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相公》 楔子 清凉的晚风徐徐吹拂,澄澈的湖水中倒映出夜空,在满月的日子里似乎更显皎洁明亮。 噗通! 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突兀,而随着小石子落入湖中,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瞬时现出一圈圈涟漪,打乱了先前映照出的美丽景色;似是仍嫌这样还不够,站在湖边的男孩再次拾起石头朝湖中狠狠丢去,那神情满是厌恶,既像痛恨满月,也像在痛恨湖面所映照出的自己。 月光般的银色头发、邪魅的紫色眼瞳…… 无法抑止的气愤让他一手抓起头发,另一手则握着小刀,随着手起刀落,一束银发转瞬间掉落地上。 “啊!” 突然冒出的叫声惊吓到男孩,让他原想再继续的动作倏地停下,眼睛本能地朝声音来处看去,意外捕捉到树上竟躲藏着一个小小身影。 “谁准你在这的!”毫不遮掩的怒气立即勃发,他吼道。 “好可惜……为什么要把头发割掉啊?”对直朝她而来的冲天怒火似无所觉,小女孩动作非常笨拙地自树上缓缓爬下,心思只专注在方才所见,语气中充满着遗憾与不解。 “明明那么漂亮的呀……” “你是在嘲笑我?!”听见她不小声的自语,男孩瞬间眯起眼,举止透出明显的敌意。 “才没有呢!”鼓起双颊,不容己意被误解,小女孩随即大声辩驳,更出言纠正:“你好奇怪,大人说听到别人的赞美要说谢谢,这样才是乖小孩,可是你什么都没有说!” “这才不是赞美!”男孩气极。那句话让他更加认定眼前的小女孩是故意的。“你……唔!” 男孩口中发出闷哼。仅是一下子的闪神,连话都还未说完,下一刻,小女孩已扑向他;这突然的举动让他来不及反应,而那猛烈的力道则令他无法承受,硬生生往后跌去,小女孩顺势坐在他身上。 “你!”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差点失控,更是气得想骂人,然话未出口,小女孩已先开口。 “真的是紫色耶!”紧盯着他,小女孩脸上满是惊叹,带着大大的笑容,开心直道:“跟宝石一样漂亮!” 眼前绽放的纯真笑容令男孩呆愣住,原先高张的怒气及被戳中痛处的嫌恶感在她真诚无伪的目光下悄悄退去,直至此刻,他才终于愿意相信她方才的话并不是在嘲笑他,然又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你不怕我?不觉得这样很可怕?” 没有人,至少在碰到她之前,从来没有人可以在看到他这模样后,还能不流露出惊恐害怕,纵使口中仍说着好听的话,但眼中的惶恐是骗不了人的,他清楚明白在那些人眼中他是个异类,是等同怪物的存在,也因此,让他更加痛恨自己的模样。 “不会!”用力摇头,小女孩毫不犹豫地回答,伸手拉了拉男孩的银色头发,又指了指他的眼睛,目光直直望着他说: “漂亮!喜欢!” 看进她眼底,他感觉得到她的认真,首次让他觉得自己被接受,一种无法言喻的愉悦涌上心头。 “你要不要做我的娘子?”拉住她,没有太多犹豫,男孩的话就这样冲口而出,且未有一丝后悔。 “娘子?什么是娘子?”小女孩疑惑地偏着头,对于男孩所说的“娘子”显得不解。 “娘子就是要永远跟我在一起的意思。”与一开始时的态度截然不同,男孩很有耐性地对她解释。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样子吗?只要当我的娘子,这头发和紫色眼瞳就是属于你的了。”尽管仍年幼,但男孩已懂得什么叫利诱,而他此刻想要留住的正是眼前这小女孩。 “我的?” “对,你的。” “嗯,好!”两眼在漂亮的头发和紫色眼瞳间游移,小女孩用力点头,傻傻地吃下男孩撒下的饵。 “约定好了,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娘子。”亲了下她面颊,男孩神情满意地开口,下一刻,像是记起了什么,拉出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链子,链子底端悬挂着稀有的透明黑玉。 “这是我给你的信物,一定要收好。”将链子戴在小女孩颈上,男孩慎重对她说道。 “那我的也给你。”似懂非懂地点头,小女孩亦有模有样地翻找出自己身上的所有物给他;与男孩不同的是,她所有的仅是保佑用的平安符。 原先并未要她也拿出什么来交换的意思,但在她那大大的笑容下,男孩还是伸手接下。 “对了,你叫什……”想起还未问她的名字,男孩随即开口,然却被她再度打断。 “肚子饿……”抱着肚子睁眼望着他,小女孩可怜兮兮地道,而那饿坏的肚子亦配合地在此时发出咕噜声。 “知道了。乖乖在这等我,我去找东西给你吃。”有种被打败的无奈,男孩暂且搁下原先的问题,站起身对她说。 “我待会就回来,记得不要乱跑。” 男孩不放心地再次叮咛,见她点头后才离开;然而,待男孩带着食物回来时,本该在原地等待的小身影却已消失,什么也没留下,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第一章 “庄主。”必恭必敬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长桌两侧的男子对看了眼,同时朝主座上明显心不在焉的夏侯邪月唤道。 尽管听见了唤声,但座上的夏侯邪月依然无太大反应,仅是眼微抬,连给个响应也没,让底下两人忍不住暗自叹息,却还是不得不开口。 “关于——”才刚开口,即被夏侯邪月打断。 “够了。剩下的你们自己作主就成,不必问我,事后也不必向我报告。”纵使夏侯邪月所听取的报告已是经过整理精简后的内容,但他依旧没有耐性听完。 “是。”两人无奈应声,目送庄主离去,谁也没法对他的举动发出异议。 “书渊,你觉得庄主是信任我们俩,还是根本不把我们当一回事?”雷少军忍不住问冷书渊。 “是不在意。”翻看着账册,冷书渊一面快速批阅,一面回答。他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就算他俩把傲腾山庄给败掉,夏侯邪月恐怕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猜也是。”雷少军点头附和。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若庄主连象征庞大财富及权势的傲腾山庄都能视若无物,那么对夏侯邪月而言,究竟还有什么事物能令他在意? “不管是或不是,都非我们该思考的事情。”将雷少军的自言自语听进耳里,冷书渊将手中已批阅完毕的账册放置一旁,在拿起另一账册时乘隙说出。 “书渊,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雷少军当然明了冷书渊话中之意,但,只要是人,都应该会有欲望吧?再怎么样冷漠也该会有一两件执着的事,可他在夏侯邪月身上却不曾发现过,这令他无法不好奇。 “这有很重要吗?”与雷少军相反,冷书渊的态度显得平淡,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谈的。 “是不重要。不过,你不认为若能找到令庄主在意的事会有意思些?”他对庄主个人没有任何意见,只不过若能从庄主身上找出些人味也不错。 “不……”冷书渊话刚出口,还未来得及说全即被突然闯入的人打断;这令他微眯起眼看去,面容上多了些冷意。 “哥!你应该早知道庄主今天会来这,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你明明知道我一直想见他的!”连门也未敲,雷秋燕气呼呼地冲了进来,完全不顾其它,劈头就对着雷少军一阵抱怨。 “秋燕,我说过多少次,这里不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雷少军皱眉训斥妹妹,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冷书渊,不意外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悦。 “谁叫哥哥你都不跟我说!”雷秋燕丝毫不觉自己如此说有何不妥。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冷书渊开口,冷淡的态度令雷秋燕秋稍稍收敛了些,但在看见哥哥附和的神情后,内心的不满又爆发。 “我是你妹妹,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帮我?!”面对雷少军,雷秋燕的气焰忍不住又升了上来。撮合她和庄主对哥哥来说明明也是有利的,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哥哥总是阻挠她。 “那是两回事。我们现在谈的是你不应该随意闯入这儿。”雷少军蹙眉直道,即使他很清楚妹妹心里所想的是什么,但他没打算在此刻讨论。 “再有下次,就算是你,我也会比照其它人处置,明白吗?”没有半丝玩笑的意味,雷少军面容严肃的说。 “为什……”雷秋燕想抗议,但见哥哥与平常不同的态度,让她不敢再造次,不禁气得跺脚。 “我最讨厌哥哥了!”恼怒的丢下话,雷秋燕不待雷少军开口,便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不好意思。”为妹妹失礼的行为向冷书渊道歉,雷少军显得很无奈,也明白即使冷书渊没有说出口,但心里已有着不悦,若不是顾念他在场,恐怕早将秋燕给轰了出去。 “你最好尽快让她认清庄主根本不可能看上她的事实,她这样痴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重新开始手边的工作,冷书渊淡漠道。不是因为看雷秋燕不顺眼,纯粹是就事论事。 “我晓得。” 雷少军忍不住叹气,再明白不过这事实;但从妹妹方才的态度看来,她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她那被宠坏的骄纵个性连身为亲哥哥的他都无法忍受,更遑论是夏侯邪月;而就算去除了这因素,以他对她的了解,他完全可以预料到当妹妹知晓夏侯邪月的另一模样后,恐怕就不会这么痴迷执着了,毕竟连他和书渊都曾在那瞬间错愕住…… 清幽的宁静山道,林木葱郁,鸟声唧唧,徐徐微风吹动绿叶,让洒落的阳光如湖水般闪烁,令人不禁伫足,细细欣赏着这美丽风景…… “好饿喔……” 一道唉声突兀地出现。哪管周遭景色多美,对现在的蓝如日来说,那还不如一颗包子放在她面前来得好。 唉!早知道就不要再偷偷下山了,这次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小知找到;而她会不会在被找到前就已经饿死了啊?为什么她的方向感会这么差,才刚从山里出来就又进入另一座山,且这次不管她怎么走怎么绕,仍是在山里面…… 忍不住又是一叹,蓝如日在心里继续碎念着,明明这次她都记得要带银子出门了,怎么偏偏就是走不到城里,这样跟她之前迷路有什么两样啊?!至少之前她好歹也进了城里,还有人看不下去的愿意买包子给她吃,但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去哪找好心人来救救她可怜的肚子! “树上会不会掉下果实给我吃啊?”放弃盲目地乱走,蓝如日随便找了棵树靠着,抬头向上望,不禁喃道。 显然的,天底下并没有这等好事,那树上连颗果实的影子也没,让她只能哀怨地低下头,百般无奈地拉出胸前挂着的链子,直盯着它喃道: “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要让我找到啊?” 她每一次的下山迷路被小知找到后总免不了听一长串碎念,可她仍是会偷偷溜下山,为的就是想再见一次小时候遇见的那个银发紫眸的男孩,那让她挂心好久好久了…… 啪喳! 突然传来的声响令蓝如日抬起头,当他看见不远处的身影,眼睛倏地一亮,精神亦为之一振,在确认不是饿昏前的幻觉后,下一刻,蓝如日抬脚飞奔过去。 这下,她有救了! 走在山道上,夏侯邪月其实早已发现到那靠坐在树下的人影,而尽管这座山是属于傲腾山庄的私人财产,照说不该有闲杂人等出现,但他也仅是看了眼后即收回目光,丝毫未有理会的念头,更别提上前驱赶了;对他来说,那一点也不值得他在意,亦不具任何重要性。 “干什么?” 直朝他冲来的身影让夏侯邪月无法继续视而不见,身形微移,在闪身后冷冷问道。 来不及回答,蓝如日因他突然的闪避而扑空,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去;突生的变化让她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只能闭眼等待疼痛到来。 ……咦!不痛耶! 预计的疼痛并没有发生,这让蓝如日疑惑了下,缓缓地先睁开右眼,再慢慢地睁开左眼,赫然发现自己离地仍远,且正好端端地站着。 尽管夏侯邪月对自己在那瞬间出手帮忙的举动有着不解,但也仅止于此,完全没有询问的打算,脚步一旋,即要离开。 “等、等等!”眼见救命的浮木就要飘走,蓝如日连忙喊道。为怕他转眼消失,她伸手紧抓住他衣袖不放。 要闪过那只手对他而言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夏侯邪月本来也想这么做,但当他听见她柔美的嗓音,不禁一愣,才会被她抓住衣袖。 “你……是女的?”因为这发现,促使夏侯邪月没在下一刻甩开她,而是皱眉的朝她看去。 无法怪他会错认。打一开始他便未正眼瞧过那身影,仅是凭借着眼角余光瞧见那是个男孩,刚刚若非她出声,他根本不会发现“他”竟是个女的。 “我是啊。”蓝如日点头。虽然小知常对她说外面的世道很险恶,要她出门时最好打扮成男生模样较为安全,而她也听从了,却不明白为何每次到最后总是露馅,因此后来她便再也懒得隐瞒,反正也没出过事呀。 “请问到城里该怎么走?”还看得出眼前的男人随时会掉头走人,蓝如日不敢有丝毫犹豫,连忙问道,且在未得到答案前,仍紧抓着他。 她那唯恐他跑掉的举动令夏侯邪月挑了挑眉,最后看在她竟不怕死地拉着他不放的份上,难得地愿意开口指引她。 “你就从……”正当夏侯邪月看了看准备告之的进城之路时,一道闪光突地掠过他眼,令他诧讶地停下话。 “从哪?”蓝如日没注意到对方的异常反应,忍不住追问,一心只想着要赶快知道进城的路,好让她可以立即冲进城里喂饱自己饿了许久的可怜肚子。 夏侯邪月没有立即回话,低头从她胸前垂挂的黑玉上移至她面容,盯着她的目光有着打量,似是在审视着什么。 “怎、怎么了吗?”总算发现他怪异的眼光,蓝如日忍不住疑惑地问。 “那是谁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夏侯邪月直问。 “哪个?”莫名其妙的问话让蓝如日摸不着头绪。 “黑玉项链。”话语中似少了点耐性。 “当然是我的啊。”拉起方才来不及收入衣内的项链,蓝如日理所当然地道;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紧张地握住黑玉,侧过身,义正严词的警告:“这是我的!谁都不准抢。” “那东西有那么重要?”她的激烈反应让夏侯邪月挑眉,像是对她如此保护黑玉项链的态度不以为然。 “很重要!”蓝如日毫不犹豫地点头。 “因为很值钱?”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夏侯邪月紧接着再问。 “才不是!”黑玉项链对她的重要性才不是那种俗物可比的!蓝如日气恼地正想说些什么反驳他,然所有的话皆因他突然的笑声而中断。 心似也在瞬间停止跳动,蓝如日直到此刻才注意到,站在她面前的人竟有张极少见的俊逸面容。 “你还记得那是谁在小时候给你的?”未注意到她的失神,夏侯邪月再问,语调中似藏了丝难以察觉的急切。 “当然!”霎时忘了方才的气恼,蓝如日眼睛一亮!“我跟你说,这个是……” 开心地就要一古脑儿对他说出,但更快地,她记起了另件事,因而话语突然中断,态度变得谨慎起来。 “呃……是一个朋友给的。” 她明显的转变,夏侯邪月怎可能看不出。皱了皱眉,内心有着无法压抑的着急,他迫切想证实自己的怀疑,但还来不及出口,她已先一步问: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是在我小时候别人给我的?”脑袋难得灵光,蓝如日不解地反问。明明她什么都没提,可他却那么肯定地指出这项链是别人给的,而且还知道这是她小时候发生的事。一种模糊印象在脑海里形成,下一刻,她突然惊叫: “你认识他?!”归纳出的结论让蓝如日兴奋地抓住他。想到自己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点线索,自是开心不已。 “谁?”夏侯邪月语气平淡,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丝毫未让她察觉到在他面容下其实有着与她同样的情绪。 “就是那个有一头银色头发跟紫色眼瞳,很漂亮很漂亮的人呀!”蓝如日比手划脚地说。眼前男人的反应让她着急,担心好不容易才有的线索又要断了。 “银发紫眼漂亮?”音调略扬,夏侯邪月的神情满是质疑。 “非常漂亮!”蓝如日猛点头,没有任何迟疑地说出。 十足肯定的话语让夏侯邪月的心不禁微微一动,但…… “如果真有这种人存在,那也应该叫做异类吧。”狠狠朝她泼了桶冷水,他未掩饰自己话中的厌恶。 “什么叫做异类啊!”蓝如日瞠大了眼,很不服气地反驳。 “异类的意思就是怪物。”像是真以为蓝如日听不懂,夏侯邪月看向她,开口解释。 “你!”伸手指着他,蓝如日一时不知该骂什么,只能气愤跺脚,不平地喊出:“那是与众不同,才不是怪物!” 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为了想找到小时候遇见的那个银发紫眸男孩,她曾向许多人打探过消息,但所有人一听见她的形容后总会这么说,那让她非常生气,以致忍不住跟人吵了起来;到后来,她便不再直接询问,而是间接打探,为的就是不想再听见那令她讨厌的批评。 “你要去哪?”她突然转身就走的举动让夏侯邪月错愕,动作迅速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就这么离开。 “不关你的事!放手啦!”很孩子气地直道,哪管上一刻还当他是救命浮木;对蓝如日来说,侮辱她喜欢的人比直接侮辱她还要令她生气,现在她宁可迷路饿死也不要向他求救! “你不想见他?不想再找那个人了?” 夏侯邪月的问话瞬间拉回蓝如日早已飞离的理智,因为他方才恶劣的批评,让她一时忘了他们之所以会提到这件事全是因为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只有我晓得他在哪里,也只有我才能让你见到他。”轻易便看出她的想法,夏侯邪月不轻不重地补了句;而原先拉着她的手也已放开,大有她要走随便她的意味。 听了夏侯邪月的话,蓝如日跨出的一脚却是怎样也踏不下去,既想知道她寻找许久的人的消息,又对他刚才的话有着不满,挣扎许久之后,她不甘不愿地回头看向他。 “在哪?”终究还是屈服了,因想再见到那漂亮男孩的意念远远胜过其它一切,让蓝如日硬是压下激动的情绪,开口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夏侯邪月问。 “蓝如日。”没多想便脱口说出,蓝如日顿了下,才发现自己根本不需回答他,这不禁又让她有些懊恼。 “夏侯邪月,我的名字。”得到满意答案后的夏侯邪月跟着说出自己的名字。 微侧着头看向他,蓝如日不懂他这举动代表着什么,但她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她较在意的是—— “喂!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他在哪啊?”不是她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实在很难不去怀疑这个叫夏侯邪月的男人是不是在耍着她玩,毕竟他刚说了她喜欢的那个人是怪物…… 唔,他应该不会那么坏心的想整她吧? “我刚刚说过,我叫夏侯邪月。”听见她对他的称呼让夏侯邪月皱了下眉,再一次重复方才自己说过的话,当看见她脸上显而易见的困惑时,他直接要求: “叫我邪月。” 即使心里有着满满的疑问,但在夏侯邪月的盯视下,她意外发现自己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好奇怪…… “好吧,邪月。”尽管还是没搞懂他为何要这般坚持,但蓝如日放弃去思考,心思再回到最初,紧追不舍地问: “我真的可以见到他吗?” “你会见到的。”没有再扯离话题,这次夏侯邪月给她肯定的回答。 咕、咕噜、咕噜噜…… 随着心情放松,蓝如日原就饿着的肚子开始作响,顿时令她尴尬地红了脸。 “呃……这是因为……”尝试着说些什么来掩饰,但再度响起的声音让她尴尬得说不出话,忍不住想骂一骂那没骨气的肚子,也不过才饿个几餐,竟选在这时候咕咕叫! 自是听见了那明显的声音,夏侯邪月轻愣过后不禁失笑。他似乎总在她饿肚子时遇上,只是…… 这次他不会让上次的情形再发生。 “跟我来吧。”他朝她伸手。 “啊?是!”再一次因他露出的笑而呆愣住,蓝如日失神了下才反应过来,本能地照着他的话做,直到发觉自己的手被他握住时才惊觉到不对。 “等……” 蓝如日抗议的话来不及说出,夏侯邪月在握住她手的同时顺势使力将她拉向自己,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拦腰抱起她,脚步轻跃,于林间穿梭,一路朝傲腾山庄而去。 现在这样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无所觉地咬着筷子,面对眼前满桌香喷喷的菜肴,蓝如日忍不住自问。回想起刚才一路被抱回的情形,她脸上不可避免地浮上红潮;虽然就实际上而言,夏侯邪月的举动是帮了她大忙,毕竟她那时确实已经饿到不想再动了,可是…… 正常来说,应该没有人会这样做吧?更何况一开始他根本就不想理会她,怎会突然对她好起来? 蓝如日环胸侧头思考。就正常状况而言,她讨厌任何会批评她所喜欢的事物的人,因此最初她本来是要将夏侯邪月编写进自己脑里的坏人名单上,可后来他不只好心地带她回来,还给她眼前这一顿可以彻底填饱肚子的满满饭菜,让一向懂得感恩的她对他的坏印象悄悄地又好了起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不断在心里交战,迟迟无法定位夏侯邪月的好坏,蓝如日的神情显得好苦恼。 咕噜…… 肚子再度发出抗议,蓝如日不禁用力地吸了口气,扑鼻而来的香味让她咽了口口水,然后很没骨气地立即放弃思考,快速决定一切等她吃饱了再说。 蝗虫过境。 夏侯邪月脸上瞬间闪过错愕。眼前的景象让他脑海中自动浮现“蝗虫过境”四字,也让他怀疑她究竟是饿了多久。发现她完全没注意到他出现,夏侯邪月并不急着出声打扰她用餐,仅是随意地挑了个位子落坐,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目光不自觉地柔和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到的?”饱足之后,夏侯邪月没预警的出现让蓝如日在抬头时着实吓了一大跳,不禁结巴道。 “刚刚。”简单回答,目光依旧没离开她。 很怪!蓝如日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她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没问题吧?”不擅于隐藏想法,她虽感迟疑,但仍是直接问了。 “为什么这么问?”夏侯邪月不明所以地扬了扬眉。 “没、没什么!”蓝如日立即摇手否认,笑得有点心虚。总不能说他判若两人的态度令她感到诡异吧? “对了!谢谢你的招待!”想起还没向他道谢,蓝如日急忙说出,顺势将话转开,深怕他继续追问下去。 “能合你胃口就好。”夏侯邪月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值得她道谢的;而她道谢的话则让他忍不住问出方才的疑惑。 “你多久没吃了?” 因为不知她喜好,夏侯邪月特地让膳房多备了几道菜,但此刻圆桌上可说是盘盘见底,满满的菜全被她扫空,让他不禁要怀疑她到底是饿了多久。 “多久吗?”针对夏侯邪月的问题,蓝如日伸出手认真地开始算了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前天才下山的吧,因为带了点干粮,所以这一次还撑了些时候,也就是说…… “我想大概是三餐吧。” 算算其实也才一天而已,就算没遇到他,她应该也不致饿死。蓝如日很乐天地想着。饱食之后,她目光一扫,很顺手地拿过一旁的水壶,自动自发地倒水来喝。 甜甜的,好喝!舔了下唇,意料外的滋味让蓝如日忍不住又多倒了几杯喝下。 “你总是这样?”得到的答案却令夏侯邪月深深皱眉,不由得朝她确认地问道。 总是?一时没弄懂夏侯邪月话里的意思,蓝如日迟疑了下,似乎从他的用词中发现到他误会了什么,正想开口解释,一股困意却在这时袭上,让她揉了揉眼,感觉眼前夏侯邪月的身影似乎有些模糊,下一刻便被拖进了梦乡。 及时接住她倾倒的身子,夏侯邪月不禁松了口气,而后眯眼朝桌上望去,伸手拿过蓝如日方才用过的茶杯,发现里头澄澈透明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神情旋即透出无奈,夏侯邪月微微叹气,完全没想到就这么几杯甜酒竟也能让她醉倒。