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离婚好天气》 楔子 7月4号天气晴,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高挂天空的艳阳发狠的在空气中掀起一波波的热浪,逼得每个人滴下豆大的汗珠—— 除了龚昕乐之外。 神情恍惚的她走出了户政事务所,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热气,反而有种椎心刺骨的寒意不住的自背脊升起,蔓延全身,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明明这天气该死的热到一个不行,但她的心却要命的宛若冻结在冰窖中,停止跳动? 还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t牌婚戒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赞赏眼光—— 一如当年结婚,他替她套上这镶着一圈碎钻的t牌婚戒时所引起的赞叹激赏一般。 她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有多么的骄傲与幸福,彷佛有了这指上的承诺,她就拥有了全世界,人生再也没有遗憾。 但谁会想到…… 龚昕乐微扬起她葱白纤细的手指,垂眸看着依然耀眼的钻戒,唇畔却挂上了一抹酸涩的苦笑。 三年的婚姻,她一直以为自己总算圆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梦想,嫁给了她从小就爱着的男人,成为她一直渴望的齐太太。 结婚时,她幻想着从此以后能够像电影、小说中的情节一样,跟自己深爱的男人共筑家庭,替他生下一儿半女,然后牵着彼此的手共度一生。 可她忽略了一点——他从来没有爱过她,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 多可悲的事实啊!而她被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情给蒙蔽了眼睛,误以为只要她当上了齐太太,所有曾经有过的误解跟争吵都会消失,从此他就会改变态度,认真的喜欢她、爱她。 他是改变了,不过看她的神色却是从以往的嘲弄变成了冷漠。 在她脑中建构的幸福家庭从来就没有实现过。 结婚三年,他对她视而不见,甚至懒得找藉口去掩饰他彻夜不归的嚣张行径,名义上她是他的妻子,可要见到他比婚前更加的困难。 她常常流着泪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到天明,然后孤独的悠悠转醒。 这三年来,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她过得好辛苦。 就算她想尽办法想要接近他,得到的也总是他冷漠的拒绝。 从小到大,她可是被父母捧在掌心上的小公主,富裕的生活与父母的宠爱,让她这个独生女要什么有什么,父母总是尽其所能的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而她也的确一直生活在随心所欲、唯我独尊的生活中——除了面对他的时候。 他——齐梦槐,她从小爱到大的男人,有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与聪明得不得了的脑袋,虽然不是豪门之后,但浑身却自然散发出一种尊贵的威严,宛若自画中走出的王子,轻易的在他们初见的第一眼就掳获了她幼小的芳心。 是啊,他是她的白马王子,但她却从来不是他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她怎么都搞不懂,为什么她越是努力想接近他,却反而将他推得越远? 即使她好不容易成为他的妻子,也只是在身分证上占了一个位置。三年了,他从来没有碰过她一根寒毛,让她在面对父母公婆频频关心她肚皮动静时,只能强颜欢笑的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她又不是单细胞生物,可以无性生殖,凭一己之力就可以蹦出个孩子来。 她多么希望可以成为一个母亲,想要为自己深爱的男人生育孩子。 但他却狠心的用淡漠摧毁了她的盼望,然后又用“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彻底的斩断了她仅存的希冀。 她的心累了、冷了,却还是无法完全死寂。 看着走在前方的高大身影,在她胸口翻滚的依然是满溢的爱意。 曾经,她是他的妻子。 但在今天,晴朗的7月4号,她的心却被乌云漫布着,美国独立纪念日,也是她自婚姻关系中独立的日子。 在结婚纪念日的同一天,她离婚了。 第一章 她呆坐在客厅中,原本熟悉的一切此刻突然变得好陌生——就像站在面前的他一样。 僵滞的空气冻结在他们四周,沉凝得让龚昕乐几乎窒息,无法呼吸。 高大的身影一如以往的忽视她,自顾自的动作着,一会儿走进书房——那里很久以前就成为他歇息的房间,一会儿又走了出来,这次他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然后在经过坐在沙发上的她面前时微微一顿,但旋即又迈开了步伐。 “就这样?”连句再见都不说?龚昕乐咬紧了下唇,忍不住打破沉默问。 高大身影止住了去势,低沉的声线缓缓在窒闷的空气中响起,“我会找时间把剩余的东西搬走。”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热气熏酸了双眼,轻颤的声音难掩龚昕乐激动的情绪。 齐梦槐沉默着。 “三年的夫妻生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我彻底撇清?”她的心宛若被撕裂般的剧痛着,可是从头到尾对这段日子心碎依恋的就只有她,这个事实,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但面对这一切,为何却还是狠狠的刺伤了她的心? “别这样。”他的语气透露着不耐。 “我怎样了?我一直以来努力当你的好妻子,努力的想要讨你欢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真的不懂,难道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你没有错。”只错在不该爱上他。 “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龚昕乐起身走向他,紧抓着他胸口的衣衫追问,美目因满溢的泪水而异样的灿亮。 “这些我们不是都讨论过了,我不想再重复这个话题。”齐梦槐皱眉,心中升起一闪即逝的歉疚。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么不在乎?为什么连假装难过一下都不肯?”情绪激动的她咬紧下唇,抓着他衣衫的双手不受控制的轻颤着。 齐梦槐微微眯起了黑眸,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这句话!我要的是——”你的心,你的爱啊!她硬生生的吞回了后面的话,不想在最后连自尊都荡然无存。她敛容要求,“我要你履行我们的离婚协定。” 齐梦槐犀利漆黑的眸子瞅着她,那森冷的目光让龚昕乐的心又刺痛了下。 “你一向如此,你想要的东西,就非要得到手对吗?”即使不择手段。他冷冷的道。 “想要的东西,本来就该用尽心力去追求,我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不屑的厌恶感? “是啊,龚氏企业的小公主又怎么会有错的时候呢?”他嘲讽的牵起唇角。 “齐梦槐,你怎么可以这么讨厌我?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她嘶声质问。 齐梦槐英俊的脸庞一沉,眼神更黯冷了些,“为什么娶你?背后的理由你最清楚不是吗?” 她眉头轻拧,“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梦槐哼笑了声,嘲弄的道:“装无辜,这是你另一个拿手好戏。” “我没有,我龚昕乐从来就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他为什么总是要误解她? 齐梦槐收起了唇畔的嗤笑,面无表情残酷的道:“你是怎样的人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他冷酷的和她划清界线,就像是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了她早已流血的心窝,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恨。 恨他的无情,恨他对她的羞辱。 泪水再也无法控制的滴落,爱恨交织的滋味,今天她彻底的尝到了。 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挂满泪珠,齐梦槐的眸底闪过一抹短暂的软化,但很快的又恢复冰冷的表情,“收起你的眼泪吧,这不符合你的形象。”骄傲的公主一向只会让别人流泪,自己何曾伤心落泪? 龚昕乐咬紧下唇,用手背拭去了脸上的泪水,颤抖着唇瓣,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道:“我不哭,哭不能解决问题,我不哭。” 看她纤瘦的身躯因为强忍泪水而颤抖着,再次触动了齐梦槐内心深处的柔软,但想起她曾经对其他人做过的残忍事迹,他的心就自动的冷硬了起来。 “我走了。”无视她的痛苦,他冷淡的道。 “你不需要离开,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尤其是这栋房子,带给她的只有寂寞冷清的回忆,不值得留恋。 齐梦槐一顿后道:“要怎么处理这房子,你决定就好。”背过身,他迈开了步伐。 “老公。”见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她心慌的扯住了他的手臂,没用的放低了姿态。 “我们已经离婚了。”他毫不留情的提醒她。 龚昕乐一震,迟疑的松开手,美丽的脸庞布满了哀痛,苦笑道:“我知道,7月4号,我的人生因为这个日期而大喜大悲过,我怎么会忘记。” “不过——”她扬起长睫,绝望的双眸中又带着一丝坚定,“别忘记,你答应过我,若我愿意跟你离婚,你就……让我成为货真价实的齐太太一次。”咬咬牙,她逼自己不顾羞耻的提出离婚协定的内容。 齐梦槐俊眸微微眯了眯,不带情感的道:“我没忘记。” “那、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履约?”他轻蔑的眼神让龚昕乐几乎快要无法维持冷静的把话道出口。 “你就这么渴望男人吗?”他嘲讽的扯起唇角,不屑的睨着她。 “是你答应我的。”忍受着他用语言一次次的在她心头划下伤痕,她强迫自己直视着他。 “如果我反悔了呢?”他淡淡的道。 “你、你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男人……不行,我不准你反悔!”想到他将永远离开她的世界,她急切的道。 “否则呢?”他挑眉。 “我—— ”她咬紧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知道了,谁敢反抗龚家公主的要求呢?我会让你满意的。”齐梦槐嗤笑了声,睇了龚昕乐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她的视线。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就像他们之间一样,永远都有一道厚重的大门阻挡,从来未曾开启过…… “我的球,我的球。”花园中,稚嫩的声音带着焦虑的呼喊。 “小姐,危险啊,小姐!”中年妇人担忧的对越来越靠近池塘的小女孩喊着。 “我不管,我要我的球。”小女孩看着掉落池塘中的球,懊恼的跺着脚。 “小姐,球掉到池子里了,我们先进屋去,等等我再叫老王拿网子来捞好吗?”中年妇人低声下气的劝说。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我的球。”她坚持的命令,“吴妈,你马上去帮我把球捡回来。” “可是小姐,这水池很深,我又不会游泳……”吴妈为难的迟疑着。 “我不管,我要球,我要球啦。”小女孩开始哭闹了起来。 “好好好,小姐你别哭,我拿就是了。”吴妈安抚了哭泣的小女孩,探出身子,将手往池中心努力伸去。 “快拿到了,快点,吴妈,手再伸长一点啦。”看着球,小女孩在一旁催促着。 吴妈朝小女孩艰难的扯扯唇,努力将手伸得更长,身子的重心也更往池子移去。 “碰到了,吴妈快拿。”小女孩兴奋的喊着,开心挥舞的小手不慎碰到了吴妈的身体。 突然,吴妈失去平衡,她发出了惊呼,接着整个人往池里栽了进去。 小女孩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是她害的吗?小手僵在半空中,还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之际,一个身影快速冲过她身边,跃入池中,努力将浮沉着的吴妈拉起。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杂沓的脚步声跟着响起,几个大人匆忙的赶了过来,见状立刻帮助男孩将吴妈救出池子。 “咳咳咳—— ” “呜……”吴妈呛到的咳嗽声回荡在小女孩的耳边,让她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小姐,别哭,我没事。”吴妈抹去脸上的水痕,赶紧上前安抚小女孩。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威严的男人声音穿透小女孩的哭声,质疑的问着。 “对不起,先生,是我不小心掉到池子里。”吴妈喘着气解释。 “吴妈,你怎么会犯这种错呢?你看你把小姐吓坏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责备介入。 “对不起,太太。”吴妈不断的道歉着。 “不用道歉了,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男人冷冷的决定。 “先生 我知道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需要这份工作啊!”吴妈心急的哀求。 “你走吧,你没看到你把小姐吓成怎样吗?”女人毫不留情的拒绝。 “小姐,吴妈不是有意的,小姐你帮吴妈说说话吧。”吴妈转向小女孩求援。 但被吓坏的小女孩只顾着哭,没有吭声。 “是她推她下去的。”忽地,男孩的声音指责的响起。 小女孩错愕的停止了哭声,望向那双直盯着她的愤怒黑眸。 他有双她从未看过的耀眼眸子,深邃漆黑的教她看呆了,甚至忘记哭泣。 “是她推她下去的!”冰冷的黑眸不屑的看着她,指控小女孩的不是。 她怔怔的回视着他。 忽地,那年轻的眼神转为成熟,不变的是同样的冰冷,同样的带着轻蔑的嘲讽。 场景变换成校园的一角,她手里拿着被撕烂的课本,困惑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瞪视她。 “呜……呜……”同学陶佑琳的低泣声在空气中回荡着,纤细的身子微微的靠在他胸前。 “你就是不放过她是吗?”他咬咬牙,低沉的声音冰冷得让她忍不住打颤。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蹙着眉,咬紧了下唇。 “你依然没变,还是那么的自私霸道。”他边斥责她,边轻拍着怀中女人的背脊安抚着。 “学长,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该喜欢你,就算被欺负也是应该的。”陶佑琳似在为她辩解,但语气中的委屈反而让他看向她的视线更加的严峻。 “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做,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他坚决的一字一句表态,彷佛一把大槌重重的击上了她的心。 一瞬间,他责备她推吴妈时的眼神又再次出现。 没有,她没有推她!没有,她没有欺负任何人,她想大喊,却又彷佛有什么梗在喉头让她无法出声。 他带着批判指责的眼神,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 没有,她真的没有,不要这样看她! “不要——”龚昕乐大喊出声,紧闭的瞳眸骤地圆瞪开来,心有余悸的冒着冷汗。 “乐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啊。” 妇人担忧的声音在龚昕乐的耳边响起,将她自混沌的精神状态中拉回现实。 “妈?”她将焦距定在母亲的脸上,美丽的脸庞毫无血色,“你怎么来了?” “我来好一阵子了,看你在沙发上睡熟了,就没叫你。”尤圣雯在她身边坐下,关心的拨开了掉落在女儿额际的发丝,“你刚刚作恶梦了吗?” “嗯……”龚昕乐轻轻点了点头。齐梦槐那森冷的眼神还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揪痛着她的心。 “唉,我可怜的女儿,瞧瞧这桩婚姻把你折磨成什么样?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了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尤圣雯心疼的看着双颊瘦削,一脸憔悴的女儿。 “妈,不关他的事,是我没办法得到他的心。”这么多年,她总算认清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龚家的公主有多少男人想娶,他不但不好好珍惜你,还在外面养小老婆——” “妈!”龚昕乐打断母亲的话,努力让自己的口吻不带任何激动的情绪,“提出离婚的是我,是我不要他的。” “对对对,是他配不上我们家乐乐,是他没那个福气。”尤圣雯心疼的赶紧附和。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对丈夫——不,现在应该叫“前夫”——用情有多深。 “所以妈……”她认真的凝视着母亲道:“他已经得到最大的惩罚了,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你们就不要再提起他,也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触了好吗?” 看着女儿一脸坚决,尤圣雯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跟你爸说的。”唉,这傻女儿啊,不就是怕他们报复那个负心汉吗? 暗暗吁了口气,龚昕乐霎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只要确定了爸妈不会为了替她出气而教训齐梦槐,她就放心了。 “瞧你,怎么会瘦成这样?一定都没吃对吗?走,我们回家,妈叫佣人准备你最爱吃的饭菜,你先安心把身体养好。”尤圣雯舍不得的道。 龚昕乐却摇头拒绝,“我不走。” “你说什么?”尤圣雯错愕的看着一脸倔强的女儿。 “妈,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你都离婚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就算有,也不需要你自己劳心伤神,我们会找人帮你处理妥当的。”尤圣雯不以为然的道。 “妈,拜托,这次请你们不要插手。”龚昕乐央求。 她打量着女儿,眉头微蹙了起来,“乐乐,你该不会是还想挽回什么吧?别忘了,他背叛了你,这种男人不值得你多花心神在他身上。” “妈!”母亲的提醒让龚昕乐的心又狠狠的揪了起来,强忍的泪水难以抑制的在眸底打转。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提他了。”见女儿伤心,尤圣雯连忙自责的抿着唇。 “妈,我真的好累,我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可是你爸交代我要把你带回家……” “家?”龚昕乐自嘲的扬起唇,“我已经没有家了。” 曾经,这里是她充满盼望建筑起的家,但现在,没了他,只剩下断垣残壁,不,应该说一开始就只是海市蜃楼,是她没认清事实,自我沉溺在假象里。 “胡说,你永远是我们龚家的女儿,怎么说没有家!”尤圣雯揪心的轻斥。 龚昕乐敛眉苦笑,没有吭声。 “总之你现在跟妈回家,有我们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你一根寒毛。”她拉起女儿的手道。 “我不回去。”龚昕乐坚持道:“妈,不要逼我。” “你这孩子……唉,这脾气是像谁啊?真是。”尤圣雯无奈的松开手。从小到大,只要是女儿决定的事,几乎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会打电话跟爸解释的。” “好好好,我不逼你,但是你要答应妈,让佣人过来照顾你。”面对女儿的固执,尤圣雯只能妥协。 龚昕乐知道再不答应母亲的要求,母亲绝对不会离开,只好轻轻颔首。 “那好吧,我就先回家了,不过你也不要拖太久,否则你爸一定会找上门硬把你带回家的。” “我知道。”等她完成她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后,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尤圣雯怜惜的看着女儿精致美丽的容貌,忍不住长叹了声。 女儿可是粉雕玉琢的标致美人,从小到大他们一直是细心呵护,舍不得她受一丝丝的委屈,也早就替她物色好门当户对的丈夫人选,怎知她偏偏喜欢上那个充满傲气的浑小子,只得想方设法帮女儿圆了心愿,没想到那小子不仅不好好疼惜她,还把她搞得遍体鳞伤。 他们很想狠狠教训他,可女儿不同意,只得作罢。为人父母,只希望宝贝女儿能早日摆脱情殇,振作起来。 “你们真的离婚啦?”甄子强小心翼翼的问着坐在面前吞云吐雾的好友。 齐梦槐睇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将烟捻熄,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唉,真的离了喔。”甄子强轻叹口气。 “这桩婚姻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齐梦槐淡道。 “能够娶到一个这么美、财力又这么雄厚的老婆,简直是全世界男人的梦想,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会答应离婚。”甄子强摇头叹道。 他嗤笑扯唇,“我从来就没有这种梦想,也不想有这种梦想。” 甄子强一愣,随即耸耸肩道:“也对啦,大家都知道你不需要靠岳父家庇荫,自己就是个成功的企业家。” 齐梦槐虽然没有像龚家一样雄厚的家世背景,但父亲也是个小企业的老板,而且优秀的他从小就出类拔萃,不管做什么都是第一名,甚至考取公费留学,回国后更白手起家创立了属于自己的事业,一步一步朝着成功迈进。 看着好友英俊立体的五官,甄子强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老天爷的不公平,怎么可以把所有优点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真是让人又羡又妒啊。 也难怪龚家美丽的公主会对他这样死心塌地,从小追他追到大。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对这点,他真的很好奇耶。 齐梦槐微微眯起了深邃的黑眸,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好半晌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天!这么说来,你还没真正爱过任何人?”甄子强诧异的问。 “这很重要吗?”他一脸不屑,挑眉反问。 “唉,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你老婆也挺可怜的。” “前妻。”齐梦槐立刻纠正。 “是是是,前妻。”甄子强翻了翻白眼改口,“既然你不爱她,当初为何要娶她?”依他对齐梦槐的了解,肯定不会是为了钱。 想起当初答应婚事的理由,齐梦槐英俊的脸庞沉了下来。 他还记得当年他学成归国,父母的事业是怎样被陷害而后面临破产,然后龚家再用帮忙的名义暗示他用婚姻当作交换条件。 这一切肯定都是龚昕乐为了得到他的计谋,他太清楚了,从小到大,她就是个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手的蛮横娇娇女。 虽然父母没有开口要求他答应,但他又怎么忍心看年迈的双亲为了公司的事情忧心得夜夜失眠? 所以他答应了婚事,但也因此抗拒继承父亲的小公司,靠着自己打拚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这三年的婚姻生活,为了报复她,他刻意回避跟她相处的机会,彻底的忽视她、冷淡她,让她成为他有名无实的妻子。 其实这段日子,他不是没有因她委屈流泪的可怜模样而动摇过想法,但一想到她曾经欺负过的人、她曾经用过的手段、她的骄蛮自私,他的心就又不由自主的筑起了一道高墙,将她对他的好全挡在墙外。 即使她指控他在外另筑爱巢、金屋藏娇,他也不想多做解释,甚至将错就错的任她把这件事当成离婚的导火线,趁机让自己自这桩错误的婚姻中脱身——虽然必须答应她提出的唯一条件,让她成为他货真价实的妻子。 货真价实? 想到这几个字代表的意义,齐梦槐的眉头就紧紧的拧了起来。 他真的要完成那个愚蠢的协定吗? 他能拥抱她吗? 不可否认的,龚昕乐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说从来没有被她吸引过——肉体方面,那肯定是睁眼说瞎话。 