松个展开幕酒会,寇姗容也会出席,那他就在那时候出现,给她一个惊喜吧! 她会有什么表情呢?会不会惊喜?会不会开心?闻人震不断想像,当晚,他怀着无限美好的幻想,带着微笑入眠。 第二天早上,他梳洗完毕,换上气派的西装,将自己打点称头后,拿着前一晚让秘书想办法为他弄到的开幕酒会邀请函,搭车来到展览会场,在入口处拿了服务人员给他的导览dm,他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份dm的设计也是出自她之手。 细细看了看,他又多要了两份,打算带回去做纪念。 才刚踏进会场,他这张脸马上引起注意,看到有些客户也出席了,他简单应付几句,便找老婆去了。 布置成黑色巴洛克风格的展览馆里,有六根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柱子,那个女人就躲在其中一根柱子后面,身边没有人,穿着简单小洋装的她,一个人耍自闭。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他走到她面前才出声,吓了寇姗容一大跳,这一吓,她手中的邀请函就这么掉了。 闻人震弯下腰,替她把邀请函捡起来,在上头看见她母亲的名字时,他瞬间就了解她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你干么吓人啊!”她一把抢回没能寄出的邀请函,脸上浮现心事被窥视的难堪。 她第一次企划这种大型活动,还能跃上国际媒体,她的设计作品会被世人看见,这样的光荣,她希望妈妈能重视,希望她能亲自前来,为她感到骄傲,但…… 妈妈没有出现…… 忍不住会想,如果爸爸还在的话,他一定会……一定会排除万难来见她,陪她参加这场酒会,与有荣焉的向众人炫耀,他的女儿好有才华! 之前她打电话邀约,但妈妈看轻她说的“大场面”,认为她做的事情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儿科,这样的感觉,好伤心。 姐姐不见了,联络不到人,起码……姐姐再忙,也会向她说声恭喜啊,现在呢?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你来干么?!”不对,闻人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哪来的邀请函,她根本就没给他啊! “这种问题,我懒得回答你。”看见她倔强的强忍住泪水,他知道她有多伤心、多失望,也不多作解释,一把拉过她的手,让她环住他的手臂,他则带着明显想躲起来的她,踏进人群里。 “各位,我来介绍,这位寇姗容小姐,这次我跟她合作得很愉快。”大师傅严松一看见她走出来,还带着那个名气响亮的丈夫,嘴角上扬,跟友人聊到一半,便慎重地介绍她。 “寇小姐?这位不是闻人震?怎么有空参加我们这种小聚会?”闻人震被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认出来,还被嘲笑了一下。 “我老婆接这么大的活动,我当然要来捧场,今天我不是主角,别再嘲笑我了”闻人震随和的招呼。 “喔?我问过寇小姐,她说你对这种场面不感兴趣。”傅严松挑了挑眉,笑问。 “她只是不想给我添麻烦。”闻人震说她的好话说得不着痕迹。 “所以是特地来香港的喽?喔,闻人震疼老婆疼成这样,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原本心情低落的寇姗容,本来被他吓到时还有点生气,但冷静下来后,才想到,这里是香港,不是台湾,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已经回到台湾了吗,可他却神通广大的弄到邀请函,跑来找她。 他是特地来看她的,陪同她享受荣耀的一刻。 忍不住一阵鼻酸,但又觉得开心,因为她感受到自己不是真的一个人,还是有人会在意她的。 勾着他手臂的小手,稍稍用力一握。 闻人震感觉到她传来的压抑,非常体贴的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深刻的感觉到闻人震的存在,他的体温,他宽大掌心握着她的手时,带给她很久不曾有过的安心踏实。 那是爸爸过世之后,再也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完蛋了啦!握着他的手,她突然不想放开了…… 第六章 当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到谷底,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好运好像就会慢慢降临。 寇姗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她不像姐姐跟爸爸一样,有做生意的天份,只对视觉媒体、平面设计有兴趣的她,要得到母亲的认同,很难。 在设计界里,要得到一份好的工作,靠的不只是实力,而是运气。 好环境、好上司,以及好相处的同事,可以得到这样的工作机会,可遇不可求。 她有好运气,透过闻人震介绍进入扬名国际的h.l设计团队,没多久便接到国际级大师的个展,并且漂亮的完成,在媒体上大大露脸,指定她企划、设计的案子就源源不绝的找上门来。 她开始累积了正面的名气,她上报、上新闻,不再是因为被狗仔激怒的失控咆哮,而是正面报导。 工作顺心,她得到了成就感,也在设计圈内慢慢打响名气。 可是这样,还是不能让母亲满意。 “那些人也不过是图个新鲜,委托你设计,还不是因为你姓寇!你以为你有多少斤两,不要被夸几句就飞上天了。” 某次刚从日本回来的隔天,寇姗容赴母亲的约,到饭店里用早午餐,才刚坐下来,满心欢喜的想告诉母亲她这次赴日本的趣事,哪知刊登着她的照片的报纸立刻被丢到她眼前,她的好心情,被母亲的举动、指责,顿时烟消云散。 “我看啊,你还是快点把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辞掉,你不像你姐姐,不会做生意,脾气又差,你能帮阿震什么?工作辞一辞,回家,快点生个小孩!” 母亲对她没有半点期望,因为姐姐太优秀,从来没有让妈妈失望过,所以她这个总是让妈妈没有面子的小女儿,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在意的事物。母亲全都看不上眼。 “妈,我现在接洽的都是国际很有名的艺术家……”寇姗容疲惫的解释。她的工作很有挑战性,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跟以前当设计小助理完全不一样,她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但是母亲并没有把她的解释听进去,只用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那是能够赚多少钱?” 她目前是加入不到半年的新人,她的底薪、津贴,加上接案分到的红利,对于一般从事设计业的人来说,是令人羡慕的高薪,熬夜到爆肝也心甘情愿。 但她是寇家的女儿,那样的薪资,根本不够母亲买一个柏金包、一套出席社交场合的晚礼服,累积财富的速度不够快,就是不合格。 “你不是很有意见吗?怎么现在又不说了?你看,被我说中了吧!你喔,就不能让我少操心一点,要我讲多少次,你跟你姐不一样,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安安份份,帮闻人家生个金孙就好了,虽然现在人家的长辈没说什么,难保以后……” 因为她不像姐姐一样优秀,所以没有资格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她说的话没有半点重要性,连同她的意愿,也同样不重要是吗? 妈妈有没有想过,她是代姐姐嫁过去的?帮闻人震生个小孩,这种离谱的事情,妈妈怎么开得了口? 为什么……不肯正眼看她的努力?她只是想要得到认同而已,有这么难吗? 一股气梗在胸口,她窒闷得难受,不禁想,她到底在做什么? 妈妈约她一同吃早午餐,她带着礼物雀跃的赴约,以为妈妈想通了,约她出来是想关心她。 妈妈是关心她没错……却不是她期待的方式。 一连串的责备数落,她不禁想,她真有这么差劲吗?什么都做不好,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生小孩?! “你现在会觉得我罗唆,但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已经嫁人了,不比在家里,哪还能这么任性?闻人家不缺你这份闲钱,把工作辞了,生个小孩,如果是你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逃了,近半年来音讯全无,但妈妈还是心心念念着优秀的姐姐,那留在这里,受尽委屈也得不到妈妈认同的她呢? 寇姗容无法再装作不在乎的撇嘴,忍无可忍地顶回去。 “我当然跟姐姐不一样,她比我聪明。”她放下刀叉,望着大厨精心烹调的美食却食不下咽,接着站起身,努力维持好态度,但是好难,她愤怒又伤心,全身都在发抖。“她聪明到丢下一切就跑了,优秀到现在派出去找的人都找不到她,只有我不够聪明、不够优秀,还留在这里跟你吃饭!” 这一番发泄性的发言把气氛搞得更僵了,太生气的她没有多看母亲一眼,转身就走。 哪知道一转身,就看见闻人震。他怎么也来了? “妈临时找我出来,但我因为要先交代助理接手工作才能离开公司,所以比较晚到。”闻人震一眼就看出她的表情不对劲,而刚才她那番情绪性的宣泄,他当然也听见了。“等很久?”他握住她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拉她回位置重新坐下。 寇姗容撇过头,一句话都不说。 “你看看她,什么态度!”寇太太见女婿来了,一个劲的数落女儿。 闻人震没有回答,只是笑。 而寇姗容故意扭过头,不理会母亲,可其实她很后悔——看她乖乖还留在这里没有离开,就知道了。 “阿震,你别只是笑,容容就是被她爸爸宠坏的!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会多想一想!你啊,别老是宠着她、顺着她,她那份工作——” “很好啊!”听出问题症结点的闻人震,在岳母再度提到工作时,他马上打断她。“容容的上司是我的老同学,我才会介绍容容进去,她表现得很好,让我在老同学面前脸上有光。” “是……是这样啊。”一听他说工作是他答应的,寇太太的气焰就消了大半。“可她做那份工作能赚到多少钱?还不如回家,快点生个孩子……” “不急,容容还年轻,再多玩几年无妨。”寇太太“特别的”关怀方式,闻人震自有应付方式。 寇太太听了,态度一软,“你这样宠老婆,不怕其他人笑话?” “疼老婆有什么不对?岳父疼老婆是出了名的,比起岳父,我还差远了,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妈,你说对吗?”闻人震笑笑,回答的话语看似在说笑,实则有别的意味。 如果岳母真的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理应会想起自己身为一个母亲的本份,理解到女儿幸福才是最大的快乐。 “那么,我说要带容容去约会,妈你不会生气吧?她去日本工作一个星期,我也是到现在才看见她,可以让我把老婆带走吗?” “去去去,烦死了!”寇太太被逗笑了,急忙挥手打发他们走。 闻人震握起寇姗容藏在桌下的小手,在岳母面前十指交扣,感情很好的一同离开。直到走出饭店,坐进闻人震的车上,她立刻甩掉他的手。 虽然她这么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还是会感到有点怔愣,看着空空的手心,上头留有的余温,很快便感觉不到了…… 手握成拳,她留给他的余韵,还是消失得太快。 “现在,要我送你去上班,还是找个地方让你消磨一整天?”不想给她压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淡疏远,很快便调适好心情。 寇姗容坐在副驾驶座上,面向窗外摇摇头,就是不看他,只是闷闷的说了一句,“刚才……谢谢你。” 方才那些失控的言语,她才一讲出口,就后悔了。 看见妈妈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踩中了她的痛脚,但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后悔也来不及。 她不曾忤逆顶撞过她,即使妈妈对她说话再难听,但她知道她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想法跟她不一样而已。 自从姐姐逃走之后,妈妈就变本加厉,三不五时就拿她跟姐姐做比较,说她比不上姐姐,对她的管教更为严格。 她知道这是因为妈妈没有安全感,因为失去了一个女儿,所以害怕再失去另一个的心态,她都可以体谅,但今天,她却没有办法忍耐。 是闻人震化解僵局,让妈妈重展笑颜,还帮她解围,带她离开那个难忍的现场,所以她对他说声谢谢,至于妈妈……等下次见面,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再好好说话吧。 “那么现在是?”闻人震挑了挑眉,对她难得释出善意感到受宠若惊。 “麻烦送我回公司。”她的车进厂保养了,方才是请管家送她来饭店跟母亲会合,原本打算搭母亲的顺风车回公司的,结果现在,只能劳烦闻人震了。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她对他的态度,好像慢慢软化了。 不过……回公司?人都上他的车了,哪有这么容易? “很忙?”