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宠两世 卷三》 第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正文开始】 一出叶宅,沈玦就反复的确认她们两无事,才点头让她们上了马车。 文锦心心中挂了事,就一直没有说话,一开始还没这么强烈的感觉,这会是越想越觉得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直到下了马车,她才突然惊醒在何处见过那个人。 是在她父亲的书房。 她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日是父亲的生辰,她与母亲准备了一桌的佳肴,可左右都等不到父亲来用膳,她就跑去想看看父亲在做什么。 她跑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父亲送此人出来,当时他的装扮与今日差不多,等到他走后,文锦心才喊了父亲。 父亲一看到她就快步过来语气慌乱的问她何时到的,可她那会年纪小不经事,心中只有生辰的事情,就推着父亲回正院。 这会想来当时父亲的神色很差,细细推敲起来那会问她何时到的,或许是在怕她听见了什么? 文锦心会如此不停的回忆,都是因为在父亲的生辰过后半个月,她双亲的马车就出事了。 即便所有人都告诉她是个意外,连日大雨山道湿滑,他们是不小心跌落山谷的,可她的心中却始终难以相信,父亲行事稳重母亲又是细心妥帖的性格,她坚信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 前世她也想过很多的办法去查,可双亲出事后,早已分家在京中的大伯父对此不闻不问。只有她孤立无援的在杭州府,不仅要面对痛失双亲的灭顶打击独自一人料理后事,还要承担起全府的重责,同时还要提防各家对她一个孤女的觊觎。 她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料理好所有的事,遣散了全府,带着兰慧投奔镇南王府,却也从未忘记过双亲惨死的事情。 甚至前世她嫁于沈恒璘后,也提过此事,沈恒璘自然满口答应为她彻查,只可惜他的话终究都是谎言,口头上是答应了却没有过实际行动,这次她要靠自己去找到真相。 到了王府,李氏就先一步下了马车,文锦心下来的时候她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正好沈玦往这边看了一眼,李氏马上就收回了这个动作,带着沈韶媛往府内走。 文锦心就落在了最后面,她还在思考李氏想和她说什么,手臂就被人扶住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走路不看脚下,一会怎么摔去都不知道。」 她这才发现沈玦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乖乖的先认错,「我在想事情不是故意的。」 然后想起方才那人,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不好打听,或许问表哥可以,但又不确定把沈玦扯到这件事里会不会不好。 还在犹豫,沈玦就点了点她的额头,「本就笨了,还一天到晚想事情,迟早更笨,在想什么事说来听听。」 文锦心捂着额头嘟着嘴,她才不笨呢,不过还是打算先问问沈玦,「表哥,今日我在叶家遇上了一人,觉得很是眼熟,表哥可知道他是谁。」 然后就把那人的外貌体态都描述了一遍,沈玦皱了皱眉,他一心都放在两个丫头上了,哪有功夫去管什么男子,「没有注意有这样的人,不过你想知道我去查查便是。」 说着就喊来了阿冰,仔细的重复了一遍,阿冰就明白的下去了。 沈玦有些奇怪的看着文锦心,她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而且与她无关的事情她也不会去多事,这次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一个陌生的男子? 「好端端的怎么会问起他来?」 「我在爹爹的书房见过他,就在我爹爹出事之前没多久。」 文锦心说话的时候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但说出口的时候仍是浑身发颤,如果可以她一定不愿意回忆起这些事情。 沈玦扶着她,很快就感觉到她的不对,沈家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一些,他也从小丧母多少能对文锦心的心情感同身受,也更加的心疼她,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 「你放心,有我在。」 沈玦没有像沈恒璘似的保证这个保证那个,可这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文锦心感觉到了温暖和信任。 她愿意相信沈玦,但同时也怕会牵连到他。 「表哥,谢谢你。大家都说是个意外,我只是不甘心,不愿意面对,想知道当日的真相,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沈玦听着小姑娘克制隐忍的声音,只想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不舍得让她难过。 「胡说,我平日都是逗你玩的,你聪明的很一点都不傻。之前我也听祖母提起过,这事确实有些蹊跷,你耐心等等,我去查查此人的底细,你别怕我会有何牵扯,就算与你父母的事无关,此人突然出现在广州城也不简单。」 文锦心原本燥乱不安的心,没想到被沈玦几句话就安抚住了,她好像不自觉间越来越依赖沈玦了。 沈玦一路送着文锦心回了院子,阿冰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跑了回来,「爷,都问清楚了。」 文锦心眼睛微微一亮,险些挣脱开沈玦的手,还好被沈玦用力的摁住,「别乱动,阿冰你直接说,有事不必瞒着表姑娘。」 第2章 阿冰就把方才去了解到的情况都给说了,「回爷的话,方才那人是大皇子的手下,名叫窦廉,是大皇子奶娘的儿子,从小就跟着大皇子左右,为他办差,方才是去替大皇子送礼的。」 文锦心瞬间一愣,原本有些清晰起来的事情,突然又成了一团浆糊。 她觉得此事有些古怪,若窦廉真的是沈恒璘奶娘的儿子,为何她前世没有见过?她嫁给沈恒璘,对他身边的人自然是了解的。 而且照这么说,窦廉应该是时常替沈恒璘处理紧要之事,更不应该离开左右,她就更不可能没见过。 除非在她嫁给沈恒璘之前的这一年,此人就先消失了。 沈玦看文锦心再次陷入沉思,就挥退了阿冰,扶着她进屋坐下,「你觉得不对?」 文锦心摇了摇头,「我原本就猜想他可能是谁的属下,但没有往大皇子身上想过。」 沈恒璘为何会突然派人去杭州见她父亲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 「你先歇一歇,我去查查此人的底细。」文锦心点了点头,沈玦才离开。 等到了夜里,本就不易入眠的文锦心越发的辗转难眠,如果双亲的出事真的与窦廉有关,那沈恒璘知不知道此事?他是被蒙蔽了还是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她记得前世自己向沈恒璘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沈恒璘的神色并没有一点异常。 若只是巧合是她想多了也就罢了,要真是沈恒璘害得她父母,她一定以命相抵也要他血债血偿。 很快三日便过去了。 除了上课的时间,沈玦就在替她查窦廉,总算是有了些消息,就拉了文锦心单独说话,文锦心看了一眼他习惯性的握着自己的手,有些脸红又悄悄的没有点破。 「窦廉这人是沈恒璘的手下这点毋庸置疑。 但此人踪迹难测很少有他的消息,只知道他颇受沈恒璘器重时常外出为他办事,此处又是广州城,若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消息怕是要到上京才能了解到。」 「或是直接从他口中把事情给撬出来,就是这两个法子都不简单。」 文锦心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表现出来,倒是沈玦很不高兴,这可算是让他吃瘪了,他还没遇上他查不到的人。 反倒还是文锦心在劝沈玦,「表哥能为我亲自去查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况且这事已经过去这么久,本就不容易。」 「你等着,我早晚从他嘴里把事情问出来。」 文锦心是真的感激沈玦,至少他说了便去做了,从来没有欺瞒她,也不曾说空话,就是这份心意便值得她的喜欢。 这日是去苏家拜寿的日子,老太妃原本也说要去,但前一夜没睡好起来有些头疼,她就给劝住了。 就还是她们两陪着李氏一块去,依旧是沈玦护送她们,只是出人意料的是,沈恒璘也说要同往。 在这前一日,沈恒璘突然向沈剑青辞行,下个月末便是圣寿,他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必须要回去了。 知道这个消息文锦心是既高兴又觉得太巧了,她刚发现窦廉的事情,还没从窦廉口中得到有用的东西,怎么他就要走了呢。 昨日沈剑青更是为他大摆送别宴,各府的大人都来了,今儿一早大家都以为沈恒璘走了。 没想到他说接到了请柬,作为晚辈知道苏老太太大寿不能不去,他回京也不差这么一日时间,准备去过之后直接启程。 所以她们一行人去苏府的路上格外的引人注意,一个世子还要外加一个大皇子护送,便是想要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很快马车就缓缓的停了下来,李氏原本要下马车,突然说朱钗掉了,让她们帮着找找。 文锦心一低头就瞧见了落在地上的朱钗,就顺便捡了起来,「舅母丢的可是这支?」 李氏左右的瞧,笑着道:「正是这支。」就伸手拿了过来。 突然在文锦心没反应之前,往文锦心的掌中塞了团东西,文锦心下意识的就想问是什么,才反应过来,李氏这是有事要单独与她说,就不动声色的收好,与沈韶媛一道下了马车。 苏府今日格外的热闹,整个苏府从上到下都喜气洋洋的,不仅老太太大寿,还有当朝大皇子亲自来贺寿,这份面子那可是整个广州城都独一份。 苏三夫人对此是最为满意的,她带着苏雅晗去见沈恒璘就是打了主意想把女儿嫁给沈恒璘的。 苏雅晗的父亲在家排行第三,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他们三房一直算不上出众,妯娌之间也会时常的攀比,苏三夫人牟足了劲就想把苏雅晗嫁个好人家,好长长脸。 而苏雅晗也一直记恨上回沈玦让她出糗的事情,每日都想着如何能出气,可偏生沈玦在这广州城没人能压得过他,就连王林威也被他收拾的如此惨,更何况是她了。 第3章 等见到了沈恒璘,苏雅晗马上就动了心思,沈恒璘不管从外貌还是家世上都胜过沈玦,而且他还是沈玦的堂兄,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储君。 这样的人,她如何能不动心,不过是跟着母亲去见了两面,苏雅晗就春心萌动了。 但沈恒璘好像一直看不懂苏三夫人的暗示一般,给他们两个孩子单独相处的机会,沈恒璘也没有过多的表示,这让苏三夫人一筹莫展。 又得知了沈恒璘马上要走的消息,苏三夫人就算不甘心也只能安慰苏雅晗,沈恒璘不是普通的男子,要想嫁给他的人太多了,不是她不好,只能怪他眼光太高了。 可苏雅晗不相信,两人独处的时候沈恒璘明明对她很是温柔,看她的眼神也很诚挚,听到沈恒璘要走还打算再找去王府。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消息,沈恒璘会来参加寿宴再走,母女二人的眼睛都是一亮,看来还有戏。 或许沈恒璘只是没有找到时机提,寿宴就是个好机会,故而今日苏雅晗早早就起来盛装打扮,便是为了见到沈恒璘。 王府的马车一到,管家就派人去通知了老爷夫人们,这次迎出来的自然是三房的老爷夫人,连带着苏雅晗。 原本她们正在正院接待宾客,正门自然是由大房的人接待,就是听说沈恒璘来了三房马上就安耐不住的挤了出来。 瞧着她们一家得意的样,苏大夫人忍不住的冷笑了一声,「老三家倒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可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还要丢人。」 苏大老爷倒是看得开,「怪只怪咱们的女儿都已经说了亲没合适的年纪,你也别酸了,若是真的能和大皇子成了姻亲,以后才是苏家的好日子。」 苏大夫人想起自己去年刚出嫁的女儿就觉得惋惜,若不是府上没有适龄的姑娘,如何会轮到老三他们。 「这些道理我都懂,此时也就是与老爷这么私下说说,该如何做我自然都明白。」苏大老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边,苏三夫人已经领着苏雅晗迎了出来,两方互相寒暄一番,就由苏三老爷领路带着众人先去见过老夫人。 文锦心本就与苏雅晗有过节,再加上李氏突然给她传消息,她就越发的警惕,仔细一观察,就发现苏雅晗这几日为何见了她就和没事人一般。 原来她们是把主意打到了沈恒璘的身上,文锦心仔细这么一想,这两人还真是相配。 不管主意是谁想的,最后这两人能不能成,这对她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她一发现这个让人高兴的秘密,就忍不住的想要分享给沈玦知道,偷偷的抬眼看了眼慵懒的跟在后头的沈玦。 沈玦虽然瞧着慵懒的样,实际上目光迥然有神,一直在仔细的打量着,他对陌生的环境与生俱来就有着很强的警惕心。 马上就发现了前头小姑娘的目光,带着些许的兴奋,好像藏了什么小秘密想要和他说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若不是此刻都是人,他一定把文锦心藏起来,好好听一听她的小秘密。 两人还来不及交换眼神,就到了正屋,老夫人坐在上首,一听见是他们来了,差点要忍不住的站起来。 好在众人已经进了屋内,李氏携着两个姑娘给苏老夫人见礼,「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然后身边的丫鬟就及时的献上寿礼。 