但是他很清楚,一旦抱了她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复杂且纠缠不清,也因此为了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单纯化,这三年来,他才一再压抑想拥抱她的欲望。 但现在,他真的要在离婚之后,复杂化这段已经结束的关系吗? 紧紧的锁住了眉头,齐梦槐拿起酒瓶就口,大口大口的灌进琥珀色的液体,回避了甄子强的问题,也回避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今晚他只想喝醉,至于其他烦心的事情,就暂时抛在脑后吧。 第二章 “叮咚——叮咚——” 刺耳的电铃声划破了黑夜,惊醒了睡梦中的龚昕乐,让她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是什么时候睡到床上的?刚醒来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无法顺利运转,只记得母亲派了佣人来帮她整理家务跟煮了一桌子的菜…… 她想起来了,她不想吃东西,也没心情跟佣人罗唆,所以回房间小憩——现在几点了 龚昕乐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看,发现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久。 “叮咚!叮咚!”电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龚昕乐跨下床,拢了拢衣襟,心中的疑问才升起,像是想到了什么,憔悴的美丽脸庞突然亮了起来。 是他,一定是他! 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上门找她的。 她的背上彷佛长出了两道翅膀,飞快的奔向门口,不等电铃声再扬起,急切的打开了门—— “是你?”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影时,龚昕乐原本雀跃的心立刻又荡了下来。 “对不起,因为我今天加班到现在才下班,所以……会太晚吗?”陶佑琳满脸歉意的道。 龚昕乐摇摇头,让开身子,“没关系,进来吧。” “我猜你一定什么都没吃对吧?我买了宵夜过来。”她举起手中的袋子,笑道。 “谢谢你,不过我没胃口。”龚昕乐勉强的扯了扯唇。现在的她,发觉笑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欸,你看看你瘦了这么多,这样下去你身体会搞坏的。”陶佑琳边说边走向餐厅,“咦,怎么会有一桌子的菜?看来我白买了。” “那是我妈硬要佣人准备的。”龚昕乐迳自走到沙发前坐下,有气无力的解释。 “你连一口都没动啊?真是的。”她摇摇头。 “我说了我没胃口。” 陶佑琳自顾自的将带来的稀饭倒入碗中,端到龚昕乐面前,“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自然没什么胃口,所以特地买粥给你吃,这比较好入口。” 龚昕乐看了眼放在面前的海鲜粥,随即又沉默的垂下眼睫,丝毫没有动筷的打算。 “唉,都怪我不好。”陶佑琳打量了龚昕乐憔悴的脸庞一眼,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龚昕乐困惑的扬睫望向她。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就不告诉你梦槐学长外遇的事情了。” “外遇”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了龚昕乐早就伤痕累累的心窝。 “如果我继续瞒着你的话,你今天也不会跟他闹到离婚这个地步,毕竟这段婚姻你可是盼了好久才盼到的,即使学长对你没感情,但好歹你也抓住了他的人—— ”无视龚昕乐苍白的脸色,她仍滔滔不绝的讲着。 “够了!”龚昕乐忍不住捂住耳朵低喊。 陶佑琳一怔,故意装出一脸无措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讲这些的……”才怪,她就是来看一向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狼狈的模样。 从学生时代,她心中就始终难以消除对龚昕乐的嫉妒与羡慕,凭什么全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落在她身上?不但拥有富裕的家世与美丽的外貌,还得到了自己一向爱慕的齐梦槐,她不能忍受这个事实,所以她假意成为这女人的朋友,为的就是拆散他们,为的就是要看她痛苦的样子。 “算了,你讲的都是事实。”强忍着心痛,龚昕乐放下手,美丽的脸庞露出了快哭的神情。 “昕乐,你别伤心了,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便宜了学长跟那个狐狸精而已,现在学长应该已经搬去跟那个女的住在一起了吧。”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说着,可说出口的话却尽挑龚昕乐的痛处踩。 “……你回去吧,我累了。”再不下逐客令,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在陶佑琳面前崩溃。 “可是你刚离婚,最需要人陪伴啊。”她还没欣赏够龚昕乐的落魄,一点也不想离开。 今天的龚昕乐是自她认识她以来最憔悴狼狈的模样,凌乱的头发不再有以往总是在高级发廊吹整的漂亮弧度,哭肿的双眼不再明亮有神,反倒多了两道深深的黑眼圈,看得她真是好开心。 不过这女人还是很该死,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却依然有种凄楚的美,让特意打扮的她,始终有种怎样都比不上她的自卑感,而这点也让她更加的恨她。 “佑琳,谢谢你,没想到这时候陪我的竟然会是你。”龚昕乐感慨的道。 当年在学校时,齐梦槐老是误会她欺负陶佑琳,认为她是因为见不得他对陶佑琳特别关照而处处刁难她,真是让她百口莫辩。 虽然那时候她们感情没有特别好,但陶佑琳还是会替她辩解,只是齐梦槐没有一次听得进去就是了。 世事的发展总是难以预料……龚昕乐苦涩的扯了扯唇瓣。 “怎么这样讲呢?这是我应该做的啊。”陶佑琳伸手覆住了她的手。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怎么够呢?当然不够。”她最终的目的可是得到她最想要得到的齐梦槐呢。 “总之谢谢你,但此刻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龚听乐站起身,不让陶佑琳有任何拒绝的机会,走向门口,将门打开。 “呃,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不过你记住,像他这样搞外遇的烂男人不值得你时恋,你该尽快彻底把他忘证,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陶佑琳跟着起身,走到门口时不忘提醒她。 她垂睫,嗫嚅的道;“其实,他也没那么糟……”这是她一直在心中说服自己或许可以原谅他的理由。 陶佑琳皱了皱眉,盯着她苍白的脸庞道:“不会吧,你该不会还想原谅他吧?” 龚昕乐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疯了,这怎么可以!”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成功的破坏他们的婚姻耶!陶佑琳急忙强调,“像他这种用情不专、完全没有责任感的男人,根本就糟到一个不行好不好!” 龚昕乐咬紧下唇,扬睫望向她,“他以前常帮你,你忘了吗?而且你还在他的公司上班,怎么你对他的评价变得这么差?” “呃,他帮我跟伤害你是两回事啊,我也是替你打抱不平,会外遇男人可是女人的公敌耶!你怎么不想想,当你独守空闺、为他等门的同时,他的手正抱着其他女人,他的唇正亲吻着其他女人,甚至他的身体正疯狂的跟其他女人做爱——” “不要再说了!”龚听乐尖叫,泪水终于掉出了眼眶。 光想像那个画面,她就快疯了,所以她不敢想永远都不想去想。 陶佑琳被她突然失控的情绪给惊吓到,拍拍胸口,惊魂未定的道:“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那我先回去了。” 龚昕乐沉默的流着泪,不等陶佑琳说再见,就迅速的将门给关上,因为她不愿意自己悲惨的模样落人旁人的眼中。 关上了门,她纤瘦的身子靠着门颓然滑坐在地,头一次放声嚎啕大哭。 她多么渴望成为他的妻子,多么渴望替他生儿育女,但他却宁愿拥抱其他的女人也不愿意碰她,甚至连跟她说话都不屑一顾。 佑琳说的投错,她怎么能原谅他拥抱别人?怎么能原谅他亲吻别人?怎么能原谅他爱别人? 即使内心深处不停的替他的行为找h借口,但每一个借口却只是让她的处境更加悲惨可笑罢了。 终于,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原谅他的理由——除了她该死的爱他之外。 龚听乐声嘶声力竭哭泣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跟痛苦全随着泪水发泄似的,她放纵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任由伤痛将她淹没。 想到陶佑琳曾交给她的偷拍照片,照片中齐梦槐满足的枕在那个女人的胸口酣睡,而那个女人则是一脸甜蜜的凝视着怀中的男人,那亲密的举动与画面深刻的烙印在她脑海,就像是最严厉的酷刑一样,每天不断的凌迟着她。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安心的睡在别人怀中,却连躺在她身旁都不愿意? 为什么别的女人可以轻易的得到她渴望了这么久的拥抱? 原本以为已经干枯的泪水又源源不绝的涌出眼眶,心碎了,还有拼凑完整的机会吗? 虚弱的身子承受不了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她无力的缓缓滑躺在地,有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就要这样死去。 若她真的死掉,他会为她掉下一滴泪吗? 这个念头突然闪过龚乐的脑海,让她为了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感到战栗。 曾几何时,一向正面思考又乐观的她也会有这样灰暗的想法?若被将她捧在手心上呵护疼爱的双亲知道,不知道会有多难过啊…… 不,她不能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至少在完成自己的梦想之前…… 龚昕乐痛苦的用手按住了心窝,而该死的泪,还是不停的流着,似永无止息。 “不行啊,您不能进去——” 秘书焦急的阻止声,在会议室的门被霍地打开时传入了齐梦槐的耳中。 他蹙眉,将视线自正在报告的高阶主管身上瞥向了龚昕乐。 “董事长,对不起,夫人——” “你下去吧。”齐梦槐打断了秘书的声音。 “是。”仿佛得到了特赦,秘书赶紧转身闪人。 “我有事找你。”龚昕乐咬了咬下唇,努力稳定自己的声调道。 “我在开会,你先回去,我会再跟你联络。”齐梦槐淡淡的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跟你谈。”她坚持。 “我没空。”骄纵的女人,以为自己想怎样就能怎样吗? “我们结婚三年,你什么时候有空过?”龚昕乐气愤的扬高了音调,“现在我只要求你实践我们的离婚协定,就算没空,你也必须挤出时间来履行!”她已经等了他一个星期,若她不找上门,也许这辈子他都没空吧。 龚昕乐一说出“离婚”这字眼,现场马上爆出一阵议论声,在场众人都被他们离婚的讯息给震愕住。 该死!齐梦槐英俊的脸庞倏地变得铁青,额边的青筋隐隐跳动着,但声音却依然平稳,“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一等齐梦槐宣布会议终止,所有与会主管纷纷自椅子上跳起,火速的冲出了会议室,以免扫到台风尾。 没几秒的时间,会议室马上净空,只剩下齐梦槐跟龚昕乐独处。 “你什么时候要回家?”龚昕乐开门见山直问。 “家?”齐梦槐嘲讽的挑眉,“我每天都有回我家。” 他的明确切割让龚听乐美丽的脸庞倏地刷白,纤瘦的身子轻微晃了晃。 “你已经跟那个女人住在一起了吗?”她此刻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他跟别的女人亲热的画面,她几乎快疯了。 这女人,妄想症真是越来越严重了。齐梦槐不悦的收紧下颚,收回视线,不再搭理她。 “你不敢回答我吗?”她颤抖着声音问。 “我没空跟你讨论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齐梦槐注视着手中的文件,摆明了忽略她。 不——她不要再任由他忽视自己了。 龚昕乐咬咬下唇,快步走上前,抽走他手上的文件甩到一边。 “你搞什么?”他懊恼的望向她,他最讨厌她这种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全世界都要配合她的态度。 “不许你再回避我。”她无惧于他的怒气回视他,至少现在他是正眼看着她的。 “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齐梦槐紧皱起眉,沉声问。 “我要你现在跟我走。”她鼓起勇气要求。 “龚昕乐,你永远都不会改变是吗?这个世界不是只绕着你转,你可不可以尊重其他人一下?”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不管怎样,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走。”她伸手拉他。 “够了。”齐梦槐甩开她的手站起身,冷冷的道:“别胡闹了,你马上给我回去。” “我真的比不上她吗?”龚听乐唇瓣颤抖的问,美丽的脸上有种绝望的凄凉。 她受伤的神色让齐梦槐有一瞬问的不忍,可他不准自己心软,粗声道:“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我不管,我要你说,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她失控的抓住他的衣襟逼问。 “你——放手!” 齐梦槐皱眉拨开她的手,试图阻止她疯狂的行动,却不小心用力过猛,将她推倒在地。 踉跄的跌坐在地,龚昕乐浓密的鬈发遮去了她脸上大半的情绪,但那微颤的纤细身躯却透露了她的伤心欲绝。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齐梦槐也愣住了,他愧疚的伸出手想扶起她,“你……没摔伤吧?” 龚昕乐却仿佛失了魂似的没有应声,沉默的拨开他的手,神色恍惚的飘了出去。 齐梦槐本想叫住她的声音梗在了喉头,伸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垂下,一声叹息不自觉的逸出唇瓣。想起她脆弱的背影与脚上的擦伤,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迟疑的站在曾经住了三年的“家”门前,齐梦槐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电铃。 电铃声隔着大门闷闷的响着。 齐梦槐用手爬过了掉落额际的黑发,突然有种莫名的焦虑盘踞在他的胸口。 虽然他的确很不满龚昕乐骄蛮的个性,但想到她困为他面受伤,还有那失魂落魄的神情,他不知为何就是十分难受及在意。 或许他不该在答应了她那个荒谬的离婚协定之后却又逃避面对,不——应该说他怎么可以为了离婚而答应那种要求。 该死,他根本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拥抱她。 也许让她认为他是个说话不算话、食言而肥的骗子也好,至少可以让她早日走出这种疯狂的偏执状态。 想是这么想,可她离去时的模样却促使他不由自主的前来看看。 齐梦槐懊恼的抿紧了唇,又抬手按了按电铃。 电铃声依旧透过厚实的大门传了出来,但门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在门外又等待了片刻,这样安静的状况,让一种莫名的不安竟然在他心中升起。 低头看了看腕表,才晚上九点多,照理说,她应该还没睡才对啊。 蹙了蹙眉,他举起手拍打着门扉喊道,“乐乐,你在吗?乐乐?” 门内还是没有声音。 难道是回娘家去了?莫名的直觉,他觉得她在屋里。 齐梦槐暗忖半晌,猛按电铃。 电铃声持续不断的在门内回荡着,但紧闭的大门却依然没有开启的迹象。 或许是真的不在吧…… 齐梦槐又伫立在门前好一阵子,才转身准备离开。 可这时门内却传来巨大的物品碎裂声和重物倒地声。 屋内有人!齐梦槐心一惊,又回头拍打着大门大声叫道:“乐乐,你在里面吗?快开门!”他突然有点后悔当初自己离开时不该把家里的钥匙也留下。 就在他心急如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时大门终于缓缓的打了开来,露出一张双眼迷蒙、带着一脸傻笑的红透脸蛋。 齐梦槐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但取而代之的是不悦的怒气。 “你喝酒了?”他沉声道。 “老、老公?真的是老公耶——嗝,快进来啊,快。”龚昕乐步伐不稳的扯着他的手臂往屋内走。 才进屋,齐梦槐就因客厅的景象而怔愣住。 这哪像平常整理得井然有序的家?凌乱的衣物随意的披在椅背或散落在地上,倾倒的茶几与破碎的花瓶应该是刚才发出砰然声响的原因。 “老公,你终于来了。”龚昕乐仰着红通通的小脸蛋偎进了他怀中。 “你坐好,我去帮你倒杯水。”他将龚昕乐扶到沙发上坐下,随即走避厨房倒水。 才坐到沙发上,喝醉的龚昕乐就倒卧在椅上,一手还不忘手伸到桌面上拿起未喝完的酒往嘴巴灌。 “不要再喝了!”齐梦槐拿着水杯回到客厅,见状立刻一把抢走了她手上的酒瓶。 该死,她到底喝了多少? 看着桌上跟地上散乱着为数不少的空酒瓶,齐梦槐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我要喝酒,还我,嗝——”龚昕乐边打酒嗝边想抢过酒瓶。 “你根本不会喝酒,不要再喝了。”齐梦槐把酒放得远远的不让她拿到。 “你凭什么管我?”她突然盯着他质问。 齐梦槐一顿,还来不及开口,龚昕乐已经撑起身子又把酒瓶抢了回来,仰头猛灌。 “乐乐!”气急败坏的他抢下酒瓶斥喝,“你想要酒精中毒是吗?” “只要能让我睡着就好。”她大声回嘴,泪水已在眸底蓄积。 面对她的悲伤,齐梦槐沉默了。 “老公。”她突然双臂搂上他的颈子,哽咽的道:“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你醉了。”他艰困的想要将她的双臂扯下。 “不,我没醉,我清醒得很。”她紧揽着他不愿意放开。 “乐乐——”齐梦槐无奈的开口,但才出声,唇瓣却被她堵住。 柔软的触感瞬间撩拨起他身为男人的欲望,带着酒气的唇香自她羞怯的口舌窜入他的鼻息中,让他忍不住迷醉。 借酒壮胆应该就是这样吧?龚昕乐抛开了平常所有的理智生涩却主动的用灵巧的舌头在他唇上挑逗的轻舐着。 狂烈的欲火迅速的自她点起的火苗蔓延至全身,让齐梦槐的体温倏地升高。 “不行,不可以。”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要推开我,求你,不要再推开我。”龚昕乐低声恳求,然后抢着他开口之际,加深了这个点燃欲火的吻。 她的舌尖游走在他的唇齿之间,勾弄着他后内滚烫的每一寸肌肤。 每一个舔舐都让他的亢奋更加炙热,几乎要无法控制体内急窜的烈焰。 “乐乐,住手!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齐梦槐抓住她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推离自己。 “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也唯一想要的男人,我渴望成为你的妻子,我要成为你的人。” 龚昕乐美丽的脸庞酡红,谜蒙的双眸盛满了直率的情感,浓烈得让齐梦槐的心紧紧的揪成一团。 她真的是个很美的女人,黑白分明的莹亮大眼、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还有高挺笔直的鼻粱及丰润欲滴的娇艳唇瓣,完美无瑕搭配出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庞。 她真的很吸引人——尤其是男人。 那纤细饱满的身子,柔若无骨的触感,浑圆挺翘的臀部,轻易的就可以勾动所有男人的欲望——无法否认的,也包括他在内。 其实他并不讨厌她的坦率。若她能改掉她那为了达到目地而不择手段的蛮横作风,或许他们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那不是爱。”他咬紧牙关,忍住体内翻腾的欲望道:“那只是你的占有欲!”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太过分了。”龚昕乐咬紧下唇,扬声质问:“你到底要怎样才相信我爱你?”她放下自尊,主动求爱,他却一再拒绝。 “别说这些,我们都离婚了,你应该忘记我,去过你的新生活。” “不可能,我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你!”仿佛快哭出来似的,龚昕乐扬高了声音吼出她的心声。 齐梦槐长叹口气,站直身子道:“我看我今天还是先离开。” 他又要逃避了吗? 思及此,一股莫名的勇气与怨气白龚昕乐的胸口升起,她抬起手开始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你在干么?”齐梦槐错愕的看着她逐渐展露的完美曲线,他想移开视线,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定在那娇嫩白暂的身躯上。 “抱我。”她忍住羞赧,借着酒意大胆要求。 “快把衣服穿上。” 他上前拿起她脱下的衣服想要遮住她曼妙的身躯,但龚昕乐却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了他。 “你说过,你要让我成为你货真价实的妻子一次,你说过的。”她在他的耳畔低喃,手主动的往他的身下探去。 该死,他不是柳下惠,这样的诱惑让他几乎失控,尤其是当她胸前柔软的浑圆紧贴着他的胸膛时,简直就是最煎熬的酷刑。 “乐乐……”他艰困的想要让自己从那片馨香中抽身。 龚昕乐举起手指抵住了他的唇瓣,不让他有继续反对的机会,然后红唇替代了她的手指吻上了他的唇,同时拉起了他的手覆在她白嫩的酥胸上。 他所有的理智在霎时被溃堤的欲望给冲散殆尽。 混杂着酒气的低喘娇吟,两副身躯在情欲的交织下合而为一,揭开了另一段复杂纠葛的序幕。 第三章 五年后。 一辆豪华加长型的劳斯菜斯缓缓驶入饭店车道,平稳的停在大厅门口,穿着制服的门僮赶紧上前打开车门,恭敬的弯身迎接贵客上门。 “董事长,欢迎您来上海。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于跟着上前招呼。 刚跨下车的齐梦槐微微的点头示意,一身铁灰色的亚曼妮休闲西装将他高壮的身躯衬托得更加英挺。 “都联络好了吗?”齐梦槐朝一旁的男子询问。 “报告董事长,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等晚上的约约仪式。”男人恭敬的回答。 “嗯。”齐梦槐应了声,跨步走向饭店。这次他来上海,是为了旗下百货公司在上海即将设点开幕的仪式,还有洽谈新品牌的进驻问题。 经过多年的努力,属于他的集团事业越发扩大,让他跻身两岸三地知名的成功企业家,也成为名嫒淑女们追求的黄金单身汉。 虽然自从他第一次婚姻结束之后便绯闻不断,但他却始终没有可固定公开的女友,因此他的感情事一直是狗仔追逐的焦点。 “你不用陪我,时间到了再过来接我就可以。”齐梦槐走进大门,朝身旁的男子交代。 “是,董事长,那我大约七点左右来接您。”男于将早替他chhck in好的房卡递给了他。 “嗯。”他接过房卡,微微颔首。 男子得到了肯定的回应,旋即欠身告辞。 少了一个人黏在身边,让齐梦槐的神色稍稍放松。 上海这个大城市他已经来过许多次,但每次造访都有种耳目一新的惊艳感。 很难想像原本一个封闭的城市,此刻竟然繁华得成为国际都市。 也难怪不管什么企业,都会试图进入这个广大的市场,为自己的集团创造更大的利益。 不过虽然上海的硬体更新飞快,软体却还有待跟进,齐梦槐边思索着要如何在这新兴市场站稳脚步、扩大版图,边上楼来到了他的房卡上的门牌号码前。 704,看着房号,他的心猛地一震。 想起他的结婚跟离婚跟这几个数字都脱不了关系,齐梦槐俊倪的唇瓣淡淡的扬起一抹苦笑,脑海中浮现了那张自离婚后便一直盘踞在记忆深处的美丽脸庞。 她……此刻还好吗? 那一晚抱了她,在他睡醒之后,屋内早就没了她的踪影,只留下淡淡的香味与酒气,证明他们之间的结合并非梦境。 他曾经在事后寻找她,但得到的却是她早已出国不会再回来的答案。 是因为她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所以彻底死心的离开了吗? 他不知道,只知道拥有了她的第一次,让他震撼且耿耿于怀,始终无法忘记占有她时的悸动与感觉。 嗤,想想真可笑,明明就是他坚决要她遗忘自己展开新生活,怎么一等她真的彻底消失,他却又感到有种淡淡的怅然呢? 齐梦槐啊齐梦槐,你真是年纪越大越像女人,只是一个房间号码就可以让你想到这么多有的没的? 自嘲的扯扯唇,齐梦槐将房卡插入感应器中,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房间坪数约有二十坪,一房一厅一卫,入目所及是装潢高雅的大客厅,高贵的摆饰与气派的家具,在在显示入住一晚想必价格非凡,不过这里一直是他来上海时习惯入住的地方。 