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兔》 楔子 璀璨皇城,繁华富丽。 天子脚下,权贵云集。 幅员广阔的京城,最受瞩目的并非人人钦羡的皇亲国戚,而是势如中天、富可敌国的四大家族。 此四大家族分别为——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当朝丞相为首的宫家;骁勇善战,深受皇上信任,以镇国大将军为首的君家;买卖五谷杂粮,箝制当朝大半民生物资的解家,以及拥有多处宝石矿井,贩卖各式珠宝的殷家。 四大家族家大业大,一举一动对当朝的影响无远弗届,其家族成员众多,长相、脾性、能力各异,最教外人津津乐道的无非是四大家族中有「四公子」之称的宫熙禛、君傲翊、解子焰与殷槐笙。 四公子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举手投足间带有浑然天成的贵气,吸引众人的目光。京里未出阁的名门闺秀、富家千金,无不为其芳心悸动,卯足了劲想获得四公子的青睐。 当前最炙手可热的该是丞相最疼宠的小儿子——宫熙禛,他相貌俊美无俦、性格玩世不恭,偶尔会闯点小祸,闹得京城鸡飞狗跳,倘若没有傲人的家世与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相貌,他只是个惹人厌的地痞小流氓,但他所拥有的过人之处弥补了一切,让京里的人对他是又爱又恨。 不过众家闺女并不将他列为未来夫婿人选,因为他早有了未过门的妻子苑舞秋,那极其幸运教众人嫉妒的女子有着与宫熙禛不相上下的花容月貌与家世,两人自小青梅竹马,站在一块儿简直就像是金童玉女下凡尘。 宫熙禛爱她若宝,不管上哪儿淘气捣蛋,右手一定紧紧携着她,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女子身影,恋慕他的女子不想自讨没趣,转而将希望放在其它公子身上。 君傲翊,身为镇国大将军的长子,拥有俊雅的外貌,偏又带了一丝阴沈气息,沉默寡言、器宇非凡,有着过人的武艺与令人无法忽视的男子气概,系属皇上亲军。 他与宫熙禛年纪相仿,亦为知交好友,但比喜欢到处闯祸的宫熙禛更有责任感,行事更有分寸,更重要的是他尚未有婚配。 在当今圣上的宠信重用之下,他的未来光明璀璨、前途无量,如此良婿,让家里有未出阁闺女的父母视他为乘龙快婿,纷纷想方设法要让自家闺女与他来个不期而遇,好制造相识机会。 而身为当朝最大商行当家的解子焰,相貌英挺伟岸,许是镇日周旋于尔虞我诈的商场中,以至于性格莫测高深、不易亲近,可是他名下拥有的众多商行与万贯家财却令人垂涎觊觎。 若能与解家结为亲家,势必能在商场上捞得不少好处,因此就算他难以捉摸,城里的媒人也几乎快踏破解家门坎。 至于出自宝石矿产世家的殷槐笙,出身就不如前三位公子来得尊贵,其生母为青楼艳妓,私生子的身分让他不见容于殷家,幼年时在京城过的是最教人瞧不起的生活,若非后来殷家长子死于马蹄下,他一辈子都进不了殷家大门一步。 或许是出身不够光彩,母亲的身分低贱,连带的殷槐笙的长相也让人觉得带了点邪气,虽然一双桃花眼迷倒不少姑娘,只可惜言行举止轻佻散漫,一般名门闺秀只敢偷偷看他,倒不敢明目张胆将他列为理想夫婿对象。 对京城里的老百姓而言,这四位公子风度翩翩、各有特色,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言一行都教人回味再三。 他们平日最喜爱谈论的话题,除了宫熙禛娶苑舞秋已成定局外,便是剩下的三位公子会娶哪家闺女为妻? 他们甚至会聚集在客栈,将京里所有未出阁的名门闺秀名列纸上,一一评论,替三位公子挑选出相貌与家世足以匹配的女子。 只是月老真会照本宣科,依众人的评断想法,替公子们系上红线吗? 第一章 金晖闪耀,璀璨耀眼;满园桃花,灿烂绽放;绿草如茵,春意盎然。 一只翠绿的鸟儿优雅站在开满粉嫩桃花的桃树上,轻啄羽翼,细小的脚爪往枝头跳跃,小小的羽翼拍动,引吭高歌。 清脆悠然的啼叫声经由流动的空气,穿绕过雕梁画栋,传送进位于殷家东厢屋顶覆有黄色琉璃瓦,屋墙以绿色琉璃灯妆点得富丽堂皇的「琥珀厅」。 琥珀厅内软语呢哝,一片奢华靡烂。 曲起右腿,斜躺在缀有宝石雕饰罗汉床上的殷槐笙浪荡敞开衣襟,露出结实平坦、肌理分明的胸膛,一双不正经的桃花眼与总是似笑非笑带着挑逗意味的唇角,构成一张诱人沈沦,使良家妇女脸红心跳、不正经女子主动投怀送抱的俊帅脸孔。 翡翠阁的妓女们在老鸨翡翠带领下围绕在殷槐笙四周,剥葡萄的剥葡萄,执扇搧风的搧风,倒酒的倒酒,捏腿的捏腿,各司其职,让他享尽美人随侍在侧、左拥右抱的销魂滋味。 「葡萄甜吗?」桃花将剥好的葡萄送进殷槐笙嘴里。 殷槐笙吃下葡萄,轻佻地对桃花眨眨眼。「甜,桃花姊亲手剥的葡萄怎么可能会不甜?」 桃花眉开眼笑,右手食指轻刮了下他的脸颊,微噘着嘴佯装抱怨。「你这张嘴总是甜得腻人,死的都能让你说成活的。」 殷槐笙笑得更加轻佻诱人,低沈的男性嗓音带着诱惑。「若非桃花姊深深烙印在我心版上,妳说,我岂会种了满园子的桃花,好来个天天睹物思人?」 「呸!你真以为我不晓得园子里的桃花是你老子派人种的,竟敢说谎骗我,未免也太不用心了。」桃花不满轻啐了声。 「那就是我那死去的老子太喜欢桃花姊,所以才种了满园桃花。」谎言被当面拆穿,厚脸皮的他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仍是笑得足以勾魂摄魄。 坐在一旁快乐品尝最爱的玫瑰糕的白晓兔忍不住掩唇喷笑,结果糕饼屑卡在喉咙,让她难受的用力咳着。 白嫩似掐得出水来的小脸蛋不禁胀红,灵灿无辜的圆眼布满水气,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糕点,右手拚命捶着胸口。 「瞧妳,呛着了,小心点。」本来忙着欣赏琥珀厅内各式珍宝的翡翠快步来到她身边,利落倒了杯茶喂她喝下。 白晓兔一呛着,殷槐笙笑扬的唇角立即敛住,跃下罗汉床,一个箭步赶到她身畔,帮忙拍背。 桃花及房内所有妓女也都关心地停下手边动作,紧张围上,七嘴八舌提供让她不再难受的方法。 直到她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茶水,顺了气,不再难受,殷槐笙才悠哉踱回原位放松斜躺下。「晓兔,妳真是太没用了,成天听我胡说八道早该习惯了不是吗?居然还会被呛到,该罚!」 「罚什么罚?我说真要罚,也该罚你才是。」翡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对,该罚槐笙。」桃花帮腔。 其它妓女加入起哄,腰肢轻摆,围回殷槐笙身畔,开心的要他乖乖受罚。 「姊姊们,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妳们对我这般心狠手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殷槐笙双手一摊,好不无辜。 「你是没做什么,不过我们姊妹就爱看你受罚。」桃花格格笑着,食指再刮了下他的脸颊。 「好吧,妳们说,究竟想怎么罚我?」殷槐笙认命叹了口气。 「我们要好好的想想,绝对不让你好过就是。」桃花不怀好意说着。 人如其名的白晓兔以最清澄无辜的双眼对上了殷槐笙的桃花眼,淘气的朝他挤眉弄眼,摆明了说这件事与她无关,全是他没哄得姊姊们心花怒放,才会招来横祸。 「好吧,妳们就好好的想想呗,无论是什么责罚,我会闷不吭声,全部承受。」他大方的任凭她们宰割。 桃花等姊妹听他如是说,全都开心拍手叫好。 站在厅外玩赏垂枝绽放娇艳花朵的燕燕,眼角瞥见一行人正来势汹汹朝着琥珀厅而来。 为首的中年妇人穿金戴银、贵气逼人,趾高气昂以不屑的口吻对身后的仆佣道:「那个小杂种胆敢让妓女进我殷家大门,今日我非得让他晓得这个家是由谁作主不可!」 「夫人说得是。」身后的家丁立即附和。 燕燕甫认出对方,赶忙闪进厅内,急促的对众人宣告。「老妖婆来了!」 一听见徐水莲出现,翡翠与桃花等人唇角有志一同往上扬起,每个人笑得更加柔媚,风情万种。 斜躺在罗汉床上的殷槐笙桃花眼一挑,放荡的将头枕在桃花的腿上。 娇小玲珑的白晓兔吐了吐丁香舌,乖乖坐下来,眼观鼻、鼻观心,等待风暴来临。 翡翠则移步到多宝阁前,拿起一只翡翠琉璃壶,让投射进厅内的阳光将手中的翡翠琉璃壶照得透亮。 徐水莲身后各跟随着两名家丁与婢女,盛气凌人地进到琥珀厅,轻蔑的眼神先是扫向躺在妓女腿上的殷槐笙,再以眼角余光扫向厅内所有的妓女,高傲的以鼻孔喷气。 「瞧你这是什么德行!白昼宣淫,你打小在妓院待惯了,喜欢莺莺燕燕环绕在身边,长大进了我殷家大门依旧死性不改,自个儿不要脸就算了,我殷家可是世代清白,容不得你这小杂种在这无耻放肆!」徐水莲尖着声痛斥。 想她徐水莲系出名门,父亲乃翰林院学士,自小要什么就有什么,所有人都宠她、顺她,嫁进殷家后也该是如此,想不到她生下长子没几年,丈夫就耐不住寂寞净往翡翠阁跑,甚至迷恋上那里的花魁——槐花,荒唐生下殷槐笙这小杂种。 她瞬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吞不下这口恶气,于是哭闹抬出娘家父兄,将丈夫压制得死死的,不许殷槐笙母子踏进殷家大门一步,甚至让父兄上翡翠阁羞辱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替她出气。 若非丈夫因病去世,没几年宝贝爱子德永又死于非命,贪婪的小叔觊觎当家之位,碍于殷家祖宗规矩,身为女人的她无法当家作主,她也不可能忍辱接殷槐笙进门,表面上是让殷槐笙顺理成章继承家产,实际上殷槐笙只不过是她手中的傀儡。 所幸那令人作呕的槐花早死,否则要她成天面对这世间她最憎恶的两人,真会让她食不下咽。 徐水莲的责骂,殷槐笙全当耳边风,他醉眼迷蒙,脸颊在桃花的腿上蹭了蹭,略哑着声道:「哎,耳朵好痒。」 「是吗?肯定是有不识趣的小虫子在你耳边嗡嗡乱叫,真是可怜,让我帮你瞧瞧。」桃花忍着笑,大惊小怪的要帮他掏耳朵。 「殷槐笙,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了没?」他的怠慢无视,无疑是火上浇油,气黑了徐水莲的脸。 白晓兔拿着毛笔,佯装认真俯案在纸上作画,其实正不时偷瞄气急败坏的徐水莲与故意揶揄徐水莲的殷槐笙,她陪他待在殷府也有四年多了,徐水莲的尖酸苛刻她一点也不陌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徐水莲会这么不讨人喜欢?难道她从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太过难听刺耳吗? 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放荡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恍然大悟的瞥向怒不可抑的徐水莲。「啊,原来殷夫人是在跟我说话,殷夫人左一句小杂种、右一句小杂种,不指名道姓,我还真不晓得妳是在说我。」 「放眼琥珀厅,除了你是小杂种外,还有谁是?」徐水莲最恨他老以漫不经心的语气敷衍揶揄她。 「原来是我啊!」殷槐笙有趣地扬起嘴角,戏谑地对上方的桃花眨眼,惹来她一阵格格娇笑。 伤害不了殷槐笙,教受挫的徐水莲重重跺脚,厉声怒骂:「恬不知耻!来人,还不快给我把这群不要脸的女人赶出去!」 「是,夫人。」家丁们听命,立刻赶人。 「出去!这里不是妳们能来的地方,快点出去。」家丁们狗仗人势,一副她们若不走人,就不客气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哎呀,好可怕,殷公子,救命哪!」桃花等人佯装吓坏了,全窝向他寻求庇护。 殷槐笙坐起身,抬起右手不愠不火道:「慢。」 家丁与婢女被他无形中散发出的威仪震慑,不自觉停下粗鲁的赶人动作。 「难不成你要为了这群不要脸的女人反抗我?」这五年来的相处,使徐水莲了解殷槐笙难以控制,眼看他将一步步脱离她的掌控,心急如焚的她自然更想镇住他。 「她们是我请来的客人,这里是我居住的院落,真要请人离开,也该是由我说了算。」殷槐笙笑得轻松自在,可话里却带有不容忽略的警告意味。 「你说错了,殷家的一草一木全都归我徐水莲所有,你别忘了,若不是我可怜你,勉为其难让你踏进殷家大门,你还见不得人的窝在翡翠阁里当小龟奴。」徐水莲要他乖乖认清自己的身分。 「听起来我似乎该好好感谢妳。」殷槐笙挑了挑好看的浓眉。 「知道就好,瞧你这丢人现眼的德行,就算穿上华贵的衣裳,也改变不了低贱的出身,我连站在这里,都可以清楚闻到自你身上传来的卑贱味儿。」徐水莲故意作了个恶心难忍的表情。 原本不想生事的白晓兔听她字字句句夹棍带棒、尖酸刻薄,跳出来以清脆娇嫩的嗓音说:「阿笙所穿的衣袍都有用熏香熏过,除了好闻的香气外,不会有其它味道,何况卑贱是啥气味?我白晓兔长到十七岁,可不曾闻过。」 娇小纤瘦的她,像最忠心的护卫,悍然无惧护卫着比她高大的殷槐笙,不许徐水莲恣意侮辱他。 晓兔的悍然维护,使得总是漫不经心的笑容掺和了柔情,漂亮的桃花眼盛满暖意,炙热注视挡在身前的小人儿。 「妳是龟奴的女儿,身上也有相同的卑贱味儿,当然会自以为什么味儿都没有,想想真是可悲,妓女的儿子和龟奴的女儿,再加上满厅的妓女,雅致的琥珀厅变得不堪入目,都快成了妓寨。」徐水莲看白晓兔也不顺眼。 原本她只让殷槐笙进门,想不到那个卑贱的小子住不到一年,就把白晓兔接进来,她本不认为一个瘦弱的臭丫头能对殷家造成任何影响,况且当初她需要殷槐笙好好合作,也就没吭声,在她的纵容下,这臭丫头跟前跟后竟然也住了快五年,想不到今日竟然胆大包天反驳她。 白晓兔双手紧握成拳,气红了脸,张口欲言,一旁佯装把玩翡翠琉璃壶的翡翠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要她别急着与徐水莲争论。 白晓兔接收到翡翠的示意,这才嘟着嘴忍下来。 「所以说,高贵的殷夫人压根儿就不该和卑贱的我们共处一室,殷夫人,请。」殷槐笙眉开眼笑,一派云淡风轻,彷佛徐水莲字字珠玑,右手往外一摆,送客的意味甚浓。 「你这是在赶我?」徐水莲眉心紧锁,扬高了声儿。 「殷夫人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迷人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角。 「你好大的狗胆,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给你的,要知道,这一切我能给你,也能全收回,让你这小杂种被打回原形!」徐水莲危险的半瞇着眼,警告他别太过狂妄。 「听起来很可怕。」殷槐笙以眼神示意,让桃花斟了杯酒喂他喝下,轻佻依旧。 「知道害怕的话,还不快把这群贱人赶出去!甭以为你现在是众人口中的京城四公子之一,就真以为自己成了贵公子,在我眼里,你比烂泥还不如!」徐水莲轻蔑的哼了声。 殷槐笙挑了挑眉,击掌两下,唤来守在外头的护卫。「来人啊!」 徐水莲见他识实务,满意的扬高下巴,等着这群碍她眼的贱女人被踢出大门。 在外头的护卫听命进入琥珀厅,为首的护卫赵平恭敬请示:「公子有何吩咐?」 殷槐笙以关怀备至的口吻说道:「殷夫人累了,你们护送她回房去吧!」 闻言,徐水莲整个人像被雷打到,气得大发雷霆。「你这小杂种说什么?!居然敢赶我走,你是想回翡翠阁当你的小龟奴了是吗?」 「呵,公子,再喝杯酒。」桃花又倒了杯酒,移至殷槐笙唇边,服侍他喝下。 殷槐笙不疾不徐地啜饮美酒,气定神闲说:「赵平,殷夫人都『累』黑了脸,你还不快护送她回房?」 「是,夫人,请。」 「赵平,你敢!给我看清楚你脚下踩的是谁的土地,又是谁发薪饷给你!」徐水莲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拧断殷槐笙的脖子。 殷槐笙赞赏地对徐水莲鼓掌致意。「说得好,殷夫人,眼下赵平踩的是我的土地,领的是我给的薪饷,他的确是该听我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殷家的一切明明就属于我。」 「殷夫人想必是气昏了头才没想明白,就让我好心的为殷夫人解惑,不论是对外或对内,我这个『小杂种』都是殷家名正言顺的主子,妳所自认为属于妳的一切,其实都归我所有。」殷槐笙慢条斯理的说着,得空时,桃花还剥了颗葡萄喂他吃。 徐水莲瞪大了眼听他大言不惭。 「妳嘴里老嚷着我是小杂种,我是没啥意见,不过还是得提醒妳一声,再怎么说,我也和妳那死去的宝贝儿子流有一半相同的血,我既是小杂种,那他不也是小杂种、小混蛋?」 「你怎能跟我的永儿相提并论?你娘出身低下,不过是个千人枕的妓女,她凭什么跟出身名门的我相比?」 「的确是没得比,我娘比妳漂亮,比妳温柔,比妳知情识趣,莫怪我爹心里只有我娘,完全没有妳,啧!啧!妳能认清这一点,不错。」他嘉许一笑。 「你这个小杂种!」徐水莲恨得龇牙咧嘴,最不堪的往事被他掀出来,要她如何不恨? 殷槐笙竖起食指,遗憾摇头。「别忘了,妳这一句小杂种连带骂了两个人。」 「不要拿你和我的永儿比,你永远比不上他!」徐水莲厉声疾呼。 「当然比不上,我再荒唐再浪荡也不会意图非礼官家千金,落得遭人乱棒打死的悲惨下场。啊,瞧我,怎会如此大意,都忘了外人以为殷夫人的爱子是不小心死于马蹄下,还好,在厅内的都是自己人,没事儿。」殷槐笙佯装不小心失言,好不抱歉地瞅着徐水莲看。 殷槐笙故意提起爱子的死因,有如利箭正中徐水莲的胸口,让她脸色登时刷白。 「小……殷槐笙,你别得意,我会让你知道,我要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殷家的主子,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狼狈地撂下话后,徐水莲便落荒而逃。 她所带来的家丁与婢女见主子吃了瘪,全都低垂着头快步尾随徐水莲离开。 他们离开后,殷槐笙对赵平等护卫摆手,让他们全退下。 徐水莲的离去,对晓兔而言就像是暴风雨过后,恢复该有的宁静与安详,粉嫩的唇瓣吐出长长一口气。「终于……」 从小到大,只消一有麻烦找上,槐笙总会挺身而出为她挡去狂风暴雨,所以自从她爹因病去世,他到翡翠阁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块儿住在殷家,她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因为她知道,他一个人待在殷家很辛苦,她不认为徐水莲会善待他,虽然她身形娇小,力气也不够大,但若有事发生,至少她可以替他挡掉些许灾祸。 更重要的是,她早就习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没有他陪伴的日子,形同嚼蜡,只要有他在身边,哪怕是身处地狱,她也会感到无比开心。 「徐水莲的性情数十年如一日。」翡翠放下手中的翡翠琉璃壶,不苟同的摇头。 「我光看那老妖婆就一肚子气,再听她嘴里吐出的话,更是气得想拔光老妖婆的头发。」桃花没好气的为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饮尽,消除火气。 「发火的不止妳一个,瞧咱们的小兔儿,气到都要跟老妖婆拚了。」燕燕宠爱地笑指着让人见了忍不住想保护的白晓兔。 「让小兔儿跟老妖婆硬拚,无异是把鲜美的兔肉直接送进邪恶的蛇口,咱们怎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翡翠轻笑,话里有着浓浓的疼爱。 白晓兔打从出生就长得又白又小,像只小兔儿,所以她爹便为她取名为晓兔,她跟着当龟奴的爹居住在翡翠阁,成天和比她年长五岁的殷槐笙东钻西窜,两小无猜、活泼可爱,翡翠阁的妓女无一不把他们俩当宝来疼。 他们两人先后死了爹娘,又先后进了殷家,明知有槐笙护着,晓兔不会有事,但她们仍是担心两个孩子在徐水莲的眼皮子底下没好日子过,不过时间一天天过去,羽翼渐丰的槐笙从原本的傀儡到将家业玩弄于股掌之间,教翡翠大吃一惊之余也赞赏不已。 槐笙这小子在翡翠阁可没白待,深知何时该忍气吞声,何时又该来个蚕食鲸吞,杀徐水莲个措手不及。 殷槐笙走到晓兔面前,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佯怒责骂。「妳这笨蛋,没三两三也敢跟人拚,人家随便一个巴掌,就可以把妳打趴在地。」 哼!该罚!他面目狰狞加重力道。 「啊!阿笙,好痛。」无法呼吸的晓兔张开小嘴,胀红了小脸痛呼,小手拍打在她鼻尖作乱的大掌。 糟了!她忘了,当槐笙为她挡去风暴后,就会马上回头找她麻烦,她该溜的,呜…… 「要死了,阿笙,你想害死小兔儿哪!」桃花等姊妹见状纷纷围上,解救魔爪下快奄奄一息的小兔儿。 晓兔气得直跺脚。「我才不是笨蛋!殷夫人随便乱骂人,我要让她知道,做人不可以这样。」 「说妳傻,妳还不承认,徐水莲天生刻薄,要改早就改了,哪轮得到妳出面教训。」殷槐笙不理会桃花等人强悍捍卫晓兔,捋虎须地抡起拳头轻敲晓兔的额际一记。 「阿笙你这坏孩子,竟然当着我们的面欺负小兔儿,小兔儿,妳别怕,有姊姊们替妳作主。」桃花与姊妹们纷纷挽起衣袖,抡起拳头,将臭小子推离小兔儿身边,准备好好教训他。 「可怜的小兔儿,本想妳跟阿笙到殷家是过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哪晓得不仅成天要面对会吃人的老妖婆,还要不时被阿笙欺负,我看妳不如跟姊姊们回翡翠阁吧,我保证绝不会让妳受到半点委屈。」光是想象娇小荏弱的晓兔寄人篱下,可怜兮兮等待救援,心都拧了。 殷槐笙脸色难看地拨开重重阻拦,健臂充满占有欲地揽抱住晓兔不盈一握的腰肢。「除了待在我身边外,晓兔哪儿也不会去,妳们休想把人拐跑。」 「不想我们把人拐跑,你也得牢牢护着她才行哪!」桃花对他毫不隐藏的占有欲吃吃发笑,臭小子,再装嘛! 「可不是。」其它姊妹帮衬。 「虽然阿笙有时候会欺负我,不过重要时刻他都会护着我,姊姊们别怪他。」晓兔不想阿笙被误会,急着替他说话。 「瞧妳,姊姊是为妳讨公道,妳却偏要往火坑里跳,真是个傻丫头。」燕燕戏谑的嘲笑晓兔。 姊妹们妳一言、我一语,玩得好不快乐。 殷槐笙让她们尽情笑闹够,这才松开禁锢在怀里的人儿,神态慵懒的斜躺回罗汉床,一手把玩放在小几上颗颗如拇指般硕大的珍珠。 「我今儿个特地请姊姊们过来,是因为翡翠姨娘的生辰就要到了,想要与姊姊们庆祝、庆祝,不过照情况看来,姊姊们似乎认为讨伐我,比庆祝翡翠姨娘的生辰更为重要,唉!人心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状似感慨,遗憾地直摇头。 「阿笙你这个坏小子想陷害我们,对我们来说,翡翠姊的生辰当然是比任何事都要重要。」桃花啐了声。 翡翠白了爱兴风作浪的阿笙一眼,要他别玩得太过火,否则姊妹们若来个翻脸不认人,她可是帮不了他。 晓兔凑到殷槐笙身边,用手推了推他的肩头。「阿笙,姊姊们难得来看我们,你就别玩了,快把咱们送给姨娘的贺礼拿出来。」 阿笙就是这样,老爱故意惹姊姊们,她真担心有一天他会被姊姊们乱棒打死。 「咦?原来阿笙这没良心的小子与小兔儿一起准备了贺礼,快点拿出来让姊姊们瞧瞧啊!」桃花等人一听见有贺礼,皆好奇的想知道他们送了什么贺礼。 翡翠眸底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心想自己没有白疼这两个孩子,他们俩不论贫富,逢年过节或是她的生辰,总会牢牢记住,向她祝贺。 「贺礼要让翡翠姨娘先看看喜不喜欢。」殷槐笙拿出一只雕工精美的小巧木匣子。 「那是当然。」桃花等人毫无异议。 殷槐笙嘴角带着笑意,和晓兔十指相扣并肩走到翡翠面前,两人盈盈一拜,齐声道贺:「祝翡翠姨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翡翠接过木匣子,佯怒道︰「啐,我若真寿比南山,岂不成了你们口中另一个老妖婆?」 「翡翠姨娘岂会变成老妖婆?依翡翠姨娘过人的美貌来看,就算过了五十年,也是最美丽的妖精。」殷槐笙嘴甜地哄她开心。 果然翡翠一听他这么说,立刻眉开眼笑,开心得不得了。 「阿笙这臭小子就是嘴甜,难怪翡翠姊老把他揣在心口。翡翠姊,我们都快好奇死了,妳快些打开木匣子让姊妹们瞧瞧吧!」桃花等不及地催促着。 翡翠在众人期盼下打开了木匣子,翡翠阁的姊妹们瞪大了双眼,发出连连赞叹声。 木匣中躺着一支通体碧绿、雕着凤凰展翅高飞的翡翠簪子,凤凰栩栩如生,美丽优雅,一见便知是由手艺最好的老师傅打造而成,价值不菲。 「阿笙,这簪子太贵重了。」即使是见识过各种珍贵珠宝首饰的翡翠也不敢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所以送给翡翠姨娘再恰当不过。」殷槐笙眼里带笑,取出木匣中的翡翠簪子为翡翠簪上。 他永远记得,当他那软弱无能的爹遗弃他们母子俩时,是翡翠姨娘眉也不皱一下,收留了他们。 他永远记得,当他与娘亲受到徐水莲父兄上门迫害时,是翡翠姨娘不畏权贵,一次次将人轰出大门,且面对被砸个稀巴烂的翡翠阁没有只字词组的抱怨。 他永远记得,当他娘生病无法赚钱,是翡翠姨娘拿出银两请大夫为他娘看病,最后他娘不幸撒手人寰,翡翠姨娘依然二话不说,让他继续留下。 翡翠姨娘对他们母子俩的恩情,绝非钱财可以衡量,他会永记心头。 「翡翠姨娘,难道妳不喜欢我画的凤凰吗?」晓兔失望的垂下双肩,为了绘出最符合翡翠姨娘神态的凤凰,她可是耗费不少心神。 「晓兔巧手亲绘的凤凰,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这真的是太贵重了。」翡翠不忍晓兔白嫩的小脸写满失望,柔声安慰。 「既然翡翠姨娘喜欢,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翡翠的一句喜欢,使晓兔笑弯了眼儿。 「不错,反正我手边多的是珍珠、玛瑙、翡翠、玉石,姨娘无须顾虑,尽管收下便是。」 「是啊!」晓兔点头如捣蒜。 「翡翠姊,妳就收下吧。」桃花等姊妹感受到殷槐笙与晓兔的心意,帮忙说项。 「咱们晓兔充满才情,能画出这么漂亮的凤凰,寻常男人可是比不上,翡翠姊不戴上尽显晓兔的才能怎成?」燕燕帮忙说服。 翡翠见所有人都充满期待的盯着她看,尤其是晓兔,洁白小脸蛋上的眼神似在告诉她,她若不接受,晓兔可会失望地窝进棉被里再也不出来,心疼晓兔的她轻抚着晓兔的脸颊。「可不是,我差点忘了,咱们小兔儿可是画了一手好画。」 殷槐笙见翡翠不再推辞,扬着笑,轻松且自然的将手勾在晓兔肩上。「所以咱们现在可以大摆宴席,庆贺翡翠姨娘生辰了。」 他击掌两声,早在门外候着的仆佣立即端上好酒好菜。 仆佣们一字排开,依序端上刚做好香气四溢、热腾腾的好菜上圆桌,再鱼贯退下。 桃花等姊妹开心地拍手叫好,晓兔拉着翡翠在圆桌坐下,翡翠就端坐在殷槐笙与晓兔两人中间,快乐的看着好姊妹们与她最疼爱的两个孩子为她祝贺,眼角隐隐泛着泪光。 殷槐笙率先端起斟满的酒杯。「敬翡翠姨娘。」 「敬翡翠姨娘!」晓兔快乐的扬高声,跟随阿笙。 桃花等姊妹们也执起酒杯,欢喜为翡翠祝贺。 金碧辉煌的琥珀厅内传出阵阵欢乐笑声,衬着外头翠鸟嘹亮的啼叫,更显热闹欢庆。 第二章 夜里的琥珀厅灯火通明,白天的喧哗热闹已被宁静祥和所取代。 晕黄的灯光将颀长与娇小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挂着古董字画的墙上。 殷槐笙一脸正经地就着烛光,端视手中的宝石。 虽然极不愿意承认,可他的确是自他打从心里瞧不起的父亲那儿承袭了鉴赏珠宝的天赋,珠宝的优劣,到了他的眼前都无所遁形。 晓兔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嘴里咬着笔杆,双手环胸,苦恼瞪着空白的画纸。 “画不出来就别画了。”满不在乎的声音自槐笙好看的唇逸出。 晓兔拿掉咬在嘴里的笔,激动挥舞双臂,小脸忿忿不平。“我才不是画不出来,我是在思考该怎么画。” 沾了墨的笔经她用力一挥,墨水四溅,白嫩的小脸也喷到好几滴。 “哎,糟了!”吐了吐丁香舌,小手忙着擦拭褥子上的墨渍,结果不擦还好,经她一擦,反而变得更糟。 “算了,别忙了。”槐笙转头便见她手忙脚乱想要力挽狂澜的模样,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褥子被我弄脏了。”晓兔懊恼的垂下双肩。 “我看见了。”槐笙将手中的宝石丢回木匣里,走到她身边,取走她手中的毛笔,免得她又忘情挥舞,溅上他身。 她沮丧的低垂着头,悠然长叹了口气。“唉!” 戏谑的长指勾抬起她的下巴,故意调侃:“你还在醉吗?” 白天为了庆贺翡翠姨的生辰,他们喝了不少酒,连酒量甚佳的他都有点醉了,酒量不如人的晓兔更是三杯就倒,直睡到掌灯时才醒来。 “我都灌了好几壶浓茶,哪还会有醉意啊!”她嘟着唇,要他别取笑她。 “也是,都喝了那么多浓茶,再继续醉下去,未免太不中用了。”发现她两颊皆沾到墨渍,诱人的桃花眼盛满浓浓笑意。 晓兔不满意地咬着下唇瓣,怒瞪槐笙,“我才没有不中用!” “对,你没有不中用,对我其实是大大有用处。” 她骄傲的抬起下巴。“你知道就好。” 他故作沉吟,扳着她的脸左瞧,右瞧。“晓兔,你脸上沾到墨渍了,别动!我帮你擦擦。” “是吗?”晓兔乖乖听话,一动也不动。 晓兔的全然信任,使得挂在槐笙嘴角的笑容隐隐透着邪恶,可他仍佯装正经,以食指沾着她颊上的墨渍晕画开,右颊连画三撇,左颊依样画葫芦,将秀丽可爱的小脸蛋变成大花脸。 “阿笙,你帮我擦干净了吗?”晓兔满心期待。 “当然,简直跟用水洗过没两样。”槐笙毫不愧疚,说得斩钉截铁,事实上已经在心里笑翻了。 她傻乎乎的被他画了三道胡子,就像只正遭狐狸戏耍的无辜小兔儿,完全不明所以,还呆呆地相信狡诈的狐狸,如此可爱的她,要他怎么舍得不一再逗弄? 晓兔笑扬了唇,好不开心,突然想到下午醉倒一事,便噘起粉嫩嫩的唇瓣,敲了敲脑袋瓜。“好不容易能跟翡翠姨娘她们见面,都怪我一时贪杯,醉了整个下午,没能跟她们聊上几句,阿笙,我醉倒之后,你跟翡翠姨娘她们聊了些什么?” “我们在聊该如何料理你这只醉倒的小兔儿,才最为美味。”他拉起她的小手,放到嘴里一咬。 “哎呀,轻一点,臭阿笙,你怎么可以咬我。”晓兔痛呼了声,忙抽回手,气鼓了小脸,看着被他咬的地方,手背上尽是泛着淡淡玫瑰色泽,并未留有齿印。 “我不是咬你,是在吃你这只没三两肉的小兔儿。啧!差点崩坏我的牙,怪了,你明明三餐吃得不比别人少,为何都不长肉?”他不甚满意的左瞧,右瞧,为了她不长肉这件事,下午时他被一群女人念到耳朵长茧。 晓兔被他念的心虚的没脸看他。“我也不晓得怎么会这样……” “所以说你每天浪费米粮一点也不为过。” “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然从明天开始,我少吃一点好了。”