也罢,反正以后多的是时间,该从她口中得到的答案迟早会得到;而若没有他的允许,这一次她是无法离开他的。 “我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人。”看着她的目光充满柔情,指腹抚过她面颊,夏侯邪月对着怀里已然沉睡的蓝如日说道,轻轻的吻落在她发上。 “而你,别让我失望啊……” 第二章 明月高高挂天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即便房内仅有微弱烛光,周遭仍是清楚可见。 呃……她现在是在哪里? 自床上坐起,目光疑惑地四处张望,刚醒来的蓝如日一时间还搞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按揉着额际,蓝如日试着唤回记忆,但也只记得自己喝了许多杯甜甜好喝的水,而后记忆便中断,甚至还来不及回夏侯邪月的话就被周公召唤去了。 再次张望四周,眼前所见显然与她先前所待的房间又不同,让她困扰的搔了搔颊,实在搞不清楚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一般人在陌生地方会有的惊慌,蓝如日在百思仍不得其解后,索性放弃思考,直接下床往外头走去。 “哇!”眼前的景色让蓝如日不禁发出赞叹。 紧邻小屋的是一片清澈湖水,虽然周遭没有如茵绿地,但一棵棵高耸的树就像守护着此地般,让四周更显静谧安详。 兴奋得几乎就要朝那片湖水冲去,但更快地,她的注意力随即被另一事物吸引了去;她看到了比湖水更美的东西了!那发丝在月光照射下闪烁着淡淡银光,一瞬间摄去她所有心神,让她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 “我终于找到你了!” 由背后悄悄接近,唯恐惊动到他,蓝如日直到伸手抓住他衣角时才高声喊出,待他转过身时,她不由得呆住。 与记忆中相同,紫色眼眸依旧如水晶般美丽,就像他的银发般令她霎时失了神;只是,那张俊美容颜却让她拧眉—— “夏侯邪月?”看着眼前的人,蓝如日实在无法确认是否是自己错认了,今天才见过的容貌,即便迷糊如她也不可能马上忘记,但、但…… “我说过,叫我邪月。”再次纠正,夏侯邪月反手握住她手,微使力即将她拉入怀。 无暇对他逾矩的举止作出反应,蓝如日脑中仍是一片混乱,厘不清眼前究竟是什么状况。 “那人是你?”惊人的事实让她没有办法好好思考,蓝如日只能直接这么问。 “是我。”对于她的疑问,他给予肯定的回答。 “可是、可是你那时明明说像那样的人是异类是怪物。”未曾遗忘他说过的话,蓝如日再度指出。一想起当时他的批评,她仍感到忿忿不平。 夏侯邪月仅是沉默地看着地。 “你……是故意的?”蓝如日不确定地问,而他并未否认,这令她蹙眉指责:“过分!” “对不住。”夏侯邪月直接道歉,承认自己为了试探她而故意说出令她厌恶的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的道歉让蓝如日满意地点头,伸手抓住他垂落胸前的银发,微施力道让夏侯邪月略弯身,令两人的目光平视。 “以后不可以再说自己是异类或怪物,这么漂亮的眼睛跟头发可是上天的恩赐。” 夏侯邪月眼中闪过愕然,虽然他刚才所道歉的与她所指的是完全不同的事,但她如此维护他却令他忍不住再次心动。 她果然还是那个值得他将她放在心里的人…… 露出释然的笑,夏侯邪月在蓝如日失神的同时,顺势在她额上轻柔地落下一吻。 抚上被夏侯邪月亲吻的额头,蓝如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做过,即使她不觉得厌恶,可是……这不是一般人会有的行为吧? “为什么你要亲我?”不让疑惑困扰自己,她直接问夏侯邪月。 “因为我想。”夏侯邪月简洁地回答,并未寻找任何藉口为自己辩解。 “只要你想,谁都可以?”话语中掺杂了些许不悦。 “这世上只有你会让我想这么做。”夏侯邪月态度自然地说。 虽然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情绪,但他的话令她心情好转,并直接表现在脸上。 “日儿?”发现她仍呆望着他,夏侯邪月朝她唤道。 “怎、怎么?”心神突然被拉回,蓝如日忙应道,而后顿了下,注意到他对她的称呼,神情透出困扰。 “没有人叫我日儿。” “这是专属于我的,只有我能如此唤你。”夏侯邪月听似温和的语气中,有着不容人置喙的意味。 他要成为她心中特别的人。 是这样吗?搔了搔颊,蓝如日倒不在意,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她又不吃亏。 “日儿。”语气中带了丝无奈,夏侯邪月再次唤着又看他看到失神的蓝如日。 眨了眨眼,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蓝如日尴尬一笑,开口解释:“因为很漂亮,所以忍不住就看呆了。” 真的真的不能怪她!夏侯邪月的银色发丝就像是由月光幻化成般闪耀着光芒,令人无法移开目光;而那美丽的紫眸更有着奇异的魔力,犹如深潭似令人一望即深深爱上,让她在不知不觉中看得忘我。 “为什么你会认为它漂亮?”面对他这令人惊惧的模样,世上恐怕也只有她一人会这么说,因为即便是生养他的爹娘也不敢正眼看他,只有她是那么的不同。 “漂亮的东西就是漂亮,没有为什么啊。”理所当然的回答让人无从反驳起,看着她坚定的神情,让他觉得这问题似乎问得可笑。 “邪月?!”突然的紧抱让蓝如日吓了跳,慌忙喊出。 没有放手,没有说话,亦没有进一步举动,夏侯邪月就只是抱着她,像是再也不愿让她离开。 “你没事吧?”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蓝如日忍不住担心问道。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终于问出长久以来的疑问。 他一直在等她。在她消失之后,他总会到他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但她却未曾再出现,让他每一次的等待都落空。 “我有!”听见夏侯邪月似带着指责的话让蓝如日立即回应,且神情着急。 “我一直都有跑下山来找你,可是、可是我不记得那地方了啊!”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总是胡乱走,为的就是想碰碰运气,看会不会刚好那么幸运地让她找到或遇到他,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老让自己陷一入饿肚子跟迷路的困境。 没有将她的解释当作是敷衍的藉口,实际上夏侯邪月对她的回答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毕竟他也曾设想过这个可能,但…… “从你什么也没说就不见后,我等了很久很久。” 仍被夏侯邪月抱在怀里,这样的姿势令蓝如日无法抬头看他,让她只能从他的声音中探知他的情绪,而他这话则使她愧疚不已。 “对不住……”唯一想到的是先道歉,蓝如日随即道:“那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 “什么都可以?” “当然!”蓝如日毫不犹豫地点头;而在她未注意到的情况下,夏侯邪月的唇角似乎微微扬起。 “所以你现在愿意实现当时对我的承诺?” “嗯,没问题!”她重重点头,然后迟疑了下。她一直都没忘记他,这是她可以大声说出的事,可她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曾允诺过夏侯邪月什么。 ……那时她应该没答应他太奇怪的事吧? 得到了应许,夏侯邪月不再将她压在怀里,松手放开她,神情有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那么,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娘子。”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如果被小知知道的话,她肯定会被骂死! 此刻蓝如日脑海里充塞的既不是对自己方才的冲动懊悔,也不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做才能收回前言。毕竟在夏侯邪月说出当时她给的承诺后,她确实对这事存有印象,那让她无法、也不能反悔,唯一她担心的只有当小知知道这事后,自己会被骂得多惨…… 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蓝如日很难不去预想小知真生起气时的可怕模样,回想起许久前小知少见的发怒,令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咦! 身上莫名多了件披风。眨了眨眼,蓝如日侧头看向身旁的夏侯邪月,他以为她会冷?虽然只是个小举动,却让她有着很特别的感觉,也让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暂时先将烦恼丢至一边,在夏侯邪月没有异议的情况下,蓝如日开心地伸手把玩着他的头发,对于他银丝般的发爱不释手,并不断以脸磨蹭,感受那柔软细致的触感。 “好喜欢你美丽的头发,像是月光变成的。”她由衷说着,抬头看向夏侯邪月。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的紫色眼眸,如同水晶那样神秘,令人深深着迷。” 凝望着她,夏侯邪月情不自禁地将她搂紧;这世上也只有她会这般坦然地说喜欢连他自己都曾厌恶不已的模样。 “留在我身边,证明你不是随口说说。” “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回视他时,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你不会有反悔的机会。”亲吻着她的颊,夏侯邪月的唇移至她颈肩处并烙下印记。“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日儿。” 好奇怪……摸着被他碰触过的地方,蓝如日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疑惑,她竟不生气,也不觉得被侵犯,就像一切就是这么理所当然。 只是因为承诺? 蓝如日难得认真地思考,她是不是一直没有发现——在自己心里,他其实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令她无法忘怀的外貌,且似乎还有些什么…… “日儿?” 飘出的心神被唤回,仅是一会儿,蓝如日很快便将刚刚思考的问题抛至一边,忍不住又玩起了他的银发,这让夏侯邪月有些无奈地露出笑容,任由她把玩他的头发。 “怎么,累了?”半晌,见蓝如日揉了揉眼,把玩他头发的手停了下来,夏侯邪月随即柔声问。 “嗯……”低嘀回应,不自觉地向他偎去。 “那就回去吧。”以指腹抚触她颊边,夏侯邪月轻柔地将她抱起,转身朝向屋内走去。 凝望着蓝如日的睡颜,坐于床边的夏侯邪月无法将目光自她身上移开,既舍不得惊醒她,也不愿将手放开。 他从不曾忘记过她,他一直都记得那个对他笑、说喜欢他这容貌的女娃。无可否认的,那时当他发现她消失不见,曾感到生气,更赌气地决定,既然她丢下他,那他也不要她了。 但当下一个令他憎厌的满月再度来临时,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说喜欢他的眼睛跟发色时的笑容,莫名地带给他抚慰,因而他开始有了想再见她的念头,但随着年龄增长,他明白现实与期望之间是有很大差距的。 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想找到她简直如大海捞针,况且她可能早已忘了他,那他岂不是空等?因此,他学着放弃,渐渐的,他觉得见不见得到她也无所谓了。 至少在这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当他真的再次见到她时,他随即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在他心里,他其实从来不曾放弃过。那样强烈的情感,促使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再让她离开;他这才明了,原来自己投注在她身上的情感己深得无法切割。 “绝不再让你有机会离开我身边,你是我的。” “唔……”阳光自窗外透进,刺目的光线让仍闭眼赖在床上的蓝如日皱起眉,忍不住翻个身,试图找个更舒适的位置。 咦!光似乎变暗了…… 隐约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她完全没多想,挪了挪身子,就像平常一样伸手抱住柔软的床被磨蹭。 硬硬的……总算察觉到不对劲,少了习惯性的柔软触感,蓝如日终于睁开眼看看是怎么回事。 墙? 甫张开眼,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她目光困惑地往上移,乍然映入眼廉的脸孔让她眨了眨眼。 “邪月?”神情呆了下,蓝如日一时间未认出夏侯邪月。 与昨晚不同,此刻在她眼前的人已不再是紫眸银发的模样,而是回复到她初见他时的黑发黑眼。 “早。”将她微乱的头发拨至耳后,夏侯邪月低头亲吻她额。 “早。”面对他的笑容,蓝如日下意识地回以微笑。 “你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拉住他发尾,她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世上真有人可以这样变来变去。 “会感到害怕吗?”伸手轻抚她面颊,夏侯邪月问。 “为什么会?不管你是哪个模样我都很喜欢呀,而且这很厉害不是吗?”没有思考太多,蓝如日单纯地回着。对她来说,有着两种面貌的夏侯邪月跟其他人并没有太大不同,她自然没有害怕的道理。 “你真奇怪。”除了她,再也没人会这么说;而尽管夏侯邪月这么形容她,但他看向蓝如日的目光却是异常温柔。 “是吗?”搔了搔颊,他的话让蓝如日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奇怪。但她并没有想太久,因为很快地她就发现到另一件早该注意到却忽略了的事,神情困惑地开口:“你怎么会跟我睡在一起?” “你不记得了吗?昨晚你累得睡着后,手一直抓着我衣服不放,我舍不得吵醒你,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夏侯邪月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手依旧搂着她,对于自己编出来的话没有任何心虚。 “啊?对、对不住!”待领会了他话中之意后,蓝如日慌忙道歉,没想到昨晚自己居然带给他这么大的麻烦。 “日儿,你好可爱。”她手忙脚乱的模样让夏侯邪月忍不住笑出声,手一揽便将她牢牢困在怀里。 “邪月,这样我不能动了啦。”蓝如日扭动身躯;在他怀抱下,她恨本无法动弹。 “那就乖乖留在我怀里。”依旧没有放手的打算,夏侯邪月霸道地宣示。 “可是我得把床还你给啊。”她已经霸占了一整晚,怎么可以再赖着不走。 “不用还,我的就是你的。”听见蓝如日的话,夏侯邪月挑眉,态度自然地回道。 “那我的呢?”语气充满好奇,蓝如日早忘了两人原先讨论的事。 唇角微扯,夏侯邪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手轻轻抚触她颊边,低柔的声中似带着魔力,让蓝如日像是被催眠般,眼中所见、耳里所闻都只有他。 “不用很多,只要把你给我就好。” “这样会划算吗?”她显得疑惑。 “所有属于我的,都给你。”夏侯邪月说,神情认真得让人无从怀疑。 “我指的是你,不是我。”发现他弄错了自己的意思,蓝如日解释,忍不住伸手探向他额头。 额上的热度很正常,没有发烧呀,那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种交易横看竖看、上看下看,不管怎么看,吃亏的都是他。 “当然划算。”弄懂了她话意之后,他的想法依旧未变。 “我真的那么有价值?”夏侯邪月的回答让蓝如日不由得浮现不解,怎么连她自己都怀疑的事他竟能说得那么肯定? “你又怎么知道吃亏的不是你?”她天真的问话让夏侯邪月失笑。“也许我什么都没有。” “你说得对耶。”这话有如当头棒喝,蓝如日一脸恍然大悟,但紧接着又想起——“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我不在意,只要有你就行。” 话是这样说的吗?小脸上满是疑惑,蓝如日察觉自己完全被夏侯邪月的话牵着走。 “你说过喜欢我不是吗?那就做我娘子,永远留在我身边。”轻柔地吻上她的唇,夏侯邪月完全不容她拒绝。 一切,已成定局。 “唉哟!”在第三次因光线昏暗、加上凹凸不平的地面而被绊倒后,蓝如日终于接受夏侯邪月当自己的交通工具。 “我们要去哪?”顺从地让夏侯邪月抱起,蓝如日双手环上他颈项,问着早该问的问题。 “吃饭。”步伐稳健地前进,夏侯邪月行走的速度丝毫不因抱了蓝如日而有所延缓。 “在山洞里吃饭?!”蓝如日惊讶得张大嘴,虽然她承认这听来挺特别的,但在那种阴暗的地方,她真的看得到东西吗?会不会连自己吃了什么怪怪的东西都不知道? “当然不是。”声中带笑,显然她的问话让他觉得有趣。 “不然……”话还没说完,乍然亮起的光线让蓝如日很不适应地闭上眼;当她再度张开眼时,映入眼中的景色让她首次体会到什么叫惊奇。 “原来山洞不是山洞,是秘道!” 洞口被厚重藤蔓所覆盖住,让人无从发现在那里面竟有着神秘通道连接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与另一端的茂密山林相比,穿过通道后,此刻蓝如日所见尽是井然有序的屋宇,蜿蜒的石阶通往各处,让她眼界大开。 “真不可思议!如果小知看到了,一定也会很惊讶。”习惯性地想起相伴身旁的另一人。 “谁是小知?”乍然听见的人名令夏侯邪月深深皱眉,语调中有着他自己才知道的不悦。 “家人呀。不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顺口说出,蓝如日这才想起之前被她遗忘许久、还未解释开来的误会。 “家人?”夏侯邪月微愣,没有意料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 “那个……虽然你遇见我的时候,我好像饿了很久,可那不是因为我过得不好,而是我不小心迷了路,又找不到卖食物的地方而已,并不是我老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蓝如日不知该如何解释起;从夏侯邪月先前的问话,她感觉得出他对她有着很大的误解。 夏侯邪月确实如她所说般那么认为,所以当他决定要将她留下的时候,丝毫没想过她是否还有家人的存在,现在她这番话则让他不得不更改计划。 “所以你还有爹娘以及其他亲人?”夏侯邪月在心里盘算着,然后决定速战速决,一次将所有问题处理完。 “没有。只有小知而已。”蓝如日摇头,而后补充说道:“我的爹娘跟小知的爹娘是在同一场意外中丧生,现在只剩下我跟小知一起。”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了很久,但从蓝如日的话语中仍可感觉到有丝伤感,这让夏后邪月不禁沉默下来。 “你现在又多加了一个我。”夏侯邪月像是在保证般地强调:“以后有我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眨了眨眼,蓝如日随即笑开。对于双亲早逝这件事她虽已释怀,但听他这么说仍令她很开心。 亲吻了下她面颊,夏侯邪月再度开口:“挑个时间,我们回去见你唯一的家人,告知你要嫁给我的事。” 夏侯邪月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对她父母双亡的事虽感到遗憾,但那并不影响他一开始就打算进行的事;而在得知她口中的家人与她并没有实际上的关系后,如夏侯邪月自己所言,他确实只打算告知,至于会不会引起她口中家人的反对,则不在他顾虑范围内。 她注定是他的娘子。 “啊?可是我不知道小知现在在哪。”蓝如日愣了下,神情为难;没说出口的是,她甚至不知道回家的路要怎么走,因为每次都有小知陪着,现在要她独自找路回家,老实说她还真一点也没有把握…… “你所谓的家人总是这样留下你一个人不管?”又是个让夏侯邪月意外的回答,令他不禁皱起眉头;而就目前他所听见所看见的,实在很难让他对她口中的家人有好感。 “不是啦,是我自己说要留下来的。而且小知都有再三交代要注意什么才出门的。”蓝如日澄清,天知道每次要说服小知让她留下有多难! “那为什么……”夏侯邪月有着明显的不解;既然如此,她又怎会让他在路边发现? “想找你呀。”朝他一笑,蓝如日的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对一直想再见到他的蓝如日而言,仅有的机会就是小知下山办事时偷偷跑出来,因为小知对她这种大海捞针似的找人方式根本不认同,更别说是答应让她出门了。 “每次我偷跑出来被小知找到后都会被念很久很久的。不过小知很厉害喔!一定找得到我,好几次都是在我差点出事时出现,而且啊……”原先略带抱怨的语气突然转为对小知的佩服,蓝如日现宝地直说着她曾遇到过什么事,而小知又是多么刚好的出现拯救她。 “邪月,你怎么了?”发现了他的安静,蓝如日停下滔滔不绝的话,担忧地朝他望去。 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夏侯邪月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她不仅没遗忘他,还为了想再见到他而努力做了很多事。 为什么她不干脆放弃找他?放弃寻找他,她的日子应该会过得更轻松不是?毕竟……他自己就曾经放弃过。 “邪月?”用力拉了拉他,蓝如日再次唤道。 “如果这次你没找到我,那你会怎么办?”突然的,他问道。 “继续找啊。”毫不犹豫地,蓝如日说得快又直接。待回答完他的话,她忍不住伸手碰触他。 “你还好吧?感觉怪怪的。” “我没事。”握住她的手,将之送至唇边轻轻吻了下。 蓝如日因夏侯邪月这举动而红了脸,瞬间抽回手,一时说不出话来,明明只是轻微的碰触,但莫名的就是让她起了害臊。 “没、没事就好。”目光无法直视他,她咳了声后才开口。 “谢谢。”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她拥入怀,夏侯邪月发自内心感谢老天让他遇见她。 她有做什么值得他道谢的事吗?蓝如日小脸上有着不解,但也知道此刻似乎不是发问的好时机。搔了搔颊,她决定暂时将疑问抛至一边,只是…… “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像是配合着她的话,肚子咕噜声正好在此刻响起,让夏侯邪月在微愣后不禁失笑。 “当然。” 呼! 满足一叹。泡在大浴桶里,蓝如日慵懒地靠在边缘,享受被温热水浸泡的舒服感受;而洒在水里的玫瑰花瓣散发出淡淡香气,有着减轻疲累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地放松心情。 “真舒服。”蓝如日忍不住赞叹。没想到夏侯邪月会贴心地替她准备这个,让她可以洗去全身疲惫,让她好感动。 又舒服地吁了口气。尽管水温仍是那么令人感到舒服,但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泡到昏头,所以还是起身离开浴桶,拉过屏风上挂着的白布巾擦拭身体。 只是,她的衣服呢? 当身体擦干,蓝如日才发现原先装着自己衣物的包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新衣。搔了搔颊,蓝如日没得选择地拿过,只不过,当她将衣物摊开时忍不住一愣。 为、为什么会是这种的啊…… 苦着脸,蓝如日无言,只因眼前的新衣正是最令她感到棘手的样式,虽然漂亮,但穿法却极复杂,让已习惯简单方便的她伤透脑筋,但现下看来根本没有其它选择,她也只能耐心地试试了。 “日儿。”在屋外等待的夏侯邪月一见蓝如日出来即唤,然她脸上的表情让他不解—— “怎么了?” “我可不可以不要穿这个啊?”蓝如日走向他,别扭地说。 “为什么?你穿起来十分好看。”与她先前穿的男装不同,淡黄色调一如她给人如阳光般的温暖,上等丝绸裁制而成的衣裳轻盈柔亮,完全衬托出她的清灵脱俗,宛如山间仙子般动人,彻底吸引了他的目光。 “可是……穿起来很麻烦嘛。”她忍不住嘟哝,微微抱怨。“你真的觉得好看吗?” “真的。”夏侯邪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唔……”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般,蓝如日的表情显得烦恼不已。 “怎么了?”将她揽入怀中,夏侯邪月伸手轻抚她柔嫩颊边,语气透出些微担忧。 