微微扯开领带,齐梦槐脱下外套随意披在椅背上,迈步走进房间准备小憩一下,却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影时瞬间错愕的停住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他入住这间饭店这么多次,虽然也曾经经历过半夜敲门询问要不要“特别服务”的荒谬情况,但还远不及这次直接进驻的行径让人觉得夸张。 “喂,起来。”他皱着眉头沉声喊道。 床上的身影发出了咕哝的抗议声,不但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将棉被盖过了头顶,拒绝他的骚扰。 太扯了! 齐梦槐拉长脸,大步上前扯开了棉被,用手推了推酣睡在床上的女人,“快起来,我不需要你的服务。” 该死,这小姐也未免太厚脸皮了吧?竟然赖在别人的床上睡大头觉?撇开其他的不讲,至少她就不够敬业。 “吵死了,我不是说签约之前不要叫我吗?”床上那女人一个转身将棉被拉下,露出不悦的脸,睡眼惺忪的抗议。 齐梦槐仿佛被雷打到似的无法动弹,怔愣的看着此刻面对她,继续闭着眼,不愿起身的人儿。 是她?他的胸口宛如被重重的撞击了下。 虽然过了五年,但那张娇艳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还是美丽如昔。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刻意在这里等他? 为什么? 为什么五年前毅然决然的离开,五年后的今天却又找上他? 说不清此刻在心中翻腾的是怎样的情绪,齐梦槐缓缓在床边坐下,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她的睡脸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的音乐旋律打破了静默,让原本仍在梦乡中的女人皱紧了眉头,闭着眼睛摸索着自己的手机,然后在床边的包包中掏出了根本没发出声音的手机往耳边贴近。 “喂……”她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喂?喂?”眉头轻轻的皱起。 奇怪了,怎么她明明按下了通话键,耳边的铃声却还是穿过了朦胧的意识不断的响着? 手机坏了吗?龚昕乐不甘愿的动了动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缝,打量着自己的手机。 “喂?嗯,我知道了。”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取代手机的铃声响起,让她倏地瞪圆了眼,睡意全消。 “见鬼了?”她惊恐的半坐起身,错愕的瞪着乌漆抹黑的手机荧幕。 “你醒了?”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她的齐梦槐,缓缓的开口道。 惊愕的美目自手机转向他,顿了好几秒,突然尖叫,将棉被紧紧抱在胸口道:“你是谁?你想干么?” 她的反应让齐梦槐困惑的拧紧了眉。 “这是你的新游戏吗?”她现在是在演哪一出? “你最好快点出去,否则我要喊人了。”龚昕乐一双大眼瞠得铜铃般大,警戒的瞪者他。 “你跑进我的房间睡觉,然后叫我出去?”虽然见过大风大浪,齐梦槐还是无法摸清她这么做的用意。 “你的房间?”龚昕乐的脸困惑的皱起。 “不是你刻意打听我住在哪里,所以才出现在这里等我的吗?除了这个可能外,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她打听他住在哪里?龚昕乐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英挺俊帅,气质非凡,怎么看都不像个鸡鸣狗盗之辈或者是神经病啊?不过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呢? “这位先生,这里明明就是我的房间,我才要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拨了拨头发,一脸正色道。 “这位先生?”齐梦槐的眉微微一挑,“你打算装作不认识我吗?” “我应该要认识你吗?”怪了,这男人好像有点自我感觉良好喔?她缓缓自床上起身,慢慢的将身子向房门处移动,“不管怎样,请你马上离开。” “别闹了,我没时间陪你玩失忆的游戏,我要洗澡了。”齐梦槐坐在床上,举起手解开了胸前的几颗扣子。 “你想干么?别动!”他的动作让龚昕乐紧张的大喊。 齐梦槐错愕的看着她,片刻后,缓缓起身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救命——救命啊——”她突然转身拔腿就跑,还边跑边喊。 怔愣的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齐梦槐错愕的思绪还没办法从眼前的这一幕恢复过来。 从小到大,他只见过龚昕乐紧追着他不放,倒还没看过她当着他的面扭头逃离的情况。 这若不是梦的话,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一场误会,真不好意思。”龚昕乐坐在饭店附设的咖啡厅内,尴尬的朝对面的齐梦槐致歉。 “不会,是饭店的疏失。”齐梦槐还处于震惊中,俊眸无法克制的在她的脸上梭巡着。 她真的失忆了?真的忘记他了?忘记所有他们之间的一切? 说不出此刻在他心中翻滚的滋味究竟是什么,只能确定其中有一味是淡淡的失落。 “大陆人做事还是稍嫌马虎,这么好的饭店竟然也会一房二卖,害我差点以为要被劫财劫色——啊,对不起,我的意思不是说你长得像坏人,其实我正纳闷,怎么会有坏人长得这么帅,而且有种贵族气质。”龚昕乐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她的言谈举止跟以往是多么的不同,让齐梦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自己以前极欲摆脱的前妻。 “嗯……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吗?”他的视线像两道火焰似的灼烧着她的肌肤,也烫红了她的双颊。 “没事。”齐梦槐猛地回神,扯唇道:“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旧识。” “是吗?”龚昕乐好奇的扬眉,“难怪你在房间时会表现出一副我应该认识你的样子。” “是啊。”他露出苦笑。 “错了,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龚昕乐,你好。”她朝他伸出了手。 看着她柔若无骨的嫩白手掌,齐梦槐脑海中突然闪过当年双手是如何主动的抚过他结实身躯的每一寸肌肤,一时间竟闪了神。 “哈罗?”发觉他的怔愣,龚昕乐好笑的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道。 “呃——”齐梦槐连忙握住了她的手,一双锐利的黑眸紧盯她脸上的反应道:“我叫齐梦槐。” “齐梦槐?”她的眉头微微蹙了蹙。这名字好像很耳熟? “怎么了?”他没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没事。”她摇摇头,甩开脑中的念头,微笑,“对了,你是从台湾来的吗?” “我住台北,来洽商,你呢?” “我之前都在美国,也是为公事来上海的。” “你一直在美国?”原来这几年她都在美国啊。 “是啊。”龚昕乐对他脸上讶异的神色感到好奇“在美国很奇怪吗?” “不,只是好奇你在美国几年了。”齐梦槐收回脸上惊讶的表情自然的道。 龚昕乐倒头想了想。“嗯,我也不太清楚,听我父母说,应该有四五年了吧。” “不清楚?”怎么会? “因为我在美国出了一场车祸,所以以前的记忆都丧失了。”龚昕乐苦笑道。 “车祸?”齐梦槐心里一震。难怪,难怪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很严重吗?” “听说这条命能捡回来根本是奇迹。” “我很遗憾。” “没关系,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宛若新生。”龚昕乐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是啊……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低喃。 “什么?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她朝他微倾身子,抱歉的问。 齐梦槐凝视着她半晌,缓缓道:“我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龚昕乐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腕表道:“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今天误会你的事情还请见谅。” 齐梦槐微笑摇头,表示不以为意。 “那么……”她站起身道:“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有种莫名的依依不舍。 齐梦槐也有礼的跟着起身,“再见。” 微笑挂在唇畔,龚昕乐转身大步走开,走了几步一顿,又回头看了看坐回椅上的齐梦槐几眼。 奇怪了,这男人好像有点眼熟? 呵,怎么可能?若她看过这么帅的男人,肯定打死都不会忘记才对。 自嘲的扬起唇,她继续迈开脚步,将这段短暂的奇遇抛在脑后。 签约仪式报顺利的结束,在晚上举办了庆功酒会,上海有头有脸的政商界人士几乎都到场祝贺,给足了齐梦槐与合作伙伴的面子。 华丽的会场与炫目的灯光,让穿梭其中的宾客看起来更为高贵,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宴会,不是市井小民可以想像的奢华。 齐梦槐手拿高脚杯站在会场的一角,将自己从跟前的杯觥交错中抽离,放纵自己的思绪沉浸在他的前妻身上。 这么多年了,说没有想过她是假的,那最后也是最初的拥抱,总会在午夜梦回时飘进他的脑中,勾动着他心底深处的某种悸动。 但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根本没有时间找女人,虽然报章杂志常会刊登一些不实的绯闻,不过他一点也不以为意,总是懒得澄清而一笑置之。 在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物已经不是感情,那是什么?工作吗?齐梦槐苦笑的扯扯唇。他知道不是,可他自己也还没找到答案。 摇了摇手中红色液体,他将杯子就口一饮而下。 他曾想像过他和她重逢时的景象,也许她还爱他,也许她很恨他,但却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相见不相识的状况。 他应该要松了口气不是吗?她现在的确是彻底的抛开了往事的阴影,重新展开了她的新生活不是吗? 可面对一个陌生的龚昕乐,说真的,他实在是很不习惯,非常的不习惯。 齐梦槐的眉头不自觉的拧了拧,招来服务员收去酒杯,决定离开这本来就没有很投入的宴会,正当他准各打道回饭店时,进驻上海的副总经理却突然走了过来,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董事长,jo来了。”副总经理靠近他的耳畔道。 “jo?”就是那个最近在国际时尚圈发光发热的新人设计师,也是他们新成立的服装部门极欲网罗的对象? “是的,我请她过来跟董事长打个招呼?”副总经理询问道。 “不用了,我今天有点累,况且这种小事你处理就可以了,在不违反公司利益的原则下,尽量答应她的要求。”齐梦槐简单交代。 “是。”副总经理欠身回答。 齐梦槐点点头,正要离开时,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顿住了脚步。 只见龚昕乐穿着一袭剪裁合身的小洋装,手挽着一个斯文的男人走进会场,她美丽的脸上漾着甜美的笑容,霎时吸引了在场男士赞叹的目光,并招来女人们嫉妒的视线。 她怎么会在这里?齐梦槐还在诧异,龚昕乐的双眸已经对上了他的,瞬间星眸染上灿烂的光芒,加大唇畔的笑容。“齐梦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出了他心中同样的疑问。 他微微扯唇,反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记得他跟她家还有生意往来。 “我?我是受邀来参加宴会的,你呢?”龚昕乐大方道。 齐梦槐尚来开口,还没离开的副总经理己经迫不及待的回答。 “原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齐梦槐以询问的眼神睇了眼下属。 “董事长,这位就是享誉国际的新锐设计师jo。”副总经理赶紧答覆。 “你就是jo?”齐梦槐有些吃惊,转念一想,因为这位副总是这儿年才挖角进“齐胜”的,所以不识得她就是他的前妻,才会没事前告知他。 看来这几年她重拾专业,甚至还发展得有声有色,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龚昕乐微笑以对,但脸上也有些微的讶异,“你是……董事长?” “是啊,他就是我们齐胜集团的董事长。”副总经理抢着介绍。 “是吗?”微微瞠圆了眼,她是感觉得出他自然散发的气势,知道他想必身份不凡,但却没想到他就是齐胜的董事长。“真巧,看来我们很有缘喔!” 齐梦槐扯扯唇,眼角却不自觉的瞟过了她挽着的那只手臂,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喔,真不好意思,忘记替你们介绍彼此了,他是我朋友容治正。”她大方的介绍着身旁的男人。 “你好,我是昕乐候补男友第一号。”对方朝他伸出手来。 “齐梦槐。”他也伸手回握,淡淡的道。 “治正很爱开玩笑,董事长请别介意。”龚听乐笑道。 “我是认真的,只等你点头。”容治正抗议更正。 “真是的。”她睨了眼容治正,没好气的笑着。 看着自己的前妻跟别的男人嘻笑暧昧,他心中的感觉很复杂。 “欢迎你们,你们慢慢享受,我先离开了。”齐梦槐不再多想,朝他们两人点头示意。 “啧?主人要先走了吗?”龚昕乐微翘起唇。今晚的她长发挽在脑后,粉红色的唇膏轻点朱唇,显得俏皮可爱,那一直挂在唇边的笑容更让他惊觉,原来她有这么甜美的一面。 “或许改天我们可以一起吃饭,谈谈合作的事情。”等他发现时,这主动的邀约已经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关于贵公司想要成立自有品牌的事情吗?”龚昕乐的美目闪过一抹光芒。 “我想副总经理都跟你谈过了。”齐梦槐挑眉。 “是啊,只是没想到可以跟董事长面对面洽谈。”她直言。 “那详细时间我会再跟你联络。” “嗯。”龚昕乐点头。 “那我先告辞了。”齐梦槐风度翩翩的扬起唇,旋即转过身大步离开。 “哇,没想到齐梦槐本人这么年轻俊帅,比杂志上刊登的照片更有魅力。”容治正看着他的背影发出赞叹。 “杂志?他常上杂志吗?”龚昕乐好奇的问。 “你在美国可能不知道,他可是国内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自从离婚之后就绯闻不断,不过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抓住她。”真是男人的典范啊。 “离婚?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就已经结过婚了?”她对他有种莫名的好奇。 “嗯,不过他对那段婚姻绝口不提,也不许媒体做任何的报道,所以没人知道他过去的邢段婚姻是怎么回事。”容治正解说。 “是吗?”真是让她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一想到他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竟让她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是怎样的滋味,但就是卡卡的,甚至——抽痛了下。 真是怪了,她干么对一个初识的男人有这么多莫名的情绪啊? 龚昕乐自嘲的摇摇头,将对齐梦槐的感觉抛在脑后,朝容治扬起一抹笑,揽着他的手臂迎向其他宾客。 第四章 一早起来,才刚梳洗完毕,龚昕乐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瞥了眼萤幕,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迟疑了几秒,还是把手机丢在一旁,决定不理会他。 她一向不喜欢接陌生的电话,反正不是推销信用卡或保险之类的,就是诈骗电话,接了也只是浪费时间。 她对着镜子继续将方才绑到一半的马尾给束好,脸上脂粉未施,只简单的抹了点润色护唇膏,她朝着镜子咧唇笑笑,满意自己朴素的装扮。 过两天就要回台湾跟家人团聚了,今天当然要出门好好逛逛,顺便买些伴手礼。 稍微在脑中计划了不等会要走的路线,龚昕乐抓起了包包,放进了手机之后,便转身往房门走去。 “叮咚——叮咚——” 才走到门口,电铃声同时响了起来,让她困惑的蹙了蹙眉头。 “谁?”她走到门边,对着外头扬声询问。 应该不会是容治正,她已经告诉过他,今天她想独处,不想有人打扰,他应该不会这么白目吧? 那还会有谁呢?她在大陆并没有朋友啊。 “是我,齐梦槐。”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穿过门扉飘入龚昕乐耳中,让她的心脏没来由的悸动了下。 是他? 稍微按捺一下突然加速的心跳,她深吸口气,缓缓将门打开。 “这么早?”她微笑。 “刚刚打你手机投人接,我想干脆直接来找你,希望没有打扰到你。”齐梦槐看着眼前似乎比以前更加青春洋溢的龚昕乐,唇瓣不自觉的扬起笑意。 虽然没有打扰她,但她正要出门耶……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毕竟来者是客,不好意思让人下不了台。 “你要出门?”他看见她背在肩上的包包揣测。 “是啊。”龚昕乐点点头,“你是要找我谈合作的事情吗?”动作还真是迅速啊。 “没关系,你若有事先去忙无妨。”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会再打电话给你。”她咧开唇回应。 齐梦槐顿了下,一时之间竟无法适应失忆后的她对自己如此冷淡。 “董事长?”她仰头看了看挡在门前,迟迟不移动的齐梦槐。 “抱歉。”他这才回神让开,看着龚昕乐走出门外,关上房门。 “去约会?”他忍不住问。 龚昕乐挑眉望向他,打趣道:“我以为你是来跟我洽谈公事,而不是来讨论我的私人领域的。” “我们公司很关心所有员工的私生话。”齐梦槐轻松应对。 “喔?”她拉长了尾音,漆亮的眼瞳古灵精怪的转了转,随即笑笑,“可惜我还不是贵公司的员工,所以没那个荣幸受到董事长的“关爱”喽。” 齐梦槐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朝他挥手道别,脚步轻快的走开。 她真的不再是以前的龚听乐了。 被独留在门前的齐梦槐,对她这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对持方式感到些许的不习惯,但心中某处反而被挑起了好奇。 好奇她究竟有多大变化,好奇现在的她是个怎样的人?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他沉吟了几秒,随即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坐在车后座,齐梦槐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走在街上的龚昕乐身上。 只见她买了一个弹力球,然后一会儿逛了逛鞋店,一会儿走进服饰店但却都是空手离开,她兴致勃勃的看着每一间个性小店与一些特殊的手作物,嘴中还念念有词,有时沉思,有时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心咧唇,表情丰富得让他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他从来没想过她也会有这样丰富的表情,不,应该说他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她、了解过她。 以前的他对她只有抗拒跟排斥,能够回避相处的机会就尽量回避,何曾试着接近她。 如今看来,她似乎错过了很多,又或者是那场车祸让她彻底变了一个人? 齐梦槐出神的凝视着龚昕乐,黑色的眸子在看到一个衣着褴楼、浑身污垢的老婆婆接近她时微微眯了起来。 他还记得当年学校有个工友伯伯因为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服,让她大发脾气,那位工友伯伯更因此被解雇——这当然是她双亲运用势力的结果。现在这个老婆婆竟然用一双脏污的手扯住了她的衣服,让他不由得替那老婆婆捏了把冷汗,不知道她又要怎样大发雷莛了。 不行,他得下去阻止她欺负老人家才行。 齐梦槐才打开门准备下车,却看到龚听乐不但不以为忤,反而朝老婆婆绽开了温柔的笑容,然后握住了她那取满是皱纹的手,低下头不知道在跟她说什么,接着扶着她慢慢的走开。 这一幕实在太让齐梦槐感到诧异了。 他转身交代司机在这等候,随即迈步跟上。 只见龚昕乐跟着老婆婆走离了大街,拐避了弯弯曲曲的小巷中,突然失去了踪影。 上海虽然是个日趋进步的繁华城市,但贫富差距也非常大,除了令人赞叹的高楼大厦外,还有像此处这种阴暗偏僻的角落。 他凝重的皱起眉头,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危。 这个涉世未深的大小姐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他在巷道内转了转,正准备再彻底的找过一遍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自一间简陋的平房里传了出来。 是她? 齐梦槐加快脚步循着笑声走去。 透过半敞的门扉,他看到龚昕乐笑着和一个小男孩玩着弹珠游戏。 这又是另一个他从没看过的表情。 他怔愣的站在门边看了许久,直到抛接中的小球脱离了轨道,滚到了他的脚边,他才回神,弯腰抬起。 “谢——咦?董事长?” 龚昕乐白暂的脸蛋因为活动而染上两抹酡红,煞是好看,让齐梦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微微扯唇,将球递给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龚昕乐惊讶的问。 “呃……我、我路过。”他被问得一时语塞,总不好意思直说是在跟踪她吧。 “路过啊……”龚昕乐牵了牵嘴角,并没有穷追猛打地问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笑着将球抱在怀中,“我们还真的很有缘呢。” “是啊。”自五年前离婚后,他也没想过自己跟她还会有这样的缘分。 “那我就不耽搁你了。”龚昕乐准备闪人。 “等等!”他喊住了她。 她不解的扭头望向他。“我事情已经办完了,你没有耽搁我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变了一个人,竟然会不想她就这样离开,还想要多亲近她。 龚昕乐愣了下,侧头想了想后说:“那你等我一下好了。”语毕,她抱着球转身走了进去,然后大约过了一分钟又姗然出现。 “好了,走吧。”她漾着笑容道。 他回以微笑,跟她并肩走着,“你认识刚刚那户人家?”他试探的问。 “不认识。”她回答得爽快。 “那你怎么会跟那老婆婆一起回家?”齐梦槐说完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不打自招的承认了自己早就跟着她。 “你看到了?”龚昕乐美丽的脸上有种心照不宣的笑意。 齐梦槐苦笑,很是尴尬。 “那老婆婆很辛苦,儿子媳妇早逝,她一个人抚养孙子,偏偏找不到工作,只能在路边乞讨。”龚昕乐面露不舍之色。 “所以?” 龚昕乐朝他吐吐舌遵:“所以幸好你“不小心”路过这里,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饭店。” “你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她了?”齐梦槐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挑眉问。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龚昕乐抿抿唇,感慨的道:“而且我家也有个年纪跟那个小朋友相仿的弟弟,所以看了更加不忍心。” “你还有弟弟?”又是一个让他错愕的消息,自从跟她离婚之后,他们家就断绝了跟他的所有联系,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件事。 “是啊,四岁多了。”她点点头。 “跟你差很多岁。”前岳父岳母还真相爱。 “嗯,所以我特别疼爱他。”讲到自己亲爱的弟弟,龚昕乐的脸上泛起一片柔和温暖。 “感觉得出来。”或许那孩子也是让她个性改变的其中一个因素。“不过你以后还是小心点,毕竟人心隔肚皮,人在异乡,凡事还是要谨慎点。”他提醒。 “我知道,不过我相信人性本善,大部分的人都是善良的,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对你好。”龚昕乐自信的回答。 看着她脸上天真的神色,齐梦槐不由得出神了,他无法相信这样的话竟是出自那个向来骄蛮的千金大小姐口中。 以前的地跟现在的她,在他脑海巾壁垒分明的对立着,宛如两个人。 “对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双手抬高在眼前合十道:“抱歉,车钱我回头再还你。” “如果我不要钱,我要你答应跟我们公司签约作变换呢?”齐梦槐收回思绪,打趣道。其实他很明白他们之间最好不要再 有任何牵扯,但现在的龚昕乐却让他总是刻意忽略自己脑中的警告,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 “喔?”