反省,她要好好反省。 “谁说你要少吃?从明天开始你要吃更多明白吗?”桃花眼往上一挑。 “可是你不是说我浪费米粮吗?”晓兔嘟着唇,提醒他曾抱怨的话。 “你浪费的是殷家的米粮,别忘了,咱们进殷家是来兴风作浪的。”他坏坏地轻弹了下她的鼻尖。 “对哦!我差点忘了,不过今儿个白天你把殷夫人气得半死,我瞧今晚她肯定会气到睡不着。”徐水莲的坏脾气赫赫有名,她若不发火,就不叫徐水莲了。 “她睡不着就睡不着,咱们能睡得香香甜甜才最重要。”槐笙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他与徐水莲互视对方为眼中钉,今年以来双方更是懒得加以掩饰,反正他已大权在握,压根儿无需理会徐水莲的威胁。 “你说的对。”晓兔完全同意。 她与阿笙一样,不会轻易忘记徐水莲曾经是多么苛刻的对待阿笙与他娘,翡翠姨娘的半生心血翡翠阁甚至差点毁在徐水莲父兄手中,她爹也多次被徐家所派的打手打得偏体鳞伤,这伤痛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大掌揉了揉她的发心,明白她想起了幼年那一段总是令他们胆战心惊的日子,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丝阴霾,旋即又隐匿消失。 他低沉着声,若有所思问:“你可曾害怕过?” “怕什么?”她不懂的偏头望着他。 “跟我住进殷家,你害怕过吗?”大掌自她的发顶移下,把玩着柔细沁着香气的发丝。 “当然。”她回答得毫不迟疑。 “既然害怕,为何还答应跟我住进来?你又是什么时候感到害怕?”他以为她一直都傻乎乎的,他要她往东,她就往东,要她往西,她就埋头冲向西,完全不懂害怕为何物。 “打从你被接进殷家后,我无时无刻都在害怕,因为我知道徐水莲绝对没安好心,假如她欺负你,没我在旁边帮你,你该怎么办?所以过了半年,你回翡翠阁问我要不要跟你一块儿住进来,我高兴得不得了,以为我终于可以帮你了。”晓兔句句说得真挚,一如她的心。 原来她始终都在为他担心害怕,勾扬的唇角带着暖乎乎的笑意,恨不得将她揣进心口,让别的男人无法发觉她的美好。 “傻晓兔,难道你不晓得小白兔是没长爪子的,真出了事,你要如何帮我?”健臂懒懒地勾住她的腰肢,以鼻尖摩了摩她的鼻子。 “小白兔虽然没有长爪子,却长了一口坚固的好牙,必要时刻,绝对会把人咬得蹦蹦跳。”温热的气息教她双颊泛起漂亮的粉红色泽,她努力敛定心神,不心猿意马。 心情愉悦的槐笙以额头逗摩着她的额头,低声笑说:“看来我得待你更好些,才不会辜负你待我的好。” “你知道就好。”感觉得到他心情愉快,她跟着笑得好开心,很希望他能天天这般笑着。 槐笙快乐的笑着,紧抱着娇小身躯的双臂怎么也无法松开。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她认真的向他保证,就算世间所有人都非议他,鄙视他,她都会毫不迟疑为他挺身而出。 他轻合上眼,心头盈满感动,低喃:“我知道。” 她是他欢乐的源泉,有她牵引陪伴,他才不至于变成地狱来的厉鬼,残忍,嗜血,连自己都感到丑陋,害怕。 “不过阿笙,你有一件事让我不是很高兴。”她双手稍微用力推开他的胸膛,仰望着他,不满地提出抱怨。 “我让你不高兴的事太多了,天天都有,你指的是哪一件?”她的推离,让他不是很高兴,眉心微蹙了下。 “就是京城四公子之一的宫熙慎到城中铺子订制发钗这件事。”瞧他说得好像她没事爱找麻烦,要知道不是她爱生气,而是他在招惹她。 “不喜欢画他订制的发钗,那就别画了,我让别的画匠去想就是了。”小事一桩,好解决的很。 “不是这样的。” “不然是怎样?”他看她似乎正为这根发钗想破了头,怎么又说不是这回事? “你要知道,对方可是宫熙慎哪!”她善心大发为他指点迷津。 “那又怎样?”他不懂宫熙慎有何特别之处。 “他可是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三分的宫熙慎。同样生长在京城。我却从来没见过他,妄为京城人士。现下他好不容易亲自上门来订发钗,你却没让我见上一面,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她气呼呼的捶了下他的胸膛理论。 “不过就是一个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的家伙,有啥好看的,无聊。”槐笙拉下脸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稳健的双臂松开她的腰,回到桌边坐下,继续选宝石。 晓兔赤足跳下罗汉床,紧跟在身边。“谁说我无聊,我再认真不过了。” “在我看来,他和一般人没两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与一个嘴巴,等哪天他长出三头六臂,我一定让你如愿和他见面。”他看也不看他一眼,专注力全在手中的红玉髓上。 “长出三头六臂,那岂不是成了怪物?”她跺着脚。 “所以才有让你和他见面的价值不是吗?”槐笙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皱起的眉心,显示对手中的红玉髓成色不甚满意。 “臭阿笙!”她小声咕哝。 “如果你累了,就先回房去睡,别吵我。”槐笙头也不抬的赶人。 “去睡就去睡,你就整夜跟你的红玉髓窝在一块儿吧!”晓兔重重踱回罗汉床边穿上鞋,恼他无法体会少女旺盛的好奇心。 穿上鞋后,她故意用力踩着步伐自他身旁晃过,对着他的后脑勺扮了个鬼脸,这才心甘情愿回房去。 殷槐笙不用回头也可以猜到她在他背后所玩的小把戏,他佯装不知,纵容着她。 晓兔离开后,他对手中的红玉髓越看越不满意,紧锁的眉心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这些红玉髓是怎么采的?全都上不了台面。”忿忿地扔下手中的红玉髓,起身烦躁地在琥珀厅走过来又走过去。 “女人实在是很莫名其妙,为何会想看一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那根本就称不上男人好吗?”他一路碎念,嘴角难看扭曲。 摆饰得富丽堂皇的琥珀厅也愈看预不顺眼,右腿扬起,踢了下摆在角落硕大的古董青花瓷。“哼!谁让你不识相挡了我的路。” 踢了古董青花瓷后,并没能消除心头的阴影,他暴躁的寻找下一个倒霉的目标。 “可恶的小兔儿何时开始注意起男人,我怎么会不晓得?而且她哪个男人不去注意,偏要注意早有未婚妻的宫熙慎,是不是太好笑了?”愈想愈火大,俊美的面孔跟着难看狰狞,心头直泛酸。 “不对,小兔儿没认识多少男人,不懂得怎么挑,我得教导她才行。”猛地转身,就要到她房里跟她好好聊聊。 殷槐笙人尚未走到门边,紧闭的门扉已遭人自外用力推开,却见晓兔怒气冲冲冲了进来。 “臭阿笙!”晓兔气急败坏地挥舞着小小的拳头,一副要痛扁他的模样。 “怎么了?”殷槐笙一愣,不解她好好的觉不睡,怎么又回头跑来对他发火,说到底,他才是该发火的那一个。 “我的脸!”食指忿忿地指着被画上长须的脸颊,幸亏她回房后照了镜子,这才发现他的杰作,不然她岂不是要顶着这张脸睡到明天早晨? “哦,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在生气。”他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啧。 “你把我的脸画成这样,难道我不能生气?”她气呼呼的以食指点着他结实的胸膛。 “当然行。” “所以什么?” “所以你是不是该道歉?”她可不许他装傻。 “好,是我错了,请小兔儿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顽劣之徒吧!”槐笙非常爽快的道了歉。 他的爽快利落,反而让晓兔愣住了,她还以为他会东拉西扯,硬是不道歉,结果他道歉了,她反倒不知该如何反应。 “折腾了大半天,我累了,走吧,咱们回房去睡。”殷槐笙勾着她的肩往外走。 “阿笙,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哪里怪?”他挑眉反问。 “我也不晓得是哪里怪,就是说不上来。”眼前的他太过莫测高深,非平凡如她所能看透。 “既然说不上哪里怪,就是你太多心,想太多了,走吧,睡觉,睡觉。” “你的红玉髓忘了收起来了。”晓兔想到被他随意摆在案上的红玉髓,赶忙转身代他拿。 槐笙站在烛光半照得到,半照不到的明暗交汇之处,看着晓兔忙碌的收拾红玉髓,小心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这是颇为奇怪的一件事,虽然晓兔长得白白嫩嫩,拥有纯净无辜的大眼与粉嫩嫩的唇瓣,但充其量不过就是长得较为甜美可人,并非美丽绝伦,可是莫名的只要有她在身边,他的心就会感到特别平静,不再沉溺在恨海中,让苦涩的仇恨将他淹没。 只是他常抵挡不住体内的劣根性作祟,总会忍不住想捉弄她,看她气得像只暴冲的小兔儿蹦蹦跳跳。 “好了,咱们去睡吧。”收拾好珠宝,晓兔扬着笑捧着木匣子回到他身边。 殷槐笙接过她手中的木匣,与她并肩走回房,仆佣在回廊沿路皆点上了灯火。 “小兔儿,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我们离开了这里,将会上哪儿去?”偏头问向伴随在身侧的晓兔。 “我从没想过,反正不管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去,无论发生什么事,咱们两个都不会分开不是吗?”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是啊!我上哪儿去,你自然得跟着过去。”槐笙眼眉低敛,嘴角带着掩不去的笑意。 “尚若咱们俩没地方去,还可以回翡翠阁。” “回翡翠阁做什么?”她已经长成标致的大姑娘,虽然翡翠阁是他们的根,可是她并不适合再回到那里。 “你当大龟奴,我就假扮成男人当小龟奴,你说是不是很好?”晓兔的眼瞳闪耀着兴奋的光芒,深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殷槐笙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从来都不晓得你想当小龟奴。”她神气的扬高下巴,此乃家学渊源,并非他所能及得上的。 “可不是,你若当不成好龟奴,就没人能当个好龟奴了。”他故意揶揄她,想看看大言不惭的她是否会害羞脸红。 “我就知道你会懂的。”她开心的用手肘轻推他的腰际,调皮的眨眨眼。 果然,他不该对她抱有太高期望,正自鸣得意的她哪懂得什么叫害羞。 算了,由着她去编制美梦,反正不管她有多渴望当小龟奴,他与翡翠姨娘都不会点头答应。 “我们两个联手出击,一定可以变成全京城最教人打开眼界的龟奴。”晓兔说得口沫横飞,欲罢不能。 “龟奴要怎么让人大开眼界?是打人特别狠?或是表情特别猥琐?”他虚心请教。 “呃……”晓兔被他问倒了,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让世人大开眼界的方法。 “你慢慢想,等想到了再告诉我不迟。”殷槐笙拍了拍她的头,好心给她时间。 “阿笙,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想出来的。”要当个让人大开眼界的龟奴似乎没那么简单,她爹当年在翡翠阁究竟是什么做到的? “对,你一定行的,我怕你太过于热衷想像未来的龟奴生涯,提醒你一下,别忘了画出蝴蝶发簪。” “对哦,我得好好再想想。”经由槐笙提醒,她想起迟迟无法完成象征比翼双飞的蝴蝶发簪。 蝴蝶并不难画,可是要画出一双姿态优雅、翩翩飞舞的彩蝶就有它的难度。 “还有……” “还有什么?” “翡翠姨娘对外说的生辰就快到了,你也得画些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首饰,让那些富商贵胄掏出荷包买去送给姨娘,好让翡翠姨娘与我们大赚一笔。”可以捞一笔的机会,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 掌管殷家家业就是这么有趣,有时候他会胡乱挥霍,气得徐水莲直跳脚,有时候他又会大赚一笔,让徐水莲无话可说,这些全看他的心情决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反正是要诱人砸下大把银两讨翡翠姨娘欢心,她做了几次,早已驾轻就熟。 明白她绝不会敷衍了事,殷槐笙赞许地揉了揉她的发心。 “哎呀,我的头发都被你弄乱了,若被路过的仆佣看见,会以为撞鬼了。”她拨开他的手,整理着散乱的发丝。 “他们若见到脸上长着三道胡须的鬼怪,肯定会笑翻肚皮,而非吓得屁滚尿流。”他故意取笑她,有着三道胡须的她太过可爱,哪吓得了人。 经他这么一说,使她想起他是如何对她使坏,她生气咕哝着:“你还好意思说,这全是拜你所赐。” 未免经过的仆佣笑掉大牙,她连忙抬起双手,以宽大的衣袖遮面,只露出圆滚滚的大眼,一路鬼祟前进。 “你这么诡异的行为,反而更会引起旁人注意。”他悠哉提醒。 “你还说!若不是那你,我何必这么辛苦。”她恼得踩了他一脚,作为小小报复。 殷槐笙吃痛缩回受害的脚丫子。“你会不会踩得太用力了?这么狠。” “我还没有用力跳着踩呢!算是便宜你了。” “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有感而发。 “谁让你每次都欺负我,别忘了,我告诉过你,兔子可是有着一口坚固的利牙,必要时绝对会把人咬得哇哇叫。”注意了,小兔儿的反击可是很可怕的。 “可是你不是说,你的一口利牙会帮忙咬欺负我的人,怎么反过来先咬我呢?这样似乎不大对,你说是不是?”受害的主子被最宠爱的小兔儿咬伤,该要流一把伤心的泪水了。 “呃……”晓兔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好像真的太不应该了。 殷槐笙轻点她小小的脑袋瓜。“好好反省。” “是。”遮着脸的晓兔乖乖听话,不敢有任何意见。 唉!她真的是太坏了,没能咬欺负他的人就已经很糟糕了,居然还反咬他一口,做人怎么可以这样? 看她正深刻反省,槐笙忍俊不禁,却仍是板着脸,佯装对她大失所望。 忐忑不安的眼小心翼翼瞅着他。“你说呢?” “嗯……你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不该对你这么坏,我应该要保护你才是。” “所以你以后不会再踩我的脚?” “绝对不会!”她坚定地向他保证。 “有人欺负我,你会为我挺身而出?”他再问。 “我当然会!”她会以血肉之躯去保护他,谁想欺负他,必须先踏过她的尸体才行! “那么就算以后我再把你的脸画成小兔儿或是大花猫,你也不会再生我的气?” “对!”晓兔用力点头,中气十足地回他之后。猛然发现不对劲,对上了殷槐笙那双充满笑意的桃花眼,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上了他的当,他根本就没有生气。 “臭阿笙,你又捉弄我了!”她皱起挺巧的鼻子,大发娇嗔。 “我不捉弄你捉弄谁?”殷槐笙朗声大笑。 “可恶!”晓兔抡起拳头往他的胸膛捶去。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动手打我呢?”粉拳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他却装出疼痛的表情,不住往后退,陪着她玩闹。 “我刚是承诺不踩你的脚,可没说不打你。”她挥舞着拳头,想再痛扁他。 殷槐笙开怀地笑着跑圈,让小小的粉拳扑了个空。 “臭阿笙,臭阿笙,你别跑!”晓兔追在后头,非教训他不可。 殷槐笙一双长腿,任晓兔怎么追都追不上,他还故意放慢速度,自她误以为快追上他之时,又火速拉开两人的距离,让她气得只骂他。 跑了好以真爱的阿笙,猛的转身,坏坏地对她咧嘴一笑,“现在换我了。” “什么换你?”晓兔气喘吁吁,停下脚步不解地问。 “换我痛宰一点也不美味、又会崩坏牙的小兔儿了。”他邪恶地对她挤眉弄眼,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啊!”闻言,晓兔惊恐地捂着双颊,抱头鼠窜。 她那惊慌四处窜逃的模样,就像是即将落入猎人手中的小兔儿,殷槐笙开心地纵声大笑,迈开大步追逐这个自小就停驻在他心头的可爱的小女人。 幽静的夜,皎洁的月光与晕黄的烛光无比清晰照映出快乐追逐的两人,两人紧密相系的氛围,是外人怎么也无法介入破坏的。 殷府内布置最为珠光宝气、金碧辉煌的“璎珞局”内,怒沉了脸的徐水莲端坐在紫檀木椅中,身旁各站了两名贴身家丁与丫鬟。 被她唤来的刘管事与帐房先生恭敬站在一旁。 “你们两个在我殷府多年,谁才是殷家的主事者,相信你们不至于老眼昏花看不出来才是。”徐水莲字字铿锵有力,企图以当家主母的气势压倒两人。 “是,夫人。”刘管事与帐房先生两人点头称是。 “既然你们心下都明白谁才是主子,为何帐房先生不把我要的账册呈上?”这阵子她不过是忙于处理娘家的事,帐房先生竟然敢拒绝呈上账册,实在是胆大包天。 再想起白天在琥珀厅受那小杂种的气,教她心头的火气烧得更旺,这殷家上下是怎么了?太久没受她整治,全反了不成? “小的并未接到少爷指示,夫人想看账册,请容小的向少爷禀报过后,再取来给夫人过目。”帐房先生话说得客气,却也很清楚表示,没有殷槐笙首肯,甭说徐水莲要看账册内容,连账册封皮都摸不着。 徐水莲大怒,重重拍了桌面一下,桌上的杯盘弹飞碰撞,发出清脆声音。“好你个帐房老李,居然敢吃里爬外,也不想想若非我发你薪饷,供你一家三餐温饱,你哪有今时今日?要知道我既能让你过得舒舒服服,也能让你穷途末路,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究竟在跟谁说话。” “夫人所言甚是。”帐房先生表面对徐水莲恭敬,实际上内心对她有诸多不满,虽然他们一家的确是靠着殷家所发的薪饷才得以温饱,他对殷家也是竭尽心力,忠心耿耿,但徐水莲素来爱对人颐指气使,说话又不留半点情面,殷府上下没多少人受得了她的脾气。 若非得靠这份薪饷养家活口,大夥儿早就离开了,尤其是帐房老李的八十岁老母亲去年生了重病,急需大笔银两请大夫,当时帐房老李红了眼眶低声下气向徐水莲救助,想要预借薪饷好救治母亲,结果徐水莲一点也不理睬心急如焚的帐房老李,仅淡淡丢了句,她娘家的母亲过六十大寿,她要回娘家祝寿。 就在帐房老李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殷槐笙伸出援手,二话不说请了大夫诊治帐房老李的老母亲,甚至还赠送名贵的药材给他,并且全都无需偿还。 因为殷槐笙的大方,帐房老李的母亲在鬼门关前被救了回来,这笔天大的恩情老李铭记在心,也看清楚了谁才是他真正该效忠的人。 “既然认同我所说的,还不快把账册拿过来!”徐水莲怒喝,轻蔑地瞥了眼身形瘦削的帐房老李。 “请夫人容许小的去请示过少爷。”帐房老李老话一句,不给账册就是不给账册。 “好你个老李,竟敢藐视我的命令,老刘,你还不快把这目中无人的下人给我轰出去!”徐水莲对一直默不作声的管事下令,要帐房老李睁大眼看清楚,她才是殷家当家。 “回夫人,此事请容老朽向少爷禀报后,在告诉夫人关于少爷的决定。”留着美鬂长须的管事老刘并未如徐水莲所愿,将帐房老李赶出殷家。 在殷家待了四十年的管事老刘同样对徐水莲有诸多不满,她暴躁又自以为是,不把下人当人看,可殷槐笙就不同,他外表看似浪荡不羁,实则城府甚深,求知欲与学习心非常强烈,遇到不懂的地方皆会虚心请教,知人善任,懂得收买人心,甚至比去世的老爷更为聪颖有才,至于他那早死,仅懂得吃喝玩乐的同父异母兄长,更是远不及于他。 管事老刘迫切希望殷槐笙能让殷家更声名远播,不让对他有恩的老爷子毕生心血付之一炬,所以他选择站在殷槐笙这边。 “你说什么?”闻言,徐水莲气到由椅子上跳起,她做梦也想不到管事与帐房皆不听她的话,全都倒戈向小杂种。 “倘若夫人没事吩咐,那我们先告退了。”管事老刘与帐房老李没空看她发火,两人拱手一揖,便退离璎珞居。 他们走后,感到形势丕变的徐水莲气到全身不住颤抖。 “夫人,那个小杂种实在太嚣张了,不如我们替你去教训他。”家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没错!夫人,我们兄弟俩一定把那小杂种押到你面前,向你跪地求饶。” “既然你们兄弟俩这么厉害,白天在琥珀厅时怎么动也不敢动一下?”徐水莲对家丁的马后炮不以为然,恼怒的瞪了他们一眼。 家丁心虚的低头沉默了,不敢再说要教训殷槐笙的狠话,毕竟他们内心确实对殷槐笙颇有忌惮。 徐水莲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刺痛掌心,咬牙切齿地说:“殷家上下所有事情由我说了算,我绝不会让那个小杂种鸠占鹊巢,鹿死谁手,走着瞧!” 贴身婢女与家丁听见她的誓言,皆附和讨好奉承,以免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 第三章 蝶舞双双,绚丽的双翅在各色花间开展旋舞,由东翩翩飞旋至西,再由西优雅停驻于娇嫩鹅黄的花蕊中。 在绿草如茵,百花齐放的殷家庭园中有一座人工挖凿出的湖泊,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以莹白玉石建造了一座亭台,经由灿烂的阳光照射,会散发出洁白光芒,美若珍珠,是以取名为“珍珠亭”。 晓兔坐在亭内的白玉座椅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则拿着笔蘸上墨,认真的在白纸上绘出芙蓉花及其枝叶交缠的形态。 尖细的笔尖一笔一昼皆不马虎,白皙的脸蛋沾到些许墨汁,粉嫩的唇儿自言自语,“蒋师傅有办法以金丝编织出芙蓉花的花瓣与枝叶吗?” 她摇着笔杆,皱拧了眉心,想着自己是否给巧手的蒋师傅出了难题,她绘在纸上的芙蓉金钏是一对的,宫中要的极品,丝毫马虎大意不得。 “明儿个去找蒋师傅一同想想该怎么做好了。”撇下笔,将墨渍已干的纸张拿高,专心看着上头的图。 晓兔并非整天部跟在殷槐笙身边,当珠宝铺有事,而她又得专心思考如何绘出贵客心中所想要的首饰样式时,他们俩便会各做各的事,直到他回来,她会将成果交给他审视,看有无需要修改的地方。 她之所以识字全是托殷槐笙的福,他接她进殷家,让师傅教她一同读书识字,甚至学会更精湛的画技,她如今才能绘出这些精巧的珠宝首饰。 她想破脑袋画着一张接一张的首饰图样,能够帮助殷槐笙,她真的很开心。 “不晓得阿笙今儿个在珠宝铺里会忙到多晚,真想让他早点看看我画的新图样。”放下手中的图纸,以琉璃纸镇压住,以免被风吹走。 疲累地伸着懒腰,为自己倒了杯已经凉了的西湖龙井,在她饮用之时,眼角忽地瞥见徐水莲领着一名年轻貌美、衣着华丽的女子,身后跟着仆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庭园里闲逛。 “好漂亮的姑娘。”晓兔好奇地多看两眼。 自从上一回徐水莲在琥珀厅被阿笙气走后,已有好些时日没见到徐水莲,今日她有闲情逸致带人在庭院里晃悠,想来应是气消了。 平时她与徐水莲虽无多少交集,却能感觉得出徐水莲瞧不起她、不喜欢她,是以她会特别避开徐水莲,以免惹得徐水莲更不高兴。 徐水莲亲昵的牵着头一回进府的侄女徐书意的手,带她走上九曲桥,游赏春日里生气盎然的庭园,当她的眼角扫到独坐在珍珠亭里的白晓兔时,嘴角立即不快地往下拉。 “姑母,怎么了?有什么事惹得你不开心吗?”徐书意发现姑母神情不悦,关心询问。 徐水莲下巴扬了扬,语气轻蔑。“你瞧见坐在亭里那个丫头了吗?” 顺着徐水莲下巴所指之处,徐书意看见了颊边沾到墨渍的白晓兔,她眉心微蹙,认为那位姑娘太邋遢了。“看见了。” “那个野丫头是小杂种带进府的,也不晓得是带来当他的侍妾或是玩伴,总之她就厚颜无耻地住了下来,小杂种对外宣称她会帮忙画珠宝首饰的图样,不过我一个字部不信。”那么个没用的野丫头,除了消耗府里的米粮外,哪成得了啥事。 “姑母,爹爹和你决定要将我嫁给殷槐笙已经让我很不舒服了,结果他身边竟然还有不知是侍妾还是宠物的女子陪伴,这算什么!”徐书意怒绷了脸。 “书意,姑母晓得你有多委屈,但你得想想,这殷家庞大的家业若落入小杂种手中岂不可惜?为了你爹和姑母,你就忍忍,至於那个野丫头,你尽管放心,姑母很快就会把她轰出去,绝不会让她留下碍眼。” 徐水莲慈爱的轻拍徐书意手背,安抚着。 “姑母,你一定要快些赶她出去。”徐书意咬牙寻求她的再次保证。 若非一大家子的人花费无度,爹爹又需掷千金,哥哥在妓院留连忘返,使得家中钱财日渐散尽,成了虚有其表的空壳子,无法忍受贫穷的她也不会被如此牺牲。 “咱们是自己人,人的胳臂向来是往内弯的,如同咱们说好的,只消你嫁给了小杂种,凭你的美貌要把他迷得团团转是轻而易举,到时他任你搓圆捏扁,你想要啥就有啥,更甚者待你大权在握,你要一脚把小杂种踢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是吗?”所有事都计划好了,只等付诸行动。 碰上了庞大的钱财诱惑,再多的委屈与不愿,徐书意皆可暂时吞忍下来。 “别板着脸,那可会破坏你的美貌,姑母让你消消气可好?” “怎么消气?”徐书意挑了挑秀眉。 “亭中不正好有人很碍眼,眼下也没其他人,你爱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没人会吭半声。”徐水莲恶意提供让侄女消气的方法。 “姑母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不成姑母会骗你?”徐水莲要她尽管放心。 有了姑母的再三保证,徐书意以胭脂精心描绘过的唇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徐水莲与她心意相通,明白她想要给白晓兔来个下马威,扬声喊道:“喂,你给我过来!” 兀自待在珍珠亭的晓兔听见徐水莲的命令声,疑惑的左看右看,并未见到其他人,又见徐水莲是朝她这个方向说话,於是她纳闷的用食指指着自己。“殷夫人是在叫我吗?” “不是你还会有谁?还不快点给我过来!”没了小杂种守在一旁,徐水莲发现在小杂种身上所受的气,都可以从白晓兔那儿讨回。 晓兔想了想,最后耸了下肩,顺从的走上九曲桥,看徐水莲找她有何事。 “你,过来见见我的侄女——书意。”徐水莲介绍着徐书意。 “徐姑娘好。”晓兔不懂向来和她保持距离的徐水莲为何要特意向她介绍徐书意。 徐书意轻蔑的哼了声,下巴高扬,以鼻孔睨人,算是回应晓兔的问候,若非要狠狠折辱白晓兔,她才不会让出身低贱的白晓兔和她站在同一个地方。 “书意即将嫁给槐笙成为少夫人,往后你遇到她,可得恭敬有礼些,明白吗?” 徐水莲目光犀利地瞪向犹愣头愣脑的白晓兔。 “不可能,”晓兔摇头。 “什么不可能?”徐水莲怒沉了脸。 “阿笙不可能会娶徐姑娘。”不管她怎么看,都觉得徐书意的神情与姿态与徐水莲如出一辙,这世间阿笙最讨厌的人就是徐水莲,他万万不可能会娶一个和徐水莲一模一样的女人来气死自己。 “他会不会娶书意由你说了算吗?要知道,殷家可是由我当家作主。”无论如何,徐水莲都要以强大的气势压过她。 徐书意同样不悦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头娇小、没半点富贵相的小丫头,美眸半眯,决定狠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谁才是主子。 “阿笙没跟我提过这件事。”除非阿笙亲口告诉她,不然她不会相信。 “那你就等着他亲口对你说这件喜事吧。”胸有成竹的徐水莲得意一笑。 徐书意轻启朱唇,故意问道:“姑母,这小丫头是什么身分?” “她?”徐水莲瞥了白晓兔一眼,旋即恶意一笑。“不过是个吃白食的。” “呵,原来是吃白食的。”徐书意掩嘴轻笑。 站在他们身后的家丁与奴婢有志一同齐声大笑,嘲笑白晓兔是寄人篱下吃白食的食客。 徐书意冲着不开心的白晓兔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自衣襟掏出帕子,再无比优雅的将帕子丢到九曲桥下,任它在水面上漂流。“我的帕子掉进水里了,你下去帮我捡上来。” “什么?”晓兔愕然看着说得一派云淡风轻的徐书意。 “我,命令你马上下去把我的帕子捡上来,你没听见吗?”徐书意挑了挑画得精致的柳眉。 “你还不快下去!”与侄女连成一气的徐水莲低喝,逼她服从。 晓兔受不了的仰望着天空,翻了翻白眼,然后迎向蓄意挑衅的徐书意与徐水莲。“你们可知道,在翡翠阁里遇到刻意挑衅的妓女时,其他人通常是由着她撒泼,不随她起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书意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居然敢把身分尊贵的我们比拟成妓女?你简直是粗鄙到令人瞠目结舌。” 徐水莲右手抚着额际,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晓兔耸了耸肩。“殷夫人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不该把你们和翡翠阁里的姊姊们相提并论,你们所玩的小把戏,她们根本不屑为之。”或许她的外表像兔子一样无辜好欺,但从小在妓院长大,勾心斗角、陷害栽赃的事她看得可多了,她不玩心机手段,并不表示就会任人宰割。 怒不可抑的徐水莲气得双手成拳,声音拔高。“好刁的一张利嘴!你存心要气死我是吗?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打烂她的嘴!” “是!”家丁与奴婢人多势众,见她孤单一人,好欺得很,自然不会客气,群拥而上准备好好教训她。 “要打架呜?这么有趣的事,怎能不等我到就先开始呢?”人未到声先到的殷槐笙,一身华贵紫色衣袍风采翩翩,漂亮的桃花眼漾着诱惑人心的笑意,手执白扇,有一搭没一搭扇着,气定神闲步上九曲桥。 徐书意旋身看向出声来人,在金灿阳光照耀下,不疾不徐朝她走来的殷槐笙宛如从画中走出的贵公子,俊逸的容貌与挺拔傲然的身形耀眼炫目,让她看直了眼。 “他……就是我要嫁的人?”徐书意细语轻喃,眼下看来,要嫁给殷槐笙为妻似乎不再是那样委屈。 恨得咬牙切齿的徐水莲一字字道:“对,那个无礼的小杂种就是你要嫁的人。” 家丁与奴婢见殷槐笙出现,身后边跟着护卫赵平,心生畏惧不敢造次,摸了摸鼻子,退至徐水莲身后。 晓兔惊讶的瞪大了眼,怎么也没想到外出的阿笙会突然出现,她本来已经有和徐水莲的人马一决生死的打算了说。 “继续啊!别让我打断你们。”殷槐笙走过徐水莲与徐书意身边,站在晓兔身前,闲散的站姿有着不容人怱视的阴狠,暗示徐水莲,想要欺负晓兔,得留心他的拳头。 “你来得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纵然徐水莲恨不得狠狠教训殷槐笙与白晓兔一顿,但也看出情势已变,不是她喊打人家就会跪地求饶的情景,她唯有吞下满腔怒焰,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殷夫人说得如此慎重,我不洗耳恭听怎成?”殷槐笙笑着啪的一声收扇,一副乖顺聆听教诲的模样。 站在他身后的晓兔晓得徐水莲要说什么,小手不自觉紧抓他背心的衣衫,流露出些许的不安。 殷槐笙感受到她的紧张与不安,怔了下,挂在嘴角佣惯的笑容却依旧不变,静待徐水莲说出下文。 “你今年已经二十二岁,是成家的时候了,我的侄女书意正巧也该找个婆家,所以我同她爹娘商量好,就让你们俩成亲,不仅能够亲上加亲,有我这个姑母照应,她爹娘也可以放心。”徐水莲将徐书意轻推向前,让殷槐笙得以清楚看见她美丽娇俏的模样。 殷槐笙好笑的上下打量过徐书意一遍,右手食指与拇指轻巧耍弄着扇子。“听起来殷夫人与徐老爷都决定好了,就不晓得日子看了没?” “日子已经看好了,你就等着当新郎吧。”徐水莲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朝他背后的白晓兔投以胜利的一瞥。 出身低贱的殷槐笙若想与京城另外三大公子并驾齐驱,唯有娶出身名门的女子才有办法,她给小杂种搭好了通天梯,小杂种岂有不巴住顺势往上爬的道理? 徐书意眨了眨浓密的睫毛,情不自禁被他蛊惑人心的桃花眼所吸引。 眼见大事似乎已底定的晓兔,惊慌地将他的衣衫抓得更紧,乾涩的喉头发不出半点声音。 怎么办?阿笙真要娶徐书意吗? 不!不可能的,依她对阿笙的了解,他说什么都不会娶徐书意,她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 晓兔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殷槐笙嘻皮笑脸摇头晃脑说:“怎么办呢?我目前并没有当新郎倌的兴致。不!应该说我完全不想娶她。” “你说什么?你疯了不成!书意可是我哥哥的掌上明珠,我哥哥愿意把女儿许配给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居然说你不想娶?”徐水莲没想到他会拒绝,气得破口大骂。 “等等,姑母,他那表情与语气是在嫌弃我吗?真是笑死人,我没有嫌弃他,肯委屈下嫁,他就要偷笑了,他怎敢说不想娶我?要知道凭我的身家与美貌,可以嫁给京城的其他三位公子,根本就不用屈就于他。”徐书意快气炸了,心高气傲的她怎能接受殷槐笙的拒绝,原有的好感全成了憎恶。 “所以说,既然身分低贱的我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徐大小姐,就请徐大小姐将这份殊荣赠予门当户对的京城三位公子好了。等等,差点忘了你多算了一个人,明儿个你去问君傲翊与解子焰愿不愿意娶你就成,至於宫家就不用白跑一趟了,因为全京城都知道心有所属的宫熙祺除非脑子坏了,成了傻子,否则他是不会娶你的。” 殷槐笙狠削了徐书意一顿。 晓兔亲耳听阿笙说不娶徐书意,粉嫩的唇瓣开心扬起愉悦的微笑,不再紧绷着娇躯,小手松开了他的衣衫。 身后人儿的小动作全都逃不过殷槐笙敏锐的神经,他眼帘低敛,掩去暗藏其中的温柔。 徐书意脸皮薄,被他的话刮得脸色青白交接,一股气梗在心口,让她几乎气昏了头.“好你个殷槐笙,你真以为我徐书意没本事嫁给君傲翊或解子焰吗?告诉你,只消君傲翊与解子焰见上我一面,就会为我神魂颠倒,抢着娶我为妻。” “好,那我就等着喝你与他们俩其中之一的喜酒,恭喜。”掀起灿灿桃花眼,迷人笑容充满戏谑与不信。 “我会的!”自视甚高又被家人捧在手掌心呵疼的徐书意可受不了他的讪笑,坚信过不了多久,殷槐笙就会为今日对她的无视深感懊悔。 “婚事由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说了算,你们俩在胡闹些什么?”为了力挽狂澜,徐水莲低喝,不许徐书意再多说,以免坏了她精心策划的好事。 “我们双方皆无意与对方共结连理,殷夫人就无须白费心思了。”殷槐笙嘲笑的挑了挑眉,一点也没让她牵着鼻子走的意思。 “事情已经说定,怎容你说不要?”徐水莲为他的不受控制发火。 “随便你,你若要一意孤行,新郎官也不是那么难找,反正府里男人多的是,总能找到一个心甘情愿的新郎。”他丝毫丝毫不把徐水莲的怒火放在眼里,甚至好心提供解决办法。 徐水莲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拿他没辙。 “晓兔,把你的图纸拿一拿,这里实在是太吵了,回咱们院落去清静清静。” 殷槐笙故作受不了的掏着耳朵。 “好。”晓兔踩着轻快的步伐回亭里收拾回纸。 徐水莲瞪着白晓兔的背影,脑际灵光一闪。“你拒绝这门亲事,该不会是为了那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吧?” 殷槐笙不置可否地反问:“殷夫人说呢?” “什么?就凭她?”首先发难的是无法置信的徐书意,她尖声睨着亭内小小的身影。 “若真如此,那你简直是疯了,你若娶她,殷家可丢不起这个脸。”徐水莲气得额际青筋浮跳,妓女的儿子与龟奴的女儿共结连理,且成为殷家的当家与主母,素来家世清白的殷家会因此成为众人的笑柄。 “我不在乎。”他笑得洒脱。 “我在乎!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你最好乖乖听我安排,别想擅作主张,不然有你好受。”徐水莲警告他,为了保住面子,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殷魄笙不理会她的警告,漫不经心的展开扇子扇风,对着亭中的人儿喊道:“小兔儿,收好了没?这里实在是太吵了,让我一刻都无法多待。” “就来了。”晓兔细心地把画好的图只全部卷好,双颊红扑扑地跑回早已不耐烦的阿笙身边。 “走吧。”殷槐笙故意当着徐水莲的面牵起晓兔的手,自她们身边扬长而去。 护卫赵平紧跟在他们身后,以眼神警告徐水莲等人别轻举妄动,只消有他在,定会倾尽全力保护殷槐笙与白晓兔。 徐书意瞪着他们逮去的背影,跺着脚以食指指着他们。“姑母,你看他们!” 虽然她嘴巴上说不嫁给殷槐笙,可他的拒绝与无视,再加上他挑了个远不如她的白晓兔,重创了她的自尊心,腾升的怒焰焚烧着。 “沉着点,有姑母在,没事的。另外,你与他的婚事绝不容许出现变数,别再开口开口说不嫁给他,明白吗?”徐水莲要徐书意认清事实,倘若不能掌控殷槐笙,那她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知道了。”纵然有再多的不甘心,徐书意仍不得不屈服於现实。 待走雕徐水莲舆徐书意所能看见的范围后,殷槐笙立即收扇,扇抦毫不留情往晓兔的脑门一敲。 “哎哟!好痛!”晓兔痛呼了声,双手捂着脑门。 “你也会怕痛?方才我怎么见你一夫当关,万夫莫敲,一副要拿命跟徐水莲的走狗拼了的模样?”俊美的脸庞整个拉下,难看地教训起这不知死活的笨蛋。 尾随在后的赵平见状,立刻放缓脚步,拉开距离,佯装什么都没看见、听见。 “他们刻意挑衅,想要欺负人,我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晓兔怕他再敲她头,双手死命护着,小声抗议。 “所以你就拿命跟他们拼了?”他不快地挑眉,含怒睨着她。 “不拼命的话,谁晓得他们会做什么。”她嘟着嘴要他明白当时事态有多紧急。 闻言,殷槐笙的脸变得非常臭,冷冷哼了声。“明知道你是我罩的人也敢动你,平常对那些人太过和善,是我不对,我会改进。” 该死!这般欺负小兔儿,摆明了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若非今日他正巧回来撞见,恐怕小兔儿已尸骨无存了。 “阿笙,你黑沉着脸说这话,看起来挺可怕的,我还是比较习惯你的笑脸。” 晓兔打了个寒颤,不太喜欢面对不笑的他。 殷槐笙瞄了她一眼,从善如流,眼波流转,扬起迷人的笑容,以如丝般温柔的口吻说:“我会记得不要对那些人太过和善,这样行了吗?” 晓兔见状倒抽了口凉气,拿着图纸的手抖啊抖的。“阿笙,你这样看想来好邪恶!好像满肚子坏水,随时会杀人于无形。” 太、太可怕了!胆小的人见着,肯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她不该建议殷槐笙噙着笑容说出这些阴惊的狠话,她错了! “知道我会杀人於无形,就乖乖听话!下回若单独碰到她们,你能闪多远就闪多远,别和她们硬碰硬,知道吗?”他执起扇柄又往她的脑门叩、叩、叩用力敲三下。 “啊!好痛,你又打人!”她可怜兮兮抱着脑门哀号,红了眼眶,就像是受尽欺凌的小兔子,让人情不自禁想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呵疼一番。 “你不是很英勇吗?都可以妄想以一打四了,被我手中这把扇子敲三下算得了什么?”殷槐笙不受她泪花乱转我见犹怜的模样所影响,执起扇柄还要再多补几下,看能否能让她学着聪明些。 晓兔见他又要在下毒手,连忙扑上,挽着他的手臂撒娇。“阿笙,我知道错了,以后他们若是出言挑衅,我就当自己聋了,啥都没听见;他们若要出手打人,我就当自己是缩头乌龟,跑去躲起来,让他们打不着。” 殷槐笙望着紧紧巴着他右臂不放的小兔儿,心头涌现两极的情感,既想将她抱在怀里,偏又想要狠狠欺负一番,从小到大,他对她一直是如此,只消她可怜兮兮娇声软语求饶讨好,就算她突然说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给她。 “阿笙,你也知道我没有你聪明,你一直这么打下去,假如我变得更笨,没办法为你绘图怎么办?”无辜的圆眼眨呀眨,要他想想将来。 他哼了声。“变得更笨那才好,我就有理由把你拴在裤腰,牢牢看住你,不让麻烦找上你。” “把我拴在你的裤腰?那我岂不成了牲畜?”她不满地瞪大了眼儿,气鼓了双颊。 “你本来就是。”扇柄不舍再打她,改以轻点了下她的鼻尖。 “本来就是什么?” “本来就是我豢养的小兔儿,不对吗?” 晓兔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她的食、衣,住,行的确都是由他一手打理,严格说来,她由他豢养并没有错,只是听起来就是有那么点古怪。 她仰着头,一脸认真,“阿笙,你觉不觉得你有时候会说出人家不认同,偏又无法反对的话来?” “不觉得。”他爽快否认。 她不苟同的撇了撇唇角,觉得他压根儿就是睁眼说瞎话,不满的小声咕哝。 “你在说什么?是否对我有什么不满?若有的话,尽管说出来,别客气。”他笑得一派大方,愿意接受任何言辞攻击。 晓兔扯着嘴角,笑得很虚假。“我对你怎么可能会有任何不满?你想太多了。” 这个臭阿笙笑得愈是和蔼可亲,就表示愈有鬼,她可不会轻易上他的恶当,真说出自己的不满,恐怕她这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儿会被剥去一层皮,她才没那么傻咧! “感觉你似乎心口不一。”他揶揄低笑,故意逗她。 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早已了若指掌,压根儿不会被她的讨好卖乖所骗。 “没有的事,是你多心了。”晓兔头摇得如博浪鼓,抵死不认。 “咱们不谈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来谈谈正事吧。”连忙转移话题,展开手中已绘好的图纸给他看。 明显的意图,教殷槐笙感到好笑,低下头看她手中的图纸,看见纸上所绘精致的芙蓉双钏,眸底充满激赏,不吝於赞扬。“看来我们小兔儿今儿个除了差点被打成兔肉干外,正经事倒也没忘了做。” 听出他话里的赞赏,晓兔心头盈满喜悦。“但就不晓得蒋师傅做不做得出来。” “事在人为,终会有法子解决困难。”拇指伸去,要为她拭去颊边的墨渍。 晓兔警觉的往后一跳,只手捂着脸颊大叫。“臭阿笙,你不会又要茌我脸上画胡须使坏吧?” 奇怪,她作画时明明再三小心,不让墨渍沾到脸颊,可就不知为何总会有漏网之鱼,真是气死她了。 殷槐笙露出坏透了的笑容,漂亮的桃花眼亮得出奇,慵懒的对她勾勾手指。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你这小兔儿没了胡子怎能叫小兔儿呢?过来,让我帮你画上胡子。” “啊!我不要!”晓兔捂颊大叫,拔腿快跑。 “哈!你逃不掉的。”殷槐笙开怀大笑,迈开长腿追上,心情飞扬,逗着她玩。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黄一紫在灿烂缤纷的庭园里欢笑追逐,就像是一对无忧无虑的年轻爱侣。 没一会儿工夫,殷槐笙靠着一双长腿追上晓兔,探出健臂将她拦腰抱起,作势要将她用力抛出,让她摔个四脚朝天。 晓兔吓得尖叫连连,慌忙探出藕臂勾住他的颈项娇声求饶。 完全被忽略的赵平感受到他们的欢乐,忍不住跟着笑了,他摸了摸头,低喃:“这对小情人哪,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彼此了。” 第四章 陈设简单的作坊里,窗旁的桌边架着装有解玉砂及水的壶,宽敞的桌上摆满各式或宽或厚或利的圆盘锅具,供以打磨、切割。 另外还摆放许多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玉石、珠宝,等待伯乐一双巧手来让它们展现光彩与价值。 脸上有着岁月痕迹,一脸严肃的蒋师傅低垂着头认真的来回拉弓,以解玉砂透空雕花手中的玉石,拿着图纸过来的小兔不敢出声打扰,乖乖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看着他专注熟练的动作,从中学习搜弓的技巧与手法。 与她一道前来的殷槐笙仔细审视收藏在木匣中各式已打磨、雕琢等待镶嵌的珠宝,从中挑起一块绯红珊瑚,对着照射进屋内的阳光,看着上头的花样纹理。 静谧的空间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并没有其他师傅与学徒。 忽地紧闭的门扉突然被打开来人如一阵风般飙进房内,用力带上房门,等见到殷槐笙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槐笙,我四处找你找不着,总算在这里找到你了。”殷尚文,也就是殷槐笙的叔叔,左手抱了一匹布,右手慈爱的拍了下殷槐笙的肩头。 殷槐笙将手中的珊瑚放回木匣,笑问:“叔叔,您这么急着找我有何事?” “哎,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是我在金织坊看见一匹布,很适合小兔姑娘,所以就顺道买来送她,正巧小兔姑娘也在,快过来瞧瞧看喜不喜欢。”殷尚文笑着对小兔招手,展示手中粉桃色的布匹。 小兔迟疑了下,这才举步走过去,站在殷槐笙身旁。 “金织坊的布匹细致精湛,放眼天下,其他布商皆难望其项背,叔叔送小兔这匹布实在是太贵重了。”殷槐笙态度温和,轻笑推辞,没让小兔收下礼物。 无事不登三宝殿,殷槐笙很清楚总是漾着笑容的叔叔内心其实充满野心、欲望,但他从不说破,也总是与叔叔和平相处。 小兔乖顺地低垂着头,看着脚尖,心思再次飘回蒋师傅那儿,她很想再站回蒋师傅身边,学习透花的技巧,可碍于殷尚文提及她,使她没办法离开,只能乖乖站在这里听殷尚文拉杂冗长的讨好。 “你是我侄子,小兔姑娘同你这般要好,叔叔送她一匹金织坊的布算得了什么?除非你把叔叔当成外人,不然这匹布一定要收下。”殷尚文可不容他拒绝。 “那我就收下了。小兔,还不快谢谢叔叔?”殷槐笙从善如流。 小兔步上前,接过布匹。“谢谢叔叔。” “哈哈,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殷尚文开怀大笑后,准备进入正题。 “我去看看蒋师傅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小兔心知接下来的谈话与她无关,找了借口退开。 殷槐笙从容微笑。“去吧。” 如释重负的小兔感谢地对他眨眨眼,抱着殷尚文所送的布匹站到蒋师傅身边。 一直被殷尚文忽视的蒋师傅,佝偻着身躯不被殷尚文的出现所影响,专心努力于手上的工作。 “哎,不论我怎么看你和小兔姑娘,都觉得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殷尚文说话的口吻充满欣羡。 殷槐笙但笑不语,由殷尚文继续说。 “你们俩若共结连理,叔叔绝对是乐见其成,不过我听说前几日大嫂将她的侄女接进家里住,这还不打紧,真正教我吃惊的是,大嫂有意让你娶她的侄女是吗?”就是为了这件事,使殷尚文甫得知消息,便一刻也待不住,非马上找到殷槐笙不可。 本来哥哥与侄子相继去世后,由他成为殷家的主事者是再当然不过的事,孰料心有未甘的徐水莲竟使出阴招,把殷槐笙接了回来,让殷槐笙坐上当家之位。 纵然殷尚文内心拥有诸多不满与不平,可他全都吞忍下来,甚至在这五年间扮演慈和的叔叔,为的就是让殷槐笙无条件信任他。 现下徐水莲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清楚得很,忍辱负重多年的他当然不会傻傻让徐水莲奸计得逞,无论如何他都要扳回一城。 殷槐笙故作头疼的抚着额角,长叹了口气。“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这大嫂也真是的,她怎能做出捧打鸳鸯的事来?槐笙,并非叔叔对她有偏见,而是她器量之狭小,殷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你千万不能让她得逞。”殷尚文口沫横飞批评徐水莲。 殷槐笙认真聆听,不时点头。 “当年你娘怀了你,我一再告诉你爹,该把你们母子俩接回来一家团聚,可你爹有多怕徐水莲的河东狮吼你是晓得的,任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敢承认你们母子,害得你们吃尽苦头,唉,若不是徐水莲,或许你娘也不会死……”话说到这儿,殷尚文刻意瞥了他一眼,想要激起他对徐水莲的仇恨。 殷槐笙低垂着头,闷不吭声,唇角悄悄掀起一记嘲讽的笑容,叔叔想利用他制衡嚣张跋扈的徐水莲,他正好也需要迫切想挽回颓势的叔叔和徐水莲闹上一闹。 殷尚文以无比沈痛的语气道:“槐笙,叔叔我真是每想到这件事一回,心就痛上一回,你明白吗?” 说谎!口蜜腹剑指的就是殷尚文这种人。 小兔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她和阿笙在翡翠阁看过酒后的殷尚文多次出言羞辱槐花阿姨,甚至大声告诉其他寻芳客,他怀疑阿笙不是他哥哥的种,是槐花阿姨硬要赖上他哥哥的。 他竟会以为她与阿笙不提就是不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还大言不惭佯装为阿笙打抱不平,倘若他晓得其实阿笙和她对他表里不一的真面目一清二清,不知会有怎样的表情,肯定无比精彩。 “叔叔,谁是真心对我好,谁是笑里藏刀,想要取而代之,我心里有数。”殷槐笙双眸灼灼闪耀,无比认真对上殷尚文闪烁不定的双眼。 心虚的殷尚文干笑了两声。“我就知道,你会明白叔叔才你是待你一片真诚的人。” 经过五年的观察,他发现殷槐笙好耍得很,随便他说个几句便深信不疑,所以是他多心了,殷槐笙口中笑里藏刀的人应该是徐水莲,绝对不会是他。 “只是我不免要提醒你,千万得留心徐水莲,她突然要把侄女嫁给你,肯定不怀好意。” “谢谢叔叔的关心,我会小心留意。”殷槐笙双手背在身后,佯装感激地回以殷切的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殷尚文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光飘忽,看着木匣里各式等待琢磨的珍宝,心中的不满与怨怼再次泛滥成灾。 “殷槐笙,你与德胜虽是堂兄弟,但在我看来就和亲兄弟一样没差别,德胜这些年跟在我身边学习,还算长进,所以我想是不是该让他到城里别间铺子学习学习……” 眼前的一切本就该属于他,但今日他却得为了拓展在珠宝铺的影响力而讨好殷槐笙,愈想心头火愈旺,却不得不压下所有的不甘心。 殷槐笙以食指轻点着下巴,爽快做出决定。“有叔叔从旁协助,想来德胜堂哥定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既然堂哥想到别间铺子学习,不如就到城中的珠宝铺去如何?” 既然要玩,就得玩大一点,热闹一些才有趣不是吗?殷槐笙快乐的抛下肥硕鲜美的诱饵。 “城中的珠宝铺?”殷尚文一听见城中的珠宝铺,兴奋的双眼亮到不能再亮,嗓音有控制不了的喜悦。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其实他的本意也是想让独子德胜到城中专门贩售高价珠宝给富商贵胄的珠宝铺去,但城中的珠宝铺绝大多数是徐水莲的人马,他担心开口一提,殷槐笙会拒绝,还想退而求其次到城东的珠宝铺去布椿,不料殷槐笙主动提及,省去他一番工夫,实在是太好了。 “正是,若叔叔不喜欢,让德胜堂哥到其他铺子也成。”他大方提供选择,不认为叔叔会听明到放弃如此鲜美的诱饵。 “城中的就行,德胜绝对能做得很好。” “我相信有叔叔从旁指点,德胜堂哥绝对能让大伙儿刮目相看。”光是想到接下来有层出不穷的好戏可看,殷槐笙的心情就好到不能再好。 “哈,那是当然。”满腔野心欲望沸腾的殷尚文已蠢蠢欲动,等不及要和徐水莲正面交锋。 “我得快些回去告诉德胜这个好消息,改天你有空,带小兔姑娘到我家里走走,你婶婶很久没见到你。”匆匆把话丢下,殷尚文和来时一样,像阵风急匆匆推开门再用力带上,赶着回去和独生爱子商量,看如何将徐水莲的人马自城中珠宝铺全数驱离,改换成他的人马。 殷槐笙语带笑意,悠哉的对着早已紧闭的门板说:“叔叔慢走。” 蒋师傅放下手中透花到一半的玉石,满脸忧虑地看着殷槐笙:“当家的!” 殷槐笙轻松地摆摆手。“蒋师傅甭担心,殷夫人与叔叔平日都太闲了,找点事让他们做,活络一下筋骨,未尝不是件好事。” “但就怕这一活络,会使他们更加水火不容。”蒋师傅自年少时就在殷家当学徒,直到五十年过去,成了白发苍苍的老翁,他依然在此,殷家各代的恩恩怨怨他全看在眼里,不免担心殷槐笙这个决定会使得殷家上下鸡飞狗跳。 桃花眼轻佻地对蒋师傅眨了眨,唯恐天下不乱地浪荡一笑。“这就是我要的。” “……”蒋师傅先是愣了下,随即摇头笑道:“你的性情和你父亲完全不同。” “本来就不一样。”殷槐笙一点也不想像他那怕事的父亲。 小兔没有插入他们的谈话,而是走到殷槐笙身边,右手自然搭在他的手臂上,听着向来沈默的蒋师傅说话。 “但,你的作风和老爷子非常相像。”蒋师傅又补上这一句,指的是殷家最为强势,也最独具慧眼的人——殷槐笙的祖父。 “听起来殷家里总算是有个不那么惹人厌的人,可惜已经死了。”殷槐笙自嘲一笑,不是很在意老爷子的性情是否与他相似。 “老爷子的想法与其他人不同,我倒认为他会喜欢你,而且对你的疼爱绝对会胜于他两个儿子。”老爷子生前最感叹的就是两个儿子无论是性情或作风都不像他,不是太过文弱、优柔寡断,就是徒具野心却能力不足,倘若老爷子在九泉之下听闻殷槐笙所做的事,说不定会的不拍手叫好呢。 “是吗?”他的口气很不以为然,对于永远也不会发生的事,不会可笑地遐想与期望。 “蒋师傅,您是说真的?”小兔忍不住出声,双颊兴奋扑红,很开心知道殷家有人会真心喜欢阿笙。 殷槐笙曲起手指,轻敲了下过于兴奋的小兔额头,“人早就死了,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 被敲了一记,小兔鼓起双颊,瞪着阿笙,在心里偷骂着老爱对她敲敲打打的臭阿笙。 “当家的这么说是没错,可我是真心认为你很对老爷子的胃口,只可惜老爷子没能见到你。”蒋师傅说得非常肯定。 殷槐笙嘲讽的掀起唇角一笑,不与蒋师傅继续争论,故意转移话题。“小兔,你忘了今儿个过来找蒋师傅,是要拿图纸给他瞧的事了。” “哦,你不说我倒真是忘了,蒋师傅,您帮我瞧瞧,这对要以金丝纺织打造的芙蓉金钏儿是否可行?”了解他心思的小兔马上展开画纸请教。 明白两个小辈所玩的小花样,蒋师傅并不说破,亦不再提及老爷子的话题,他想,或许有一天,殷槐笙会接受自己体内流有殷家血缘的事实。 将师傅接地图,看见上头细致的图样,注意力马上转移,不住赞赏点头。“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做出这对金钏儿。” 于是,他们三人转头图纸开始热烈讨论可行的办法,不再谈及令殷槐笙感到不愉快的话题。 黑幕降临,入夜之后酒楼与商家林立的朱雀大街被成排的灯火照耀得有如白昼,人来人往,热门不已。 告别蒋师傅的殷槐笙与小兔并肩悠闲走在朱雀大街上,殷槐笙与她十指交缠,不让迎面而来的人群冲撞到她。 小兔兴味盎然看着自身边走过的富贾士绅、名门贵胄,她不常外出,总爱窝在殷家画她的花卉百兽,难得出门便是与阿笙到珠宝铺或是在京城东走西逛,看有无新鲜的事物。 “阿笙,蒋师傅跟在你祖父身边那么久,他说的应当没错,你祖父一定会很喜欢你。”小兔忍不住想提,有人喜欢自己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阿笙实在不用闹别扭,讨厌殷家每一个人,不管死去或是活着。 一名卖糖葫芦的男子自他们身边走过,殷槐笙将人拦下了,买了一串糖葫芦,拔下一颗塞进小兔的嘴里。 “呜,你怎么突然把糖葫芦塞进我嘴巴?”小兔被塞得措手不及,吃着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含糊不清抱怨着。 “因为你太吵了。”殷槐笙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咬了颗糖葫芦进嘴里,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抱着她的笨头狂啃一番。 努力吞下嘴里的糖葫芦后,小兔气愤反驳。“不是我吵,是你完全不想听有关老爷子的事吧?” “既然知道,你干嘛浪费唇舌?还害我耳朵痛。”不爽快地再拔了颗糖葫芦塞进她嘴里,惩罚她。 小兔恨恨咬着被硬塞进嘴里的糖葫芦,抢过他手中的糖葫芦,火速拔下一颗塞进他嘴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殷槐笙一时没料到她会使出狠招,猝不及防,嘴里硬生生多了一颗糖葫芦,教他鼓着嘴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兔儿。 “哼!你晓得我的痛苦了吧?”她挑衅地双手插腰,手中的糖葫芦已经塞光了,就不信他还有法子变出糖葫芦来塞她的嘴。 正巧一名年轻男子挑了一担包子自殷槐笙身边走过,嘴里着:“热腾腾的包子咧!又香又好吃的肉末包子!” 好看的薄唇朝她露出邪恶的微笑,右手伸出拦下卖包子的,取过一颗冒着热气且香气四溢的饺子。 发现大难临头的小兔惨白了俏脸,不住往后退,哀号:“不会吧?” 他坏坏的挑起浓眉,以无比温柔的嗓音说:“一颗似乎不够塞你的嘴,再来一颗?” “客倌,要不要多买几颗?我可以算你便宜点。”卖包子的年轻男子认出他是荷包满满的殷槐笙,大力鼓吹。 “听起来似乎不错。”殷槐笙认真考虑。 小兔光是想像嘴里塞满肉末包子的情景便头皮发麻,直想双手抱头,发出凄厉的惨叫。 不成!现下不是惨叫的时候,如今能救她的人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有别人了,她一定要想办法自救。 壮烈牺牲的时刻到了!小兔双眸迸射出锐利精光,抱持必死决心,牙一咬,不再抱头鼠窜,而是脚跟一转,带着撒娇的扑向坏蛋怀中。 “阿笙,我错了,我不该把糖葫芦塞进你嘴里,你别生我的气好吗?”她像只吓坏的小兔儿可怜兮兮仰望上方的大坏蛋。 带着少女香气的娇软身子突然袭来,使恶整她的念头当场烟消云散,可紧接而来的是独占她的强烈欲念。 灼热的目光注视着眨巴眨巴的无辜眼儿与粉嫩如花瓣般的唇瓣,加上那总是似有若无缠绕在他心头的香气,她所有的一切皆在引诱撩拨他。 他没有傲人的自制力,他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看到喜欢的对象就会想尽办法得到,而她,是早在他小时候就看中的,她注定属于他,之所以迟迟未出手,不过是在等她长大,现下他的耐性已达,而她已经长大了。 怪了,阿笙为何猛盯着她瞧?莫非她的撒娇脱身计谋被他看穿了?他那过于热烈的目光,看得她莫名害羞,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才好。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她紧张收回拥住他腰杆的双臂。 他是不是不喜欢她当都会众人的面抱他?应该是这样没错,虽然小时候他一点都不介意,可现下两人都长大了,或许他会觉得她这样很腻人,而且又是在人来人往的朱雀大街上,被从看见铁定会当成笑话,难怪他会不高兴。 “没有任何不对,一切都该死的美好极了。”殷槐笙按住她的背心,不许她退开。 “呃……那个……殷当家的,您还要不要买肉末包子?”见到他们旁若无人亲密相拥的小贩羞红了脸,忍不住出声,若是不多买的话,他还要把包子卖给别人,但更重要的是,殷槐笙尚未付钱哪! 其他跟人注意到他们俩,纷纷驻足观看,认出殷槐笙后,开始交头接耳,相互讨论。 众人的目光与指点使小兔感到不安,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个就好。”感受到怀中小兔儿的不安,殷槐笙付了钱给小贩后,并未搭理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改以牵着小兔的手,不疾不徐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饿了吗?” 慵懒的询问,唤回了小兔的注意力,她连忙伸手后住嘴。“不饿,你别用包子塞我的嘴。” “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别怪我独享好酒好菜。”殷槐笙咬了口包子,要她别后悔。 “呃?你的意思不会是待会儿要带我去吃饭吧?”