闻人震状似问得漫不经心,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还好。”其实不忙,刚结束一个案子,进公司也没什么紧急的事要处理。 闻人震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掳人了! “那么说……是有空喽?既然如此,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群聊社区**四四作坊**独家制作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面对闻人震会让她感到为难? 原本讨厌这个人讨厌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但从那一次,他神奇的出现在她的工作场合,弥补了母亲未能前来的遗憾,她对他的感觉就变得很复杂。 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不依赖任何人,习惯了逞强,那是因为她很明白的知道,不会有人回应她的期待,于是死心——但扪心自问,真的,死心了吗? 她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期待,会出现一个像她爸爸一样独具慧眼的人,看穿她的伪装,到她身边,给她支持的力量? 这阵子以来,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不时闪进她的脑海里——那个人,会是闻人震吗? 不,不可以是闻人震!他不是对的人,如果姐姐没有逃婚,她没有代嫁,这个男人,她应该要叫他姐夫才对。 于是她又开始逞强,用厌烦、无所谓的态度来掩饰自己的在乎,不想放手,却像甩开黏在手上的小虫般,用力甩开他的手。 闻人震是她的姐夫,不是她可以放纵沉溺的对象。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闻人家投资的百货公司,以世界顶级名牌进驻而闻名,但名牌嘛,不就是那样?她对那些名牌专柜没什么兴趣,反而比较好奇这间百货公司里的五星级电影城。 有多少间放映厅她从来没有细数,她现在所待的这个小厅,仅能容纳百人,可每一张座椅都是宽大舒适的头等舱等级,座位与座位之间间距够宽,不会互相影响,座椅还可以调整,就算躺着看也可以。 “约会。” 闻人震的回答换来一记大白眼,他早就心理有数,忍不住发笑,牵着她来到放映厅的正中央,让她坐下后,把刚爆好,散发着浓浓焦糖香气的爆米花塞进她手里。 “给我这个干么……”可恶,她最喜欢的焦糖牛奶口味爆米花,那香味好诱人!闻人震这个讨厌鬼,开了一间她非常喜欢的电影院,从放映厅、食物,到放映的电影,都让她无法挑剔。 刚刚没吃什么东西,爆米花又一直散发诱人香气,寇姗容感觉受挫的,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 “你不是爱吃吗?坐好,电影要开始了。”连矿泉水都帮她准备好,扭开瓶盖摆在扶手旁的小桌上,让她渴了随时可以拿来喝。 “看什么鬼电影啊?你不是说要叫我陪你去一个地方吗?喔——该死,是这部片……”原本还想再唱一下反调,结果灯光一暗,大银幕上秀出片名,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闻人震投资的这家电影院,小有名气,一些不上院线、没有代理商愿意引进的冷门欧洲片,他几乎都会引进,不计较是否符合投资报酬率,在同好圈中名气响亮,许多电影爱好者都会来这里看些鲜少人知道、小成本但剧情很有趣的欧洲片。 现在放映的是一部法国片,故事很怪异,是叙述一个男人回家继承家业,而祖上干了数十年的家族企业,是殡葬业。 剧情紧凑幽默,但结尾男主角跟爷爷误会冰释,接下重担的亲情戏,让寇姗容忍不住泪眼汪汪。 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的激情,一晃眼就过去了。 银幕打上了the end字样,放映厅的灯也大亮,而可以容纳百人的放映厅里,只有她和闻人震两人。 她坐在原位,不是像过去一样自顾自的回忆剧情——有啦,还是有想一下,因为这次不一样嘛,闻人震……就在她身旁。 而她又因为电影剧情哭得浙沥哗啦,他会不会觉得她很情绪化和小题大作?可是剧情真的很感人嘛,呜…… “擦一擦。”看电影时不打扰她,让她静静看的闻人震凑了过来,掏出干净的手帕,塞到她手心里。 寇姗容深觉丢脸,转过身背对他,擦好眼泪鼻涕后,把弄脏的手帕塞进包包里,而后才故作镇定的回过头,等他嘲笑。 “很感人的一部片。” 啥?就这样…… “还有一部刚引进的瑞典片,想看吗?”闻人震没有针对她红鼻子红眼睛大作文章,只是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份简介dm,交到她手中。 她想看!这部也是她想看的电影,但放映的日期是后天晚场起……“后天我没空。”她答应同事要当上色小助手,不能再跷班了。 “那就现在看——怎么?你有事?” 闻人震飞快做出决定,让寇姗容惊愕的瞪大了眼。“今天就看?怎么看?” “今天我包下了这个放映厅,片子又是我引进的,你要不要看,一句话。”他看她那副想要又不敢要的挣扎表情,不自禁露出宠溺的笑。 她可爱到让他想好好的宠她,什么都给她…… “要。”滥用特权是不对的,但是她想要这份特权。 闻人震得到答案,拨了一通电话,不到十分钟,后天才上映的电影,现在就开始放映了。 跟之前那部轻松小品不同,这是一部充满悲伤情感的片子,有点沉闷,让人看了有些不耐。 可从放映的第十分钟起,闻人震就听见隔壁传来阵阵啜泣声,那种压抑的哭法,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他实在受不了,没有办法放她一个人哭得像个小可怜,于是他站起身,走到她身旁。 “干么?”大银幕的光线太强,寇姗容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让个位置给我——对,再过去一点。”他指使她让出半个位置给他,好在,当初建这间放映厅时,他坚持要用这么宽大舒适的座椅,现在才能再挤一个高头大马的他。 手臂环过她的肩膀,把她头往他肩上一靠,他闷声对一头雾水的她说:“好了,你可以继续看你的电影。” 另一只手则拉过她的小手,摆在他心脏的位置。 这样子看电影,会下会太恶心了一点?但是好舒服…… 寇姗容再也不能否认她的感情,她喜欢闻人震的陪伴,喜欢他神通广大的出现在她面前,带给她惊喜,他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永远知道她要什么,连她没有想到的,还没有说出口的,都为她做到了。 这样的人,让她开始期待未来。 电影很精彩,让她哭得涕泪纵横,眼睛被泪水弄模糊看不清楚了,就直接用他的前襟抹抹脸,又可以继续看。 电影一结束,旖旎气氛也跟着宣告终止,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狼狈,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你……还真是感情丰富。” 怎么办…… 越是跟闻人震相处,越是感觉到糟糕,因为她渐渐对这个人,上了瘾…… 群聊社区**四四作坊**独家制作 “早点休息,晚安。” 连看两场电影,又一同用了晚餐之后,才算真正结束约会时光,闻人震送她回家,在她房门前对她道晚安,没有晚安吻,非常规矩的对她微笑,然后离开。 而她竟然感觉有点可惜…… “no,寇姗容,你冷静一点!”她一关上房门,就忍不住用力拍打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不要因为他的温柔对待就开始胡思乱想! 当她躺到公主床上时,突然发现房间里的摆设不太一样了——那个原本摆在梳妆台旁边的置物柜,被换成她早上吃早餐时看杂志翻到,因为很喜欢,还仔细研究了一下规格的那一款。 “咦?”她吃了一惊,为什么早上才看到,晚上东西就会出现在她房里? 想都不用想——也可以说是她内心深处希望,是闻人震注意到,所以特地买给她的。 这样感觉让她嘴角不禁上扬,很贪心的想,姐姐……姐姐不回来了,那么她喜欢上闻人震,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这个念头太邪恶了!”虽是这么想,但道德那一关始终跨不过。 为了避免自己再乱想下去,她干脆起来洗个澡,才能快点上床睡觉了,明天还要工作呢!还有别忘了,被她弄脏的,闻人震好心借她的手帕。 用香香的肥皂,洗掉黏在上头的鼻涕眼泪。 男用手帕颜色较深,她看着手帕在蓄满水的洗脸槽里载浮载沉,她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吓!”她跳起来,冲出浴室,在梳妆台的抽屉里翻找,终于找出一只被她用小盒子收藏在深处的手帕,紧接着拿去和厕所那条比对,花色、纹路,完全一样。 “这么巧?” 她还记得爸爸出殡那天,有个陌生人给她一条擦眼泪的手帕,但对方一直都不出声,而她这个大近视,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至今仍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难道是闻人震? “怎么可能?” 但,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两个用同样花色手帕的男人,都给她遇上了? 求知的精神……不,应该说是好奇心驱使,加上疑虑,让她没有办法平静,思绪不停地转啊转的。如果不问清楚,她一定会失眠! 可是闻人震那么讨厌她,干么还要安慰她啊? 但是他今天也没有嘲笑自己,还提供胸膛让她哭泣,而且以当时的时间、场合来看……最有可能靠近爸爸灵柩而不惊动别人的男人,就只有闻人震了啊!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寇姗容很想知道答案……但又忍不住在心里打枪自己。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这种手帕到处都买得到,他可能只是刚好也有一条而已! 不行,她实在太想知道真相了,于是决定自己去找答案。 偷偷摸摸出了房间,经过他的书房,从虚掩的门缝中看见他正站在书桌前,接听一通电话。 见机不可失,她立刻往他房间溜去,在阳刚气息浓厚的房间里,找到他的更衣间,马上闪进去。 目标锁定可以放些小东西、小配件的抽屉,而且从他的更衣间,可以发现一件事—— “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穿制服啊?”所有东西同款的就有好几件,连一模一样的皮带都有三、四条,更不用说西装、衬衫那些消耗品了。 她翻翻找找,结果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整个抽屉里放的都是同款同色同花样的男用手帕。 如果说是巧合,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所以那个无声给她安慰的人,真的是他喽?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对她特别了啊……这个念头闪过,她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伹一想到姐姐,她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 这……怎么会这样? “李叔,不必等我,我待会还会用书房,我在等一通电话。” 躲在更衣室里的寇姗容听见闻人震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阵惊慌,她连忙捂住唇,怕自己因为太紧张,不小心发出声音。 “铃铃铃——”闻人震房间的室内电话突然响起,她透过门缝偷看,看见他脱下西装,慢条斯理的走向床头,按下扩音键—— “你失联够久了。”不等对方说话,闻人震一开口就是严厉的指责。 那具播音功能极优,百分之九十九原音重现的室内电话,传出寇姗容再熟悉不过的温言软语。 “别担心,我这就要回家了。” 她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不会错认声音的主人——是姐姐?! 姐姐就要回来了…… 第七章 姐姐要回来了!这个消息像平地一声雷,炸醒了埋在寇姗容内心深处,未曾细想过的事情。 在逃婚八个月又十五天后,寇天容没有惊动任何人,在闻人震的安排下,悄悄返抵国门,回到寇家。 被母亲视为希望、未来依靠的姐姐回来了,母亲自然欢天喜地。 “天容,以后不要这样吓妈妈,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的决定,妈有哪次不是站在你这边?” 姐姐一回来,母亲就准备了好吃的好喝的,要给姐姐洗尘接风,言谈间尽是包容宠溺,对于姐姐一走就是半年多,没有留下任何讯息这件事,只字未提。 寇姗容也放下工作,回到寇家,而闻人震正在赶来的路上。 她坐在一旁,支着额,看着母亲和姐姐母女情深的画面。看着气色红润、神采飞扬的姐姐终于愿意回来,她应该要感到松了一口气才是,可她没有,反而还觉得不对劲。 “阿震前几天就跟我说找到你了,还说服你回来,我就一直等、一直等,还煮了你最爱吃的冰糖燕窝,你看你,都瘦了,要好好补一补……”寇太太坐在大女儿身旁,嘘寒问暖,像是女儿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回来,而不是做了逃婚这种大事。“阿震安排得好,没有让媒体知道你回来了,看看他,对你多有心……” “妈,你别想太多,阿震跟我只是朋友而已。”