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蓝如日突然伸手抱住他,大声一叹,令夏侯邪月一头雾水。 “好吧,我会乖乖穿的……”她投降似地说。 心中的拔河已出现结果,蓝如日天性中的懒终是败给他的一句话——因为他觉她穿这样很好看,让她愿意不嫌麻烦的在往后的每一天都穿这样。 瞬间明白了她话中的含意,无法言喻的感觉顿时涌上夏侯邪月心头;她总在他未预料到的情况下让他察觉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与众不同,而这发现令他将她紧紧拥住。 “你总是让我惊喜。”轻声低喃,他将头埋入她颈间,不想让她看见他此刻有多开心。 她有做什么吗? 眨了眨眼,蓝如日满是不解,但……伸手回抱住他,反正他看来似乎很高兴,这样就够了。 第三章 白昼过尽,深黑夜幕将大地笼罩,由星月点缀出的夜空依旧清朗明亮,晚风习习,虫鸣嘈杂,但…… “怎么一直看着我?”看着圆桌对面直直盯着他不放、小脸上清楚写着不解的蓝如日,夏侯邪月不禁挑眉问道。 蓝如日没有立刻回答,在他身边绕了一圈,疑惑地环胸偏头,在夏侯邪月等待她回答的目光下,她终于开口。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声音中有着藏不住的不解。 “是已经晚上了。”夏侯邪月微微扬眉,不疾不徐地说,然声音中却多了丝笑意,只因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疑惑是为哪桩。“所以你累了,想睡觉?” “才不是!我又不是猪,吃饱睡、睡饱吃。”蓝如日忍不住嗔道,鼓颊瞪向他。“你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的!” “今天不会。”顺手拿起桌上的甜点,夏侯邪月在喂入她口时道。 “不会?”咽下他喂她的甜点后,蓝如日想确认地重复道。 “不会。”夏侯邪月很肯定地又说了一次。 “所以你并不是一到晚上就会变?”蓝如日显得好惊讶,因为两次见到他都是在夜晚,因此她以为只要一入夜他就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变?蓝如日的形容不禁让夏侯邪月无奈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为她释疑—— “那个模样只有在满月的晚上才会出现。” “哇!” 蓝如日突然的惊叫令夏侯邪月一愣,还来不及问原因,下一刻她已开心地拉住他的衣袖说; “所以我很幸运对不对!”神情有着不敢置信,蓝如日兴奋道。 一个月一次的机会,她竟两次都碰上了!要是差个一天,她可能就要错过可以看到漂亮东西的机会,她果然很有福气! 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她那开心的模样让夏侯邪月只能望着她,找不出言语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唯一能确定的只有…… “幸运的人是我。” “咦!你刚刚有说什么吗?”夏侯邪月近乎低喃的话语让仍处于兴奋状态的蓝如日来不及听清楚。 “没什么。”夏侯邪月朝她一笑。 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她并没有想太多,随即又拉着他问,眼中有着期待。 “那下个月月圆时我就会再看到?” “会的。”望向她的目光盈满温柔;因为她,夏侯邪月首次不再对自已异于常人之处感到厌恶。 “不过……为什么只有满月时会变啊?”好不容易从兴奋的情绪中回复,蓝如日忍不住又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夏侯邪月苦笑,对她这一疑问,他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银发紫眸,是会令人感到恐惧的。 他只知道从懂事开始,自己就一直是这样,如同摆脱不掉的诅咒,无论他如何怨天,情形依旧没有改变。曾经,他以为世上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直到见到别人眼中的恐惧,才终于明白,原来他是多么异常的存在,异常到连亲娘在他靠近时都惊恐地发出尖叫…… 感觉衣角突然被扯动,夏侯邪月一回神,即见蓝如日满脸担忧地望着他。 “你……”蓝如日有些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没事,别担心。”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夏侯邪月安抚笑道。 “邪月,我、我很喜欢你喔!”抓着他,蓝如日慎重地说。 “我也喜欢你。”在蓝如日额上落下一吻,克制不住地将她拥入怀中,夏侯邪月衷心道。 这是他第一次感谢老天,感谢老天将她带到他的生命之中…… 夏侯邪月居所外,有两道人影正在交谈。 “书渊,你觉得那消息是真的?庄主真带了个人回来?”看向一旁的冷书渊,雷少军忍不庄问。 由于傲腾山庄在外经营的商行临时发生意外,因事情紧急,让他们无法等到庄主归来便火速赶往现场处理,导致他们回庄才得知这惊人的消息。 “这不就是我们现在这的原因之一?”冷书渊并不急着下定论,尽管在乍听之时他也曾如雷少军这般感到怀疑。 “不提平常,但我们离庄的那一天可是满月,你真觉得庄主有可能在那天带人回来?而且还将之留在身边?”正因为他们都知晓夏侯邪月的秘密,也因为这样,对于下属所说的事就更加难以置信了。 “关于这个,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纵使与雷少军有着相同的疑惑,但冷书渊仍是相当冷静,不单只为了证实令两人同感怀疑的消息,也为了报告这次庄外发生的事情。 “在这做什么?” 一句问话乍然出现,在瞬间的惊讶后,两人立即半跪于地,态度恭敬地喊出: “属下见过庄主!” “有事就说。”没多加刁难,夏侯邪月淡道。 “报告庄……”半跪在地的雷少军抬头望去,竟见一道陌生身影站在夏侯邪月身旁,惊得他连话都忘了说,只是傻愣愣地看着眼前情景。 “庄主,前天我们在城外的商行遭人侵入,被偷走的帐册目前已取回,并已将窃贼关进地牢,等待您的发落。”接下雷少军未完的话,冷书渊尽职地将所发生的事详细报告,手肘不着痕迹地往雷少军腰侧撞去,藉此将呆住的他拉回神,目光免不了朝庄主身旁的女子望去,虽有着同样的惊讶,但态度却如常。 “随你们怎么处理。”夏侯邪月想也不想地便道,似乎连审问窃贼的意思都没,彷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庄主,她……”不若冷书渊那般沉得住气,雷少军冲口急问,想是对于眼前来路不明的女子有着戒心。 “少军!”冷书渊及时在雷少军说出会惹夏侯邪月发怒的话前出声喝住他。 “初次见面,你们好,我叫蓝如日。”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蓝如日开口打破沉闷,并没有畏缩地躲在夏侯邪月身后,而她那可爱的笑容更是令人无从讨厌起。 “是……”话语稍顿,小脸突然皱起,蓝如日显得有些苦恼,让一旁的三人也不禁跟着皱起眉,只见她侧头看向夏侯邪月,然后问:“是什么?” “我的妻子。”多亏夏侯邪月听得懂她没头没尾的问话,还替她回答了她该以什么样的身分待在这儿。 “可是我们还没成亲。”蓝如日再度看向夏侯邪月,很困扰地说。虽然她已经答应要嫁他,但现在他们还不是夫妻呀。 “快了。”夏侯邪月回得更加干跪,那态度让人无从反驳,似也不让人反驳。 “多快?”蓝如日回望他,显然已把先前的正事丢到一边。 夏侯邪月露出了令蓝如日无法移开目光的微笑,无视一旁雷少军与冷书渊的存在,俯身贴近她,伸手撩起她的发送至唇边。 “就今天吧。” “来得及呀?!”她忍不住惊叫。 夏侯邪月愣住,意料外的回答让他一时间末及反应。 “邪月?”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蓝如日看进他眼中,透露出自己的担心。“你还好吗?” “为什么你不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夏侯邪月微叹一声,抓住在眼前挥动的手,顺势将她拉入怀中。 任谁听见他那样的话,都该会认为不可能而一笑置之,然她却没那么做,反而很认真地回应他。 蓝如日抬头想看夏侯邪月,却发现自己被他紧紧箝制在怀里,动弹不得。 “没有为什么啊。”尝试几次仍失败后,蓝如日放弃想看他脸的念头,稍微移动了下姿势,伸出抱住他。 “你本来就是认真的这么说不是吗?” 她还是这么特别…… 舍不得放手,夏侯邪月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有着不愿让她离开的强烈欲望。 从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发现她仍是那个自己想要的人后,便计画着早点让她成为自己的;而他方才所说的话也不是因一时兴起。他想要让她成为他的,想让她专属于他。 但在那样的情况、那样的说话态度下,他并不期待她会看出他的认真,可她却再度让他惊讶,因为她不仅仅已察觉到,甚至还给了他想要的回应…… “邪月,会痛。”被他抱得发疼,蓝如日忍不住出声,推了推他,要他放松力道。 “再等一下。” 他的力道仍是大得像要将她揉入体内般,蓝如日却未再开口喊疼,直到他终于肯放开她。 “日儿?”目光下移,夏侯邪月看着她拉着他衣服的手。 “低一点。”她示意他弯身,而后一把拉下他,很认真地看了他好一会,再度开口—— “没事?” 明显透出忧心的神情令夏侯邪月感到心暖,顺从心中渴望,他低头往她额上落下一吻。“你在就不会有事。” “我又不是药。”摸上被他亲吻的地方,蓝如日忍不住嘟哝。 “对我来说,你比万灵丹还有效。”那令人着迷的笑容、醇厚的嗓音如美酒般使人迷醉,甘心沉沦。 目光直望着他,蓝如日无所觉地拉住他衣服一角,有些在意像这样的话他对几个女人说过。 但她已无暇细想,因突来的力道让她撞进夏侯邪月怀里。 “别那样盯着我看。”将她压在胸前,他无奈地叹气。 “为什么?”丝毫未觉夏侯邪月的苦心,蓝如日不解地问。 耳边传来长长的叹息,她还来不及再开口,一道黑影瞬时笼罩而下,覆住了她微张欲言的红唇,不再只是蜻蜒点水般的轻柔碰触,而是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般狂烈。 蓝如日本能地感到惊慌,伸手想推开他,但那箝制在腰间的手却不容她退缩,强硬的态度令她只能被动地任他予取予求,直到她几乎喘不过气他才终于放开。 剧烈的心跳声大得像是所有人都能听到,蓝如日脑中一片混乱,不断起伏的胸膛、急促的呼吸在在显示她还未自方才的激情中回复。 “明白了?”让她靠在他身上,夏侯邪月环抱住她,低哑的嗓音中隐隐透出他勉强压抑下的渴望。 “日儿?!” 击上腹部的一拳让夏侯邪月惊讶地看向她。 待稳定住呼吸、听见他的话后,蓝如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他打去,从那用力的程度,可以感觉到她确实在生气。 “谁盯着你看你就亲她?” 用不着夏侯邪月开口,蓝如日紧接而来的话立即说明了她为何会有此举动;而在说完话后,她又握拳朝他打去。 明知不是笑的时候,但看着她气呼呼的认真脸蛋,夏侯邪月的笑声还是忍不住自喉间逸了出来。 “夏侯邪月!” 真的是……太令地生气了! 不顾蓝如日气愤挣扎,夏侯邪月硬是将她抱在怀里不放。还以为她不愿让他碰她,孰知她的反应竟是这样,这让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禁莞尔。 “放……” 未完的话再度消失在紧密相贴的唇瓣中,尽管态度仍是不容她拒绝,但这次却少了点强势、多了点温柔;夏侯邪月像是对待易碎珍宝般地小心翼翼,不再强迫她回应,而是耐心诱导,让蓝如日原先推拒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改抓住他前襟。 “只有你而已。” 舍不得放开她,他眷恋地啄吻她被蹂躏过后显得更加红艳的唇瓣,以着低柔惑人的醇嗓对她诉说: “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这样做,也只有你才能让我这么做。” 明明已这么明显,任谁都能清楚看见他有多在意她,多想将她藏起来霸占住,偏她就是不懂,还以着指责的眼神瞪他。 “永远不会有其他人。”轻轻一叹,他再度说出心中的话。 “对不住……”低下头,她忍不住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夏侯邪月微愕,她的道歉似是在拒绝他的感情,这让他心头突然一痛! “因为、因为我乱生气……”夏侯邪月方才的一番话让她忍不住对自己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 松了口气,夏侯邪月靠向她,为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好笑。 有些愧疚地,蓝如日小手抓着他衣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能说什么。 “没关系的,你别在意。”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夏侯邪月淡淡一笑,低头吻上她的颊。 “你真好。”眨了眨眼,蓝如日伸手抱住他。 抚触着她柔嫩的面颊,夏侯邪月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情感。 “因为你是唯一且特别的。” “书渊!”扯下捣住他嘴、不让他说话的手,雷少军显得气急败坏,脚跟一旋,就要往回冲。 早在蓝如日及夏侯邪月两人眼中已无他们存在时,冷书渊即拖着瞠大眼、愣在现场的雷少军离开,同时很有先见之明地在他回神之际捣住他的嘴,没让他大叫出声茶毒自己的耳朵。 “你想要去哪?”一把抓住他后衣领,冷书渊挡下他;与雷少军急吼吼的态度相比,他平静的语调倒像是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 “当然是回去找庄主!”想都不想地回道,雷少军甩开他的手便要往前冲。 “找庄主做什么?”动作飞快,冷书渊再度伸手拉回他,神情中带了点没辙。 脚步一瞬间顿住,雷少军缓缓回过头,瞪向冷书渊的目光中写满不敢置信。 “你难道没听见刚刚庄主说的话?!”他激动地问。 “所以?”冷书渊仅是挑了挑眉,冷淡的回应引来雷少军极大的反弹。 “所以?!”音量瞬间放大。“你……” “我听得到,你用不着这么大声。”掩住一边耳朵,冷书渊微微蹙眉,不客气地直言。 深吸了口气,雷少军勉强抑下情绪,紧拧的眉头显示他的不赞同。“庄主居然说要娶那来历不明的姑娘!” 并非他对那叫蓝如日的女子有成见,而是,她身分不明,这点就让雷少军很难不生疑虑,尤其他们还身兼管理庄内安全的人。 “你这话最好别让庄主听见。”冷书渊有些无奈地对雷少军说。虽然知道雷少军对这类事情感觉向来不敏锐,但还真没想到他竟会钝到这种程度。 只消一眼,任何人看到那情景皆能轻易发觉夏侯邪月对蓝如日的态费明显与他人不同,有着只对她散发的温柔,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夏侯邪月身上见到他流露出对人的情感。 而除了这显而易见的事实,他更察觉到在夏侯邪月笑脸下隐藏的情感。他心里非常清楚,夏侯邪月就像大海,纵然平日平静无波,但却能在下一刻掀起滔天巨浪,而那起因定是为了蓝如日。 “那姑娘在庄主心里的重要性不是我们能想像的。” 雷少军此时总算冷静了下来,虽然仍不甚明白,但至少已能明了冷书渊的话绝对是有所根据,可…… “才短短两三天的时间?”话中尽是质疑。先不论蓝如日的身分来历,他实在无法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姑娘竟可以成为对庄主来说一个重要的存在。 冷书渊当然明白雷少军的质疑,他自己亦对此感到不解,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已不容他们怀疑。 “也许……那并不只是两三天而已。”沉思了会,冷书渊突然道。 “什么意思?” “我们并不是时时刻刻跟在庄主身边,那也许就是在那些时间内发生的事。”尽管听来有些牵强,但冷书渊已试着将事情合理解释。 “不管如何,庄主的决定都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那我们该怎么做?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依照庄主的意思开始进行婚礼筹备?”雷少军忍不住还是说了,仍觉得太过冒险,毕竟他们根本不清楚那姑娘的来历,若是她对庄内构成威胁,他怎么样也无法忽视不管。 冷书渊看了他一眼。雷少军的顾虑他当然很清楚;然他亦明白另一件事,那就是即使对他们来说庄主是不可或缺的人,但对庄主来说,傲腾山庄的一切却无任何意义。 冷书渊敢说自己对这事看得十分透彻。若要夏侯邪月在山庄与蓝如日之间做个选择,无须思考,那选项绝不会是山庄。 “相信庄主吧,若真只是别有所图的接近,是不可能让庄主放在心上的。”冷书渊实事求是地道,继而说出了他们唯一奉行的圭臬——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给予全部的信任,跟随庄主。” “怎么一直看着我?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再一次捕捉到蓝如日偷望向他的目光后,夏侯邪月终于问出口,并提出可能的原因—— “是甜点不好吃?” “不是。”蓝如日立即摇头,放下手中才咬一口的糕点,神情多了贴迟疑,像是有什么事困扰着她。 “日儿?”她的反应让夏侯邪月疑惑。 “那个……原来你是庄主?”又沉默了会,蓝如日总算问起关于夏侯邪月身分的事。 是不在意,也不认为一个人的身分就代表了什么,蓝如日对夏侯邪月的身家背景并没有多加询问,尽管已在这儿待了数日,但她其实只见到夏侯邪月而已,因此一直到听见方才那两人对夏侯邪月的称呼,她才知道原来她身边的这个人似乎不是个普通人物。 “我是。”因没有隐瞒的必要,夏侯邪月直接承认;而以过往的经验,他这身份通常可以为他带来更多爱慕眼光,然日儿的表情却让他不解。 “你不喜欢?” “呃……也不是。”停了下,蓝如日否认.对她来说,他是怎样的身分并不重要,反正他就是他嘛,但…… “庄主听起来很伟大。” 这样的一句话让夏侯邪月挑眉,却不急着提出疑问,他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如果我成了庄主夫人,也要跟着有伟大的作为吗?”语气煞是认真,蓝如日脸上尽是苦恼。 话不总是这么说的吗?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现在她若嫁一个庄主,她得做些什么?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她的想法总让人难以预料,夏侯邪月不禁莞尔。“庄主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并没有什么伟大。” 点了点头,蓝如日显然松了口气。 “别想太多。”伸手抚过她发丝,夏侯邪月安抚道:“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就够了,其它什么都不用在意。” “好。”很快地将烦恼丢到一旁,蓝如日开心应和,而随着话题开启,她顺势问道:“那你的家人呢?我什么时候要和他们见面?” “我没有家人。”她的问话让夏侯邪月微微一顿,而后接着说出:“他们都已经去世了。” 虽然如此,但他并不觉得伤感。对他来说,双亲其实与陌生人无异,存在或不存在根本没什么差别;因此,蓝如日此刻的神情令他有些无奈的一笑。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这没什么的。” “可是一个人很孤单不是吗?”蓝如日想到自己身边至少还有小知陪着,但他却没有,这让她不禁流露出对他的心疼。 “怎么会。”夏侯邪月笑了笑。与其有一堆闲杂人等在旁,他宁可一个人就好,是因为她,他才打破自己的原则。 “不提这了,喝喝看。”没打算让话题持续,夏侯邪月端过桌上的甜汤舀了口送至她唇边,在她喝下时问: “好喝吗?” “嗯!”蓝如日用力点头,入口的甜美滋味让她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自然也忘了前一刻的话题,伸手接过甜汤,开心地喝起来。 望着蓝如日,夏侯邪月眼中有着对她的宠溺。 “沾到了。”说着的同时,夏侯邪月伸手替她拭去沾到唇边的汤汁,举止优雅自然,没有半点不自在。 “谢、谢谢……”那轻抚而过的指温让蓝如日感觉面颊有些发热,夏侯邪月体贴的举动,总是让她不知所措。 她发现自己从遇到夏侯邪月之后,就常常多出许多平时不会有的反应,像是他方才那样的举动,虽然小知有时也会这么做,可给她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跟小知那像是拿她没办法的无奈表情不同,夏侯邪月对她更像是种宠溺,并不会觉得讨厌,却会令她感到害羞。 这是代表他对她来说是很特别的吗?蓝如日忍不住思考了起来。 她很喜欢他,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否则这些年来也不会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但,就只是喜欢而已吗?她不禁困惑了,如果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为什么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嫁给他? 是因为约定吗?但就算他们小时候曾有过约定,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即使她现在反悔,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可她却一点也不后悔,而且对于他搂抱亲吻的举动也不讨厌;只是,除了小知外,她明明就不喜欢别人碰她的。 “在想什么?” 突然传来的问话将蓝如日飞离的心神拉回,而眼前乍然放大的俊脸则让她吓了跳的往后一倾,若非夏侯邪月眼明手快地伸手拉回,恐怕她已自椅上跌落。 “我有这么可怕?”微微一叹,他显得无奈。 “因、因为你靠得太近,所以……”蓝如日尴尬地解释。 眉一挑,夏侯邪月手微微施力将她拉入怀,脸贴近她的。“那我应该让你尽快习惯才行。” 蓝如日脸蛋乍红,盯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他不该这么做的。夏侯邪月心中有着懊恼,她脸红的模样险些让他克制不住。不敢再戏弄她,他松手让她回到原位。 “继续吃吧。”揉了揉她的发,夏侯邪月起身。“我离开一下。” “你要去哪?”虽然脸上红晕未退,但一听到他要离开,蓝如日忍不住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夏侯邪月朝她一笑,并不急着走,俯身在她颊边落下一吻,才在她嗔视下离开。 “哇!是马!”看到马厩内的黑色骏马,蓝如日忍不住欢呼,虽非从没见过,但她确实不曾看过这样神骏的马匹。 黑得发亮的毛色,超乎想像的柔顺触感,额间的一撮白发点出牠的独特,而牠昂然站立的模样更让人感觉到牠的与众不同,这是蓝如日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马,让她一时无法移开目光。 “我可以骑牠吗?”看向夏侯邪月,蓝如日眼中有着兴奋与期待。 “你会?”没有质疑的意味,夏侯邪月仅仅只是为了要确认,而在见到她身形因他的话而微顿,他随即道:“我们一起骑。” 小脸浮现一丝沮丧,她还以为这次会有机会…… “改天找个时间我再教你怎么骑马。等你学会了,就让你一个人骑。”不愿看见她失望的表情,夏侯邪月对她提出保证。 “真的?!”心情立刻转变,蓝如日高兴地抓着他问。 “真的。”他喜欢看她开心的模样,只要她想要,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而教她骑马根本不算什么。 有了夏侯邪月的承诺,蓝如日便不再沮丧,很快地转移心思。 “那我们现在要出门了吗?”虽然不能享受驾驭驰骋的快感让她有些失望,但能有机会坐上这样漂亮的马也挺好。 “是的。”夏侯邪月将马匹自马厩牵出,戴上马鞍,待一切准备就绪,他旋即朝她伸手。 “过来吧。”无需费太多力气,夏侯邪月轻易地便将蓝如日抱上马背,而后一跃稳坐于她身后,单手拉马缰,另手环住她腰间,避免她在马匹行走间跌落。 “我也可以跟你一样吗?”背靠着他温暖的胸膛,蓝如日侧仰头问他,因发现他上马的姿态帅气豪迈,让她也想像他那般。 “可以的,只要多加练习。”面对她带着崇拜的目光,夏侯邪月莞尔道。 马蹄声达达,漫步于清幽山道,蓝如日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夏侯邪月聊着,享受着这份悠闲。 “对了,我们有目的地吗?”