说实话,她的肚子真的饿了,方才之所以说谎,全是怕被他塞了满嘴包子。 “你不饿嘛,所以现在换成你看我吃。”他笑着当她的面,享用手中暖呼呼的肉包。 小兔的肚皮此时不争气的咕噜、咕噜作响,今天忙了大半天才吃两颗糖葫芦,根本填不饱她干扁可怜的肚皮,她瘪瘪嘴,撒娇的摇着他的手。“阿笙,我真的饿了。” “你不是怕极了我喂你吃东西吗?怎么会饿呢?” “你那根本不叫喂嘛!那叫硬塞!再饿的人也会怕好吗?” 殷槐笙冷哼了声,并不接话,自顾自拉着她走,故意吓唬她。 “阿笙,你仔细想想,假如把我饿成兔干,哪天你要敲我的头,咔嚓一声我的头就破了,你不是敲得一点也不过瘾吗?”呜……她知道这样讲很窝囊,可是她肚子真的饿扁了。 他故作沈吟。“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 “不是颇有道理,应该说是让你一生都受用的至理名言。”小兔使尽浑身解数说服他。 “为了吃饭,你可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他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将手中剩余的包子引诱的在她面前晃啊晃。 香气四溢的肉末饺子在眼前,受不了诱惑的她快乐张口咬往。“我真的饿坏了。” 无辜的眼眸闪烁着恳求的光芒,任他是铁石心肠也会当场化为绕指柔,他温柔一笑,不再使坏。“我带你到‘京馔酒肆’去填饱肚皮如何?” 小兔点头如捣蒜。“好,当然好。” 光想到京馔酒肆的烧鸭,她就要口水流满地了,贪嘴的她反客为主,拉着他快步往“京馔酒肆”前进。 殷槐笙唇角噙着宠溺的笑容,由她带着他上“京馔酒肆”。 位在朱雀大街上的“京馔酒肆”为京城最大的酒楼,他们拥有最好的厨子、最好的跑堂,以及最好的享受。 京城的达官贵人皆爱聚焦于“京馔酒肆”,一来可以彰显身份,二来可以与自己身份地位相当的人相识交谈,何乐而不为? 殷槐笙与小兔进到酒楼,掌柜上前招呼两人在一楼看台坐下,点完菜后,小兔开心的倚着栏杆看下方舞娘曼妙起舞。 “别再把头探出去,小心摔下楼。”殷槐笙啜了口碧螺春,出声提醒。 “我会注意的。”小兔回得漫不经心,注意力全被下方载歌载舞的舞娘所吸引。 “我看你压根儿没听进我所说的话,待会儿摔出去成了扁兔,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说归说,他仍在旁边小心留意着,不让她真摔下楼。 小兔转过头,朝坐在对面的他嫣然一笑。“你不会让我出事的,不是吗?” “或许是我看腻了你,干脆一脚踹你下楼,省的你老是惹我。” 他口是心非道,若非她不时逗他、惹他,他真不晓得眼下的人生有何乐趣可言。 “呃……有必要这样狠吗?”她偏头想着,自己是否真的常常惹他生气,好像没有,常惹他不开心的人是徐水莲与殷尚文,她是那个承受他怒火的人才对。 他坏坏的挑了挑眉。“你说呢?” “你不该把我一脚踹下楼,你想想,没了我,往后你要敲谁的头、画谁的脸?”她认真的对他细数有关她的功用,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用的人了是不? “就这样?”光瞧她认真的模样,就使他心情飞扬,浑身说不出的舒畅,这就是他如此喜欢她、抓紧着她不放的最大原因。 跑堂在这时送上他们所点的菜肴,小兔住了嘴,不满的冲着他挤眉弄眼,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了,他还不满足,真是的! “客官请慢用。”跑堂的将所有的菜肴送上,恭敬退下。 小兔张口,准备发难之际,殷槐笙已夹了一块去骨的烧鸭送进她嘴里。 嘴里吃着美味多汁的烧鸭,她在高兴之余及时想起,这会不会是他的阴谋?连忙退离他远些,怀疑的捂嘴看他。“等等,你不会是要把整蛊烧鸭都塞进我嘴里吧?” “要塞你的嘴,我随便拿包子或馒头就成,何必这么浪费?”这个傻丫头,忘了刚才一路喊饿的人是她吗? 小兔偏头想了下,认同的再拉近两人的距离。“也对,以你的坏心眼,要塞我的嘴,肯定会买五个、十个包子馒头来对付我。” “喂你吃你还嫌弃?看来我真的是该让跑堂送上十个馒头来了。”他危险地半眯着眼,食指轻敲桌面。 “不要!”小兔连忙探出手,压住他打算使坏的右手。 “怕了?” “非常怕。”她用力点头,赶忙夹了块烧鸭喂进他嘴里,以防大爷他心情不好,真要叫人送上馒头,那她就完了。 殷槐笙吃下她喂上的烧鸭,心情很是愉快,足以迷惑众家少女芳心的桃花眼里,仅容得下她这只可爱的小兔儿。 “来,再喝口茶,润润喉。”小兔侍候他,端上茶水,让他就口喝下。 顺着白嫩的小手,他很是享受的喝着碧螺春。 见他似乎已打消找来跑堂送上馒头的念头,小兔悄悄松了口气,一手托着下巴,看他被她喂得很愉快,内心仿佛有汩汩暖流流淌过,烘托得全身轻飘飘,宛如就要飞上云端似的。 “你不是饿坏了吗?快吃。”他的话里充满浓的化不开的关怀,眼底尽是宠溺。 “你也是。”她冲着他甜甜一笑,胃口大开的吃着满桌好菜,当她定眼一看,发现桌上的菜全是她爱吃的,眼儿都笑弯了,开心的几乎想要和下方婆娑起舞的舞娘一同旋舞。 啊!她真的好快乐、好幸福,真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真希望他能永远这般凝望着她,眸底仅容得下她的身影,仿佛她是世间最漂亮的姑娘。 她,真的、真的,喜欢他喜欢到无法以言语形容的地步。 他,是否知道? 第五章 当殷槐笙与晓兔情意绵绵,浓烈得化不开之际,暗处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眸,打从他们踏进“京馔酒肆”就绕着他们打转。 于见到两人旁若无人亲密嬉闹又含情脉脉时,嘴角不屑冷哼了声,旋即站起身,在身边两名与他镇日厮混的酒肉朋友陪同下,三人连成一气,大摇大摆走向两人。 “呦嗬,这不是妹夫吗?真是巧啊!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徐书进故作惊喜,用力拍了下殷槐笙的肩头。 殷槐笙不悦地抬眼看向来人,发现来人是徐书意的哥哥徐书进时,脸上更加难看。 “徐公子误会了,我尚未娶妻,怎会是你的妹婿。”殷槐笙冷脸甩了下肩头,将徐书进顺势搭在肩头上的手掌给甩开。 晓兔愕然看着突然出现的徐书进,徐书进曾到殷府拜访徐水莲,她远远看过几次,但双方并无交谈,没想到今晚会在此碰面,让她觉得实在扫兴。 “你我心知肚明,你娶书意是早晚的事,何必跟我这个大舅子装蒜呢?”徐书进不理会他的冷脸相对,硬是要攀这门关系。 “徐公子真是误会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娶令妹的意思。” 徐书进听他毫不留情当着朋友的面拒绝娶书意为妻,嘴边的笑容僵了下,随即又笑开来。“哈,你这么说不知情的人听见可是会信以为真,不过我这个熟知内情的大舅子不会上你的当,书意是知书达理,美貌与品德兼具的大家闺秀,要娶她进门可得祖上积德才够资格呢!” “不是身家够雄厚才有资格娶她吗?”殷槐笙讽刺道,说穿了徐家要的就是钱,无需惺惺作态。 闻言,徐书进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略微狼狈的摸了摸鼻子,佯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等等!他出现在殷槐笙面前可不是来被损的,而是来帮不知情的妹妹看住丈夫。 “我有好一阵子没见到晓兔姑娘,晓兔姑娘真是愈长愈漂亮了。”徐书进话锋一转,兜到妹妹最大的敌人身上。 晓兔愣了下,不知该如何回应徐书进的赞美,礼貌上她应该说谢谢,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徐书进心口不一,于是选择保持沉默。 坐在晓兔对面地殷槐笙隐约察觉徐书进的赞美绝非出自善意,不动神色打量徐书进,发现他浑身酒气,一双贼眼还不老实地往晓兔身上滑溜、滑溜打转,让他看了非常不愉快。 “如果徐公子没事的话,就请吧。”连同徐书进身后那两个一身浮夸的男子也碍眼得很,一看就知道和徐书进一样是游手好闲之徒,使他想尽快将这些仅懂得吃喝嫖赌所谓的世家公子自眼前驱离。 晓兔感觉到徐书进贼溜溜的注视,不舒服的微偏过身,不让他过于露骨的目光继续在她身上打转。 “我有事,当然有事。”目的尚未达成,徐书进岂会轻易走人。 “徐公子还有什么事?”殷槐笙声音紧绷,像拉紧的弓弦,随时都会朝敌人射出凌厉箭矢。 “我不过就是想要问晓兔何时回翡翠楼挂牌,届时千万别忘了通知我,我一定第一个上门捧场。”徐书进刻意羞辱她,要她认清自己是啥身份,别再痴心妄想要跟书意抢男人。 受到如此粗俗无礼对待的晓兔浑身一震,贝齿深陷下唇瓣,双手紧握成拳,双眼紧盯着下方旋舞的舞娘,事实上舞娘在跳什么,她已完全看不见,流窜于酒肆内的管弦丝竹声,她也听不见,回荡在耳边的,尽是徐书进的羞辱。 殷槐笙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桌上装有茶水的青花瓷杯砸向徐书进,在徐书进掩面痛呼之时,成拳的右手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朝徐书进腹部重重一击。 “啊!”徐书进被打得双膝跪在地,双手紧抱住腹部干呕,脸上湿漉漉,早已分不清是茶水抑或是泪水。 狂怒的殷槐笙并未就此停手,扬起修长的腿重重往徐书进身上一踢,强劲的力道让他整个人往后飞跌个四脚朝天。 突如其来的打斗,吓得邻近几桌客人纷纷跳起闪避,好事者则站在角落看得兴致勃勃。 晓兔吓了一跳,不知该阻止殷槐笙再动手,抑或是加入痛打徐书进的行列,因为她真的气到也想挥拳痛打徐书进一顿。 好不容易坐起身的徐书进见两名好友愣在一旁,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拔尖嘶吼:“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我打!” “好!”两名酒肉朋友马上回过神,左右夹攻挥拳揍殷槐笙。 殷槐笙野蛮一笑,不在乎自己要以一对二,曲起右肘侧击自右方扑来蓄胡的富态男子,手肘重击到对方心口,对方痛得哀号连连,改变对策,企图以颇有分量的身躯压倒殷槐笙。 左侧男子趁此机会出拳击向他的脸颊,将他的头打歪了一边,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他吐出血水,转身奉还更重的一拳。 “没错!就是这样,把这个桃花眼的臭小子打到连他死去的娘都认不出来。”徐书进见他遭受一拳,忍住痛得意的哈哈大笑,站直起身狠狠扑过去。 虽然殷槐笙以一敌三,却没有完全受到压制,仍可对徐书进还以颜色,但一旁的晓兔不忍见他孤军奋战,气愤挽起衣袖,拿起椅子就往富态男子打去。 “我不会让你们这群以多欺少的卑劣小人欺负阿笙!” 富态男子被打得头破血流,指尖摸向留着温热液体的额际,一道眼前见到鲜血时,吓得惊叫。“啊!她拿椅子打我,我流血了,我流了好多血!” 由原本的以一敌三再转变成以二敌三的打斗,吸引酒楼宾客目光,众人围观兴致高昂的相互谈论。 “依我看徐书进他们三人讨不了多少便宜。”见识过多场打斗的人做出评论。 “胖的那个被女人打破头都快哭出来了,怎么赢?”唉,简直是丢尽男人的脸面。 “不要哭,快把她打回来啊!”徐书进快气疯了,原先他很有信心己方可以占上风,怎知阿松会被白晓兔砸哭,连带使他成为众人嘲笑的目标。 “好。”阿松忍住不哭,将目标转向白晓兔,仇视地发出怒吼,挥拳要打她。 晓兔见阿松来势汹汹,顺手抄起桌上的烩三鲜,砸向阿松的脸请他品尝,人也灵巧地往后跳开。 人没打着反而被砸个正着的阿松吃了一嘴烩三鲜,生气地连呸了好几声,像头被踩着痛脚的熊发出怒吼,双臂大张扑向瘦小娇弱的白晓兔。 当他狠扑向前时,一只长腿横出在阿松狂奔的路径,阿松反应不及整个人狠狠扑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找死!”长腿的主人殷槐笙即使颈项被徐书进勒住,身侧又有一名体型和阿松不相上下的男子正对他饱以老拳,但他仍是竭尽全力守护心爱的女人。 晓兔见他受制,徐书进一脸恨不得勒死他的模样,吓得俏脸刷白,直接踩过倒地的阿松,拿起茶壶砸向发狠打阿笙的男子。 殷槐笙趁她出手,以手肘重击徐书进心口,徐书进吃痛松手,他再一拳重重打向徐书进的脸。 “啊!”徐书进被打得连连惨叫,整个人像虾米一样缩在地上。 而被晓兔用茶壶砸中的男子吃痛,凶狠的要扑向她时,被殷槐笙及时拉住衣领,两人一阵拳打脚踢,该名男子不敌自小将打架当家常便饭的殷槐笙,被打得无力招架,节节败退。 心有不甘的徐书进恨恨抚着痛处,瞪着正专心对付好友的殷槐笙,自地上捡起破碎尖锐的瓷片,像条阴狠的毒蛇往殷槐笙身后走去。 晓兔发现他的意图,同样不动声色捡起地上断裂的椅脚当木棍使,一棒狠狠朝徐书进的后脑勺打下去。 突来的重击使徐书进眼前一片黑暗,紧接着双腿发软,整个人砰然倒地昏厥过去。 殷槐笙听到声响回头看,便见晓兔手里拿着椅脚,娇俏的对他眨眼宣告胜利,他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打得好。” “早就告诉过你,我很有用的是不?”晓兔得意极了,一头长发凌乱披散且狼狈不堪,可在殷槐笙眼里,得意微笑的她美丽耀眼有若朝阳,教他移不开眼。 殷槐笙扔下手中已被他打趴再也无力反抗的男子,昂首阔步来到晓兔身边,两人脸上皆扬着打斗过后略带野蛮的笑容,仿佛又回到童年艰困时期。 “打得好!”围观的人群见他们打斗结束,不吝给予热烈掌声,这场打斗远比楼下精心排练过的歌舞精彩万分。 站在人群中“京馔酒肆”的掌柜面有难色看着被打打烂的桌椅与装饰摆设。“殷当家,这些……” “找徐书进赔吧,是他先挑衅的,何况他打输了,掌柜的应该让他学会,如果打不赢就不要随便动手的道理,否则可是要付出昂贵的代价。”殷槐笙一点也不想赔偿这笔钱,他要给徐书进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懂得下回要再寻,最好先三思而后行。 “殷当家说的没错,是该让徐书进赔。”其他人纷纷出声附和,等不及想看当徐书进清醒后发现自己得赔上一大笔钱,那脸色会有多精彩难看。 殷槐笙笑着向附和的众人点头致意,牵起晓兔的手,在众人目送下,离开被他们大闹一场的“京馔酒肆”。 月光下,殷槐笙和晓兔在守门的家丁惊愕的目光中,联袂回到了家,殷槐笙没让家丁去请大夫,尽管一身狼狈,他的步伐仍旧潇洒自如,嘴角带有快意的笑容。 晓兔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拉殷槐笙回他房检查他所受的伤,可殷槐笙的想法与她截然不同,将她往反方向拉着走。 “阿笙,你要拉我上哪儿去?你得先让我看你伤得如何哪!”离开“京馔酒肆”时,晓兔要他先去看大夫,可他坚持不过受了点皮肉伤,不愿意看大夫,硬是带她回家,任她一路说破了嘴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让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说了是皮肉伤不碍事,你再这么唠叨可要成了老太婆。”殷槐笙不理会她的焦急,快步带她穿过重重回廊。 “变成老太婆就变成老太婆,重要的是你的伤。”她快被他气死了,既不看大夫,也不给她看,使她无法确定他的伤势,心下惴惴不安。 “都说了没事,你犯不着大惊小怪。”女人就是这样,随便一点小事就能让她们鸡猫子鬼叫。 “瞧你说得一派云淡风轻,好像被打的人不是你。”他的固执叫她气得想打他一拳,可想到今晚他已经挨了好多拳,心疼都来不及了,哪还舍得动手。 殷槐笙带着她左拐右转,很快来到厨房外,他推开门走进漆黑的厨房,在桌上找到蜡烛点上,开始四处翻找吃的东西。 “你怎么带我来厨房?”晓兔茫然看他东翻西找。 “你不是饿坏了?本来是要让你饱餐一顿,结果被徐书进那家伙坏了咱们的兴致,还害你饿肚子,刚才我应该多送他几拳的。”唉!可惜,现下再回去多补几拳已经来不及了,看来唯有等下回碰面是,再好好“感谢”徐书进。 “你带我来厨房就因为怕我饿肚子?”她的喉头像被一颗石头哽住,眼眶开始发热。 一直以来,阿笙待她的好,她全都知道,只是她从来不晓得他竟将她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她的内心盈满喜悦和感动。 “看来你今晚注定要啃馒头了。”翻了半天,仅找到两颗冷馒头的阿笙觉得好笑。 “可不是。”晓兔轻笑着,就着晕黄烛光,双眼充满爱意凝望着他。 “你先啃馒头,我煮碗面给你吃。”将手中的馒头递给她后,他挽起衣袖准备为她下厨。 晓兔接过馒头,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为她张罗,嘟起小嘴娇斥:“傻阿笙。” “向来傻的人都是你,为何突然说我傻?”被傻瓜说傻,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他佯装不快轻弹了下她的鼻尖。 “因为你就是傻。”她放下手中的馒头,小手温柔抚上他被打得淤青的脸颊,再心疼的移到犹沁着血丝的唇角,水气漫上双瞳。 “我一点也不傻,都说了是小伤,一点也不疼。”任由带着暖意的小手抚慰痛楚,只要她没事,他受再重的伤都不会感到疼痛。 “你骗人,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疼?”泪水如珍珠般潸潸滚落。 “傻瓜,你怎么哭了?我不是一再跟你说没事吗?”一见她流泪,双手轻捧她的脸,拇指轻柔为她拭泪,可任凭拭泪的动作再快,仍不及落泪的速度,伤心的泪水沾满她的掌心,哭得他的心郁闷纠结。 晓兔哽咽着声。“我突然想到小时候……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不止一次遇过类似的事?” “怎么会忘?只要我们两个跑到外头玩,总会被其他孩子笑是妓女的儿子与龟奴的女儿,没有人愿意跟我们玩。”他自嘲一笑,那些记忆太过深刻,很难忘记。 “不仅没人肯跟我们玩,他们还会拿石头丢我们,每次你气不过就会和他们打架,就算对方人数众多,长得比我们高大,你也照打不误。” “而你就会像今天一样,跳出来帮我。”无论面对多少人,心里有多恐惧,她始终会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受苦。 “你会为我出头,我当然也要帮你不是吗?”她又哭又笑的说着。 “虽然我们常被打得惨兮兮,不过通常对方也占不了便宜。”说到这儿。就感到得意。 “怕挨骂的我们会悄悄回到翡翠阁,不是窝在房里,就是窝在没人的小角落。”他们两总是如此相互依偎。福祸与共,他与她,早就分不开了。 “就和现在一样。”他浓浊着声,低下头,极为不舍的吻去她的泪。 突来的亲吻教晓兔浑身一颤,心扑通、扑通跳跃得非常激动,忽然间想通他为何不派人请大夫来,因为他们俩早就习惯在外头受了委屈或是不开心,就会像受伤的小动物躲起来互相舔伤口。 “不要再哭了,可知看你哭成这样,我的心有多痛。”他温柔轻喃,一遍又一遍啄吻。 “为什么?”好奇怪,明明他的吻让她开心不已,可偏就是止不住泛滥的泪水,仿佛等这一刻已等了许久。 “傻瓜,难不成现在你还不晓得我为何心痛?”他惩罚的咬了下她的唇瓣,这一咬 ,初尝到其中的甜蜜与柔软,教他欲罢不能,一吻再吻,由浅至深、由温柔如羽翼到狂猛如疾风骤雨,急切的双臂紧紧困锁住娇躯。 初尝亲吻的晓兔倒抽了口气,闭上眼领受他所带给她的激情狂潮,呼吸被一次又一次强而有力的亲吻所夺取,她宛如被他揣着冲上云端,沉醉在缤纷灿烂的感官中。 小手紧紧攀附在他的肩头,天旋地转,双腿虚软无力,仅能依靠着他结实的身躯,方不至于瘫软跌坐在地。 殷槐笙极其缠绵。极其浓烈吻着、尝着,将对她所有的火热欲念全倾注在热辣的亲吻当中。 吻着吻着,炽热的唇离开被他吻得红肿的粉唇,低喝。“吸气!” 小脸爆红,已头昏脑胀的晓兔听见他的低喝,立刻遵照他的话去做,用力吸了口气,这才不再感到好像要昏过去。 “你这小傻瓜,居然忘了呼吸。”幸好他及时察觉不对劲,否则她早昏了过去。 “从来没人亲过我,我怎么晓得要呼吸。”她害羞的低垂着头,小声说着,刚才她紧张的半死,深怕自己会令他不满意,哪还会记得其他事。 “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让其他男人这般吻你,明白吗?”他霸道的宣示主权。 她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除了你,我哪还认识什么男人!” “这样很好啊,为什么你的语气听起来似乎觉得很遗憾?”他的话里充满浓浓的醋意。 “呃……就……”发现他的脸臭到不能再臭,晓兔脑子快速转动,急着想出让他消火的方法。 “难道你不喜欢我亲你?”他危险逼近,仿佛她只要说出一句不喜欢,他就要把她宰了,做成美味的炙烤嫩兔。 “喜欢,我喜欢极了,你能这样亲我,简直让我开心到快飞上天去。”怕极了会变成他手中的残兔,晓兔想都没多想,遵照生存本能直觉回答,直到回答后,才猛然意识自己说了什么,双颊倏地爆红,她又羞又急,双手捂住了脸。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善心大发天天亲你,开心吧?”她的话使殷槐笙笑脸飞扬,开心的想要再彻底亲吻一番。 他那笑到坏透了的眼眸,盯得晓兔全身热烫,就快要着火,她干脆捂住他那双教人心慌意乱的桃花眼,不让他再坏坏的直勾勾瞧着她。 “你喜欢这样玩也行,这回要记得呼吸啊,小兔儿。”殷槐笙故意邪恶的弄拧她的意思。 “什么?”她傻乎乎问着。 尽管双眼被她捂住,仍阻碍不了他的行动,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健臂揽住她的腰肢,低头便准确无误对上诱人的唇瓣,他吻得蚀骨销魂,吻得火辣煽情,吻得飘飘欲仙。 粉嫩的唇瓣逸出陌生的娇吟,使酡红的脸蛋更加火红,她虽羞怯,却也陶醉不已,好奇的丁香舌悄悄探出,试着模仿他的动作。 生涩的主动探索,教他浑身一震却也吻得更加狂热缠绵,锁住她的肩膀,浪荡的唇舌易发贪婪,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让他独享她的甜美。 晓兔的舌尖忘情与他纠缠追逐,从中获取极大乐趣,遮遮挡住他双眼的小手无意识放了开来,改揉进他浓密的黑发中。 她喜欢他的吻,喜欢他的人,就算他常常捉弄她,对他,她还是喜欢、喜欢、喜欢。 直吻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殷槐笙方恋恋不舍离开她的唇瓣,改再移向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一点一滴,吻去所有的苦涩伤心。 晓兔彻底迷醉在他的狂热中,任由他将她的心收服,当她察觉时,泪水早就因他的亲吻停止泛滥。 “瞧你,都哭成了丑兔子,啧!”他故作嫌弃,非常不喜欢她哭红双眼。 她嘟起嘴,捶了他胸膛一记。“那你还亲丑兔子!” “没办法,谁教我就喜欢丑兔子,唉!愈想愈觉得自己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差?明明是只丑到不能再丑的兔子,为何我还总松不开手?”他请捧着她的脸,皱眉抱怨。 表面上是嫌弃她的话,实则是他对她独特的甜言蜜语,虽然恶毒了点,可是她好开心,笑到快合不拢嘴,娇声问:“你真的喜欢怀里这只丑兔子吗?” “哎,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他故意说反话。 “你骗人,刚刚明明说喜欢的。”微恼跺脚,她明明听得很清楚,他怎么可以耍无赖,而且,在他给她第一个吻之时,还说过为她心痛的。 “我可以上一刻喜欢,这一刻不喜欢,不成吗?”哭到红通通地鼻子实在碍眼得很,哼!咬她一口,算是对她哭得乱七八糟的惩罚。 “哦!好痛,你咬人。”她痛呼了声,指控。 “我咬的是随便乱哭的丑兔子,才不是咬人。”哼!再多咬几口,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啊,不要再咬了,你再这样继续咬下去,我真会成了丑兔子,以后要怎么出门见人?”她甩着头拼命左闪右躲,想要退出他的怀抱抱头鼠窜,偏偏挣脱不开来,只能发出可怜兮兮的惨叫声。 “无法出门见人最好,这样你就是我的了。”他得意一笑,再咬。 “本来就是你的了。”真心话脱口而出。 殷槐笙猛地止住轻咬她的动作,眉开眼笑逼近她问:“真是我的?” 唉!说来没用,自从她表现出对宫熙稹的好奇心后,不仅打翻了他的醋坛子,亦使他不再充满信心,就怕她真见了宫熙稹会被迷去心魂,不再视他为唯一。 晓兔为时已晚地发现自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但见他笑得如此温柔、如此醉人,令她原本想要学他耍无赖的她羞答答点头,轻应了声,他高兴的抱着她欢呼,随即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开心,轻咳了声,试着不要笑得太张扬,可不管他怎么努力,笑容始终无法收起。 晓兔见他笑得开心,自己也开心不已,笑弯了明亮眼瞳仅容得下他的身影。 “哎,不管了。”被她发现他有多高兴就发现吧,反正他也没办法再装模作样。 他的别扭与挣扎全看在她眼里,她心头甜滋滋,勾起的粉嫩唇角有止不住的幸福笑意。 “再吻一次好了。”殷槐笙低喃,告诉自己只要再一次浅尝即止就好。 “咦?”晓兔双颊红通通,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意图说出口,虽然他已经吻过她两次,但她仍然对这第三个吻充满期待,于是她轻合上眼,粉唇微微嘟起。 她那充满期待的动作都笑了殷槐笙,他笑得乐不可支,心头涨满满足。 “你在笑什么?”晓兔倏地睁开眼,见他笑得合不拢嘴,登时恼羞成怒,索性背过身去不让他亲。 “我在笑你很可爱,”殷槐笙不许她逃,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上,亲昵的以鼻尖努了努她细致的颈际。 “好痒,你别再弄我。”敏感的颈侧受不住痒,拼命躲着,原有的恼怒也被他逗惹的小动作弄得烟消云散。 “那你转头看我。”他像个无赖提出要求。 “我每天都在看你,你何必又要我看你。”话虽是这么说,她还是顺从他的要求,转头看他。 当她一转头时,嫣红的唇瓣立即落入一旁虎视眈眈的薄唇中,到口的低呼被狡猾的狐狸吞噬。 炙烫毫不含糊的深吻,吻上她的心扉,吻得她心花怒放。 深深长夜,狡猾的狐狸对怀里的小兔儿爱不释手,一遍又一遍,籍由每个连绵不断的热吻,让她知道,他有多喜欢她。 第六章 隔天,既开心又害羞的晓兔躺在琥珀厅的罗汉床上滚过来又滚过去,小脸堆满幸福。 满脑子都是昨夜阿笙那充满激情的热吻,无法冷静下来的晓兔根本就没法画宫熙禛要的蝴蝶发簪。 既幸福又快乐的她此时此刻,只想在自窗户斜照进厅内的暖阳下尽情打滚,于是她笑呵呵的再次滚了一圈。 同样心情大好的殷槐笙,今日并未到珠宝铺去,而是选择与她一块儿腻在琥珀厅,看着她开心的滚过来又滚过去,桃花眼底有着满满的宠溺。 殷槐笙把玩手中的祖母绿,浓眉轻轻一挑,明知故问:“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滚到一半的晓兔停住滚动的娇躯,贝齿轻咬着下唇瓣,娇羞的白了他一眼,选择不回答。 她终究是脸皮薄的姑娘,哪好意思大刺刺说她的心正为昨夜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欢唱雀跃,况且他们俩从小就一块长大,她在想什么,他岂会不知,所以说,他根本就是故意要看她脸红结巴的窘样。 哼!讨厌鬼! “怎么不说话?舌头被谁叼走了?”他暧昧的朝她眨眼。 柔嫩的双颊瞬间爆红,小手害羞捂住俏脸,完全不敢看他,他真的是坏透了,明摆着提醒她昨晚他的舌头是如何纠缠着她,哦!光是想起那狂野炙热的时刻,她就全身热烫得吓人。 “干么捂住脸?你不告诉我是谁叼了你的舌头,我怎么帮你?”他闷笑着走近她,拇指与食指捻着祖母绿在她烧红的耳边轻缓移动。 冰凉的触感,使浑身火烫的晓兔一震,偷偷的张开指缝看那个坏蛋在做什么,结果,指缝才刚张开,被坏透了的黑眸逮个正着,她又急急忙忙合起指缝,佯装什么都没看见。 “你已经被我抓到喽。”殷槐笙低笑,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亲昵喷吐在小巧可爱的耳朵。 晓兔死命捂着脸,不看他就是不看他,不仅不肯给她丁点回应,还跟以手肘要将他扒离自己远些。 讨厌!她的鼻间尽是他好闻的男性气息,加上他故意在她耳畔说话,使她变得好奇怪,心头好像住了许多蝴蝶,振翅骚动,令她的脚趾头都要莫名蜷曲了。 “要不要我替你说是谁叼了你的舌头?”他刻意更加靠近她的耳朵,每说一个字,他的唇就会吻上她的耳,一字字,一次次,轻若蝶翼,吻透悸动心扉。 似有若无的亲吻,让晓兔的心似悬吊在半空中,万般期待却又屡屡落空,加上他故意使坏,教沉不住气的她受不了地放下双手,不顾羞怯在他耳边大叫还以颜色。“就是你这个坏蛋叼走我的舌头!” 她的大叫声,教他耳朵生疼,却也令他得意的笑咧嘴。“那,你要不要再尝试刮痧被叼走大叫的滋味?” “不要。”她赌气别过脸去,拒绝教她怦然心动的提议。 “生气了?我都忘了我的小兔儿是有脾气的,要不改换你来叼了我的舌头,消消气好吗?”他热心提议,委屈让步。 “……那不都是一样。”她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真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简单说,他就是想再亲她就是了。 “由你主动叼我的舌头,哪里一样?要不,你试试,绝对会发现其中的不同。”他大方将嘴凑上,热烈欢迎她试上一试。 “我才不会上你的恶当。”哼,她才没那么傻。 殷槐笙不疾不徐躺在她身边,语气轻柔诱哄。“真的不要?” “可是我很想要。”他轻抵着她的额头,厮磨轻喃,热力四射,充满诱惑。 “那……那……”不行,他太靠近她了,她已被他迷得团团转,脑子完全不管用,此刻就算他说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她也会深信不疑。 “那你就顺从我的想望吧。”他狡黠一笑,明白她已兵败如山倒,手中的视线绿落到床褥上,挑逗的长指捻起一束乌黑亮泽的秀发移至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带着引诱的动作使晓兔意乱情迷,压根儿就无法抗拒,乖乖臣服在他怀中。 