寇天容在母亲要继续往下说之前,先行打断她的话,还很明显的朝妹妹坐的地方瞟了一眼,暗示母亲有些话不能乱说。“容容,让你担心了,也让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很抱……” 但很可惜,寇太太不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哎呀,你跟她道什么歉呀!这丫头什么都不懂,君羊耳卯社区四四制作我说的话都没有在听!她哪里有委屈到,还不都是阿震在麻烦,她吃好睡好,没有人管得了她,都不会想帮帮忙,念她也没有用,哪像你,从来不需要我操心,如果是你,阿震也不会忙到里外不是人——” 寇姗容看着母亲向姐姐数落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对,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嘴角扬起苦苦的笑。 原来如此,难怪她觉得怪异。 事情并没有解决,姐姐回来才是混乱的开始,她嫁给闻人震,还办好结婚登记,现在姐姐回来了,真正的闻人太太回来了,那么现在是要她离婚,把闻人太太的位置还给姐姐吗? 应该是这样吧,心高气傲的闻人震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就不会大费周章的安排姐姐回家,而且妈妈也有这个意思。妈妈一直觉得,她没有姐姐漂亮、优秀,绑不住闻人大少爷,配不上闻人震,什么都做不好的她,只能用小孩绑住闻人震。 想到自己当初被逼着出嫁的心酸,嫁给闻人震之后,是她承受那些流言蜚语,现在姐姐回来了,妈妈说的每一句话,不就是认定,姐姐和闻人震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妈,别再说了。”寇天容语气温柔,要母亲别再提起这件事情。 “为什么不能说?你就是这样,跟你爸爸一个样,只会宠你妹,她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看啊,等等阿震来了,我跟他说一说,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他这么有心送你回来,就表示他对你还不能忘情——” 寇姗容觉得自己像在拍一部电影,演员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家人,演的是她们的人生,而她只是一个不重要、没有台词的临时演员。 “对啊,妈说得没错,姐,闻人震一定是还无法忘记你,才会这么勤奋的找你,找到人后还用尽心思、想办法让你回家,还能不引起媒体的注意。看,多有心!我都听见了……你跟闻人震的电话联系,他没有气你当初逃婚,他还在等你回来,姐。” 寇姗容表面上是在微笑,可内心却在号叫,她下意识地武装自己,假装笑得一点芥蒂都没有。 姐姐和闻人震有联络,他们两人通电话时、态度平和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让她觉得……心情好差好差。 但她为什么要觉得心情差?那很正常吧,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早就是夫妻了,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就算生气,也不会气那么久。 “难得你今天讲话没惹我生气,天容,连容容都这么说了,我看等阿震来了,我们商量商量……”寇太太非常难得的夸赞二女儿。 “我说别再说了。”带着警告意味的口吻,出自温柔优雅,从来不大声讲话的寇天容之口。 “我、我……这种事情要解决,不然两姐妹跟同一个男人……传出去能听吗?”寇太太被大女儿突然转变的语气吓到,呐呐的解释。 “原来妈也知道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寇天容依旧保持微笑,恢复温柔的口气,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种强势的魄力,让寇太太心一凛。 “妈,这是我们姐妹的事,让我们姐妹来处理就好,你应该享福,而不是操心这些事。”一转眼,方才还带着可怕锐气的寇天容,又恢复家人习惯的优雅温柔。 看错了,一定是,她的大女儿从来不会让她失望!寇太太听大女儿这么说,忍不住看向那个总是讲不听的小女儿,撇了撇嘴,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这种大事,我不处理行吗?你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 “妈,我没有问你的意见,你不要再讲了。” 如果刚才还有一点点的疑惑,那么,寇天容现在的态度已非常明确了。 寇太太被女儿吓到,怔愣的说不出话来,脸色发白。“你……你这孩子怎么这样……” “姐,你对妈的口气好一点。”寇姗容原本默不作声,直到姐姐口气变得强硬,冷酷拒绝母亲的协助,她才皱着眉,开口提醒姐姐。 “瞧,容容才是你的乖女儿不是吗?” 寇天容笑得很美,但靠得很近的寇太太却发现,她心目中完美的女儿,笑起来温柔,可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她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女儿正因为太完美,所以一点也不真实? “晚一点我再陪你聊天,跟你说说这阵子在外头发生的好玩的事,现在先让我跟妹妹谈一谈,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妈,耐心等一下,好吗?” 寇天容一如过去温柔软语的口吻,却让寇太太不禁咽了口口水,点头。 “可以请妈回避一下吗?我有话要私下跟容容说。” 几句话,就把唠叨个不停的寇太太给打发走了,餐厅里只留下姐妹俩。 寇姗容看着超过半年未见的姐姐,觉得她脸色红润,气色佳,哪个逃婚、在外流浪的女人,能有她这种好气色?她和妈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妈一直对你有很高的期望,你跟我不一样,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爸吗?!”原本想说姐姐回来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但看到姐姐气色好,对妈妈却又用那种态度,嫉妒、愤愤不平的情绪一古脑涌上,让寇姗容忍不住训斥姐姐。 “你一回来,妈妈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准备你喜欢的东西,讨你欢心,就怕你又跑掉!” 听着妹妹的训斥,看她倔强的表情,盈盈双眸闪着水光,一抹微乎其微的诡笑,浮上寇天容绝美无双的脸庞。 “容容,让你担心了,我都听说了,我很抱歉。”她伸手握了握妹妹的手,比起对母亲的严厉,口吻真切温柔多了。 “道歉有什么用?伤害已经造成,现在你回来了,闻人震是瞒过媒体,但是可以瞒多久?我真的会被你气死,现在该怎么办才好?”一切都乱了。“妈就是觉得我比不上你,配不上闻人震,代你嫁给他是我的福气,现在你回来了,我理所当然要退出,反正我不过是你的替代品,我无所谓!” 一直以来她都是被迫配合的那一方,从来都没有人想过……其实她也会难过。 寇天容不动声色的听着,慢条斯理喝着热汤,直到妹妹发泄完,她刚好也喝完了汤,把空碗摆在桌上,用餐巾按按嘴角,最后才正眼对上妹妹,劈头就问:“容容,你舍得把阿震还给我?” 姐姐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寇姗容一脸错愕。 当下,她竟回答不出来。照理说这个答案应该显而易见才是,她自己也说,她该退出了,反正她只是姐姐的替代品,但为什么她却无法马上回答呢? “你舍不得。”见妹妹咬着下唇不语,寇天容笑了笑,“容容,你是好孩子。”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像哄小孩那样哄着一脸不甘的妹妹。“我啊,是个自私的坏姐姐,真的委屈你了。” 可恶,这个讨厌的坏姐姐,竟然用这招…… 原本想跟她吵架的,但因为姐姐的举动,让她想到了爸爸,会说她是好孩子的人,也只有爸爸而已,姐现在竟然摸她头,说她乖,害她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你把我当小孩哄吗!”寇姗容不满的低吼,不承认自己有被哄到。 “乖。”寇天容笑出来,一点也不否认。 “我讨厌你……”寇姗容突然哭了出来,像小孩一样用手背把眼泪抹掉。“讨厌你让我那么担心你……”最讨厌的是她不顾虑她的心情,点破她不想承认的事实。 她舍不得把闻人震拱手让人,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 寇天容见妹妹直率的说哭就哭,不禁露出宠溺的笑。 “容容,我们是亲姐妹,个性一样执拗,一样倔强……你那是什么表情,怀疑吗?我只是会耍些小聪明,毕竟我大你六岁,当然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我很羡慕你,容容,羡慕你豁达的个性,不论妈怎么说你,你还是坚持走自己想走的路,我不一样,我没有办法忍受妈拿我跟别人比,说我比不上别人,正好我也很好强,所以我逼自己绝对不能输。 “你觉得妈妈不够在乎你,而我则恨透了妈妈太专注于我,盯着我每件事都要做到一百分,逼我当她心目中的完美女儿,但她不知道,我的叛逆不驯比起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帮我找对象,我表面上配合,但背地里,我就动手脚让那些男人出局。 “你了解妈的个性,她以为我是公主,一定要配一个王子,直到妈看中闻人震,他认为女人是麻烦,而我想摆脱妈安排的相亲地狱,我们为了各自的目的,协议在人前扮演恩爱情侣,事实上,我们是彼此的挡箭牌,合作得很愉快。一直到一个意外出现——容容,就是你。” “我?”寇姗容一时间没办法反应过来,因为眼前的姐姐,跟她一直以来所认知的姐姐完全不一样,而且姐姐说她是意外,她不解,指着自己鼻子,“关我什么事?” “因为闻人震爱上你了!可惜戏已经演了,不能下档,我忍不住要说我一点也不想演娘家之类的乡土剧,妈真的看太多了,竟然这种烂剧情都想得出来!不过没关系,我会改正她这个缺点。” 当姐姐说她会改掉妈的缺点的时候,寇姗容觉得她好像看见姐姐眼中一闪而逝的锐利。 “闻人震告诉我他不玩了,因为他想追求你,我怎么可能让那个花心的混蛋染指我唯一的妹妹?门都没有!” “原来你也知道他花心?太好了——”寇姗容听姐姐这么说,突然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想想,不对,事情太诡异了。“姐……你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用意?” “这个嘛……说来话长,不过我简单的说,我跟闻人震是在同一条船上,我们握有对方的把柄,在我同意之前,我不允许他出手,总之就是计画赶不上变化,他爱上你,但是时间不够我安排好一切,爸爸走了,闻人震不想再等三年,所以我们共同策划了这个计谋——我逃婚,让你代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就只是为了满足我们的私欲而已。” “什么?!你们在搞什么鬼!我眼泪都白流了,拿我的名誉来开玩笑,不对,我还有名誉可言吗!”听到事情真相的寇姗容,顿时暴跳如雷,对姐姐大声咆哮。“你们真的太过份了,这样玩弄别人,我绝对不原谅你们!” 寇天容却一点也不觉得担心害怕,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露出微笑,捧着热茶呷了一口,解解大餐的油腻。 她们姐妹俩同样的死心眼,但差别在于心计,寇姗容这个没有心机,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女孩,没有听出精明姐姐的语病。 她似乎把事实都说出来了,但她跟闻人震合演这场戏的最大原因,却一个字都没提。 秘密,埋得很深沉…… 闻人震知道,当那个城府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寇天容说要回来,就代表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想结束这场闹剧。 结果,想不到是用这种方式结束—— “你混蛋!” 闻人震好不容易排开工作,刚踏进寇家,还没能坐下来吃口东西,立刻被攻击。 往他胸口砸来的皮包,力道不小,幸好他眼明手快接下包包,定睛一看——不正是他买给寇姗容的橘色鸵鸟柏金包吗? “你——气死我了!”看见闻人震大大方方的出现,寇姗容就想到当初的心酸难过、委屈不甘。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没有被追求的喜悦,一切都是被逼的,被逼着到他身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吻,习惯他的陪伴,在对亲情失望的时候,他有心的出现,一次、两次、三次……很多次之后,对他动了心。 动心是痛苦的煎熬,因为她爱上应该要叫姐夫的男人,被道德理智折磨的酸楚,陷在虚假的婚姻关系里,这种痛苦,却没有宣泄的管道。 有多喜欢,就有多愤怒,在得知实情之后,虽然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怒火,她根本从头到尾都被耍着玩。 “你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是不是……”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有钱大少爷不择手段要得到的限量玩具,因为他没有过问她的意愿,没有让她觉得心甘情愿这么做!“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别想得到我!”用包包打还不够,她愤怒的抡拳捶打他。 闻人震皱眉,脸色阴沉。光听她这么说,就猜到她应该知道事情真相了。 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他并不意外,以她倔强高傲的个性,当然会生气,只是,怎么会是这时候…… “容容,你在干什么,怎么可以打人!”寇太太听见吵闹声出来,就看见小女儿对闻人震大打出手,像疯了一样,而闻人震脸色阴沉,她大呼小叫阻上,急忙拉开女儿。“阿震,什么时候来的?天容刚到没多久,你应该很想见她吧。” “我是有事要找天容谈,不过现在,我想先跟容容谈一下。”反正一定是那个护妹心切的女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掀了底牌。 “我跟你无话可说!”即使姐姐要她冷静,要她用心好好感受,闻人震对她的爱有多深,但她气不过,根本听不进去! 明明出卖她的有姐姐,还有妈妈的推波助澜,但为什么她只针对他一个人,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她自己也不明白。 只要看见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委屈心酸,生气的回忆还有快乐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交错,害她慌乱得不知所措。 “你没话跟我说,无妨。”闻人震态度坚定。“我跟你有说不完的话就够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耍嘴皮子,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讲这么恶心的话,实在有够讨厌! “容容,不要这样,给他解释的机会嘛。”趁着夫妻吵架时,寇天容凉凉的现身,在一旁煽风点火。 “今天之前,他有八个月又十五天的时间可以跟我解释——我真的讨厌死你了!”寇姗容越过母亲,上前用力的推了闻人震一把,用那双带着深深怨恨的眼神瞪着他,迈开愤怒的步伐就要离家。 “容容——”闻人震不愿意就这样让她走,总觉得一旦放手,就会失去她,所以即使他的力道有可能会弄痛她,他仍紧握住她的手臂不肯放。 “放开啦!” “不放——你去哪?” “要你管!不要跟着我啦!”踩他、踢他,发泄心底的怨恨。 “容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很辛苦耶……”寇天容又插话了,而且帮他说话的时间点完全错误。 不但没有帮到闻人震,反而帮倒忙,让寇姗容更火大。 “天容。”闻人震制止寇天容继续火上加油,用锐利的眼神警告她。 “我只是想帮忙。”她无辜的双手一摊。 很可惜,闻人震看穿她无辜表情下的阴险,他眯起眼——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还是这女人又想试验他这个声名狼藉的妹婿,对她的宝贝妹妹是不是真心诚意? “不必,谢谢。”他悍然拒绝她的好意。 “你对我姐凶什么凶!我还没跟你算帐呢!”寇姗容粗鲁的猛踢他小腿骨。 “打算跟我说话了?”他根本不在意小腿痛不痛,问话的语气反倒如释重负,看来真的被她那句“我跟你无话可说”给吓到了。 “我、我、你……”为什么被激着激着又跟他说话了呢?寇姗容一气,用尽全力挣脱他的箝制,扭头就走。 闻人震欲追上,却被寇太太拦住。“阿震,你跟容容……那天容呢?” 他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从头到尾,我要的只有一个人,我没有结婚还要离婚的打算,容容那种性格,要是离婚,非剥掉我一层皮不可,我没有蠢到让那种事发生在我身上。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不要太过份,你已经卖了一次女儿,总不能再卖第二次,你以为容容不会受伤吗?你以为她真的无所谓吗?是你有福气,还有个像容容这么听话的女儿,要是连容容像都『那一个』一样——”他指向寇天容。“坏掉了,你还能过安稳的日子吗?如果不是容容听你的话代嫁,不是她牺牲自己维护寇家的名声,你以为,你的日子还会像现在一样太平吗?” 丢下话,闻人震便匆匆赶去追人,留下一头雾水的寇太太,似懂非懂的望着那个正对自己微笑、“坏掉”的女儿…… 第八章 寇姗容火大得要命! 想起姐姐对她坦白和闻人震联手利用她的事实,她怒不可遏,气得想扑上去打姐姐,连姐姐自己也说,她有这个权利,如果打她一巴掌,可以让她消气的话,她愿意承受。 可是她做不到,举起的手又落下,看见姐姐好好的回来,什么事都没有,她就觉得算了。 毕竟是亲姐妹,名誉受损,却能换来姐姐平安,值得。 “你呀,我就知道你心软,对任何人都是,明明自己受了委屈,气个半死,你还是不会跟别人计较,尤其是对妈妈,你再怎么不喜欢,还是会因为妈妈的要求而妥协。不合理的事倩,你应该要反对到底才对,你喔,看起来很难沟通,其实耳根子最软。至于闻人震嘛——就像你认为他配不上我,我也觉得像他这种花心又滥情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我的宝贝妹妹,不过我观察他很多年,我只能说,他真的很有诚意。” “诚意?”寇姗容对这两个字很有意见。“他最好有诚意,那个混蛋!” “原来我给了他半年时间和你培养感情,你都没有动心呀!容容,你的意思是,你不要他喽?” 看着狡黠的姐姐笑笑的询问,“对”这个字,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很没用,也舍不得…… “睁开眼睛,不要带着成见,你就会看见了,闻人震这个人还可以啦,不然我怎么会同意跟他一起设计你?”寇天容看穿妹妹的为难,笑着鼓励她。 “我还是不懂,姐,既然你不爱他,那就直说啊,爸爸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为什么要搞出逃婚这个花招?”寇姗容不能理解姐姐的行为,实在太诡异了。 “秘密。” 她没有看错,姐说出这个答案时,眼神露出精光,可一眨眼,又回复原本温柔优雅的模样。 睁开眼睛,不要带着成见,她就会看见闻人震的诚意,所以她睁眼—— 看见熟悉的天花板,浪漫的公主床,典雅的白色缀纱,这是她跟闻人震结婚后的房间。 在她得知闻人震和姐姐密谋之后,虽然气恼,却还是下意识的回到这里。 “我回来干么?” 她用力把自己摔上床,在床上滚来滚去,接着又突然坐起身,环视房间里的一切—— 那张维多利亚风格的梳妆台,当初是她跟姐姐去家具行挑的,她喜欢大大的桌子,可以像巡礼一样把保养品摆满一整排,还有很多的小抽屉,可以放女生的小东西,她向姐姐推荐,姐姐也很赞同她的眼光。 房间床头架设的古典枱灯,也是她在家具行看了好久,虽然很喜欢,但是价格实在不美丽,只好看看过过瘾。 仔细想想,房间里的家具、摆设,都是婚前她陪姐姐去挑的,她一直以为是闻人震对姐姐大方,把新房布置成姐姐喜欢的样子。 可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跟姐姐结婚的话,那为什么要挑家具?为什么要准备这个房间? “难道……是为了我准备的?” 所以姐姐假借要她帮忙挑家具,其实是想看她喜欢什么,然后告诉他,由他全数买单,把她喜欢的全都买回来,打造出这个房间? 她下床,走到角落,那里有张贵妃椅,还有一盏立灯,这是她睡前看书的地方。记得她看到这张贵妃椅时,根本无法把视线移开,喜欢得不得了,但考虑到姐姐的新房是两人使用的,所以没向姐姐提起。她自认为,女孩子该有一个可以阅读私房书的小天地。 孰料,这个房间里却有…… 她本来以为,这样的贴心准备是为了迎接和姐姐的新婚生活,如今才知其实不是,原来是为了迎接她啊…… “容容。” 伴随着这声呼唤而来的,是贴在她背后的热源。 她急忙扭过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闻人震,他从背后环抱着她,双手紧紧扣在她腰间,似乎很怕她跑掉。 寇姗容皱起眉头,因为对他还有气,还有满腹的不甘心,便毫不客气地弯起手肘,用力地往他肚子撞去。 “噢——”闻人震没料到她会有这个举动,痛得立刻放开手,改抱着自己肚子惨叫。 她则趁他松手时,快速躲进浴室里,关上门,扭开水龙头,人却坐在马桶盖上,捂着脸哀号。“寇姗容,你怎么这么没用……” 一直以为这是他为姐姐准备的,所以住在这里,她总觉得快要窒息,没想到这段给她极大压迫感的婚姻,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让她产生了依赖,即使在生气的时侯,她仍下意识的回来这里。 “什么鬼啦!”她生气,生闻人震的气也生自己的气,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形,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好气他拐了个弯来接近她,不想原谅他,但又放不下对他的感情——喔!好讨厌不够干脆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洒脱的说不要了?为什么这么难开口? “怎么可以这么蠢……”害她白流了那么多眼泪,真不想再看见这个玩弄人心的坏人,她应该一走了之才对,可为何她偏偏走不了? “容容……”浴室门板传来轻敲,闻人震的声音飘了进来。“我可以进去吗?” “走开!”寇姗容对他咆哮,任性的宣泄满心的不甘。 不过闻人震哪这么好打发,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一看见他就生气。“我叫你走开!” “你是叫我走开,但没说我不可以进来,更何况……是你自己不锁门的。”他厚着脸皮狡辩,“容容,我知道你很生气,气到都不想理我了。”高跪在她面前,他的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态度很坦然。“对,我是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得到你,但我并不后悔这么做,因为不用这种方式,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她已经认定他是她姐姐的男友,花心的准姐夫,即使他和寇天容的合作关系结束,依照她刚烈的性格,也绝对不可能接受他。 他承认方法很烂,但却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很抱歉伤了你的自尊心,让你委屈难过,我就是一个这么烂的男人,只会用烂方法……” “你……真的很烂!” 她是火大、不爽,打他出气,发他脾气,但他丝毫没有辩解,反而向她道歉,承认他做的事,承认自己很糟糕,害她现在空有一肚子气,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反应过度,想指责他,语气也硬不起来。 “对不起。”他捧着她的脸,吻她的额头,极其温柔。 寇姗容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他从一开始就用错方法,而她仍对他动心,完全没有道理可循。 理智告诉她,绝对不可以接受他,可感情上却开不了口,为什么会这样? “让我补偿你,给我补偿的机会,”闻人震见她无语却掉了眼泪,心如刀割。 他又再一次害她伤心了。 “容容,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以气我,可以找我麻烦,可以不原谅我,但是让我补偿你,给我机会疼惜你,好不好?” 在没听他亲口说喜欢之前,就已经很难放手了,他一开口表白,她的心就更加摇摆不定。 他会疼借她,她可以相信吗? 理智告诉她不能相信,原则告诉她不可以原谅,但是她却忍不住偷偷期待他的补偿和疼惜。 这阵子相处下来,无论她有多么不合作,闻人震从来没有放她一个人,他让她感觉到,比爸爸在世时还要稳固的安全感。 她真的很没用,因为嚐到了甜头,所以即使他犯了错,她还是离不开他,没有办法洒脱放手。 明明就是自己的问题,可她却觉得很委屈,委屈到没有办法端着张冷脸给他看,赏他冷冷的闭门羹吃。 “容容……容容……” 眼泪在眼眶中聚集,在他一声声的低沉呼喊、承诺下,奔腾流窜。 超没用的,在他面前掉眼泪,她真的超没有用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更没用的是,当他捧着她的脸,抹去她的眼泪,小心翼翼的吻着她时,她哭得更厉害,像受尽委屈的小孩。 任凭他不断的道歉,拼命的慰哄,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不想在他面前哭泣,眼泪不是武器,但是当泪水落下,发现他手足无措的模样时,她满肚子的委屈,瞬间倾巢而出…… 群聊社区**四四作坊**独家制作 闻人震很忙,身为庞大事业的接班人,他每天都有一堆行程要赶,再加上开不完的会、不定时的媒体专访,所以即使他有心想留在寇姗容身边,好好补偿她、疼惜她,跟她培养感情,也不得不为了重要的工作短暂离开。 “如果我想你的话怎么办?