老夫人自然是句句都是好,「来便来了,还如此的客气做什么,赶紧坐下。」 然后是沈恒璘,所有没见过他狼狈阴狠那面的人,见到他的第一印象定是欣赏和喜欢的。 仪表堂堂英俊温和,不论是仪态还是修养都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来。 「此次拜寿来的匆忙,没能好好准备寿礼,只有一副前朝大家张先生的万寿图一张,恭祝老夫人福寿安康。」 这位张先生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先帝很是喜欢他的字画,他的字画几乎都收藏在了宫内,民间少有流传,一来二去此人的画就特别的值钱名贵。 这样贵重的寿礼一拿出来,前面再多的礼物都成了衬托,偏生沈恒璘还要自谦一句薄礼,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老夫人激动坏了,除了好已经说不出别的,「大皇子实在是有心了,快快赐座。」 为了讨老夫人的欢心,又为了向沈玦等人炫耀,苏雅晗就马上提议赏画,老夫人也高兴的很,笑着说好,那边苏雅晗已经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画卷。 众人都期待的往这看,这可是少有的名作呢。 唯有沈恒璘的眸色变了变,暗道了一声蠢货,他们动作太快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画卷已经在众人面前打开,张先生的作品自然是很好的,只是这位大家大多是以画出名,字并不算一绝,尤其是这万寿图居然不过寥寥几个寿字。 笔锋无力瞧着像是晚年所作,而且字迹随意更像是平日练字的废稿,并不像一幅完整的作品。 第4章 这确实是废稿,好的作品都在库房藏着,剩下这些废稿倒是能拿到很多,沈恒璘平日要赏赐官员和下属,便喜欢拿这些来赏人。 本就是大家亲笔所做并非赝品,自然也有很多人喜欢收藏,他这次外出也随身带了许多,就是为了打赏用的。 只是这等东西赏人够用,但做大寿的贺礼又有些不上心了,沈恒璘一是临时准备要来,二是并不看重苏家,就随便的挑了一张应景的找人重新装裱了一番,看上去也像那么一回事。 以为会万无一失,毕竟这样的画都是珍藏用的,他根本没有想过会被当场打开。 文锦心是一眼就瞧出画纸是临时装裱的,字迹也随意应付,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 沈韶媛就更为天真可爱了,拉了拉文锦心的袖子,用很轻的声音悄悄的说:「表姐,我怎么觉得这个老先生的字,还没有哥哥写的好。」 文锦心险些没有憋住笑出声来,连个小丫头都能看出的问题,其他人又如何会看不出呢。 可她们必须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来,否则就是打自己的脸,证明沈恒璘对苏家不重视,顿时堂内发出了欣赏的声音。 苏雅晗说字苍劲有力,苏三夫人说一气呵成,苏三老爷说精妙绝伦,其他瞧见的人也跟着一起夸。 然后年事已高眼睛已经有些模糊的老夫人远远看着画,虽然写了什么看不清楚,可所有人都说好,那一定是好得不得了,也就跟着乐呵呵的笑。 沈恒璘越是听他们说着不切实际的夸赞,越是脸色发青,他讨厌蠢的人,更讨厌本来就蠢还要装聪明的人。 恰好苏家三房都是一群,爱装聪明的笨蛋。 他方才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他们脸色不对,他就能接着说是下人拿错了画卷,一会去把珍藏的另外一幅拿来便罢了。 可他们却要反其道而行,才真是将沈恒璘置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若只是苏家的人便罢了,此刻屋内沈玦在,文锦心也在。 他们都瞧见了,根本就不是两句奉承就过去圆过去的事情,光是想到文锦心看他的眼神,沈恒璘都觉得面上无光,恨不得从未出现在此处。 便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此刻的他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 偏生这个时候,一个轻笑声突得响起,然后一个慵懒又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果真是好字。」 这与苏家人真心的夸不同,他的话语里满满都是嘲讽,哪里是真的要说好字,分明就是嘲笑他。 还不等沈恒璘作何反应,苏雅晗已经皱着眉看着沈玦了,「不知世子笑些什么?」 「我只是笑真是凑巧,今日我给老夫人送的寿礼也是一幅字。」然后挥了挥手,阿冰就将画卷拿了上来。 沈玦将红绳解开,单手提着卷头,瞬间画卷在众人的眼前展开,只见卷上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寿字,却力透纸背洒脱自如。 在这个寿字的面前,方才的所谓百寿图简直就不值一提,此刻沈恒璘的脸色才算是黑到了极致。 老夫人这回瞧清楚了,「这字写的好,苍劲有力我很喜欢,多谢世子,就是不知这是哪位大师的墨宝,我好一同珍藏起来。」 还不等沈玦回答,就听见一个甜软的声音响起,「回老夫人的话,这是我表哥亲手所写,祝老夫人松龄岁月鹤舞春秋。」 苏雅晗自然也看到了字,她也以为是哪位书法大家所写,此刻听见文锦心说的话,满脸的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沈玦这样顽劣不堪的纨绔子弟,怎么写得出这样的字来。 沈玦嘴角微微一扬,他此刻还是和以往一样,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站在堂上。 可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唯有沈恒璘的目光微暗,眼波流转,他敢肯定沈玦正在向他宣战,可那又如何,他是不会输的。 沈玦看着小姑娘一脸骄傲的说字是她表哥写的,心里一阵的暖意,看着她的目光温柔缱绻。 这是头一次有人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和言语,愿意为他说话,愿意告诉所有人,他和传言的都不同。 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又如何,他不在意所有人怎么看他,可在这一刻,他居然希望自己真的能成为她口中值得骄傲的那个人。 只是,为了她。 苏雅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这一定是沈玦的谎话,她想揭开沈玦的假面目,让他丢人。 可刚想说话,就被苏三夫人用力的抓住了手臂,苏雅晗这才回过神来,今儿是什么日子,她是为了什么目的站在这里,才闭上嘴不再说话。 接二连三的又有来给老夫人祝寿的人,他们也不便继续坐着闲聊,就由苏三老爷带着沈恒璘和沈玦去前院,女眷们则是留在内院,分席而坐。 第5章 苏三夫人带着她们几人去了花厅,这边都是今日来祝寿的各府女眷们。 一进去就看到了秦大夫人和曹夫人正在说话,并没看见秦红缨,问过才知道花厅又分了两间,这边是夫人们聊天的地方,后头才是姑娘们待得茶室。 李氏出现,众人自然都要与她见礼,李氏就拍了拍文锦心的手背,「去吧,我与夫人们说说话,你们也去寻小姐妹玩。」 文锦心马上就明白过来,李氏表面是与她说话,实际是在提醒她看纸条。 没有露出丝毫的迟疑,乖顺的福身,「舅母放心我会看着媛儿的。」 在李氏给她塞了纸条之后,文锦心就一直在思考此事,在什么情况下李氏才不得不用这种隐蔽的方式提醒她,而不能私下与她说。 方才她才想明白,定是有人监视着李氏的一举一动,想要借此来达到什么目的,但从目前来看,李氏并不危险。 那个人的目标应该是自己,又有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她呢? 文锦心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茶室并不远,到门口便能听见里面姑娘家的说话声,里头的人已经不少了。 她们两进去的时候,文锦心明显的能感觉到室内的说话声有些停顿,过了会又重新响了起来,有几个面生的姑娘瞧她的眼神有些不善。 文锦心大概也能猜到为何,这里是苏家,来的自然是与苏雅晗交好的人。 苏雅晗被叶舒君挑拨对她有意见,上回又出了糗,心中肯定是不喜她的,当面苏雅晗都能说出那样无礼的话,背后还不知要如何编排她。 世人惯是喜欢从别人的口中认识他人,有人因此而误会她也是正常的。 文锦心也并不想和这样的人结交,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只去寻秦红缨在何处。 秦红缨最是鹤立独行,此刻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茶看着书,刚看完一卷就感觉有人在她肩上轻轻一拍。 她没有抬头直接脱口而出,「坐吧,你们若再不来,我带来的书都该看完了。」 沈韶媛原本是好奇的在看秦红缨手中的书,听见她的话更加的奇怪了,「秦姐姐,你都没看怎么知道是我们两来了?」 「除了你们,还有谁会与我走得近,而且我会听声辨认,你们一走近我就听出来是你们了。」 沈韶媛听得很是崇拜,她一直以为哥哥已经很厉害了,原来秦姐姐比哥哥还要厉害很多,就一脸认真的拉着秦红缨说要和她学。 直逗得文锦心发笑,方才她们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秦红缨瞧见她们了,赶紧哄着沈韶媛换了个话题,可不好让她知道秦红缨这都是骗她的。 三人坐着说话,期间曹家大姑娘过来打过招呼,金家两位姑娘瞧见她们也过来说话,上次赏花宴后,她们两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她们阵营的。 「也不知道苏雅晗给她们说了些什么,今儿来都没人与我们说话。」金三姑娘金巧玉年纪小,藏不住话偷偷与她们抱怨。 金巧玲则是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她才闭了嘴,「其实我往日也不常与她们一块,不来最好,我喜欢和你们相处,有意思的多。」 原本文锦心还有些内疚,上次的事情金家姐妹是全程旁观的,要是因为她们被连累的遭人孤立那就不好了。 好在金巧玲这一番话,让她的内疚少了一些,与她的亲密又多了几分,难怪金巧玲前世会嫁给二皇子,光是这样的气度和涵养都让人喜欢。 坐了一会,到了午膳的时间,就有丫鬟来请她们入席用膳。 她们也不急不忙,慢慢的跟在人群的最后面,一路到了宴客厅。 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她们三人挑了个僻静的角落,看还有几个空位便坐了下去。 正好桌上还留了两个位置,原本是想喊金家姐妹过来,刚打算要喊,那两个位置就迅速的坐下了人。 是上回和苏雅晗一块的那位姑娘,还有另外一个从未见过的面生姑娘,之后文锦心才知道她是苏雅晗的表妹,平日就总是捧着她。 另一个倒是不认识,宴席还未开始桌上的人都在低声叙旧,但这两人一坐下就开始高声谈论了起来。 「听说舒君过几日就要出阁了,之前都没听人说起议亲的事情,怎么嫁的如此突然。」 「还不是有些人没容人之心,心中妒忌舒君什么都压过她,非要挤兑着舒君走呗,要我说舒君真是命苦。」 两人说的如此热闹,周围不明真相的人也跟着好奇起来,「舒君?是叶家那位才女吗?她怎么要出阁了,许的是谁家?之前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怎么如此的突然。」 都是适龄的少女,听到这样的话题都忍不住的被勾起了兴趣。 沈韶媛听到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再说什么,可秦红缨却马上反应了过来皱了皱眉,「我觉得这里坐着很是闷,咱们换个位置吧。」 第6章 文锦心心中一暖,这是怕她听了会不舒服,还要找个自己不喜欢坐这里的理由来,实在是妥帖。 但想了想还是握住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无妨,只管让她们说便是,我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咱们走了反而显得理亏不如就坐着听听她们说些什么。」 「你说得对,既然躲不过不如正面上。」秦红缨马上就有了个坏主意,朝文锦心眨了眨眼。 不等文锦心问她要做什么,就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咦,你们说的是可是原本住在沈家的叶舒君叶姑娘?这事应该媛儿最清楚吧,媛儿,你知道叶姐姐为何突然嫁人吗?」 关于叶舒君的事情沈韶媛听得很认真,被问到就乖乖的点了点头,「母亲说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叶家叔父给叶姐姐订的亲事,但为什么要说是被人挤兑走的?有人欺负叶姐姐吗,我为什么不知道?」 秦红缨马上就接了上去,「是啊,苏姑娘给大家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欺负了叶家姑娘?怎么最后是叶姑娘的父亲订的亲呢。」 沈韶媛听得很是认真,一张小脸更是气鼓鼓的,「你快说是谁欺负了叶姐姐,我要回去告诉母亲。」 这回苏姑娘不敢说话了,她原本不过是想学上回苏雅晗用的那一招,冷嘲热讽一下文锦心,好在苏雅晗面前表现表现。 没想到会被人这般的怼回来,问她那人是谁? 人不就在眼前坐着嘛,可她哪敢说啊,她不过是个表亲,上回沈玦可是说推苏雅晗就推苏雅晗的,她若是得罪了人可没人来帮她的。 其他人也全部看着她,就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我也是听人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 秦红缨一听马上就皱了眉,「我观姑娘也是读过书的人,方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定是亲眼所见亲耳朵听呢,没想到竟然只是听说的啊……」 秦红缨虽然话没有说完,但足够其他人回味了,也都跟着对这位苏家的表姑娘心生不满起来,甚至在想是不是她们也会在背后编排自己。 马上就有其他人接着她的话道,「秦姑娘说得对,未曾亲眼所见亲耳朵听怎可乱说,叶姑娘出嫁既然是家中长辈做主就是美满的姻缘,被你这么一说,差点就被误会了。」 