他的唇带着满满笑意,靠近再靠近,打算好好呵疼怀中这教他怜爱的小女人之际,杂沓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他的好兴致,他眉心一拧,关上的门扉蓦地遭人自外用力推开来,破坏此刻的旖旎浪漫。 “我的老天爷!你们在做什么?”闯进琥珀厅兴师问罪的徐水莲惊愕瞪着躺在晓兔身边的殷槐笙。 紧跟随在徐水莲身旁的徐书意见状倒抽了口气,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眼前共卧的男女根本是败坏道德、放荡无耻到令人咋舌的地步,她别过脸去,替他们感到羞耻。 殷槐笙气定神闲自晓兔身旁坐起身,顺道拉她一把,让她端坐在身畔,他好笑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徐水莲。“我们想在‘关’起来的房里做什么是我们的事,倒是‘不请自来’的殷夫人比较可议吧。” 晓兔羞窘不已,可为了和殷槐笙一搭一唱,她努力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唯有天晓得,此时的她有多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不要给我耍嘴皮子,这里是我家,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倒是你正经事不做,和侍妾窝在这里成何体统?”不认为自己有错的徐水莲继续开口痛斥。 “殷夫人此言差矣,为了使你生活不至于太过苦闷,我可是用心良苦,让你来个捉奸在床,热闹热闹。”殷槐笙说得一脸认真,要徐水莲看清他的真心。 闻言,晓兔忍俊不禁,暗暗佩服阿笙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你说那是什么浑话?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存心想气死我。”每和这小杂种对上一回,她的寿命就减少一年,再继续这样下去,她肯定会魂归离恨天。 殷槐笙抚着下巴,恍然大悟道:“我以为殷夫人天生喜爱鬼吼鬼叫,为了配合殷夫人,才勉为其难自我牺牲,搞了半天,原来是我会错意了。” “殷槐笙!”徐水莲气到全生发抖,声音拔尖。 “姑母,你别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咱们来可是有重要的事问他。”徐书意眼见徐水莲气到忘了她们前来的目的,连忙出声提醒。 “不错,差点就上了这小混蛋的当,忘了正事。”想起今天的目的,徐水莲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约略可以猜到她们出现的原因,殷槐笙无所谓的拾起落在床褥的祖母绿,于指间灵巧翻转把玩。 晓兔深吸了口气,光看徐水莲的脸色,即可预期接下来会是一阵狂风暴雨,虽然耳朵会很痛,不过她应该可以撑过去。 玩祖母绿玩到一半的殷槐笙拉过晓兔白皙的小手,将散发着光彩的祖母绿入在她纤细的指头上,惊喜发现。“小兔儿,这颗祖母绿很适合你,明儿个你画个喜爱的图样让蒋师傅打造出来。” “好。”大敌当前,不管阿笙说什么,她是一律附和。 他们俩的无视,让已忍无可忍的徐书意率先发难。“昨儿你们为什么出手打我哥哥?可知你们凶残的手段,害我哥哥直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我原本以为你们还有良知,直到今天才发现我错了,我不该把你们想得太善良,蛇窝出来的孩子岂会不吐信咬人?”徐水莲恨恨道。 殷槐笙由着她们俩大声谩骂,他则兴致高昂地把玩着晓兔的小手。 晓兔发现他的肩头不晓得在哪儿沾到棉絮,伸手替他捻起。 “你们两个不要假装我们不在,我问你们,把我哥哥打成这样,你们打算何时上门赔罪?还有,我听说你们跟‘京馔酒肆’的掌柜说,所有毁损由我哥哥负责,这算什么?明明是你们把人打了,却还要受伤的人赔偿,世间可有这种道理?”想到已捉襟见肘的家里还得负担那一笔赔偿,徐书意就郁闷得想抱头尖叫。 “不管怎样,你们立刻随我回娘家,好好向书进赔不是,酒肆的损失也由你负责。”徐水莲早就作出决定,不容他反对。 “也好,我正想见见徐书进,晓兔,你去叫赵平多带几个人。”殷槐笙爽快同意上徐家一趟。 “好。”晓兔立即站起身,马上要遵照他的话去办。 徐水莲发现不对劲伸手拦下晓兔,“等等,你要赵平带人做啥?” “当然是昨晚我对徐书进太过手下留情,既然殷夫人好心给我弥补的机会,你说我怎能不好好把握?”他非常好心的告知。 “我哥哥已经被你们打得下不了床,你居然还想带人上门再打?”徐书意无法置信。 “你这副德行和地痞无赖有啥两样?”徐水莲厌恶地瞪着他。 “我本来就是地痞无赖,殷夫人不是很清楚吗?况且打人就打人,何时要装高贵,我怎么没听说,小兔儿,你有听说吗?”他痞痞地笑着,故作疑问。 “没有,我只知道既然徐书进躺在床上还有力气说我们如何打他,就表示我们打得不够重。”晓兔忍住满腔笑意,说得煞有其事,一副马上就要召集大队人马杀进徐家的模样。 “姑母,你听!他们根本就是想要打死我哥哥。”徐书意不由得为仍躺在床上的大声叫嚣捡回一条命的哥哥感到庆幸。 殷槐笙轻轻一笑,嘲笑徐书意太大惊小怪,懒懒的站起身,轻拍了下衣袍。“走吧。” “你要上哪儿去?”徐水莲问得谨慎。 徐书意双眸戒备的瞪着他瞧,心跳剧烈,有预感他所要说的话,绝对不会有多中听。 “当然是上徐家啊,殷夫人的记性可真差。”殷槐笙替她感到可怜。 “不许你去!”徐书意吓都吓死了,立刻出声阻止。 “不许你到我娘家惹是生非。”徐水莲怒喝,已不敢期望他真会向书进道歉。 “不就是练练拳脚,哪是惹是生非?”他嗤笑徐水莲与徐书意太大惊小怪。 “可不是,依昨晚的情况看来,徐公子也很热衷练拳脚功夫呢!”晓兔坏坏的跟阿笙一搭一唱,偷偷的对他挤眉弄眼。 “总之不许你们两人上徐家,也不准你们带人过去,明白吗?”徐水莲就怕他们用在妓院学到的粗鄙手段对付徐书进,连忙命令。 殷槐笙耸了耸肩,一副没对可唱的无奈样又躺回罗汉床上。 晓兔跟着坐到他脚边替他捏起腿来。 徐水莲见他们俩荒唐又糜烂的模样,再一次后悔当年接殷槐笙回家认祖归宗,只是覆水难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质问殷槐笙,是以暂时对他们俩的言行举止睁只眼闭只眼。 “我问你,你怎么会让德胜到城中的珠宝铺去?”在属于她势力范围的珠宝铺里突然跑来个殷德胜搅局,可想而知,殷尚文定会在背后指挥,父子俩联手斗她一个,让她头很大。 “叔叔问我能不能让德胜堂哥到其他铺学习,城中珠宝铺是所有铺子最忙碌,也是最能接触到富商贵胄的铺子,让德胜堂哥到那儿去再好不过了不是吗?”殷槐笙一脸无辜。 “殷尚文要你安排,你就这么乖乖听话?” “叔叔待我好,我当然要回报他,何况他还送了晓兔一匹金纤坊的布,正所谓拿人手短,既然叔叔提出要求,身为侄儿的我自然得听从才对啊!”殷槐笙淘气地对晓兔眨眨眼。 “可不是,叔叔人真的很好,我好喜欢他送我的布,改明儿个得让人裁成衣裳。”意会的晓兔跟着兴奋附和。 “他那是刻意讨好你们,难道你们俩蠢到看不出来吗?”殷尚文简简单单就收服了这两人,教徐水莲气炸了。 “是不是刻意讨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喜欢被讨好,对吧?小兔儿。”殷槐笙笑咧了嘴,快乐欣赏徐水莲气黑了的脸。 “是啊!我们非常喜欢。”晓兔用力点头,加强语气。 “我这是在跟白痴还是傻子说话来着?我简直会被你们给气死,总而言之,你马上把德胜弄走,我的铺子里不许有他存在,明白吗?” 殷槐笙对她摇了摇手,证据轻柔纠正。“第一,那不是你的铺子,是我的铺子才对;第二,我已经答应叔叔了,不可能收回,让叔叔失望。所以殷夫人若觉得不开心,不要进铺子不就得了。” 徐水莲恶狠狠瞪着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殷槐笙,气到七窃冒烟,就快要吐血倒地了。“你要当你的傻子就继续当,不过我告诉你,不管你和殷尚文叔侄俩如何感情好,我绝对不会让德胜留在铺子里。” “随你,你若有本事让德胜堂哥自动离开,那我也无话可说。”桃花眼闪耀晶灿光芒,殷槐笙万般期待看他们鹬蚌相争。 “你走着瞧!书意,咱们走!”徐水莲恨恨撂下话后,便转身离开。 徐书意急忙跟上,离开前忍不住瞪了他们俩一眼,心下惦记的是“京馔酒肆”的赔偿,倘若真要由他们家来付这笔钱,对于已吃紧的财务恐怕是雪上加霜,可殷槐笙摆明了不付这笔钱,她唯有将希望放在姑母身上。 她们走后,殷槐笙仍悠哉的躺在罗汉床上当大爷,指挥捏腿的晓兔。“小兔儿,再用点力。” 晓兔不满的垂了他的腿一记。“要用力你自己来。” “啧!你这么吝啬?”悻悻然缩回被重捶的腿,桃花眼妩媚的对她眨啊眨,诱惑她改变主意。 熟知他个性的晓兔已经很习惯,当他心怀奸计时,那双美得教人移不开目光的桃花眼就会眨巴眨巴闪烁着耀眼光芒,她才不会上他的当。“对,我就是这么吝啬。” “唉,枉我对你千般好,你却如此无情待我,真教人心寒。”殷槐笙感伤的直摇头。 晓兔猛地凑上前,双手捧起他的脸细细研究。 “你做什么?莫非是想要弥补我,献上朱唇?”来吧!他不计前嫌,敞开心胸热烈欢迎。 “我是在看狡猾奸诈的狐狸要阴招时是啥模样,免得以后不小心着了道。”她故意糗他,经他这么一闹腾,徐水莲恐怕会日日食不下咽,夜不安寝了。 希望落空,又被她嘲弄,令殷槐笙不快的哼了直抒己见,依样画葫芦捧起她的小脸蛋细细端详。 晓兔不解地看着他问:“你干么学我?” “别吵,我正在看笨兔子究竟有多迷恋狡猾的狐狸,啊!我看见了,原来笨兔子满心眼都是狡猾的狐狸,真是教人感动。”他说得煞有其事,一副感动得要垂下一把泪的模样。 晓兔反手一下他的手背。“我又没有迷恋你!” 他真有那么厉害,能看得出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不会吧?应当是他随便胡诌才对。 “没有吗?”他怀疑的挑眉。 “没有。” “真的没有?”桃花眼底有着满满的不信。 “绝对没有!”她说得斩钉截铁,硬是不肯承认,免得他太过嚣张。 她想过了,老当被狐狸欺压的软弱小兔子怎成?就算是兔子也要有兔子的骨气,能跳上狐狸的头顶做乱,就算仅只一次也好。 “好吧,兔子说没有就没有。”他爽快妥协。 “就这样?”晓兔愣了下,这么好说话,实在太不像他了。 “不然我能怎样?既然笨兔子不迷恋狡诈的狐狸,那你说,改换狐狸迷恋笨兔子可好?”他笑着询问她的意见,浓浓爱意自桃花眼迸射出。 “好。”万丈光芒射得晓兔乐陶陶,无须考虑直接点头答应,她快乐的抱住他精瘦的腰杆,澄亮的眼瞳闪耀着美丽光彩。 “狐狸迷恋笨兔子使你这么开心?”凝望着她,带笑的唇角有着宠溺,幸福盈满胸口,光是这样看她,他就满足得再无所求。 她使他,成为世间最富足的男人。 “对!你是我的坏眼狐狸。”晓免笑着仰头亲吻他的下巴,当作对他的奖赏。 “这样还不够。”宛如羽翼的吻触,加上又不是吻在最为渴望的唇上,令贪得无厌的他不满抱怨。 晓兔学他眼儿带着引诱,邪恶地眨了眨,娇问:“哦?不然要怎样?” “这样!”殷槐笙俯身而下,饥渴的唇狂猛贴上柔软的粉唇,给了她最强而有力的回答。 于是乎,坏眼狐狸成了娇软小兔的俘虏,彻彻底底。 幸福的泡泡将晓兔紧紧包裹,她每天一睁开眼所见即是缤纷烂烂的色彩,在她眼里的阿笙俊挺得无人可比拟,就算站在素有全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宫熙禛身边,绝对也毫不逊色。 平滑的白玉桌上摆放文房四宝,画纸上画满一只只或坐或卧、拥有各种表情的狐狸。 “人究竟能够多开心?开心会有极限吗?”坐在珍珠亭的晓兔双手托着下巴,嘴角挂着甜到快沁出蜜的微笑,自言自语。 心头甜滋滋地低头,指尖轻戳纸上一只眼露奸邪、嘴角扬着笑意的狐狸,粉唇噘起。“哼!你这老爱欺负人的坏眼狐狸。” 动手戳了几下,又不舍的轻抚着,为相思所苦地悠悠长叹了口气。“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不过是一个上午没见到坏眼狐狸,怎么就想他想得这般厉害?” 无力的趴在白玉桌上,食指烦闷的轻敲桌面。“兴许坏眼狐狸正开心地在外头兴风作浪,压根儿就没想起小兔儿,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据说殷德胜一进到城中的珠宝铺,就找各种名目对徐水莲的人马出手,再安插自己的人在身边,近日城中珠宝铺被闹得天翻地覆,双方人马僵持不下,唯有要求阿笙出面调解。 所以阿笙今儿个才没办法和她窝在琥珀厅内谈情说爱,而她也只好趁着风和日丽上珍珠亭作画,看是否能画出宫熙禛所要求的比翼双飞。不过满满画纸皆是坏眼狐狸的身影,未见半只蝴蝶,明知不能再拖下去,但是眼下她脑海里、心里仅容得下坏狐狸,实在没心思画蝴蝶,唯有暂且将蝴蝶放下,继续让坏眼狐狸放放肆奔驰使坏。 当脑海中充斥坏眼狐狸各式捉弄、逗哄与宠溺的情景,让她因回忆而眉开眼笑之际,突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她纳闷的抬起头,讶异看着来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话才刚说完,痛楚紧接着自颈后袭来,晓兔闷哼一声,全身虚软倒下,坠入可怕的黑暗中…… 城中珠宝铺的镇铺之宝是一座由蒋师傅和其他师傅合作以各色珠宝打造而成的东海龙宫。 龙宫主体以白玉打造,辅以猫眼、琥珀、星汉砂、酒黄等红黄色宝石及珍珠、水晶、琉璃作为装饰。 水草部分则是以瑟瑟珠、鸦鹘石与菜玉雕琢而成,还有珊瑚、玛瑙及其他种类的宝石点缀其间,共费时三年才将整座东海龙宫雕琢完成。 精彩绝伦的东海龙宫在京城轰动一时,人人口耳相传它的细致与华丽,当时京城所有文人雅士争相目睹,殷家的珠宝铺顿时门庭若市、门槛都被踩坏了。 殷家因此赚进更多银两,珠宝铺的名声更加响亮,而使殷家珠宝铺如此响亮辉煌,仅仅是殷槐笙一时兴起,突然对蒋师傅提出的要求,出乎当时大力反对的徐水莲意料之外。 今日,城中的殷家珠宝铺一反常态没有开门做生意,而是大门深锁,分别以殷尚文及徐水莲为首的双方人马相互对峙,沉重凝窒的气氛一触即发,被请来仲裁的殷槐笙宛若毫无所觉,兀自兴味盎然地欣赏因他一时戏言打造出的东海龙宫。 他双手盘胸认真道:“或许改明儿个我该请蒋师傅打造一座皇宫,肯定会比这座东海龙宫更加精彩。” “蒋师傅手艺高明,定能再造京城话题。”护守在侧的赵平点头附和。 “今儿个我们要你来,是要你处理眼下铺子里的混乱,不是要你过来欣赏东海龙宫的。”不满的徐水莲率先发难,自从殷德胜进入铺子后处处找碴,弄得她的人怨声载道,她多次出面要求殷德胜不得太过分,可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结果,甚至将自己的人弄进铺子里妄想与她抗衡。 面对殷尚文父子嚣张的气焰与企图夺权的行为,没办法之下,徐水莲唯有交由小杂种出面处理,今儿个她倒要看看小杂种如何让她心服口服。 殷槐笙轻搔下巴,眉心蹙了下。“混乱?我瞧大伙儿一片和乐融融,哪来的混乱?” “可不是,德胜在这里好得很,就不知大嫂对德胜有何不满,硬要说德胜生事,实在是教人心寒哪!”殷尚文凑到殷槐笙身畔,满怀痛心地控诉。 “我想应当是我带了几名人手进铺子里帮忙,使得想全权掌控铺子的伯母不高兴,才会不满认定我在生事。”殷德胜与父亲一搭一唱,展现他的无辜与徐水莲的霸道。 徐水莲面色铁青,看着殷尚文父子你一言,我一语当众指控,跟着不客气地翻脸。“你们父子俩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真以为我不知?若不是妄想取而代之,你们岂会拉下脸讨好他?” “天地良心,我们父子俩对槐笙可是真心真意,哪像你满肚子坏水,巴不得将槐笙一脚踢开。”殷尚文大声喊冤。 “对!所有人都知道伯母在想什么,只要我们父子在的一天,绝不会让伯母的阴谋得逞!”殷德胜刻意表现出对殷槐笙忠心耿耿的模样。 “没错!我们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殷尚文的人马立即大声吆喝助阵。 尽管徐水莲的人马常听她私下开口闭口就是对殷槐笙的轻蔑与不屑,可这事被摆开来说却使他们屈居弱势,左右的人连忙要徐水莲稍微收敛,以免让殷尚文父子逮着机会大作文章。“夫人,你也说点什么,以免当家的误会。” 自视甚高的徐水莲怎肯卑微讨好殷槐笙,她紧抿着唇,硬是不肯屈服于情势之下。 殷槐笙好心情看着两方人马争吵不停,甚至低声轻笑,他当然不认为徐水莲会听从旁人建言,不过是觉得徐水莲刚强不肯屈服的模样很有趣罢了! 他坐回椅中,食指轻敲茶几,有感而发。“哎,这时候若能来壶好茶,再加上一盘花生米就好了。” “德胜,听见了没?还不快派人去张罗一壶西湖龙井跟一盘花生米来。”耳尖的殷尚文听见殷槐笙的感叹,也不管他此时为何突然要喝茶及吃花生米,反正满足殷槐笙所有要求准没错。 “好。”德胜马上转头哈哈身边的人去办。 殷尚文没能听出他的嘲讽还马上讨好的行径,惹得殷槐笙想捧腹大笑,可他忍了下来。“我就知道叔叔待我好。” “可不是,叔叔真心真意对你好,不像有的人包藏祸心,你千万得小心提防。” “你这分明是刻意讨好奉承,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徐水莲指着殷尚文的鼻头叫骂。 “大嫂自个儿心若蛇蠍,就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未免也太可笑。”为了巩固势力,也为了要在殷槐笙面前显示自己与徐水莲的不同,殷尚文辛辣回嘴。 隔山观虎斗的殷槐笙看得赞叹连连,几乎要拍手叫好,实在是太精彩了,他应该要带晓兔一块儿来欣赏才对,可惜了,她仅能听他事后口述,看来他得听得详实些,以便对小兔儿精彩重述。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我心若蛇蝎?!”徐水莲气坏了,声音拔尖,整张脸气得胀红。 “我说的是众所皆知的事实,有啥不敢?”殷尚文跟她杠上了。 两方人马各自纷纷出声附和,不仅要将对方骂到狗血淋头,甚至想动手,烟硝味甚浓。 赵平警戒守在殷槐笙身畔,假若双方人马真大打出手,有人想要乘机偷袭殷槐笙,赵平便会立即还手,让对方知道轻举妄动手结果不是断胳臂就是断腿。 “假如两方人马打起来,不知谁胜谁败。”殷槐笙双手撑着下巴,非常好奇。 “势均力敌,很难说得准。”赵平说出他的看法。 被命去为殷槐笙准备茶点的小厮小心翼翼绕过相互叫嚣的两方人马,将西湖龙井与花生米放在殷槐笙身旁的茶几,恭敬退回殷德胜身后,替主子助威。 殷槐笙倒了杯西湖龙井,环顾摆满令人目不暇接的珍贵宝宝石的铺子,一道恶意的声音在耳畔说道:就让双方人马打个你死我活吧,将铺子砸个稀巴烂也无所谓。反正这些教人生活的珍贵珠宝对他而言不过是死板无用的身外之物。 可当讥笑的黑眸扫到东海龙宫时,浮掠进脑海的是甜美醉人的笑颜,当那座东海龙宫完成时,小兔儿白皙可人的脸庞写满惊奇,小嘴不住赞叹师傅们鬼斧神工的手艺,这屋里还有许多首饰是小兔儿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她与蒋师傅辛劳的成果若毁在这群惹人厌的家伙手中,实在是太可惜了,他得牢牢守护小兔儿欢乐的泉源与蒋师傅的心血结晶才行。 “哎,可惜了,不然我真想看看殷夫人披头散发的模样。”殷槐笙遗憾的长叹了口气。 明白他心思的的赵平忍住笑,四周喧闹吵杂,双方人马忙着比大声,比气势,没人留意到殷槐笙的感叹。 “小……殷槐笙,你怎么说?”叫骂了半天,徐水莲嗓子都哑了,她改转头睨着殷槐笙问。 “你不要借故威胁槐笙。槐笙,有叔叔在,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甭理会她。”殷尚文摆明力挺殷槐笙,不使徐水莲有机会拔除他的势力。 “依我说,叔叔与德胜堂哥为了铺子兢兢业业,这样的苦心我全看在眼里,感动得无以复加,不如殷夫人退一步,与叔叔及德胜堂哥和睦共处吧。”桃花眼中笑意闪烁,等着看徐水莲不满发难。 殷槐笙的决定引起两极反应,殷尚文这边的人马皆笑开怀,徐水莲那边则是脸色难看至极,不满到极点。 “不行!我绝不让步。”徐水莲坚守立场,不动摇半分。 “大嫂,要槐笙说话的人是你,怎地槐笙作出了决定,不满的人也是你?大嫂,你这样不是太过蛮横了吗?”殷尚文放大音量,要大伙儿知道徐水莲的难以取悦。 “蛮横又如何?这间铺子属于我,其他人休想觊觎。”说她蛮横也好、霸道也罢,总而言之,她就是不退让。 “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怎能说这间铺子是你的?大哥死了、殷槐笙是大哥留下的唯一子嗣,铺子理所当然属于槐笙,这点无庸置疑,槐笙怎么说,咱们怎么做便是。” “瞧你槐笙长、槐笙短说个不停,好似你是真心为他着想,说穿了你不过是想利用他来达成目的,当年若非你太不成材,公公也不会把所有铺子都交由尚义掌管,说来说去全是你活该,你最好安守本分,别再做无谓的痴心妄想。”恼火的徐水莲一不做二不休,大揭殷尚文疮疤。 “你、你、你这个胡说八道的泼妇!”殷尚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急败坏冲向徐水莲要狠狠教训她。 殷槐笙冷笑看着他们又闹成一团,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又陷入一片混乱,看来要闹腾一会儿了。 忽地,赵平一名手下神色匆匆奔进来,赵平见到手下脸色不对劲,身躯倏地绷紧。 殷槐笙察觉赵平与手下的紧张气氛,猛地感到忐忑不安,脸色一沉,坐直了身,不再嘻皮笑脸。 “出了什么事?”赵平低声问留在殷府的手下。 “晓兔姑娘不见了。”手硬着头皮如实禀报。 闻言,殷槐笙眉挑了下,脸色阴沉骇人,语调森冷,睨着对方问:“什么叫不见了?” “婢女端着茶点送到珍珠亭给晓兔姑娘,不见她的踪影,地上却有晓兔姑娘不小心掉落的笔,这种情形不曾发生过,婢女左等右等仍不见晓兔姑娘的踪影,于是跑来向我禀报,属下率领其他人在府里各个院落寻找,始终找不到晓兔姑娘……” “守大门的家丁可有看见晓兔出府?”殷槐笙暗地希望晓兔是因为在府里感到烦闷,所以出门走走。 “没有。” “所以晓兔若不是待在府里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就是被人带走了。”殷槐笙非常了解晓兔不会故意躲起来吓唬府里下人,定是出事了。 该死!究竟是谁胆大包天,带走他心爱的人儿?! 陷入狂怒的殷槐笙眼眸瞥向犹在争吵叫嚣的殷尚文与徐水莲,殷尚文父子讨好奉承他都来不及了,不可能会蠢到去动晓兔,也没那个必要,反倒是徐水莲最有嫌疑,他们俩素来不对盘,徐水莲不喜欢晓兔,一直有意将徐书意嫁他为妻,却被他拒绝了,想让他娶徐书意最好的方法即是除掉晓兔。 瞬间怒焰灼烧上心头,殷槐笙倏地自椅中跃起身,一个箭步冲至徐水莲面前,大掌凶猛擒住徐水莲的手腕。 “好痛!你在做什么?”徐水莲吃痛瞪着突然冲过来的殷槐笙。 在场除了赵平以外,其他人皆不懂殷槐笙为何突然发难,皆是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唯有殷尚文父子在心里暗笑,不管殷槐笙发火的原因为何,获利的人是他们,他们乐得静观其变。 “你派人把晓兔抓到哪儿去了?”不再美丽的桃花眼蓄满风暴,随时都会疯狂扫向在声所有人。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徐水莲被显露在他眸底的暴怒骇着,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他,吓得不敢直视,心底直发毛,一股寒气自脚底窜起。 “你是真的不知情抑或是假的不知情?”殷槐笙加重力道,就要硬生生将她的手腕折断。 “啊!我的手好痛,你们别净是站着看,快点来救我!”徐水莲痛到掉泪,左手反倒拍打他的右手,试图挣脱。 “赵平,不许任何人上前一步。”非要问出个结果的殷槐笙低喝。 “是。”赵平与手下出手拦下徐水莲的人马,不许他们靠近半步。 殷尚文父子见状加入阻拦的行列,徐水莲吃瘪,使他们极了,雀跃的心满满皆是他们即将大权在握的喜悦。 “你最好老实招来,否则我不仅会折断你的手腕,连同你的手指也会一根根被我折断!你若以为我不敢,可以试试。”晓兔的失踪,使心急如焚的他快要发疯。 他的小兔儿究竟怎么了?是否有遭受伤害?是不是正惊恐的等他去救她? 晓兔、晓兔、晓兔,她绝对不能有事! 徐水莲吓坏了,双腿发软跌坐在地,可遭到擒抓的手腕所承受的痛楚不断加剧,她哭花了脸,直发抖。“晓兔发生什么事真的与我无关,呜……求你不要折断我的手,不要……” 殷槐笙蹲下来,加重力道,逼视徐水莲。“一直以来你很讨厌她,也很讨厌我,想要掌控我的你,怎会不对她下手,你说是吗?” 所有人见识到殷槐笙阴狠冷绝的模样,噤若寒蝉,惊骇的面面相觑,就怕下一个遭殃的人会是自己。 “呜……没、没错,我是想过要对付她,可是我还没付诸行动,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的手快断了,痛到不住哀泣恳求,希冀宛如自地狱爬出的恶鬼能放她一马。 她真的怕了,以前怎么会觉得殷槐笙好对付?甚至还多次出言侮辱,她该庆幸从前的殷槐笙不曾跟她认真计较过,不然她焉有命可活? 咔啦一声,殷槐笙手下留情地仅将徐水莲的手弄到脱臼。 发际尽是冷汗的徐水莲吃痛尖叫,脸色死白地倒在地上,哀号痛哭不敢抬眼看他。 殷槐笙冷然站起身,轻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轻蔑睥睨道:“这些年对于你耍的猴戏,我已经看腻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个儿想清楚,还有,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在说谎,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曾经活在这世上。” “我真的没有说谎骗你,你一定要相信我。”趴在地上的徐水莲始终不敢抬头,呜呜咽咽哭着,恳求他的信任。 殷槐笙冷哼了声,改看向殷尚文父子,殷尚文被他那股狠劲吓着,试图挤出笑容,抖颤着声道:“槐笙,我是对你最好的叔叔,也是最赞成你和晓兔姑娘在一块儿的人,你不会以为是叔叔做的吧?” “叔叔自然是不会,不过我对叔叔与殷夫人的争权夺利已经感到厌烦,要嘛你就乖乖闭嘴,要么就和殷夫人到外头大打一架,不要吵得我的耳根子不得清闲。”殷槐笙已失去与殷尚文谈笑的兴致。 “好,叔叔一定改,一定会改。”怕极了恶人的殷尚文忙不迭地点头承诺。 殷槐笙扫视在场所有人给予无声警告,凡是与他对上眼的人,皆闭上嘴低垂着头不敢造次,经过今天的事,每个人对他有了新的认识,明确知道他这个当家耍起狠来,绝对会让人永生难忘,聪明的最好别招惹他。 “我们走。”殷槐笙急着赶回府里找寻有关晓兔蛛丝马迹,心里不断乞求她能平安无事,兴许当他一回到家,就会看见她淘气的对他吐舌头,最好是这样,最好! 赵平与手下紧跟在殷槐笙身后离开,赵平心下清楚,倘若找不回晓兔,所有人都将会遭受殷槐笙如狂涛烈焰般的怒火冲击,他衷心祈祷她能平安无事。 第七章 微风轻拂,白玉桌上由水晶纸镇压住的画纸往上翻飞了下,又自案上翻落,曾经蘸饱了墨的笔已被婢女拾起,孤零零搁靠砚台,已冷却的香茗却是等不到主人回来品尝。 殷槐笙面无表情踏进珍珠亭,望着地上毛笔掉落所沾染到的墨渍,信手抽起虹兔消失前所绘的画纸,但见上头画满一只又一只的狐狸,或坐或卧,或笑或奸邪睨人,每一只狐狸皆充满晓兔对他的感情,可现下人却不知她人在何方。 一想到这儿,他便心魂欲裂,宛如遭受万根针戳刺,痛苦难言,手中的画纸几乎被他捏烂,不管抓走她的人是谁,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冷绝的脸庞写满坚决。 立在后方的赵平沉默不语,他们回府后,又再次里里外外彻底找过一遍,依然不见晓兔的踪影,他召来府里所有家丁婢女问话,其中一名婢女忆起,曾见到三个男人找着一个麻布袋经过厨房,婢女误以为是菜贩,并末多加留心。他问过厨,今日并没有菜贩送菜入府,如此可以断定当时麻布袋所装的是晓兔姑娘无误。 “少爷,徐姑娘来了。”被派去请徐书意过来的婢女禀告。 “你找我做什么?”徐书意踏进珍珠亭,虚张声势扬高下巴。 当婢女到她居住的院落通知她殷槐笙要见她时,她着实受到不小惊吓,除了猜想他之所以想见她是为了白晓兔的事以外,委实想不出其他理由,本来要借口头疼拒绝,随即又想此举不就摆明是作贼心虚吗?无论他有没有怀疑到她头上,她都要泰然自若面对,反正只消她一口咬定不知道,他也拿她莫可奈何。 殷槐笙放下画纸,转身看向明显不敢正视他的徐书意,他一直在思索,倘若晓兔的失踪与徐水莲无关,那么会是谁想除掉晓兔?又有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引三个男人进府带走晓兔? 答案除了徐书意以外,再也想不出其他人,且徐书意一来就心虚回避他的双眼,无疑让他更肯定自己的臆测。 他故作纳闷问:“今儿个天气晴朗,徐姑娘怎没到花园走动,反而窝在房里?” “我就想待在房里,你若没事的话,我要回房了。”果然有鬼!他可不曾关心过她的生活起居,她不想与他多说,以免不小心漏了口风。 “先别急着走,我的确是有事想要好好请教徐姑娘。”殷槐笙皮笑肉不开口留人。 “什么事?”来了!他要问她白晓兔的事了,她要镇定,一定要镇定。 他偏头,问得善良无害。“徐姑娘知道晓兔失踪的事吗?” “我一整天都在房里,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失踪。”果然他在怀疑她。 “徐姑娘真是整天都待在房里?可是就我所听到的似乎不是这样。”殷槐笙拿起案上的水晶纸镇在掌心把玩。 当纸镇拿开,微风一吹,案上的画纸纷纷被吹散,候在一旁的婢女手忙脚乱追捡着,不让画纸落入湖中。 “我不晓得是谁在乱嚼舌根,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今儿个一整天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徐书意的心猛地呼了下,怀疑难道是自己开后门时不小心遭人撞见? “是这样吗?那真是怪了,早些时候我在珠宝问了殷夫人,她手脱臼了,依然否认晓兔失踪与她有关,现下你也说不知道,这下我该找谁要人去?”纸镇啪、啪、啪地拍打掌心。 “姑……姑母的手怎么会脱臼?”殷槐笙说话的语气愈是轻柔,她就愈是觉得可怕,仿佛他会在下一瞬间化为残暴猛兽。 