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听你的声音吗?”临出门前,他拎着行李来到她房门口,徵求她的意愿。 一早就被闻人震的甜言蜜语猛攻,让她措手不及。 他原本就很会讲这些有的没的,但她都以为那是他故意说出来气她的,如果说以前他算适可而止,现在可以说是火力全开,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她不禁偷偷猜想,这些话不是说出来气她的,而是他的真心话。 “你、你一早发什么神经?不是要赶飞机吗,还不快点出门!”正在涂着唇蜜的寇姗容,因为他那句话,错愕得差点把唇蜜涂到脸上。 闻人震没有因为吃了闭门羹扭头就走,反而赖在原地,面带微笑。 她对他还是没好口气,为何他还要自找苦吃? 这样说吧,他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生意,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就算她的口气还是很不好,可至少没有站起来把门甩上,这不也算是一种进步吗? 她气他、恼他,但还是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吵着要搬回寇家,更没有吵着要离婚,这就表示,这阵子他对她的关怀付出,还是多少有点成果的吧? 因为她没离开,所以他更能放胆,当一个甜言蜜语的无赖,把想对她说的话,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容容,你还没有回答我,我这次出差,要是想你的话,可不可以打给你,听听你的声音?”怕她没听见,所以他又再问一次。 寇姗容完全拿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没辙! 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讲这么恶心的话,竟然一点也不害臊,而且越讲越顺口,若不阻止他,他绝对不会闭上嘴。 可是……她怎么觉得听起来还满顺耳的?如果换成别的男人说这些恶烂到极点的话,她只会说对方是在哄骗女人,但他的态度太理所当然,听起来就觉得……哎呀,他讨厌死了! “罗唆!”她回他一个充满想像空间的答案。 “那你会不会想我?我希望你也会想我,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你想我的话——” “出去啦!”她受不了他了,站起身,抓起椅子上的靠垫就朝他丢过去。 吃早餐时,两人又在餐桌上拌嘴了一下,之后闻人震坚持要送她去上班,才肯乖乖去搭机。 “下班时,我会让李叔派车来接你,明后天起自己一个人上下班,开车要小心点。” “不用阁下担心。” “我不是担心你,是担心路上其他人,你要知道,你开起车来——” “喂!”寇姗容本来还满愉快的,哪晓得他口气一转,竟然嫌弃她的开车技术,她火都冒上来了。“我开车怎样?你说啊,说清楚,我洗耳恭听。” 他们唇枪舌剑,有时她得理不饶人,可闻人震并不是一直都让着她,常会把她气到火冒三丈,哇啦哇啦鬼叫,甚至卷起袖子打算跟他单挑。 可是这个男人呢,最近开始想犯规了,在她生气转身要揍他的时候,那双有力的大手就会及时握住她的肩膀,然后就会听到奇怪的一声——啾! 他快速的掠吻,她傻眼怔愣,小脸瞬间红透。 这个混帐王八蛋,太过份了!竟然用这招来对付她!“你——” “看你还有生气的力气,我放心多了。我知道你容易为了工作不顺而郁闷,我试着想让你提起精神,但之前没有办法表示关心,是因为我怕我的感情会吓坏你。容容,你现在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还在这里,对我来说,是我最好的机会,可是我希望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任何事情,我都会听你说,即使只是想发泄也好,我最担心你把不开心全闷在心里。” 寇姗容被逼着直视他的双眼,听到他讲这些话,她更想骂他混蛋了,因为他讲这些话,让她好想哭…… 怎么办呀?这个男人为什么知道她想听什么?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依靠?甚至发现她因为工作心烦,但却不知道要向谁吐苦水的郁闷。 “你的飞机……要来不及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鼻音浓厚,听起来就是一副快哭的样子,不行,再哭就太逊了! “所以才抓你上车,我要在上飞机前跟你把话说清楚。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我要你干么!” 她直接拒绝的尖锐话语,没有让闻人震气绥,反而笑了笑,暧昧的回道:“你想干么就干么喽——” 听他这么不庄重的回答,她直觉反应是伸手拧他的腰间肉,还用力的左右各扭三下才放手。 “啊喔——喔——”闻人震也适时的配合,惨叫几声表示知道错了。 “我到公司了,懒得理你!” 就在吵闹间,车子已不知不觉开到寇姗容的公司,车子一停好,她就火速下车,生怕他会追上来似的。 “等我电话,不要故意不接。”闻人震其实有把握她一定会接他的电话,口气不会太好,可不会故意不接。他刻意降下车窗叮咛,是在告诉她,他很在乎她。 希望这份心意她可以收到。 “好啦,很烦耶你!”她口气不耐的回答,可是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出卖了她的心意。 回头,看见闻人震向她挥手道别,她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事。 今天要见一个搞不定的客户,面谈数次,试着把自己的设计介绍给对方,却一直没有进展,她都忍不住质疑自己的能力。也许之前的成功只是一时的运气,现在运气用光了,她也就只有这样而已,就跟妈妈说的一样,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昨晚直到深夜才睡,但一直睡睡醒醒的,早上起床心情差,气色也很差,可现在,她却觉得心头的重担好像没有那么重了。 再想起刚才闻人震那番话,不可否认的,她有被感动到。 “我现在竟然会为这个混蛋的几句话就感动不已?半年前我讨厌死他了,看到他就生气,恨不得他闭嘴——”她喃喃自语,突地有了奇怪的联想。 刚才闻人震也是故意惹她生气,好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她也的确被他激得好胜心大起,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客户难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办法搞定不就好了吗? 在这之前,姐姐逃婚,她代嫁之初,他们两人的针锋相对,闻人震用去世的爸爸来激怒她……他这个人,难道一直都在用同样的方法激励她振作吗? 仔细一想,好像是耶。 姐姐常笑她是那种想到什么就一定要做的人,沉不住气,很容易坏事。 可她真的忍不住,马上掏出手机,拨给闻人震那个混蛋。 “闻人震!” “才分开不到五分钟,就开始想我了?” 懒得理会他的调笑,她单刀直入的问:“你故意的,对不对?” “嗯?” “你故意的……让我气你,转移我的注意力,说让我伤心的话,让我生你的气,不断的逼我,是为了要让我振作……你是笨蛋吗?你搞什么鬼,让我气你很好玩吗?我恨你也无所谓吗?” 用她最讨厌的方式来刺激她,为什么要用这种烂方法? “你现在找到自己的目标了,不是吗?”闻人震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我的目的达成了,过程并不重要。” 想起自己当时的委靡不振,爸爸突然骤逝,姐姐逃婚,加上妈妈逼她代嫁,种种压力压在肩上,她觉得快要窒息,只想躲在房间里,枯萎到老死。 但她真的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就算被憎恨,也要逼她踏出逃避的小房间,只要达成他的目的——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答案非常明显,她也知道,她是故意问的,想亲口听他说出来,好让自己的心可以更笃定、更踏实。 “我要你快乐——可是说来讽刺,让你最不快乐的事,是我一手造成的。容容,无论说几次对不起,都无法弥补我对你的亏欠,我没有办法否认我做过的事……” 接着他讲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跳得又快又有力…… 第九章 寇天容达到她的目的,回到台湾后,便从闻人震手中接回父亲的事业,亲自打理。 她外表看起来温柔优雅,但骨子里其实是个精明的女强人,现在,她正在父亲生前使用的办公室里,一边检视着秘书刚送来的报告、资料,一边探问小妹的口风,想知道她这段被逼迫不得不嫁的婚姻,近况如何。 “还好啊,没什么。” “喔——”以寇天容对妹妹的了解,她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容容,我问你,这阵子以来,闻人震有没有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询问时,她眼眸闪过一抹精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啊,做得可多了!”姐姐一问,她就开始抱怨,抱怨闻人震有多混蛋,怎么逼她从爸爸过世的打击中走出来。“这个人,一点也不体贴。” 原来是这样啊,容容这么说,就表示她觉得他很体贴。这个孩子就是这样,喜欢讲反话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情。 也就是说,闻人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真正踰矩,她该称赞他说话算话呢,还是要笑他没用呢? 寇天容想了想,突然觉得闻人震有点窝囊,差点笑出来,但她掩饰得很好。“这样啊,还真的很不体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寇姗容不能理解姐姐的这种问法,面露疑惑。 “一开始我是想给闻人震一个接近你的机会,不然依你的个性,就算我们日后宣布分手,你断然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我捅的楼子,我自己会扛,只要你一句话,姐姐都会为你办到——容容,你想离开他吗?” 姐姐这个问题,真的让她无言了。“我……” “既然不想,那么,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只是在想……会不会太快原谅他了?你叫我睁开眼睛,看看他的诚意,我看见了,但是我会想……这么快就原谅他,他会不会不珍惜?” 男人会不会觉得,第一次做错被原谅,是不是就可以再犯第二次错?反正不管怎样,女人最终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不是叫你眼睛睁大一点吗?”寇天容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亏你眼睛这么大,怎么还是没有睁开呀!” “我有啊!”寇姗容急忙辩解。姐姐怎么会这么说,难道闻人震为她做了什么是她不知道,而姐姐知道的事吗? “那就再把眼睛睁大一点,你要是觉得不行,就果断一点,要跟不要,两个答案而已,不要再摇摆不定,对你、对闻人震,都不公平。” 寇天容知道自己这番话说重了,但不说重一点,妹妹不会细想,她是一个很执拗的女孩子,就跟她一样。再说,闻人震算是表现得还不错,她现在帮他一下,卖个人情,往后也好办事。 “你自己想清楚,答案只有一个,你自己知道的。” 若要问她,出卖自己的妹妹,她会不会觉得过意不去?老实说,只有一点点。 跟姐姐说完话,寇姗容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公司,才踏进办公室,就听见同事的吆喝—— “我需要上色小助手,谁有空?”做动画做到快崩溃的男同事大喊。 “我,我有空!”寇姗容自告奋勇,跟同事要了档案,开始忙碌起来。 前两天才刚结束一个案子,公司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忙,姐姐又刚接手爸爸的事业,所以想说趁空去看看姐姐,顺便和她聊聊,看最近因为闻人震不在的烦闷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结果没用!好在回到工作室有事情可以做,不然她真的会想到头痛——想闻人震想到头痛?对,她竟然会想他,这是不是很离谱? 不能再想了啊,再想,头就要爆炸了! 寇姗容尽量找事情做,帮同事的忙。这个工作室里的工作风气就是这样,不懂的就问,忙不完的就开口求救,不会有人嘲笑奚落,更不会有人认为她是社交名媛,是抢了姐姐丈夫的千金小姐,对她指指点点,给她脸色,她就是她,一个对工作认真、乐在工作的女人。 大家对她很和善,跟以前不一样,下午茶一定会有人问她要不要一起吃,绝对不会落单。 “鸡排!我闻到了!”画分镜画到神经衰弱的男同事,鼻子像狗一样灵敏,闻到食物的味道,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冲往会议室。“小助手,你在干么,还不快点来!” 话音刚落,就已经看不到人了,寇姗容则慢条斯理的把档案存好,才走进会议室准备吃下午茶。 她到时,里头已经闹成一团,不分男女、职等关系,抢食抢成一团。 “姗,这是你的。”一个女同事把她的那一份递给她。 “谢谢。”