「就是就是,你这么说难不成是要说王府有人挤兑叶姑娘吗?还是想污蔑叶姑娘亲事不好,你这人说话也太不谨慎了。」 说着还要安慰义愤填膺的沈韶媛,「沈夫人和沈姑娘的为人我们都清楚的很,待叶姑娘更是好的不能再好,我们是绝不会信这样的谎话的。」 之后根本就不必秦红缨再说什么,其他人一人一句,就足够让那两人无地自容,自己主动换位置了。 没了碍眼的人,瞬间连空气都觉得清新了起来。 文锦心看着秦红缨不过是三两句话,就逼着她们狼狈的跑了,心中更是钦佩她,「红缨你可真厉害。」 「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哪里算厉害,而且你也会,上次我可是听见了,你回苏雅晗那几句才真是气死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文锦心看似柔柔弱弱却并不怕事,很多时候不说不做并不是她怕,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那两人走后,又有别家姑娘瞧见空席坐了下来,等苏大夫人扶着老夫人入席,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吃了一半,秦红缨就说肚子不舒服要去方便,原本文锦心打算陪着她去,秦红缨说她脚刚好没多久,就让她坐着别乱跑,就没有陪着去。 可左右的等着秦红缨都没回来,文锦心就感觉不对劲了,她方才趁机看了纸条,上面写了,让她不要喝水还要小心身边的人。 她就一直看着沈韶媛,怕有人会对沈韶媛不利,却忘了还有秦红缨,那人该不会把主意打到秦红缨的身上? 这么想着就坐不住了,「媛儿,你好好坐着,我怕红缨迷路了去寻红缨。」 「表姐,要不我陪你一块去。」 文锦心摇了摇头,秦红缨是否出事现在还不知道,她只怕把沈韶媛也给扯进去,若是真的出事,她大张旗鼓的去找人也许那人会对秦红缨不利,他的目的不过是她,那就让她解决这一切。 「若是我一刻钟还未回来,你就去找表哥,就说我不见了,可能是在府上迷路了,让他来找我。」 原来是还给她派了任务,沈韶媛就乖乖的应了,「好的,表姐若是找不回来,问一问旁边的丫鬟,她们都认得路的。」 文锦心笑得很是勉强,她现在唯一能期盼的就是秦红缨没有出事,这都是她想多了。 走之前又叮嘱了沈韶媛一遍,「你可千万要记住了,我若是没有回来,记得去找表哥。」 沈韶媛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文锦心的神色也感觉到了一丝严肃,就认真的点了点头,「媛儿记住了。」 第7章 文锦心这才起身离席,大家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宴席上,没人发现她离开,除了陪在苏老夫人身边的苏雅晗。 苏雅晗心里急得很,虽然沈恒璘今日来了,可两人根本就没有私下说话的机会,她还要向沈恒璘表露情思,不然他可就要走了,此后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 就算是陪着祖母寿宴,她也一直心不在焉的,眼睛不停的看着下头的人,文锦心离席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若是平时她才不会在意文锦心做什么,可今日特殊,文锦心又一直和沈恒璘同在王府,方才她还注意到沈恒璘好像看文锦心的眼神不一般。 生怕这妖女又要惹事,她此刻是一点错都不容许出现,就和老夫人说了声匆匆跟了上去。 文锦心出了宴席,问了外头的丫鬟说秦红缨是往后院去了,就顺着她指的方向找去,一直到了地方也没有看见秦红缨的身影。 前面摆了宴,宾客和下人都去了前头,隐约还能听见热闹的喧嚣声,可一路却看不见什么人影,文锦心想起方才纸条上写的内容,心下又是一沉。 她此刻不得不相信,秦红缨确实是出事了。 想清楚后,她反而又没这么慌张了,至少她知道他的目标是自己,在得到目的之前,秦红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而且既然有人在她的杯中下了药,又费尽心思的引她出来,就一定会有找她的人出现,她只要耐心的等就可以了。 好在他们还不知道她已经什么知道了,只要让他们放松警惕她就有机会带着秦红缨逃出去。 果不其然,文锦心站在原地没多久,就有一个丫鬟快步的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请问是文姑娘吗?」 「我是文锦心。」 「那太好了,奴婢正准备去寻您,秦姑娘方才不小心打湿了衣裙,想请文姑娘过去帮忙。请您跟奴婢这边走。」 文锦心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很是担心的样子,焦急的问:「红缨怎么会打湿了衣裙了呢?她此刻在哪里?出了事你们怎么不去告诉家中主子,反而找我呢?」 丫鬟明显是早有准备应对马上道:「是打扫的丫头不小心,冲撞到了秦姑娘,秦姑娘怜悯我们可怜,不打算计较,若是此事被主子知道肯定要罚,还望文姑娘可怜可怜奴婢们。」 文锦心仔细的问清楚了,才松了口,「原是这样,今日宾客多手忙脚乱的也不能怪你们,那你赶紧带我过去吧。」 见文锦心是真的信了,丫鬟赶紧领着她往内院继续走,背过身的时候脸上还露了个得逞的笑,这比想象中可要简单多了,这个文姑娘蠢笨的很。 丫鬟领着文锦心一路到了一个两层的阁楼前,四面都没有人,看着有些僻静,文锦心皱了皱眉表现出了些许的疑惑,「红缨在这里面吗?」 「是的,秦姑娘怕被人撞见自己仪容有损的样子,特意让奴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是平日藏书的阁楼,秦姑娘就在里面,姑娘随奴婢进去便是了。」 文锦心虽然满是疑问,但还是信了她的话,就要往里进去,可那丫鬟也跟着她要往里走,就被文锦心给拦住了。 「你把衣服给我在外头等着,等下好了你再带我们回去便是。」 丫鬟却还是要跟着,「还是让奴婢跟着姑娘伺候吧,里头藏书多又很昏暗,而且奴婢还要服侍秦姑娘换衣服。」 文锦心也格外的坚持,「这怎么能行呢,你又不是我们府上的丫鬟,你都说了红缨怕仪容有损不想见人,肯定也不愿意见你的,我会帮她换的。」 说着直接将拿过了托盘,丫鬟还来不及反应就看着她拿着衣服走了进去,并且把门迅速的给关上了。 丫鬟一开始还没想太多,直到听见清脆的落锁声才发觉不对,用力的去推门,发现门已经从里面被锁上了。 她们原本的计划是,只要和文锦心近身说话,就直接把她敲晕换了衣服带走,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着一遭,不仅心中有些懊恼,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被她发现了破绽。 「文姑娘,文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奴婢不会进去的,您快把门打开。」 文锦心进了阁楼后心跳的还是很快,她人生中头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谎,而且她能敏锐的察觉到那个丫鬟看似娇小,但手上应该是有些功夫的,她走路的时候没什么声音,而且手劲很大。 她方才一路都装作焦急的样子走得很快,就是为了怕被这丫鬟看出什么破绽来,好在她的演技偏过了此人,才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阁楼内确实如丫鬟所言,很是昏暗,而且都是书柜摆满了书,过道也不算宽敞不小心就会撞着头。 她只能小心的往前走,想要借着高高的小窗子透进来的微弱亮光,去找秦红缨在哪里。 但很快她的心中就有了些许的不安,这样的地方,看着就许久没有人进来过了,秦红缨根本就没有被他们藏在这里。 第8章 他们或许一开始就是打定了主意,拿秦红缨来骗她,等把她骗到这偏僻的地方再下手,只是没想到文锦心会突然把门锁起来,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外头那个丫鬟已经急疯了,她没想到文锦心是在装傻骗她,难怪之前主子就有交代过她不好对付,只可惜她没有当一回事。 这里虽然偏僻,却也是在苏府之内,之前主子就交代过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低调的把人带走就可以了,她若是硬闯难免会引起响动,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只能在门口咬牙切齿的道:「文姑娘,你以为躲在里面就逃得了吗?你喝了我的茶,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昏迷,奴婢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你难道不想救你的好姐妹了吗?」 文锦心听到外头的声音根本不理,她不敢闯进来说明她怕闹出动静来,而且不敢惹事,若是秦红缨丢了势必会闹得沸沸扬扬。 既然如此,秦红缨可能并不在他们手中,他们可能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把她骗出来。 便转了转眼珠子朝着门边道:「我不担心,因为她此刻定然没事,你们根本就没有抓她,她现在就好端端的在厅内。」 外头的丫鬟愣了一会,文锦心说的没有错,他们没有必要抓秦红缨,但他们也确实想了法子把她引开,他们只需要她离开的这个时间,让文锦心误以为她出事就可以了。 「文姑娘大可不信,人就在我们手上。」 「你不用骗我了,我们之前就有过约定,若是出了事一定会留下只有我们知道的暗号,我一路走来都没看见暗号,就知道她必然安然无恙,你有本事就闯进来,我是不会出去的。」 丫鬟没想到还有这一招,懊恼不已,但好在他们还有后手,之前下在茶里的药,她是亲眼看着文锦心喝下去的,一会药效就会发作,她是逃不了的。 「就算秦红缨不在我们的手上,你也喝了我的茶马上就会昏迷不醒,你真以为一扇门就能难倒我们吗?你等着。」 文锦心听着外头没了声音,就知道丫鬟可能是去找帮手了,心中是又怕又欣喜。 怕的是她说得对,一道门自然是难不倒他们,进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欣喜的是秦红缨真的没事。 她现在就是在赌,赌是他们更快,还是救兵来的更快。 还好李氏提醒,她并没有喝任何东西,这会不敢再在原地待着,摸索着找能藏身的地方。 摸索了一会才发现了阁楼的楼梯,这是有二楼的,或许上面可以藏人也不一定。 已过了一刻钟,文锦心都没有回来,反倒是秦红缨回来了。 沈韶媛好奇的看着秦红缨,「秦姐姐你怎么没和我表姐一块?她去寻你了。」 秦红缨确实是遇上了些麻烦,但她很机警很快就发现了有人鬼祟的跟踪她,就绕着路把跟踪她的人给甩开了,就是多用了些时间。 这会才发觉不好,那些人的目的不是她,而是文锦心,知道了文锦心交代沈韶媛的话就更是心惊。 「走,我们快去你找哥哥。」 锦心,你可不能出事。 沈玦和沈恒璘去了前院,另外设了席面,由苏家几位老爷主持大局。 沈剑青原本也要来,但临时有事,而且沈家来了沈玦和李氏也算是给足了苏家面子。 今日有世子又有大皇子,苏大老爷高兴的不行,只觉得自个儿已经是整个广州城里的头一份了,一直满面荣光的给所有人敬酒,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沈玦被安排在了沈恒璘的同一桌,两人虽然坐在一起,却各自聊各自的相互之间没什么交流。 没有骑马的事情之前,他们都还愿意维持表面的兄友弟恭,可事情发生后,沈玦单方面表示小爷不乐意演了,恢复了小霸王的本色,管你是哪里来的皇子,小爷就是天下第一横。 沈恒璘倒还装得很像那么回事,至少从外人看来,他还是个谦和温润的君子,只是对上了个不成器的堂弟,对比后的沈玦更是越发的烂泥扶不上墙。 好在沈玦旁边坐了秦琅,不至于让他独坐着一个人喝酒,「玦哥,他今日真要走了?」 秦琅看着沈恒璘左右逢源被人围在中间敬酒的模样,忍不住的耸了耸鼻子,他是极不喜欢这种伪君子的,这种人早走早好,看着都让人讨厌。 上回出事,沈玦对外都只是说沈恒璘不小心才出了意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文锦心的事情,秦琅则是以为沈恒璘对沈玦不利,反被沈玦教训了。 总之对沈恒璘是越发的不喜,就算他父亲让他要多和沈恒璘交好,他也从没有当一回事。 开玩笑,他可是玦哥的小弟忠心不二!什么沈恒璘都靠边站。 「自然是真的,难道你还想他多待几日?」 「别别别,我希望他再也不来广州城,好还我们一个清静。对了,玦哥,圣寿王府都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听我爹说花了好多钱呢。」 第9章 圣寿的事情沈玦自然知道,老头子神神秘秘的藏在库房,但哪里有事情是瞒得住他的,刚抬回府里他就知道了,当今圣上信佛礼佛,老头子就用纯金打了座佛像。 这事被沈玦知道,还私下笑话了沈剑青一顿,说他俗不可耐,只知道用金子砸人。 可秦琅问起来,他还是当做不知道,这种事情他才懒得掺和。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怎么,你还知道关心起这样的事来了?」 秦琅嘿嘿的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好奇嘛,对了,这次圣上可是五十大寿,与往年不同,我爹都要进京去,玦哥,王爷进京不?」 皇帝老儿总是防着镇南王府,圣寿从来都是派人送礼,从来不用亲自进京,沈玦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天上又没下红雨,上京做什么。」 到底是人多眼杂,秦琅还要说就被沈玦瞪了两眼,才闭了嘴。 很快宴席就开始了,沈恒璘身边围着的那堆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开,由苏大老爷说了几句客套的话,才正式的上菜开宴。 沈玦之所以会和沈恒璘坐一块,都是为了更好的监视他,他和李氏谈了那么久的事,沈玦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原本他以为沈恒璘会在去叶家的时候动手,没想到那日沈恒璘并没有动作,今日是他离开之日,如果他心不死,就一定会选在今日动手。 