殷槐笙朝她露齿一笑,桃花眼阴鸷骇人,没半点笑意。“是我弄的,本来是要一根根折断她的手指,不过她说了实话,所以我仅仅让她的手腕脱臼而已。” 徐书意吓得倒抽了口凉气,不敢相信他会将这件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看着他不停以纸镇拍打掌心,似乎在评估有没有办法以纸镇敲断人的十指,脸色登时刷白,不由自主往后退缩。 “徐姑娘怎会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模样?”殷槐笙一步步靠近,掌中的水晶纸镇不住拍打,宛若命符。 “没……没有。”徐书意吓得胆颤心惊,一退再退,直到背脊撞上亭柱无路可退才停下来,她愈来愈觉得想要嫁给他是她所作过最糟的决定,她怎么会以为他很好掌控?甚至分别与姑母及哥哥做出谋夺殷家家产的协议,实在是太蠢了。 殷槐笙以水晶纸镇轻轻抚开她垂落到颊边的发丝,徐书意误以为他要拿水晶纸镇砸她的,不禁尖叫出声。“啊!” 冰凉的水晶纸镇堪堪停留在她颊边,殷槐笙恍然大悟。“啊,看起来徐姑娘是在怕我,为何会怕我,莫非是做了亏心事?” “那真的不干我的事,求你不要打坏我的脸。”徐书意抱头哭求,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倘若被坚硬的纸镇给毁了,那她这辈子就甭想找到好婆家了。 “所以你是知情的喽!”桃花眼更显阴沉,语气也更为森冷,果然被他料中,她参与其中。 “我……我……”徐书意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溜了嘴,抖颤着唇不知如何圆回来。 “你该知道一件事,我一点也不介意打女人,因为有的女人表面上装得纯真无辜,背地里却干尽肮脏事,你说,你会不会就是其中的一个?”他靠近她耳边,以幽冷的口吻加深她的恐惧。 徐书意吓得魂不附体,泪流满面,腿软跪坐在地。“是……是我开后门让哥哥带人进来绑走晓兔姑娘的。” 闻言,殷槐笙将手中的水晶纸镇用力砸向徐书意身后的亭柱,水晶纸镇断裂成好几个小碎块,吓得她抱头尖叫。 她完了,真的完了,殷槐笙会杀死她,谁来救她? 他如出柙的猛虎蹲下身,与徐书意平视,大声怒吼。“徐书进把人带到哪儿去了?说!” “呜……我不知道,哥哥他没说,只说要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晓兔姑娘。”她吓得不敢直视他的双眸。 “看来我对你太客气了,你才会只透露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赵平,拿刀来!” “是。”赵平马上解下腰际的佩刀递给他。 “你要拿刀做什么?我真的什么都说了。”她害怕得全身都快抖散了。 “不,你在说谎,没关系,我手中的刀会帮我问出实话来。”殷槐笙扬着闪耀着光芒的刀靠近她的脸,他晓得她的弱点,知道怎样做可以让她说出更多。 “不要,我说,我说,哥哥他说,晓兔姑娘本来就是当妓女的命,偏偏跟着你鸡犬升天过着养尊处的生活,他要导正晓兔姑娘的命运……”她双手紧捂着脸,唯恐会被他手上的刀给划花。 “所以徐书进要将晓兔卖到妓院?是哪里的妓院?”徐书进会傻傻的选择京里的妓院吗?不可能,只消晓兔出现在京里的妓院,不用一个晚上,消息就会传进翡翠姨娘耳中,放眼京城没有妓院的老鸨会蠢得敢挑战他及翡翠姨娘,所以晓得兔人应该是先被藏起来了。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哥哥他没说……”哭花了脸的徐书意摇头,见到刀锋朝她逼近时,惊叫了声。“我只知道他提了红娘这个名字,我不晓得她是谁,但我猜那个红娘应当知道晓兔姑娘的下落。” “那个向天借胆的红娘,以为我查不出她玩的把戏吗?”殷槐笙将手中的刀丢回给赵平,红娘这个名字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陌生,她是翡翠姨娘的对头,开了间沁香楼,就在翡翠阁正对面。 明知晓兔会被卖进妓院,徐书意仍昧着良心开后门放人进来,在场听闻的赵平及婢女们皆不齿她的恶行,没有人同情哭得梨花带雨的她。 “你滚吧,以后最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然下回我不会对你客气。”他厌恶地说着,连看她都嫌费事。 发现威胁解除,徐书意放下掩面的双手,不甘心的娇容扭曲尖声道:“殷槐笙,你拿刀威胁弱女子,算什么君子!” 这一切全不是她的错,为何她得承受恐惧与威胁?说到底若非他无视她的美丽,践踏她的骄傲,所有事都不会发生,明明是他自己犯的错,怎能怪罪到她头上?他怎能? “你忘了我是出身于翡翠阁的地痞流氓,根本就没想过当君子,你若不甘心,尽可到处去说今天所发生的事,我不在乎。”他懒懒回她一瞥,根本就不在意旁人如何对他说长道短,在这世间,只消晓兔知他懂他便已足够。 他的不以为意教徐书意内心更加增加对他的怨怼与不满,在她如此狼狈痛苦时,他怎么这么潇酒自在?老天爷未免太亏待她了。 “我今天对你算是客气了,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事情不会就这样算了,你欠我的,终究要偿还。”他是没多余的时间与她计较,并非不计较。 徐书意揣着心口,惶惶不安地想着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要报复她?如何报复?有无止尽?她该怎么办?有谁能够救她? 暴怒的双眸燃烧着熊熊烈焰,誓言要焚毁那些胆敢对晓出手的人。“赵平,带上人,咱们上沁香楼要人。” 很好,徐书进想玩,他绝对奉陪! “是。” 幽淡的月光斜照进满布蜘蛛网的柴房内,一捆捆柴墙堆放,满布灰尘的地上有掉落的柴枝,空气中散布着浓浓的潮湿霉味。 当晓兔自黑暗中悠悠转醒时,立刻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双脚亦受缚,整个人像是丢弃不要的薪被扔在地上,杂乱的脑袋一时间仍无法理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痛……”虚弱的半垂着眼廉痛吟,全身疼痛不堪。 “你哪儿痛?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恶意的笑声扬起,坐在椅上的徐书进弯下腰乐于欣赏她痛苦的表情。 突来的声音使晓兔猛地瞪大眼看,这一看正巧对上徐书进得意的眼瞳,她惊得倒抽一口气,紧接着想起了他与他的两名朋友突然出现在珍珠亭的事,是他们出手将她打晕的,她紧张地不停挣扎,试图挣脱麻绳。 “不必忙了,是我亲手把你绑起来的,你以为我会让你轻易挣脱?”徐书进咭咭怪笑,起身走到晓兔身边,用脚尖踢了她腹部一下。 晓兔将到口的痛呼吞下,不愿让徐书进称心如意。 她的倔脾气引来徐书进的不满,出力再踹她一脚,忿忿道:“这是回敬你在酒肆对我的无礼。” 这一脚痛得晓兔眼眶泛红,泪珠夺眶而出,可贝齿仍紧咬着唇瓣,即使咬到沁出血来,依然不肯屈服。 没获得快感的徐书进蹲下身,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左手轻拍她的脸颊。“我说你啊,叫个几声让大爷我过过瘾有那么难吗?还是说你存心想气我?” 晓免瞪着他,不回答就是不回答,她太清楚徐书进这种人,早就打定主意要如何对付她,不论她有没有回应,他都不会善待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让他更加得意? “你光是瞪着我做什么?说话啊!”她的怒视让徐书进不爽地狠甩她两记耳刮子,声音跟着大了起来。“只要你出声求我,我会马上放你回家,快求我吧!” 晓兔眼冒金星,双颊热辣生疼,耳朵嗡嗡作响,痛得泪珠又要再次滚落,可当她一想到阿笙,便将眼眶中的泪水用力眨回,连作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示弱,阿笙一发现她不见,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她,她对阿笙有信心。 “你是哑了不成?!”一而再、再而三都得不到她出声讨饶,徐书进气得蹦蹦跳,要知道为了在酒肆发生的冲突,他被爹娘骂得狗血淋头,若非姑母最后拿出银两来赔偿酒肆的损失,真要典当家中的字画才有办法偿还。 发生冲突那一天,“京馔酒肆”聚集了许多达官贵人,他最想结交的宫熙禛与君傲翊也在场看他出丑,加上事后好事者大肆对外宣扬,使他颜面尽失,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柄,他对殷槐笙与白晓兔二人可说恨之入骨,于是想出绑走白晓兔的计划,好让他们知道他并不好惹。 当然他的计划也获得妹妹书意的支持,书意当内应帮他开后门偷偷带人进殷府,他们的进出皆无声无息,他要让殷笙一辈子都找不到白晓兔,让书意顺利嫁进殷府,再和书意聊手除掉殷槐笙,使殷家所有一切落入他们手中。 怒火无处可发的徐书进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问:“你为什么不肯说话?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没错,我就是瞧不起你,你除了把我偷偷绑过来外,还能做什么?”晓兔终地如他所愿开了口,可话里充满轻蔑。 他恨恨的在她耳畔大声怒吼。“我还能做什么?告诉你,我可以做的事多着了,你晓得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你晓得什么叫生不得相见吗?你蠢到不晓得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将有如活在地狱般痛苦。” 他松开了她的头发,得意地仰头哈哈大笑,刺耳的笑声及吓人的威胁教晓兔背脊发寒,可她仍保持镇定,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阿笙一定会来救她,绝不会让徐书进得逞。 此进沁香楼老鸨红娘扭腰摆臀地带着两名龟奴走进柴房,睨了地上的白晓兔一眼。“我说徐公子,这丫头你是打够了没?记得她对我大有用处,可不能把她打残了。” “我才没打几下你就进来了,这哪够我消气?”徐书进啐了声,他还没打过瘾呢! “我是怕你下手太重,一个不小心把她打死了,那咱们怎么报仇?”红娘仔细打量地上的白晓兔,不过是双颊红肿,看来徐书进真的还没好好教训她。 与她结仇的人并非白晓免,也不是殷槐笙,而是唐翡翠,她与唐翡翠从年轻开始就在争夺花街的花魁之名,明艳照人的她却总是略输唐翡翠一筹,长年下来也非常不服她,后来两人又分别开了沁香楼与翡翠阁当起老鸨,好巧不巧就开在对门,两家销魂窟抢生意、争姑娘,无所不争。 酒客们有眼无珠不识货,明明沁香楼的姑娘比较美丽,偏偏翡翠阁的生意比他们好,名气也更为响亮,她对唐翡翠积怨已深,却总是找不到机会还以颜色,正巧徐书进酒后对她大发牢骚,说要绑走唐翡翠疼爱的白晓兔时,她就顺水推舟要徐书进将人带到她这儿来,她会付他一笔钱,买下白晓兔。 她当然不会蠢得让白晓免一辈子都回不了京,算是她对唐翡翠的报复。 “红娘你放心,我不会舍得那么快让她死,要好好折麿她才对得起自己不是吗?”他狠毒的看着晓兔,想着该怎样出手才会使她崩溃。 感受到他邪恶的注视,晓兔想要退开,偏是动弹不得,恐惧笼罩在心头,她害怕到可以清楚见心脏惊恐的跳动声。 “不错,是该好好折磨她一番。”红娘噙着冷笑,弯下身将戴着诸多珠宝首饰的手探向晓兔衣襟。 “你想做什么?走开!不要碰我!”晓兔再也无法佯装坚强,她的声音抖散成碎片。 “哈哈!红娘,你真是深得我心哪!”徐书进看穿红娘的心思,邪恶奸笑,是了,他怎么会蠢得没想到这一招? “感谢我吧,徐公子。”红娘快乐地欣赏晓兔的恐惧,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露出粉色肚兜。 “啊——”凄厉的尖叫自晓兔惨白的唇中逸出,本该快乐无忧的她,在邪笑声中瞬间坠入幽暗地狱。 殷槐笙领着一标人如入无人之境地直闯以艳红为主布置俗丽的沁香楼,在莺声燕语环绕下寻欢作乐的寻芳客见他们一行人来势汹汹,醉眼迷蒙,脑袋浑沌之时,知道有事发生了,妓女们不清楚发生何事,只道他们是来寻仇的,全都噤声不敢再和酒客调笑。 沁香楼的龟奴跳出来拦阻,无须殷槐笙开口,赵平的手下便出手打退,殷槐笙抓了名躺在地上呻吟的龟奴逼问红娘下落,得知她人在柴房时,让一名手下押着龟奴带路,一行人赶行柴房。 他们来到离柴房不远处,旋即听见晓兔凄厉的尖叫声,吓得殷槐笙心魂俱裂,甩下其他人健步如飞冲进柴房,赵平也发现情况不对,紧紧跟在殷槐笙身侧准备救人。 殷槐笙甫冲进柴房,即见徐书进伸出禄山之抓想要对蜷成暇米状脆弱无助的晓兔上下其手,怒焰飙上心头,燃烧理智,他一脚重重踹倒徐书进。“给我放开你的脏手。” 赵平见到晓兔受缚,全身不住惊恐颤抖,低咒了声,立即替她松绑。 甫获自由的晓兔惊慌拉拢衣襟,快速退缩躲至角落,自地上拾起一根柴薪,挡在身前保护自己,不教任何人再有伤害她的机会。 凌乱的发丝垂覆在眼前,曾经澄澈的眼瞳写满恐惧,双腕与脚踝因先前的奋力挣扎被麻绳磨破了皮,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对于周遭的打斗吵闹声听而不闻,唯一知道的是,她一定要小心躲好。 徐书进吃痛跌倒,暴怒坐起咆哮:“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偷袭本大爷?!” 殷槐笙面如罗刹,重重地再补徐书进一脚,发了狂的拳头紧跟而上,一下比一下更为凶猛地将徐书进揍倒在地。 “啊!啊!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徐书进被打得无法反击,抱头惨叫。 “你们怎么可以闯进我的沁香楼?“红娘虽然想强势怒喝,可见到殷槐笙出手狠重,又带来一群不好惹的手下,使她的气势锐减,当场矮人半截。 空间本就不大,又堆满柴薪杂物,突然挤进那么多人,显得更为拥挤狭小,柴房里的两名龟奴正要上前阻拦殷槐笙动手时,已被赵平的手下拦住,双方开始大打出手。 红娘眼见情况不对,拿起一旁的柴薪要助徐书进一臂之力时,赵平自右侧杀出,伸手阻挡。“你想做什么?” “没、没有,我是看这柴放得有点凌乱,想整理一下……”红娘马上放下手里的柴薪,没胆和赵平硬碰硬。 赵平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轻举妄动,否则休怪他不客气。 鼻梁骨被打断,满脸是血的徐书进流泪求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殷槐笙无视徐书进的哭求,一拳又一拳,砰砰作响,让徐书进深刻体会他的忿怒。 “求求你……我已经知道错了,不要再打我了……”徐书进含糊不清的求饶认错,因为他的牙也被打断了。 赵平眼见殷槐笙再继续痛打徐书进下去会闹出人命,于是出声阻止。“少爷,您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这个人渣死不足惜。”恨得咬牙切齿的槐笙却不停手。 “是死不足惜,可眼下重要的是晓兔姑娘,您仔细瞧瞧她,她吓坏了,此刻她最需要的是您守护在她身边。”依殷槐笙的暴怒,能拉回他的唯有晓兔一人。 晓兔二字冲进狂乱的心房,注入一股暖流与强烈的痛楚,殷槐笙蓦地停下染血的右拳,转头看向缩在角落无声落泪的晓兔,心痛如绞的他扔下满脸是血的徐书进,快步冲到晓兔面前,小心翼翼蹲下,就怕会吓到她。 他最心爱的小兔儿,时时刻刻恨不得揣在怀里的小兔儿,总是噙着可人笑容迎接他的小兔儿,现下竟似落入陷阱仓皇无助的兔儿,带着伤痕的双手颤抖紧握住唯一能找到的武器——柴薪,紧紧护卫她自己。 心痛欲裂的他,嗓音饱含悲痛地沙哑轻唤:“晓兔……” 晓兔突然听见有人出声唤她,整个人受到极大的惊吓,想也没有多想,手中的柴薪立刻挥出打向对方。“走开!不要靠近我!” 柴薪挥来,殷槐笙并未闪躲,而是让柴薪重重打在胸膛上,晓兔惊异到无法认出他,一下接一下的痛打,教他肝肠寸断,明明该好好保护她,怎能让她有如此恐怖的遭遇? 他不顾她的痛打,展开双臂将她纳入怀中,于她耳畔痛苦低嘶。“小兔儿,是我,你的坏眼狐狸来了。” 忽然被抱住,晓兔吓得放声尖叫,直到听见坏眼狐狸四个字时,方意识到她最渴望想见的人终于出现了,她呜咽一声,透过垂乱的发丝抬眼望着上方的人,想确认他是真的出现,并非出于想像。 殷槐笙温柔的拨开她散乱的发丝,拇指怜惜的抹去自她眼眶掉落的晶莹泪珠。“对不起,小兔儿,我的动作太慢,让你吃了不少苦。” 确认上方这张为她担忧的脸庞后,泪水因此更加溃堤,扔掉了手中的柴薪,明白她真的安全了,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紧紧抱着他精瘦的腰杆,一刻都不敢放松。 抖颤的唇,激切说道:“不晚,你来得一点也不晚,我一直相信你会出现,你果然来救我了。” 他将她搂得更紧,激动又心痛地啄吻她的太阳穴。“傻兔儿,我当然会来,不管你是被藏到天涯或是海角,我都会想尽办法找到你,你永远都摆脱不掉我。”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他得更加用力抓紧她,才不会让旁人有机可乘,再找机会伤害她,他对天发誓,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 “永远不会。”她且哭且笑,向他承诺。 有了她的承诺,曾遭烈焰狠狠烧灼的心总算感到踏实,下巴搁在她的发心,将她搂得紧紧、紧紧。 徐书进躺在地上痛吟不止。“谁、谁快去帮我找大夫来……我快要死了……” 红娘及被打趴在地的两名龟奴都自身难保,没有人有心思理会他,亦是深怕会惹恼殷槐笙,让大伙儿跟着徐书进一块儿陪葬。 熟悉的痛吟声引起晓兔的注意,她厌恶又害怕的更往他怀里缩,止不住的泪水放肆奔流。“阿笙,我不想看见他们。” “别担心,我不会再让你看见他们。”他不舍地再啄吻了下她的太阳穴,抬头时眸光冰寒无一丝暖意,下巴朝赵平扬了扬,示意除掉这群胆敢伤害晓兔的人。 赵平虽觉不妥,杀掉徐书进与红娘等人恐怕会将事情闹大,但见殷槐笙心意已决,对他忠心耿耿的赵平唯有硬着头皮去做了。 “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全是徐书进的错,你们要杀就杀他,不要杀我!”红娘看出他眸底浮现的杀意,吓得双腿直打颤,将事情全都推到徐书进身上。 “你不能杀我,我爸爸是翰林院学士,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徐书进发现自己即将命丧黄泉,连忙抬出祖父来威喝殷槐笙切莫轻举妄动。 “你爷爷已经做古了,要如何保你?再则你提醒了我的记忆,让我想起当年你爷爷与你父亲是怎样迫害我娘,你说,我若不好好回敬,岂不是太瞧不起你爷爷和你爹了?” 闻言,徐书进吓得全身直打哆嗦,忍痛踉跄跳起身想要往外冲,赵平一抬腿就将徐书进绊倒在地,教他无处可逃。 “这一切全是徐书进的主意,我是无辜的。”红娘吓得放声大叫。 出声阻止他的是晓兔,泪流满面的她仰望着他轻道:“阿笙,不要杀他们,我不喜欢他们的血弄脏你的手。” 殷槐笙内心在挣扎,对徐家充满怨恨的他渴望尝到鲜血,但对晓兔的怜爱却在告诉他,就听她的,别再让她难受,可是这份仇恨实在积累太深,很难使他马上同意不取徐书进狗命。 “阿笙,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吗?”晓兔看出他的挣扎,柔声请求,方才也说不想看见他们,指的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并非要他们的性命。 赵平见事情似乎有所转回,静心等待殷槐笙作出新的决定,徐书进与红娘的行为的确是教人痛恨,但也诚如晓兔所言,不需要弄脏自己的双手,不值得啊! “阿笙……我的手好疼,脚也好疼……” 她一喊疼,使殷槐笙记起了她被麻绳磨破皮沁着血的双腕与足踝,他唇一抿,牙一咬作出了决定,将她拦腰抱起,对赵平说道:“我们走。” “是,少爷。”他收回杀意,令赵平松了口气。 徐书进与红娘等人放下心中大石,暗自庆幸自己死里逃生。 殷槐笙抱着晓兔走了两步,倏地停下步代,头也不回说道:“别以为事情会这样就结束,我这个人非常小心眼,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敢将歪念动到晓兔身上的人。” 红娘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心狂烈跳动,终于明白她惹错了人,现下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她该怎么办? 被打到全身疼痛不堪的徐书进说不出话来,还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原来只是个开端,接下来他会遭遇到什么事,忐忑不安的他根本想都不敢想,直暗暗咒骂老天爷等他不好,竟害他东窗事发,殷槐笙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对了,徐公子你回府后,烦劳帮我跟你妹妹道声谢,如果不是她的协助,恐怕我没办法找到晓兔。”冷冷一笑,将话丢下后,便抱着晓兔离开。 徐书进先是一愣,紧接着意会他话中涵义,发出怒吼,“徐书意,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原来不是他的计划不够周详,都是妹妹背叛他,害他被打得半死,差点连命都丢了,他不会放过她,绝不! 第八章 殷府的“白兔居”是殷槐笙特地命人建造给晓兔居住的院落,里面的一景一物全依她的喜好布置,房外种植多株她喜爱的槐树与梅树,环绕居中的“白兔居”,像是将住在里头的人儿紧紧环抱,当时她曾戏言,应该在槐树旁布置一个兔子窝,因为殷鬼笙的身畔岂能没有晓兔? 屋内没贵气逼人的华丽宝石装饰,所有家具皆以楠木雕刻制造,典雅细致,散发出淡淡幽香。 卧房地板皆铺设白色长毛地毯,不使有时会赤足跳下床的晓兔受冻,房内一角摆设的楠木雕花桌椅,案上文房四宝俱全,还有一盏琉璃灯,为她提供光明。 她所居住的院落,如同她给人的感觉,温暖、舒服。 殷槐笙一回到殷家,就直接抱着晓兔回到她最熟悉喜爱的卧房,心疼地紧抱着她坐在床沿,他的衣襟被她的泪水弄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那无声的哭泣,远比纵声大哭更加撕裂他的心。 “别哭了,难道你忘了我曾说过,你哭红双眼的模样很丑,你真想当丑兔儿?”殷槐笙怜惜地执起她的手腕,在带伤沁血之处,印下一吻。 晓兔以手背拭泪,哽咽摇头。“不想,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止不住泪。” 殷槐笙心疼地长叹了口气,了解原因在于她受到太大惊吓,一时间无法平复心头恐惧,想起始作俑者,滔滔怒焰便又席卷心头。“真不该那么轻易放过徐书进,没将他大卸八块,不打紧,有的是机会弥补。” 该死的徐书进!该死的徐书意!该死的红娘!这三个欺善怕恶的混帐! “阿笙,不要那么做。”她紧抓着他的衣襟阻止。 “为什么你要阻止我?难道你不痛恨他的所作所为?”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 “我当然痛恨他,可是我更爱你,我不希望你的双手因为我而沾染鲜血,你明白吗?”看他的指关节因痛打徐书进而受伤,她好心疼。 “唉,你果然是傻兔儿,明明受了委屈,心里却依然记挂着我,教我如何不爱你?对你又怎么松得开手?”他真的是爱惨她了,拇指心疼地为她拭泪。 “那你可要更加牢牢抓紧我,爱我更多、更多。”温柔的抚触,激起她更多的贪心渴求。 “要达成你的要求简直易如反掌,你可以再更贪心一点。”他连命都可以给她,还会有什么不能给? “我会再想想,想到就跟你说。”她淡淡一笑,总算不再伤心落泪。 他轻抵着她的额,与她协议。“就这么说定了。” 他手背上的血渍实在碍眼,晓兔以衣袖替他擦拭,殷槐笙眼明手快避开,她不解地泪眼迷蒙瞅向他。 “很脏,别碰。”他不要她的衣裳沾到徐书进的血,连一丁点都不许。 “你的手,会很痛吗?”宁可遍体鳞伤,她也不希望他因她而受伤。 “比起我心里所承受的剧痛,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她好,只要她没受半点伤害,再多的疼痛加诸到他身上,他也毫无所感。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难过的向他道歉。 “傻瓜,你乖乖地待在家里,是徐书意开后门让徐书进进来绑走你的,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须道歉。”食指轻勾起她的下巴,灼亮的黑眸直视她,不许她自责。 晓兔轻应了声,抱紧他的腰杆,侧耳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一声接一声,令她感到无比平静。 婢女在此时提着一桶桶热水放轻脚步进到房内,安静的将热水注入屏风后的浴桶内,目光尽量避开被少爷搂抱在怀中的晓兔,白天所发生的事她们全都听说了,还亲眼目睹徐书意哭红了双眼,颓丧着双肩落寞离开。 婢女们全都义愤填膺,为晓兔大抱不平,幸好苍天有眼,虽然吃了不少苦,可她总算是平安归来。 打理好浴桶后,为首的婢女屈膝一福。“少爷,热水已备妥,晓兔姑娘可以净身了。” “你们都退下吧。”写满忧虑与痛楚的黑眸无法自怀中这张红肿着双眼的小脸移开。 “是。”婢女们依序退下,带上门扉。 从头到尾觉得自己很狼狈的晓兔紧紧依偎着她的坏眼狐狸,羞于看向府里的婢女。 “没事的,你仍旧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小兔儿。”看穿她心思的殷槐笙柔声安慰,大掌轻抚她的发丝。“我抱你去沐浴好吗?” “我可以自己走过去,可是我要你在这里陪我,好吗?”独自一人她很害怕,她需要他在身边。 殷槐笙大方地长腿交叠,靠躲在她床上,淘气地对她眨眨眼。“当然好,就算你不开口要求,我也会赖在你房里。” 他故作轻松地安抚她,使她不再害怕紧绷,他的温柔体贴驱走了她心头的恐惧,令曾经冰寒的四肢百骸,暖流流窜。 有他在,她永远安全无忧。 嘴角噙着一抹释怀的微笑,离开阿笙炙烫的胸膛,轻巧下床走到绣有花鸟的屏风后,褪下衣衫准备沐浴。 坐在她床上的殷槐笙闭目养神,在看不见她的情况下,听觉反而变得更为灵敏,她解开衣带、褪下衣衫,挂上屏风窸窸窣窣的声音,带给他无尽想象。 耳根泛红烧灼,他紧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严厉命令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她尚未自惊吓中恢复,他万万不可为了逞一己私欲,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低声喃喃自语:“殷槐笙,尽管你早已习惯当无赖,但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说矫情也好,虚伪也罢,你一定要试着当一回正人君子。” 全裸的晓兔足尖碰触到上头撒满桃花花瓣的热水时,忽然听见他似乎喃喃自语着什么,粉唇轻启。“阿笙,你在跟我说话吗?” 无邪的疑问,宛如提出诱人的邀请,教饱受欲念折磨的他呻吟了声,粗嘎着声回应。“你尽管洗你的澡,我没在跟你说话。” “哦,好。”许是她听错了,耸了耸肩,踏入浴桶,温热的水刺激到脚踝上的伤口,痛得她轻呼了声。 “小兔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别洗了,先乖乖躺回床上等大夫来。”一救到她,他便刻不容缓命人去请大夫,是晓兔坚持要先沐浴净身,才会直到现在还没让大夫诊治。 “是脚踝上的伤口碰到热水的关系,我没事。”她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忍着疼痛快速踏进浴桶,坐入热水中。 热烫的水洗涤着伤口,痛得她整张小脸纠结成一团,比酸梅还皱,眼眶再次泛泪,不过这回她记得紧闭双唇,不发出半点声音,以免他听了会担心。 “你真确定?不是身上其他地方感到疼痛?”坐立难安的他跳下床。一个箭步就要冲去揪她出来检查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口,但人冲到屏风前及时停住,想起此刻的她一丝不挂,倘若他真的抓她出来,恐怕会心猿意马忘了初衷,万不得已,唯有守在屏风这一头以防万一。 “不是,我真的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好不容易伤口适应了热水,不再刺痛,她这才悄悄的逸出一口气。 “是这样吗?”尽管她再三保证,殷槐笙仍旧无法放心,像是妻子正要生产的丈夫,焦急地来回踱步。 晓兔打散一头乌溜长发,掬水清洗。 水流清洗声,在殷槐笙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更加激昂的水花,焦急的步伐猛地停住,仰头自嘲一笑。“正人君子真不好当。” 清洗完长发的晓兔站起身检查身上的伤,发现腹部红了一片,是徐书进踹她的结果,只是受伤的位置在胸腹之间,要她掀开衣衫让大夫检查,实在羞人,她坐回浴桶,苦恼迟疑着。 “那个……阿笙……”再害羞也要分享她的苦恼,反正她的烦恼就是他的烦恼,他们不分彼此。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你快点出来,算了,我直接抱你出来。”担心她的伤势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严重,殷槐笙急切冲到屏风后。 “你别进来!”晓兔惊叫一声,裸露娇躯更往布满花瓣的水面下藏,缩着身子就怕有哪儿没遮到,让他瞧见不该瞧见的。 冲到屏风后的殷槐笙所看见的仅仅是在水面上红透了双颊的可爱脸庞,水面下的娇躯皆被粉色花瓣遮掩,她又羞又恼的模样看起来似乎真的没事,那她刚才为何会欲言又止? “你先出去。”她娇羞的赶人,若非有所顾忌,她早泼他的满头满脸的水了。 不妥协的殷槐笙双手环胸,要她当面说清楚。“你说没刚刚是怎么回事,休想轻易打发我。” 所谓的出水芙蓉指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吧!