寇姗容打开一看,不禁微笑。 她的那一份,一定是切成小块、不加辣,但会洒上她喜欢的海苔粉而不是胡椒,她只点过一次,大家就记得她吃东西的习惯,这让她觉得……她是这里的一份子。 “姗,我生日你送我的那瓶身体乳液好好用喔!”另一个爱美,被人称教主的男同事坐到她身边,跟她讨论起美容心得。“在哪买的?” “好吵喔你们,我要看电视啦!”会议室里有一台三十二寸的液晶电视,让员工们休息时可以打打电动,看看第四台放松一下。 “姗,你老公耶!” 拿着遥控器猛转的同事,突然转到某个访谈节目的重播,便不再转了。“不是还在大陆没回来?这是什么时候的节目?” “我也不知道他哪时候上这个谈话性节目的……”寇姗容吃了一口鸡排,刚刚才在跟同事抱怨她又胖了两公斤,但一拿到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排,她还是忍不住。 “当人家老婆的,怎么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老公,你也太放心了吧!” “我才不管那些呢!”寇姗容努了努嘴,告诉大家她才不在乎。 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萤幕,觉得摄影师很过份,干么把他拍得那么帅,很容易招蜂引蝶耶! “小助手,很吵,你知道吗?”那个请寇姗容帮忙上色的男同事,刚啃完一块鸡排,正要准备进攻鸡米花时,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她。 “什么东西很吵?我?”她一头雾水,明明她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得很! 但是顺着那双想将她凌迟至死的血红眼,她将视线转到桌面,看到嗡嗡嗡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停止了。 她连忙拿起手机一看,有三通未接来电,而且都是同一个人打的——闻人震。 “打来干么?”寇姗容的心咚地一沉,觉得毛毛的,才想到他,他就打电话来,他是鬼吗? “老公查勤吗?你最好快点回电话喔!”完全笃定来电者何人,连问都不用问。 “这就叫做心有灵犀,哇——好甜蜜喔,才在看闻人震的专访,他就打电话来给你耶!” 一个人起了个头,大伙便一窝蜂的闹她,非把她闹得脸红不可。 为什么会这样呢?当然是因为闻人震常常打来关心太座喽,而且大家都觉得,欺负她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实在太好玩了。 “我回他电话干么,我在上班耶,烦死人了!”她的脸超红的,故作不在乎的把手机丢到一旁,但手机一响,她还是马上接起来。“干么一直打电话来,很吵耶——我当然在公司上班,不然跷班吗!”开始跟电话那头的闻人震唱反调。 其他人都在一旁瞎起哄,还有人假扮他们夫妻俩,只有那个叫她当小助手的男同事是一脸的不屑。 寇姗容觉得那个男同事的表情,比开口嘲笑她还要让她跳脚、懊恼。 这些讨厌鬼…… “才没有咧,我想你干么!”明明就很想他,想念他陪在身边的日子,就算两人只是说些没有意义的话也好,但她不想在人前展露她脆弱的一面,只能把自己的内伤全数发泄在无辜的闻人震身上,她假装不在乎,但实际上她在乎得要命。 “真可惜,我很想你。”闻人震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有临场感。“我一天没有听见你的声音,都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过。” 寇姗容惊慌的回头,就看见他拿着手机,帅气的倚着会客室的门,对她挥手微笑,用很man的口吻,说着会让女生融化的话。 “宝贝,我回来了。”他边笑边走向她,不管是不是有人正在起哄,还是她吃惊的表情有点呆,也不管她吃得油腻腻的小嘴,他捧着她的小脸,直接吻上她,以慰半个月不见的相思之苦。 “当、当当当——”有人夸张的大声哼起结婚进行曲。 “笨蛋、讨厌鬼……”寇姗容羞红了脸,心跳快速,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因为他风尘仆仆的赶来见她,她感觉……好开心。 “我好累,跟我回家好吗?”闻人震太想见她了,一下飞机就直接到她公司来找她,为的就是想见她一面,看看运气是不是够好,能顺便把她绑架回家。 “我还在上班耶!”寇姗容嘴巴逞强,其实心里很想跟他走。 “你的案子不是都完成了吗?”闻人震习惯了她的态度,笑笑挑眉。 “可是我等一下还要帮别人的忙,不能下班。”她不想在同事面前表现得太黏,又为了压下心头的渴望,只好不停找理由。 “烦死了,你这个傲娇的女人,很难相处耶!”被他们夫妻吵到无法专心吃鸡排的男同事,终于忍无可忍。“你可以把她带走,在我画完前都不用回来,阿盛,等等换你接手,快点让那个傲娇的女人去陪老公,不然我一定会被吵死!” “我哪里傲娇啊?还有,我哪里吵啊?”寇姗容在这里工作半年多,一开始还不懂那些奇隆的名词,后来被这些宅得不可思议的同事们教坏了,多少知道一点,一听到自己被同事用“傲娇”两个字来形容,她有种心事被人识破的尴尬。 “闻人太太,你问这种问题还不傲娇吗?”有人笑岔气的反问。 可恶,一击必杀,让她无从反驳,但她心里其实很开心,因为她找到臭味相投的朋友。 闻人震见她跟同事斗嘴斗输了,也不挺身帮忙,反而在一旁微笑的看着她跟同事们自由热切的互动。他喜欢看她笑,不喜欢看她哭,尤其让她哭的人是他,她的眼泪会让他心痛自责。 “走吧。”“战争”结束之后,闻人震抿嘴笑道,很自动的找到她的位置,拿起她的包包和小外套,对她努了努嘴,示意她快点跟他回家。 “讨厌鬼。”她拿他没辙,只好站起身让他为她穿上小外套,乖乖跟他走。 她的工作时间真的很free,只要忙完,想用上班时间去逛街也可以,也没有死板的规定一定要打卡,再加上她的新案子要等后天才开始,这两天她真的很闲,闲到可以当同事的小助手。 “对了,我这次出差带了点小东西要送给大家,已经请人搬到办公室了,算是——谢谢大家让我把人绑架走。” “尽量绑架没关系!”听到有礼物,同事们立刻出卖她。 “喂——你们!”寇姗容又好气又好笑。 “嘿,闻人震,星期六小乖生日,我们订了钱柜,到时候跟姗一起来玩。”在他们要走之前,跟寇姗容交情不错的女同事热情的邀约。 “没问题,一定到。”闻人震大方的应允,替寇姗容做足了面子。 等两人一踏出公司大门,还没上车,寇姗容便狐疑地挑了挑眉。“你?唱歌?” “要我唱给你听吗?那有什么难的,只可惜我现在有点累,而且我很想你,回去后,可以让我抱着你睡吗?我保证只是单纯抱着你睡而已!”他举手再三保证。 这个人……太过份了,顶着一张疲惫的面容,低声下气的向她请求,她能拒绝吗? 他也只是想抱着她睡而已……吼,烦死了,这男人超讨厌的!越来越过份,越来越得寸进尺! “好啦!”不耐烦的回答,撇过头去,掩饰她双颊的酡红…… 闻人震环抱着她的腰,头枕在她肚皮上,睡得香甜,可寇姗容却完全睡不着,忍不住猜想,难道他都不怕她偷袭他吗? 对,这时候是报复的好机会,可以捏他的鼻子,掐他的脸,还有把他长得令人嫉护的长睫毛通通剪光光! 可是看见他眼下的黑眼圈,她马上又心软了,打消吵醒他的念头,自己想办法打发时间。可是长夜漫漫,又被庞然大物压着,她该如何是好? 幸好她手够长,构得到床头上的遥控器,按了按键,让隐藏在门帘后面的四十二寸液晶电视浮出,按下开关,无聊的转着频道。 节目都太无聊,电影台也都播些她看过的片子,但她没有想再看一遍的欲望,结果却无意间让她转到闻人震的人物专访重播。 心想反正也没事,看看好了,想不到,却让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实。 “venuses的成功,奠定了您在闻人家中的继承人实力,但据我所知,你不做不赚钱的生意,但是venuses电影城却年年亏损,我本身是电影爱好者,因此非常感谢闻人先生除了热门院线片之外,也引进一些冷门的欧洲片、亚洲片,甚至是印度片,因为是小众,赚钱难,回本打平也不容易,自从影城开幕至今,也有五年快六年的历史了,想请问闻人先生,持续这门亏本生意,股东们在董事会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 “不亏钱,就不会有意见。”闻人震的答案很诡异。 “意思是?”主持人眉一挑。 “正是你所想的那样。”闻人震双手一摊,还是不肯把话说清楚。 “这让我好奇,你坚持让艺术电影留在venuses,是为了名声,还是——” “我是商人,像你刚才说的,闻人家不做亏本生意,我没有这么伟大,不会为了第八艺术,给自己增添额外的麻烦,不过我必须老实说,我引进的片子,有百分之九十我看不懂在演什么,会持续引进,我有我的理由。” “不想明说的原因,难道跟尊夫人有关?”主持人不死心的再问。 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微笑。“随大家怎么想吧。” 可寇姗容却呆掉了! 想起五年前,venuses刚开幕的时候,他曾经拿过几张电影招待券给姐姐,说是要送给她的,刚好那些都是她想看的片,所以她欣然接受。 从那时候起,纵使她再怎么讨厌闻人震,但对他投资的电影城,却非常关注。 “五年前……你有你的理由?”她瞪着趴在她肚皮上,依旧熟睡的闻人震。 她忍不住想,闻人震吸收亏损,也要让电影城继续引进冷门片的原因……是为了她吗?因为她喜欢,所以他替她打造一个她会喜欢的电影院? “太夸张了,不可能吧!”她微微扯动嘴角,想他应该没有那么疯狂,那要花多少钱咧,拜托! 但是看着专访,她却觉得这一切越来越……诡异。 “我从媒体朋友那里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听说闻人震先生非常疼爱妻子,也就是寇姗容小姐。” “这是事实。”闻人震直接哂笑承认。 “我记得七年前也访问过你,问你人生最重要的三件事,现在能否再请问你一次,顺序依旧不变吗?” “女人、酒、钱,这个顺序是不可能改变的,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我的答案也不会变。” “可是你已经结婚了,应该没有太多的花费才是,但最近听你秘书提起,你加班的时间比往年还要多。” “原来我秘书出卖我,是哪一个,快告诉我,我要回去扣他薪水!”闻人震先是幽默的反问,接着才回答问题,“谁说结婚不花钱?正因为结婚了,要给妻子更好的生活,所以要更努力赚钱,那位寇家二小姐,不像一般女人,她很特别。” 寇姗容完全愣住,因为不爱看电视,也不看报纸,所以她从来都不知道,闻人震在别人面前谈起她的时候是这样的表情,脸都亮了,一副陷入热恋中的模样。 “——不,我认为你说错了一件事。” 刚才突然恍神,她没听见主持人问了什么,只见他笑得诡谲,摇晃食指。 “我喜欢女人胜于钱,当然是老婆比工作重要喽,约会是一定要的,我觉得你说抽空约会是不对的,起码我个人不是抽空约会,倒是要抽空加班才是,连我老婆工作都比我认真,要不是为了养老婆,我干么那么努力赚钱?” 闻人震谈吐幽默,是媒体宠儿。 一些以前想不透的事情、看不见的事物,因为无意间看到这段访谈,而慢慢除去蒙蔽视线的屏障。 有多少次,他亲自到她的工作场合给予支持?又多少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帮她说好话,改变别人对她的观点? 她一开始只知道恨他、怨他,但是当她觉得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有他在她身边,向她伸出援手。 甚至不惜说难听的话激怒她,让她对他口出恶言,目的只希望她能振作起来,重新好好生活。 为她安排工作,拉下脸求别人给她机会,妈妈都对她没有信心,只有他,相信她绝对可以办到。 他甚至为她开了一家电影院——她相信,那是为她开的,婚后,她也数不清有多少次,他在上班时间开溜,带她一起跷班去看刚上映的电影。 又有多少个深夜,她睡了,而他却还在书房熬夜到天亮,她以前以为,那是因为他是个死爱钱的工作狂,现在一想,不对,全部都不对。 他做的努力,全部都是为了她。 “喂,起床。”寇姗容关掉电视,很不体贴的把闻人震摇醒。 “嗯?”闻人震并没有因为被吵醒而生气,他很努力的撑开眼皮,用沙哑的嗓音问:“怎么了?宝贝。” “我问你,你给我老实回答。”她越想越不对,明知道他很累,却还是执意要问清楚。“当初你明明知道我很有可能三年一到就闪人,为什么你还坚持一定要去办结婚登记?不怕我敲你一笔赡养费吗?我一定会狮子大开口!” “我干么付你赡养费?”他迷迷糊糊的回答,翻个身,群聊社区四四作坊独家制作换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把她拉进被窝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用四肢夹住她,让她无法动弹。“我从没打算要离婚……” “什么鬼!”她听到他这么说,立刻抡起粉拳假装要打他。“这么笃定?”但抬头一看,发现他又睡着了,她的手慢慢摊开来,留连忘返的抚着他的脸颊,摩擦他新生的胡碴。 顿时很多画面浮现脑海,她想到当初陪姐姐准备结婚需要的东西,想到选家具,她就觉得闻人震心机真的很重,让姐姐来问她,这个好不好,那个如何,喜欢不喜欢,而他呢?当时在一旁摆出无聊的表情,其实他都听见了吧!甚至偷偷观察她对什么东西特别爱不释手,然后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通通买回来,用这种方式宠她,他不拼命赚钱也不行。 “笨蛋……”她骂他,但是口气听起来比较像在撒娇。 他紧紧夹住她,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应该要发火把他打醒,或是大声尖叫,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这样。 