故而沈玦哪里也没去一直跟着沈恒璘,只要他一有动作,就能马上察觉。 可奇怪的是这半天下来,沈恒璘丝毫没有动静,该吃吃该喝喝,和别人交谈也很自然,难道因为上回的事情他已经断了念想? 这也不对,若真是断了念想,他看文锦心的眼神就不该还是如此炙热,同是男子他如何能看不懂他眼里的意思。 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想要利用李氏做什么? 酒过半巡,席上摆满了佳肴,秦琅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想要拉着沈玦出去玩。 这样的场合他最是不舒服,这些人都自视甚高,看他们的眼神不是高人一等就是不屑为伍,他们待在其中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浑身不自在。 沈玦刚打算让他坐好少说话,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在门边晃了一下,他看得很是仔细,就是那日文锦心特意让他去查的那个人。 窦廉。 他是沈恒璘的人,又是为他办私密之事的,他一出现沈玦就看到沈恒璘明显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刘大人,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下回我们再把酒言欢。」说着就直接站了起来。 沈玦半眯着眼,丢了手里把玩的竹筷,噔的一声也站了起来,「走,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沈恒璘一出去脸上的笑容就隐了下来,「事情如何?」 「回殿下的话,都按您的吩咐进行着,七姑那边有些耽搁但问题不大,她说很快就能把人带出来,让我们放心。」 沈恒璘这才脸色好了几分,「记住,我们在苏府一定不能闹出大的动静,千万不可引人注意,若有必要药量下重些,让她多睡一会。」 等她醒来,一切都已成定局,她自然就不会再逃了。 窦廉明白的说了声是,刚打算要去看着七姑那边的情况,就有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抬头看去,正是一脸嚣张的秦琅,回头去看沈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沈恒璘的身边,他比沈恒璘还要高,多年习武让他看着体态健美英挺,沈恒璘与他相比就显得很是清瘦。 窦廉虽然是大皇子的属下,但也是奴才,即便瞧不上秦琅这会也是恭敬的行礼,「不知秦三公子拦住属下的去路,可是有事要吩咐?」 秦琅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但只要玦哥说了拦,就算没有理由那也必须得拦,「哪有这么多废话,我不让你走你就好好待着便是了。」 窦廉求助的看了沈恒璘一眼,沈恒璘才轻笑了一声,「堂弟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打蛇要打七寸,问秦琅那是真的一问三不知,真正后头的人是沈玦。 「这话应该我问堂兄才是吧,堂兄这是打算上哪啊?突然离席,与手下窃窃私语,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 窦廉一听这话忍不住的就皱眉,之前沈玦就已经多次的冒犯殿下,但因为双方都在相互试探,并没有把本性完全的暴露出来。 可上次以后沈玦就已经毫无顾忌了,彻底的展现了他的嚣张和无礼,他作为沈恒璘的属下自然是不能忍的。 「世子慎言,殿下是您的兄长,您无权过问他的行踪。」 「怎么,敢做不敢认?还是说需要我将你们在城内的所作所为都一一说出来……」 沈恒璘来了这么多日,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私下结交外臣,收了哪些人的孝敬和好处,又收编了哪些可用之人,这些事情可都不能搬到台面上来说的。 第10章 不管是哪位皇帝都不喜皇子与大臣们走得近,这说不好听些便是结党营私,老子都还在,儿子们凭什么和他的臣子勾结在一块,有何居心。 被沈玦这么一将,窦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态度也不再强硬,还是沈恒璘挥了挥手让他闭嘴,他才恭敬的站在身后。 「不知堂弟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你只管问,我奉陪便是。」 「堂兄这是打算去哪?」 沈恒璘面不改色,「哪也不去,不过是多饮了几杯酒,打算出来醒一醒,难为堂弟如此的关心我。」 「只怕不是醒酒这么简单吧。」沈玦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厉,他们方才说什么他虽然没听清,但一个药多下点,他正好听见了,不管这是对谁用,他都觉得浑身起寒。 「既然堂弟不信,那我们回去便是了。」然后给了窦廉一个眼神,窦廉明白的转身离开。 可刚走了两步,又被秦琅给拦住了,「我玦哥还没让你走呢,你往哪里跑。」 「两位爷就别拿属下开玩笑了,若是平日无事陪爷玩玩倒也无妨,但今日属下真的有要事在身,不便陪两位爷,还请多担待。」 「你这是说我们在无理取闹?大皇子平日就是这么教属下的吗?我倒要看看,今日我不让你走,你到底能不能出得了这个院子。」 「那就休怪属下得罪了。」 两人说着就直接动起了手来,被他们的动静所引出来了不少人,反观沈玦和沈恒璘两兄弟却是并排而站,谁都没有说话,好像大打出手的两人与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窦廉能替沈恒璘办差身手自然不必说,在他看来秦琅不过是个面团似的纨绔,这种花花公子两拳下去便是伤残。 他此刻不过是逗着秦琅与他玩,根本不正面与他打斗,实在是烦了又得了沈恒璘一个眼神,下手就开始狠辣起来。 招招都是往秦琅的要害去打,可两拳下去,窦廉就彻底的懵了,别说是把秦琅打的重伤了,他的拳头连秦琅的衣服都没有碰到,这怎么可能呢? 方才这秦三公子不还是一副毫无章法乱打的样子吗,怎么突然如此的灵活?还不等窦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秦琅得意的笑了起来。 「怎么不打了?你若是不打那可就轮到我出招了。」 话音刚落下,秦琅便是一拳破风而来,直接命中窦廉的肋骨,窦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他的拳快准狠,绝非三两日能练出来的。 方才哪里是他在逗秦琅,分明就是秦琅在扮猪吃老虎的逗他玩,偏生他还蠢得自己往下跳。 窦廉吃疼的想喊停,第二拳又重重的落了下来,就听一声闷哼响起,窦廉已经疼得捂住了腹部跪在了地上,秦琅原本还要打,是沈玦轻咳了一声他才收了手。 秦琅得意的吹了吹自己的拳头,「方才不就和你说了,我不让你走,你是走不出这个院子的。」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不然怎么说秦家秦三公子是广州城第一头铁呢,这大皇子身边的人说打就打,真是够头铁…… 沈恒璘的眸色一黯,他一直知道沈玦的武艺厉害,却没想到他身边的秦琅也是个中好手,怎么他就如此的运气好,身边都是奇能异士,不免露出了一丝的嫉恨。 「窦廉,还不快些起来,谢过秦三公子的指点。」他既然说是指点,就算是把这场突如其来的较量定了个冠冕堂皇的由子,也是给窦廉一个梯子下。 窦廉捂着伤口,狼狈的爬起来回到了沈恒璘的身边,「殿下,都怪属下没用给殿下丢人了。」 沈恒璘摇了摇头,沈玦这是有备而来,不管今日是谁在场都不敌秦琅,怪不了任何人。 那边秦琅仍是得意洋洋的样子,对着围观的人道:「没听大皇子说吗,我们不过是比划比划,真是没见识,还不快散了。」 沈恒璘收敛了眸子里的怒色,沈玦却是伸了个懒腰,长臂一伸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堂兄这边请吧。」 沈玦这是打定了主意,让沈恒璘哪里都去不了,他以为沈恒璘会恼羞成怒,至少会露出破绽,没想到的是他突得笑了起来。 方才还是怒意满满,这会又恢复了满面的笑容,甚至那笑里透着些许诡异,这让沈玦忍不住的皱眉,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误区。 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一直看着沈恒璘有什么用,沈恒璘的人依旧可以对文锦心下手,「你!」 说话间,他就看见沈韶媛和秦红缨一脸急色的跑了过来,站在院门外朝他挥手,沈玦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沈恒璘,沉这脸大步过去。 「你们来做什么,怎么只有你们二人,阿锦呢?为何没有在一起?」 沈韶媛一急话都要说不清楚了,就连秦红缨也感觉到了沈玦浑身的戾气,险些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逼着自己冷静的把事情给说清楚。 第11章 在听到文锦心一直没回来,不见了的时候,沈玦的怒意达到了顶峰,他就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猛虎一般,散发着他的戾气。 沈玦几步回到沈恒璘的面前,只见他依旧在笑,想起他方才听见的下药二字,只觉得遍体生寒,「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她了?」 「堂弟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堂弟找不到人怎么会问我呢?」 沈玦知道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半眯着眼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好,你与我玩阴的,那我们便来试试。」说完转身离开。 而等沈玦一走,窦廉就捂着伤口咧嘴笑了,「殿下,看来七姑已经得手了,咱们该起身了。」 沈恒璘隐下笑意,轻嗯了一声,这一次是他赢了,至于沈玦,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再与他过招。 「准备马车,启程回京。」 文锦心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人,才把目光看向眼前的楼梯。 这个阁楼有些奇怪,楼下满是灰尘,可就着缝隙间漏进来光亮能看见楼梯有人走动的痕迹,说明这个二楼是一直在使用的。 现在那些人进不来文锦心也出不去,她不能确定那人是否真的走了,也许外头还留了人,若是她一出去就被抓住那就真的是羊入虎口,她赌不起。 文锦心一咬牙就继续往上走,等到了楼上,她才发现这里真是别有洞天,楼上有一个香案,案桌上还放着新鲜的供品和明亮的烛台,这是供的什么? 她猜测这应该是苏家供奉哪位神灵的地方,出于尊敬她没有走近去细看,只是就着烛光四处观察。 二楼的陈列很简单,除了香案和几张椅子就没别的了,她就贴着墙壁想要看看有没有窗子之类的可以往外出去的地方。 然后她就感觉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好像是道暗门的机关。 非常的隐蔽,若不是她一点点的摸过来,绝对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正打算要推开瞧瞧,她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 猛地回头去看,就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此人便是举着烛台的苏雅晗。 苏雅晗拧着眉看着她,「文锦心,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苏雅晗是一路跟着文锦心过来的,她看着文锦心和一个面生的丫鬟说了些什么,然后进了书斋,她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是因为知道,才越发的好奇,她一直在想文锦心到底想做什么,见她进了这里就更是觉得她心怀叵测,厉声道:「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赶紧出去。」 文锦心看到是苏雅晗反倒放心了,今日见到苏雅晗的时候,就感觉到她对沈恒璘有别样的想法,那她肯定就不会是沈恒璘的帮凶。 「苏姑娘你先别激动,我若是说我被人逼着进来的,你可是信我。」 「被逼?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这样的谎话也信?我分明是看着你自己走进来的,外面的丫鬟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是不是勾结了外人想对我家不利。」 文锦心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这个问题,「苏姑娘,你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我为何要对苏家不利,而且我也很想出去,只是现在我们走不了,姑娘进来的时候外头可是有人?」 这也是文锦心觉得奇怪的地方,难不成下面没人看着? 「有,有两个我不认识的丫鬟,那不是你的人吗,还明知故问。」 文锦心刚刚提起的希望又熄灭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外头有人把守着,只要她一出去,肯定是当场被抓住。 「我要如何说苏姑娘才信我与外头的人不认识,不对,既然外头有人在,苏姑娘又是如何进来的。」文锦心突然想到这个,瞬间紧张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谨慎的看着苏雅晗。 苏雅晗被她的神情给刺激到了,「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和她们认识?我方才不是就说了,是两个面生的丫鬟,看着根本就不是我府上的人。」 