她看起来秀色可餐,时而纯真,时而诱人,使他想要一口吞了她,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烦腻。 “……”好吧,以阿笙固执的个性,若是她不屈服,就算得耗到天亮,他也会跟她耗下去,何况她本来就打算跟他说,虽然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我被徐书进踢伤的地方在胸腹之间,你派人去请的大夫应该是男的吧?我觉得……要敞开衣衫让别的男人又摸又瞧的,实在……” 愈说愈害羞,快熟透的小脸愈往水面下躲藏,几乎整个人都快沈进水里。 经由晓兔提醒,殷槐笙这才发现问题所在,他全身一僵,赫然自美丽的画面里惊醒。 他是守财奴,他是吝啬鬼,岂能让别的男人看去他心爱小兔儿雪白柔软的娇躯?不成!绝对不成! “你别急,我来找法子解决。”顾不得贪恋她的娇俏甜美,他大步流星急忙离开她房间去下达命令,就算翻遍整座京城,也要给他找出个女大夫来。 晓兔瞪着他急忙往外去的步伐,忍不住噗哧一笑,心头甜又暖,“看来他比我还紧张,是吃醋了吧!” 双手交叠放在浴桶上,下巴轻靠在上头,想着他吃醋的模样,觉得可爱透顶,嘴角的笑意为此更加深几许。 在殷槐笙的要求下,刘管事果然找到一名刚到京城的女大夫,经由女大夫诊治,确认晓兔没有大碍,开了伤药,送走大夫后,已天泛初白。 所有人折腾了一日夜,皆疲累不堪,早沉入梦乡呼呼大睡,可“白兔居”内灯火通明,仅着单衣的晓兔张大了双眼,盖着被子了无睡意地躺在床上。 守在床畔的殷槐笙爱怜地爱抚着她的头发,低沉着着问:“天都亮了,你一定累坏了,怎么还不睡?” 晓兔摇了摇头,“不知道,总觉得好像一闭上眼睛,就又会看到徐书进面目狰狞地接近我。”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即使明知已经安全无虞,可不知为何,闭上双眼,还是会害怕得无法放松。 “那家伙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知道,只是……” “你躺进去一点。”他轻推着她的身子。 晓兔依言而行,不解的看着他,见他褪下鞋袜和衣躺在她身边,这才恍然大悟。 殷槐笙侧过身与她面对面,大掌将她的头轻按至心口。“睡吧,我就在这里守护你,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 倚靠着他,聆听沉稳的心跳声,让炙热的体肤熨烫着,她感到很安全,眼皮开始感到沉重,慢慢闭上。 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微笑,想起了小时候当她作噩梦时,也像现在一样无法安心入睡,那时她会偷偷溜进他房里跟他撒娇,两个人会如同现下的姿势紧紧相拥,双双入睡,梦魇不再侵扰她。 殷槐笙深吸了口气,吸进她发上的花香,当她的鼻息平稳,确定她进入熟睡后,紧绷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深邃黑眸灼亮释然。“小兔儿,你一定要好好的陪我直到终老,知道吗?你不可以狠心丢下我一个人,绝对不可以。” 今日他彻底品尝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更加清楚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没有她,她对他是如此重要,她可明白? 轻轻啄吻了下她的发丝,稳稳让她平贴于心口,感受她温热的体温良久,直到疲惫感涌上,这才怀抱着心肝宝贝的她一同坠入不再仓皇惊恐的梦乡里…… 数日后,殷槐笙大刀阔斧将徐水莲的人马彻底从城中珠宝铺拔除,此举使得其他珠宝铺中与徐水莲交好的人马人人自危,唯恐自己会是下一个被殷家少主踢出去的人。 殷尚文暗算窃喜,等着殷槐笙将铺子里所有事务将由他全权处理,结果事情发展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殷槐笙另外指派人手进驻珠宝铺,那些人毫不留情指正德胜与他的手下,殷尚文为此愁眉不展,不得不臆测殷槐笙也想拔除他的势力。 不论殷槐笙心底在打什么主意,沈不住气的殷尚文决定走一趟,亲自问个清楚。 刘管事去请出殷槐笙时,在夜光厅等候的殷尚文环顾厅中每一件价值连城令人眼红的古董宝贝,每看一件,他就心痛一分。 父亲生前的画像高挂在正厅中央,殷尚文仰头凝视画中威严不苟言笑的父亲,新仇旧恨瞬间笼罩心头。 “爹,你对我一直不公平,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我。”不甘心的他喃喃自语,若非父亲偏爱大哥,他怎会落得看殷槐笙那个臭小子的脸色过日子? 自小在这里生长,殷尚文非常清楚这座宅邸有多大,又藏了多少宝贝,再加上令他垂涎的宝石矿井,比起兄长得到的,他爹只给了他一座宅邸、一些钱财与一间铺子,实在是太亏待他了。 “你从没正眼看过我,我从来就没有不如大哥,你明白吗?”爹死了,大哥也死了,不都说最后活着的才是赢家吗?他却可悲的到现在都还尝不到胜利滋味,不该是这样的! “叔叔,听说您有要紧事找我?”殷槐笙闲适的拿扇子搧风,一身贵气紫袍,气定神闲出现在他背后,方才殷尚文的怨怼不满他全听见了。 殷尚文听见他的声音,暗恼自己方才太过气忿难平,以致说了些不该说的,不晓得有没有被他听见?殷尚文扬起和蔼的笑容转身面对他。“槐笙,叔叔的确是有些事想问你。” “叔叔坐啊,别客气。”殷槐笙笑着走过殷尚文身旁,慵懒坐进由紫檀木雕刻而成的首座。 殷尚文见他坐在本该属于他的位置,眸子闪过不快,旋即隐逸消失,坐进下首位置。“其实叔叔今儿个会来则为了城中珠宝铺的事,我知道你另外指派人手进珠宝铺,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听德胜说,他们似乎对他颇有微词,所以我才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其实很简单,就是德胜堂哥认为所有人都得对他惟命是从,偏偏他不是主子,当然就会有小纠纷出现。”殷槐笙愉快的搧着风,边喝了口婢女送上的“大红袍”。 他早就料到他的安排会招来殷尚文父子的不满,所以叔叔找上门来,他一点也不意外,可惜的是晓兔本来还快快乐乐地枕在他膝上听他念书,他难得当一回文人雅士,就这样被叔叔破坏了,啧! “德胜的确不是主子,可好歹我也算是半个主子,那些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你说是不是?” 殷槐笙不以为然的坐了下肩,收起扇子,搁放在花几上,研究似的偏头睇望殷尚文。 殷尚文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他没忘前些日子殷槐笙是如何对付徐水莲,今日他单枪匹马前来,不会成了徐水莲第二吧?该死!他怎么会忘了要多带点人来保护他呢? “怎、怎么了?有、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只是叔叔不提,侄儿真不知叔叔是半个主子。”殷槐笙冷冷一笑。 “这殷家珠宝铺能有今日的成就,是‘我爹’,也就是你爷爷亲手打下来的,说我是半个主子一点也不为过,不是吗?”殷尚文特意强调,是要这个出身不够光彩的侄儿了解,他可是更具资格当主子。 “话虽如此,可那天听殷夫人言下之意,似乎并非如此。”殷槐笙冷冷讥嘲。 “槐笙,那天大嫂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全是在造谣,你爷爷可是很看重我,我对你亦是打人心底喜爱,你千万不能相信她。”殷尚文怕他心头会有疙瘩,赶忙再次澄清,肯定是在徐水莲所说的话影响了他,他才不再和颜悦色。 殷槐笙慢条斯理拿起茶盅轻啜了口茶。“是否为造谣,你我心里有数。” “大嫂生性唯恐天下不乱,你也不是不晓得,她恨不得见咱们叔侄俩反目啊!”殷尚文听出他话中有话,急得额际淌下汗水。 殷槐笙淡淡一笑,欣赏殷尚文急切解释的窘况。 殷尚文见他不信,佯装心痛地抚着心口。“槐笙,叔叔对你的真心日月可表,你不能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给骗了。” “是真心或是虚情假意,我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叔叔。” “呃?”心虚的殷尚文浑身一震,暗忖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有些事我不说,并不表示就一无所知,我娘在世时,真是多谢叔叔的‘关照’。”说到关照二字时,殷槐笙双眼迸射出锐利光芒,阴厉得仿佛要将殷尚文射穿一个洞。 “呃……你不用太客气。”殷尚文干干笑了两声,回避他锐利的双眼,许是自己吓自己,其实槐笙什么也不晓得。 “相较于叔叔多次出言羞辱我娘,我对叔叔真的是客气多了,是不?”殷槐笙皮笑肉不笑,挑了挑眉。 原来槐笙一直都知道!冷汗涔涔的殷尚文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思紊乱地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再讨好槐笙是不可能的了,但他又不甘心永远屈居侄子之下,那么是要放手一搏了?为了庞大家产,他可以豁出去,管他殷槐笙有多可怕,必要时,他会比这个臭小子更狠更毒! 手指轻抚花几。“叔叔都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德胜在铺子里做得不够好,被指正也是应该的,我已经出来好一会儿,该回去了。”已做好打算的殷尚文丢下话,匆匆离开。 带着阴狠的殷尚文在回廊上与气焰不再的徐水莲错身,急切的步伐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向前迈步,在他眼里,徐水莲已是成不了气候的失败者,与她共谋大事不过是贬低自己,还是与德胜合谋比较可行。 送走殷尚文,气定神闲的殷槐笙要起身回“白兔居”陪心爱的小兔儿时,连日来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徐水莲战战兢兢走进来,殷槐笙心头再涌现想要翻黄历的兴致,今儿个是啥好日子,居然两大瘟神先后找上他,回头得沐浴净身去除秽气才行。 “……我……有话想要跟你说。”自从那日被殷槐笙弄到手脱臼,徐水莲受到不小惊吓,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有办法下床,若非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再来找他。 殷槐笙淡笑揶揄。“殷夫人何时变得这么客气拘谨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哪!” 再也不敢对他大声嚷嚷的徐水莲轻扯了下嘴角,小心翼翼开口。“我知道书进与书意得罪了你,书进被你打得躺在床上整整七日,好不容易下了床便痛打书意一顿,打得书意鼻青脸肿,他们俩已受够教训,就请你原谅他们吧!” 殷槐笙感到有趣地笑出声。“徐公子出手打徐姑娘,是他们兄妹俩的事,可跟我没半点关系。” 他是明知故问,书意会被打,全是因为他告诉书进是书意告的状,但这些指责的话,徐水莲全部吞下,隐忍不说。 “我想说的是他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再犯,你就别为难他们了,快让那些债主别再登门要债。”要不是哥哥与书进欠下的钱多到令她咋舌,今日她也不会拉下脸来恳求他高抬贵手。 他神情无辜再无辜地两手一摊。“殷夫人这么说,无非是对我有极大的误解,着实教我啼笑皆非,我既不开赌坊也未放高利贷,更不是徐家的债主,殷夫人真要为债台高筑的娘家解套,该一一到债主家登门拜访才是,怎么会找上我?” 事情很简单,在晓兔被徐书进掳走隔天,全京城的人便都知道——殷槐笙与徐家从此势不两立,徐家的债主们知道徐家失去了拥有金山银矿的殷家当靠山,纷纷上门讨债,就怕最后自己会连一文钱都要不到。 当然翡翠姨也使了不少力,让姑娘们在酒酣耳热的徐家债主耳畔挑拨,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全京城的人如今皆知徐家仅剩一个空壳子,除非是善心大发,不然没有人会傻得借银两给徐家。 “你虽然不是债主,但你有办法助我娘家度过难关的是不?”也是在此时,徐水莲方知过去自己有多天真自满,竟以为殷家一半以上都归她掌控,但今非昔比,帐房老李不听她的也就算了,连城里铺子的帐房都指挥不了,除了身边现有的珠宝首饰与银两外,她已一无所有。 “我为什么要帮你?”徐水莲的要求实在是既可笑又不可思议,他们两人素来水火不容,再加上徐书进三番两次得罪他,她怎么会认为他肯伸出援手? 莫非是他平日为人太过和善,以至于让徐水莲产生错觉?看来他该改进了。 “你至少看在我是你爹妻子的份上,帮我一把也不为过不是吗?”徐水莲明知是强求,仍是厚着脸皮要求。 “我这个人不爱当以德报怨的正人君子,比较喜欢当有仇必报的小人,我清楚记得我年幼时你爹和你哥哥是怎么伤害我娘的,那印象太过深刻,不是说忘就忘得了,现下你该感谢的,是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你哥哥与你侄子自我毁灭,若由我出手,他们非死即伤,或者那是你想要的?”他很好讲话的,甚至可说非常乐意亲自对徐家出手。 “不!不要那么做。”徐水莲心惊胆颤地扬声阻止。 “其实我这人非常简单,别人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待人,仔细想想,我对殷夫人你算非常好了,是不?”他冷冷一笑,要徐水莲明白他真的已经手下留情,不要再有任何不满。 他的话,使徐水莲明白前来请他高抬贵手是最愚蠢的行为,他根本就非常乐意看她哥哥与侄子毁了自己,回想起从前种种,若非丈夫背叛,她也不会错待槐花母子,以致造成今日这难以挽回的局面。 怪来怪去,都得怪她那不懂得珍惜她的丈夫,害她变得像是寄人篱下的小媳妇儿,她恨死他了。 徐水莲沮丧地垂下双肩,再也无话可说,犹如斗败的公鸡,落寞走出大厅,娘家最后会变成怎样,她是无能为力了,今后她能保住的仅有她自己。 殷槐笙冷漠目送徐水莲离开,若非晓兔不愿他的双手沾染血腥,他早就一笔笔向徐水莲及徐书进、徐书意讨回。 哼!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第九章 灿灿阳光,百花盛开,温暖的和风吹得人心情愉悦,不自觉上扬。 合上眼的晓兔好心情地枕着殷槐笙的大腿,躺在柔软如地毯的草地上,享受阳光照拂。 在两人周围种植着海棠树,白色的花朵枝头绽放,犹如点点白雪,散发出清香。 殷槐笙以修长手指轻抚晓兔如飞瀑般浓密的发丝,低下头对她宠溺一笑。“瞧你,舒服得只差没打呼噜。” 慵懒掀眸,朝上方的坏眼狐狸娇俏一笑,语带浓浓睡意。“这么好的天气,很难不让人好心情的打起瞌睡。” 其实除了天气好外,最教她开心的莫过于徐水莲不再以言语攻击辱骂,生活中罕见的平静祥和,使她每天一睁开眼,唇角便会不自觉上扬。 “想要更开心吗?”他语带玄机问。 “当然想,不过我们要做什么?”她好奇地翻坐起身,精神全都来了。 他应该不是要找她出门兴风作浪才是,毕竟他这阵子在京城过得够开心了,徐家被债主们逼得顾不得脸面开始变卖家产,原本的嚣张气焰不再,在京城都快抬不起头来,哪还敢找他们麻烦。 他又拿出大把银两资助翡翠姨娘,让这个月前往翡翠阁的寻芳客免费饮酒,打得沁香楼没酒客上门,红娘悔不当初,哭哭啼啼上门讨饶,殷槐笙冷硬的将红娘拒于门外,翡翠姨娘亦是如此,沁香楼撑不下去是早晚的事。 虽然晓兔没有出门,不过婢女会将外头发生的事告诉她,让她知道伤害她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还惨,她并不同情那些人,但也没有高兴得放鞭炮庆祝,只是为他们感到可惜,明明可以当更好的人,为何要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太可惜了。 殷槐笙故作沉吟。“学小猴儿比赛爬树如何?” “啊?听起来一点都不有趣。”晓兔捻得嘟起红滟滟的唇瓣。 黑眸闪闪发亮,兴致勃勃说道:“那拿珍珠当弹子,咱们在这儿挖洞比赛弹弹子?” “花园这么大,等咱们挖好洞,天都黑了,而且随便一弹就会找不到珍珠,不好。”她摇头否决,一点也不想像无头苍蝇埋头找珍珠。 “那跳进湖里来个鸳鸯戏水?”他在心里直发笑,认真的逗她。 她偏头认真考虑,玩水是挺有趣的,不过她怎么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而且他的双眸太过闪亮,压根儿就是坏眼狐狸再现,所以她可以非常肯定,刚刚他全部是在胡诌。 “不如你当小马儿,让我骑着玩好了。”她笑弯了眼儿,快乐陪他胡说八道。 “好啊,如果我当马儿让你骑,有什么奖赏?”他拉过她的手移至唇边,在她的指关节上印下一吻,爽快答应。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眼神看起来挺贼的,像在算计着什么,而且被算计的人正是我?”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聪明的选择快逃? “我家的小兔儿愈来愈机灵,这么快就看穿我的邪恶计谋,你说我该怎样称赞你才好?”轻咬了下她的指关节,再暧昧的以舌尖轻舔,灼热黑眸充满诱惑直勾勾盯着她。 挑逗的啃吻,惹得她脚趾蜷曲,整个人几乎要融化在他坏透了的眼瞳里,口干舌燥的脱口说道:“阿笙,依你现在这副邪恶的模样,若是说出要将我卖掉的话,我肯定也会欣然同意。” 闻言,朗声大笑的殷槐笙用力将她带入怀中,以额逗摩着她的额。“傻小兔儿,我这般爱你,怎值得将你卖掉。” “你……真舍不得,真那么爱我?”深厚愉悦的笑声使她心情飞扬舒畅,沾满蜜糖的爱语听再多次也不会腻。 “傻瓜,要说我多少次你才会明白,全京城的人都晓得我爱你爱到无法自拔,又怎么会舍得将你卖掉?”他快乐的以更多甜言蜜语喂养她。 她内心盈满喜悦,扬起灿烂的笑容。“为何全京城的人都晓得你爱我爱到无法自拔?” “莫非你忘了我为了找你,带人冲进沁香楼将徐书进打得半死?再加上先前我也为了你在‘京馔酒肆’与徐书进大打出手,这样全京城的人若不晓得我迷恋你,未免也太蠢了,所以……”他一点都不在意被旁人知道晓兔对他有多重要,他巴不得世人全都知道,白晓兔完完全全属于他殷槐笙所有,任何人不得觊觎。 “所以?”他话不一次说完,让她快急死了。 “所以你要负责。”他赖着她。 她狐疑的瞅着他。“你所谓的负责难道是要我对着全京城的人大声宣布,我非常迷恋你?尽管这是事实,可是我可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说出来,要不,若是有人想揍你,我跳出来帮你打几场架如何?这样大家就知道我不能没有你了。” 她的猜测与兴致勃勃的提议,教他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满腔笑意,大掌捧着她的小脸说:“傻兔儿,最近想揍我的人多的是,恐怕你会有打不完的架。” “没关系,我挺能打的。”哼!谁敢欺负她的坏眼狐狸,她就和对方拼了。 “果然是我的傻兔儿,为什么你就想不到我要的负责,是更能将我们俩紧紧牵系在一块儿的承诺?”他轻啄了下红滟滟的唇瓣。 晓兔的心因他的话顿时漏跳了好几拍,不断猜想他口中紧紧牵系的承诺所指为何,想得愈多,双颊便烧灼得益发火红,眼眶不由自主发热,莫名想要流泪,贝齿紧咬着唇瓣期待着。 殷槐笙伸出食指,温柔抹去无声自她眼角滚落的泪珠,扬唇一笑。“小兔儿咱们成亲吧!” 更多喜悦的泪水潸然滚落,她又哭又笑,得拼命眨去过多的泪水,才有办法看清眼前这张教她爱了好久、好久的脸庞,想要开口答应,喉头却梗住,只能不住点头。 他轻笑地将哭花了小脸按进胸膛,打趣道:“你这是开心流泪,或是觉得太委屈?” “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哭个不停,明明是那样高兴……”她一直热切期待他说要娶她的这天到来,想不到这天真的来临,她会开心成这样。 轻摇着怀中娇躯,明知故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并不觉得委屈,是很高兴答应与我成亲喽?” 她点头如捣蒜,以浓浓的鼻音回他。“一点也不委屈,我很高兴你要我当你的妻子。” “那……有高兴到快飞上天去吗?”他需要更多满足他虚荣的保证喂养。 她嘟起嘴巴,捶了他胸膛一记,彻底满足他,大声回答。“有。” “果然是我的乖兔儿,总是这么老实,给你个奖励。”他的虚荣心被他喂养得饱饱,开心的嘟起嘴巴,将自己当成奖励送出去。 晓兔噗哧一笑,避开他的吻,指尖轻刮他的脸颊。“真不害臊,我看是你给自己奖励才对。” 殷槐笙转头咬了下她宛若青葱般的指尖。“顺从自己的欲望有啥好害臊的,现下你可以吻我了吧。” 他的直言不讳实在是教她难以拒绝,可她偏又想吊他的胃口,便故意摆高姿态,昂高下巴,骄傲地说:“我得考虑一下要不要顺从你的欲望。” “哦?”突然转变的语气与态度,使他感兴趣的陪她玩。 坏眼狐狸危险地半眯着眼,寸寸逼近,温热鼻息喷吐在柔嫩的肌肤上,轻搔不已,使得原本想使坏的晓兔气势瞬间输他一大截,他看她的眼神仿佛要张口吞了她,此时逃跑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悄悄的想往后移动,却发现动弹不得,因为裙摆已被洞烛先机的坏眼狐狸压住,她对他干笑了两声。 他俯身亲吻了下她小巧的耳朵,低道:“想逃吗?” 突然压过来的身躯教她往后倒卧在柔软草地上。“没有啊,我怎么会想逃?” “是啊,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会想逃呢?”他享受着她的忐忑不安,傻兔儿想玩火,却不知一旦火苗被点燃,很快就会变成燎原大火。 “呃……那个……阿笙,你这样压着我,会让我爬不起来。”她伸手轻推了下厚实的胸膛。 老天爷!她羞得全身都快要着火了! “那就不要起来,反正我本来就没有让你起来的意思。”他邪恶对她露齿一笑,露出森白好看的牙齿。 “你想做什么?”可不可以不要再戏耍她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儿?她已被他浑身散发的诱惑给迷得团团转,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照我刚刚跟你说过的,顺应我的欲望,让我对你为所欲为。”他拉起她的一撮头发,以发尾轻搔她的鼻尖,善心大发地事先预告,让她有心理准备。 “咦?”伸手拍掉使坏的大掌,以免打出喷嚏,喷得他满脸口水。 糊成一片的脑袋瓜不断想着,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真要对她……这时候她该怎么做?是欲迎还拒,还是换她使坏将他反压在地,吓死他? “别想了,对你的欲迎还拒,我的兴致不大,不过我倒是很欢迎你将我反扑倒地。”他扬唇一笑,改为鼻尖摩着她的鼻尖。 “你怎么会晓得我在想什么?”晓兔惊奇瞪大眼,对他看穿她心思,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我神通广大。”他骄傲挑眉,事实上已在心底笑翻了,说她傻真不是冤枉她,她竟然完全没发现自己早已说出内心想法,如此傻气;如此骄憨;如此动人,莫怪他总舍不得将双眼自她身上移开。 “你确实是很神通广大。”晓兔对他崇拜得无以复加。 “所以我可以领取奖赏了?”他故作询问,其实早已胜券在握。 晓兔红透了小脸,羞到说不出欢迎他领取奖赏的话,谁晓得他会做得多过分,可是……可是……哎!她不知道啦! “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坏眼狐狸低头给欲拒还迎的小兔儿一个极为火辣缠绵的热吻。 怀里这个甜美傻气的小美人,终于快成为他的妻子,在开口求亲时,即使预料她不大可能会拒绝,但他仍旧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当她突然落泪,他内心是惊惶失措的,就怕她拒绝。直到她点头答应,这才松了口气。 狂烈的热吻吻得她热血沸腾、娇喘连连,轻颤不已,更加惹人怜爱。 “坏眼狐狸,我爱你……”藕臂紧紧勾着他的颈项,透过被吻肿的粉唇倾诉爱语。 “我知道,我的小兔儿,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更浓烈激情的热吻缠上朱唇,有力的双臂紧紧拥抱这个他要用下辈子去疼爱的女人。 一字字、一句句甜蜜爱语教人百听不厌,一遍又一遍,美丽得像首诗,穿过体肤,停驻悸动心扉,烙下属于彼此的印记。 月黑风高的深夜,月儿遭云朵藏匿,幽幽淡淡,一阵风吹过,牵动院中树梢,惹得树叶骚动,发出沙沙声音。 殷槐笙所居住的“清院”廊上点了灯火照明,屋内亦留有一盏灯,为的是防止他夜里起身会不小心被桌椅绊着。 一抹黑影足不沾地潜入“清院”,鬼祟的左右张望,确定没人发现时,嘴角狡狯一笑,据买下殷槐笙性命的买主所提供的消息,殷槐笙忠心耿耿的护卫赵平因家中有事返家一趟,所以今夜是杀掉殷槐笙的最好时机。 在他看来,不管赵平在或不在,他都有办法除掉殷槐笙,可既然买主坚持要他在今天出手,他就顺买主的意,反正犯不着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 黑影以刀面轻挑开紧闭的门扉,轻巧闪入的同时,掩上了门,蹑手蹑脚穿过小厅,进入内房,满布血腥残酷的眼眸锁定垂下纱帐的大床。 他一步步靠近,带着冷绝肃杀的气息,说实在的,这桩买卖简单得让他闭上双眼也可以成功执行,待他一刀割断殷槐笙的喉咙后,下半夜便可纵情声色,好好玩乐了。 轻轻地撇开纱帐,即见殷槐笙背对着他睡得像头死猪,轻蔑一笑,以轻若蚊蚋的声音说道:“殷槐笙,你死定了。” 手中的刀扬起,对着殷槐笙的颈子砍下,眼眸狂热期待见血。 就在刀锋要发出划过人体肌肤悦耳的声音时,倏地,躺在床上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踹他一脚,杀手往后飞跌落地,撞坏了房内一张楠木雕花座椅。 埋伏大半夜的赵平火速跳下床,执起藏在被中的刀砍向杀手。 “他奶奶的!你竟然没出城!”发现上当的杀手闪躲赵平的攻击,低咒。 于两人交手时,房外传来整齐的跑步声,外头明亮的灯光将黑夜变成白天,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来。 杀手发现自己竟落入天罗地网之中,而他要刺杀的对象殷槐笙在护卫保护下,饶富兴叶四平八稳坐在紫檀木椅中看着他与赵平交手,手边的花几上有一盅茶及一盘瓜子,宛如是来看戏的,杀手气得破口大骂。 “殷槐笙,你竟埋伏设下陷阱!”原想赵平不过是个护卫,功夫不会多了得,没想到他会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埋伏,难道要傻乎乎的送上脖子吗?”殷槐笙啧了声,端起茶盅啜了口香气四溢的“黄山毛峰”。 说来他对殷尚文父子真的是非常体贴,知道他们俩找不到机会对他下手,便刻意安排赵平有事出城的假象,让殷尚文父子不再像无头苍蝇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殷尚文父子使的手法让他有点失望,还以为会有大批杀手闯进府里,他还安排部署人手,以防晓兔受到伤害,结果是他高估了殷尚文父子,才来这么一个不怎样的杀手,使得今夜瓮中捉鳖的戏码不够精彩,害他无聊得都要打起哈欠来了。 “少爷,尝点玫瑰糕。”刘管事送上厨娘做的玫瑰糕。 对玫瑰糕兴致不大的殷槐笙拈了一块,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故意要气坏杀手,启唇以悠扬的嗓音说:“我瞧杀手就快落败,不用再送上茶点了。” “是,少爷。”刘管事恭谨回答。 完全遭人看轻,教已经快招架不住的杀手气得快吐血,发出怒吼。“可恶!” 体内的邪恶因子在作祟,殷槐笙支着下巴笑问:“不过是打输了,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话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会知道你今晚要来?” 杀手一怔,他确实觉得奇怪,何以殷槐笙会晓得他的暗杀计划,感觉上他一踏入府就落入的掌控中了。“你为什么会知道?” 殷槐笙朝赵平丢过一个眼神示意,赵平点头,不急着拿下杀手,继续与杀手周旋。 “自然是有人跟我通风报信。”殷槐笙凉凉的煽风点火。 “是谁?”杀手怒不可遏,假如让他知道是谁害他踏入陷阱,他非得杀了对方不可。 “我问你,是谁要你今晚过来的?” “是殷……不可能,他们巴不得你死,岂会自打嘴巴,不会是他们。”浮现在杀手脑海中的是殷尚文父子,可随即被他否决这个可能性,毕竟他知道他们父子俩有多痛恨殷槐笙。 “没错,他们的确是巴不得我死,但这是为什么?说穿了他们要的不过是白花花的银子,金银珠宝我多的是,你说,我若顺遂他们的心愿,他们会怎么做?”他的话给予杀手无限想像空间。 “不……不可能,你说谎,他们是在今天白天时与我联系的。”杀手不愿相信,但太多的猜疑,使他的动作受到干扰,无法全心全意对抗赵平。 殷槐笙再次以眼神示意,赵平立即拿人,刀锋准确无误架在杀手脖子上,让杀手动弹不得。 “可恶!”瞬间落败,使杀手更加气恼。 其他的护卫在此时蜂拥而上,亮晃晃的刀剑将杀手困锁在中心。 殷槐笙气定神闲站起身,不疾不徐步向杀手,亮得出奇的黑眸盯着杀手。“他们早一步向你下达命令,难道我就不能晚点送上他们想要的东西吗?金银珠宝是多大的诱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否则你何必当杀手卖命?当我送上对我有如九牛一毛的钱财时,他们什么都说了,不断请求我的原谅,无非就是想得到更多,我这人向来大方且不计前仇,既然他们敢要,我又给得起,自然就给了。” 事实上会知道殷尚文派杀人于今夜潜入府里,全因他收买了殷尚文最信任的管事,当殷尚文父子送走杀手,兴奋谈论今夜过后他们要如何使用分配殷家家产时,全都落入管事耳里,管事立刻向他通风报信,让他有充裕的时间迎接杀手到来。 “该死的殷尚文、殷德胜,竟然敢耍我!