她转了转灵活的眼球子,甜美的笑笑,“可以考虑考虑,不过……” “怎么了?”他几乎相信自己会答应她的任何条件了。 “我现在肚子饿了。”她加大了笑容,拍了拍肚皮。 齐梦槐看着她调皮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那有什么问题,你想吃什么?泰国菜?”他记得她以前常坚持要吃泰国菜。 “你很爱吃泰国菜?”她反问。 “还满喜欢的。”齐梦槐没想太多的回答。 “可是我不敢吃辣耶。”龚昕乐不好意思的道。 “你不吃辣?”他诧异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怎么了?不吃辣根奇怪吗?”怎么他反应这么激烈? 齐梦槐深深的瞅着她半晌,就在龚听乐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在他的注视之下就要蹦出胸口之际,才缓缓摇头道:“没什么,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不辣的就好。”她莞尔。 齐梦槐点点头,“走吧。” 洗完澡,齐梦槐站在饭店房问的落地窗前,俯视着窗外的绚丽灯火,将上海市的美景尽收眼底,但他的心思却全放在脑海中那张美丽灿烂的笑颜,根本无心欣赏美景。 他到底有多不了解她? 对老人家的爱心,对小朋友的耐心,直率天真的个性,还有不敢吃辣…… 她真的是当初那个让他无法忍受的龚昕乐吗? 他何时曾看着她的笑容看得出神?何时曾享受她的陪伴了?他们之间竟然可以轻松愉快的交谈,这对以前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难道变的不只是她,还有他自己? 想起当年,他总是刻意忽略她,用冷淡抗议这场条件交换的婚姻,记忆中的她,总是不快乐的拧着眉头,最大的乐趣好像就是到名牌店shopping,或者强迫他陪她喝下午茶——当然结果常常是不欢而散。 谁会想到他竟然也会有跟她从早到晚相伴吃喝玩乐的一天? 不过,为什么她会变得不敢吃辣呢?就算失忆也不至于改变口味吧? 齐梦槐纳闷的微微蹙起下眉头,突然某个回忆闪过脑海。 是了,曾经有次他勉强陪她吃过一顿晚餐,那时他选择了泰国菜,也随口称赞了那些菜色,从此以后,她就常常坚持要吃泰国菜…… 原来她一直都为了他的喜好在配合他,而以前他却只想到她想怎样就非得怎样而已…… 齐梦槐拢紧了眉心,一道叹息逸出唇瓣。 当年,她的确让他很感冒,但能做到这样,或许她真的很喜欢他,而不仅仅是单纯的占有欲。 这么说起来,狠心的人倒是他了。 齐梦槐自嘲的扯唇,转身走回客厅中,才打开音乐,门铃声就响起来。 他狐疑的走向门前,沉声问;“谁?” “是我,龚昕乐。”清脆悦耳的声音很快的回应。 是她?心头闪过说不出的雀跃情绪,齐梦槐没多想的拉开了门。 “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她的视线正好对上他半敞的袍里的厚实胸膛,让她不由得羞红了脸。 “我已经梳洗完毕了。”她害羞的模样还真是可爱,跟那一夜的热情主动有着天壤之别。 该死,想到那一夜,他浴袍底下的欲望竟就不安分的骚动了起来。 “进来吧。”他让开身子道。 “不用了,我只是要还你钱。”龚昕乐将视线飘向地板。 她不是没发现他根帅,但现在短发微湿、半裸胸膛的他,更多了几分性感的男人味,让她浑身不自在,就怕不小心露出了花痴状。 “还钱?”他挑眉。 “今天出门让你破费了实在不好意思,喏,这是吃饭的钱。”她将手中的人民币硬塞给他。 齐梦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钞票,“你担心我真的要你拿原公司签约来当条件吗?” “当然不是。”龚昕乐摇摇头道:“我相信董事长不会这么欺负人的。” 欺负?如果她记起以往的事情,应该会觉得他总是在欺负她吧。 齐梦槐扯唇,甩开对过往的感慨,“那你就是不愿意把我当朋友?” 龚昕乐一愣,旋即笑开道:“能有这个荣幸跟董事长当朋友,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那好。”齐梦槐将钱又塞回她手中,“以后不要叫我董事长了,我叫齐梦槐,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叫我董事长。” “这……不行,该还的还是要还——”她推辞的手被齐梦槐厚实的大掌给包住,让她猛地一震,心跳速度快要破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你硬要还的话,就陪我喝杯酒好了,怎样?” 龚昕乐咽了口口水,恍惚的点了点头,她此刻所有的感官全都集中在被他包裹住的小手上,热得她快要烧起来。 好不容易齐梦槐松开手,转身走进房中,她才赶紧将手放回身侧,努力平复自己不听话的快速心跳。 “红酒?”他扬起酒瓶询问。 “都可以。”她跟着走进,在沙发上坐下。 客厅中流泄着优美的钢琴声,是萧邦的夜曲。 齐梦槐倒了两杯酒,将一杯递给她,然后也在沙发一角坐了下来,黑色的双眸始终注视着她,让她原本就跃动不安的心跳更加快速。 “对了,我还没有_恭喜你们在上海分点顺利成立,预祝你们财源滚滚来。”找了个借口举起洒杯,龚听乐大口喝了口红酒,却不小心呛到,赶紧将酒杯放下干咳着。 “乐乐,你还好吧?”齐梦槐连忙趋前轻拍着她的背脊。 “咳咳……没、没事。”她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却突然想起刚刚他叫唤她的方式。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叫乐乐?”她询问的望向他,只有好友跟亲近的人会这样唤她。 “呃,你介意吗?我只是觉得这样叫比较顺口。”齐梦槐找个理由搪塞。 “没、没关系。”呼,怎么他这样叫她时,她的心会跳得特别快呢? “那就好。” 齐梦槐微微扯唇,那笑容迷人得让龚昕乐瞬间看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他的笑脸,好像只要他愿意对她笑。她就有种异常的满足感,但根奇怪的,同时她的心底又会隐隐刺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真是古怪到了极点。 不过话说回来,像他这么帅又有钱的男人,他前妻怎么舍得跟他离婚呢? “怎么了?”发现她看着自己发呆,齐梦槐好笑的问。 “呃,喔,我只是在想,像你条件这样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会离婚?”龚昕乐话才说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实在不该过问这么私人的事情。 “对不起,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她赶紧补上一句。 果然齐梦槐的脸色沉了下来,凝视着她的黑眸闪过一抹她来不及看清的情绪,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那我就不回答了。” 他的不回答却反而勾起她的好奇心,尤其很想看看他前妻长得怎样,应该也是个出色的美女吧? “不要讲我了,说说你吧。”齐梦槐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我?”龚听乐眨了眨眼。 “你……跟那位容治正先生似乎感情不错?” “他?”龚昕乐失笑,“我跟他只是朋友而已。” “但是我看他对你似乎情有独钟。” “他是我在美国的某个聚会上认识的,他是对我不错,但目前我跟他的关系仅止于朋友。”她大方的道。 “那以后呢?”不知为何,他有种奇怪的感觉,酸酸涩涩的,好像自己的妻子在外偷人似的。 “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不是吗?”龚听乐耸耸肩。 “是啊,谁会知道以后的事情……”齐梦槐深深瞅着她。若是五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跟她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谈心,甚至“质问”她跟别的男人的关系,他肯定会说那人疯了。 他又用这种服神看着她?那目光中藏有很多意思,但她却无法解读,只知道每次他这样凝视着她,就会让她的胸口紧紧的揪成一团。 “对了,你曾经说过我像你的旧识,改天可以介绍我们认识吗?我还真好奇有谁跟我长得这么像,连精明如你都会认错。”龚昕乐赶紧改变话题,就怕让他发现自己心底的悸动。 “她……”齐梦槐迟疑了下。 “怎么了?她不在了吗?”龚昕乐瞠圆眼眸等待他的回答。 他轻轻的牵动唇瓣,“可以这么说。” “我很遗憾。” “不,一点也不必遗憾,我觉得很开心。”他意味深长的瞅着她。 “喔?所以她是你很讨厌的人喽?”原来,她长得是他讨厌的模样啊?这让她有点伤心。 “曾经是吧。”他眯了眯眼,思绪好像飘回了过去。 龚昕乐的小脸不由自主的黯了黯,明明齐梦槐说的不是她,但她却有种深受打击的挫败感。 “那……时候不早了,我看我还是回去了,”不想让他察觉自己的情绪变化,她急着起身离开,却不小心绊到桌脚,整个身子向前倒去。 “啊——” 她惊声尖叫,眼看自己的小脸即将亲吻地面时,他及时拉住了她,顺势将她拉进了他宽阔的胸膛中。 一道熟悉的男人气息顿时窜入她的鼻息间,似乎勾起某段深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她好像也曾经这样贴近过他,甚至更加的亲昵? 她的脑袋突然剧痛了起来,无数的影像在脑海中乱窜,那片段出现的裸体交缠、亲吻缠绵,震撼了她的感官,让她的思路混乱了起来,陷入不自觉的错乱状态中。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她已经捧起了齐梦槐的脸,就差一寸,她的唇就要贴上了他的。 天,她在干么? 龚昕乐猛地回神,看着近在眼前的英俊脸蛋,整张脸霎时宛如热透的虾子般通红,整个人迅速的朝后弹开。 “对不起,我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我只是看你秀色可餐……呃,不是!找绝对没有想吻你……这都是意外,那我先走了,再见。”她尴尬的无法直视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不等他回答,马上拔腿落跑。 丢脸死了,真的是丢脸死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天呐,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该交个男朋友了? 龚听乐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即使回到了房内,她的一颗心还是像敲锣打鼓一样的怦怦作响着,一夜骚动不休。 呜,她没脸见他了啦。 第五章 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是谁的手抚过了她光裸的身躯,点燃她体内狂烈的火焰?是谁饥渴的亲吻着她的唇,撩拨起她原始的深层欲望? 她还记得她的双手绕过了他厚实的肩膀,将他拉近自己,然后主动的迎向他,索求着更浓烈的缠绵。 他精壮的身体拥抱着她,熨烫着她的肌肤,也烧热了她的心。 那是谁?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好爱好爱他,浓郁的爱意满溢了她的心,几乎让她的胸膛爆炸。 拥抱着他,仿佛就拥有了全世界,她该满足的。 但为什么她的心却好似被紧紧掐住了似的,心酸得教她几乎流泪? 离别。 她脑中浮现了这两个字,泪水就开始不可遏制的滚滚滑落。 龚昕乐的双眸骤然睁开,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个让她爱到心痛的男人,而是房中的天花板及吊灯。 她作梦了? 连忙坐起身,龚昕乐大口呼吸了几下,梦中的酸楚还盘旋在胸口,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作这种莫名其妙的春梦了,但却没有一次看清楚过梦中的那个男人。 在梦里,她总是好心酸、好心痛,仿佛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苦恋,而这宛若真实的梦境,总是让她每次都流着泪惊醒。 难道会是上辈子的记忆吗? 在上辈子她曾经这样深深爱过一男人,若是真的,那个男人应该也很爱她吧?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分离呢? 龚昕乐抹去了还残留在脸上的泪珠,为自己上辈子无法圆满的恋情长长叹了口气。 好险这辈子她还没有过这种经历,真是老天保佑啊! 她边跨下床,边暗自庆幸的想着,脑中却不自觉的浮现了齐梦槐那张英俊的脸蛋。 怎么会想到他?她的双颊蓦地绯红一片,心脏又开始小鹿乱撞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昨天的“意外”之后,她就避难似的搭了最晚的班机回台湾,避免跟他有再度碰面的机会,就怕一见到面自己会尴尬的无地自容。 唉,真不知道她那时候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怎么会突然那么失态,真是糗毙了啦! 龚听乐懊恼的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皱皱鼻子,拨开了掉落额际的发丝,随手将头发在脑后束成了马尾,甩了甩头,将脑中的影像甩开。 她正准备转身出房,一个小男孩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门,冲进了她的怀中。 “乐乐,小天好想你喔!” 小男孩童稚的声音扬起,温暖了龚昕乐的心窝,让她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唇。 “小天,乐乐也超想你的,来,让乐乐看看你,看我们小天有没有长高长壮啊?”龚昕乐蹲下身子,双手温柔的捧起了弟弟的脸蛋打量着。 “小天真是好可爱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啊!”她忍不住朝他柔嫩的脸庞用力的亲了一下,不是她在自夸,他们家的基因还真不是盖的,她可从来没有看过谁家的小孩像小天一样,才四岁就口齿伶俐,模样像个落入凡尘的小天使一样俊俏可爱。 龚听乐笑眯了眼瞅着跟自己的年纪相差一大截的弟弟,脑中突然又闪过齐梦槐那张英俊的脸蛋。 该死,怎么又莫名其妙想起他? 不过……她微蹙起眉,将小天的脸蛋左看右看…… “天啊!吓死人的像。”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天简直就像齐梦槐的小小翻版嘛。 “乐乐,像什么啊?”小天的脸被她的手掐得都快变形了,他伸手拨开她的“魔爪”。 “咳,没、没什么。”龚听乐赶紧摇头,甩开脑中的荒谬想法。 她的弟弟怎么可能会像到齐梦槐?应该是帅哥都有差不多的模样跟特质吧。 “乐乐,我的礼物呢?”小天朝她伸出手。 “啊,对不起,乐乐把买给小天的球球送给一个跟小天一样可爱的葛格了。” 龚昕乐抱歉的道。 “为什么?那是小天的礼物耶。”他噘起小嘴抗议。 “因为葛格的把拔马麻都过世了,只有他奶奶辛苦的照顾他,不像小天这么幸福啊,乐乐会再准备其他的礼物给你,好吗?”龚昕乐耐心的解释。 “好吧,那我要乐乐带我去坐摩天轮。”他也不生气,立刻提出交换条件。 “那有什么问题,我就知道小天最乖了。”她开心的拥抱了下小天。 “你们两姐弟在干么?还不下来吃早餐?”尤圣雯走入房中,微笑的看着心爱的孩子。 “妈。”龚昕乐站起身,朝母亲绽放笑容。 “你这丫头,又瘦了不少。”尤圣雯上前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丝,心疼的道:“这次回来,就待着吧,不要再到处走了。” “嗯,我也打算回台湾发展。”她点头道。不管哪里,总比不上故乡好。 “那就好,我叫你爸爸在公司替你安插个工作,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回家当大小姐,爸妈还养得起你。”为了女儿,他们夫妻俩什么都愿意做。 “妈,我都几岁了还给爸妈养,羞不羞人啊!”龚听乐失笑。“况且妈,你女儿现在好歹也是个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外头想要网罗我的公司可是都抢破头耶。” “可是在外头上班这么累……”尤圣雯皱起眉头,当年若不是因为那场婚变让女儿遭受太大的打击跟伤害,她怎么可能让她长期孤身待在美国呢,现在好不容易把女儿盼回家,她可不想看女儿辛苦过日子。 “放心吧妈,我可是一个人在国外努力打拼过,什么都难不倒我啦。”龚昕乐开口安慰母亲。 “也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是真的长大了。”那几年的美国生活还真的让女儿有了很大的改变,也或许是那场车祸让她遗忘了过去,才成就了一个崭新的龚昕乐吧。 她微微一笑,打趣的问母亲,“那车祸前的我是长大没?” 尤圣雯的脸色微微一变,略带不安的道:“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太恐怖了。”她对那段日子还心有余悸,恨不得宝贝女儿永远不要再想起。 “我知道了,对不起,那时你跟爸一定为我担心死了。”龚昕乐自责不己。 “傻瓜,你可是比我们的命还重要,只要你好好的,爸跟妈什么都愿意做。” 尤圣雯慈祥的笑笑。 “妈,谢谢,我爱你。”龚昕乐拉起母亲的手,诚挚的道。 “那我呢?”忽地,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 “爸。”她咧开了嘴迎向走进房中的父亲。 “你昨晚怎么突然回来了?有睡好吗?”龚青和原本犀利的视线在看到女儿时蓦地柔和了起来。 “呃……我想爸爸妈妈跟小天,所以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啊。”龚昕乐心虚的道。 “不是说去那边洽谈后续工作的事情,顺利吗?” “还好。”龚昕乐怕被父亲发现自己的异样,赶紧牵起弟弟道:“走,我们去吃早餐。” “好啊,我要乐乐喂我。”小天开心的提出要求。 “你这小子,好,乐乐喂你就是了。”龚昕乐弯身用手指点了下他的鼻尖,牵着蹦蹦跳跳的他走下楼。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背影,尤圣雯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你怎么了?”发现妻子异样的情绪,龚青和皱眉询问。 “这孩子,要是可以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尤圣雯感伤的道。 “你担心什么,她不是好好的吗?” “谁知道她哪天会记起一切?医生不也说这种因为撞击而丧失的记忆,也许哪天会突然恢复也说不定。”尤圣雯会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会啦,只要我们不提,她不会记起的。”龚青和用这话说服自己,也说服着妻子。 “她离婚时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了。” 那段时间女儿几乎不吃不喝,整个人像行尸走肉样,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跟着担心到快要没命。 最后为了让她远离伤心地,转换心情,他们特地安排她到美国,却在美国发现她怀孕了,索性就让她待在美国生产。 但失去深爱丈夫的陪伴,加上产后忧郁,女儿被折磨得更加不成人样。 “也许该感谢那场车祸发生。”龚青和有感而发的道。那场车祸夺走了乐乐所有伤心难堪的回忆,还给他一个纯真开心的女儿,而趁这个机会,他们也顺势把孙子当成了儿子抚养,为的就是让女儿彻底的脱离那段情伤的悲痛。 “我们绝对不能让乐乐知道小天是她跟齐梦槐那个混帐的儿子。”龚青和坚决的表示。 “但是……这种事情有可能瞒一辈子吗?”尤圣雯真的很担心。 “不能也得能,我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了。” 她竟然落跑了? 齐梦槐想到自己今天去她的房间找她,却扑了个空的情景,他到现在还无法平息心中的那股失落感。 更让自己讶异的是,他竟然也无法再多待一刻的订了最近的班机回到台湾,然后假借回家探望双亲的名义,像个小偷似的徘徊在龚家附近。 龚家在这个社区中是独栋的豪华建筑,相较之下,虽然他们算是同住在一个社区的邻居,齐家的双并别墅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他在事业成功之后,也曾经劝过父母换间大房子,但老人家往惯了这里,搬家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自从他们的婚姻决裂之后,两家也断了来往。 他辗转打听到她准备回台湾发展,想必以后会长住台湾,而他们的房子她并没有处理,他也没有干涉,就一直空在那边。 失忆后的她,应该也不记得那个他们曾经度过三年的家了吧。 齐梦槐坐在车中,点了根烟,看着眼前那栋曾经经常进出的建筑物,黑眸微微的黯了黯。 真可笑,以往要他造访龚家,他都是在千百个不愿意的状况下才来的,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会像个痴等情人的小男生一样,守候在她家外头,只为了或许可以见她一面—— 情人?闪过脑袋的两个字让齐梦槐微微怔愣了下。 不,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就算她改变了,依然是龚昕乐,依然是那个他曾经狠心对待,也曾经排斥抗拒的前妻。 是啊,他在这里干么? 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接触越少越好,或者……就此切割干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齐梦槐努力说服自己,捻熄了手中的香烟,重新启动引擎,决定找回自己的理智,让两人的关系就停止在这里。 他将方向盘打了个转,正准备驱车离开时,眼角余光却刚好瞄见了走出门外的身影。 理智又被抛在脑后,双脚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踩住了煞车,而那明显的煞车声,吸引了刚走出大门那一大一小的目光。 齐梦槐缓缓的降下车窗,对上了龚昕乐诧异的视线。 “你?”天,如果这又是巧合,那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一程,”齐梦槐被她瞠目结舌的模样给逗笑了,扬起唇瓣道。 “呃,不用了,我、我自己开车就可以。”龚昕乐连忙婉拒。 她实在怕自己再跟他相处下去,说不准哪天会剥了他的衣服。 “你开车带一个小孩太危险,还是让我代劳吧。”齐梦槐坚持。 他凝视她的黑眸仿佛有种魔力,让她几乎要忍不住点头答应。 “乐乐,他是谁?”一直被忽略的小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喔,他是乐乐的朋友,叫梦槐叔叔。”龚听乐趁机自他魔魅的视线中抽离,弯身介绍。 “梦槐叔叔。”小天好奇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道。 “你好,你是乐乐的弟弟是吗?”齐梦槐牵起一抹笑回应。 “对啊。我叫小天。”小天笑得天真的自我介绍。 “小天真可爱。小天要跟姐姐去哪里?叔叔载你们好吗?”齐梦槐聪明的朝小孩子下手。 “姐姐要带我去坐摩天轮喔。”小天马上决定要喜欢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伸头朝龚昕乐道:“乐乐,好嘛,我们就让叔叔载嘛。” “小天,叔叔根忙,不要麻烦人家。”龚昕乐一脸为难。 “我一点都不忙。”齐梦槐马上接口。 “yh,叔叔说他不忙,叔叔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玩喽。”小天开心的欢呼。 “是啊,还可以带小天去吃想吃的东西。”齐梦槐咧开了唇主动加码。 “等等,不是说只是载我们去吗?”怎么变成还要陪他们玩了? 齐梦槐一副胜利的得意神色道:“上车吧。” “乐乐,快嘛。”小天拉着龚昕乐催促。 “厚,龚乐天,真是拿你没办法。”她无奈的翻翻自眼,两票对一票,她只好顺从的上车了。 一路上,龚昕乐都假装无视齐梦槐的存在,只顾着跟小天唱海绵宝宝的儿歌跟玩游戏,但其实她的整个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放在坐在驾驶座的人身上,一颗心仿佛失控似的飞快跳动着。 掌控着方向盘的齐梦槐则是很讶异龚昕乐竟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跟爱心,但他又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在上海时,她不就开心的陪着陌生的小男孩玩丢球的游戏了吗? 原来她这么喜欢小孩啊! 以前他怎么都没发觉她有这一面?话说回来,他从来没注意过她,不知道也不意外。 耳边听着他们愉悦的嘻笑声,齐梦槐突然有种错觉,他们好像是一家三口要出游似的。 而这错觉让他一个闪神,差点将车开上了人行道。 “怎么了?”感觉到车子异常的晃动,龚听乐赶紧护住小天,关心的询问齐梦槐。 “没事,闪狗。”总不能说出自己脑中的幻想,齐梦槐编了个理由,赶紧稳定自己的情绪。 “梦槐叔叔,我以前怎么都没有看过你啊?”小天窝在龚昕乐的怀中,突然好奇的问。 “那是因为梦槐叔叔才刚跟乐乐认识没多久啊。”不等齐梦槐开口,龚昕乐赶紧出声回答。 听着她的回答,齐梦槐的心情霎时复杂了起来。 “那梦槐叔叔以后可以常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吗?”小天迫不及待的要求。 “小天,梦槐叔叔工作很忙,哪有时间常常陪你,不要乱说话。”龚昕乐当下就想打消弟弟的念头。 “乐乐,我是问梦槐叔叔耶,怎么都是你在回答啊?你又不是梦槐叔叔的女朋友。”小天童言童语的道。 “龚乐天,你、你又知道什么是女朋友了啊?”龚昕乐的脸颊霎时烧红,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心跳又不由自主的奔腾了起来。 “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啊,女人都喜欢管男人。” 他像个小大人似的,说得头头是道,引来齐梦槐的哈哈大笑。 “真是的,以后不许你看电视了。”龚听乐没好气的碎念。 “我倒觉得他很可爱。”齐梦槐笑道。 “我也觉得梦槐叔叔很好看耶。”小天开口称赞。 “真的吗?小天真乖。”齐梦槐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看着他们相处融洽的景象,龚昕乐的唇瓣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他们就在欢笑中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他们就直奔摩天轮所在的楼层,买票排队准备登上小天期盼的摩天轮。 “我替你们照张相。”欢乐的气氛让齐梦槐前所未有的放松。 “好啊好啊,我们三个人一起照。”小天兴奋的道。 “好啊。”齐梦槐发现自己对小天就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来帮你们照吧。”排在他们身后的一个中年妇人听到对话,好心的提议。 “谢谢。”齐梦槐将相机交给了妇人,随即上前站在小天的另一边,摆好姿势让她拍照。 “爸爸妈妈靠近一点啊,笑一笑,我要照喽,一、二、三,好了。”妇人按下快门,边将相机还给齐梦槐边道:“爸爸跟儿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帅哥喔。” “呃,他不是他爸爸,我们不是夫妻。”龚听乐困窘的赶紧解释。 “喔?真的吗?可是他们真的好像喔,真是太巧了。没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可以长得这么像啊。”妇人满脸讶异的道。 龚昕乐闻言低垂下头,脸烫得都可以煎蛋了,连耳根子都红了。 “对不起,让人家这样误会。”她赶紧向齐梦槐道歉。 “没关系,我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齐梦槐勾起唇角,一把将小天扛上了肩膀。 “哇,好高好高喔,哇——”小天开心的欢呼着。 而龚昕乐还沉浸在他刚刚的那句话中,怔怔的回味着,脸颊更加的烧烫了起来。 老实说,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还偷偷的欢喜着。 所以这代表……她喜欢上他了吗? 迷惑的望向扛着小天的高壮身影,龚听乐的手不自觉的按住了心窝,那撞击着胸腔的飞扬心跳,给了她无法掩饰的真实答案。 第六章 低头看着手上刚洗出来的照片,齐梦槐英俊的脸庞漾起柔和的笑容。 照片中的小天站在他跟龚昕乐的中间,在那妇人的强力要求下,他跟龚昕乐的脑袋几乎靠在一起,这画面俨然就是一家三口开心出游的全家福。 若没说破的话,相信谁都会认为他们是幸福美满的小家庭。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他以前这么排斥跟她成为一家人,现在却因为这样一张伪家人的照片而忍不住笑开? 面对自己心境的转变,齐梦槐不想去探究原因。 他只知道自己那天很愉快,不!应该说这几次跟龚昕乐相处的时光都很愉快,甚至让他无法克制的期待起下一次相见赶快到来。 “叩叩叩——” 他还在沉思中,敲门声换回他的思绪。 “进来。”齐梦槐下意识回道,可目光并没有自照片上抬起。 “董事长。”陶佑琳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这里有文件让您过目,还有下午两点跟林董有约,我会请司机准备好等您。”这几年她努力的工作,终于晋升到董事长秘一职,更有机会亲近他。 “嗯,我知道了,放着吧。”他没有太大的反应。 “是,董事长,这照片是?”陶佑琳趁着倾身将文件放在桌上的同时,好奇的将视线瞟向齐梦槐手中的照片,虽然没法看仔细,但那熟悉的身影却让她的心底有股不安的感觉。 齐梦槐的眸底闲过一抹困窘,但很快就恢复平常,将照片收到抽屉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奇了?” “呃,对不起喔学长,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个人。 齐梦槐双手放桌上,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开口道:“是乐乐没错。” “乐乐”佑琳浑身颤抖,她……她出现,自从龚昕乐离婚后就失去踪影, 也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系,连她都打听不到她的消息。 “嗯,我在上海和她巧遇,才知道这几年她都待在美国。” “是吗?原来她去了这些地方啊!那怎么都不跟老朋友联络呢?她还好吗?” 她到底在搞什么把戏?陶佑琳困惑的暗忖着。 “她没跟任何人联络是因为她发生车祸失忆了。” “什么?”又一个让陶佑琳震撼的消息。“所以……所以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齐梦槐点点头,“总之,她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吗?”所以说,她也忘记了她曾经结婚,离婚,还有曾经深爱过齐梦槐吗?这样一想, 让陶佑琳稍稍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我想学长也可以免掉很多困扰,不用再担心被她纠缠不清了。” 齐梦槐表情微愣,对于这点,现在的他却不敢肯定…… “学长?”他的表情让她感到有点不对劲。 “喔,对了,你知道jo吧?”他扯开话题的说。 “嗯,她最近在时尚圈非常受到注日的新锐设计师,听说我的 公司打算网罗她负责新成立的服装品牌部门。”她这秘书可不是当假的。 “乐乐是jo。” “不可能!”陶佑琳惊呼,虽然龚昕乐的本科是织品服装系,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们会是同一个人。 “我刚知道时也很讶异,没想到她在工作方面会有这样的成就。”齐梦槐想到她那张甜美的脸蛋,坚毅的线条不由得柔和了起来。 “那她愿意合作吗?”可恶,她好不容易拆散了他们,怎么绕来绕去他们又绕在了一块? “不管怎样,我都会说服她答应的。”齐梦槐口气坚决。 “学长,你……好像对她的态度改变了?”他脸上的神色让陶佑琳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现在明白即使她当年那样欺负你,你却依然愿意当她的朋友的原因了,其实,她的本性真的不坏。”齐梦槐眼神的焦距放在远方,回忆着以往的岁月,再想起现在的她,唇边隐隐浮起了微笑。 “呃,是啊。”不妙,真的是大大的不妙,齐梦槐现在提到龚昕乐的神情竟如此温柔,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她有任何需要的话,就麻烦你多帮助她了。” 这简直就像是在将自己的女人托付给别人,请对方多多照顾她的口吻嘛! 陶佑琳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伪装的和善,扬起笑容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的。” 他特地叮嘱:“还有,提醒公司所有知道乐乐身份的人,全部不许在她面前提起过去的事,只要说她们是两个很相像的人就好了。” “是的。”所以他不想让她记起过去是吗?陶佑琳在心中盘算着。 “嗯。”齐梦槐微微点头。 “董事长,那我先出去了。”陶佑琳得到齐梦槐的应允之后,就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她难掩焦躁的走回座位,握紧的拳头在桌上捶打了下。 该死,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她本来还暗自窃喜那个讨人厌的女人消失不见,孰料她又出现了,而且看样子还引去了齐梦槐的兴趣。 为什么那女人就是喜欢破坏她的好事?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更接近齐梦槐,绝对不能再让龚昕乐夺去她的梦想,绝不! “对不起,小天吵着要找你,你有空吗?一起吃午饭?” 手机那头传米龚昕乐的声音,让齐梦槐的心不由自主的雀跃了起来。 “我马上到。”约好了地点,挂断电话,他按下丁扩音吩咐,“佑琳,帮我取消下午所有的约会。” “可是董事长——” “照做就是。”不等陶佑琳回应他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办公室,在所有员工好奇的注视下离开。 “咦?刚刚那是董事长吗?” “是耶,真的是他耶。” “我没听错吧,他边走边……吹口哨?” “你没听错,他真的是在吹口哨,而且吹的还是海绵宝宝。” “那真的是董事长吗?” 所有员工同时在头项上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没听到员工在身后议论纷纷,齐梦槐愉悦的跳上了停在停车场的bmw,驱车前往跟龚昕乐相约的地方,边继续吹着口哨。 车子在马路上疾驶着,就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猴急与异常的雀跃,瞬间整个人怔愣住了,缓缓将车驶向了路边暂停。 他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吹了口哨?齐梦槐用手爬过浓密的短发,深呼吸了几下,试图平复自己过度飞扬的情绪。 从接到龚昕乐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好像不再是自己,整个人就像踩在云端似的飘飘然,一心一意只想赶快见到她。 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而让他体会到的对象居然是被自己休离的前妻? 明明独处时,他总是提醒自己跟她保持距离才是上策。 但现实却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渴望着每一次跟她相聚的机会。 难道…… 不,不可以,他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他需要冷静一阵子才行。 齐梦槐原本愉悦的心情霎时染上一层阴霾,他思忖了许久,才又缓缓将车驶离路边,带着与方才迥然不同的情绪,强迫自己驶向回头路。 这男人怎么这样? 龚昕乐懊恼的看着手机,心情不由自主的跌落谷底。 刚刚不是说会马上到吗?怎么现在又打来说投空,而且口气还冷冷淡淡的? 上次说要常带小天出去玩的也是他,现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打给他——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假借小天之名行想见他之实,结果他的回应竟然这么冷漠,好像她打扰到他了,让她情绪很低落…… “乐乐,梦槐叔叔怎么还不来啊?”小天摇晃着龚昕乐的手问。 收拾起灰暗的情绪,她挤出一抹笑:“梦槐叔叔突然有事情要处理,所以没办法来了。 “可是他刚刚说他要来啊?”小天无法理解的垮下脸。 “小天乖,叔叔要工作啊,也许是临时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乐乐安抚着弟弟。 “可是人家想找叔叔玩嘛,上次他答应过要陪我的。”小天委屈的噘起唇抱怨。 “我知道,等叔叔有空,我们再找叔叔好吗?”龚昕乐嘴上承诺,但却很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能再主动打给他。 其实她一向不是个忸忸怩怩的人,但自从发现对他的心意之后,反而变得敏感畏缩了起来。 啊,不知道她失忆之前有没有淡过恋受?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呢? “乐乐?乐乐?”小天拉着龚昕乐的手喊着。 “什、什么?”她猛地回神。 “你看!”小天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子。 “怎么了?看什么?”龚昕乐伸长脖子左右张望,看到了穿着短裙的火辣女生,还有行色匆忙的上班族与撑着伞漫步的欧巴桑,但就不知道小天要她看的是什么。 “梦槐叔叔耶,梦槐叔叔来了。”小天认出那辆车,兴高采烈的扬声道。 “小天,你真的这么喜欢梦槐叔叔啊?”喜欢到连幻觉都出来了? “喜欢啊,梦槐叔叔又高又帅,我最喜欢梦槐叔叔了。”小天说着可爱的童言童语。 又高又帅?龚昕乐忍不住失笑道:“你是去哪学的啊?真是人小鬼大走吧,你想吃什么,乐乐带你去吃。” “不要,我要叔叔带。”小天生气跺脚。 “乐乐刚刚不是说了吗?叔叔打电话来说不能来了小天乖乖听话好不好?” 龚昕乐捺着性子解释。 “乐乐说谎,叔叔明明就来了,我要叔叔啦!”小天开始使起小孩子脾气。 “小天。”龚昕乐眉头拧起,沉声道:“小天若是不乖的话,乐乐要生气了。” “呜……乐乐讨厌!”小天嘴一瘪,挣脱龚昕乐的手,拔腿就向停在路边的车子跑去。 “小天?”她惊愕的大喊,心急的追上。 现在马路上车水马龙,若让小天冲到了路上,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就在龚昕乐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之际,停在路边的车子突然打开车门,齐梦槐已经从驾驶座跨下,牢牢的抱住了朝他奔去的小天。 “叔叔、叔叔。我就知道你来了。”小天被抱起,开心的赖在齐梦槐怀中,扭头朝龚昕乐道:“乐乐,你看,真的是叔叔吧。” “呃,你、你怎么会……你不是说没空?”乍见从车子出来的齐梦槐,龚昕乐原本就紧张得怦怦作响的心跳,这会撞击得更有力了。 “我……突然又有空,就来了。”齐梦槐的眸底闪垃一抹不易察觉的心虚。 他没说出口的是,原本打算回公司的他,车开到一半又改变心意的掉头,然后停在路边凝视着她,挣扎着该不该现身。 “喔,这样啊。”龚昕乐扯唇,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太开心。 “小天想吃什么?叔叔请客。”齐梦槐将注意力转向小天,咧开唇问。 小天接住齐梦槐的脖子撒娇,“万岁,叔叔走吧。” 一旁看着他们亲热模样的龚昕乐,突然有瞬间羡幕起小天。 要是搂住他脖子的是她该有多好啊! 龚昕乐沉醉的幻想着自己被他拥在怀中,与他深情相望,两张唇瓣越来越贴近的画面…… “乐乐,你在干么?” 倏地,小天的声音穿破了她旖旎的幻想,让她猛地回神。 只见他们两个人早已坐进车里,小天攀在降下的车窗上喊着她。 “我、我来了。”天,真是糗死了! 龚昕乐躁热着脸,赶紧加快脚步跟着上了车。 车停到了龚家跗近。 “真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麻烦你抽空陪我们。”龚昕乐低头看着怀中玩了一天,现已热睡的小天,朝齐梦槐轻声道谢。 齐梦槐摇摇头,“小天很讨人喜欢,我也很乐意陪伴他。” “是啊,他真的很可爱。”龚昕乐看着小天的眼神充满了温柔。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喜欢小孩子。”齐梦槐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我当然喜欢。”龚昕乐漾起一抹笑,“要是有一天我结婚的话,一定要生好几个宝宝。”男孩像他,女孩像她——天,她好像越来越会作白日梦了。 “结婚……”齐梦槐敛眉,回想到当年那段婚姻,那时的她是不是怀抱过这样的梦想? 龚昕乐观察了下他突然黯下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道:“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齐梦槐瞅向她,“问吧。” “你上一段婚姻没有孩子吗?”她有些好奇。 齐梦槐的脸色微微一变,摇摇头道:“没有。” “为什么?我看你也很喜欢小孩啊。”龚昕乐不解的问。 “你对我的婚姻很好奇?”齐梦槐挑眉。 “呃,我只是觉得婚姻中小孩子是最好的润滑剂,如果有孩子的话。你们的婚姻说不定也不至于走到离婚那一步。”不过好险他离婚了,否则她不就没机会了? “你觉得孩子在没有爱的家庭中长大会幸福吗?”齐梦槐反问。 龚昕乐瞠圆了眼,“没有爱?那当初为什么要结婚?” 她的问题让他想到当年她含泪问他同样的话时,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当初他只觉得厌烦,只想赶快结束一切,但此刻回想起来,心头却有种刺痛的感觉。 见他神色凝重的沉默,龚昕乐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太多了,赶紧道;“抱歉,我又多嘴了。” 齐梦槐扯起淡笑,不想让她太在意,“快回去吧。” “那……那我先带小天回去了。”她抱起小天,心中满是不舍。 “等等,我来吧。”他倾身接过小天,抱着他下车走到了大门口。 跟在他身后的龚昕乐,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忍不住甜甜的笑了起来。 “谢谢,你要不要进来坐坐?”龚昕乐趁机提议。 “不用了,再见。”齐梦槐将小天交回她怀中,转过身准备离开。 “那个一”龚昕乐喊住他,“我爸爸是龚氏企业总裁,或许你认识?”她随口说道,只为了多找话题来延续此刻。 怎知齐梦槐的脸色却突然一沉,淡淡道:“我不认识他,你是他女儿对我来说也没有特别的意义。” “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问问而已。”奇怪,他的反应干么这么大啊? “再见。”齐梦槐点点头,不等龚昕乐开口便转身进入了车里,发动引擎,快速的驶离。 不管变得怎样,龚昕乐还是龚昕乐,还是要把她爸爸搬出来当成抬升自己身价的金宇招牌。 就像当年一样,利用她父亲的势力强迫他接受那桩婚姻,完全无视于他的意愿与感受。 就跟当年一样。 那时的恶梦又浮上脑海,让齐梦槐的心情整个沉到了谷底。 该死,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气她,又或者是在气自己竟然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了。 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脱序的行为,除了爱情,还有什么会让他这样情绪反反覆覆与起起伏伏? 明明都决定要拉开距离,但他偏又情不自禁的违背理性去接近她。 老天爷也未免太爱开玩笑了,竟然在这么多年之后,让他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 齐梦槐脸色铁青的紧拧着眉头,紊乱的情绪在胸口盘旋,仿佛一颗厚重的大石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 第七章 她真的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虽然没人规定齐梦槐一定要主动跟她联络,但从那天起,他却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就连和她洽谈加入齐胜的签约事宜也是交由总经理进行。 仿佛他从来投有出现在她生命中似的。 好几次,她都想拿起手机拨打那串让她心跳加快的电话号码,但一想起那天他离去时的森冷表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都没了。 难道那天她说错什么或做错什么了吗? 龚昕乐微微蹙紧了眉头,努力将那天的状况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却始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真是,什么时候变成男人心海底针了? 之前明明都是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现在却一个招呼都没打就完全不见人影。 该死,都怪她自己,为什么被他随便撩拨几不就春心荡漾,对他牵肠挂肚的? 真是蠢毙了,自作自受。 龚昕乐在心中暗斥着自己,亮丽的脸庞上布满了怅然若失的黯然。 突然,敲门声响起,总经理随后踏进她的办公室。 “jo,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现在就去跟同事打个招呼吧。” “好的。”龚昕乐收拾起紊乱的心绪,跟着总经理走出办公室。她的头衔是设计总监,负责新成立服装品牌的主要设计。 这个新成立的部门除了她之外,还请来了许多很有潜力的新星设计师和助理与她共事。 “各位同仁,这位就是享誉国际的设计师jo。以后会和各位好好合作,一起为创造公可更美好的远景而努力。” 一走出办公室,总经理拍拍手吸引同事的注意力后如此介绍着。 龚昕乐露齿微笑,朝好奇注视她的众人道:“大家好,我是jo,以后就要跟各位一起共事,请大家多多指教。” “你好。”几个设计师纷纷回应,也一一介绍着自己。 “那就开始上班吧,找个时间我们再一起聚会庆祝新部门的成立。”总经理做了总结。 龚听乐微微点头,旋即转身走进办公室,但她还没坐定,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请进。”她坐正身子,目光望向了推开门走进来的女子。 天,真的是她?陶佑琳走到桌前,日不转睛的直盯着龚昕乐。 今天的龚昕乐将头发盘在脑后,露出了线条完美的白皙颈项,淡雅的妆容让她看起来神采奕奕,一双晶亮的美目黑白分明,让人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多年未见,她变得更美了——这点让陶佑琳不爽了起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见眼前的女人一言不发的紧瞅着自己,龚昕乐忍不住开口询问。 “呃,你……你就是jo?”她真的不记得她了吗?陶佑琳狐疑的看着龚昕乐。 “我是,你是?”这女人真奇怪,怎么老盯着她瞧?难道她今天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对了,这神情就跟齐梦槐第一次看到她,还有今天进公司后某些人看到她时一样。 她的长相真的有这么引人侧目吗? “你不知道我?”陶佑琳试探的问。 “我们见过吗?还是我有必要知道你?”龚昕乐好关的反问。 看来是真的忘记了。陶佑琳这才收起审视的目光,佯装亲切的道:“不好意思,我以为别人有向你提过我,所以才这样问。你好,我是陶佑琳,梦槐的贴身秘书。”她趋前朝她伸出手。 “梦槐?”这亲密的称呼让龚昕乐愣住,一时间竟顿住了动作。 “喔,你瞧我,就算是跟他的交情匪浅,在公司还是不能这样喊他。”发现龚昕乐发愣的神情,陶佑琳暗暗窃喜,佯装不好意思的重新介绍道:“我是董事长的贴身秘书,你好。”她将手又朝她伸近了些。 “呃,你好。”龚昕乐握住了她的手,思绪却停留在那亲昵称呼的震撼中。 “董事长最近很忙,无暇亲自欢迎你,所以让我代替他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我会竭尽所能的帮你。”陶佑琳笑道。 “谢谢,不过我想我应该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帮忙。”这女人的意思是,见到她就等于见到齐梦槐喽?他们之问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是一样讨人厌!陶佑琳在心中暗骂一声,但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也是,听说你初试啼声就拿下了美国国际服装设计首奖,真的是很优秀出色的新锐设计师,也难怪董事长会为了网罗你进公司这么积极了。” “谢谢。”龚听乐僵硬的扯扯唇。她老感觉眼前这女人很虚假,而且干么一副老板娘的模样啊? “别客气了,总之希望你能好好为公司效力。”陶佑琳眯眼微笑,“晚上我订了餐厅,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我晚上有约。”她找了个理由推辞。 “有约?”陶佑琳一副惋惜的模样,“这样啊,好吧,我会告诉梦槐——不,董事长的。” “董事长也要去?”龚昕乐忍不住问。 “是啊,是他叫我订位的,算是欢迎你进入公司的聚餐,不过可惜你另有约会了。”陶佑琳微微一笑道:“那就不勉强,我回去禀报董事长。” 不等她反应过来,陶佑琳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女人到底是来干么的? 龚昕乐将身子靠向椅背,一脸的莫名其妙。 讲话像是很友善亲切的样子,但字句里却又好像处处隐含他意,仿佛在暗示她跟齐梦槐的关系匪浅似的,让她整个人感觉很不舒服。 容治正曾经说过的话突然在她脑海中浮现,说他自离婚后便绯闻不断……难道他跟这个女秘书也有一腿? 龚昕乐难过的抿紧了唇,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 在美国时追求她的男人各色人种都有,长得帅又有钱的也不少,但她偏偏都一点感觉也没有。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没机会谈恋爱了,没想到跟齐梦槐才相处没多久,她就莫名其妙的把心交了出去。 结果呢?换来的却是人家刻意的保持距离,好像她是个自作多情的花痴似的。 