「那苏姑娘如何解释你会出现在这里?」 苏雅晗最是不受激的人,「这是我家的阁楼我自然清楚得很,除了前门后头还有一个隐蔽的暗门,我是从暗门进来的,她们如何发现的了。」 苏雅晗趁着那两个丫鬟不注意,偷偷打开了阁楼另一边的暗门,然后顺着楼梯上来,就想看看文锦心到底要搞些什么诡计。 文锦心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果然有别的门,双眼一亮,「这件事情等出去之后我再慢慢和苏姑娘解释,但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阴谋?我才不会上当受骗,你现在就得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你哪里都别想去。」 苏雅晗也是突然有了主意,既然文锦心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的,此刻正好没人见到她也在这里,若是这个时候文锦心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想到她的身上。 第12章 苏雅晗一想通这些,就趁着文锦心不注意一点点的逼近,她的身后就是楼梯,从二楼摔下去她就再也没法勾引人了。 这么想着苏雅晗就向文锦心出手了,没想到的是她神色变化全被文锦心看到了眼里,她动手的时候文锦心就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苏雅晗没能得手险些没站稳自己摔下去。 看她没站稳文锦心下意识的还想去拉她,而苏雅晗已经自己扶着墙壁站稳了。 「苏雅晗,你要做什么……」文锦心原本以为她只是想逼她说出实情,这会才知道她的心肠更加的狠毒,看着狭长的楼梯她后背发寒。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装的,若不是你的出现,我又如何会频频丢人,都是因为有你在,他们的目光才被你吸引,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此刻文锦心才知道,叶舒君不过是一个引子,苏雅晗本身就是嫉恨她。 「你都已经看到了我就只能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话音刚落她就趁着文锦心不注意朝她扑来,文锦心一退再退只能退到了香案边。 两人的体量相差不大,可苏雅晗比她有劲又提前有准备,文锦心本身就体弱脚也没好完全,很快就落了下风,被苏雅晗死死的困在了香案边,她已经伸手掐住了文锦心的脖子。 就在文锦心喘不过气挣扎的时候,楼下传来了动静。 阁楼是木质结构此刻又安静的很,外面有一点动静都能听的清楚,「人应该已经昏迷了,我们赶紧撬了锁进去,找到人就把人直接带走。」 苏雅晗听见外头的话瞪大了眼,手上的动作一顿,文锦心难道没有说谎?真的有人在找她? 「这是怎么回事……」 可话还没说完,她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文锦心看着手中的烛台有些喘不过气来,护住了还有些发疼的脖子,她现在很害怕,但楼下的声音又让她没有时间可以害怕。 方才挣扎间她抓到了桌案上的烛台,苏雅晗要害她,她出于本能的想要保护自己,但随着那帮人去了又回,文锦心慌乱间突然有了个主意。 苏雅晗爱慕沈恒璘,苏家的人也愿意苏雅晗嫁给沈恒璘,而沈恒璘顾及苏家是不会伤害到苏雅晗的,不若她帮苏雅晗一把。 今日也是运气好,苏雅晗和她梳了一样的发髻,她现在只能赌了,赌楼上的视线昏暗她们只能看到衣服,或许还有机会。 楼下的声音越来越近,文锦心的动作也不敢有一丝的停顿,在锁被打开之前,正好把苏雅晗的长发散开遮住了脸,然后将她背对着趴在了地上,最后不忘吹灭了蜡烛,楼内重新陷入了昏暗。 然后她摸着方才墙边的那个位置,用力的一推,确实是有一道暗门,而且里头还是个砖石砌成的密室,她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躲了进去关上了门。 然后她捂住嘴巴蹲了下来,趴在墙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隔着砖石的墙壁声音很轻,但仍是听到了一些,「七姑,一楼没有人。」 「七姑,这里有一个楼梯,她是不是躲到楼上去了?」 然后文锦心就听见了一个女子上楼的声音,她屏住了呼吸,煎熬的等待着。 「七姑,找到了,文姑娘在这里。」 沈恒璘知道得手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直接去向苏大老爷辞行,「若是再不启程,怕是天黑之前赶不上到下一个驿站落脚。」 「既然如此那得赶紧启程,下官就不耽误大皇子了,这是下官的一点点心意,还望大皇子笑纳。」 苏大老爷塞的是厚厚一沓的银票,苏三老爷跟在旁边欲言又止,他从沈恒璘出现起就一直在等他提。 没想到这会人都要走了,也没有说到要娶苏雅晗的事情,这让方才还与大哥吹牛逼的他很是无地自容,只能看着他大哥拼命的塞钱,他啥也没准备。 沈恒璘挑了挑眉,露了个笑,这是把他当什么了,直接砸钱?不过他赶时间这会也懒得和苏家人继续纠缠,虽有不满也还是把银票收下了。 至于苏三老爷那一副蠢蠢欲动想要说话的样子,他就直接忽略了,苏家的意思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有心收买,但联姻的苏家还不够分量。 「苏大人不必再送了,下回我们京城再见。」后面这句他也不过是一句客套。 沈恒璘离开苏府是秘密走的,对外都说是有事离开一会,实际却是直接从后门上了回京的马车,为的就是躲开沈玦。 他知道沈玦势必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这会看了一眼装着人的马车,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算沈玦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输给他了,人已经在他的手里了。 沈恒璘掀开马车朝里面看了一眼,七姑赶紧上前,「殿下,为了不引人耳目,文姑娘已经藏在箱子里了。」 第13章 沈恒璘看到箱子就明了了,「还是七姑仔细,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方才在阁楼里她们就直接摸黑把人装进了箱子里,就是为了如果沈玦追出来,也不容易找到。 沈玦没有追来是最好的,等他寻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找不到,自然就会当文锦心出事了,责任也是苏家和他们自己的。 等文锦心醒了,他可以说是正好经过救了她,到时寻两个丫鬟的尸首说是凶手她就会信了,等他带着文锦心回了京城,纳她为侍妾,一切就会成定局。 若是沈玦真的追来了也不怕,他早就已经有所计划,到时便不承认见过文锦心,只说是文锦心自己躲进的车中,与他无关。 或是说他与文锦心两情相悦,他们早已有了誓盟,她是为了逃离镇南王府才会躲上的马车,总之文锦心昏迷不醒,话都由他说了算。 只要有了文锦心私奔的这个名头在,沈玦还会喜欢她?即便他真的还如此在意文锦心,把她带回去了,等他回上京将此事当做美谈告知父皇,求一道赐婚的圣旨,沈玦就算再喜欢文锦心,也不得不从。 确定一切无误,沈恒璘这才翻身上马,一路往城门外去。 沈玦知道文锦心不见后,整个就像是暴怒的雄狮,脸色铁青浑身都是戾气,「你们去盯着沈恒璘,我去找她。」 便是把整个苏府翻个底朝天,把这广州城闹个天翻地覆,他也会找到她。 但这样的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不管文锦心是真的被沈恒璘藏起来,还是出了事,关乎她的名节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沈玦只能以沈韶媛丢了玉佩为由带着人私下的找。 「你们两个回席上去,我一个人去找,若是这么多人同时不见,才会被人疑心。」 沈韶媛都快急哭了,还是秦红缨在旁边小心的安抚她,然后提着胆子向沈玦正色道。 「世子,锦心不见的事,我也有责任,我该早些发现那些跟踪的人别有用途,或许我能帮你找到她。」 沈玦此刻已经怒火烧心,勉强保持一丝的理智,「对错我自然能分清,即便当时你没被引开,他们也有别的方法让她出去,这事与你无关,现在不是你们玩闹的时候,你替我照顾媛儿就好。」 秦红缨能理解他担心的心情,对他的冷言冷语并没有生气,斩钉截铁的道:「我大概知道锦心在哪里。」 方才文锦心和七姑说她和秦红缨互相留下记号,不是骗人的而是真的,在上回她被叶舒君骗去山上后,秦红缨就一直觉得两人需要这样的小秘密,来预防意外。 用不上是最好的,但若是真的出事也能起到作用,没想到这个意外会来的这么快。 「锦心会用这个花粉洒在不起眼的地方,沿途做上记号。」秦红缨之所以出事后不自己去找,就是怕对方人多势众,还是决定先找沈玦再一起寻过去。 沈玦已经让人把沈韶媛送了回去,自己带着阿冰和秦红缨在后院找。 「这个原本是我和锦心之间的秘密,不该告诉其他人,但我相信世子是全心全意对她好的人,但还望世子保密。」 沈玦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跟着秦红缨去看,果然看见了路边的石头上有留下一些白色的细粉,如果不是仔细的去找根本不会注意。 「所以我敢肯定,锦心一定还在府里。」 很快花粉就断了,停在了一座阁楼前面,秦红缨道:「锦心可能就在里面。」 沈玦赶紧走进去检查,敏锐的发现门锁被人破坏过,「是刚被人撬坏的,之前她们肯定到过这里。」 然后开始大肆的翻找起来,但阁楼也就这么点大,很快一层就被找干净了,根本就没有人,「爷这里有一条楼梯,或许在上面。」 楼梯狭窄,沈玦推开阿冰举着烛台走在了最前面,「爷,您当心些,上头什么都看不清或许有危险。」 沈玦对此充耳未闻,大步的到了二楼环顾四周,跟在后头的阿冰赶紧把桌上熄灭的烛台都给点燃了。 这才看清楚楼上的全貌,一眼就认出来了上面所供奉的是文武星君的,苏家这几年颓弱,这应该是供着求家中出的人才的。 二楼比一楼还要狭小,一扫就能看尽,根本就没有藏人的地方,沈玦的目光一黯,就打算要下楼。 眼睛微低的时候发现了落在地上的烛台和发簪,这个发簪他认得,早上他见到文锦心的时候,她戴的就是这一支。 把楼下被撬坏的锁和这个烛台联系在一起,沈玦瞬间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他不敢去想让他害怕的可能性,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之前确实就在这里。 只是现在不知道被换到了什么地方。 不敢再细想,沈玦将发簪紧紧的握紧拳中,眼里寒光毕露,要往楼下返回去。 第14章 正好就撞到了在楼下检查了一圈要上来的秦红缨,「上面没人吗?」 沈玦沉着脸摇了摇头,将发簪给她看了一眼,秦红缨顿时也心往下沉,这是最差的一个结果。 「带着这么大一个活人,走不远,我们出去找。」 此刻一直待在暗室内的文锦心听到了一点熟悉的声音,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从进到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个暗室只能从外面被打开,里面是不能出去的,好在墙上有个高高的天窗能看清里面的样子,整个暗室只有地上一个蒲团和一个桌案一个书架,以及墙壁四面挂的「悔」和「静」字。 由此可以猜出这应该是一个思过室,专门惩罚犯错的子孙用的,只是有段时间没有人进来过,落了一层的浮尘。 正是为了关住犯错的人,暗室连声音都阻隔,文锦心从进来起就一直在找如何能出去,可怎么都找不到,就在绝望之际,她恍惚间听到了一丝声音漏了进来。 是表哥?她好像还听见了秦红缨的声音,一开始她还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被关的太久产生了幻觉。 又听了一遍才是真的相信是他们,她当时想的就是绝对不能被沈恒璘带走,只要还在苏家他们就会找到她。 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暗室,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她也不会发现,文锦心想着几乎要落泪,好在的是他们真的找过来了。 但很快她又听见了他们像是要走的声音,她用力的敲门,可她在里面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她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希望的火苗瞬间又要熄灭了。 她瘫软在地上,无力的继续敲着砖石的墙壁,「表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沈玦像是有感应一般,眉头紧锁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阁楼,阿冰在前面奇怪的看他,「爷,您在瞧什么,上面没有人,咱们该去别的地方找了。」 「我总感觉有人在喊我。」沈玦的眸子里满是焦虑。 阿冰打了个哆嗦,「爷,您这是太担心表姑娘了,咱们还是继续找吧,可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沈玦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嗯了一声,不再执着的往下走。 文锦心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满是绝望,突得她又听见了一声微弱的鸟叫声,望向了唯一透光的天窗。 那个天窗不小,但很高,是为了透气又防止里面的人从那逃出去。 文锦心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心中有了个大胆的主意。 将桌案和书架放倒移到了天窗边上,从蒲团踩着案桌爬到了书架的顶上,这样的高度正好能够到窗子。 但窗子应该许久没有被打开过,落了灰而且关闭着根本推不开。 文锦心感觉到时间在一点点的消逝,表哥若是在这里找不到她肯定就要走,那她可能就再没有机会见到表哥了,只要一想到这个,文锦心又有了勇气。 