过了许久,蓝如日好奇地问向夏侯邪月,感觉他似乎是朝特定方向在走,不单单只是让她骑着马四处晃。 “现在才想到要问,不怕我把你带去卖掉?”夏侯邪月开着玩笑,然话说完后却又忍不住担起心来。 “你可别人家随便说说就傻傻地跟着人走。”夏侯邪月不由得说道,虽然蓝如日对人无防心的单纯心思他喜欢,却也不免让人担忧。 “我才没那么笨!”侧仰头看向夏侯邪月,蓝如日立即抗议。 真是的!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哪会像他说的那样! “也是。”夏侯邪月笑说。无论如何,现在有他在,他绝不会让不好的事情在她身上发生。 摆明着是在敷衍她嘛! 正当蓝如日要再为自己辩解时,马匹却停了下来,让她一时忘了要说的话,待想问夏侯邪月之际,乍然映入眼中的熟悉景象令她瞠大了眼,说不出话来,直到夏侯邪月将她抱下马后,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拉着他大叫。 “是这里!是这里!我就是想来这找你的!”脸上神情有藏不住的惊喜。 “不过现在我已经找到你了,所以……好像也没关系了喔。”似是发现自己太兴奋了,蓝如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一笑,神情依旧开心,毕竟这里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 “怎么了?”夏侯邪月还来不及回她话,就见蓝如日小脸微拧,不禁担心地问。 “呃……腰酸……”一手扶着他,一手按在腰间,她尴尬地回答。刚刚因为太过兴奋,所以没注意到,但现在她开始感觉腰间已因不习惯骑乘马儿而显得酸痛。 “有没有好一些了?”夏侯邪月拉她席地而坐,让她靠在他身上,力道适中地替她按压。 “嗯,很舒服。”舒服到她都快睡着了。靠着夏侯邪月,蓝如日半眯眼地回着。 “你是第一次骑马?”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夏侯邪月问道。 实际上这路程并不算远,又因顾及到她,他已将速度放慢,没想到仍让她感到不适。 “对啊,看别人骑好像很轻松,我还以为骑马是很舒适的。”蓝如日诚实回答。果然眼见跟实际之间是有差距的。 “习惯以后就不会有问题了。”夏侯邪月也只能这么说了。 “嗯,好了,可以了,谢谢。”感觉酸疼感已减退不少,蓝如日连忙对夏侯邪月说,不好意思再赖着他。 “没有更实质的奖赏?”将她紧搂在怀里,夏侯邪月额抵着她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渴望。 面颊因他的注视而缓缓泛出微红,蓝如日眼帘低垂,略带娇羞的模样更让人难以克制。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嗓音比平时更低柔而有磁性,夏侯邪月的唇在张阖间若有似无地碰触着蓝如日,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微微颤抖,让他满意一笑,不客气地准备索取他该得的奖赏。 砰! 不大,但清楚的掉落声打破了围绕在两人周遭的瞹昧氛围,令夏侯邪月沉下了脸,因为他什么都来不及做。 “邪月,我们去看一下好不好?”扯了扯他衣角,蓝如日说,发现声响处似乎离他们不远。 夏侯邪月其实根本没有半点兴趣,但不忍拒绝她的要求,只能在心中一叹,无奈地同她走向不远处的草丛间寻找那声音来源。 鹰。 夏侯邪月脸上闪过一抹意外,只因没料到那声响竟是来自一只老鹰;而那原该翱翔于天际的王者,此刻明显落难,腹侧伤口渗出的血染红羽翼,若不即刻止血,恐有性命之虞。 “你做什么?!”及时将蓝如日险遭鹰吻的手拉回,夏侯邪月神情难掩紧张。 “可是……”担忧地望向受伤的老鹰,她显得不舍。 “我负责制住牠,你趁机替牠疗伤。”知道她心里不舍,夏侯邪月尽管无意救老鹰,但仍愿顺她意。 即使已处于虚弱状态,但负伤的老鹰仍具有攻击性,夏侯邪月不允许任何的轻忽导致蓝如日受伤,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由他来抓住牠。 “好。”蓝如日已做好准备。 在老鹰来不及做出攻击前,夏侯邪月已迅速制住牠的颈部及身躯,让蓝如日能将老鹰的脏污伤口用水洗净,并用手绢充作止血布包扎伤口。 “我们可以带牠回去吗?”蓝如日抬头问他,还是有些担心。 “我们可以等到牠恢复体力、能飞时再走。”夏侯邪月回道。 就方才所见,他发现老鹰的伤口其实并不太深,只是因为流出的血染红周遭而让牠看来伤势严重。 似是感觉到了他们的善意,当夏侯邪月松开手后,老鹰并未如初时般激烈挣扎,反而是半闭着眼休息。 时间比预料中还要久,一直到日落前,牠才试着轻拍翅膀,顺着气流上升,于空中盘旋一圈,伴随明亮的鸣叫声后振翅飞离。 “牠已经没事了对不对?”松了口气,蓝如日安心道。 “放心吧,野生鹰生命力强,不会轻易死掉。”夏侯邪月看了下天色,开口安抚。“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蓝如日点了下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对夏侯邪月招了招手,在他低头时凑上,轻轻地在他颊上印上一吻。 “谢谢。”她由衷道,知道他其实很纵容她的任性。 揉了揉她的长发,无需说什么,夏侯邪月淡淡一笑,同样给了她一记亲吻,交流的目光有着对彼此的情意…… 第四章 夏侯邪月要成亲的消息正如火如茶地在庄内传开,不需多久时间,全庄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庄主这突如其来的决定震惊了所有人,其中自是包括了觊觎夏侯邪月许久的雷秋燕。 无法相信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事情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顾不得其它,雷秋燕立即找上雷少军求证。 “秋燕!”雷少军语气不悦,对直接闯进房的妹妹指责:“你这像什么话!我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是你要来就能来的地方!” 如过往的每一次,雷秋燕依旧没将哥哥的话听进耳里,她在意的只有自己的事。 “庄主真的要成亲了?!” “你不是已经听到消息,何必再问?”雷少军皱眉,神情明显不悦。“从一开始你就不会是庄主会考虑的对象,现在你总该死心了吧。” 显然没料到哥哥会这么说,雷秋燕脸色愀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然而,在短暂的怔愣过后,雷秋燕瞬即回复原有的骄纵。 “还不都是因为你不肯帮我!如果你帮我的话,结果就会不一样了!”雷秋燕不满地说。 “那是不可能的。”冷书渊自外头走入,直接将手中的帐册啪地一声放上桌,看也不看雷秋燕。 不若对雷少军时的嚣张跋扈,面对冷书渊,雷秋燕显得畏缩了些,清楚感觉到他正因她在此而不悦,气恼地瞪了眼完全不站在她这边的哥哥,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我就不信靠我自己不行!” 廊道上,雷秋燕恨恨地踢向柱子,却疼了自己的脚,这无意火上加油,正想咒骂出口之时,她眼利地捕捉到了夏侯邪月的身影。 “庄主!”欣喜地喊出,她立即冲向夏侯邪月。随着距离拉近,雷秋燕见到了他身旁的女子,厌恶感立即袭上心头,带着浓厚恶意,雷秋燕没停下脚步地向前撞去,打算将她撞倒的同时顺便取代她在夏侯邪月怀里的位置。 仅是一瞬间,夏侯邪月揽着蓝如日退后一步,大手顺势一挥,将雷秋燕往旁推去,那力道加上她原先的冲势,令她直直往地上摔去。细致的肌肤上顿时出现几道跌伤。 “你还好吗?”蓝如日关心地问,只是,还来不及等她回答,夏侯邪月已半强迫地将她带离,且自始至终都未看雷秋燕一眼,像是不知有这个人存在似。 “邪月,她……”蓝如日频频回头,担心着还未从地上爬起的女子。 “不用管她。”夏侯邪月神情冷淡地说。除了日儿以外,谁也引不起他的关心。发现到她仍关心着别人,他微一挑眉,伸手扳转她频频回顾的头,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彻底将她的注意力拉往自己身上。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他贴着她的唇缓缓说出,满意地看见她脸颊因他的话而更显红艳。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蓝如日仍未习惯他这样突来的亲吻举动,除了脸红说不出话外,显然也如夏侯邪月所愿地将那女子忘在一旁。 不甘心自己竟输给一个陌生女子,雷秋燕美丽的面容上难掩愤恨,瞪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忿恨加倍成长…… 与平日无所谓的态度不同,对于前来询问婚礼相关事宜的下属,夏侯邪月难得有耐性地一一交代细节;当他将事情处理完,一回头即见蓝如日盯着他看,这让他微微扬眉,走回到她身边问: “说吧,你想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蓝如日满脸惊讶,立即回问。 她可爱的反应让夏侯邪月不禁失笑,在她微红脸鼓颊的抗议下,他才开口解释。 “我怎么会不知道。每次只要你心里有疑问,就会一直盯着我不放。”她的心思是那么容易看透,让他无需费心即能猜出她的想法。 咦!她有吗?蓝如日连忙回想,发现似乎真如他所说后,目光忍不住佩服地望向他。 “你好厉害,我都没注意到呢。那还有什么其它的吗?”抓着夏侯邪月的衣袖,蓝如日好奇地问,显然已将原先打算说的话给忘了。 “你不想问你刚刚要问的问题了?”夏侯邪月轻轻一笑,轻易便将话题转回,免得她真的忘了。 “对喔!”经他这么一提醒,蓝如日看向他,开口想问:“就是……” 呃……她刚刚是想说什么啊?话语瞬间停顿,蓝如日微偏头,小脸透出苦恼,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刚刚要跟夏侯邪月说什么。 她真的太可爱了!夏侯邪月再度因她的举动而笑出声,不难发现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会感到开心。 “我、我快想起来了啦!”蓝如日脸红地说。 “没关系,慢慢来。”夏侯邪月安抚,并不急于知道答案,也没有坏心地戏弄她。 呆望住他,蓝如日突然击掌,终于想起自己一开始要说的是什么。 “你在其他人面前跟在我面前完全不一样。”当然不是讨厌,但那几乎是天与地的差别明显得连迟钝如她都可以感觉到。 “因为你是特别的,这有什么不对吗?”夏侯邪月说得毫不迟疑。 “为什么?”蓝如日难掩疑惑。他总说她是特别的,可是她究竟是特别在哪啊?她跟其他人并没什么不同不是吗? 夏侯邪月仅是一笑,伸手将她拥入怀,并未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她接纳了全部的他,那是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的,或许这看来只是件小事,但在那时她即已成了他心中的支柱;是因为有她毫不虚假的一句话,他才没有因自己异常的模样而发狂。 “你解救了我。” 突然传入耳里的答案让蓝如日不解,然还来不及进一步追问,旋即被夏侯邪月接下的话给转移了注意力。 “那你呢?” “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蓝如日看向他。 “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夏侯邪月再问。 像是没想过这问题,蓝如日偏头思考,而后扳指边数边说着:“我喜欢你漂亮的眼睛跟头发、喜欢你的笑、喜欢你对我好、喜欢……” 如数家珍般一一念道,在思考的过程中,蓝如日赫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竟然有这么这么多,多到让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也察觉到一般来说,这么多的喜欢代表的似乎是…… 爱? 突然冒出来的答案令蓝如日一愣,而后像是发现大事般,立即就想与夏侯邪月分享她的结论。 原来她早就爱上他了! “我第一次看见你脸红!”还不及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甫抬头看向夏侯邪月时她便惊讶地喊出,将原本的心意丢至一边,目光直直盯着他不放。 “别看了。”无奈地遮住自己微红的脸,夏侯邪月伸手盖住她眼睛,不让她再盯着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蓝如日会那么直接地说出所有对他的喜欢,尽管内心感到欣喜,却也忍不住因为那话所流露的感情而首度红了颊。 她果然还是让他无法预料啊…… “你真的不用去做其它事吗?我一个人没关系的。”坐在夏侯邪月腿上,蓝如日偏头看他,忍不住又问了之前不断询问的问题。 虽然很喜欢他陪在身边、很喜欢他宠爱自己的感觉,但她可没忘记夏侯邪月是一庄之主,照理说他应该有很多事要做,但这些日子来他却只伴着她。 “那些事情会有人去做。”动作轻柔地将她垂落的发丝拨至耳后,夏侯邪月回答的同时在她唇上偷了个吻。 “可是……” “你比较重要。”夏侯邪月清楚表达自己的心意。与其将时间花在那些无谓的事上,他宁愿陪伴蓝如日。 “你不愿意让我陪你?”他拧眉,问得认真。 “当然不是!”蓝如日立即否认,这令夏侯邪月缓了脸色。 在心里叹了口气,蓝如日总算放弃继续询问。既然他都不在意了,那她又何必这么担心?揉了揉眼,她往后靠向夏侯邪月。 “想睡?”抚着她的发,他淡笑。 模糊地应了声,蓝如日更往他怀里偎去,寻找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在和风徐徐吹拂下,很快进入梦乡。 将她护在怀里,夏侯邪月显得小心翼翼,深怕一个不小心惊醒了她。望着她带着满足的睡颜,他目光流露出对她的疼宠。 两人相依的姿态与所处的绿树园林构成了一幅美丽图画,也让所有瞧见的人见证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你怎么不叫醒我……”蓝如日苦了张脸,看向夏侯邪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睡就睡到了黄昏;而他竟也任由她睡,还出借了他的大腿。 “我舍不得。”伸展有些麻掉的四肢,夏侯邪月笑着回道。 “不可以这样,下次一定要叫醒我。”拉着他,蓝如日语气坚持,却只换来他不在意的扬眉。 “我要是被你惯坏了怎么办!”她忍不住抱怨。 “那我会很高兴。”接下她的话,夏侯邪月轻笑,顺势又在她颊上落下一吻。“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 眨了眨眼,她望着他。 “怎么了?”他语气温柔地问。 “你真的对我太好了啦……”对她,他真的非常纵容,纵容到她什么都不必说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甚至不用她开口他就会将最好的给她。 “你值得。”夏侯邪月抚着她的颊说道。 蓝如日扑进他怀里。“你会害我不能没有你的。” “那就留在我身边,好好抓住我。”回搂住她,夏侯邪月笑道。 满月的夜晚。 如同过往的每一次,夏侯邪月在这一晚谁都不见,并将自己隐匿于傲腾山庄内那与世隔绝的境地;唯一不同的是,这回他身边有着可以陪伴一生的人。 头发突然被用力一扯,夏侯邪月看往怀里的蓝如日。 “啊!对不住!”蓝如日语气着急,脸上满是歉意。“会不会很痛?” 都是因为看见他漂亮的银色长发太过兴奋,让她忍不住赖在他身上玩起他的头发,也才会一不小心用力过度。 “不会。”啄吻她面颊,夏侯邪月回答着她的问话;只不过是被扯了下头发而已,哪会痛。 “我会小心,不会再扯痛你的。”蓝如日郑重地说,很快地又专注于他美丽的长发,爱不释手地把玩。 笑容透出了点无奈,夏侯邪月首次嫉妒起自己的银发,打从他发色转变的瞬间,她全部的注意力便移到那上头,之后几乎没再看他一眼,只钟爱着那银色长发。 “日儿。”不再放任她忽视他,夏侯邪月唤着的同时亦将银发自她手中收回,而此举确实收到了效果。 蓝如日不舍地想伸手拉回,却被夏侯邪月早一步发现,直接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拉,让她柔软的身子紧贴住他。 “邪月……”望向他的眼中有着企盼,清楚传达出她对他银丝般的柔发有着眷恋。 “你不是说过比起银色头发,你更喜欢我的紫色眼瞳?”夏侯邪月仍没有松手。 “嗯,最喜欢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蓝如日还是诚实回答。 “但你却只注意银色头发。”夏侯邪月看向她,语气带了点指责,似在说她偏心。 “才没有!”蓝如日连忙反驳,可举动却与那话完全相反,一对上他的眼,她立即移开目光。 危险地眯起眼,夏侯邪月以两指扣住她下颚转回,逼使她不得不看他。 “为什么不看我?”眼神透出阴郁,夏侯邪月不懂她为何在说喜欢的同时又避开。 “那是……”目光游移,蓝如日明显地正寻找着藉口。 “难道你也开始认为这紫眼很恶心、恐怖?”夏侯邪月直接问,显然非得到答案不可,那语声中似隐隐流露出受伤。 “怎么可能!”想都不想便否认,蓝如日反应出乎夏侯邪月意料之外的激动,令他有些错愕。 “那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东西了!才不是什么恶心恐怖!”蓝如日生气地大声说,一副完全不容许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说出那种话。 “如果你再这么说我就……就……”很有气势的开头,只是就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威胁。 与第一次听见他这么说时的反应相同,她那么样地维护连他自己都讨厌的模样的姿态,夏侯邪月对自己竟怀疑她而感到惭愧。 “那为什么不看我?”话题再度转回,在明白了她并不是讨厌他的模样后,他对她的态度只有更加困惑。 “啊?”话题显然转得太快,蓝如日突然愣住,在发现自己竟盯着他看时,目光立即快速转开。 “日儿。”不让蓝如日逃避,夏侯邪月的脸贴近,不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 “那……那是……”结结巴巴地回着,她试图拉开两人距离。 “是?”夏侯邪月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却意外发现她的脸蛋似乎越来越红,某个想法逐渐成形。 “就……就是……”蓝如日仍是顾左右而言它,依旧未吐出半句;而令她意外的是,对于她的迟疑,夏侯邪月这次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以他那双令她觉得美丽无比的紫眼直直凝视她。 脸蛋越来越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蓝如日终于受不了地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日儿。”不同于先前,夏侯邪月声音中充满笑意,抓下她覆住他眼睛的手,握住,感觉着自手中传来的柔嫩,情不自禁地送至唇边亲吻,当下惊得她满脸通红地连忙抽回。 “你真的好可爱。”任由她的手抽开,他低笑。 蓝如日只能红着脸瞪他,完全没办法做出反制,谁叫她一开始就输了,输在她对他的喜欢远远超过自己所以为的。 打从他的眼转为漂亮的紫色后,她就一直很想仔细地好好看看,但更快地,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直视他;若是换成了其他人或许还无所谓,可对夏侯邪月却全然不行,仅仅是与他目光交会,她便感觉到心跳瞬间加快,更别提是与他直视了,那只会令她羞得想躲离。 “你……看别的地方啦!” “不要,我只想看你。”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夏侯邪月说,神情有藏不住的愉悦。 蓝如日鼓起颊,抗议的话语最后仍是吞了回去,虽然害羞依然,但她真的喜欢他只看她。 “你希望我一直是这模样吗?”轻抚着她的发,两人间的距离近得连呼息都可以感觉得到,夏侯邪月问得认真。 从来就没喜欢过自己这皮相,但若她喜欢,那么他愿意去寻找一切方法让自己永远维持这让她喜欢的外貌。 蓝如日毫不犹豫地摇头,在夏侯邪月还未开门询问前说:“因为你不喜欢。” 不需其它理由,她不要他做任何勉强自己的事情。 “如果你喜欢就无所谓。”他只在意她的想法。 “不管你是什么模样,对我来说都一样,因为你就是你啊,无论哪一个都是我最喜欢的。”蓝如日真诚地对他露出如日般耀眼的笑容。“所以你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了。” 这样就是最好? 夏侯邪月难掩心中因她话而起的波动,那是他心底深处曾经最希望听见却早已放弃的,他从没期待过将来有一天能听见有人这么对他说。 “我能给你什么?”他声音显得沙哑。 从她身上得到太多,她对他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他无法对她放手,但,像这样的他又能给她些什么? 眨了眨眼,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蓝如日旋即对他一笑,伸手用力抱住他。 “我已经得到了。” “得到?”他话中透出不解。 “你不是已经把你自己给了我,这样就已经很够很够了。”蓝如日说得开心,一脸满足。 无法以言语表达内心的激动,夏侯邪月只能将所有的感情化作一个深深拥抱,誓言绝不放手。 悄悄地,自以为没被发现,蓝如日的手偷偷地又摸上夏侯邪月的银发。 “日儿。”抓住了她的手,夏侯邪月微微叹气。 蓝如日尴尬一笑,试着抽回手,忍不住替自己辩解:“因为过了今天又要等一个月,所以……” 未竟的话语全落入夏侯邪月口中,他的吻既轻且柔,有着只对她才有的珍惜,而这一吻持续到蓝如日快喘不过气来,夏侯邪月才终于离开她因被疼爱而显红艳的唇。 “我会吃醋的。”手指轻抚着她唇瓣,夏侯邪月毫不拐弯地说。 被抚过的唇传来酥麻的触感,令蓝如日满脸通红,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注视着她娇羞的模样,夏侯邪月轻轻一笑,看来他似乎已证明了——比起他那头银色长发,他的存在其实对她更具诱惑力。 第五章 有没有什么事是她可以替夏侯邪月做的? 遣退了夏侯邪月暂时派来照顾她的人,蓝如日忍不住叹气,满脸无奈地趴在桌上;打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对她的好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几乎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会替她做;而一直接受他对她的好让她忍不住也想做些可以让他开心的事,但…… 蓝如日又叹了一口气,思考了半晌,还是想不出任何自己可以为他做的事,这让她不禁沮丧起来。 “夫人。” “冷大哥、雷大哥!”一回头,即见冷书渊及雷少军两人正站在自己身后,蓝如日开心喊道,随即又说:“不是说了不要喊我夫人。” 对她来说,两人就像是兄长般,因而对他们那样的称呼总觉得不自在。 “夫人就是夫人。”两人的固执简直与夏侯邪月不相上下,只是冷书渊并不若雷少军那么单纯的主从想法,他之所以坚持的另一原因是——他还想再活久一点;倘若他们俩真顺着蓝如日的要求改口,他敢肯定夏侯邪月定会立即用目光杀死他们。 唔了声,蓝如日决定暂时放弃争论这话题,目前她有更重要的事想问他们的意见。 “能让庄主开心的事?”听着蓝如日的话,两人对视了下。即使没说出口,但他们皆认为对夏侯邪月来说,她的存在其实已很足够。 “还是没有吗……”蓝如日好失望。 思索了会,冷书渊记起庄主的生辰似乎就在不久后,虽然庄主根本不想记起自己的生辰,过去也从未有过特别的庆祝,不过若是由蓝如日来主导,他想一切应该会有所不同。 “那就替庄主庆生吧。”冷书渊提议。“庄主的生辰就在十天后。” “十天?!怎么都没有人说!”蓝如日很是惊讶。不说夏侯邪月自己了,庄里更是没半点动静,这让她好生困惑。 “为什么丝毫没有要庆祝的感觉?”她不解地看向两人。 “庄主没有过生辰的习惯。”雷少军回答。 蓝如日思索着什么,微微皱眉,而后坚定地说:“不行,我一定要帮邪月庆生!” “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夫人尽管说。” 两人不约而同地这么说,蓝如日忍不住在心里佩服;她也没有跟他们客气,对他们招了招手,三人便开起了小组会议,决心要让夏侯邪月有一个难忘的生辰…… 房内,蓝如日理所当然地霸占着专属于她的位置,幸福万分地享用夏侯邪月特地吩咐下人买来的甜点。 “好吃吗?”回头喂了块给身后的夏侯邪月,她期待地问。 “好吃。”