可恶的男人,不喜欢她就不要故意接近她啊,干么逗弄了她一下,又不负责任的拍拍屁股走人,还顺便带走别人的心霸占着不还! 既然如此,她也不要再喜欢他了,他又没什么了不起。 龚昕乐赌气的暗自在心中做下决定。 但心底那刺痛的感觉却提醒着她,付出的感情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难以收回啊。 “乐乐,你打电话给叔叔嘛,他明明说要常带小天出去的,可是怎么这么久都没来找小天?”小天噘起小嘴埋怨。 “叔叔没空。”龚昕乐敷衍的回答。 “你每次都这样说。”小天不依,继续卢她,“你打给叔叔嘛,好不好?” “不要吵叔叔,我带你去就好了啊。”这齐梦槐到底有什么魅力,也只不过跟小天见过几次面,小天就喜欢他喜欢得要死,好像都要超过她这个姐姐了。 “我不要,我要叔叔,我要叔叔嘛!”小天索性耍赖大喊。 “怎么回事?小天在吵什么?”尤圣雯听到女儿房中有吵闹声,关心的进来查看。 “妈咪,乐乐坏坏,不帮小天找叔叔。”小天红着眼眶告状。 “叔叔?”尤圣雯狐疑的望向女儿。 “没、没什么,一个朋友而已。”说也奇怪,父母对她的感情状况特别敏感,她实在不想交代得太仔细,就怕老爸又去查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容治正吗?”这号人物她曾经听女儿提过,丈夫也查过对方的身家背景,算是户好人家,所以他们也没太干涉女儿和他往来。 “不是。妈,你别想太多。就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龚昕乐心虚的回道。 “普通朋友?那小天怎么跟那个人这么熟,还吵着要他陪?”看女儿的神色有点古怪,她突然担心了起来。 “呃,就见过几次面……”龚昕乐回避母亲探究的视线道。 “在美国时认识的?” 龚昕乐摇头。 “你不过刚回来台湾,怎么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了?”尤圣雯出于关心的再问。 “妈,你不要问这么多好吗?就算你女儿喜欢人家,人家对我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担心。”龚昕乐懊恼的走到工作桌前坐下,“我还要赶设计图,妈,可以请你先带小天出去吗?” 尤圣雯见女儿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只好暂时隐忍,不再继 续追问。 她将小天带出了房外,弯身问着小天道:“小天,你告诉妈妈,那个叔叔是个怎样的人?” “叔叔就是叔叔嘛。”小天皱起眉头,不懂尤圣雯问的问题。 “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呢?”尤圣雯捺着性子问。 “叔叔就是叔叔。”小天使性子的闭紧了嘴不说话。 “你这孩子。”尤圣雯无奈的摇摇头。 这小子拗起来还真像他妈,谁都勉强不了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不过说真的,他长得越来越像他爸爸,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要是让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话,有眼睛的人一眼都会这样觉得。 老天爷,她的眼皮怎么突然跳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尤圣雯将手放在胸口上,莫名的不安了起来。 “真的好像。” “我看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吧。” “会这么巧吗?” “不太可能吧?应该只是长得像。” 每当龚昕乐走在公司大楼时,偶尔就会听到自背后传来这样的窃窃私语,但只要她回头找寻声音的来源,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八卦团体就会赶紧做鸟兽散,搞得她一头雾水。 她到底长得像谁? 龚昕乐微蹙眉,拉丁拉肩上的背袋,心不在焉的走出电梯,准备下班走人,却不小心撞上了一堵墙。 “董事长。”此时一旁的员工纷纷恭敬的出声招呼。 董事长?龚昕乐站稳身子,定睛往眼前的“高墙”望去——真的是他。 而此刻,那双犀利而没有温度的黑眸正直直的望进了她的眼底。 有多久没见到她了?齐梦槐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这才发现自已有多想她。 这阵子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找她,借着忙碌的公事想要忘记她,但此刻一见到面他就发现,那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 他还是该死的想她。 “董事长?”站在齐梦槐身后的陶佑琳提醒的喊了声,一只手佯装不经意的碰了碰他的手。 龚昕乐没有忽略那个十分亲昵的动作,心头微微揪起,垂下了眼睫,仿佛不认识他似的,侧着身子越过他走开。 她无视他的存在?这个认知让齐梦槐的黑眸不悦的微微眯起,非常在意她刚刚的忽略。 没有多想,齐梦槐倏地转身朝龚昕乐走去。 “jo。” 他喊住了她,这举动引起了其他员工的议论及好奇侧目。 龚昕乐顿住脚步,僵在原地没有移动。 “董事长,请您别忘记等会跟陈董还有会议要开。”陶佑琳快步跟上,紧张的提醒。 意识到自己又脱轨了,齐梦槐止住脚步,沉默了半晌后道:“欢迎你加入公司,好好加油。” 龚昕乐点了点头,就怕一开口会泄漏自己此刻的紊乱心绪。 好久好久,直到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她才吐了口长长的气,缓缓的转过身,却刚好又对上了电梯内的那双锐利黑眸,赶紧又转回头。 就是这样,除了工作上的接触,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任何关系,就是这样…… 只是,为什么她要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态度会突然转变这么大? 龚昕乐越想越不甘愿,转回身子,大步走向还没关上门的电梯,趁着门尚未阖上的瞬间一把扯住了他的手,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之下,将他扯出了电梯。 齐梦槐一点都不讶异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以往的龚昕乐不也是如此? “对不起。”面对他皱眉的神情,龚昕乐深吸口气道:“我只是希望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齐梦槐反问。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你。”她直视着齐梦槐道。 齐梦槐看了看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跟我来。”他凝视着她半晌,撂下话,转身走开。 龚昕乐终于注意到周道看戏的目光,她尴尬的低垂着头跟着他高壮的背影走去。 “我们只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如此而已。” 来到董啦长办公室,齐梦槐冰冷的声调让龚昕乐的身子微微一缩,心头好像被使劲插了把刀子似的,万分疼痛。 “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即使心痛。她仍鼓起勇气问。 “我的意思是,以后在公司不要再做出这么不恰当的行为。”他强迫自己冷漠的面对她,即使那该死的困难——尤其在看到她一脸受伤神色的时候。 “我很抱歉。”龚听乐紧咬着下唇,克制自己想哭的欲望。他的意思是,他已经将她网罗到手,达成目的,他们就该恢复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不必。”他认识的龚昕乐不该这么容易就道歉的。“你……在公司还适应吗?” “是的,董事长。”他可以做到公私分明,她也可以。龚昕乐故意讽刺的称呼他的头衔,“我想我们应该没什么话好说了,我先下班了,可以允许我退下了吗?” 深深凝视着她那张强忍着难受的美丽脸蛋,齐梦槐强迫自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不再看向他,龚昕乐挺直背脊,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该死!一等龚昕乐离开,齐梦槐的拳头就无法自制的捶上桌面。 他到底要怎么对待她才好?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方才的冷淡刺伤了她,那双总是莹亮的双眸失去了光彩而变得黯淡,同时揪痛着他的心。 该死,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老天爷到底要怎样玩他才甘愿? “董事长?”陶佑琳自门外探头进来。 齐梦槐深呼吸几下平复情绪,“她走了?” 陶佑琳点点头,走了进来,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齐梦槐淡淡道。 “不是说她丧失记忆了吗?可我觉得她好像还想纠缠你——”妒意在陶佑琳的胸口翻滚着。 他睇了秘书一眼,“她不是那样的人。” “呃,我只是担心你们又会伤害彼此。”他帮她说话?因察觉到齐梦槐的不悦,陶佑琳赶紧改口。 齐梦槐的黑眸黯了黯。这何尝不是他担心的问题? “学长,”她试探的道:“你、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齐梦槐的心头一震,但却佯装平静的道:“你问太多了。” “学长,虽然昕乐因为车祸而失去记忆,但骨子里她还是龚昕乐,还是那个骄蛮的千金大小姐……呃,我的意思是,就算她本性是善良的,但后天养成的骄气还是不会消失的,她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龚家公主。你们若在一起,结果可能又会历史重演。”陶佑琳假意关心的劝道。 齐梦槐的脸色沉下,“够了,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干涉的。” 见他脸色难看。陶佑琳难受的咬了咬下唇道:“难道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始终还是无法接受我?” “佑琳?”她意外的言语让齐梦槐皱眉。 “学长,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她怕自己又晚了一步,赶紧把握机会告自。 齐梦槐叹口气,“对不起,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他一直只把她当成是学妹和工作的帮手。 “为什么?当初我被欺负时,都是你在保护我,若不是昕乐用手段逼你娶她,说不定我们就是一对了。”陶佑琳失望又不甘心的看着他质问。 “你误会了!当时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既然对她没有意思,怕她再继续存有妄想,他不得不把话说明白。 “学长……”陶佑琳既难堪又难过,“这次又是因为昕乐吗?” 齐梦槐一顿,摇摇头道:“跟她无关。” “我知道了,不管怎样,昕乐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很关心她,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之间并不适合,你只是以为她改变了,若你们真的又在一起,那些梦魇肯定又会回来,你们还是不会幸福的。”陶佑琳恶意的说道。 “好了,这些话我就当作没听见,你出去吧。”她的话让齐梦槐不由得感到烦躁。 陶佑琳咬咬下唇,沉默的转身离开。 龚昕乐,龚昕乐,你到底要阻碍我到什么时候? 从她再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有预感一切又要重来一次。 只是没想到,这次齐梦槐竟然爱上了他最讨厌的龚昕乐。 事情越来越棘手了,她一定要彻底破坏他们不可,她绝对不能让龚昕乐夺走齐梦槐的恶梦再次发生。 陶佑琳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阴毒的光芒在眸底闪烁着。 第八章 那天之后,龚昕乐将所有的心力都花在工作上,笑容少了,也变得沉默了,这情况让龚家二老异常的担心。 “乐乐又加班了?”龚青和坐在客厅沙发上,拿起茶轻啜了一口。 “是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饭,整个人瘦了不少,连小天都没办法逗她开心。”尤圣雯满脸担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工作不顺利?做得不愉快的话就叫她不要做了。”龚青和拧着眉头问老婆。 “我看不是工作的问题。”尤圣雯担心的直言。 “不是工作问题?”龚青和放下茶杯,“那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的宝贝女儿烦恼成这样?” “我……我也只是猜想。”尤圣雯迟疑的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快说。”只要事关女儿,龚青和就特别紧张。 “她好像喜欢上某个人了。” “谁?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龚青和反应过度的大声质问。 “我也不知道是谁啊,确切的状况我也不清楚,只听小天说过,他们有跟一个叔叔出去玩过几次。” “叔叔?”龚青和皱起了眉头,“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几岁?做什么的?” “你别问我,乐乐什么都不说,只说那男的不喜欢她。” “该死的小子,我们家乐乐哪点不好?竟然敢拒绝她?”他愤怒的道:“我一定要找出这小子,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不可。” “老公,你不觉得这情况跟上回很像吗?我觉得好不安。”尤圣雯用手抚着胸口道。 “当年若不是舍不得咱们乐乐爱得这么辛苦,我们也用不着设陷阱让齐家跳,然后再用该救他们公司为名义,要他们儿子娶咱们女儿做交换条件——”也许事情不会演变成最后那样……尤圣雯在丈夫的喝斥下把话咽了回去。 “你在胡说什么?被乐乐听到怎么办?”龚青和瞪了妻子一眼。 “我只是怕女儿再次受伤害啊。”尤圣雯委屈的为自己辩驳。 “有我在,谁敢伤害她?”龚青和颇不以为然。 就怕我们的爱反而害了她……这句话尤圣雯没敢说出口。 “叮咚——叮咚——” 电铃声突然响起,插入了他们的对谈。 “老爷、夫人,有位陶佑琳小姐来访。”没一会儿,佣人前来回报。 “陶佑琳?这名字很熟,好像是乐乐以前的朋友。”尤圣雯想了想道。 “以前的朋友?不是都没联络了吗?把她打发走,告诉她不要再来了。”龚青和沉声命令。 佣人离开了一下,接着又回来报告,“那位小姐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老爷跟夫人,是关于小姐的。” 关于乐乐?两夫妻相视一眼,同时拧起了眉。 龚青和坐正了身子道;“叫她进来吧。” “喂,你又跑来我这里喝酒干么?心情又不好了啊?”甄子强好奇的看着好友猛灌酒。 上次他发生这种情形是刚离婚那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又这样极力的想要灌醉自己。 “不要理我。”齐梦槐粗声道,又拿起酒往喉中灌。 “啊,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样扛你回家喔。”甄子强抢下他的酒。齐梦槐瞪了他一眼,朝他伸出手,“还我。” “你倒先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情比你前妻更让你心烦?我看你这次喝得更猛喔。”甄子强将酒瓶又拿远了些,狐疑的打量着他,随口道:“该不会是你前妻回来烦你吧?” 齐梦槐一震,下颚绷紧,不发一语。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蒙对了?”甄子强不敢置信的膛大了眼,“怪了,她不是消失很久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唉也难怪你这么烦了,这么碍眼的人又回来找麻烦——” “够了!”齐孟槐猛地站起身,“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讲。” “要不然咧?”甄子强被凶得莫名其妙,纳闷的道:“不是你前妻烦你,难道是你在为爱烦恼喔?” 齐梦槐白了他眼,抓起西装外套往外走。 “梦槐?怎么就走了?” 将甄子强的声音抛在身后,齐梦槐招了辆计程车回到公司。 既然回家也只是继续烦闷,还不如回公司找事情做吧。 下了计程车,齐梦槐步履蹒跚的走进电梯,情不自禁的按了服装设计部的楼层。 不该见她的人,但至少可以看看她的工作成果吧? 出了电梯,服装设计部已经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齐梦槐走到了挂着“设计总监”门牌的办公室前,伸出手转动门把,微微推开了门,一道光芒自门缝泄出来。 她还在? 狂烈的心跳宛若打鼓似的,一下又一下重重撞击着他的胸瞠。 忍不住将门推得型开望进办公室,发现一个纤瘦的身影正静静的趴在桌上。 齐梦槐放轻脚步走上前,只见龚昕乐紧闭着眼脸趴睡着,美丽的脸庞上眉头紧紧的打了个结,手上还握着画设计图的彩笔,而桌上的一旁则放置着她完成的设计图。 轻轻的将图拿起欣赏,齐梦槐不得不佩服她的天分与才能,每一张设计图都具备了时尚流行与大众喜好的优点,不哗众取宠,但也不特异独行,充分的显露了属于jo的风格。 他跟她认识了这么久,甚至还结婚了三年,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她有这方面的才能,而且还这么出色,真的让他不得不佩服她,却也对自己的漠不关心有些懊恼了起来。 “嗯……”趴在桌上的龚昕乐突然侧了侧脸继续睡,让齐梦槐微微一惊。 发现她没有醒,他才将设计图轻轻放下,俯身看着她酣睡的可爱模样。 过去他有那么多机会欣赏她的睡颜,但他却选择夜不归营,放她一个人独守空闺。 讽刺的是,现在他却只能这样偷偷的凝视着她,就像是个暗恋她的男人似的——暗恋?是的,他不想再逃避,他承认自己爱上她了。 真可笑,可以名正言顺拥有她的丈夫不当,如今只能当个爱她在心口难开的可怜虫。 怪只怪她为什么要丧失记忆回到他的生活中,然后用一个崭新的面貌彻底的攻陷了他的心。 他爱她,却又害怕她恢复成以前那个让他退避三舍的讨厌个性——又或者,她当初其实就跟现在一样,根本一直没变,只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她、了解她,对她有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而排斥她…… 老天爷,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梦槐深深凝视着她,看着她微皱者眉头的小脸蛋,还有眼窝下两道代表疲倦的黑眼圈,心猛地一揪,情不自禁的伸手抚过了她眉间的折痕。 “不要走…””龚昕乐突然呓语,双眸依然紧闭,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齐梦槐困惑的看着她。 “不要走,求你……”她叉褒求出声,泪水缓缓滑过了脸颊。 她作恶梦了? 齐梦槐赶紧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肩膀,低声唤避:“乐乐?快醒醒。” 但龚听乐却依然深陷在梦魇中,泪水如断线珍珠似的直坠落,让齐梦槐看了心疼极了。 “乐乐,你在作恶梦,快点醒醒,乐乐!”他加大了力气晃动她,直到她骤地睁开眼睛才停止。 乍自梦境中清醒,龚听乐还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迷蒙的双眸还漾着水气,怔怔的望着前方。 又是那个梦,但今天的梦境却更加清楚了些,她仿佛看到了梦中男人那坚毅的下巴线条与俊薄的双唇,却仍无法看清他的脸庞。 “你作恶梦了。”齐梦槐怕她还没清醒,连忙柔声道。 龚昕乐眨眨大眼,这才回过神来,她感觉到脸颊上有湿意,尴尬的赶紧甩手背拭去,佯装没事的垂下眼。 “董事长。”她刻意礼貌生疏的喊了声。 齐梦槐的黑眸黯了黯,大掌在身侧握紧成拳,他勉强克制心头翻滚的激动情绪,强迫自己平淡的道:“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这些图样明天就要送工厂打版,所以我才留下来处理。” “你个人处理?其他人呢?”齐梦槐不禁皱了皱眉。 “我要他们先走,反正我没事,请董事长不要怪他们。”龚昕乐连忙解释。 她揽下工作独自留下来加班?齐梦槐心中对她的印象与以往又产生很大的矛盾。 “回去吧,我想你爸妈应该不会喜欢你这么忙碌。” “我的工作跟我爸妈没关系,我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我爸是谁,然后对我另眼相看。”他的理由令她颇不以为然。 “是吗?”这个论调让他很难想像会是龚昕乐所言。“你那天提到你父亲,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你父亲是哪号人物吗?” 那天?龚昕乐回想了一下,随叩脑袋一轰,仿佛明白了什么。“你、你以为我想借着我父亲的名号拉抬自己的身价吗?”是啊,就是从那天之后,他突然销声匿迹,对她异常冷淡。 齐梦槐的脸色沉了沉,默认了她的指控。 “该死!”她愤怒的咒骂了声,站起身仰头怒视着齐梦槐。“我龚昕乐从来就不需要靠父亲抬高身价,也不需要靠家人替我铺路!我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靠我自己一点一滴、辛苦工作得来的,你凭什么这样臆测我?” 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蛋显得更加狂野美丽,让他不由自得的看傻了。 “那天我会刚你认小认识我爸爸,是因为我……因为我不想你太早离开,所以才胡乱找话题想留下你,想说若你们认识,我刚好可以用这当借口请你到我家跟我爸聊聊。”她委屈又生气的诉说着自己那天单纯的想法,没想到却被他误解。 “你想留下我?”他只在意这句话。 龚昕乐原本因怒气而通红的脸蛋这下更红了。她咬咬下唇,豁出去的道:“投、没错,我是想留下你。” “为什么?”凝视着她可爱的神色变化,仿佛打翻了一罐糖似的,他的心顿时甜腻得化不开。 “因为……因为……”啊,丢脸就丢脸,要死就一次死个彻底好了。“因为我喜欢你,可以了吗?我喜欢你!”她话一说完,就低头收拾着桌面,不等他回应,她抓起包包就往外走,慌乱的道:“你可以当作没听到这些,我先下班了。” 就在她越过齐梦槐身边之际,手臂却被一只厚实的大掌给往后一扯,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撞入了一堵坚实的胸膛,参杂着酒气和专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瞬间窜入她的鼻息,让她霎时心头小鹿乱撞。 “你干么——” 龚昕乐仰起头,才想开口,柔软的灼热便覆上了她的唇瓣,让她惊讶的几乎无法呼吸。 他吻了她,是如此的狂烈却又带着温柔,情感浓郁得让她忍不住眼眶一热,泪水又开始不听使唤的滑下脸颊。 口中尝到了咸咸的味道,齐梦槐缓缓的移开了唇瓣,吻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珠。 “为什么?”她哽咽的问,心中交缠着喜悦与酸楚的复杂感觉。 齐梦槐深深凝视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龚昕乐错愕的一愣,恼怒的避开他的碰触。“放开我。” “这样就生气了?”齐梦槐拉住她的手腕,露出了笑容。 “董事长,请你放开我,我知道我们之间只会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他好可悲,吻了她还说不知道?她故意用他的话来讽刺他,一边努力想甩开他的箝制。 “我喜欢你。” 他低沉的声音虽小,但听在龚听乐的耳中却是宛若雷鸣般的巨响,霎时让她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她仰起小脸央求。 她的神情逗笑了他,他扬起唇瓣道:“我喜欢你。” “再说一次,不!再说一百次。”她的心因为浓厚的情感而悸动,不仅仅是喜悦,还有种满足。 “再说一万次都可以。”齐梦槐将唇瓣移到她耳畔,低喃道:“我喜欢龚昕乐,我爱你。”是啊,他再也不逃避,也无法逃避了。 不管以前的她是怎样,他确确实实情不自禁的爱上她了,无法置疑。 “天!”龚昕乐再也按捺不住的双手环绕上他的颈项,“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真的。”他紧紧拥住了她,心中有着跟她同样悸动的情绪。 “我不许你后悔。”她认真的凝视着他。 “傻瓜。”他轻笑,用唇瓣轻啄了下她的鼻尖。 没想到绕了这么一大段路,他还是爱上了她。 “这不是梦吧?”依偎在齐梦槐的怀中,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他低头又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直到她娇喘吁吁才松开了她。 “如果是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她轻叹。 看着她满足幸福的模样,他突然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她敏感的询问。 “我不确定这么做是对是错。”