可是她没有,心软的感觉让她化成了水,乖乖的窝在他怀里,试探的伸手摸摸他,可是他没有醒来,任她玩弄,让她玩着玩着,在他怀里找到了最舒服的角度,带着有点开心的微笑,也跟着睡着了…… 第十章 闻人震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好运,还是得到报应。 因为他发现寇姗容最近没有很明显的排斥他,顶多嚷嚷他是讨厌鬼,所以他一脸疲惫的赶回台湾,厚着脸皮要求抱着她睡,自此之后,他每晚便非常主动的赖到她床上。 但这个女人,一点也不知道危险,每天睡前,就用她那双软软的小手捏捏他的脸,再捏捏他的腰,一下痒,一下痛,让他好想反击,把她压制在身下,用她对付他的招式,让她体验一下被玩弄的快感。 可他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做,他会变身成狼,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一口把她吞下肚,因为他真的忍很久了! 但这样就违背了他向寇天容所做的承诺,而他也不想勉强她。 所以每晚他都忍得很痛苦,尤其早上醒来,她无意识的在他怀里蹭呀蹭的,更让他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了。 报应,一定是! 可怜的他,就只能在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火速下床,冲进浴室洗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天,一大早就被水声吵醒的寇姗容,幽幽醒来后,打了个哈欠,向刚冲完澡出来,打了个喷嚏的闻人震问道:“又洗冷水澡?天气很冷耶,你真是身强体健啊!” “……”闻人震看向刚睡醒的她,深深觉得,这是报应没有错。“可以促进血液循环。” “是喔,那我也来试试看好了。”说完,她便下了床,作势也要走进浴室。 在这种大冷天洗冷水澡?她明明就很怕冷,每年一过中秋节,她就把自己包得紧紧的,今天的气温只有十二度,她洗什么冷水澡,门都没有! “你身体不好,又有低血压,早上要冲澡可以,但不能洗冷水。” “为什么你可以我却不行?”寇姗容挑眉。 他需要灭火。她需要吗?!“就是不可以。”他咬牙,笑笑回答。 “嗯……好吧。” 她沉吟了半晌,决定听话不学他洗冷水澡。但当她准备进浴室梳洗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在即将和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停住脚步,站在他面前,小鼻子嗅闻他身上的味道。 “嗯——你用我的沐浴乳,你要买新的还我。” 边闻,她还边用手摸他的胸膛,让原本已经灭火的闻人震,又起火燃烧。 “容容……”他低沉沙哑的轻喃。 “我要洗脸刷牙去上班了,今天好忙!”说完话,她马上越过他,走进浴室。 一踏进浴室,她立刻关门上锁,才敢放纵自己无声大笑,还淘气的扮了个鬼脸。 虽然默许他每晚和她同床共枕,他还是很尊重她,不曾做出任何踰矩的行为,即使她没有经验,但她又不是笨蛋,怎会不知道每天早上抵着她身后的硬物是什么。 喜欢他被自己撩拨,却又苦苦压抑欲望的体贴,为了不吓着她,自己却忍得好像要得内伤,他真的……很疼惜她耶! 想到刚刚又玩火,还能平安脱身,她就觉得,逗闻人震,真是越来越好玩了,让她玩上了瘾。 群聊社区**四四作坊**独家制作 因为之前眼睛睁得不够开,所以没有发现那些她早就感觉到的事实。 闻人震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不曾摇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需要他,他一定会出现在她身边。 像现在,他陪着她和她的朋友出去,丝毫不在意她和这些朋友们在一起时,这么没有形象,反而放任她开心的玩。 “你,你好啊!”凌晨一点,刚从钱柜唱完歌出来,醉了的男同事巴着闻人震,尽讲些莫名其妙的醉话。 寇姗容因为怕冷,先躲到一旁的骑楼柱子后,抱着双臂,等男人们聊完。 “他还真来啊!”头头钰莹也有点醉了,因为是要帮同事庆生,她特地打扮过,穿着合身窄裙套装,将姣好的身材曲线表露无遗,让人目不转睛。头发像丝线般细软,随意落在肩上,更显得妩媚动人,完全没有平常在工作室里大婶的模样。“真是双重标准的王八蛋!” 微醺的钰莹话特别多,一看到站在柱子后的寇姗容,就抓着她开始抱怨,说闻人震大学时期有多讨人厌,是个不合群的有钱人家少爷,只顾着把妹,根本就不理会同侪间的交际,再抱怨他平时不联络,一联络就是要她让她进公司,摆明是在为难她。 至于两人为什么会变成还有点交情的老同学,钰莹叹口气,“一言难尽。” “嘿,阿震,好久不见。” 正在等待的时候,一个打扮时髦、有点眼熟的女人,朝闻人震走去,热情的打招呼。 那女人,不正是刚从大陆巡演回来的歌唱小天后吗?她跟闻人震的绯闻,也传得够久了,起码有三年以上! “好死相喔你,都不来找人家打牌!喔——” 小天后张开双手,就要往他身上扑去,结果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拍打额头。“没礼貌!你没看到谁在那里吗?”指了一指站在柱子旁躲风,也一脸寒风的寇姗容。 小天后立刻张大笑容,高喊了一声,“大姐——” “谁是你大姐啊!” 寇姗容气到快要中风了!她当然不会错认这张脸,开什么玩笑,闻人震不知道被偷拍过多少次夜宿小天后香闺,现在还喊她大姐……是在向她示威吗? “对不起我叫错了,表嫂——”因为叫错,差点导致一场家庭纷争,于是平日高高在上,被人哄着、拱着的小天后,马上又挨了闻人震一记爆栗,惹得她泪眼汪汪。“去年一整年都在内地和星马一带办演唱会,这两天才回来,来不及参加你们的婚礼,对不起喔……呜,哥,好痛。”开始装可怜。 “你也知道痛?没礼貌!”闻人震教训起这个小表妹,一点也不客气。 “你这是过河拆桥嘛!人家帮你制造绯闻掩人耳目耶,我还拉我好姐妹下水跟你演戏,结果你却是这样回报我的?表嫂,你说嘛,他这样是不是很过份?都不想一下,跟他传过绯闻的女生,还嫁不嫁得掉啊!” “是很难嫁得掉,一辈子也洗不清的污名。但是表嫂?”寇姗容挑了挑眉。 “李儿是我小阿姨的女儿,被偷拍纯属意外,我只是请她帮忙带个东西回来。”闻人震讪讪的摸摸鼻子。 “带什么东西要偷偷摸摸半夜去人家住处拿?还一拿就超过两小时?”她可是把他以前那些绯闻记得清清楚楚,本来是要帮姐姐盯着他,没想到现在却变成在帮自己。 “送给你的东西呀!表嫂,哥偷偷喜欢你很久了耶,都不准我说出去,我好想约你出来玩,哥都不肯——好啦,我闭嘴啦!你们慢玩,我朋友还在里面,先走了喔!”不小心又泄露表哥的秘密,小天后连忙捂嘴,怕自己又讲错话,匆匆逃了。 “你再喝,就给我试试看——”闻人震低沉严厉的警告,随着表妹远去。 “你干么跟你表妹制造绯闻误导社会大众,你有病啊?”寇姗容不能理解,如果是亲人的话,为什么不能公开? “那时候李儿刚出道,需要一点话题,而我需要挡箭牌——这么说你可能不能理解,不过我这么做,跟你姐姐的目的有关,至于是什么,你最好不要问她。” 她一听,更不能理解了。“所以我姐知道喽?什么嘛……群聊小波校对我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她翻了个白眼。“那,那些模特儿、女明星,没有一个跟你有过关系吗?” 她没有发现,她咄咄逼人的质问,像极了吃醋的妻子,而她耍小脾气追问他过去的情史,他一点也不觉得她烦,反而开心极了。 “我承认我以前是有点花心……好,我乱七八糟。”闻人震见她不满的眯起眼,这才顺着她的话改口。“很多年前,被你撞见我上班时带别的女人去约会——那是真的,而且当时我不只有她一个女人。” 闻言,寇姗容马上怒瞪着他。 不知何时,原本还在钱柜门口互相抬杠的同事们,纷纷离开了,兴许是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火药味,都不敢留下来。 处在大楼林立的闹区,颇强的楼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冷得直打哆嗦,但她狠厉不甘的眼神,还是紧瞅着闻人震不放。 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好生气,虽然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但听他亲口讲出来,她更是火大。 “可是自从我爱上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别人了,这是真的。”闻人震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好处理,以后他的日子会很难过。 他其实可以骗她他有多专情,但是怎么可能?他是闻人震欸,说他不曾花心过,谁会相信? 所以他选择说实话……只可惜时机不太对。 “哼!”寇姗容重重一哼,很明白的表示她会相信才有鬼。 “容容,别这样,如果这几年我真有什么,你以为你那个恐怖的姐姐,会答应把你交给我吗?” 依那女人的行事作风,一定是利用完他后,狠狠把他踢到一边去,哪有可能让他有机会接近自家妹妹! “我真的很爱你。” 他在坦诚过错后,突然开口说爱她,她的心突地一动,但又忍不住想,这……会不会只是在敷衍她,哄她开心而已? 可如果她真的这样觉得,为什么又会感到开心?吼,真的被同事们说中了,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傲娇耶! “哼!”为什么气,因为在意,所以会吃醋,即使是陈年老醋,就算他一再的保证只专情于她一人,她也知道他的心意,可还是气嘛! “容容……”闻人震想要牵她的手,却被她用力打开,他怔忡了一下,苦笑,看了看掌心,再默默的收回手。 可他的表情,却触动了寇姗容心中某个点—— 她想起每一次两人在公开场合露面,都是他主动牵她的手,可是人后,却是她狠狠甩开他的手,连他的好意和温柔一同甩掉。 闻人震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从她披上婚纱的那一天起,他就牵着她的手,从来不曾先放掉。 “回家吧。”他没有生气,依然保有极佳的风度,不管她的反应有多伤他的心。 她望着他宽大的背影,却觉得很孤寂。 想一想,她为什么要这么任性?因为知道他不会离开,因为认定他不会轻易受伤害,所以她才会这么对他? 听他解释过了,心里也接受了,却还是忍不住刁难,考验他的真心,如果她真的怪他的话,为什么她还要跟他在一起? 寇姗容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宠坏的女人,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忽略了他其实也会难过。 他已经用他的方式在补偿她、让她开心,一再向她保证他的真心,从来不曾逼迫她。 同床共枕这些日子,她从懵懵懂懂到理解,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不管她同不同意就对她……可是他没有,她却还要怀疑他。 看着他看起来很孤单的大手,她突然很想哭,因为觉得自己很坏很坏。 突地一股冲动,她快步走上前,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 闻人震很快的转过头,虽然极力维持镇定,但还是掩藏不住受宠若惊的惊喜。 “还有什么没跟我讲的,一次讲完,不要有任何隐瞒,包括姐姐的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一牵起他的手,她就发现,他回握的速度超快,而且握得好紧,这种感觉好甜好甜…… “容容,你要我冒着生命危险出卖你姐姐?这……也不是不可以,好歹也要来个等价交换,让我死得有价值,你说是不是?” 虽然闻人震力持镇定,可寇姗容还是看出他的雀跃,算是有一点点了解这个三八的男人。他话说得很动听,双眼发亮,嘴角不自觉上扬,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他啊……根本就爱惨她了吧。 只是主动牵他的手,他就这么开心,真是个容易满足的笨蛋! “怎样才算死得有价值?” “比如从今天起,你不要叫我‘喂’,或者没情调的喊我全名,改叫我老公,或者单名震,你觉得如何?” 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房来了啊,这个要求,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等价交换,你会不会算啊,你不是不做赔本生意吗?” “来,叫声老公来听听。”他哄她,一脸的跃跃欲试,期待的咧! 她觉得他幼稚到极点,都几岁的人了,为什么还在意称谓这种小事啊!“又没有什么,叫就叫,老……老……”可是她叫不出口,实在太别扭了! “老?”闻人震觉得她别扭得很可爱,故意逗她。 她又羞又急,空出来的另一手,硬是把他笑得可恶的脸给扳过去。 夜风寒凉,风声呼呼,不过从ktv门口到停车场的距离,闻人震便担心她会冷,连忙将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披着还残留他体温的风衣,她身体暖,心也暖,忍不住脸红红,娇羞的轻倚着他的手臂。 “老婆?”闻人震因为她如此配合,试探性地开口。 “干嘛?” 她回应了!声音虽然听起来别扭,但他却觉得她可爱得要命。 闻人震一直以来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只要做错一点点,她就再也不愿理会他,可现在,他听出了她的同意,她终于承认她是他老婆了! 