用力的推着前面的窗子,连手上被划破了都没感觉。 沈玦等人出了阁楼,就打算分头去找,正巧这个时候秦琅一脸急色的找了过来,「玦哥,不好了,沈恒璘跑了!」 「跑了?」 「方才回席之后,我就一直盯着他,然后他说要去方便,我总不能继续跟着,结果去了一刻钟都没回来我才发觉不对,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骑马离开了。」 沈玦浑身的寒意,让周身的人都忍不住的感到了压力,只听他从牙缝间挤出一个字,「追。」 此刻文锦心已经推开了半扇的窗子,她好像已经看见了表哥鲜红的衣服,忍不住的要露出欣喜,就看到他要走。 下意识的出声喊住他,「表哥,我在这里。」 但她方才就已经花了很多的力气搬东西又爬这么高,这个声音已经非常的轻了,在爬的时候她还一点都不怕的,这会看着自己站立地方已经开始发颤了。 一行人听说沈恒璘跑了,更是急不可耐,哪里还能听见文锦心这猫咪呜咽般的声音,转身就要往府外追去。 文锦心眼眶里面已经含着泪了,若是此刻表哥看不见她,她甚至不知道如何从这高高的柜子上下去,她该怎么办。 「表哥,我在这里,我是阿锦。」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许的哭腔和微微的颤抖,只能看着沈玦朝着反方向大步离开。 就在她放弃希望的那一瞬间,沈玦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听到了什么,回头朝着阁楼顶上看来。 二楼有些高文锦心又只是探出了脑袋,根本看不清楚,可在那一瞬间他就是感觉到了有人在喊他,就和方才在楼上一样,而且那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不管身边的其他人,直接转身朝着阁楼大步跑了回去。 离得近看不清楚楼上的样子,他往后退了几步,一眼就看到了在窗子边上探出脑袋的小姑娘,一双眼红红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不过一眼沈玦就觉得心在被针扎着般疼。 第15章 「阿锦,我在,我在这里。」 文锦心低垂着眸子,悲痛的说不出话来,她觉得没有比这更难过的事情了,她怎么这么没用,永远都是那个弱势。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沈玦的声音,那个永远在她绝望的时候带给她希望的声音。 文锦心迷茫的抬起头,四下去看,果然对上了沈玦的脸,焦急的担忧的,以及那眼里化不开的柔情,那是她的表哥啊。 「表哥。」 她再也忍不住的落泪,她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的无助过,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现在只想在他怀里撒娇,诉说自己满腔的委屈。 可她刚一动,蹲立着的书架也跟着轻微的晃动起来,她只能失措的抓住了窗户的边缘,看的下面的沈玦浑身冒冷汗。 「你别动,站稳了,没事的,我在这里你别怕。」 这会其他人听到动静也跟了回来,秦红缨一看到文锦心狼狈的模样,瞬间眼眶也红了,「锦心。」 而此刻文锦心的眼里只能看到沈玦,她等了许久期盼了许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沈玦看着文锦心站在如此高的窗边,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只能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若是连他都无法冷静,还如何能保护他的小姑娘。 「阿冰,你和秦姑娘上去找暗门,就在二楼,一定是我们错过了。」然后让秦琅去找苏老爷,苏家的暗室只有苏家人自己知道,而他必须在这里守着文锦心。 文锦心眼里含着泪,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的人心碎,沈玦用最轻柔的声音一点点的抚平她的不安和恐惧。 「阿锦,你别怕,我这就来接你,别哭,我的阿锦很勇敢。」 从看到沈玦的那一刻起,文锦心才觉得一颗心有了依托,她用力的点头她相信表哥说的话。 慢慢的她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低低的抽泣着,「我也不知道暗门在哪里,我就是轻轻扣了墙壁就进来,但是从里面推不开出不去。」 「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一个思过室,表哥,我害怕。」 沈玦每多听她说一句,心就越是揪着的疼,他怎么会如此的粗心,两人方才竟然只隔着一面墙,若不是文锦心拼死爬到了天窗边,他或许就要错过她了。 那他的小姑娘可能还要在里面一直关着,光是想到这一点,他都觉得后悔到无法呼吸。 「是我的错,我只顾着盯他,却忽略了你,一会让你打我好不好。」 周围的手下都看傻了眼,这还是平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吗?看着更像是话本里宠妻无度的昏君,为了美人一句话,便可烽火戏诸侯。 文锦心终于破涕为笑,小嘴嘟囔着轻轻嗯了一声,沈玦却丝毫都没有放松警惕,神情严肃唯有看着她时满满的柔情。 冷汗早已将衣襟浸湿了,她只要一刻没有脱离危险他便不能安心。 秦红缨已经到了楼上开始找暗门了,但越是心急就越是找不着,按照文锦心说的去找,摸去却是一片的平整根本没有凸起,急得秦红缨忍不住要跺脚。 沈玦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向,心中骂秦琅这蠢货还没把人带回来,一边继续哄着文锦心。 文锦心是半蹲着站在书架上的,她这会已经缓过来不哭了,方才会如此失态主要还是因为害怕和恐高。 原本她是没这个毛病的,上回从摘星楼一跃而下后,就得了这个毛病,一站在高些的地方她就会全身发抖,天知道方才爬上来的时候她用了多少的勇气。 她蹲的腿脚酸痛,再加上之前的脚伤还没有好的完全,下意识的移了一下脚,她怕沈玦会担心也不敢说,就默默的忍着。 但书架和案桌本就堆放的不齐整,她这么轻轻一动,书架就开始晃了起来,文锦心瞬间一僵用力的抓住了窗子,看的沈玦眼睛都红了。 「阿锦,你没事吧?」 沈玦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力过,她就在眼前,可他却没有办法保护她。 「表哥,我快站不住了,书架在晃,我的腿好酸。」 她之所以没有这么害怕是因为她一直没有往下看,只是远望着沈玦忽略了楼层的高度。 方才晃动间,她不小心的瞥见了,原来二层的阁楼是如此的高,让她看一眼就开始发晕,她的脸上没了血色唇色更是惨白。 「你抓住别松手!」沈玦眼里闪过一丝的阴鸷,心中恨不得将沈恒璘五马分尸,都不足以泄恨。 突得,沈玦有了个主意,对着文锦心正色道:「阿锦,你相信我吗?」 文锦心恍惚间仿佛看到两世的表哥重叠在了一起,眼里重新升起了一层的水雾,点了点头,「我相信表哥。」 「你闭上眼睛跳下来,我会接住你。」沈玦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击中文锦心的内心。 第16章 跳下去? 文锦心猛地摇头,不可以的,她做不到的,上一次她奋身一跃,是她被逼到退无可退了,毫无留恋下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 可这一世不同,她有太多的不舍和不甘心,她喜欢表哥她有想守护的人,她已经做不到不顾一切了。 「表哥,不可以。」 沈玦看着她因为害怕颤抖而一起摇晃的书架,眸色跟着暗了下来。 「阿锦,我会接住你。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相信我,阿锦。」 文锦心从痛苦中找到了一丝的清醒,她无助的看向沈玦,他目光坚定语气笃定,他是她的表哥啊,是她的守护神,她要相信他。 「表哥……」 她的声音在高空中被风打散,就在沈玦以为她不会有所动作的时候,她扶着窗子颤抖着站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脚下的书架也跟着微微的摇晃,她停顿了好一会,才迈开了步子,踩在了木窗上,双手紧紧的抓着两边的框架,一双眼被泪水浸的通红。 又喊了一声表哥,沈玦鼓励的看着她,「别怕,我在这里。」 文锦心惨白着脸低低的嗯了一声,比起死亡比起恐惧,她更害怕失去表哥,她只想现在就投进他的怀里,让他知道她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沈玦看着小姑娘纵身一跃,不知为何心狠狠的抽了一下的疼,恍惚之间他好像能感觉到她的痛苦,她的绝望。 沈玦一闭眼将这些全都从脑中摒弃,他不会再让这些痛苦重演的,张开双臂向前一步,然后稳稳的将人接到了怀中。 直到抱到人的那一瞬间,他才感觉到了满足和踏实,这是只有她在怀中才能有的感觉。 文锦心还死死的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直到摸到了沈玦的结实的臂膀和温热的胸膛,以及他低哑的在她耳边的声音不停的在说:「阿锦,睁开眼,我在这里。」 她这才敢偷偷的睁开了一丝的缝,等看到方才还在远处的沈玦,现在就近在咫尺,眼睛瞬间又红了,傻傻的看着沈玦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若是她嚎啕大哭或是暗自抽泣,沈玦都能安慰她,可她不说话也不哭,就这么看着他,才真是让沈玦无法呼吸的疼。 他的喉间发紧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许久才干涩的喊了一声,「阿锦。」 就听见小姑娘发颤的声音道:「表哥,能不能抱紧我。」 让我知道这不是梦,你是真的就在我身边。 沈玦愣了一下,下一刻就双臂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再紧一点。 文锦心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泪水倾涌而出,这个滚烫的怀抱让她真实的知道,她还活着。 她感激这一次的遭遇,让她不再害怕高处,也更坚定心中的那个喜欢。 「表哥,永远都不要离开阿锦。」 「好。」 然后沈玦就感觉到有什么湿润柔软的触感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碰,他回过神来再去看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整个脑袋都缩进了他的怀里。 等他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已经一脸傻笑的楞在了原地。 阿锦,亲他了…… 秦红缨她们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沈玦抱着怀里的小姑娘一脸傻笑的站着。 要是用她那傻二哥的话,就是春天到了……这与方才怒气十足恨不得闹个天翻地覆的沈玦,真是全然不同。 听到声音,沈玦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缓解自己的失态,但抱着怀中人的动作不改,眼神却是越发的温柔起来。 「阿锦没事了。」 正巧这会秦琅也拉着苏老爷一路跑了回来,宴席差不多散了,苏老爷在外面送客,秦琅就看到了在一边闷闷不乐的苏三老爷,他就什么也没说,直接拉了人就跑。 秦琅是体力好,苏三老爷这一把的老骨头哪里跑得动,好不容易跑到了,秦琅就看到了眼前沈玦和文锦心抱得紧紧的你侬我侬的画面,心都碎了。 他是真的喜欢文锦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这就是他心中天仙的模样,可这是他大哥的媳妇儿除了眼热羡慕实在是没话说,而且这两人站在一块也确实是般配,他只能含泪祝福。 唯一觉得纳闷的就是苏三老爷了,被这么生拽着跑了这么远,结果人好端端的在这站着,感情是在这折腾他玩呢。 秦琅摸了摸脑袋,「玦哥,文姑娘已经没事了吗?」 文锦心听到有人说话,这才清醒过来,想起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大胆的事情,脸是已经红的没法看了,只能挣扎着下地。 沈玦却双臂微微用力把人圈的更紧了一些,「别动,这会你哪都不许去,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 第17章 文锦心脑袋被他摁在怀里,声音闷闷的,「表哥,我已经没事了,而且好多人在。」 「人多怎么了?我抱你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还有谁能有意见?」 只要想到文锦心方才险些出事,沈玦就格外的强势,瞧见就瞧见,他就不信还有人敢拦着他。 一个天经地义把文锦心的脸烧的更红了,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就天经地义了…… 童养媳的事情,不过是老祖宗的口头玩笑话,又做不得数的,而且老祖宗一直都没有和她说,没准这件事她老人家都已经忘了。 但沈玦如此的强硬,她根本就拒绝不了,只能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此来化解害羞。 「世子这是怎么了?」苏三老爷还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等喘过气来才理了理衣裳,奇怪的看着沈玦等人。 这里是他们苏家的思过堂,等最小的儿子都长大后,这里就用的少了。 现在只有他大哥偶尔会上去拜一拜文武星君,祈求苏家不要败在他手上,子孙能仕途顺利光耀门楣,倒也不是什么很隐秘的处所。 可他们这些少爷姑娘的跑这来做什么?就这么没东西可玩了了?捣鼓这些偏僻的地方躲猫猫? 走近些他才发现门锁坏了,脸上的神情才变得严肃了起来,「这锁怎么坏了?」 他正要上前查看,就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三老爷出事了,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苏三老爷皱着眉,一脸的不悦,「你会不会说话,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就出事了,好好说。」 