如果她哪天恢复记忆,他们还能这样相爱吗? “为什么?”龚昕乐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是因为陶佑琳吗?” “你怎么会想到她去了?”齐梦槐失笑反问。 “她……她跟你似乎关系特别不同。”她想起陶佑琳曾在她面前所做的诸多暗示,眉头就舒展不开。 “傻瓜,我跟她只是单纯的学长学妹关系,别乱想。”怎么他现在竟觉得她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当初,一心只想摆脱她而毫不在意她的想法,所以才会任由她误会他有外遇的传言而不加以辩解。 想到过去,他的神色又黯了下来。 “那你在担心什么?”她困惑的看着他沉下的脸色。 “因为我们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他胡乱找个借口搪塞。 “你是董事长,你改掉这个规定就好了啊。”她回得理所当 然。 “乐乐。”他严肃的捧起她的脸,“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要顾虑各方面的感受跟观感,知道吗?” “我知道了,对不起。”龚昕乐抱歉的噘噘唇。 深深的瞅着她,他再次觉得自己以前为什么这么愚蠢,为什么一味的排斥她? 才没发现她竟然是如此容易沟通与讲理的人。 如果当初…… “你在想什么?”龚昕乐见他瞅着自己不语,好奇的问。 “没事。”他摇摇头,转移话题道;“你刚刚作了什么梦?” “那个啊……”龚昕乐尴尬的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会作同样的梦,梦中我好爱好爱一个男人,但结果好像不是很好,每次都心好痛,总是哭着醒来。” 当然啦,她省略了春梦那一段。 她叙述的梦境是他和她的过去吧……这认知让齐梦槐的心狠狠的揪起,愧疚的将她紧紧拥抱在怀中。 “梦槐?”龚昕乐的脸被他压在胸膛上,感受到他沉重的心跳。 “对不起。”他低喃。 “为什么要道歉?”她不懂。 “为所有的一切。”他的声音微微的嗄哑。 喔,他一定是在为之前误会她而对她冷淡的事情感到愧疚。 龚昕乐自以为是的解释,当下紧紧的回抱着他,“我原谅你。” “不管我做过什么吗?”他深深凝视着她问。 “嗯,不管你做过什么。”她坚定的回答。 “乐乐。”他感动的低唤了声。 “多叫我几声,我喜欢你这样叫我。”她赖在他怀中撒娇。 “我爱你。”他轻喟了声,情不自禁低头覆住了她的唇,连接起阔别五年的纠葛情缘。 相恋的日子是愉快的,龚听乐不再愁眉不胜,每天就像是只快乐的蝴蝶似的展翅飞翔,相较于前阵子的抑郁,如此明显的变化看在龚家二老的眼中,反倒让他们心惊胆战。 “乐乐。”龚青和喊住了准备外出的女儿。 “爸?今天没去打高尔夫球?”龚昕乐顿住了脚步,满脸笑意的走向父亲。 “爸有话问你。” “怎么了?”见父亲一脸严肃,她不禁感到困惑。 “你上班的地方到底是哪间公司?” “爸,你问这么多干么?我们不是说好你不会干涉我的工作吗?”她就是怕告诉父亲之后,父亲会忍不住插手管,才故意隐瞒工作的地点。 “说!是不是齐胜?”龚青和难得口气严厉的问。 “爸,你怎么知道?”龚昕乐一怔,“你调查我吗?” “明天开始不许你再去那间公司上班。”龚青和不容反对的命令。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限制我?”龚昕乐不依的抗议。 “乐乐,你爸是为你好。”刚自楼上下到大厅的尤圣雯赶紧替丈夫帮腔。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爸、妈,请你们尊重我的意愿!” “不管你几岁,在我们心中永远都是小孩子,乐乐乖,爸妈只是不希望你再次受伤。”尤圣雯柔声劝道。 “这是什么意思?”再次受伤?她曾经受过什么伤吗? “总之你不许再去齐胜上班,否则我不会饶过那个臭小子的。”龚青和生气的出言恫吓。 “爸,你想干么?我不许你找梦槐的麻颊,”龚昕乐听了心一惊,连忙道。 “梦槐?”一个想法窜入脑海,尤圣雯担心的问,“你上次说喜欢的男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龚昕乐的脸红了红,用力的点头道:“是的,妈,我爱他,他也爱我。” “喔,老天……”尤圣雯扶着椅子,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孽缘。”龚青和愤怒的拍了下桌子。 “爸、妈?”龚昕乐困惑的看着父母奇怪的反应。 “那个男人不是好东西,乐乐,你跟他在一起只会受伤。”不能言明前因后果。尤圣雯只能激动的想阻止女儿。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识他吗?为什么这么笃定我会受伤?”一种奇怪的不安突然涌上心头。 “那是因为你不在台湾,没看过他不断的跟其他女人传出绯闻,他不会真心爱你的。”龚青和连忙帮妻子解释。 “绯闻怎么能相信?爸,你也知道那些媒体总是会夸大报导,等你认识他之后,你就会知道他不是那种男人,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他会好好疼我的。”龚昕乐极力为齐梦槐辩解。 “够了!爸爸从来没有禁止你做什么事情,唯独这件事,爸爸绝对不答应。” “爸!”龚昕乐懊恼的看着父亲,又将视线转向母亲,“妈——” “你爸说的没错,妈也不希望以后看到你受伤后悔。”尤圣雯狠下心肠拒绝女儿的求援。 “要我离开他,我办不到!这辈子我只会爱他,只爱他!”龚昕乐坚决的大吼,随即转身冲出了家门。 “天,怎么会这样?不是失忆了吗,怎么又是那个男人……难道我们女儿的感情路非要这么苦不可吗?”尤圣雯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臭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当初是他背叛乐乐的,现在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龚青和微微眯起了眼,握紧拳头道:“我绝对不允许旧事重演,绝不!” 第九章 “怎么了?嘴巴嘟得这么高?”齐梦槐俯身碰了碰龚昕乐的唇问。 “梦槐……”她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又把话吞回去改口说道:“没什么。” “不对,你有事,快说。”齐梦槐不让她逃避的追问。 “我爸妈知道我们交往的事情了。” 齐梦槐一愣,随即扯唇道:“是啊……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他瞅着她黠然的神色,很容易就猜出她不开心的原因。“他们反对是吗?”会赞成才有鬼。 “嗯,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他们坚持我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受伤,还说不许我再去公司上班。”龚昕乐对父母莫名的反对十分困惑,“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爸妈从来就没拒绝过,也不会干涉我做任何事情,可唯独这次,我真的不懂,他们丝毫不给我抗辩的机会。” “他们或许是为你好。”想起过去自己曾经那么残忍的对待她,就连他都感到心痛了,何况是她的父母。 “连你也这样讲?难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你真的会伤害我?”龚昕乐的心彷佛被利器刺了下,浓烈的心酸从伤口涌了出来,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然不会。”齐梦槐连忙拥紧她,温柔的道“如果有任何的痛苦或伤害,我宁愿全都落在我身上,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她赖在他怀中,满足的勾起唇角,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却依然酸酸的,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齐梦槐轻抚着她的长发,“我爱你,你永远不用怀疑这一点。” “嗯。”她仰起小脸,抛开心中的不安,朝他绽放灿烂的笑容。 “放心,我会找伯父伯母好好谈谈。”是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你要去见他们?”龚昕乐瞠圆了眼。 齐梦槐肯定的点头,“我会让他们安心的把你交给我。” “我怕他们刁难你。”想起父母的反对,龚昕乐很难不担忧。 “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困难都难不倒我。”齐梦槐温柔的凝视着她。 “梦槐。”龚昕乐将脸埋入他怀中,感动的道:“我好幸福,真怕这一切只是场梦。” 齐梦槐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是真的,感觉到了吗?我的每个心跳都是为了你而跳动。” “那每个跳动都是在说爱我吗?”她淘气的笑问。 “无庸置疑。”齐梦槐莞尔,大手温柔的抚过她的脸颊。 他们互相凝视着,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不动,两人透过彼此交缠的视线,传达着无法言喻的爱意。 “真希望时问能在这一刻停止。”龚昕乐突然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安。”总觉得幸福不会持续太久。 “你想太多了,小傻瓜。”齐梦槐知道她的不安必定是源自于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过往,他无力改变过去,只能紧紧的拥抱着她,给她温暖。 “是啊,一定是我想太多了。”被圈在他的双臂之中,龚昕乐喃喃道,希望一切只是她想太多了。 故意晃过服装设计部,陶佑琳确定龚昕乐没有出现在公司,才满意的回到座位。 看来她找上那女人的父母是正确的,这不就算龚昕乐想跟齐梦槐有什么后续发展,她看也难啦。 她得意的弯起了嘴唇,正准备起身进办公室找齐梦槐时,却因一个怒气冲冲走近的人影而愣住。 “咦,伯父?”陶佑琳看龚青和一副要闻进董事长办公室的样子,讶异的挡在他面前。 “齐梦槐昵?”龚青和冷冷的问。 “伯父,你不能这样随便跑来找董事长的。”她连忙劝阻。 “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谁敢拦我?”龚青和霸道的说。 “可是——” “请他进来吧。”突然,桌上的电话扩音响起了齐梦槐的声音。 龚青和自鼻子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陶佑琳,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爸。”齐梦槐看到他后连忙起身,礼貌的喊了声。 “我承受不起这个称呼。”龚青和语气冰冷,“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的来意,但我还是要跟你讲清楚,以后请你离乐乐越远越好!” “爸,龚伯伯,我知道以前我跟乐乐之间的确有很多问题,但现在我是真的爱她,希望你能答应我们交往。” “你还有脸说这种话?”龚青和气坏了,“既然如此,当年你为何要搞外遇,把乐乐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知道她那段日子过得有多辛苦吗?”就连现在想到,他都还心疼得不得了。 “我没有外遇。”齐梦槐直言,原本他并不想解释这些,只是竟然他想和乐乐重新开始,这问题势必要说明。 “你现在还想说谎吗?如果你没有外遇,当时为什么完全不辩解?”龚青和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词。 “那是因为我想离婚。”齐梦槐坦白的说:“当年我只想赶快结束那段婚姻。” “你!你居然这么讲?当年乐乐多爱你,难道你都不知道吗?要不是她爱你,我跟她妈当年才不会想尽办法去设计那场根本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你说什么?”齐梦槐心头一震。 龚青和眸底闪过一抹心虚,不过很快又恢复理直气壮,“没错,当年那件事是我做的,乐乐是我最心爱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我们谁不把她当成公主一样捧在手心上疼着,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不管用什么下段,我都一定会替她弄到手。” “她知道吗?”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需要快乐的享受一切就好了。” 天,原来当年并不是她用手段逼他结婚,而是她父亲? 这么说来,白己一直错怪她了……齐梦槐内疚极了。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渴望的婚姻会把她害到那么悲惨的境地,所以这次我不准你再接近她。”龚青和坚决表态。 “办不到。”齐梦槐也同样的强硬,“我已经伤害过她一次,我不能再伤害她第二次。” “你这臭小子,你现在做的事就是在伤害她!若让她回想起从前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她会崩溃的”那也是他们夫妻极力避免的事情。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弥补我曾经犯下的过错。” “你——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事情的状况,才敢在这边大放厥词。” “我愿意洗耳恭听,但不管怎样,我这次绝对不会放手,我是真的爱她,请你们把她交给我。” 龚青和看着眼前曾经是他半子的男人,那双漆黑的眸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他有瞬间的迟疑,但很快又被保护女儿的强烈决心给吞噬。 “乐乐喜爱的,我都尽力满足她,但一旦危害到她,我绝对会毫不留情的铲除。就像她小时候有个佣人落水把她吓哭,即使乐乐后来说是她不小心碰到佣人才害她掉入水中,极力要求我们留下她,我还是解雇了她。所以,就算现在乐乐会痛苦反抗,我也绝对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你若执意要跟我作对,就要有心理准备,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往事重新涌入齐梦槐的脑海,他还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新搬到那个杜区的爸妈带着他去跟邻居打招呼,就看到龚昕乐将佣人推下池去,还哭得自己像是受害者似的,所以对这个骄纵的小孩第一印象就很差。 但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是她不小心碰到佣人的身子,然后自己也吓呆了才会一直哭而说不出话来,毕竟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原来乐乐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种骄横的千金小姐,只是他一直被先入为主的印象所蒙蔽,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她。 深吸口气,齐梦槐迎向前岳父愤怒的视线道:“就算会失去一切,我也不愿意再失去她!” 龚青和与他对视许久,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去,还差点撞上了在门外偷听的陶佑琳。 她尴尬的朝他点点头,但龚青和并没有理会她,大步扬长而去。 一等龚青和离开,陶佑琳的笑容马上逸去,脸庞浮上了阴毒的神色。 她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齐梦槐真的爱上龚昕乐了。 那该死的女人,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 陶佑琳咬牙切齿的握住了手中的笔,啪的一声竟将笔杆硬生生的折断,她眸底翻滚着恨意和澎湃的妒意,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自从那日父亲脸色不悦的回来,随即命令佣人看住她,不让她出门,被困了几天,她已经受不了了,今天一定要逃出去。 “小姐,您要去哪?”佣人喊住了蹑手蹑脚往门口走的龚昕乐。 龚听乐懊恼的翻翻白眼,随即漾起笑容,佯装平常的道:“呃,我有点事要去办。” “小姐有什么事情交代我们去办就可以了。”两个佣人挡在门前,没有放行的意思。 “我肚子痛想去看病,你们怎么帮我去?”她皱了皱眉头,“你们让开,我要出去。” “小姐,老爷吩咐过小姐不能外出……”佣人一脸为难。 龚昕乐眉头拧得更紧了,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捧着肚子道:“哎哟,我的肚子真的好痛,要是我痛死了,你们要怎么负责?” “这……可是老爷……”两个佣人对视一眼,感到无措,偏偏老爷夫人又不在…… “若我有个三长两短,爸可不会放过你们的,快让开。”龚昕乐趁势吓她们。 佣人迟疑了半晌,随即道:“那我们打电话问问老爷小姐请等一下。” “你们……算了,我痛死好了。”龚昕乐咬牙跺脚,知道这招行不通,恼怒的转身走回了房内,还来不及坐下,小天已经抱着玩具冲了进来。 “乐乐。陪我玩,” “小天,我没心情,你自己玩好吗?”龚昕乐神色郁闷的道。 “不要,乐乐最近都没陪小天玩,小天好无聊喔。”小天埋怨。 “对不起喔小天,等乐乐的事情解决之后,一定每天陪你玩。”龚听乐将他拉过来,拥在怀中。 “那我找叔叔陪我玩好了,叔叔也好久没陪小天了,小天很想叔叔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道。 “乐乐也很想叔叔啊……”想到齐梦槐,龚昕乐就相思成灾,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他身边。 “那我们去找他啊。”小天提议。 “我也很想啊,可是……咦,对了,小天,你去帮乐乐引开佣人好吗?”龚昕乐突发奇想。 “好啊好啊,好像很好玩,不过要怎么引开啊?”小天拍拍手道。 “你去躲起来,乐乐假装说找不到你,叫佣人帮忙找。”龚昕乐提议。 “好啊好啊,”小天兴致勃勃的一溜烟就冲出房外,找地方躲 了起来。 等确定小天躲好了之后,龚昕乐拉开喉咙叫道:“不好了,小天不见了。” 佣人纷纷跑了过来,紧张的问:“小少爷怎么了?” “我刚刚到他房间找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你们快点到处去找找,要是发生意外就糟了。”龚昕乐佯装焦急的道。 霎时几个佣人乱成一团,开始呼唤寻找着龚乐天。 “我去院子的水池边找找。”龚昕乐见她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小天身上,也佯装找人,趁乱离开了家门。 等到确定走出门外,她才加快脚步奔离。 可她却没发现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在她开门后也跟着走了出来,好奇的追在她身后,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咦,jo你来上班了啊?”见到几天没出现的龚昕乐,同事好奇的问。 “嗯,这阵子公司还好吗?”龚听乐平静的微笑,但其实心中却是急着想去找齐梦槐。 “最近公司股票好像跌了不少,老板跟主管猛开会呢。”同事像在说什么秘密似的压低声音。 “是吗?” “不过你回来上班就好了,等我们新产品发表之后,肯定可以替公司大赚一笔,股票自然就会回稳喽。”同事期待的看着龚昕乐。 龚昕乐心不在焉的点头,随即走出了服装设计部,当她正打算到董事长办公室找齐梦槐时,却被陶佑琳一把拉到了楼梯间。 “陶秘书?”龚昕乐诧异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就是这么阴魂不散?”陶佑琳再也维持不了虚假的亲切面貌,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接近梦槐。”陶佑琳微微脒起的黑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龚昕乐深吸口气,直视着陶佑琳道:“根抱歉,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龚昕乐,齐梦槐是我的。”陶佑琳抓住她的手质问,“你凭什么回来跟我抢他?” “放开我!你疯了吗?梦槐告诉过我,他跟你只是学长学妹的关系,他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不要误会了。”她挣扎着想要挣脱。 “我没误会。”陶佑琳怒斥,“我从学生时代就爱他,明明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因为你而不能在一起,是你,都是你一直横亘在我跟他之间,是你用手段强迫他娶你,都是你!” “你说什么?”为什么陶若琳说的话她一句都昕不懂? “你爸爸为了你,现在又想尽一切办法在打击梦槐!梦槐只要跟你扯上关系就会倒大楣,你害梦槐还害得不够惨吗?现在又要来纠缠他?” “你说什么?”难道公司股票狂跌是爸在运作的? “就是你爸,你这个被爸爸捧在手心上、不知民间疾苦的小公主,想要什么,你爸爸就算用尽各种肮脏手段也会帮你要到手,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放过梦槐吧。”陶佑琳摇晃着龚昕乐的肩膀道。 “我跟梦槐是真心相爱,我不会允许我爸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我不会离开他的。”龚昕乐坚持道。 “你真以为梦槐爱你吗?他只是可怜你,可怜你失忆,若他真的爱你,当初就不会迫不及待的跟你离婚了,笨女人。” “离婚?你……你在说什么?” “你忘记了吗?”陶佑琳恶意的笑着,“是啊,你车祸失忆了嘛。” “你……你认识以前的我?”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不只认识你,还是你的好朋友,而且还替你抓到齐梦槐外遇的证据呢。” 陶佑琳满意的看着龚昕乐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不——你在胡说什么?”她颤抖着声音问,但脑海却浮现了模糊的片段记忆。 “我有没有胡说你最清楚。”陶协琳脸上浮现奸毒的笑容。 “如果你乖乖的失忆忘记一切,不要再来纠缠梦槐的话,原本我也不想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但是你却连失忆了都还不放过他,我只好告诉你真相,你只是被他抛弃的下堂妻罢了。” “不,我不相信……你说谎、你说谎!”龚昕乐苍白着脸色,不愿相信。这女人说的一切都太荒谬了,不会是真的。 “是真的,他根本不爱你,他为了我还说过你永远都得不到他的心,你忘记了吗?”她神色狰狞的逼近龚昕乐。 “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做,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 他嫌恶的脸色跟话语,突然有如雷电击中了她的脑袋,让她震愣住。 “你想起来了对吗?”陶佑琳继续逼近,“你记起来在学校时,他是怎么维护教你欺负的我了吧?” “我没欺负你……我没有……”她的头好痛、好痛。 “哈哈哈。”陶佑琳突然仰头大笑,“多亏你这没脑子的天真千金大小姐给他的印象太差了,所以我随便自导自演一下,他就相信我鞋子里的图钉真的是你放的,还有我被划烂的课本也是你的杰作……哈哈。”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心狠狠的揪了起来。 “好朋友?”陶佑琳的脸色沉,“谁要当你的好朋友?若不是为了方便破坏你们,谁想当你的好朋友?凭什么你可以拥有一切?凭什么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凭什么?” “不……不要说了……”泪水涌出了龚昕乐的眼眶。 “你为什么不干脆出车祸时就死了算了?为什么不消失不见就好,干么还要出现?明明被抛弃,现在却又黏上他,你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住口!” 齐梦槐的声音骤地在楼梯问爆开,让陶佑琳错愕的住了口。“梦……梦槐……”她畏惧的看着他铁青着一张脸。 “我都听到了。”齐梦枕森冷着语调道:“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我都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不爱她,我知道你想离婚,所以我是在帮你逃离她的纠缠啊。”陶佑琳上前抓着他的手道:“梦槐,真正爱你的人是我,是我啊!” “够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让我很讨厌你。”齐梦槐一脸厌恶。 讨厌?袭昕乐突然想起,他曾说过她长得像他讨厌的人……是她吗?他指的人根本就是她? 陶佑琳的脸色骤地刷白,颤抖着唇瓣道:“不,你讨厌的是龚昕乐,不是我,是她,都是她,她不在就好了。” 她受到刺激,眼神狂乱,双手狠狠的推了龚昕乐一把。 “啊——”龚昕乐个没站稳,整个人往楼梯下跌落。 “乐乐!齐梦槐及时伸出手将她卷入怀中,但还是止不住去势,两个人一起滚下了楼梯。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你们自己跌倒的,不关我的事。”