即使对这类甜点并没有兴趣,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夏侯邪月还是点了头,而她回报的笑容则令他忍不住在她颊边偷了个香。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环着她的腰,夏侯邪月不动声色地问,因发现她这几天常有避开他的举动。 “咳!咳!”突然被刚入口的甜点噎到,她咳得脸发红,连忙接过夏侯邪月递来的水喝下。 夏侯邪月没有说话,心底浮起了怀疑。 “谢谢。”总算顺过气,蓝如日将杯子放至桌上,目光游移,明显的是在逃避他刚刚的问题。 “日儿。”皱起眉,夏侯邪月十分不喜欢她有事瞒着他,硬是将她转向自己,不容她回避。 “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没有啊……”完全没有说谎的天分,那结巴的样子根本就已露了馅。 “我……我想起来我忘了要去跟厨房的大娘拿东西。”蓝如日慌忙在夏侯邪月脸上亲了下,趁他失神之际从他大腿上溜下,快速冲出房外,留下脸色难看的夏侯邪月。 一离开夏侯邪月,蓝如日便大大地呼了口气。只剩一天了,她可不希望被夏侯邪月发现她在计画着什么。 “大娘?”站在厨房外,蓝如日朝内望。 “夫人你来了啊。”拿了条布巾将手上的水擦干,大娘慈蔼地对蓝如日一笑,自一旁的木柜里拿出个布包递给她。 “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全放在这里面。” “谢谢大娘!”抱住大娘,蓝如日开心道谢。 “不会。”感觉像是多了个孩子,大娘疼爱地回着。“大娘听说你要帮庄主过生辰,还有什么要大娘帮忙的尽管说。” “已经都差不多了。”蓝如日高兴地回着,且满脸期待。 在雷少军、冷书渊还有庄里其他人的帮忙下,她很快便将想做的事做好,剩下的只有给夏侯邪月惊喜了。 “大娘?”感觉被摸了下头,蓝如日不解地看向大娘。 “失礼了,夫人。”收回手,大娘充满歉意地说,这让蓝如日顿时慌了手脚,不明白是为了什么,而她那着急模样则让大娘不禁伸手抱住了她。 “你果然个好孩子。” 蓝如日眼神中透出不解,但大娘什么也没说,只是催促着她快些离开脏乱的厨房,免得沾上了怪味。 望着蓝如日离去的背影,大娘神色中有着欣慰。与庄内大多数的人相同,大娘的大半生都在庄内度过,当目睹庄里这些日子来的变化,大娘显得高兴异常;并非说之前不好,只是感觉从蓝如日出现后,庄主的改变是有目共睹,连带地整个傲腾山庄的气氛也变得不一样了。 “应该很快就可以听见小孩的声音了吧。”大娘期盼地喃语,脑中已经浮现了美好远景。 不论是什么原因,夏侯邪月已不打算再任由蓝如日继续躲避他。推开门,他决定今天一定要问出原委。 “生辰快乐!” 甫踏入房内,什么都未及说出口,夏侯邪月即见蓝如日如粉蝶般扑向他,本能地伸手抱住,使得原先欲说的话忽然顿住。 “邪月?”见他没有反应,蓝如日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你……”目光迅速扫过,夏侯邪月发觉房内摆设与之前有明显的不同。 向来单调的房内除了日常的必需品外再无其它,但眼前的一切显然与之前不同,虽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是多了些花草摆饰,另换上了柔和的山水画取代万马奔腾图,再加上一些小小的玩意,仅仅只是这样便已让整个房间的气氛转变,予人放松且安心的感觉。 答案不揭自明,这几天来她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却又总是与冷书渊及雷少军偷偷谈话的原因,原来不为其它,就只是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已忘了的生辰。 “不可以忘记,也不可以觉得不重要。”像是知道夏侯邪月在想些什么,蓝如日一开口即道中他的心思,拉着他往房内走。“有这一天才有你;有你,我才能跟你在一起。” “邪月?”突地被他从身后抱住,蓝如日困惑地侧头看他。 “谢谢。”满心情感化作两个字,此刻夏侯邪月已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所有他渴望的一切,她皆毫不犹豫地给予,一次又一次地填满他曾经空洞冷漠的心。 望着夏侯邪月,蓝如日对他一笑,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已经将她的心意传给了他。 “啊!”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惊叫,连忙拉着他到桌前坐下。 挺诡异的情景——烧到一半的蜡烛插在糕点上,还有那明显已无法食用的糕点,这情景,老实说很像是…… 祭拜。 “那个……小知以前曾经跟我说过,在别的地方,过生辰的人会有一个很特别的糕点,而且还可以许三个愿望。”蓝如日显然已感觉到了,赶紧开口解释;而后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她明明是照着小知跟她说的做,可情形却变成眼前这模样,令她不免感到沮丧。 “虽然感觉很奇怪,但意义是不变的。”蓝如日很快地打起精神。“而且愿望一定会实现!” “一定?”注意到她说的话,他重复。 “一定!”蓝如日大力点头,虽然完全没有根据可言。 唇角微勾,又是令蓝如日看傻眼的魅惑笑容;而在这瞬间,她已移位至夏侯邪月腿上,他的手则环在她腰间。 “我的第一个愿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啊?”蓝如日惊愕出声。“你不许别的愿望吗?” “为什么要许别的?”他反问。 “就算没有这愿望,我也会留在你身边,这样很亏的,你应该要换一个比较划得来的。”她努力劝说。 “就这个。”否定掉她的建议,夏侯邪月直接道。 “可是……”不放弃地欲开口。 “只要这个。”夏侯邪月再次强调,不容置喙。 好吧,虽然她还是很想劝他换一个,也不太懂他为什么要坚持许一个本来就会实现的愿望。 明白她正想着什么,但夏侯邪月却未开口解释,仅是浅浅一笑,眷恋地啄吻她面颊。 “好痒!”笑着躲开,她转移注意力地开口,带了点小小的好奇。“那第二个愿望呢?” “你。”简明扼要。 “我?”指着自己,蓝如日一脸疑惑。 “我要你。”没有丝毫掩饰,他伸手抚摸她的粉颊,拇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柔嫩的唇瓣,望向她的眼中有着积藏已久的渴望,不再压抑,想要她的念头已远远胜过一切。 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蓝如日不着痕迹地滑下他大腿,悄悄地往后退;她是迟钝了点,但还不算太无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那种眼神,她清楚知道那背后所代表的意思。 “日儿,你晓得我想要的是什么。”没有立即伸手抓回她,夏侯邪月站起身朝她跨了步。 夏侯邪月话中流露出的强烈欲望顿时令蓝如日红透脸颊,更令她说不出话来,仅能在他逼近的同时不断后退,最后却跌进床里。 “邪月……”声音中透着恳求,她伸手抵上他逼近的胸膛,徒劳无功地想拉开距离。 “愿望一定会实现,不是吗?”握住她推拒的手送至唇边亲吻,夏侯邪月看着她说。 “呃……”无从反驳,蓝如日对自己方才信誓旦旦的保证有些后悔。 “日儿。”夏侯邪月轻唤,刻意放柔的嗓音比原先更加魅惑人,让蓝如日不知不觉被他的声音迷惑而忘了其它。 明白自己此刻的行为有些卑鄙,但夏侯邪月已经不想继续等下去,在她还来不及思考之际吻上她的唇,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没有躁进,只是轻柔地吮吻着她红嫩的唇瓣,像是对待珍宝般地小心翼翼。 在夏侯邪月的引领下,蓝如日不自觉地回应着他,微启的唇给了他进一步品嚐的机会,让他的舌得以探入她口中,勾引着她的与之交缠。 不舍地退开了下,夏侯邪月轻抚那被他蹂躏过、更显红艳的唇,忍不住再次覆上。 蓝如日目光迷蒙,已是无法思考,唯一能感觉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以及包围住她、专属于他的气息。 单纯的亲吻已经无法满足,夏侯邪月离开蓝如日甜美的唇瓣,顺着她优美的颈项而下,留下爱意的印记,双手不知何时已解开她衣物,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肤。 感觉有些不对劲,蓝如日想阻止他,对接下来的事有着莫名的害怕,惊惶地想推开他。 “我不会伤害你的。”明白她的恐慌,夏侯邪月安抚着。 “可是……”蓝如日忍不住想说些什么,但话语再度消失于夏侯邪月落下的唇中;没给她再度拒绝的机会,他的态度已经清楚明白。 今晚,她将是他的。 太阳由东方缓缓升起,缕缕金光自窗棂间透入,洒落在床榻上交缠的两道身躯。 夏侯邪月早已清醒,注视着怀中沉睡的人儿,眼中满是爱怜;明白自己昨晚确实累坏了她,纵然知晓她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无法承受他那么强烈的索求,却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要她,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地昏睡过去,他才不舍地停下。 抚过她柔软的发丝,他的神情煞是满足,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她。对他来说,就算这样看着她一辈子也无妨。 似乎睡得不安稳,蓝如日眉间微微蹙起,令夏侯邪月忍不住想伸手将它抚平;而那举动显然弄醒了她,紧闭的眼睫轻动了下后张开。 “邪月……”无意识地唤着,甫自睡梦中醒来,蓝如日揉了揉眼,习惯性地往他怀里偎去,却发现只是轻轻一动就换来全身酸疼。 “这样有没有好些?”大手按揉着她腰间,夏侯邪月显得有些心疼。纵使是经验丰富的女人,在被他那股强烈索求下也免不了累垮,何况是处子如她。那番欢爱势必会令她今天下不了床。直到此刻,夏侯邪月才浮起了愧疚,他真的是太冲动了。 腰间传来的热度及力道适中的按揉让蓝如日舒服地眯起了眼,享受着他的体贴,可惜没能持续太久,当她意识逐渐清楚,昨夜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让她总算记起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脸顿时艳红如火。 怎会为他庆祝生辰到连自己都成了礼物…… 非常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蓝如日下意识地想逃离眼前令她尴尬的景况。 眼微眯,夏侯邪月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形成他上她下的暧昧姿势。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喜欢她有逃离的举动。 目光顿时不知该往哪看,蓝如日目光飘移,无法直视夏侯邪月的脸,却不意见到他手臂上有着半月形的指痕,肩上更有着无数齿印,无庸置疑,那是她所留下的。 短暂的呆愣过后,蓝如日脸上再度晕红,若此时地上有个洞,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将她多变的神情尽收眼底,夏侯邪月唇边噙了抹笑,大手出其不意地罩上她胸前。 “邪月!”蓝如日惊叫出声,瞠大眼看向他,脸上红潮末退,模样可爱得令人想一口吞下。 “你总算肯看我了?”当然知道她是在害羞,但夏侯邪月可不想让她一直逃避。 “我……”目光忍不住又开始飘移。 “我不希望在你还没恢复体力之前再来一次。”轻抚着她面颊,夏侯邪月低声说着,与那温柔的语气相反,他眼中是不容错认的狂烈欲望。 “你太霸道了……”终于看着他,蓝如日低声抱怨;身体还疼着,她一点也不想再经历昨晚的欢爱。 “那也只对你。”丝毫不觉不对,他说得直接,舍不得再将重量压在她身上,夏侯邪月身子一转,变换了两人的位置。 唔…… 又被说动了,蓝如日忍不住在心底叹气。每次只要他这么说,那种感觉自己对他来说是最特别的,她就会觉得开心,然后就又忘了其它。 “太狡猾了……”虽然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她还是忍不住咕哝。 自是听见了她的话,夏侯邪月仅是淡笑,并不否认。短暂的清醒过后,疲累带来的困意再次席卷而来,令蓝如日的眼皮不断往下掉。 “累了就再睡会儿。”知晓她的状况,他体贴地说。 “你不累?”强撑起最后一丝气力,她满怀疑惑,总觉得相较于她,他的精神似乎是好得太多了,可他花的力气明明比她多…… “不累。”显然明白她小脑袋里正想着什么,他的话中掺杂了点笑意,伸手梳理着她的乌黑长发。 “那为什么我会这么累……”声音越来越小,蓝如日的意识逐渐模糊。 “再睡一下就会好了。”他哄着。 应了声,无法再抵抗浓浓睡意,她动了下,找出最舒服的位置,像猫咪般地腻在他身上。 “怎么了?”见她才刚阖上眼便又睁开,夏侯邪月语气轻柔地问。 呆望了他一下,蓝如日凑上前亲了他脸颊。“我爱你。” 总算记得说了。早在昨晚他在她耳边对她说这话的时候她就想这样告诉他,只是那时真的太累了,让她来不及说出便被睡意侵袭。 目光转柔,夏侯邪月倾注所有爱意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我也爱你。” 第六章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两人已如此亲密,但此时此刻蓝如日却有着想躲开夏侯邪月的念头…… “日儿。”随着呼喊声,夏侯邪月自然地从她身后抱住,然而她的反应却超乎他的想像。 “呀!”蓝如日惊叫出声,整个人跳离原地,也逃开了夏侯邪月的怀抱。 “我……那个……”欲盖弥彰的想解释,但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光是要她看向夏侯邪月都无法办到,脸蛋更在不知不觉中转红。 在些微错愕过后,夏侯邪月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没有说话,俯身吻上她的唇。 “唔……”忍不住想躲开,然夏侯邪月却早一步攫住她下颚,扣在她腰间的手更是不容她退缩。而当夏侯邪月终于肯停下时,蓝如日已经虚软无力得只能依附着他才不致让自己摊坐在地。 “日儿,你讨厌让我碰你吗?”贴近她面颊,夏侯邪月问得直接,比平时更低柔的嗓音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不是那样!”连忙否认他的话,蓝如日一时情急地抬眼,在对上夏侯邪月目光时愣了下,立即慌忙撇开头,感觉心跳顿时加快。 怎么办? 蓝如日忍不住问自己,随着两人的关系进展以及相处的时间增长,她对夏侯邪月的抵抗力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弱,他对她的影响已经到只要一记眼神就可以让她乱了心神。 “日儿。”察觉到她的心思似乎又飞离,夏侯邪月不禁唤着,尽管望向她的眼中参杂着淡淡无奈,但声音仍是充满温柔。 大大地叹了口气,蓝如日将脸埋进夏侯邪月胸前,在他还来不及对她的举动发出疑问前,已先一步地说出: “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少爱你一点啊……”声调中带了点哀怨,蓝如日忍不住又叹了一次气。 “为什么要少爱我一点?”听出了她话中所代表的意义,夏侯邪月并未因她这番话而生气,微扬的唇角透露出他的愉悦。 “因为那样对我的身体会比较好。”赖在他身上,蓝如日如是答道。 “什么意思?”没有预料到的爱语,蓝如日没头没脑的话让夏侯邪月困惑不解。 “意思就是如果可以少爱你一点,那我就不会每次看到你都会脸红了。”天知道她多想一直盯着他看,偏偏只要一对上他的目光,她就忍不住会脸红地撇开头,让她完全无法好好欣赏他俊美的脸庞。 “而且心跳也不会动不动就加快。”蓝如日偎近他,神情有着无奈。“可是办不到啊……根本就没办法不爱你嘛……” 自顾自地说着,蓝如日摇头又叹气,似乎完全忘了夏侯邪月的存在,而她也真的是忘了,直到被夏侯邪月紧紧抱住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多暧昧的话。 “我刚刚那些话是……”蓝如日满脸通红地试着解释什么,却被夏侯邪月先一步截断。 夏侯邪月放开她,略弯下身,执起她的手送至唇边,抬眼望向她,态度中没有半丝玩笑意味。 “我将我的所有都给你,任何属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人、我的心,全部给你,我只为了你一个人而存在。” 心因他的话而剧烈跳动,想说的话太多,反而令蓝如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呆愣地看着他。 “这样是不是可以让你继续爱我?”夏侯邪月认真地问,一言一语皆充满着对她无尽的爱。 眼眶微微泛湿,那感动已经无法形容,她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抱住他。“才不用所有的一切,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一天比一天还要爱你!” “这个世上只有你我绝对不放手,我最爱的日儿。”回抱住她,夏侯邪月坚定地说。 她是他生存的唯一意义,是他专属的日光,谁也没有权利将她从他身边夺走,谁都不行! “好吵。” 接获下人传来的消息,夏侯邪月及蓝如日还未来得及踏进厅堂,吵闹声已先传入耳里,令蓝如日不禁皱起眉,直觉地不喜欢那发声者。 不需思考,当那沙哑刺耳的声音传入耳中时,夏侯邪月便已知晓来者为何人;一如他所料,甫踏入厅内,即见那人正不客气地霸占了主位,宛若自己是主人般颐指气使地对旁人下命令。 “庄主。”见到夏侯邪月,雷少军与冷书渊不禁松了口气,总算可以不再受那吵人的声音茶毒。 碍于来者身分,两人无法做出失礼举动,只得虚与委蛇地应付着,等着夏侯邪月出现,再决定接下来该以何种态度对待此人。 “哎呀,这不就是我亲爱的侄子吗!一段时间不见,你越来越像你爹了。”一见到夏侯邪月,原先坐在椅上的中年男子连忙站起,边说边走向夏侯邪月,一张脸堆满笑,态度热络地想执起他的手。 夏侯邪月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态度冷淡;而这丝毫不给面子的举动立刻让中年男子脸上胀红成一片。 “武叔在外头一听说你要成亲就连忙赶了回来,不是为了其它,就是要来祝贺你啊!我想在天之灵的——”夏侯武再度挂起笑容,彷佛刚刚的难堪没发生过般。 “不需要。”夏侯邪月没让他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他温柔的态度只对蓝如日展现,至于其他闲杂人等,他向来吝于给予任何关注,即使在名义上跟前这人是他该称作叔叔的长辈。 “你!”一而再地碰钉子,让夏侯武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后恼羞成怒地摆出长辈的姿态指责。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叔叔,你这是什么态度!” 令人意外的,对于夏侯武的责骂,夏侯邪月面容上丝毫未有不悦,反而露出一笑,却莫名地让人发寒。 “武叔,你真认为你还有那资格站在这里以长辈的身分说话?” “你说什么?!”再度被夏侯邪月的话激怒,夏侯武大吼。 “听说您老在外头又积欠了不少债务,不晓得这回您回来是看上什么,想在离开时顺便一块带走?”夏侯邪月话里有着任谁都听得出来的嘲弄。 “你、你这臭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夏侯武脸色转白,力持镇定地驳斥,但语气明显不稳。 不、不可能的……这小子绝对只是随口说说,绝对不可能会知道那件事是他做的,他应该没留下任何不利的证据,当年就连大哥大嫂都没怀疑过他,怎么可能到现在才被发现,一定是他想太多! 夏侯邪月并未开口与他争论,他敛起了笑,直直看向夏侯武的眼中不带丝毫暖度,散发出的冷凝气息令夏侯武心虚地率先移开目光,而这一举动让他注意到被夏侯邪月护在怀里的女子,轻易便看出夏侯邪月对她的重视,一丝恶意在夏侯武心底浮现。 “小姑娘。”将夏侯邪月忽略至一旁,夏侯武脸上堆起亲切笑容。 “啊?是叫我?”蓝如日左右望了望,疑惑地指着自己,面对眼前带着笑容的夏侯武,她手臂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首次见到这种变脸变得这么快的人。 “当然啊。”对她招了招手,夏侯武以着自认为最和善的面容看着她。“过来叔叔这里,叔叔有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你。” 顿感腰间一紧,蓝如日抬头看向夏侯邪月,不意外见到他皱起眉,眼中有着担忧;她轻拍他的手,要他放心,而后悄悄在心里叹气。 她看起来真的有那么笨吗?邪月也就算了,反正他对她向来都是过度保护,所以她并不想多作辩解;但竟连一旁的冷书渊和雷少军也以同样的担忧眼神看她,让她顿感无言。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招招手就乖乖过去,真的是……很小看她耶。 “武叔,这里没有外人在,您可以直接说就好。”给了一抹甜笑,蓝如日如是回着。 原先等待吩咐的仆役不知何时已被遣退,此刻厅内除了她和夏侯邪月外,就只有冷书渊及雷少军。 再次碰了个软钉子,夏侯武的脸色很难不变得难看,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他在心里冷笑,就不信在他说出这秘密后,他们还能跟现在一样不在意地与夏侯邪月相处。 “你们知道吗?这小子可是个怪物啊。”伸手指向夏侯邪月,夏侯武大声说出。 “日儿。”感觉到蓝如日在听见那话后身子倏地一僵,懒得理会夏侯武,夏侯邪月担忧地看着她。 以为自己的话已奏效,夏侯武看向夏侯邪月,嘴角有着藏不住的得意,再度大声说: “这家伙在满月时会变成银发紫眸的恶心怪……唔!” 夏侯武没有得意太久,话语瞬间止于迎面砸来的糕饼,而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手中还拿着凶器的蓝如日。 “谁说那是恶心!”蓝如日气极地喊,拿起桌上的糕点小停往夏侯武身上砸去。 “你这臭丫头!”在第二块糕点砸上脸后,夏侯武回过神,恼怒地大吼,想都没想便要上前教训她一顿。 仅是眨眼的瞬间,就见夏侯武那略显痴肥的身体飞起、然后穿越过厅门,最后以面朝下、碰的一声直落外头的石板地。 无需夏侯邪月亲自动手,冷书渊与雷少军已先一步替他处理了。事实上,两人早在夏侯武出言污辱夏侯邪月时便已有所动作,可惜出手速度仍是比不上蓝如日;也因对蓝如日意外的举动而呆愣,两人才未在夏侯武出言不逊时便做出反应。 “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处理,别让我再看见他一次。”夏侯邪月对两人吩咐,连看夏侯武一眼都没;对他来说,安抚蓝如日远比任何事来得重要。 目送夏侯邪月抱着蓝如日离开,冷书渊与雷少军心里有着对蓝如日的赞赏,并不急着去处理那已然昏死的夏侯武。 “没想到夫人真的一点也不怕庄主那模样。”雷少军忍不住惊叹。就算他与书渊在惊讶过后到现在已能够接受,却仍是对除了他们以外竟然还有人也能不在意这件事而感到不可思议。 “所以她才会成为我们的夫人。”冷书渊说。也只有那样特别的女子才会被夏侯邪月看上。 闲聊结束后,冷书渊看往外头的夏侯武,目光转冷。“刚刚你也听见庄主说的话了?” “当然。”雷少军明白他所指为何。 “那么,你认为庄主话中之意是什么?”与雷少军对视一眼,两人脑海里不约而同浮现起一件事——多年前曾险些毁了傲腾山庄的那件意外。 无须再多言语,目光交换中,两人同时提高了警戒,开始思考对策,对该如何处理这事已有了初步想法。 慈心亭,建于湖中央,石造曲廊连接两端,湖面点缀着绽放的荷花绿叶,淡雅芳香随着清风徐徐送来,自亭内向外望去,景色美不胜收,可惜的是此刻亭内的两人皆无心观赏。 “日儿。”低头看着紧紧抱着他、却一直不说话的蓝如日,夏侯邪月声音中满是担心,她的反应令他不得不忧心。 蓝如日自是听见了夏侯邪月的叫唤,但她仅是将他抱得更紧,埋在他胸前的脸始终未抬,仍是一语不发。 夏侯邪月轻轻一叹,不顾她的抗拒,硬是抬起她下颚,让自己可以清楚看见她的脸,而她此刻微红的双眼令他心里泛着微微的疼。 “没有人可以说你是怪物!谁都不可以!”蓝如日气愤大喊,声音哽咽。 “无所谓的,我一点也不在意。所以,别哭好吗?”夏侯邪月动作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挂着的泪水,神情很是不舍。 并不是为了安抚她他才这么说,对于那些曾经非常令他厌恶的话语,如今已不再重要,且那样的话语已无法再伤他分毫。对现在的他而言,唯一会让他在意的只有她,而她此刻的眼泪则令他有着满满的心疼。 “真的吗?真的不会在意?”小手抓着他衣袖,蓝如日望向他的眼中仍有着不放心。 “真的。”