「姑娘不见了。」 听到这个苏三老爷才瞪大了双眼,「什么?姑娘怎么会不见,她不是在老太太身边吗?」 此刻沈玦突然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缩在他怀里的文锦心,嘴角翘了翘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这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朗声对着苏三老爷道:「我倒是知道贵府的姑娘可能去了哪里。」 沈恒璘一路不停到了城门口就碰上了沈岳晖,他回了广州城后就替沈剑青协同看管西大营的兵马,这个月轮到西大营的人轮值,他正好今日在城门楼当值。 守卫不认识沈恒璘,碰到一列马车过来自然是将其拦了下来,报给沈岳晖,他才匆匆出来查看。 没想到就看到沈恒璘的一行队伍,赶紧挥手让守卫收起兵刃,「大皇子这是准备出城去?」 沈岳晖轮值已经有几日未曾回沈家了,上回狩猎之后,他对叶舒君已然是心死,但仍是有些放不下,毕竟是这么多年曾经喜欢过的人。 可她犯下这样的错,受伤害的又是他的妹妹们,他既无法求情也无法面对叶舒君,就主动的领了西大营的差事,也算是自我的逃避。 在知道叶舒君定亲消息的那一晚,他独自对月喝了一坛酒,等到了第二天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沈岳晖,他和叶舒君本就没有结果。 之前不过是她为了利用他达到目的而造成的错觉,现在梦醒了,他也该继续朝前看。 沈恒璘即便是着急,但也知道此刻不能露出破绽来,而且想着沈岳晖也有利用的价值,还是下马与他寒暄了两句。 「离京多日,也该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广州定要与岳晖一醉方休。」 沈岳晖抱拳称好,那边守卫也已经检查完了马车一切无误,就直接放了行,沈恒璘直到出了城门才松了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城门,嘴角扬起了一个畅怀的笑,「启程,在天亮之前必须赶到下一个驿站。」 然后便策马奔腾而去。 苏府后院内,沈玦笃定的道:「苏姑娘此刻怕是已经在去上京的路上了。」 苏三老爷都懵了,「世子休要妄言,我女儿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如何会独自一人上京,这绝不可能。」 「我何时说是她独自一人了?」然后看了秦琅一眼,「方才老三不是说有人匆忙离城而去,苏三老爷难道就不怀疑吗?」 苏三老爷愣了一下,「世子的意思是说大皇子?这更不可能了……」 若是大皇子对苏雅晗有意思,苏家是绝对不会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只要他方才提出来,直接就能将苏雅晗光明正大的带走,何必要躲躲藏藏。 沈玦嘴角擒着笑,一眼就看懂了他心中所想,「那若大皇子不愿与苏家联姻,又有不得不请苏姑娘一同上京的理由呢?」 苏三老爷突得毛骨悚然冷汗从背脊往下流,如果两家联姻,苏家是很愿意投靠大皇子的阵营,但他们看中的是大皇子妃的位置。 娉者为妻奔者为妾,若是苏雅晗不明不白的跟着沈恒璘走了,把苏家当成了什么?这是逼着苏家站队还是想利用苏雅晗威胁苏家? 第18章 或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苏三老爷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自己之前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苏雅晗到底是他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心疼的,低声一句糟了,就没空再管沈玦急着跑去了前院。 等到苏三老爷走了,在场的人基本也都清楚了沈玦的意思,他这是故意的挑起大皇子和苏家的矛盾,唯有秦琅还半天摸不着头脑。 「玦哥,你怎么放这老东西走了?咱们现在干什么去。」 沈玦懒得与这蠢蛋说话,眉眼温柔的看了怀中的人一眼,就大步的朝外而去,「与我们无关,咱们只要等着看好戏便好。」 秦琅没有问出个结果,还要追出去,就被秦红缨拦住,「哥哥,你跟上去做什么啊?」 「我跟着玦哥啊。」 秦红缨真是恨铁不成钢,明眼人都知道沈玦这会只想和文锦心单独相处,他跑过去插一脚做什么,用力的摇头,「不可。」 秦琅一脸的不解,「玦哥都好几日没与我们一块喝酒骑马了,他也不能有了小媳妇就不要我们这些兄弟吧。」 秦红缨若不是怕自家傻哥哥真要被人打一顿丢出来,才不要管他,这会只能连拉带拽的把他带回府去。 方才后院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今日寿宴上的一个小插曲,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照旧热闹的庆祝散席。 沈玦则是抱着人直接上了马车回府去,这样的结果是让他满意的,这种不好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到上了马车两人才有了单独相处的空间,沈玦低头往下看,小姑娘仍是小脑瓜子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光是看着她的后脑勺都觉得可爱。 「阿锦,这会没人了,别躲着了,也不怕闷的慌。」 文锦心还是没有抬起头来,反而还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沈玦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也越发的心疼。 她的害羞她的娇憨,她的每一个样子他都喜欢,这样的她才越发的真实。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耐心,就这么看着她慢慢的等,直到文锦心确认真的周边没人了,才一脸胆怯的扒着他的手臂探出了脑袋。 正好一抬头,就撞进了沈玦幽潭一般的眼眸深处,他的眼睛无疑是美得,就像是浩瀚星空吸引着人沉醉。 这让文锦心甚至忘了要说的话,呆呆的看着他一个表哥卡在了喉间。 直到她感觉到额头一热,才慢慢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沈玦滚烫的唇瓣轻柔的落在了她的额头,她傻傻的眨了眨眼,在沈玦的注视下脸一点点的烧了起来。 「表哥,你,你做什么呀。」文锦心捂着额头,别说是眼睛了,就连耳朵尖和脖颈都红了,整个人都粉嫩粉嫩的格外艳丽。 看得沈玦眼睛都直了,他不是没见过姑娘的毛头小子,这些年当纨绔公子,什么样的漂亮姑娘没见过,但都没有让他多看一眼的。 唯独文锦心,他就吃她这一套。 沈玦哑着声音抱着她的手一点点收紧,「当然是礼尚往来,你以为我是白亲的?你亲了我,我自然是要还礼的。」 文锦心被他一点,就想起了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蠢事情,她那是死里逃生的疯狂,现在再让她去亲沈玦,那是不可能的。 「我,我只是想答谢表哥方才救了我……」小姑娘这是被欺负的狠了,被人紧紧抱着,红着一张脸四处的没地方躲,只能咬着下唇睁着无助的大眼睛看着沈玦。 沈玦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了,正好马车磕到了石头有些颠簸,沈玦顺势抱着她颠了颠。 没有准备的文锦心,险些整个人都要腾空,下意识的就抱住了沈玦的脖颈,露出了圆润小巧的耳垂和纤细的脖颈。 看得沈玦的目光又暗了几分,「哪个混蛋教你这么答谢的?难道以后谁帮了你,你都要这么谢人家?」光是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沈玦就觉得不是滋味。 文锦心好不容易坐稳,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慌乱间无措的道:「没有别人,只有表哥。」 这句话成功的取悦了沈玦,他脸上的那些不悦瞬间消散,不管怎么遏制嘴角还是止不住的往上扬。 偏偏还要颇为拽的道:「这还差不多,小姑娘家的,不能随便乱亲人。」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后面又加了一句上去,「除了我。」 文锦心脸上一片绯红,脑子乱糟糟的,只觉得这会说什么都是错的,只能咬着下唇低垂着眉眼低低的嗯了一声,她现在什么都思考不了了,表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玦心里美得不行,正打算再讨点好处,他可不止救了她一回,是不是得把之前的那些都给要回来? 结果偏头就瞧见了文锦心手臂上细细的划痕,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将她的双臂轻柔的捧到了眼前仔细的看。 第19章 文锦心一开始没发现他要做什么,等反应过来是伤口被发现了,赶紧要抽回来藏起来。 手臂上是昏暗的光线下没看清楚撞到的淤青,手指上是被木屑划出来的血痕,还有敲墙壁搬东西的时候大大小小蹭出来的擦伤。 可双手被他紧紧的握住,根本抽不出来,「表哥,我这是不小心擦到的,不疼,回去擦点伤药很快就会好的。」 她的一双手纤细柔软,平日里真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美的很,今日却是因为他的疏忽,受了这么大的苦,光是回想起来,沈玦还是万分的悔恨。 「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不小心,让他有机可乘,若不是你机警,我便要悔恨终生了。」 文锦心从没见过沈玦如此的低落颓靡,尤其是他的这个情绪是因为自己而起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又甜又酸。 表哥心中,她是不是最特别的呢? 她险些就要把疑问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她不敢问,她怕听见不是心中要的那个答案,她还是退缩了。 文锦心干脆就转移了话题,「表哥怎么知道被带走的是苏雅晗?」 「沈恒璘若是不得手是不会甘心走的,他肯定是带走了人,可你好端端的在我眼前,姓苏的又正好不见了,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文锦心犹豫了一下,才把她如何将苏雅晗砸晕换了衣服的过程仔细的说了,她说的简单不过三言两语,沈玦却是听得眉头紧锁。 「表哥,我做完就后悔了,我错了,我想把她换回来,可我打不开暗室的门,表哥,我们去把苏姑娘追回来吧。」 可不等她说完,沈玦就再一次将她拥入了怀中,这一次比之前都要用力,紧紧的抱着她,好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再也不分离。 过了好一会,他才平息心中的怒意,松开了双臂,声音低哑的渗人,「错?她对你起了歹意,她是要害你的命!她是巴不得嫁给沈恒璘,她若知道替了你还指不定如何的高兴,若非如此我定然让她付出代价。」 「表哥,你不觉得我很坏吗?」 沈玦伸手温柔的撩开文锦心额前的碎发,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这不是坏,她想害你,你不过是自我保护,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文锦心内心最后一点忐忑和不安,全被沈玦给安抚平了,轻轻的点了点脑袋,即便她也想到沈恒璘不会害苏雅晗,但还是怕万一,现在有了沈玦的保证又知道苏家老爷已经准备追过去,才安心了一些。 然后想起了件事,一边观察沈玦的神色一边道:「我知道表哥不喜欢舅母,但这次若不是舅母,我或许真的会着了道。」 文锦心将李氏给她塞纸条的事情说了她知道沈玦憎恶讨厌李氏,但就她的观察来看李氏对他们兄妹确实没有敌意,甚至在沈玦面前她关怀的很卑微。 只是让文锦心没想通的是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李氏答应了帮沈恒璘劝说自己?又是什么让她这一世发生了改变? 沈玦听她说完就一直面无表情,最后只是嗯了一声,但这已经是因为文锦心,才让他在听见李氏的名字时给出的最好的态度了。 「你放心,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她救了你我感激,但她以前做的事情我却无法当做没有发生,你不要多想,我不会拿她出气,你好好休息便是。」 文锦心原本想就这个机会,让沈玦能打开心结,但看来效果不明显,沈玦对李氏的恨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化解的。 她今日已经非常的累了,又是惊心动魄又是体力消耗,劫后余生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马车摇晃着又很是舒服,渐渐的就有了些困意。 「窦廉的事情有了些眉目,不过更多的消息还得亲自去查了才行,若是能去上京走一遭或许一切就能明了。」 沈玦还在等她的回应,就感觉到胸口一重,文锦心的小脑袋就靠在了他的怀里,低头去看,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她睡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像小扇一点点的刷在他的心上,她的脸上有些倦色,今日确实是累着了。 沈玦低头虔诚的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什么都不用想,好好睡一觉,我的小姑娘。 沈玦着迷的看了许久,直到马车缓缓停下,才动作轻柔的把她抱下了马车,一路抱回了院子,然后转身离开。 现在该到算账的时候了。 沈恒璘赶在日落之前到了驿站,停马让所有人休息,然后绕到了装箱子的马车前掀开了帘子。 