陶佑琳看着躺在楼梯转角处的两个人,惊吓得喃喃自语,随即踉跄的推门选离现场。 “该死!”齐梦槐动了动身子,只感觉自己的手肘似乎有点疼痛,其他并无异状,他随即赶紧查看怀中人儿的状况。 只见龚昕乐神色恍然,一脸木然的瞪视着他。 “乐乐,你没事吧?”他紧张的梭巡著她苍白的脸,用手接触着她的身子,想确定她是否安然无恙。 但她却只是睁着火眼凝视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乐乐?”齐梦槐担心的呼唤着她,对她的没有反应感到异常不安。 突然,手机铃声自龚昕乐的口袋中传了出来。 而她依然没有反应,仿佛只剩下躯壳,整个灵魂都被抽离了似的。 手机铃声停了片刻,又急促的响了起来,似乎没有停歇的打算。 齐梦槐轻蹙皱眉,伸手帮她拿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贴到了她的耳边。 蓦地,她仿佛听到,什么无法承受的讯息,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出声,然后颓然倒在齐梦槐怀中。 “乐乐?乐乐?”他的心头一震,用手轻拍着她的脸颊,心急如焚的拿起被扔在地上的手机大喊,“快叫救护车,快!” 第十章 “我就说了,你跟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龚青和红着眼眶,抓着齐梦槐的衣襟斥责。 “对不起。”齐梦槐一脸憔悴,低头道歉。 “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吗?”龚青和咬牙切齿,一副想要将他剥皮生吞的模样。 “老公,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还是赶快问问小天跟乐乐的状况吧。”尤圣雯焦急的扯着丈夫。 龚青和瞪了齐梦槐一眼,“算你运气好,我以后再找你算帐。” “医生,我女儿跟孙……儿子现在状况怎样?”龚青和迎上走向他们的医生,担忧的问。 “龚小姐并投有外伤,可能只是遭受太大打击才会昏倒,等醒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安抚的解释。 “是了,一定是听到小天不小心被车撞到,又想起自己曾经发生的车祸,所以才会昏倒的。”知道女儿没事,龚青和不禁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尤圣雯双手合十朝天膜拜着,随即又忙着问道;“那小天呢?小天怎样了?” “这个……龚少爷因为腿部外伤出血过多,需要大量输血,但目前医院缺少rh型的血液,我们还在等待别的医院调血过来。”医生吞吐的道。 “那还不动作快点?要多少钱都没关系,快把全国rh型的血都买来。”龚青和气急败坏的道。 “我来捐,我是rh型的。”齐梦槐立刻卷起袖子。 “是吗?好,跟我来。”医生高兴的道。 “不行!”龚青和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阻止。 “伯父,我知道您对我还是很不谅解,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请让我捐血给小天吧。”齐梦槐诚恳的请求。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龚青和十分坚决。 “龚先生,事情急迫,若能多个人捐血,对龚少爷的手术进行很有帮助。”医生帮忙劝说。 “医生,我问你,我曾听过直系血亲不能输血,是真的吗?”龚青和严肃的问着医生。 “是的,直系血亲间输血,确实可能引发“移植物抗宿主”的严重疾病,所以我们不鼓励直系血亲进行输血,否则一旦发生问题,致死率极高。”医生回答他的疑问。 “你听到了,所以你不能捐血。”龚青和朝一脸震愕的齐梦槐说道。 他和小天是直系血亲?那只有一种可能……“你、你的意思是,我、我是小天的爸爸?”齐梦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原本我打算一辈子都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龚青和不得不道出实情,“现在你知道了也好,你总算知道你把乐乐害得多惨了吧?” “是啊,那时她跟你离婚之后,我们为了让她远离这块伤心地,安排她去美国,她到了那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没想到她产后罹患严重的忧郁症,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跑了出去,结果发生了车祸,因而丧失了记忆。”讲到那一段过往,尤圣雯忍不住红了眼眶,“我们都觉得那是老天爷的恩赐,要让乐乐重获新生,所以我们隐瞒了一切,把小天当成她弟弟扶养,就是怕勾起她那段伤心的往事,可没想到……没想到兜了一圈,她又爱上了你,真是冤孽,冤孽啊!” “怎么会这样,我一点都不知道……”他真的把她伤害的又深又重啊。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么样?那时候的你,对乐乐既绝情又狠心,你有心疼过她吗?”尤圣雯忍不住为女儿抱不平,恨恨的道。 齐梦槐无法为自己辩解,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难怪每个人见到小天,都会以为他们是父子,他怎么会这么迟钝,竟然没发现,他的确跟自己宛如同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怎么还有脸说爱她? “小天——我的小天,小天怎么了?”忽地,凄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乐乐?你怎么跑过来了?”尤圣雯赶紧上前搀扶着脸色依然苍白的女儿。 “小姐醒来后就坚持要过来询问小少爷的状况。”陪伴的佣 人赶紧解释。 “妈,我的小天——我儿子呢?他没事吧?”龚昕乐神色仓惶的问。 “乐乐……你都想起来了?”尤圣雯惊愕的愣住。 龚昕乐的眸底闪过一抹深沉的痛楚,“我全都记起来了,小天是我儿子,是我的心肝宝贝啊!都怪我溜出门才害小天发生意外,妈,他不能有事,若他有事。我也不想活了。”她崩溃的哭喊着。都怪她只想成全自己的爱情,都怪她,都是她的错。 “小天不会有事的,医生一定会尽全力救他的。”尤圣雯轻拍着女儿安抚。 “有爸在,爸不会让小天出任何差池的,相信爸。”龚青和保证。 “爸,你一定要救小天,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小天没事。”龚昕乐哭花了脸道。 “乐乐……”看着眼前的一切,齐梦槐突然觉得这里没有自己立足之地,他想要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却感觉他们之间仿佛有层玻璃屏障隔开了被此,让他碰触不到她。 哭倒在母亲怀中的龚昕乐听到了呼唤,缓缓将视线望向了他。 盈满泪水的目光蕴含着太多的情绪,无言的爱恨交织刺痛了彼此的心。 虽然只仅仅几秒的时间,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在她撇开视线的同时,心碎了一地。 佛说因果,现在他才真正尝到苦果。 很多时候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想再回头,却怎样都来不及了…… “小天……他还好吗?”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龚昕乐,齐梦槐努力压抑心中那股想要紧紧拥着她的欲望,声音低哑的询问。 “他没事了,虽然脚因为车祸骨折了,但好险手术很成功,只要复健,过一阵子应该就可以复原了。”龚昕乐低垂着头,将视线停在自己摆在腿上的拳头。 “我要问的不只是这个。”齐梦槐深深凝视着她,一阵子未见,她似乎又消瘦了不少。 沉默半晌,她才道:“他对我这个姐姐怎么会突然变成妈妈的确很不能理解,但母子天性,他已经会叫我妈妈了。”讲到儿子,龚昕乐的声音荡漾着温柔。 “我可以见他吗?”齐梦槐忍不住问他也想听孩子叫他爸爸。 龚昕乐停顿了许久,好半晌才幽幽的开口,“我想没这个必要。” “我是孩子的爸爸。”他提出抗议。 “就到此为止吧,我不希望造成孩子更大的困扰。”她淡漠的回应。 他的心狠狠的拧痛起来,英俊的脸庞布满了痛苦。“所以,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我记得当年你曾不断告诉我,要我忘记你,去过我的新生活。”那时的椎心之痛,迄今依然拉扯着她的心。 “那是当年——” “有什么不同?我还是一样的龚昕乐,你讨厌的、完全不想碰的龚昕乐。”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眸底蓄满了伤痛的泪水。 “不一样,怎么会一样,”齐梦槐痛苦的回道:“我爱你啊!” “不,你并不爱我,你只是可怜我,同情我为了你失忆与曾经受过的苦。”她的心已经满日疮痍,再也禁不起任何一丝打击。 “我干么要同情你?失忆的你过得比我还要好上几千万倍,你知道吗?”没错,在那一夜之后,他每天都在回想着拥她入怀的温度及她伤心欲绝的神态,他过得一点都不舒坦,一点都没有得到原先想像中摆脱她的喜悦。 “那我宁愿我永远失忆,我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生活在天堂之中,却又不得不记起曾经身处的炼狱。”她咬紧下唇。 “乐乐,我没有外遇,当年那场外遇是个乌龙,是因为我懒得解释,所以才让你信以为真。”他努力的解释,试着想要挽回她。 “我知道,我想是陶佑琳搞的鬼。”龚昕乐的眸底噙着一抹被好友背叛的伤痛。 “我从来不知道她是个这么有心机的女人。” 齐梦槐咬牙,英俊的脸庞顿时变得森冷,“不过她已经被我开除了,我也警告过她,不许她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我绝对不会轻饶她。” “她只是太爱你了……”就跟自己一样,为了爱,可以失去自我。 “但是我爱的是你。” 齐梦槐恳切的表示,“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为了一段不存在的婚外情而伤心难过。” “这些都不重要了。”她苦笑,“不管那场外遇的真假,你当年急于摆脱我却是事实。” “那时我对你有太多的误解,是我太愚蠢。”如今的他后悔莫及。 “不,是我自己不该强求不属于我的感情跟婚姻。”龚昕乐扬起一抹哀伤的笑,但却比哭更让齐梦槐心痛,“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给了我小天这样可爱的宝贝,还有这段时间,满足了我被你爱的梦想。” “这些话是在道别吗?” 她的一字一句都让他心如刀割。 龚昕乐又低垂下头,放在膝上的拳头投有松开过。她咬了咬下唇,深吸口气,扬睫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当小天的妈妈,至于其他的,我已经不敢多想。”她站起身“我先走了。” “乐乐,”他跟着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紧绷着下颚,“难道我们真的无法在一起?我是真的爱你啊!”为什么如今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分开? 龚昕乐摇摇头,轻颤的唇瓣泄漏了她故作坚强下的忧伤,“对不起,是我无法接受曾经不爱我的你。” 她的话有如电击似的让齐梦槐僵立在原地,抓着她的手缓缓的松开。 “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决定。”他嗄哑的道。 龚昕乐的心一阵酸楚,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快步走开。 没错,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让一切结束在他还爱着她的时候。 她无法承受,若他哪天又发现她还是那个他讨厌的龚昕乐而想离开她的话,她应该真的会去寻死吧。 虽然现在说再见真的让她的心好痛好痛,就好像有人拿把刀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她,但她知道会没事的,曾经被他唾弃厌恶的日子她不也咬着牙度过了? 所以这次也会没事的,一定会的……她努力的说服自己,却止不住心窝的疼痛流出了泪来。 自从和齐梦槐宣告分手之后,龚昕乐辞去了在齐胜的工作,之后却结结实实的大病一场,急煞了龚家二老。 “唉,原本以为他们这段孽缘结束后,家里可以恢复平静,谁知道小天好不容易恢复健康,却换乐乐有问题,真是让人担心。”尤圣雯忧心忡忡。 “她还是吃不下吗?我去看看她。”龚青和接过妻子手中的稀饭,缓缓走进了女儿的房间。 “乐乐。”他推开了半掩着的门扉,轻轻喊了声。 “爸。”龚听乐坐卧在床上,原本出神凝视着窗外的视线移到了父亲身上。 “怎么都不吃东西呢?你看你瘦成这样,病怎么会好?”龚青和坐到床沿,心疼的道:“来,爸喂你。” “爸,对不起,我吃不下。”她垂下眼睑,美丽的脸上满是病容和憔悴。 “你这孩子。”龚青和叹口气,放下碗道:“当年我真的是做错了,我不该用手段强迫他娶你,让他把气出在你身上,现在也不至于搞成这个地步。”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龚昕乐诧异的问。 龚青和神色凝重,娓娓将前因后果向女儿坦白。 “原来……难怪他当年会这么恨我。”龚昕乐恍然大悟。 “爸爸只是心疼你为情所苦,所以想要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龚青和自责不已,“爸爸错了。” 龚昕乐凄楚的扯唇,“这跟爸无关,是我没办法让他爱上我。” “乐乐,忘记他吧。”龚青和劝道。 “我也想……我也想……”龚昕乐倏地红了眼眶,眼泪扑簌簌的滚落脸颊,“可是我办不到,他是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我忘不了他……爸,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看着女儿哭得肝肠寸断。龚青和的心也宛如刀割。 “乐乐怎么了?乐乐为什么在哭?” 小天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房门口,小脚还裹着石膏,一拐一拐的走进房内。 “小天……都是妈咪不好,都是妈咪不好。”龚昕乐紧拥着小天,泪水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流着。 “哇!我不要妈咪哭,哇……”小天虽小,也感受到母亲的悲伤,跟着放声大哭。 站在门口的尤圣雯也默默的掉着泪。 看着女儿孙子哭成一团,龚青和仰头长叹门气,顽固的不让泪水落下,但滚烫的泪水却还是悄悄滑落眼角,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满满的愧疚与心疼。 “乐乐跟小天搭今天的飞机去美国,你若还有心挽回她,就 赶紧来找他们吧。” 龚青和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接到他的电话让齐梦槐感到诧异极了,更没想到他会主动打电话告诉自己这个讯息。虽然电话最后他很严肃的撂下狠话,警告他若再伤了乐乐的心,就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跟乐乐分开的这段日子,他早就已经身处在地狱之中,龚青和再严厉的警告,也阻止不了他想追回她的决心。 是他太傻,怎么会以为分手对他们会是最好的结果? 这阵子他宛若行尸走肉,每天晚上只知道借酒浇愁,脑海中萦绕的都是她道别时的哀伤。 该死,他怎么这么懦弱,只因为自责就觉得自己没资格再爱她,甚至答应了她自以为是的分手宣言? 那天之后,他没有一天不是活在后悔之中。 他早该不顾一切把她追回来才是。 齐梦槐猛踩油门,快速的穿梭在国道上的车流之间,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飞逝,他们母子俩登机的时间迫在眉睫,终于见到机场就在前方,心急的他无法压抑心头的急切,油门踩得更用力了。 可是就在他要转入航厦前的小客车临停下客处时,一辆车子突然切至他前方,他一个闪避不及,急踩煞车,方向盘猛地往右一打,整辆车就这么往停靠在机场大门前的车子撞去。 “砰——” 巨大的声响传来,吸引了机场内的旅客注意。 “吓死人了,发生什么事了?” 机场大厅内,所有人纷纷将注意力放在巨响的来源处——包括龚昕乐一家人。 “怎么回事?好像发生车祸了?”尤圣雯转头看了看人群逐渐聚集的方向,好奇的张望着。 “爸、妈,我先带小天进去了。”刚办完报到手续的龚昕乐倒是没那个心思凑热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伤心地。 “再等等吧,时间还早。”龚青和看了看腕表,又焦急的看着四周。 “爸,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我会常打电话回来的。”她牵着小天道:“小天,跟外公外婆说再见。” 小天小大人似的皱眉道;“把拔妈咪变成外公、外婆,好奇怪喔。” 她苦涩的笑笑,“是啊,小天以后不要搞混了喔。” “不会,我知道乐乐才是我妈咪,但是……谁是我把拔呢?”仿佛隐忍了许久,小天终于受不了的问出口。 龚听乐的心头一酸,朝他挤出一抹笑道:“你有妈咪就好了,知道吗?” “可是,每个人不是都有把拔跟妈咪吗?”小天微微噘起唇,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道:“那我可以叫叔叔当我把拔吗?” 龚昕乐的脸色微微刷白,面对儿子满是期待的小脸,她沉默的红了眼眶。 “好了,不要讲这些,,你们该登机了。”尤圣雯催促,转移孙子的注意力。 “再等一会儿吧。”龚青和又开口挽留,心中暗骂齐梦槐的动作太慢,一点诚意都没有。 “没时间了,反正我们想女儿跟孙子的时候,随时可以飞到美国去看他们啊。” 尤圣雯狐疑的看着心不在焉的丈夫。 “可是……”龚青和紧拧起眉头,“好吧,你们快进去吧。”他已经尽力了,是他们没有缘分,就让女儿带孙子去美国好好疗伤吧。 “爸、妈,那我们进去了。”龚昕乐收拾起哀伤的情绪,准备带着小天离开,却发现小天不知道何时跑到了大门前的人群围观之处。 “小天?“她急忙跟上前,“小天不要乱跑,快回来,我们要上飞机了。” “乐乐——妈咪,是叔叔,是叔叔耶。”小天认出了车子,赶紧扭头叫道。 “你说什么?不要乱说话,叔叔怎么会在这里?” “是真的,叔叔的车车撞坏了。”小天认真焦急的道。 不可能,一定是小天认错了,不可能……龚昕乐的心头猛地一凛,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脚步忍不住加快的往车祸现场奔了过去。 挤身走入人群,只见一台车硬生生的撞进了一辆休旅车内,撞碎的挡风玻璃四散在内凹的引擎盖上,而驾驶座上血迹斑斑,里头的驾驶已经被搬出了车外,失去意识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脸庞,模糊了驾驶的长相。 可她还是认得出那张脸,是他……真的是他! 即使他化成灰她都不可能认错,他是她爱了将近半辈子的男人啊。 “梦槐,梦槐!”她扑上前,颤抖着手碰触着他脸上的鲜血,脖子仿佛被人掐住似的几乎无法呼吸。 一旁来送机的休旅车车主正惊魂未定的向赶来的航警叙述意外是如何发生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就撞上了我的车,幸好我正好下车帮朋友搬行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无视身旁发生的一切,龚昕乐不敢置信的眼泪狂流。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不该在这里的啊。 “老天,齐梦槐?老公,是齐梦槐耶”跟在后面的尤圣雯不敢置信的惊呼。 “怎么搞成这样?我只是告诉他,乐乐跟小天要搭机去美国,叫他来留下他们,他怎么会出这场意外?”龚青和面色凝重的道。 龚昕乐不管其他的事,蹲跪在齐梦槐身旁,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你是来挽留我的吗?你怎么会这么傻?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梦槐,我不准你有事,你醒醒啊。” “叫救护车了吗?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她歇斯底里的喊着。 “已经叫了,快到了。”围观的人回应。 “你伤害我已经伤害的够多了,若你再用这种方式给我致命的一击,我真的永远都不原谅你,你听到了吗?我不许你离开我,你要用下半辈子弥补我,好好的爱我,你听到了吗?”她用手轻抚着他的脸庞,哭泣着命令。 但齐梦槐却依然紧闭双眸,没有任何反应,鲜血染红了他的发际,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她连忙掏出纸巾给他擦拭着。 “你醒醒,我求求你醒醒,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走……我好爱你,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不要睡了,你快醒来,我答应你,我跟小天都会陪着你,哪里都不去,梦槐……”擦着擦着,她转而握紧他的手,呜咽哀求。 “你答应我了,不许……后悔。”忽地,虚弱的声音自他的唇瓣逸出,听在龚昕乐耳中宛若天籁。 “梦槐?你感觉怎样?会不会很痛,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忍忍。”她喜出望外的道。 “我不痛,有你陪在我身边,就算现在死了我也没有遗憾。”齐梦槐勾起唇角,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 “不要乱说,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她眉头一皱,泪眼汪汪的道。 “哇!叔叔跟妈咪都不要死,小天不要你们死啦。”小天站在一旁吓哭了。 “你看你,把儿子吓哭了。”龚昕乐吸吸鼻子,朝儿子招招手道:“小天不是想要叔叔当你的把拔?” “嗯。”小天噙着泪点头。 “小天,他真的是你把拔,快叫把拔。”龚昕乐揽着儿子道。 “小天……”齐梦槐期待的看着儿子。 “把、把拔……”小天怯怯的喊道:“把拔”随即放声大哭。 “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我好开心。”齐梦槐微微扯起唇瓣,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梦槐?” “把拔——” 哭泣呼喊声与救护车的鸣笛声交织响起,最后慢慢消失在齐梦槐逐渐失去的意识中…… 尾声 7月4号天气睛。 粉红色的花朵布置满教堂内外,蔚蓝的晴空如海水般清澈,徐徐微风吹拂过树梢,连小草都轻轻点着头,仿佛同声在替即将步入礼堂的璧人祝贺着。 “妈咪,你准备好了没啊?”小天童稚的声音在新娘休息室扬起。 “哇,我的小天怎么这么帅啊?”龚昕乐一把拥住穿着小西装的儿子,开心的亲吻着他柔嫩的脸颊。 “妈咪,口红印到人家脸上了啦。”小天尴尬的抹掉脸上的口红印。 “小天不让妈咪亲亲,妈咪很伤心耶。”龚听乐装出一副心碎的神情。 “我看妈咪比较爱亲把拔才对吧。”他人小鬼大的道:“每天晚上都在亲亲。” 龚昕乐的脸庞倏地烫红,但还是坦白的道:“对啊,妈咪超爱你把拔的。” “那小天呢?”他噘起唇问。 “妈咪当然也爱小天啊。”龚昕乐拥紧儿子道。 小天满足的依偎在母亲的怀中,露出开心的笑容。 “好了吗?典礼要开始了。”尤圣雯进来催促,看着女儿的新娘装扮,忍不住赞叹道:“我的女儿真是美。” “妈,谢谢你。”龚昕乐感激的道谢。 “傻瓜,看到你幸福,妈比什么都开心。”尤圣雯感动的道:“幸好那场意外只造成梦槐头部撕裂伤跟轻微的脑震荡,没什么大碍,真是上天保佑!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一家三口怎么都跟车祸扯上了边,以后一定要特别小心才是。” “所以我们是一家人啊。”龚昕乐朝儿子眨眨眼。 “真是的,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再来一次,我心脏会没力。”尤圣雯抚着心口有感而发。 “好了吗?新郎在等了。”龚青和呼唤的声音自门外传了进来。 “好啦好啦,来了。”尤圣雯高声回应老公,拉起龚昕乐的手往外走,边交代小天道:“小天你花瓣拿好没?记得要走在前面撒喔。” “嗯,小天记得。”小天像是要参加什么游戏似的,兴致勃勃、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来到教堂门外,龚昕乐深吸了口气,美丽的脸庞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大门缓缓的敞开,结婚进行曲悠扬的响起,阳光自教堂的彩绘玻璃跌照入内,将齐梦槐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当两人四目相对时,他朝她缓缓的伸出手。 在儿子的引领之下,她朝他走去,将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掌心上,他们两手紧紧的交握,相视微笑。 这美好的一刻,像颗幸福的种子在所有人心底缓缓发芽,纷纷发出了羡慕的赞叹。 教堂外,鸟儿清脆的啼叫欢唱,与甜美的钢琴旋律交相应和。 7月4号,始终是个晴朗无云的好天气。 【全书完】 欲知还有哪些意外良配、好恋成双的故事吗?请看—— 有容好恋面双之《旅行者的补票妻》。 明星好恋成双之《迟到十年花烛夜》。 丹宁好恋成双之《娶一送一好买卖》。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