抚摸她面颊,夏侯邪月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记轻吻。“所以你也别再介意,我不喜欢看你难过的样子。” 即使那是为他抱不平,他也丝毫不愿见到她脸上除了笑之外的表情,那一点也不适合她。 “可是……”她生气啊!对她来说,他是她最重要的人,是谁都无法取代的存在,也因此,她更无法接受有任何人说出或做出伤害他的事! 将她轻拥入怀,他的声音低柔魅人:“我喜欢看见你开心的模样,只要你开心我就会开心,你是我的一切。” “只要我开心就可以让你开心吗?”望着他,蓝如日问得认真。 “是的。”拥她入怀,他话中未有任何犹豫,这一切只因她的存在是如此特别。 直直看着夏侯邪月,蓝如日伸手拉下他,主动吻住他的唇瓣。 “邪月,我最爱的就是你了。”没有松开拉住他的手,结束一吻,她注视着他说:“所以我一定会让你开心,要给你很多很多的幸福。” 心头的感动无法言喻,夏侯邪月拥抱着她。“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只要身边有她,一切已足够。 大树凉荫下,只见蓝如日趴在石桌上;十分罕见的,总伴在她身边的夏侯邪月此刻并未如常在旁,而暂代护卫职责的不是别人,正是冷书渊及雷少军两人。 “邪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脸上有着毫不遮掩的无聊,蓝如日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头发,侧头看向两人,忍不住问了。虽然才分开没多久,但她早习惯邪月在身边,因此即使只是短短的时间,也会觉得有点寂寞。 “夫人,庄主只要再一会儿就回来了。” “为什么你们对邪月的态度这么尊敬?”看往两人的目光带了点疑惑,蓝如日想起了自己一直没弄明白的事。好像不单单只是因为夏侯邪月庄主的身分,她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其它特别的原因。 “因为庄主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两人语气认真地回答蓝如日的问话,但那答案显然未解蓝如日心中的疑惑。 心里的想法完全表现在她脸上,令冷书渊及雷少军因蓝如日易懂的心思而莞尔,在相视过后,由冷书渊开口。 “这个傲腾山庄是因庄主才能存在。”冷书渊直言。 “山庄是邪月建造的?!”冷书渊的话令蓝如日惊讶。 “不是的。傲腾山庄是由上上代庄主一手创立,但能有现今这屹立不摇的地位全是因为庄主……”解释着傲腾山庄的历史,冷书渊话语中有着对夏侯邪月的敬佩。 能在短短数年间将没没无闻的傲腾山庄变成众所皆知、足以撼动天下的地位,这人除了夏侯邪月外别无他人,更何况他还只是打发时间似的玩玩而已。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因为有傲腾山庄才能存活至今,而给予这份恩赐的就是庄主。数年前庄内曾因出现窃贼盗走所有机密帐册,造成庄里一片混乱,上代庄主及夫人更因郁气攻心而病逝,那时候出面解决这一切的就是庄主。” 明明与他们差不多年纪,但夏侯邪月展现出的气魄却非他们所能及,果决的做出判断,无论面对的是多么艰困的环境,夏侯邪月皆未显犹豫,自信地带领傲腾山庄往前走。 听着冷书渊的叙述,蓝如日看往一旁的雷少军,突然一笑。“你们很喜欢邪月呢。” 雷少军一听,瞬即呆愣住,连向来冷静的冷书渊也不免露出错愕表情,两人皆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结论。 “所以邪月才会那么信任你们。” 蓝如日再度语出惊人,震得两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庄主信任我们?”脸上明显写着难以置信,雷少军重复着她的话。那个对所有人事物根本不在意的庄主? “不然他怎么会把我交给你们?”理所当然地回道,蓝如日反而觉得他们的反应很奇怪。 两人无法对此提出反驳。的确,夏侯邪月对她的重视他们皆清楚看在眼底,而他却将她交给他们,虽然只是暂时,但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似乎真如蓝如日所说,他们确实获得了夏侯邪月的信任。 很不可思议的感觉,他们竟能获得像夏侯邪月那样的人的信任。 “邪月!”注意力突然被拉走,蓝如日奔向朝这走来的夏侯邪月,开心地喊,然后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我回来了。”接住她,夏侯邪月看往她的眼中满是柔情,双手自然地环上她腰间,姿态亲昵。 即使迟钝如雷少军,此时也知晓该是退场的时候,不用冷书渊提醒,他自动地准备离开。 “谢了。”道谢的话出自夏侯邪月口中。 “这是我们该做的事。”冷书渊回过神,心里再度为蓝如日对夏侯邪月的影响力感到惊讶。不再打扰两人,冷书渊拖着首次听见夏侯邪月道谢而僵化成石人的雷少军离开。 “你去哪了?”抬头看他,蓝如日难掩心中好奇。一早醒来,他已经不在身旁了,只留下字条告诉她他要去个地方,会晚一些回来。 夏侯邪月微微一笑,自怀里拿出让他一早就消失的原因…… 美丽的紫色花朵。 不同于一般,它少了浓郁香味,自花蕊中散发出的只是种很淡很淡却又让人无法忽略的清香,仅仅是轻闻,便令人全身放松,顿时沉醉入那芳香中。然而最令人惊讶的特别处是它那花瓣,竟如蝉翼一般透明,似是轻碰就会脆弱地散落;仍留于花瓣上的水珠在日光下反射出淡紫光芒,瞬间迷炫了蓝如日的眼。 “要送给我?!”受宠若惊地看向夏侯邪月,她小心翼翼地自他手中接过,如获至宝般。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仅是看着她的笑脸,夏侯邪月便感到满足。为了摘得这一年只出现一次的晶花,他在深夜上山寻找,更在发现它后彻夜在旁守着,只为等着它在开花瞬间摘下以维持那模样,过程不可不谓辛苦,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因为在见到她的笑颜后,那所有的疲累即跟着消散。 拉了拉他衣袖,蓝如日示意他弯身,在到达她可接触到的高度后,她用力在他脸上印下一吻。 “谢谢你,我真的好喜欢。”爱不释手地把玩,从她神情中可以看出她有多么高兴。 “喜欢就好。”目光流露出温柔,他对她的爱意毫不遮掩。 蓝如日望向夏侯邪月,无法不感到幸福,他对她好得令人难以置信,忍不住感动地又道: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喔!” 夏侯邪月淡淡一笑。“我也是。” 第七章 该死!他堂堂夏侯武居然被如此对待! 眼神中满是愤恨,夏侯武在心里低咒。那一天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踢飞的画面,当他醒来,发现自己竟像垃圾般被丢在傲腾山庄外,身上尽是脏污,就像个乞丐般倒在路上。完全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夏侯武誓言绝对要向夏侯邪月讨回这笔帐! 望着百尺外的傲腾山庄,夏侯武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阴沉笑容。既然他们这么对待他,那他也就不再客气了。明的不成就来暗的;过去那些日子他可没有白混。同样在傲腾山庄内长大,夏侯武十分了解整个山庄的布局,清楚哪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其中包含除了少数重要人以外,其他人皆不可能知道的秘道。 夏侯武并不笨,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这次他不打算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人前,而是决定透过那可自外头隐密处直达傲腾山庄中心的秘道潜入。 忘不了先前在庄内受到的严重侮辱,夏侯武心一狠,打算彻底毁了傲腾山庄,就如同他曾做过的那般;对于比从前更加强大的傲腾山庄,他相信外头多的是想得知内部机密的人,而光是想着窃取出的帐册可替他带来多大的财富,夏侯武就得意得想仰天大笑。 等着瞧吧!敢污辱他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天杀的! 又一声咒骂,原先大好的心情在实际进入傲腾山庄后瞬即消失,因事实与他预料的完全不同;一句句低咒不断在夏侯武内心浮现,让他情绪显得浮躁不已。 夏侯武完全没想到在他离开的这几年时间里,傲腾山庄内部竟会有如此大的改变;虽然所有的建物方位皆未有变化,但从前专用于办公的厅堂如今已成一般书库,存放重要帐册的楼阁则变成了普通客房,让他即使藉由各秘道进入楼阁内,却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他要的东西。 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但尽管不甘心,夏侯武也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待太久,山庄里的防卫未显半点漏洞,远远超乎他所预想的严谨戒备若非靠他对庄内各处的了解,他早在闯入没多久就已被巡逻的人给逮住。 “谁在那里?” 自身后传来的女声让夏侯武差点惊吓得跳起来。深吸了口气,他强自镇定地回过头;当见到那站在不远处的女人时,他眼睛微眯,感觉有些眼熟。由于攸关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夏侯武很快地在记忆里寻找,终于认出她就是从以前就很爱黏在夏侯邪月身后的那个女娃儿,似乎叫雷什么来着。 “你是谁?在那里做什么?”秀眉蹙起,雷秋燕不客气地质问。 “哎,你不就是雷家那个丫头?好久不见了,怎么?已经忘了武叔是吗?”压下心中那股因她无礼的态度而浮起的不悦,夏侯武没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对她露出了温和笑容,态度自然地说,像是真与雷秋燕熟识似的。 “武叔?”雷秋燕语气里有着怀疑,显然已不记得庄里有这一号人物存在。 装腔作势地叹了口大气,夏侯武抬眼看向她,目光流露着怀念,语气更是充满因她忘了他而有的遗憾。 “想想武叔也离开了不少年,在武叔走时你还只是个青涩丫头,没想到现在已经是个这么漂亮的美人,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武叔还记得你最爱追着邪月跑呢。” 说得真切,演得逼真,夏侯武很轻易便卸下雷秋燕的心防,让她放下对他的防备,而他的话也让她隐约记起似乎真有这个人存在。 “话说回来,武叔这一趟回来是因为在外头听到了一个消息,好像邪月要准备成亲了。”状似无意地开口,像是完全没看到雷秋燕顿变的脸色,夏侯武笑容满面地看着她,丢出了一句—— “我想那新娘一定是你吧?” 正中心中痛处,雷秋燕脸上表情变得狰狞,破坏了原先的美貌。 “啊?难道是武叔说错了?”夏侯武故作惊讶,声音中有着不敢置信,煽风点火地直道:“这庄里上上下下,除了你还有谁有那资格啊!” 刻意挑拨的话点着了雷秋燕心中的怒火。她还记得那次夏侯邪月竟为了蓝如日而直接将她推开,让她狼狈地摔伤,之后更是只看着蓝如日,完全不顾一旁已经倒地的她,连句关心询问也无,当时的那份难堪她至今难忘,而这笔帐她全记在蓝如日头上。 将雷秋燕表情的变化看在眼里,夏侯武在心里冷笑,然脸上依旧未透出任何让人怀疑的情绪;相反的,他以着同仇敌忾之姿站在雷秋燕这边,数落着夏侯邪月的不是,更多的对蓝如日的批评,彻底获得了雷秋燕的信任。 “让武叔帮你吧。”相准了时机,夏侯武在她最气愤的当头说出。 完全不知夏侯武心里打着的算盘,在得不到其他人的支持下,雷秋燕一听他愿意帮她,就像是溺水之人得到浮木般紧抓着他不放。 “你真的有办法帮我?!” “当然。”夏侯武面容慈祥,像个稳重长者般地拍拍她。 眼中闪现光芒,雷秋燕因他的一句话而燃起了希望,期待地直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傻孩子,只要想办法让那霸占你该有位置的丫头消失掉,那么邪月那小子不就是你一个人的?”与他脸上带着的和善笑容不同,夏侯武说出的话显得狠毒。 “但是——”雷秋燕一瞬间浮现迟疑,似想说些什么,然话却被夏侯武截断。 “只要你相信武叔,听武叔的话去做,武叔保证一定可以让你得到你要的。”双手搭着她的肩,夏侯武语气坚定地说。 尽管心中闪过犹疑,但夏侯武信誓旦旦的保证还是令雷秋燕忍不住心动,没有思考太久,她很快便点头答应。 “乖孩子。”没让她见到眼底的那丝阴狠,夏侯武嘴角满意地扬起,语带赞赏地说。 然而,他怎么可能是真心帮雷秋燕呢;对夏侯武来说,他只不过是找个人方便利用,既然现在已经无法达到他最初进庄的目的,那么至少也要让他看到夏侯邪月受到打击的模样;而无庸置疑的,对蓝如日下手绝对是最快的方式。 “听好……”招来雷秋燕,夏侯武在她耳边说着。 “只要这样做就行了?”看向夏侯武,雷秋燕忍不住问。 就这么简单吗? “是啊,武叔不是说过要帮你?所以,放心吧,剩下的事就让武叔一个人来处理就好,你只需等着成果。”夏侯武露齿一笑。 等着看吧,这次他一定要让夏侯邪月难看! “是这儿?” 抬头张望了下四周,蓝如日再度看着手中的字条,对于纸上所指示的地点,心里带着点不确定,不是很明白雷秋燕为什么会突然找她来这儿,也不晓得她想对她说什么;但她并未怀疑太多,依着雷秋燕纸条中所写,在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约定点。 “原来庄里还有这种地方,我还第一次知道呢。”蓝如日显得好讶异,小心翼翼地往崖边走去,抓着一旁的树,她好奇地探头往下望,而后立即收回身子不敢再看,那不见底的高度有种诡异的魔力,紧紧抓住了她的目光,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浮起想一跃而下的念头。 如果不小心从这摔下去的话,应该是活不了吧?蓝如日看了看周遭,觉得若在这地方摔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 虽然这儿仍在山庄里头,却是座不折不扣的山;而在这么广大的地方中,想找一个人恐怕也不容易。 然而即使想到了这些,蓝如日仍未意识到危险,更未将此与雷秋燕约她至此这件事联想在一起。 啪嚓! “秋……”树枝被折断的细碎声引起蓝如日的注意,没多想的她立即回头,自然喊出口,但在见到来者时,声音即时停止。 “又见面了,臭丫头。”不再费心装出和善的模样,夏侯武在见到她出现后,即从原先藏身的树丛中现身。 蓝如日向来信任人,却并不愚笨,还不至于天真到认为夏侯武的出现只是个巧合,因而看向他的眼中充满戒备,双脚缓缓向后退。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希望自己所想成真,但那唯一的答案已很明显,让她不禁对人感到失望。 她可不认为夏侯武只是来这儿找她聊天。依之前不愉快的结果,蓝如日肯定他绝对是因记恨而来报复,很清楚的,她正是他要下手的目标。 冷冷哼笑,夏侯武又朝她跨了一步,将她更往崖边逼近。“如果你发生了意外,或者突然消失,我想那臭小子一定会受不了。” 一想到可以令夏侯邪门痛苦,能见到高傲的他受到打击挫败,夏侯武就忍不住得意笑出。这就是污辱他的下场! “会有人来的,你最好快点离开,否则到时候你就完了。”与夏侯武保持着一段距离,蓝如日出声警告。 “谁会来?”夏侯武耸肩,不在意地回问,脸上满是对她的嘲弄。他就是知道这地方平常连只猫狗都不会出现,才会要雷秋燕约蓝如日到这儿来,好让他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打断。 “雷家丫头?”他戳破她的希望。“你以为我能这么刚好出现在这儿是拜谁之赐?她巴不得你消失,还等她救?你省省吧。” 不是没这么怀疑过,在夏侯武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就曾闪过这念头,只是因对人的信任让她不愿承认。然以现下情势看来,她已经无法依靠别人,评估着情势,蓝如日试图找出逃离的方法。 夏侯武在蓝如日跨出第一步的同时,也移位到她面前,动作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你以为你逃得掉!”一把抓住她的手,夏侯武语气凶狠。 “放手!”好恶心!只是被夏侯武抓住手,蓝如日便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反胃感不断涌上。她从没想过只是被别的男人碰到就会有这么大的不适及厌恶。 完全没注意到蓝如日充满厌恶的表情,夏侯武正为手中传来的柔嫩触感着迷,目光移往她脸上。 “上回没好好仔细看,想不到你长得还真不错。”伸手摸了她脸颊一把,夏侯武目光淫邪;之前他只专注在夏侯邪月身上,并没发现蓝如日虽比不上雷秋燕的美艳,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露出淫笑,夏侯武浮现另一念头,对于眼下的想法跃跃欲试。 “如果那臭小子知道自己的爱人被别人糟蹋过,不知会有多么精采的表情。”舌舔过唇,夏侯武不禁咽了口口水。 蓝如日倒抽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没有迟疑地,她挣扎地要逃出他的掌控。 “乖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夏侯武出声警告,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摸去。 蓝如日死命地抽回自己的手,更在他那肥厚的嘴企图亲上她时,以着另一只未受控制的手用力朝他脸上打去!没有错过他顿住的机会,蓝如日立即往他手上咬下。 “该死的臭丫头!”手臂传来的痛感让夏侯武不顾形象地咒骂出声,用力甩开抓住她的手,而那力道即刻让蓝如日被甩飞出去。 该是逃跑的好时机,然两人都没预料到的是,顺着那力道,蓝如日竟是往崖边摔去,刹那间,她只能看着夏侯武神情错愕地看着她,而她则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声音像是被夺走,她顿时如哑子般无法发出求救声,直到失去意识前,她仍在心里呼喊着夏侯邪月…… 呆站在原地,出乎意料的结果令夏侯武一时无法反应,更来不及上前抓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蓝如日消失在崖边,虽然那是他原先就打算做的事,但事情发生得太快,反而令他不知所措。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夏侯武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傲腾山庄。 一年一度的重大集会。 随着傲腾山庄连年的扩大与茁壮,散布各地的商号产业已多得不可胜数;今天,正是各地商号负责人齐聚一堂、报告这一年来经营状况的时候。 偌大厅堂主座上,如同以往,身为傲腾山庄庄主,夏侯邪月仍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对于底下滔滔不绝的报告者并未投以太多关注,哪管是营收又多了几倍,所有的一切皆引不起他的兴趣。 不知日儿的身体好些了没? 夏侯邪月的思绪自始至终只围绕在蓝如日身上。想起今天一早她对他说感觉不太舒服,想再多睡会,而他原先本打算留下陪她,毕竟这集会对他来说根本无太大意义,参不参加都无所谓,但在日儿的坚持及催促下,最后他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尽一个庄主的责任待在这儿。 邪月! 一瞬间,夏侯邪月仿佛听见了蓝如日的呼唤,心倏地紧缩,几乎让他无法呼息,没由来的恐惧在刹那间袭上心头,那强烈的感觉让他不敢有半丝拖延,立刻丢下正在进行的会议,迅速消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 “冷大总管、雷大总管,这是……”诚隍诚恐,拿着待禀报的帐册,刘主事手无法控制地猛烈颤抖,对于当家主子在自己报告途中一声不响地走人,他有着无比的害怕,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了夏侯邪月,更担心自己好不容易才爬上的位置自此就要不保。 嘈杂声因夏侯邪月的离席而逐渐加大,底下的人不禁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都对这情形不知听措。 面对眼前几乎要失控的情况,雷少军用力拍上桌面,巨大声响立即让闹烘烘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他目光扫过全场,严肃神情让所有人不敢再出声。 “今年的会议到此结束,还有要事报告的留下,其余就此散会。”冷书渊以着一贯的冷静做出决定。 虽然解决了夏侯邪月丢下的烂摊子,但冷书渊及雷少军与所有人一样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夏侯邪月异常的举动亦满是疑惑,然而敏锐的直觉却让两人起了不好的预感。 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 “日儿!” 完全不顾那门板因他过猛的力道而可怜地垂挂在一旁,夏侯邪月直接冲进内室,唤着蓝如日的声音中尽是着急;而在见到那床塌上已无她的人影后,一股恐慌立即盈满心头。 一拳击上床柱,夏侯邪月知道此时光是着急一点用处也没,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探向床面,冰冷的触感传达出原先上头的人儿早在之前就已消失的事实。 该死!她究竟去哪了! 那一瞬间,脑海闪过的呼唤在夏侯邪月心中种下了不安的种子,而此刻正不断在成长,像是在预告着什么噩耗。 “庄主?”在处理完事情后,冷书渊和雷少军即追随夏侯邪月脚步而来,在见到他的模样后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传令下去,找出日儿,立刻!” 他不相信他的日儿会什么都不告诉他就突然消失,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必定是有人在搞鬼,而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人! 绝对! “是!” 从那命令可得知,该是蓝如日在未让夏侯邪月知道的情形下不知去了哪里,纵然心中不免认为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严重性,但由夏侯邪月周身散发出的冰寒让两人不敢多言地接下命令。 第八章 在训练有素的庄丁全面搜索下,几乎将整个傲腾山庄翻过一次;然而即便是如此,仍是未发现蓝如日的踪影;只不过意外的收获是抓住了正准备自秘道逃离的夏侯武。 “是你。”话语冰得冻人,夏侯邪月俯视厅堂中央双手被牢牢綑绑、不得不跪在地上的夏侯武,而他此刻冷静过头的态度莫名地令人感到恐怖。 “臭小子,没有证据可别胡乱诬赖,你哪只眼看到我做什么了!”态度十分倨傲,夏侯武一副高高在上地回着,丝毫未有阶下囚的自觉。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可能!”比夏侯邪月更早发难,雷少军冲动地抢先开口。 “这可就难说了。”夏侯武嗤笑了声,对着雷少军说:“谁知道会不会是你爱恋不成的妹妹做的,趁所有人不注意时偷偷解决掉那臭丫头,现在还想赖在我身上,干嘛?以为这样就可以掩饰你妹做过的事吗?!” “混帐!”雷少军气极地想上前狠揍他一顿。 拉住冲动的雷少军,冷书渊不急着开口,因他已确认了夏侯武与蓝如日的失踪绝对脱不了关系;而他也相信夏侯邪月不只已注意到,可能也已下了诱饵。 缓缓走近夏侯武,夏侯邪月露出了笑,不同于对蓝如日所展露的温柔笑颜,那是让任何人看见都不由得从内心发起恐惧的冰冷笑容。 “你你你……你可别乱来啊,没证据证明我对那丫头做了什么,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随着夏侯邪月的靠近,夏侯武不禁倒抽口凉气。 “谁告诉你我现在是在找她?”居高临下睥睨地看着他,夏侯邪月冷道,有如寒风扫过般令夏侯武忍不住发起颤。 总算明白自己早在对话中承认了与这事件有关,夏侯武脸色顿时刷白,四四作坊独家制作,但嘴上仍不肯松口。 “她在哪?”单手掐住夏侯武脖子提起,夏侯邪月已无耐性再与他耗下去。 “唔……唔……”无法说出话来,夏侯武挣扎地想拉开箝制住脖子的手,双脚不停踢动,用尽力气想要摆脱掌控,原先红润的胖脸随着时间拉长已渐渐转为青紫。 直至此时,夏侯邪月这才放开手,冷眼看着他胀红脸不断呛咳并努力顺着气。 “人在哪?”夏侯邪月面容冷酷,有如罗刹转世般。 “咳……她……”不敢再无视夏侯邪月的手段,夏侯武自心底涌上恐惧,了解不论他否认或承认都将难逃一死。 “我说,人在哪?”夏侯邪月目光锐利得可杀人。 “东、东崖……”倒抽了口气,夏侯武已顾不得其它,颤抖地说。 “那里已经找过,并没有发现。”