她不怪他了,不会不理他,这让闻人震重重松了一口气,开心的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让她更靠近他一点…… 是夜,寇姗容因为作恶梦被吓醒,过了几秒后才发觉只是一场梦,顿时松了口气,正想继续睡,却总觉得……怪怪的。 她左翻右翻,就是找不到那熟悉的热源,她忍不住皱眉,看向床头的时钟,现在是凌晨三点三十三分。 那诡异的时刻让她又吓了一跳,心里毛毛的,自己吓自己的结果就是她再也睡不着了,乾脆下床去找闻人震。 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无声无息地走出房门,在幽暗的长廊上左右观看,发现有光线从他书房的门缝透出来。 她轻手轻脚的走上前,从门缝偷看,发现他正专心的检视桌面上成堆的文件,不停的捏捏肩膀,看起来好像很累。 “不会吧,明明就跟我说今天没事的……” 她小小声啧了一声,因为今天下午她又没事要忙,他知道后,又跷班带她去看电影,之后两人还去吃饭,回家后还陪她看了一下书,才一同上床睡觉,怎知她睡了,他却爬起来加班,真印证了他受访时说的,“抽空加班”啊! 寇姗容回头,正好看到起床查看的管家李叔,她对李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再摇了摇手,小声道:“李叔,你去休息吧,我去拿杯牛奶给他,不用麻烦你了。” 交代完后她便到楼下厨房,替他微波了一杯鲜奶,趁着还温热端上来,推开他的书房门,迳自走了进去。 “还不睡觉!”她横他一眼,把牛奶放在他面前。“还要忙多久?” “快了,最后一份……怎么起床了?你先去睡,你明天还要上班。” “你也要上班啊,而且你明明看起来就很累,不管,先把牛奶喝完。” 这是她第一次帮他热牛奶,即使他不爱,他也一定会全部喝光光。喝完后,他催促道:“我喝光了,等看完这份我就去睡,你先回房间去。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你。”他坚持,可她比他更固执,非等他一起不可。 闻人震奈何不了她,只好任凭她在旁边等待,但又舍不得她陪他熬夜,于是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最后一份文件看完。 好不容易把看完的文件阖起来,正想按压一下酸痛僵硬的肩膀,一双柔软的小手早一步覆上他的双肩,轻轻的揉捏起来。 刚刚好的力道舒缓了他的不适,让他舒服得几乎要呻吟,但想想不对,现在在帮他按摩的人,是谁啊?扭过头,不正是他的老婆大人吗? “容容?你在帮我按摩?!”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怀疑啊?不是我是谁!坐好,不要动来动去的,你的肩膀好硬!” “没关系,我不累,不用帮我按摩,你手会酸。”他哪舍得她辛苦,连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摆出体魄强健的模样,意在告诉她,他一点也不累。 “我才按两下,哪会酸……”她哭笑不得。他实在太夸张了,她不过帮他抓了两下,他就一副怕她辛苦的模样,哪个男人像他这样宠老婆的? “我舍不得。好,我忙完了,我们去睡吧,你的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还好意思讲我,你不是跟我说你不忙吗?以后如果很忙就不用一直陪我,工作重要啊,不要又把工作带回家做到半夜,这样很辛苦……”她一边让他服侍她躺上床,一边啐念个没完,就像个唠叨丈夫不够爱惜自己的妻子。 “老婆,你在关心我?!”闻人震掏了掏耳朵,怀疑是自己睡眠不足产生了幻听。 “不然呢,我是在关心鬼吗?” 她没好气想要开骂,但看他一副中头奖的兴奋神情,就觉得……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傻?只是帮他做一点点小事,他就开心得要命…… 她的心,暖暖的化开了。 “睡觉了啦,还不快点上来?”她掀开被单,拍拍身旁的空位。 而闻人震在她的邀请下,非常乐意的上了床。一如过去同床共枕的日子,他躺好后,她便马上把头靠着他胸膛,找到最舒适角度,睡前嘛,一定要玩弄一下他的脸,或者捏一下他的身体什么的。 平时他都告诉自己要动心忍性,不可以越雷池一步,她的心思很单纯,不能吓到她,只是睡觉而已,千万别躁进,冲动会误事! 可是今天太诡异了,她越玩越超过,平时会玩他的手,可今天怎么玩着玩着,就把他的手……放到她的腰上呢,这样教他怎么睡啊? 正当他用尽全力和心中的兽性拔河时,一个温软的东西,覆到他颈间,伴随着属于她的淡淡香气,不断刺激着他的感官,他痛苦的低吼:“别闹……” “我又没闹。” 她想勾引他,想把自己给他,这种感觉很强烈,她觉得时候到了,可以了,可是她没有经验,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 “我只是亲你而已……还是,你太累了不想要?”想想也对,玩了一整天,又加班到深夜,他不累才怪,难怪会觉得她在闹。 想想也不必急于一时,反正都认定他了,有差这几天吗?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我累?我不想要?!” 听见她这几句话,闻人震的自制力瞬间溃堤,覆在她腰间的手,稍一使劲,便让她更贴近他身躯,薄薄的睡衣,无法阻隔传递彼此的热度。 他吻她,不是浅嚐即止的试探,而是像要掏尽她所有力气的深吻,在激吻之间,衣衫渐落,缱绻厮磨成了燎原大火。 从他的动作,她知道,他很想要。 他一直在喘息,浓重的呼吸,但是他克制慢慢来,怕吓着她似的轻手轻脚,丝毫不莽撞。 “你准备好了吗?容容,我真的可以……”都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还是不放心的再问一次,确定她真的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见他忍得满头大汗,肌肉奋起僵硬,眼白都充血泛红了,却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这个男人……她怎么有办法恨他呢?怎么有办法不爱他呢? 细细娇喘,她原本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改圈住他颈项,对他羞涩一笑,小脸凑上前,羞涩的亲吻他因为压抑而紧抿的薄唇。 她的主动,她的默许,闻人震接收到了,他乐坏了,但没有让快乐冲昏理智,他缓慢的体验这迟来近一年的新婚之夜,要让彼此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尾声 寇天容告诉自己,要耐性的等,她那个妹妹,个性很执拗,很多事情都看不开,所以要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去相信。 等呀等,她从冬天等到春天,妹妹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她不禁感到焦虑,难道……是有什么变数不成? 于是她一通电话,把妹妹召回家,姐妹俩好好谈一谈,非要问仔细不可。 “姐!”寇姗容一回到家,开心的向自家姐姐打招呼。 寇天容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看着容光焕发的妹妹,觉得她气色真好,身上的衣服嘛……好像是范伦铁诺的,她什么时候开始穿名牌啦? 还有,妹妹好像比之前胖了不少? “坐。”寇天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妹妹,确定她没有半点不妥,这才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快三个月没看见你,最近很忙?” “还好啦,忙得过来。”寇姗容跟姐姐见面,没有想太多,老实告知。“是有几个案子有点麻烦,过几天要跑一趟纽约,看一下场地,还要跟业主讨论。” “去看看也不错,如果喜欢,待一阵子也无妨,我觉得你可以出国进修,纽约也有一些不错的艺术学院,现在妈不会反对了,想去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会帮你准备好。”现在是寇天容管家,她说了算,母亲不敢有第二句话。 “嗯……恐怕不太方便。”寇姗容嗫嚅,努了努嘴。 “什么不方便?如果你是担心闻人震——” 才刚提到这个人,寇姗容的手机就响了,以前特地为他设的魂断蓝桥来电铃声,早已换成甜蜜乐章。 “喂——我在家里,不是,我跟我姐在一起,吼,干么那么紧张啦你!” 寇天容听着妹妹说话的语气,再看她那副羞怯的模样,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 “有啊,我有吃——你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寇姗容的话音刚落,手机突然被抢走,她回头一看,是姐姐,不知为何,看到姐姐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完全打消想把手机抢回来的冲动,乖乖的一动也不敢动。 寇天容将手机拿起来,贴近耳朵,故意不出声,听闻人震在电话那头焦虑的低语—— “你早上起来吐成那样,我能不担心吗?你真的有吃东西吗?有吃我买给你的营养品吗?没有再吐了?真的?你确定医生说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不用再去看一下?宝贝,我很担心你的身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蛤?”寇天容完全没想到,会听见这么劲爆的八卦。“听你这口气,现在是你要得产前忧郁症了吗?闻人震,你把我妹肚子弄大了?” 会不会太快了!不过一个冬天,妹妹就怀孕了?! “姐,还没三个月……”寇姗容急忙要姐姐改口,谨遵老一辈人的忌讳。 “她在你那里?好,把她留下,我马上就到,我真的很不放心!”闻人震焦急的交代完,就马上挂了电话。 寇天容可以想见那家伙正急着赶来,但是……他在急什么? 妹妹的气色明明就好得不得了,一点也不像为孕吐所苦,到底是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震比较会穷紧张。”寇姗容被姐姐看得不自在,呐呐地回答。 “喔,会改口叫阿震啦,看来那家伙整颗心都拴在你身上,这阵子,你们两个怎么发展得这么快,来,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傻傻的,让我来打打分数,看那家伙当我抹婿合不合格。” 因为是自己的姐姐,所以寇姗容把她对闻人震从讨厌到喜欢的心路历程全招了,说出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他一直以来都在默默为她付出。 “稍微帮他做一点小事就感动得要命,大呼小叫的,让我想为他做更多事。”寇姗容越讲脸越红,难掩羞涩。 “千万不可以这样,男人不能宠。”寇天容马上反对。“绝对不要让他太好过!” “我跟你有仇吗?”闻人震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寇天容那恐怖的女人,唯恐天下不乱,乱教他老婆一些有的没的。 “我只是在帮我妹妹抓住你。”寇天容扬了扬眉,笑得很温雅,但眼神却没有笑意。 “不必!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因为感觉到领域被侵犯,闻人震像头扞卫自己领地的猛狮,要攻击造乱的寇天容,因为知道她的把柄,气不过她捣乱,正想开口恶毒的嘲弄挖苦一番—— “阿震,你不要对我姐姐那么凶。” “好,对不起。”老婆一句话,他马上收敛脾气,乖得像只猫。来到她身边,仔仔细细的将她检视一番,确定她一切都好,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还想吃葡萄吗?我晚点买新鲜的给你吃。” 眼前这个妻奴是谁啊?在一旁被闪得眼睛有点痛的寇天容忍不住笑出来。 “你怎么上班上到一半又跑出来?这样晚上会不会又要加班?” “不会,我保证,七点一定离开公司。” “真的喔?那我等你来接我,今天很忙吗?” “不忙。” “才怪,你骗我,你的秘书明明就跟我说你今天要开会,现在,快点给我回去工作,晚上你要回来陪我,不准你加班。”任性的口吻,要求这、要求那的。 “好,你说什么都好。”闻人震这个妻奴,照单全收。 寇天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个人是谁?女的真的是她那高傲倔强、不给人好脸色看的妹妹吗?男的又真的是跟她狼狈为奸、诡计多端的闻人震吗? 真是一对幼稚又笨蛋的夫妻! “才一个冬天,怎么就把你们俩搞成这副德行,我真希望我的外甥不会遗传到你们两个……” 寇天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嘴上是这么念啦,不过看妹妹过得很幸福,闻人震也有做到当初跟她的约定,非常疼爱妹妹,她一直高吊的心,总算落下了,看来她不用再替他们担心了。 说没有心虚,是骗人的,可寇天容认为要得到爱情,必须铤而走险,因为想要妹妹幸福,也就咬着牙,跟闻人震一同计谋。 虽然经过一番波折,但结局是好的,这样……很好。 寇天容平静如水的黑瞳,映着那对笨蛋夫妻的身影,嘴角,随着他们俩愚蠢没意义的对话,缓缓上扬——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