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杀手发出怒吼,恨不得宰了殷家父子俩。 “你放心,我不是残忍嗜杀之人,既然我与叔叔把话说开,也给了叔叔所有他想要的,血浓于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就当作我叔叔与堂哥从未没要你做过这件事,走吧。”殷槐笙挥了下手,要赵平他们放人。 赵平迟疑着,担心杀手会对殷槐笙出手,可殷槐笙坚定摆手要他放人,教他不得不从,但仍暗中留心,倘若杀手胆敢图谋不轨,手中的刀将会无情砍下。 杀手万万没想到殷槐笙会放了他,急怒攻心的他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要出手杀了殷槐笙吗?或者回头找殷尚文父子算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我不想你搞不清楚状况,老是来找我麻烦,你该知道我家财万贯,很忙的,实在没空应付你,至于我叔叔与堂哥那儿,你也别怪他们说出实情,你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到鬼,习惯就好了,是不?”表面上好心的替殷尚文父子说话,要杀手自认倒楣,实际上正快乐的火上浇油。 “哼!你放了我就不要后悔。”杀手听他这么说,心头的火烧得更旺,已有另外的打算。 “不会,我怎么可能会后悔?”殷槐笙说得斩钉截铁。 杀手冷冷瞪他一眼,便转身离去,改找殷尚文父子好好算这笔帐。 送走杀手后,遮挡住明月的云朵飘开,幽白的月光淡雅洒落。 殷槐笙好心情的伸了伸懒腰,拍了下赵平的肩头。“辛苦你了,赵平。” “这是我应当做的,一点也不辛苦,少爷。” “夜深了,大伙儿辛苦了大半夜,都好好休息吧!”殷槐笙对众人一笑,脚踝一旋,并未走回房内,而是转往“白兔居”。 得知今夜会有杀手出现的晓兔,一定等得心急如焚,他得让她亲眼看见自己安然无恙才行。 当他脑海中充满晓兔的身影时,曾经充满算计的黑眸登时充满柔情,变成与方才截然不同的人,踩踏着月光去见心爱的人儿。 晓兔等得心烦意乱,焦躁的在房内来回踱步,几乎要将地毯走出一个洞来。 她烦躁的咬着指甲,自言自语:“这么久都没半点消息,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我是不是要过去看看?” 担心殷槐笙真出了事,她急忙要奔至“清院”,可人一到门边时,又猛地停下脚步,敲了下头。“白晓兔,你这个大笨蛋!阿笙要在今夜逮住这个杀手你又不是不晓得,说不定现下正打得风云变色,你过去若坏了大事,岂不是让大家白忙一场?倘若真有事,肯定会有人来通知,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 对,她要镇定!她要冷静! 她坚定的双手握拳,将帕巾沾湿,擦着紧张纠结的小脸,擦了两下,觉得还是无法冷静下来,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盆里的清水,深吸了口气,干脆将整张小脸浸到水里。 殷槐笙来到“白兔居”推门而入,在外厅未见晓兔踪影,狐疑低喃:“不会是睡着了吧?” 脚跟一转,晃进内房,整齐的床上未见小兔儿踪影,眉心深锁,心下焦急了起来,开始四处寻找她的踪影。 明明他所得到的消息是殷尚文父子仅派出一名杀手,莫非临时改变主意,加派杀手闯进“白兔居”带走晓兔? “不!不可能,外头护卫严密守卫着,倘若有人闯入,肯定会被发现,何况屋里没有半点不对劲,晓兔一定安然无恙。”殷槐笙命自己冷静,万万不可自乱阵脚,唯有冷静镇定方能找到晓兔。 “这只丑兔儿到底跑哪儿去了?假如被我找到,非得狠狠教训她不可。”该死!他的双手双脚直发抖,根本就没办法镇定下来。 “晓兔,你到底是跑到哪儿去了?”他心急如焚,唯恐发生像上一回徐书进拐走晓兔的事件。 忿怒的拳头重重击向桌面,突然自屏风后传来哗啦水声,引进殷槐笙注意,他转头看向屏风,猜测晓兔人就在屏风后,可既然她在的话,为何不出声回应?是否她正受制于人,以致无法出声?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为名打草惊蛇,他悄悄拿起一张小花凳,蹑手蹑脚靠近屏风,准备打得对方眼冒金星,头破血流。 他一步步靠近,带着必杀的决心,他曾向天起誓,再也不许任何人欺负他的小兔儿,这回被他逮个正着,不管小兔儿说什么,他才会痛宰对方。 他一鼓作气冲到屏风后,提高手中的小花凳就要往恶徒的头猛砸下时,令他傻眼的是,没有预料中的恶徒,仅有晓兔一人。 沾湿了脸的晓兔愕然看着一脸凶猛的殷槐笙,茫然的搔搔头。“我应该没有做出让你恨不得打爆我的头的事吧?” 见她安然无恙地说着傻话,心中大石顿时落下,他好气又好笑地放下花凳,双手盘胸开始审问。“我问你,刚刚我有叫你,为何要躲在屏风后不回答?该不会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吧?” 假如她敢回答是,他一定要亲手掐死她!这个可恶的小女人,居然敢害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咦?你有叫我?我没有听到啊。”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渍,一脸呆样。 “你刚在洗脸?怎么会这么湿?又怎么会没听到我叫你?”一连串的疑问飙出。 晓兔直勾勾盯着他,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巨强靡遗看过一遍,确定他完好无缺时,猛地跳进他怀里,白皙的双腿圈勾住结实腰杆,粉唇开心笑扬。“事情都解决了?” “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猛地扑上的软玉温香融化了严厉的脸庞,他拿她没辙的展开双臂轻松圈住他的腰肢,情潮骚动,为这亲密的接触。 “我刚不算在洗脸,我是把整张脸埋进水盆里,对了,那个杀手呢?有送到官府去吗?”简略回答他的问题,又急问。 “你为什么要把脸埋进水盆,要喝水也不是这等喝法吧?要知道你的运气不是很好,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淹死,事情若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众人大牙?”不快的捏了她的鼻子一下,气恼她的乱来。 晓兔气鼓了双颊,嘟着嘴与他争论。“谁说我运气不好?从小到大我的运气可是好得不得了。” “你何时运气好来着?”他挑了下眉,要她举例,努力忽视体内的骚动。 她骄傲的昂高下巴对他细数。“我虽然从小就没了娘,但我爹疼我可是有目共睹,槐花阿姨也把我当亲生女儿疼着,还有翡翠阁里的姐姐们也都把我当妹妹疼,更别说翡翠姨娘了,我们两个相比,她可是比较疼我。” 虽然事实伤人,但他必须了解,她的的确确比他受人喜爱。 他臭着脸问:“还有呢?” 了解他为何会臭脸的晓兔甜甜一笑,轻咬了下他那已抿成一直线的嘴巴。“当然还有你啊,我的坏眼狐狸,把我当成举世无双的珍宝,捧在手掌心细细呵护的人不就是你?我能和你一同生长在翡翠阁,是我这辈子运气最好的时候了,仔细想想,幸好我懂得投胎,抢先别人一步,不然换成别的女人,你的心岂不是要给别的女人了?” 愈想愈惊险,也愈佩服她自己,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比任何人都要接近坏眼狐狸,自然能一举擒下坏眼狐狸,她真的是太厉害了,哈!哈! “傻瓜,不是你,其他女人我都不要,你还不懂吗?”甜言蜜语击退了臭脸,他轻松自在的再以甜言蜜语喂养他的小兔儿。 啊!她是如此香甜,不以正人君子自居的他真的好想得到她,好想、好想。 “即使那个女人和你一块儿在翡翠阁成长,即使你与她朝夕相处也不动心?”晓兔故意考验他。 殷槐笙低头故作沉吟。“那她在我遇难时会不会挺身而出,为我打一架?” “如果会呢?”不会吧?他竟然考虑得那么认真,好想咬他哦!讨厌! 他故意闹她,对她眨眨眼。“嗯,那就要好好考虑了,你知道的,最近我是很惹人嫌。” “你的确是很惹人嫌,连我都想打你了!”她生气地从他身上跳下来重重捶他一记。竟然这样回她,他平时都很机灵的,怎么今天就不会哄哄她?真是气死人了。 “生气了?”他那天真却带着诱惑的小女人生气退开了,使得高涨的情欲平歇下来,他抓住她的拳头,移至唇边轻轻一吻,哄着。 “没有。”她哼了声,甩开手,不让他亲。 “嘴都嘟这么高,还说不是生气,啊!我知道了,你嘟嘴是想要我亲你,瞧我糊涂的,好,我马上达成你的心愿。”他凑上嘴巴,就要吻上粉嫩嫩的小嘴。 晓兔眼明手快地捂住嘴巴,不让他亲。“谁说我要你亲我?你去亲那个跟你一块儿长大,会替你打架出头的姑娘吧!” 殷槐笙拉起她一撮头发,好笑的轻搔她的鼻尖。“那个姑娘不就是你吗?” “才不是。”哼!他这个负心汉。 “若不是,那你告诉我,那个姑娘在哪儿?” 第十章 “呃……” “傻兔儿,你怎么会对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女人大吃飞醋?”他低笑着,觉得吃醋的她可爱极了。 是哦!她怎么会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而且还是她自己编造出的女人,恐怕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 她羞红了脸,放下捂住嘴巴的小手,尴尬的对他笑了笑。 他坏心的低下身,直视着她的眼说道:“你真的是傻瓜,我一点也没有冤枉你,对吧?” 晓兔困窘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事实搁在眼前,不得不承认,她低垂着头,瞪着足尖,以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回他:“……对。” 她那副小可怜的模样逗得他乐不可支捧腹大笑,她是如此的可爱,要他如何不爱她? 晓兔恼羞成怒,生气的跺着脚。“哪有人像你这样对待心上人的?简直是坏透了!” 将气坏了的小美人带入怀里,轻哄着。“好了,别生气了,你就是这样傻乎乎的,才会教我爱不释手不是吗?”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损人。”她不满地说。 “不然这样说好了,我的小兔儿貌美如花、精明能干、能文能武、天下无双,无怪乎我一见倾心,自小就把你给订下来。”天花乱坠夸赞她,要她消消火。 夸赞的话语总是教人百听不厌,尤其是出自心上人之口,更是教人心花怒放,晓兔噗哧一笑,娇嗔睨了他一眼。“不害臊,光听就晓得你在说谎。” “谁说我在说谎,这些可全是肺腑之言哪!”见她消了气,他笑着以无比认真的口吻向她保证绝无半点虚假。 晓兔好心情的笑灿如花,幸福地依偎在他怀中。 “对了,你洗个脸怎么这么奇怪?竟然整张脸都埋进水里,实在太危险了,马上改过来。”这只笨兔儿,没他在一旁盯着怎成? “其实我不是在洗脸,是因为想到你在和杀手对峙中,我就坐立难安,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才会把脸埋进水里。” 殷槐笙无言,不知是该因她为他担心而感动,抑或是责备她做这种傻事,果然,他必须时刻盯着她才行。 俊脸一沉,拦腰将她抱到外厅,一屁股坐进椅中,在他尚反应不过来时,把她横放在膝上后,大掌开始无情痛打胆敢伤害她自己的蠢蛋。 “啊!你为什么打我?”突然惨遭痛打,晓兔又羞又痛,想要挣脱逃跑,无奈他的手劲太强,她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痛叫连连。 “说你傻你真不是普通的傻,居然为了冷静将脸埋进水里,下次敢再这样,我会打得更重。”殷槐笙边打边骂,完全不怜香惜玉。 “呜……我只是想要冷静镇定下来嘛!”披散着头发的晓兔委屈地哭了。 “要冷静镇定可以找其他办法,谁准你做出可能危害性命的事?”还敢说,再打! “呜……说到底,人家都是为了牵挂你的安危,你何必这么凶?”晓兔气得捶打他的小腿肚。 见她哭得凄惨,他顿时心软,抱着她坐直身子,正色说道:“以后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许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到你自己的事,明白吗?” 晓兔眼角噙泪,瘪着嘴别过脸去,故意不看他、不回应。 “为什么不回答?”她的小小反抗,令殷槐笙生气不已,更加板着脸。 “你这个坏眼狐狸,打我打得那么狠,害我痛死了,我为什么要理你?”晓兔掉下泪重重撞进他怀里,哭着捶打他的胸膛,明知自己这样很不可理喻,可是她真的觉得好委屈。 殷槐笙叹了口气,他刚才的确是对她凶了点,瞧她哭得泪涟涟,他又怎会不心疼?“你说我是不是自找麻烦,打痛了你,我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无奈的抱怨使唤晓兔抬起头,他说得没错,向来她难受,他也绝对不好过。“你不是那个在屋里干焦急的人,你不会明白不晓得你情况的我有多紧张、多害怕。” “傻兔儿,我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你忘了你被徐书进拐走时,我有多恐惧害怕?”只消回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的嗓音便不由自主充满痛苦。 “可是我是姑娘家,你这样打我,倘若被旁人看见,今后我有什么脸面踏出房门?”感受到他的痛苦,她不再委屈哭泣,虽然嘴巴抱怨,可小手却紧紧与他交握,要他忘记曾有的不愉快。 “不踏出房门没啥不好,天天跟我窝在房里耳鬓厮磨,我更开心。”见她已消气,他无赖的对她眨眼暗示,与她勾握的手指紧紧缠着不放。 晓得他在暗示什么,教她害羞得酡红了脸,以手肘轻推了下他结实的腹部。“你真不害臊。” “我们俩就要结为夫妻了,我喜欢与你窝在一块儿耳鬓厮磨乃天经地义之事,有啥好害臊的?”他说得理直气壮,爱怜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你老是这么不正经,害得我忘了正经事。” “你冤枉我了,我向来都是正经八百在跟你谈话,哪次不正经?”桃花眼故意不正经地瞅着她。 “你少贫嘴,我问你,杀手的事可顺利解决了?”她不理会他的挑逗,直担心日后会再有杀手出现,她可不想成天提心吊胆过日。 “都解决了,他已经不再是我的麻烦。”今夜的事可说解决得太过轻松,甚至让他有点小落寞。 “你话中有话,那个杀手是变成谁的麻烦?” 殷槐笙得意一笑,快乐宣布。“他变成叔叔与德胜堂哥的麻烦了。” “啊?那是怎么回事?”她被他弄糊涂了。 “没什么,我不过是告诉那个杀手,我给了叔叔一大笔钱,所以叔叔出卖了他。” “……你借刀杀人?”先前徐书意也是被他用类似的手法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没错。”他大方承认。 “如果叔叔跟杀手说根本就没这回事,你怎么办?”这件事有这么容易就处理好吗?她十分怀疑。 “杀手不会信他。”殷槐笙自信满满。 “你怎敢这么笃定?”她实在怀疑他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因为早些时候我已派人送了三箱金银珠宝给叔叔。”他笑得坏透了,就算杀手对他所说的话存疑,得知有那三箱金银珠宝后,定会深信不疑。 “所以?” “所以接下来就让叔叔自个儿去烦恼吧!”相信过了今夜,殷尚文父子会懂得什么叫自食恶果。 “看来叔叔接下来会很忙,我们可以过得清闲些了。”所有事情都解决,无事一身轻的感觉真好。 “谁说我们可以清闲了?接下来咱们可忙了。”黑眸闪耀着渴望的光芒。 “我们要忙什么?”仿佛在燃烧的黑瞳,教她莫名感到害羞,心,发烫躁动着。 “你忘了咱们要成亲的事了?”他把玩着她的发丝,炙热的双眸凝视她。 “这、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不过等咱们完成亲,就可以清闲了。”他这样看她,使她全身热烫得仿佛就要着火,脑袋乱烘烘。 他瞅着她,缓缓将她的发丝拉到唇边,轻轻一吻。“谁说的?” “都、都成亲了,还有啥好忙的?”她是不是已经全身着火了?谁来往她身上浇桶冷水,让她降温…… “成亲后最重要的事自然是生出小小兔儿,为了建立一个属于咱们俩的家,你跟我每天都要努力不懈,你说,怎么会不忙?”他大方坦承心里打的主意。 轰的一声,晓兔确定自己一定全身着火了,她就知道他勾引她,她羞得双手捂着脸颊。“你……你真是……” “我真是说得太好了,对吧?”他低低笑着,火热的身躯与她紧紧相贴,颤动的心跳一声接一声与她相应和,美丽悦耳。 “你、你、你……”她说了半天,依旧无法把话说完全,若要说他说错了,也不对,若要赞同他,又显得太不知羞,哎!她都不晓得该怎么回应他了,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已经烧成焦炭了。 殷槐笙将她的欲语还休当成是同意了,倏地抱起她坚定走向床畔。 “等、等一下,你要抱我去哪儿?”房里怎么会愈来愈热?该开窗让她这根焦炭熄火的。 “上床。”薄唇邪恶轻挑。 “什么?!”全身烧红的晓兔差别被口水呛死。 将她抛上床后,他跟着不客气地上了床。 “阿、阿笙,你怎么会跟着上来?”她快紧张死了,她到底该怎么做?声东击西滚下床逃走?不对,他是她的心上人,又不是采花大盗,她没有逃跑的必要,那么是要躺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啊——谁来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做,又该说什么呀! “我要跟你商讨未来人生的重要大事,当然得上床来。”坏眼狐狸得寸进尺,欺压而上。 “什、什么人生重要大事?”他这般靠近,教她一颗心快跳出胸口,沉浸在他刻意散发的邪魅魅力中,快喘不过气来。 “生儿育女啊!”坏眼狐狸接下纱帐,将两人困锁在一方天地中。 “那个……”她十指缠绞在一块儿,不晓得该怎么做,又担心他会嫌她太过笨拙。 “还是你不愿意为我生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小兔儿?”他可怜兮兮的垂下嘴角,仿佛只消她说出个不字,他会马上心碎倒地不起。 “我当然愿意。”谁说她不愿意?她可是千百万个愿意,任谁都无法阻止她的决心。 坚定的回答,使殷槐笙满意地吻上粉嫩嫩的唇瓣,低喃道:“既然如此,那就没啥问题了,是不?” “嗯,没有问题。”放松一叹,终于抛下羞怯,将自己交给心爱的男人,反正她笨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早就习惯而且会好好引导她,她有啥她担心的。 大掌轻挑开她的腰带,缠绵索求。“你会为我生下可爱的小小兔儿是不?” 他渴望拥有一个像她一样的女儿,他会尽情疼爱、呵宠,他们的女儿一定会是这世间最可爱的孩子。 “我会。”勾着他的颈项,与他投入这一吻当中,娇声承诺。 获得她承诺的坏眼狐狸不再使坏,火热的黑眸除了盛满情欲外,还有浓浓爱意,他极其温柔的以炙烫的掌心在雪白身躯点燃一簇簇火焰,灼热的唇在锁骨印下细密的啄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永远……”美丽的唇角泛起醉人笑意,满心满眼都是她最心爱的坏眼狐狸。 她终于要成为他的了,永远都不分离。 殷槐笙吻着她、爱着她,极其珍惜的用一个接一个连绵不绝的吻连结两人,让爱的承诺直到永远、永远。 尾声 阳光灿烂的午后,青青蓦地上躺着一大一小的身影,大的肚子高高隆起,已快临盆,小小的男孩将耳朵紧紧贴在隆起的膨胀,浓密的眉毛揪拢在一块儿。 “娘,昨晚我听到你跟爹说的话了。”五岁大的小隼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难题。 “哦?你听到什么?”晓兔带着浓浓睡意问,一手疼爱的抚着小隼的头,小隼愈大长得愈像阿笙,看着小隼,仿佛看到小时候的阿笙,两人的相似常教她赞叹不已。 “爹好狠,居然说不许娘再生出小狐狸,他要的是小小兔儿,如果娘再生出小狐狸,他就要不客气的把小狐狸塞回娘的肚皮。”小隼光是想像爹蛮横地把一只小狐狸塞回娘亲的肚皮,便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爹惹不喜欢小狐狸可以野放啊!何必要硬塞进娘的肚皮,娘每天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是很辛苦的,果然他爹就是爱使坏。 “你爹也真是的,我觉得小狐狸也很可爱哪。”晓兔笨拙地坐起身,快乐的将自己脸颊揉着儿子柔嫩的小脸颊。 她的小狐狸是如此惹人喜爱,就那个大醋坛嫌她太过疼爱小隼,吃起莫名飞醋,打从她怀孕以后,就不停的指定,要她这一胎非得生一只小小兔儿给他不可,他可也真逗,明知这不是她所能决定的,还是要跟她耍任性。 “娘,我想过了,如果这次娘不小心生了小狐狸也没关系,我会请管事刘爷爷帮我找只小兔儿来,咱们只要趁爹不注意,偷偷将小狐狸换成小兔儿不就得了?假如爹还是不满意,再多找几只小兔儿给爹,爹肯定会开心的。”小隼一整个上午都在努力想解决的办法。 闻言,晓兔将可爱的儿子紧紧拥在怀中,在红通通的颊边亲了好几下。“我们家小隼怎么会这么聪明呢?不过被你偷换掉的小狐狸该怎么办?” “把它野放,爹不会发现的。”他可是很聪明的,不会轻易让爹发现他的阴谋。 “谁说我不会发现?”伟岸的身影突然自两人身后出现,大掌拎起胆敢设计他的小狐狸,漂亮挑剔的桃花眼对上同样美丽却桀骜不驯的桃花眼,谁也不肯率先服输。 “你来了,今儿个铺子不忙吗?”晓兔好笑的看着不大对盘的两父子,这两人如此相似,偏偏又嘴硬不肯承认,平时总是斗来斗去,可一遇到她生气时,父子俩又会联手逗她笑得花枝乱颤,这对父子,教她怎能不爱? “铺子里雇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让我无时无刻都可以悠哉过日,不然雇佣他们岂不是摆好看的?”殷槐笙回答着她,双眼仍旧与掌中的小狐狸大眼瞪小眼。 唉!他明明是想要一个与晓兔如出一辙的女儿,结果竟会生出个与他相像的儿子,且还无时无刻跟他抢女人,使他常萌生要这个臭小子丢出去的念头,可他都还没将这个臭小子丢出去,这臭小子就打算来个白兔换狐狸,将未出世的弟弟丢到野外,这该说是青出于蓝吗? 等等!他怎么能被这对母子影响,认定晓兔这胎又怀了小狐狸,说不定是小小兔儿,他可不能人云亦云,不行。 “爹回铺子去,小隼陪娘就行了。”最新一轮的抢女人大战再次展开。 将手中的臭小子放回地上,弯下腰认真说道:“小隼到角落去窝着,你娘有我陪就行了。” 臭小子,哪边凉快哪边去,竟然又想跟他抢女人,真以为他不敢一脚把他踹出去? 小隼气得又叫又跳扞卫他的权利。“爹才到角落去窝着,小隼不去!” 用手指轻点了下臭小子的鼻尖。“我要跟我的娘子在一块儿,你这小子凑什么热闹?你若不高兴,去找你的娘子,我绝对不会和你一样不识相。” 晓兔又好气又好笑地缓缓站起身捶了他一记。“你疯了不成,小隼才五岁,你要他去找娘子是不是太早了?” “谁说早?想当年我五岁时就已经认定你,你现下不就成了我的娘子?”殷槐笙站直身子,双手环胸与她争辩。 “这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总之,这小子想要女人就自己去找,别来跟我抢。”他发挥守财奴的本性,不肯与儿子分享最心爱的宝贝。 小隼听得晕头转向,唯一清楚知道的就是他爹非常吝啬,虽然现实是残酷的,但他不能这样就认输,他绝对要跟爹抢到底! 小隼狠扑而上,展开肉肉的小手臂,紧紧抱着爹的小腿肚不放。“我不要娘子,我只要娘。” 他深信他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不然他爹怎么会天天巴着娘不放,连夜里睡觉都不许他睡中间,硬是要和娘抱得紧紧的。 殷槐笙叹气地甩着腿,偏就是甩不掉紧巴不放的小隼,再次坚信还是女儿好,假如小小兔儿出生,也像小隼晓兔一样巴着他不放,那该有多好,他肯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娘,爹他都不乖,不让我和娘在一起。”被甩来甩去的小隼瘪嘴带着哭音要娘亲为他主持公道。 晓兔看见儿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心疼的横了丈夫一眼,再以温柔到不行的嗓音说道:“你爹坏透了,咱们不要理他。” “好,娘,咱们走!”小隼朝他爹丢去胜利的一瞥,开心的放开坏心爹的小腿肚,拉着他娘远离他爹这个大坏蛋。 “小狐狸想跟我斗?门儿都没有。”殷槐笙嘴角上扬,大步冲上,轻松将妻子拦腰抱起,耍弄儿子的往反方向大步向前。 “啊!爹,你怎么可以把娘抢走?”小隼见他爹突然耍阴招,气得哇啦哇啦大叫,迈开结实的两只小腿紧追父亲。 “来追我啊,小短腿。”殷槐笙得意的哈哈大笑。 晓兔拧了他的鼻尖一记。“有你这样当爹的吗?竟跟孩子争风吃醋。” “我就喜欢这样。”殷槐笙对她咧嘴一笑,开心向前走,但并未加快脚步,以便让后头的小狐狸能够追上。 小短腿眼见自己人小腿短,奈何不了如恶棍般的亲爹,他怒吼一声,猛力扑上,如野猴般再次紧紧攀住恶棍爹爹的小腿,大喊:“爹,你休想抛下我带娘躲回房里玩我不知道的游戏,这回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爹最可恶了,老是把娘抢走,两个人关在房里不知道在玩什么,都不让他跟着一起玩,无论如何今天爹只有一个选择,不是让他加入,就是将娘还给他! 宝贝儿子的话,使唤晓兔白皙的脸庞瞬间胀红,红滟滟地娇羞又美丽,已是说不出话来。 殷槐笙的反应是开怀朗声大笑,半认真半玩笑的对怀里的妻子说:“怎么办?被小狐狸看穿我的目的了。” 晓兔娇嗔的横了他一眼。“你哦!” 其实她心下也是觉得好笑的,没想到小隼会对他们夫妻俩常常关在房里一事如此不满,待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后,不知小隼是会很疼爱小娃儿呢?或者是跟他爹一样,捧醋狂喝?不管是什么,可以预期的是未来的日子肯定十分热闹有趣。 殷槐笙手抱妻子、腿拖儿子,小小的负荷是甜蜜欢愉的,如此幸福,让他无从抱怨,他从小最渴望的即是这样的生活,怀里的小兔儿、腿上的小狐狸,以及即将出世不知会是白兔或是狐狸的娃儿,都是他要用心与双手去呵护的,他喜欢老天爷交付他的责任,喜欢到欢迎老天爷多给他这些甜蜜的负荷。 金灿阳光照耀下,小狐狸嘴巴抱怨个不停,做爹的时不时和他斗个几句,做娘的则含笑充当和事佬,长长的影子照映在青青草地上,一家人宛如一体紧紧相依,开开心心、热热闹闹、永不分离。 ——全书完 恭贺新喜 沈韦 咚咚咚锵,咚咚咚锵!(快乐放鞭炮ing) 兔年来临,沈小韦在这里跟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财源广进、万事如意、兔年行大运。 新的一年,又是新系列的开始,这次的系列想当然耳就是以京城四公子为主角,取名为“如花似玉”,意思很简单,四位女主角是如花般美丽、四位男主角则面如冠玉,所以便是“如花似玉”。 呵!好像不用沈小韦特别解释,读者大大们也可以轻易猜到,这回系列的第一本书名很有过年气氛——《金屋藏兔》,书名可爱简单又明了,金雕玉砌的殷家藏着可爱迷人的白晓兔,沈小韦愈看这个书名愈是喜欢,更是感谢仗义相助的小鲸鱼。 其实沈小韦的致命伤就是每次想着书名都会想破头,然后就打电话跟小鲸鱼哀号,赶稿赶昏了头的小鲸鱼仍旧会善心大发帮忙想书名,于是《金屋藏兔》诞生了,沈小韦在这里真的是要为亲亲小鲸鱼铺上红地毯撒上花瓣再打灯才行。 千万别以为这是扑杀小鲸鱼前的噱头,虽然也是可以这么做,不过本着爱护动物的心,沈小韦会放下屠刀,好好喂养小鲸鱼的。 早在前年底,沈小韦写《真假娘子》时,脑海中约莫有了“如花似玉”的雏形,当时所想到的第一位男主角是俊美无俦的宫熙禛、君傲翊紧接着出现,并非现在各位大大手中的殷槐笙。 坏眼狐狸殷槐笙可说是在去年底突然被沈小韦任命打头阵。成为“如花似玉”第一位出击的男主角。 既然是临危受命,沈小韦当然不能对坏眼狐狸太坏,所以坏眼狐狸与他心爱的小兔儿是最甜蜜的一对,没有争吵与误会,两个人自小就认定对方,眼底仅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只要有对方陪伴,就算日子过得清贫,对他们而言都是幸福。 不晓得各位大大喜不喜欢坏眼狐狸与小兔儿的故事,如果喜欢的话,别忘了继续支持“如花似玉”哟! 下一个上场的将是解子焰,家财万贯,不易亲近的他,会爱上怎样的姑娘?又会有怎样的难题横互在两人之间,先让沈小韦在这里卖个关子,等沈小韦努力写出解子焰的故事后,各位大大就会知晓了,呵! 话说去年沈小韦看韩剧“原来是美男”时,简直是疯狂爱上,里面的三位男主角各有特色,女主角也很可爱,剧情有趣又爆笑,常让沈小韦笑到不行,也因此爱上三位男主角。 虽然很对不起女主角,但同性相斥,朴信惠小姐该能谅解才是,sorry~~ 正因为疯狂喜欢张根硕、郑容和与李洪基,所以沈小韦会不厌其烦的听着“原来是美男”的主题曲,李洪基的歌声真的很棒,尤其后来听到他唱的《爱爱爱》与《坏女人》,更是让沈小韦爱到不行哪! 基于沈小韦对美男们的热爱,跟着看了郑容和与徐玄的《我们结婚了》,也是十分有趣,沈小韦不得不佩服制作单位,居然会找他们配成一对,他们两个不仅外型非常相配、又可夫唱妇随,常让电视机前的沈小韦忍不住大喊:“你们两个就真的交往、结婚吧!” 沈小韦完全无法想像他们两个以后各自结交男女朋友的情景,看来沈小韦真的是中毒太深了。 我深深的觉得,在赶稿赶到天昏地暗时,看着美男们或英俊或可爱或迷人的表情,再听他们深情款款或具爆发力唱着歌曲,很能提振沈小韦萎靡的精神,但也有缺点就是,往往沈小韦一看美男们俊美的模样,再听他们悦耳的歌声,就会不可自拔深陷其中,遁入被美男们包围的世界,因此忘了写稿……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催稿的编编,但是美男的诱惑真的太大了,不是凡人如我所能抵抗,编编,我相信,你会了解的是不? 最后,感谢正在看《金屋藏兔》的读者大大,老话一句,请别忘了接下来会陆续出版的京城其他三位公子的情事哟! 最后的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