在夏侯武说出地点的同时,冷书渊随即接口。根据在那区寻找的部属们传来的消息中,并未在那里发现蓝如日的踪影,除非…… “你推她落崖?”此刻的夏侯邪月已不是恐怖两字可形容,犹如地狱里爬出的凶狠鬼魅,任谁见到他的模样都会吓得宁愿立即昏死过去。 “那、那是……”太过强烈的恐惧感反让夏侯武无法昏死过去,他只能试着为自己辩解,但在那样的目光下,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该死!”深沉的怒意让夏侯邪月一脚踢向夏侯武,猛烈的力道让夏侯武当场飞撞向大厅梁柱,发出巨大声响后落地。 “请……咳……请饶……咳……饶命……”自胸腔咳出红艳鲜血,那样强劲的撞击令夏侯武的身体承受不住,在看见夏侯邪月又朝他走来时立即苦苦哀求。 “饶命?”夏侯邪月残酷一笑,抓住他衣领提起,看着他的眼中不带一丝暖度。“我当然不会让你死。” 才因可保住性命而庆幸,夏侯邪月接下的话立即让夏侯武由天堂掉入地狱。 “你以为你的罪过光是死就可以解决?”松开手,夏侯邪月扔下他,冷血地一脚踩下,骨头碎裂声伴随着夏侯武的哀嚎出现。 冷眼看着夏侯武痛苦的表情,夏侯邪月并未有半丝怜悯。“我会清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带领着大队人马来到夏侯武所说之处下方展开搜索,雷少军与冷书渊面容凝重,不禁抬头向上望,想着从这样的高度落下,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平安无事,更何况蓝如日连半点功夫都没有……纵使这话未说出口,但所有人心中皆明白,他们能找到的将只会是…… 尸体。 “报告总管!没有发现!” “继续找。”仍是同样的回报,两人皆忍不住深深拧起眉。自搜索开始至今已过了整整一天,不仅仅是在悬崖下方,他们甚至顺着河道一路寻找,却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那老头该不会是在耍我们吧。”始终没有任何发现让雷少军按捺不住焦躁的情绪,一拳搥向旁边的树干。 “不可能。”冷书渊回道,不是因为相信夏侯武,而是……“他没有那个胆。” 气氛再度冷凝,先前的情景仍是那般清晰,那时连在旁的他们都不由得发毛,几乎无法将当时冷血无情的夏侯邪月与他们这些日子所见的他连结在一起。 看习惯夏侯邪月对蓝如日所流露对的温柔呵护,他们首次自夏侯邪月身上发现到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沉恐怖。 “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会变怎样?”虽未说出结果,胆雷少军相信冷书渊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全庄遭殃。”看了他一眼,冷书渊缓缓道。无论找不找得到人,对他们来说状况同样糟糕,然他们已无其它选择,只是,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 “你在想什么?”见冷书渊神情深思,雷少军不禁问。 静默了会,冷书渊扫视过四周后开口:“你觉得这里如何?” “如何?”完全不懂冷书渊话里的意思,雷少军顺着他方才扫视之处看去。“不就是树林?顶多是位置偏僻了些。” 一语道中。雷少军的话正指出他的疑惑。 “那,为什么夫人会到这里来?” 这一句话有如当头棒喝。 东崖,就如同其名,是位于最东边的位置,除了负责巡视的人外,鲜少有人来到;既然如此,蓝如日怎会跑到这里来?还刚好被夏侯武遇见,进而发生意外? 这一切似乎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人?”当重点被抓出,事情顿时变得明朗了起来。既然蓝如日不可能自己跑来这种地方,而夏侯武也不可能有那能耐诱使她到这,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还有第三者存在;而那第三者无疑肋了夏侯武的计画。 “有谁会这么做?”归纳出的结论让雷少军心生疑问,这全庄上下怎么可能会有人协助夏侯武做出伤害夫人的事? 冷书渊未开口回应,看向雷少军的眼中带了点深意;对他来说,答案已很明显,但他可不认为雷少军会与他有相同的想法。 “书渊?”雷少军忍不住皱眉。如冷书渊所料,虽然他看出了那眼神别有深意,却还是不明白。 冷书渊收回目光,依旧未回答他,在目前只是推测而无证据的情形下,他不打算开口惹雷少军心乱。 一切就等结果自然出现。 “庄主人呢?”赫然发现夏侯邪月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冷书渊不由得愣了下。 最迫切想找到蓝如日的不是别人,正是夏侯邪月,然而那比他们任何人都要来得心急、来得疯狂在寻找的人此刻竟不在? 经他这么一问,雷少军也发现了。不像冷书渊只是思考,他直接抓了正从他面前走过的人问。 “报告雷总管,庄主已经先回去了。”庄丁恭敬回答。 先回去了? “今天是满月。”首次比冷书渊早一步记起,雷少军遣退那人后转向冷书渊,表示夏侯邪月会消失该是为了那原因。 事情看来颇合理,但冷书渊仍感觉不对劲,盯着雷少军,一个念头倏地从脑海闪过,令他恍然大悟。 既然连他都能推测到这事没那么简单,夏侯邪月又怎么可能会没发现?而以他的聪明才智,要找出背后的帮凶更是易如反掌。 “我们回去一趟。” “回去?我们还没找到人。”对他突来的决定,雷少军满头雾水,他们又不像夏侯邪月那般不能让人见到。 冷书渊放弃迂回,明白说出:“你若希望你那骄纵的妹妹没事,最好现在立刻就回去。” 虽然对他来说,雷秋燕会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但对雷少军来说却不一样,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妹妹,他不认为雷少军可以完全放下。 而如他所想,在乍闻的惊愕过后,雷少军以着无人能追上的速度朝回庄路上冲去。 手中握着已被揉烂的字条,夏侯邪月周身散发的寒气足以冻伤所有靠近他的人。无法在夏侯武所说的地点找到蓝如日,她就像之前那般再度从他生命中消失,什么也没留下…… 然而他却在树丛间发现了那张字条,纸上内容令他明白了为什么蓝如日会没对他说起便跑到了东崖。打从一开始他便不认为光凭夏侯武一个人会有什么作为,而今,他已经找到了那帮凶,那让他失去日儿,一个同样该死的人! 夏侯邪月直接踹开房门,目光扫向房里唯一的人。 “庄主。”雷秋燕正想喝叱那无礼之人,转头却发现那人竟是夏侯邪月,态度立即转变,声音显得娇柔,完全察觉不出夏侯邪月看向她的眼神有多么冰冷,正对夏侯邪月初次主动来找她而感到兴奋。 当然她也听闻了全庄的人正在搜寻那失踪的蓝如日,而对于夏侯邪月的出现,雷秋燕天真地以为就如同夏侯武所说,一旦蓝如日消失,夏侯邪月就是她的,而此时他突然出现在这就更让她这么认为了。 才一靠近夏侯邪月,雷秋燕的手立即被抓住,未加衡量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断她的手。 “好痛!”雷秋燕大声呼痛,急忙想将手抽回,却发现他丝毫无放手的意思,而那力道依旧未减。 “邪月,你抓得我手好痛!”在相信自己的地位已与之前不同,雷秋燕自作主张地改喊夏侯邪月的名字,殊不知她此刻的行为是在火上加油,更将她自己推入无可挽救的地步。 “谁给你那权利喊我名字?”危险的眯起眼,毫不怜香惜玉地,夏侯邪月一把甩开她,吐出的话如寒冰般冻人。 “我……”揉着手腕痛处,雷秋燕总算感觉到事情不对劲,顿时哑口。 “你以为你有那资格取代日儿?”看往她的眼中充满轻蔑,夏侯邪月的话说得毫不留情。 夏侯邪月的态度令向来自视甚高的雷秋燕顿感受辱,当下让她不顾其它地反驳:“凭什么我比不上她?!” 她不甘心!论美貌,她有绝对自信可以赢过蓝如日;论才智,她也不会输给她;更何况蓝如日只是个来路不明的臭丫头,无论怎么比,她都远远胜于她啊!更重要的是…… “我爱你比她爱你还要久啊!”雷秋燕忍不住激动喊出,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她的心一直都放在他身上,她无法接受自己要的男人就这样被蓝如日夺走。 “谁要你这么做?”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情感,夏侯邪月语声冷凝,而后嗤笑了声,身形如鬼魅般在转眼间移至她面前,动作不带一丝温柔地抬起她下颚,让她直视他。 “你爱我?”夏侯邪月语带嘲弄地说,此时此刻,他再度转为紫眸银发。 尖叫声立现。近距离目睹这一切的转变,雷秋燕眼中写满了恐惧,双手用力一推,她现在只想逃离眼前可怕的夏侯邪月。 “怎么,刚刚不是还说爱我?才这样就让你害怕了?”嘴角嘲讽地扬起,夏侯邪月并没有立刻冲上前抓回她,而是以着折磨人的步伐缓缓朝她逼近。 “别……别靠近我!”雷秋燕脚步不稳地不断往后退,直到背部抵上冰冷墙面,再无法逃离,闭上眼大叫。 “庄主!”及时闯进两人之间,雷少军将雷秋燕紧紧护在身后,阻止了夏侯邪月接下来的举动。 “让开。”夏侯邪月冷冷地抬眼看他,自口中吐出两字,丝毫未因雷少军的出现而打算放过雷秋燕。 “庄主……”雷少军很是为难;再怎么糟糕,终究还是自己的亲妹妹,他根本无法不管她,眼角瞄见冷书渊出现,他立即投去求救的目光。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冷书渊,他已找不到办法可以说动夏侯邪月。 他该后悔跟来吗? 自然是收到了雷少军眼中传达的求救,但……冷书渊忍不住在心中叹气,他哪来的能耐啊…… “庄主。”终究还是开了口,冷书渊思绪飞转,试着找出可以暂缓夏侯邪月举动的话。 然而像是知晓他即将替雷秋燕辩解的会是什么,冷书渊连半字都未说出口即接到夏侯邪月丢往他的字条。 没得救了。 当冷书渊飞快扫视过那纸条后,立即知晓接下来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用。见识过夏侯邪月对夏侯武所做的事后,冷书渊完全不认为有人能阻止夏侯邪月,现在除非蓝如日再度出现,否则谁也无法制止夏侯邪月狂飙的怒火。 “哥哥……”躲在雷少军身后,雷秋燕身子不停颤抖,双手紧抓着他衣服,面容上有着恐惧,完全不复之前的模样;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从来不帮她,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别让我说第二次。”目光射向雷少军,夏侯邪月声音中有着浓重的警告,没立即动手已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 “庄主,我……”清楚明白一旦自己让开,妹妹的下场肯定不会比夏侯武好到哪去,这份认知让雷少军怎样也无法这么听从地让开。 仅是眨眼的瞬间,雷少军只来得及见到夏侯邪月如闪电般逼近,后颈倏地传来剧痛后便不支倒地…… 第九章 邪月! 猛然睁眼,蓝如日呼息急促,本能地寻找着夏侯邪月的身影,然映入眼中的却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一瞬间,她思绪混乱。 她现在在哪?试着深吸了口气稳下心情,蓝如日不禁自问。 咿。 原先紧闭的木门被推开,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蓝如日吓了跳地看去。 “你醒了?”眉一挑,来者问着极其明显的事实。 不自觉地瞠大了眼直望着来者,那熟悉的声音让蓝如日惊讶地张大嘴,在确认了不是幻觉后,下一刻蓝如日便兴奋地要下床朝来者冲去。 “你给我躺好!”更快地,那身影已来到床边,并先一步压下蓝如日起身的动作。 “小知!”有着他乡遇故知的感动,蓝如日激动喊出。 “你真的是……欠揍啊!”没有重逢的喜悦,慕知馨劈头便骂。天知道这次找到她时她的魂都被吓掉了大半!不是以往那种饿昏头的轻微程度,这次竟全身是伤!若不是她及时找到了她,恐怕蓝如日就准备死在这了,这让她忍不住狂怒吼出——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偷偷下山!你不听话偷下山也就算了,竟还搞成这样!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对、对不住……”自知理亏,蓝如日绞着手指嗫嚅道歉,而后谄媚地拉着她。“我知道小知最好了,不会真的不理我的。” 哼了声,慕知馨不说话。 “而且你最厉害了,我知道你每次都会找到我,所以我才这么依赖你嘛。”完全的信任态度。 虽然仍是生气,但慕知馨确实因她的话而稍减了火气,事实上她并不是因她不听话的偷跑而发火,她气的是她每次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不过,终究还是无法对她生气太久。她叹了口气。 “蓝蓝,你能不能多照顾点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次你真的差点就完蛋了?” 不是她说得夸张,而是以往她找到蓝蓝的地点都还不至于太偏僻,至少也是在山道旁之类的,就算没有她,应该也有路过的人会发现,可她这回出事的地方居然是在水流湍急的河边,天晓得若她再慢一步结果会怎样! “这次要不是刚好有只老鹰带路,你以为我找得到你吗?!”慕知馨忍不住又说道。虽然她卜卦寻人的能力被蓝如日训练得很神准,但那毕竟也只能给个约略的方位,若以她这次的情况,要是跟先前那样慢慢寻找,恐旧蓝蓝早被河水冲到其它地方去了。 “老鹰?”蓝如日惊奇道:“小知你养了只鹰吗?” “怎么可能!你以为是在养鸡养鸭吗!”面对她的兴奋,慕知馨直接朝她泼了桶冷水。 “可是……”刚刚她明明是这么说的…… “那只是因为刚好有只老鹰叼走了我的东西。”慕知馨现在想来还是觉得有些神奇。那只老鹰就像是要引起她注意般,自天空俯冲而下,鹰爪一抓就将她随身携带的包袱抢走,让她不得不追着牠来到河边,这才发现蓝蓝全身湿透的瘫在岸边。 注意到湍急的水流就快再将蓝如日冲走,她也顾不得抢回东西了,第一要务便是赶快救回她;而奇怪的是,当她救起蓝蓝时,那只老鹰竟也飞下停在一旁,鸣叫了声,放下自她身上叼走的包袱,便又展翅飞离。 “真巧!之前我和邪月遇过一只受伤的老鹰,我们还帮牠包扎伤口。”蓝如日明了地点头,突然想起道。 巧?慕知馨微微皱眉,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只老鹰会突然出现,虽然有点离奇,但她相信那只被蓝蓝救了的老鹰,应该就是叼走她包袱的那只,这让她不禁赞叹起蓝如日的好运。 “谁是邪月?”跟蓝如日的迟钝不同,慕知馨没漏掉她话中出现的人名,眯眼朝她问去。 “我找到的人啊。” “什么?”慕知馨看向她,皱眉。虽然听清楚了她说的话,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呀!我这次找到了喔。”蓝如日眼睛瞬间一亮,兴奋地朝慕知馨说道。 “那个人?你常说的那个人?”慕知馨不禁怀疑地再次确定,她当然知道蓝如日一直嚷着要找到的那个人。 “那种人真的存在?” 虽然不认为蓝如日会对她说谎,但慕知馨向来都以为那应该是她记忆出错,世上不可能有那种她说的银发紫眸的人存在,至少她下山这么多次、去过那么多地方,打听了那么久,却从未听人说过。 “当然!他——”蓝如日用力地点头,话匣子一开,就想对慕知馨说明,可惜还未出口即被打断。 “我晚点再听你说。现在你乖乖躺着,我先去替你找大夫来看看。”慕知馨突然想起了该做的事,也发现自己只要与蓝如日在一块,常会跟着忘性变大。虽然之前她已先为蓝如日做过初步治疗,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得找个大夫来看才行。 “为什么要找大夫?”蓝如日不解地问,拉住慕知馨的衣服。 “你身上那些伤都不会痛吗?”她的少根筋让慕知馨忍不住一叹。 伤?顺着慕知馨手指的方向,蓝如日往下看,总算注意到自己身上布满伤口,而那似乎是在她跌下山崖过程中所造成的;虽然那些伤很奉运地并不深,却还是足以让人痛得落泪;而就在慕知馨明白点出后,蓝如日才开始感觉到身体传来的疼痛,让她眼眶泛泪地朝慕知馨望去。 “会痛……” 明明该好好骂她一顿的,但看到蓝如日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慕知馨也只能放弃责备她,安慰地摸摸她的头。 “好啦,我待会就带大夫回来,你忍着点,知道吗?” 轰!轰!轰! 脑海不断响起爆炸声,思绪一片混乱,慕知馨呆愣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被那突来的讯息给炸得无法回神,神智仍停留在方才与那老大夫的对话中。 “你们这些少年人喔,实在不知在想什么,都已经有小孩了,怎么可以这么乱来,弄得全身是伤。好在小孩命大没事,真的是……”熟练地上药包紮,老大夫不断地碎念。 原先只是因为担心蓝如日身上还有什么其它问题,慕知馨才会麻烦大夫替她检查,怎知检查到最后竟然冒出了这惊人的消息,轰得她直到送老大夫出门、回到屋里,仍未消化掉这讯息。 “蓝蓝!”没空让她再呆愣下去,眼前景象吓得她连忙冲上前。“你在干嘛啊?!快下来!” 险些被她吓死,慕知馨连忙抓住一脚正要站上椅子的蓝如日。 “我……”同样被慕知馨激烈的反应吓到,蓝如日只能小心地指着柜子上方,表示她只是想拿个东西而已。 “这种事你跟我说就好,我会帮你拿,难道你忘了你现在是有小孩的人吗!”像个老妈子般地碎念着,慕知馨对蓝如日的毫无自觉感到很无力。 即使情感理智上对这突来的讯息尚无法完全接受,但蓝如日体内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仍是件她无法否认的事实,而那让慕知馨整个人为她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啊,大夫有说嘛。”露出灿烂笑容,蓝如日的手放上腹部抚着,不自觉地散发出母性光辉,感觉得出她正被幸福包围着。 虽然之前发现自己的月事似乎迟了些时候,偶尔也会感觉身体有些怪怪的,但她以为那只是一时不适,完全没想到竟会是有了小孩。 一个她与邪月共有的孩子!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只要长得像邪月,那一定会是个很漂亮的小孩;如果是像她的话,应该也还可以算是个可爱小孩……但无论怎样都好,只要一想到这孩子是她与邪月的,蓝如日就感到好开心。 虽然不想打断蓝如日陷入回忆的美好,但慕知馨此刻非常、非常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关于她为什么会满身伤,以及无缘无故冒出了个小孩的说明。 拉着蓝如日一块走往床边坐下,慕知馨伸手揉着眉心,思考着该从何处问起。 “蓝蓝,你说你这次下山已经找到你喜欢的那个紫眸银发的男孩了?”看着蓝如日,慕知馨决定先把那个邪月的事情弄清楚。 “对呀!他的紫色眼睛跟银色头发还是跟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很漂亮很漂亮,还有啊……”停不了口地直对慕知馨说着所有关于夏侯邪月的一切;而从蓝如日开心的模样及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的爱恋,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感受到她对夏侯邪月的情感,更别提是既了解她、观察力又比任何人都来得好的慕知馨了。 “而且——”蓝如日欲罢不能地准备继续说下去。 “而且他还是你肚子里小孩的爹是吧!”没好气地截断了她的话,慕知馨撑颊看向她,晓得要是不适时打断,蓝如日恐怕还可以说得更久,而她想要知道的重点大概到天黑都还听不到。 “小、小知……”慕知馨的话成功地中止了蓝如日对夏侯邪月一连串的叙述,也让她艳红了一张脸,挪动了下身子,不自在了起来。 “我猜错了?”微挑了挑眉,虽是以问话结尾,但她十分肯定那答案绝对没错。 “不……他……我……那个……”蓝如日手忙脚乱地想解释,但说出的话却显得杂乱无章。 “傻瓜,你以为我们认识多久了,我还不够了解你吗!”轻声骂出,慕知馨忍不住叹气。 “他说过要娶你了吗?”并不想责怪她,慕知馨只能如此问道。 “说过!”立刻点头。 “你都不用先跟我商量吗?!”慕知馨十分克制地不让自己的手捏上蓝如日脸颊。“你知不知道这世上坏人很多,要是你有了小孩,而他不要你了怎么办?” “可、可是邪月没有不要我嘛……”缩着头,蓝如日小小声地说着。“而且我那时也找不到你啊……” “你……”深吸了口气,慕知馨压下升起的情绪,对于已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剩了能问的也只有…… “他对你好不好?” 已经晓得蓝如日对那个夏侯邪月放的情感有多深,虽然她心中感觉有一些些不是滋味,就像是心爱的东西即将被抢走的感觉,令她有点不太爽快;但那不是最重要的,此时慕知馨想确定的是夏侯邪月对蓝如日是怎样的态度,如果那男人只是玩玩而不珍惜蓝蓝,那她绝不会让他好过!. “很好!”蓝如日用力地说,深怕慕知馨不相信似,连忙强调地补充:“他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看着她,慕知馨突然开口?“那我呢?” 眨了眨眼,蓝如日说得毫不犹豫:“小知是世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真拿她没办法!慕知馨莫可奈何一笑。虽然蓝如日常常少根筋,但总会在最适当的时候说出中听的话。 “是是是。”敷衍地摸摸她的头,在她略带抗议的目光下,慕知馨再度将话题转回,目光中多了抹严肃。 “那,你这身伤又是哪来的?他没在你身边照顾你?”既然夏侯邪月如她所说的那么好,那她又怎会多出这一身伤来? 蓝如日身子一颤!慕知馨的问话唤回她的记忆及感觉,摔下山崖的那幕情景再度清楚浮现眼前,直到此时,蓝如日才真正感到恐惧,发现到那事是多么的恐怖,而她仍能留住命又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如果在这过程中间没有奇迹发生,那她现在会是…… “蓝蓝!”连忙出声拉她回神,慕知馨被她此刻苍白的模样给惊吓到,碍于她身上的伤,她不敢留贸然伸手抱住她,安抚她那明显带着害怕的情绪,只能握住她的手,藉由那热意试图让她安下心。 “我……”一回神即见慕知馨眼中的担心,蓝如日想开口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尽管想安慰慕知馨,但她现在连自己都无法安抚。 “没关系的,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轻轻碰触她,不想再让她露出那种表情,慕知馨对她道。 “乖,我会在这里陪你,你好好休息。” 慕知馨不断地安抚蓝如日,直到她终于安心睡去,才开始对方才所接收到的讯息进行整理。 经过仔细思考,慕知馨不难得知自己一开始以为是意外的伤口并不若她所想的单纯,而蓝如日方才表现出的恐惧更加深了她如此认定,加上她在河流旁发现蓝蓝时的情景,慕知馨脑里已有了初步推测出的结果,而那结果……勾起了她极少见的怒火。 伤害蓝如日的那个人,她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你想去哪?” 几乎是在蓝如日的手碰上门扉的同时,那声音即冷冷地传出,待她一回头,即见慕知馨双手环胸地看着她,不禁让她苦了张脸,沮丧地垂下肩。 “没、没啦……” “那就先过来把这汤给喝了。”没有戳破蓝如日的谎言,慕知馨仅是挑眉道,并在蓝如日走回时,将手中刚熬好的补汤递给她。 “小知……不能不喝吗?”蓝如日不禁皱鼻,拖长音地哀道,对这每天必喝的黑色补汤有着极度厌恶感。 “可以啊。”慕知馨十分干脆地回她,并在她开心的同时道:“那你就晚点回去吧,反正不急啊。” 心情顿时从天堂堕入地狱,蓝如日忍不住鼓颊望向慕知馨,目光中有着不平。 “看我也没用,大夫说过,虽然肚里的小孩很幸运地没出事,但你现在的身子状况还不稳,要是胡来的话,小心小孩流掉。”慕知馨微一耸肩,迎视她气怒的目光。 真是的,当她真想这么留在这吗?如果不是为了蓝如日,她又怎会耗在这儿这么久,早带着她去找人算帐了。 “可是……”她好想见邪月喔……而且她突然不见了,一定会让邪月很担心吧…… 怎会看不出蓝如日在想什么,慕知馨只能一叹。“早点把身子养好,就能早点去见你想见的人。” “那还要多久啊……”放下碗,蓝如日下巴靠在桌上,无奈地念道,都不知已过了几天了…… “大夫开的药已经剩没几帖了,只要喝完它后再找大夫看一次,我就带你回去找人。”慕知馨给了蓝如日一个肯定答案。不得不说,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蓝如日老苦着脸,更何况若再让她这样下去,对她肚里的小孩也不是件好事。 “真的?” “真的。所以你别再想偷偷跑出去了,靠你自己,你只会迷路而已。”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后,慕知馨丝毫不给面子地指出事实。 “知道了!”蓝如日回得又快又大声。 她快可以再见到邪月了! 为什么就是没有任何消息?! 拳头狠狠地朝梁柱击去,夏侯邪月的心绪仍是浮躁不安,尽管已过了这么多天,但他依旧没有半点关于她的消息,没有任何人发现日儿的踪迹,她就像是平空消失了般。 没有发现她的屍体,那让夏侯邪月说服自己她一定还活着,即使在心底深处他有着深深的恐惧,知道从那样高的地方坠落,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不可能安然无恙……两种心情几乎逼得夏侯邪月崩溃,既不愿意相信,又不得不相信那确实有可能会失去她。 “该死的!” 无法宣泄心中的郁闷,夏侯邪月只能咒骂出声,等待彷佛漫无止境,他就像被困住了般动弹不得。在冷书渊的劝说分析下,夏侯邪月强抑住自己想飞奔去寻找蓝如日的心情,不得不承认留在庄内等待消息会是最好的。 傲腾山庄遍布眼线,只要蓝如日一出现,定会有消息传来,若是他跟着去搜寻,在发现人的第一时间,恐怕庄里的人会因找不到他而让他错失得知蓝如日的消息。 但当一次次的失望呈现眼前,让夏侯邪月几近发狂,无法克制的情绪让他只能拿周遭物品发泄…… 仅是半个月的时间,傲腾山庄的名声已如野火般蔓延,令所有与其经营相同产业的大户闻之丧胆,唯恐自己将是下一个被并吞的人。 以着绝对的强势,傲腾山庄在夏侯邪月的领导下如暴风席卷而过,令所有与其对上的人皆惨遭挫败,无一幸免;正当外界因傲腾山庄突来的侵略举动而陷入恐慌时,庄内的人同样承受着莫大压力,此刻已没有人敢轻易接近夏侯邪月方圆一里内,深怕自己不小心就成了下一个炮灰。 “冷总管……”以着快哭出来的神情,负责夏侯邪月饮食的厨师终于无法再忍下去。“小的真的承担不起这重责大任啊……” 不论他怎么做就是无法合夏侯邪月的意,才担起这职务二天,不过才负责九餐,其中就有七次被夏侯邪月退回,不仅打击了他身为厨师的自尊心,在面对夏侯邪月的同时,他更是紧张得直发颤。 “冷总管,我也……” “我……” 此起彼落的声音令冷书渊一个头两个大。没有任何人想在这时候接近夏侯邪月,所有负责夏侯邪月周边相关事务的人一个个跑来跟他哭诉,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夏侯邪月身旁的人事调动可说从未停过,几乎没有人可以受得了他的脾气,连冷书渊自己也不想接近他。 “安静!”冷书渊皱眉大喊。“我已经知道你们要说什么,现在全部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之后该怎么安排我会再做决定。”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出:“冷总管,夫人她真的……找不到?” 全庄的人皆清楚,造成他们这种苦不堪言的情况,正是因为那原先该在夏侯邪月身旁的蓝如日失踪的关系。 现在庄里的每个人莫不希望蓝如日赶快出现,不单单是为了摆脱现今这情况,他们也希望能再见到那可爱的夫人;虽然相处时间还不够长,但所有人皆对蓝如日有着极佳的印象,她的存在可以为人带来一种舒服感,那是无人可做到的。 冷书渊在心里叹息。他何尝不希望这种地狱般的生活快些结束。想来也只有蓝如日才能解救所有人脱离苦海,更是只有她开口才有可能救回那已被夏侯邪月关进黑牢的雷秋燕。 即使明白自己妹妹所做的事不可饶恕,但在听闻她被关进那不见天日、终年黑暗且蛇鼠流窜的黑牢后,雷少军还是免不了为此而无心顾及其它事务,连带地冷书渊就需负起两人份的工作。 如果能有奇迹,冷书渊祈祷上天能再次将蓝如日送回夏侯邪月身边。只是,这谈何容易!尽管他们不放弃搜寻,但天下之大,要找出一个人是多么困难的事,特别是个无法确定生死的人…… “冷、冷总管!”急迫的喊叫声再度传来,简直是想逼疯冷书渊。 “这次又是怎么了?”头疼地看向来者,冷书渊抑下渐升的烦躁问道。 “那、那……”来者气喘吁吁地指向外头,说得结巴不全的话更是令人不耐,然而他带来的消息却震惊了所有人! “夫……夫人回来了!” “蓝蓝,你……” “我怎么了?”坐在主厅长桧木椅上,蓝如日手里捧着方才下人送上的甜汤满足地啜饮,目光看往身旁的慕知馨,在见到她手上的甜汤完全没喝过的迹象时,她疑惑地问: “是汤不好喝吗?那我叫人……” “等一下!”连忙阻止她喊人的举动,慕知馨抓住她的手,问出了她之前并未注意到的事。 “你的邪月究竟是谁?”依着蓝如日给的线索,慕知馨轻而易举就带她回到了傲腾山庄;然才一出现,那门口的守卫即震惊地看着她们,下一刻,两人即被恭迎入内,一路上更有人直喊蓝如日夫人,举止态度非常恭敬,虽然她猜出了最可能的答案,但她仍等着从蓝如日口中得到证实。 “庄主呀。”蓝如日对她一笑,完全不觉这答案听来有多令人惊讶。“我没说吗?” “没、有。”慕知馨咬牙道,真想敲开她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蓝如日来不及再多说,自外头走进的冷书渊及雷少军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而在见到蓝如日真的完好无缺地站在眼前时,两人的神情皆不免有着惊讶。 “夫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冷书渊由衷地说,先不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可知道的是,这些日子的苦难终于能结束,这让众人不禁感谢起上天。 “雷大哥、冷大哥,那个……邪月呢?”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蓝如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这么高兴地欢迎她回来,可其中却没见到她最挂念的夏侯邪月,让她忍不住有些失望,她很想第一个就见到他的。 蓝如日问过话后,就见雷少军半跪在她面前,这让她吓了一大跳,迭声要他别这样。 “夫人,我知道秋燕做的事不可原谅,但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拜托你向庄主求情,饶了秋燕这一回,让她不用再待在黑牢。”没有起身,雷少军对她恳求,心里非常清楚明白,除了蓝如日外,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秋燕。 “我知……”直想要雷少军赶快起身,蓝如日连忙答应,但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旁的慕知馨捣住。 “不要胡乱答应。”没好气地睨了蓝如日一眼,慕知馨随即说。早在之前那段时间的旁敲侧击下,她便已经悄悄推论出了那害惨蓝如日的人正是雷秋燕以及夏侯武。 “你忘了是谁害你摔下山崖的?是谁让你现在连站在高处都会怕?”慕知馨提醒她,不管雷秋燕现下的情况如何,在慕知馨的想法里,一切都不值得同情。 “可是……”目光在慕知馨与雷少军间游移,蓝如日明白小知是在替她抱不平;但她对雷少军的请求也无法狠心拒绝,虽然雷秋燕害了她,但雷少军平常待她不错……这让她陷入了两难。 “没有可是。”慕知馨冷眼看向雷少军。“既然她有那个胆做出这种害人的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她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雷少军忍不住为自己的妹妹辩解。那黑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在漫无止境的黑暗中,心灵所受的折磨远大于身体,仅只短短几天就足以让人心智崩溃。 红唇微勾,慕知馨冷冷一笑。“她死了吗?” 拉了拉慕知馨,蓝如日对她咄咄逼人的态度显得不知所措,而雷少军则因她的话而发怒。 将蓝如日拉入怀中,让她无法看见自己的表情,继而捣住她耳朵,四四整理没打算让她听见她接下来的话。慕知馨再度看往雷少军的目光冷厉,声调骤降。 “你以为蓝蓝现在可以活着站在这儿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句话便将雷少军的怒气压下。慕知馨眼中无丝毫玩笑意味。在她发现蓝蓝是被推下山崖且险些丧命之时,她的怒火已足以烧毁一栋房子。 “如果没有奇迹,她的命谁来赔?谁又赔得起?”话说得极重,慕知馨眯眼看他。 “难道只要没把人害死就能够无罪赦免?那我也可以随意捅人一刀,反正只要死不了就好。” 慕知馨说的话虽然极毒,却令人无从辩驳起,连带地使雷少军沉默了下来。 感觉到气氛变得凝重,蓝如日忍不住拉下慕知馨的手,眼中有着疑惑及担心,不清楚他们方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们只是在谈你的邪月而已。”慕知馨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捏了捏她的脸颊。 来来回回看着,蓝如日神情明显流露出怀疑。 “我骗过你吗?”轻敲她额头,慕知馨挑眉,即使她确实是在骗蓝蓝,但她就是有办法让人相信她的话。 唔了声,蓝如日一如慕知馨所料地不再怀疑,心思再度绕回夏侯邪月身上,虽然只半个月时间不见,但她却觉得已过了好久好久,让她好想好想他…… “那……那我可以去找他了吗?”对夏侯邪月的思念胜过一切,蓝如日忍不住道。 “好好好,谁叫他比较重要。”揉了揉她的发,慕知馨不禁调侃。 “小知……”脸微红,蓝如日不知该说些什么。 “开玩笑的。”轻抚蓝如日面颊,慕知馨微微一笑,不再逗弄她的说:“想他就去找他吧。” “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直到蓝如日离开后,慕知馨这才看向一旁始终没说话的男人,对他不断投来的目光感到怪异。 冷书渊向来冷静无表情的面容上意外地有着与以往不同的情绪,带了点兴味,在慕知馨的注视下,他唇角轻扬,在她因他举动而拧眉时说了句让人呆愕的话。 “你很值得让人不顾一切地追求。” 第十章 邪月在这儿? 还未踏入院落,那负责领路的人即留下她,以着飞快的脚步逃离,像是有什么鬼怪在他背后穷追似,这令蓝如日深感不解;而她这份疑惑更在她踏入院落之后明显加深。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眼望去,只有惨不忍睹四字可以形容。该是美丽的庭园造景,此刻树倒的倒、断的断,装饰的大石甚至被劈成两半,更别提那些丝毫没受到照顾的花花草草,整个景象看来根本像个废墟。 眼前所见让蓝如日越来越担心夏侯邪月,她脚步加快地直往内走,然而手才碰上门,便被里面传来的怒吼吓着。 “滚出去!” 本能地缩回手。第一次听见夏侯邪月生气的声音,蓝如日顿时不知所措,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不敢带她进来,连她都忍不住被那明显带着怒火的吼声给吓着,更别提是其他人了。 犹豫地站在原地,她的手抬起又放下,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该走开;但最后想见他的念头远胜过其它,蓝如日眼一闭,豁出去地将门推开,也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仅是推开门的动作竟也能让她身体不稳地朝前栽去。 “邪月!”本能地护住腹部,她想都不想地就喊出。 疼痛感没有传来,蓝如日感觉到的只有温暖熟悉的怀抱,没由来地令她浮起想哭的冲动。 “我好想好想你!”伸手抱住夏侯邪月,蓝如日开心地说。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这么想念他,只是像这样可以碰触他就让她感到好开心好开心,多日来的思念终于得以解放。 即使拥抱怀中娇躯,夏侯邪月仍对自己所见所感觉到的有着怀疑,难以相信那再度从他生命中消失的重要人儿真的回到了他怀里,回到他所在的地方。 “日儿……”心里有着千言万语,但此刻夏侯邪月甚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将她紧紧拥住。 “我一直一直都想着要早点回来见你,你呢?你有没有想我?”话声哽咽,吸了吸微红的鼻子,蓝如日伸手环住他颈项,额抵着他的,眼中泛着泪光。 没有回答她的话,夏侯邪月头一低,随即覆上她柔嫩红唇,那吻既浓且烈,像要掏空她一切的狂猛,却又有着对她的无尽珍惜。 “求你……别再离开我……”靠在她肩上,他的手未放开她,像是硬挤出来的嘶哑声音听得蓝如日心痛不已。 眨了眨眼,悬着的泪珠终于落下,她也想让他知道自己好怕无法再见到他,无法再陪在他身边。 互相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两人皆未再开口,仅是以着这样的动作来抚慰连日来所受的折磨。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抚上他的脸,明显消瘦的脸颊及无神眼眸,令蓝如日满是心疼。“你一定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 “你不在我身边。”握住她的手,夏侯邪月目光未曾离开她身上。 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夏侯邪月的话令蓝如日心痛了下,已经不敢去想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来他究竟是怎么过的,因为知道那只会让她更加不舍。 伸手拭去她颊边未干的泪水。对夏侯邪月而言,自己永远不是最重要的,她才是他的重心。 蓝如日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邪月温柔的举动非但未替她将眼泪擦干,反而令她流下更多泪水。 “别哭,日儿。”捧着她的脸,夏侯邪月一点一点吻去那眼泪,神情满是心疼。“你的眼泪会让我难过。” “可……” 倾身在她唇上落下轻吻,夏侯邪月不让她说出任何责怪自己的话。 “让我看见你的笑容好吗?”抚摸她柔细的发,他开口要求着。“你的笑是我的最佳良药。” 努力将眼泪眨回,蓝如日朝他露出了最美的笑容后投入他怀里,再也不愿离开他。 “我回来了。”主动吻上他,蓝如日看着他说,而他则微微一笑,在回吻她的同时说出: “你终于回来了。” 这么美好的气氛实在不该被破坏,但蓝如日想起先前雷少军对她的请求。在情绪平稳后,她忍不住还是开口了。 “邪月……”唤着他,她有些不知怎么说才好。想起慕知馨的反应,蓝如日总觉得他的回答会和小知一样。 “怎么了?”抚过她的发,夏侯邪月温柔地问。 “那个……可不可以原谅雷秋燕?”想再多也没用,蓝如日干脆直接说了,不意外见到夏侯邪月脸色在瞬间沉下。 “别提她。”夏侯邪月不回答。 “可是……” “她害了你。”知道她心软,夏侯邪月皱眉地说。 “但我现在没事了,可不……”忍不住替雷秋燕说话,蓝如日还是不愿意让雷少军失望,毕竟她知道雷秋燕是雷少军唯一的亲人。 “日儿……”夏侯邪月无奈地直接道:“我不可能原谅她。” “你可以不用原谅她,可是能不能把她从牢里放出来?”拉了拉他衣角,蓝如日再次请求。 “如果我说不呢?”望着蓝如日,夏侯邪月不禁叹气:心里明白她就是要他放了雷秋燕。 “邪月……”蓝如日唤着,多了丝请求,眼中似乎有了水光。 夏侯邪月有着两难。他并不想这样就放过雷秋燕,但也不忍再拒绝她。 “我知道了。”终究还是不愿见她露出那样的表情,夏侯邪月妥协道:“我答应放她出牢,但不准她留在山庄里。”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限了。 “谢谢!”蓝如日开心用力地抱住他,继而想起了另一人,她抬头问:“你抓到武叔了吗?” “抓到了。”夏侯邪月深深皱眉看她。“你不会也要帮他求情吧?” “才没有。”蓝如日立刻摇头,她怎么可能这么做!她只是…… “你应该没有做出杀人之类的事吧?”不是要帮那坏人求情,蓝如日只是不想要夏侯邪月因她而做出残忍的事。 “放心,他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会杀人。”亲了下她额头,夏侯邪月没让她发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阴狠。 他怎么可能会杀掉夏侯武;事实上,他只不过是轻轻地弄碎他一些骨头,再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掉,顺便再弄瞎一只眼,弄哑了声音,之后再将他丢到街上而已,他并没有做什么不是吗! “那就好,杀人不是好事。”蓝如日放心地说。殊不知对夏侯武来说,死亡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真没想到你就要嫁人了。”婚礼在三天后举行,慕知馨忍不住有些感慨,理智上她虽已接受这事实,但情感上只要一想到本来只属于她的蓝蓝就要变成别人的,她就无法释怀。 “早知道就别这么快带你回来。” “就算成了亲,小知还是我最重要的人,不会改变的。”靠着慕知馨的肩,蓝如日保证地说。 “小知是我不可或缺的人喔。”蓝如日偏头对她一笑,彻底掳获慕知馨的心。 慕知馨淡淡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即使她不认为在蓝蓝与夏侯邪月成亲后,那独占欲极强的人还会让蓝蓝与她在一起。 确实如蓝蓝所说,夏侯邪月的确是既温柔又体贴,宛如理想中的情人,但,那只是对蓝如日。 在碰面的第一眼,慕知馨就已发现夏侯邪月是那种占有慾极强的人;很清楚的事实是,当蓝蓝接近她时,她便感觉到很深的敌意朝她射来,只有蓝蓝迟钝地没有发现。 慕知馨并不在意夏侯邪月对她有敌意,反正她喜欢的是蓝蓝,管他怎么看她;不过,他倒也有令她赞赏的地方——无论再怎么厌恶她占据了蓝蓝,却从未做出任何伤害她而令蓝蓝难过的事,凭着这一点,慕知馨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蓝蓝成为他娘子的事实。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感觉到蓝如日的目光,慕知馨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小知。”声音中带了点谄媚,蓝如日贴近她。“听说冷大哥在追求你,真的吗?” “假的。”毫不犹豫地回,慕知馨一点也不想记起那个说出奇怪话语的男人。 “但是大家都在说耶。”拉住慕知馨的手,蓝如日咕哝。她也很好奇,所以才想从小知口里问出详情。 “谣言止于智者。”挣脱蓝如日,慕知馨以一句话作结。 “可是冷大哥昨天也来找我,他说想知道你喜欢什么。”笑得有些贼,蓝如日丢出话。 “我说蓝蓝,你该不会这样就把我给卖了吧?”皮笑肉不笑,慕知馨的手准备捏向她脸颊。 “只有卖一点点。”笑得有些尴尬,蓝如日说得心虚,在小知手伸向她时急忙拿出身后藏着的书。 “这是冷大哥要送给你的。” “我……”想拒绝,但爱书的本性让慕知馨在挣扎后还是忍不住收下。 “冷大哥那里还有很多很少见的书。”相处这么多年,蓝如日当然知道慕知馨的死穴在哪。“冷大哥也是很喜欢看书的人”。 微挑眉,慕知馨这次倒没说话。 “是很棒的人喔。”不死心地又说,蓝如日等着慕知馨的反应。 “你啊,先顾好你自己吧。”话锋一转,慕知馨很干脆地将话题转回她身上。 “我怎么了吗?”指着自己,蓝如日显得疑惑。 “你的邪月是怎么回事?”依照他对蓝蓝的疼爱程度,慕知馨忍不住疑惑。“他怎么会纵容你吃这些有的没的,而没要人炖些什么补品让你补身体,你可是他孩子的娘。” “那个……”被慕知馨这么一说,蓝如日回答得有些迟疑。 “你还没跟他说?”一语道破。 “好、好像是没有……”思索着记忆,蓝如日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对夏侯邪月提起自己怀了孩子的事。 慕知馨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蓝蓝的少根筋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但…… “你最好在新婚之夜前告诉他。” “为什么?”蓝如日不懂地问,完全没想太多。 慕知馨朝她露出一笑,那笑中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如果你能确定你们的新婚之夜不会做得太过火,那就不必急着说。” 呆愣了几秒,在理解了小知话中的意思后,蓝如日脸蛋飞红,而伴随而来的是慕知馨开心的笑声。 红色彩灯处处,一片喜气洋洋。婚礼终于开始进行,如礼俗,在拜过堂后,新娘即被送回新房等待。 坐在床边,蓝如日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她真的和邪月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了;还来不及多想,比预计时间还要早许多进来的夏侯邪月已掀起了她的红盖头。 “你好好看喔!”眨了眨眼,蓝如日开心说道。 夏侯邪月轻轻一笑,替她摘下那沉重的凤冠,也一并取下了众多发饰,让她秀发自然散落。 “你终于完全属于我。”掬起她一束发亲吻,他惑人的声调加上毫不掩饰的目光,让被他注视的蓝如日红了脸。 无须再客气,夏侯邪月很快上了床,从第一次半强迫地要了她后,他对她的渴望便与日俱增,只是为了顾及她的感受,在那之后他皆未有太过分的举动,而今在她已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后,他终于可以解放自己。 “邪月……”记起了要对他说的事,蓝如日喊着他的名,然他却只对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在她看得失神之际吻上她。 趁着她意乱情迷之际,他将她推倒在床,顺势拉开她衣襟,手探入她衣底,抚摸那柔嫩肌肤。 “等、等一下……”强拉回理智,蓝如日艳红着脸阻止他肆无忌惮的举动。“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夏侯邪月微微蹙眉,并不想再压抑慾望。 “你想跟我说什么?”终究还是她比较重要,夏侯邪月停下了所有举动,只是抚触着她脸颊问。 “我……那个……”蓝如日显得紧张不已。 亲吻着她,似是在安抚她紧张的情绪,夏侯邪月放柔了语调再次问:“想告诉我什么?” “我……我……”还是说不出来,蓝如日没想到要对他说出那件事竟会这么困难。 “日儿?” 豁出去了! 拉住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腹部,蓝如日闭眼喊出;“这里有小孩了!” 总算说出来了!她忐忑不安地睁眼望着夏侯邪月,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不知道他会不会高兴。 他……要做爹了? 即使是夏侯邪月,也不免被这消息给震慑住,然而在见到她担忧的神情后,他旋即回神。 “谢谢你。”吻上她的唇,夏侯邪月带笑地说:“你又给了我一个宝贝。” 紧张的心情因他的话而顿时放松,蓝如日无法克制感动地抱住他。 “我最爱你了!” “我也爱你。你是专属于我的太阳。” 尾声 “娘!”捕捉到最爱的娘亲身影,夏侯竞麒开心地朝前冲去,在距离几步之遥时轻身一跃,眼看小身影就要投入那温暖怀抱。 “闪开。”在夏侯竞麒就要被抱住的同时,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抓住了他衣领往旁一丢。 “竞麒!”带了点担忧,蓝如日想上前查看,却被夏侯邪月给箝制在怀里;而被丢出去的夏侯竞麒则在一个翻身后安然无恙地着地,只是与他爹同样俊逸的小脸上有着不满。 “放开娘啦!”夏侯竞麒喊,为着不知第几次的失败而生气。 想当然尔,夏侯邪月怎么可能放手。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后悔生下了这小鬼,什么事都不会,就只爱跟他抢女人。 “邪月。”蓝如日轻喊着,有些不舍地看往夏侯竞麒。 “我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不满地挑起她下颚,夏侯邪月拧眉。 “因为是你的儿子,所以重要。”千篇一律的答案,蓝如日踮脚在他唇上吻了下,带着笑容回道。 在夏侯邪月不甘愿的松手后,蓝如日抱起闹别扭的夏侯竞麒。“竞麒越来越厉害了,娘刚刚还以为你会受伤呢。” “竞麒以后要保护娘,才不会这样就受伤。”一被最喜爱的娘夸赞,夏侯竞麒整个人开心了起来。 “你娘有我,还轮不到你这小鬼。” “以后我会比你厉害,才不会输给你这老头。” 才刚平息的争吵再度开始。 “不去调停?”即使成了亲,慕知馨依然不改爱看书的习惯,而此刻她正阖上书本转头问向蓝如日。 “只是父子间的交流,没关系的。”天天都会上演一次的争吵,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竞麒果然是夏侯的孩子,跟他一个样。”占有欲超强,特别是当对象是蓝蓝的时候。 “很漂亮对不对?”蓝如日显得开心,想的完全与慕知馨不同。 慕知馨微微一笑。也好,这才是蓝蓝的个性。 “他们在叫我了,我先过去一下。” “没关系,你先去吧。”目送蓝如日离开,慕知馨再度看起手中书籍,一切仍是那般平和。 除了那随风飘送过来的争吵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