箱子还是安静的放着,侧边开了小孔可以呼吸,瞧着应该是还没有醒,想着箱中的人,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克制的欲/念。 「药用了多少?怎么这会都没动静。」 第20章 七姑等人纷纷下马,「按照您说的量,大约是文姑娘体质弱,昏迷的时间就长些,不过您不必担心,只是普通的迷药,对身体不会有影响的。」 沈恒璘这才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才消散了一些,「七姑辛苦了。」 「为殿下办差哪里说得上辛苦,殿下,咱们已经出城这么远了,他们应该追不过来了,要把文姑娘先扶出来吗?」 七姑是贵妃赐给沈恒璘的,难得女子会功夫,办事又妥帖,平日都替他料理殿内的琐事。 「不必了,这还不够远,只要未出镇南王府的辖区,都不可掉以轻心。」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是一会她有动静了,再扶她出来也不迟。」 刚这么说着,马车就轻微的晃动了一下,七姑赶紧将帘子掀开,是箱子里传出了动静。 「殿下,文姑娘大约是要醒了。」 沈恒璘环顾四周,想着这会已经这么晚了,不会有这么巧合,就点了点头,七姑便要上马车去开箱子,沈恒璘又喊住了她,「还是我亲自来吧。」 他的心里到底是爱重文锦心的,废了这么多功夫为的就是得到手,自然是不希望她会怨他。 七姑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免为文锦心添上了一笔,大皇子对这位文姑娘可不仅仅是喜欢这么简单了,看来回去得将此事告知贵妃娘娘才行。 沈恒璘刚要上马车,窦廉就匆忙赶来,「殿下,不好了,人追来了。」 「沈玦领人来的?」 窦廉点了点头,沈恒璘脸色平淡,嗯了一声,「点上香让她继续睡,其他人不用慌乱,一切照旧莫要露出破绽便可。」 然后将帘子放下,朝七姑看了一眼,七姑就明白的守在了马车前,「殿下放心,不会让任何人靠近马车的。」 刚说完,那边沈玦已经骑着黑云踏着月色到了跟前,一脸的怒意直接拔剑指着沈恒璘,怒声道:「人呢?!」 沈恒璘早有准备,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堂弟这是舍不得为兄吗?怎么还追了过来,人?什么人?我怎么不明白堂弟在说什么。」 「不要给我在这装傻,我问你,人呢?文锦心在哪里。」 「文家姑娘丢人吗?那堂弟应该是去问苏家的人,怎么会问我呢?堂弟这么匆匆赶来花了不少时间吧,可千万不能耽误了找人啊。」 沈玦骑着黑云一点点逼近,手中握着长剑沉着脸一声不吭,窦廉等侍卫已经赶到了沈恒璘的身前将他护住。 「世子爷这是做什么,带着人马围住我们的帐子,难道是要以下犯上不成!」 这是沈恒璘没有想到的,沈玦不仅带了人,还带了不少的人马,此刻已经将他们和驿站团团围住,这是不打算让他们走了。 沈玦眉峰一凝,剑锋又往前三分,漆黑的烈驹上一身红衣的少年郎似一团火焰般傲气嚣张,「我便是以下犯上了,你又拿我如何。」 沈恒璘突得笑了起来,然后鼓起了掌,「堂弟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我这做兄长的可真是佩服。」 说完又看向身边的侍卫们,淡淡道:「你们把剑都放下吧,既然堂弟说我把人藏起来了,那就让他找找看,我这到底有没有他要找的人。」 他在李氏的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城内也有他的人,没人传来事情有变的消息,故而沈恒璘心中很有底气,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等的就是沈玦赶来。 沈玦黑着脸,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开始搜查驿站,而自己则是一辆辆马车不放过的查看起来。 驿站很小,马车也不多,一下子就看完了,沈恒璘好整以暇的看着,脸上一直挂着淡定的笑容。「如何?堂弟可是找到了?」 「你以为把她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了?」沈玦派人将将军牵了出来,沈恒璘看到这漆黑的獒犬就想起了自己上回狼狈的样子,瞬间淡定的神色就狠厉了起来。 在场的侍卫们都没见过如此庞大的獒犬,还以为是什么猛兽,下意识的就慌了,被窦廉瞪了一眼才咬着牙的坚持着。 沈玦摸了摸将军的大脑袋,然后松开了绳索,将军抖了抖身上漆黑发亮的长毛很是威风,然后就睁着一双大眼睛,一步步的朝着沈恒璘去了。 沈恒璘倒也不是真的怕这獒犬,只是上次险些被咬破喉咙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那是他头次距离危险这么近。 故而将军晃着尾巴在他身边转的时候,沈恒璘感觉到了同样的恐惧。 尤其是它长着大口,露出里面锋锐的獠牙在他的脚边蹭的时候,冷汗开始顺着他的脊椎骨往下流,沈恒璘克制的握紧了拳头,神色中有了一丝的慌乱。 「堂弟这是做什么?」即便是他隐藏的再好,声音里还是透露出了不安。 沈玦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恍然大悟的高声道:「哎呀,我都忘了,大堂兄上次被将军咬了,定是怕它的,都怪我记性不好,险些惊扰了大堂兄,不过大家也不必惊慌,我的将军鼻子灵,从来只咬心怀叵测之人,我这次也不过是让它来找人,大堂兄多担待。」 第21章 沈玦这指桑骂槐的能力可是一流,这几乎是指着沈恒璘的鼻子骂他居心叵测了,他的话音落下,沈玦带来的人就一齐笑了起来,其中的讥笑之意太过明显。 窦廉可忍不了,马上就要替自家殿下说话,就被沈恒璘给拦住了,朝他摇了摇头,他回话才真是说明心里有鬼,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神色。 看沈玦也不回话,沈玦就失了讥笑他的兴趣,然后喊了声将军,它才摇着尾巴奔回到了沈玦的身边撒娇。 沈玦再次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玩了,去找人。」 只见将军闻了闻沈玦手上的布料就汪汪的喊了几声,然后朝着一个方向飞快的奔了过去。 众人就看着它绕了一圈最后在一辆马车面前停了下来,再次汪汪汪的叫喊了起来,沈玦朝着沈恒璘看了一眼,那眼神像刀子一般的锋利,什么也没说就一步步的朝着马车走去。 那辆正是装着人的马车。 七姑看到他们过来,又看见这凶猛的獒犬,一副受惊了的样子探出了帘子,「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七姑是打算拼死也要拦着沈玦的,但沈恒璘朝她摇了摇头,她就顺势的跳下了马车,小跑到了沈恒璘的身边。 「堂弟想要找人,那就让他找吧。」 沈玦掀开帘子看到已经燃尽的一小段香,仔细的看了一圈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放下了帘子。 「看来堂弟的这畜生鼻子还不够灵,堂弟下回带它出门可要小心了,别什么时候被自家的畜生咬了可是得不偿失了。」 沈玦黑着脸没有说话,听着阿冰来报都找过了没有人,就打算收队要走,刚往回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返了回去一把掀开帘子,眼睛盯着边上的那个箱子。 沉声道:「把箱子给我打开。」 很快就有两个曲部上前将箱子搬了下来,七姑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沈恒璘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她才恭敬的又退了回去。 而同时,沈玦已经命人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果然躺着一女子,只是侧着甚至瞧不清她的样子,沈玦却已先发制人,「大堂兄人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沈恒璘按照之前所计划的回击,「我不知道这位姑娘为何会在此,你们有人知道吗?」 其他随从都是摇头说不知道,「奴婢们不知,这个箱子早上的时候还是空的。」 身边的七姑马上猜测道,「可能是哪家的姑娘爱慕我们殿下,趁着宴席之际躲进了马车中,为的就是跟我们一块上京,若真是世子要寻之人,世子应该自省一番,为何会逼得这位姑娘躲到我们这里。」 沈玦低头看了一眼箱内的人神情凝重,「爱慕?寻求帮助?那就是大堂兄承认与她相识?」 「七姑说的没错,既然是在我的马车上自然是与我相识。」 「若是我要将人带走呢?」沈玦抬头去看沈恒璘,两人的视线交错,颇有些争锋相对的意思。 「那就要看堂弟的本事了。」 话音刚落,又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沈恒璘皱了皱眉,此刻突然前来的会是谁?也不知是敌是友。 不等他们在思考来的人是谁时,沈玦的手下就来报,「爷,苏家的大老爷和三老爷领着府中下人赶来了。」 「哦?倒是来的正好,请他们过来吧。」 沈恒璘疑惑的看了沈玦一眼,苏家的人这个时候怎么会过来?难道沈玦还留了什么后手?若是他们联起手来对他不利,他该如何全身而退。 之前沈恒璘一直很有把握,是因为他相信沈玦不敢真的对他如何,但沈玦此人狠戾会有如何手段还不知道,若是他真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也说不定。 还不等沈恒璘想通这其中的曲折,苏家的两位老爷已经走了过来。 「下官见过大皇子,见过世子爷。」 「两位大人为何会深夜至此?可是出了什么要事。」 苏大老爷刚要开口就被苏三老爷给抢了先,「家中出了件丢人的事,本是不该拿此来叨扰大皇子,实在是事情紧急。」 「苏大人不必多礼,但说无妨。」 「不敢欺瞒大皇子,下官的爱女失踪了。」 沈恒璘愣了一下,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首先苏家的人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其次苏雅晗怎么也会失踪。 他忍不住的回想方才沈玦出现后的样子,忽觉不好,他那些样子都是做戏给他看的,什么放狗发怒全都是为了让他相信,沈玦来的目的是为了追回文锦心。 刚想要叫一句不好,那边沈玦已经笑着开口了,「哦,找人?这可真是巧了,我也要找人,正好从我大堂兄的马车上找到了一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苏大人要找的人。」 第22章 苏三老爷听到后马上就奔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箱子里昏迷不醒的人,「我的晗儿,醒醒啊晗儿。」 苏大老爷也跟着走了过去,这会七姑她们才开始慌了,因为她们亲眼瞧着箱中的人被扶着坐了起来。 箱子里的人不是苏雅晗又是谁。 沈恒璘脸色一沉,脸上的神情已经绷不住了,而沈玦还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大堂兄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也难怪,大堂兄长得如此英俊非凡,也就难怪苏姑娘会心生爱慕,不管不顾的追随堂兄,真是让弟弟好生羡慕呢。」 「世子慎言!我家晗儿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大皇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苏家是清白人家更是忠君爱国,还请大皇子给个交代!」 苏大老爷难得的硬气了一把,先发制人直接将矛头指向沈恒璘,决不能变成是苏雅晗死皮赖脸的要跟着沈恒璘。 事情到了这里,沈恒璘已经明白了过来,他是被人将了一军,此刻已然是满盘皆输,深邃的目光看着沈玦满是寒意,他居然算计自己,为了让自己相信箱子里的人是文锦心,故意各种铺垫,就是为了让自己说出和箱中人认识这一点。 而沈玦此刻却是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脸的痞气更是得意,还无声的张了张嘴,隔空与他叫嚣。 堂兄这个礼物可还满意? 好一个沈玦!他们的梁子结大了。 身边的七姑等人更是冷汗直流,她们根本想不到是何时出了错,为什么文锦心会变成苏雅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恒璘越是生气就越是面上不显,此刻嘴角微微一扬,他淡然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缓缓说着话。 「我与苏姑娘情投意合缘定三生,又急于回京,一时情急之下就想将苏姑娘先带回宫,请母妃下旨赐婚,没能提前与苏大人说是我的错,但还请苏大人能成全我的一片情意。」 苏大老爷也学聪明了,他觉得这桩婚事不亏,但沈恒璘此人心思深,这么三两句话的不可信,还需要字据为证。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长辈,大皇子若是早说,我必定不会阻拦你们两,此事闹成这样险些还要出了误会,既然这样,还请大皇子给个信物写下誓约,我们也好放心。」 「没想到我这误打误撞倒是遇上了桩美满的姻缘,若是你们都不嫌弃,我可做个证人,到时可得喝这杯喜酒才好。」 苏三老爷自然是连连称好,「能得世子爷做证人,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玦一直冷眼旁观,看着沈恒璘憋屈的写下对苏雅晗的爱意誓词,约定到京便求旨来迎娶苏雅晗,才嚣张的朝沈恒璘抬了抬下巴。 「既然我家表妹不在此,那我便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叙旧。」 说完他又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和来时一般带着人马匆匆离去,至于沈恒璘心中会如何记恨苏家,以及苏家会提防不信任沈恒璘,这些就都与他无关了。 文锦心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她好像做了一个美梦,只是醒时已经不记得梦中的情形了,只剩心头的暖意。 她有些口干,就想起来让兰慧端水过来,结果刚一坐起来就发生床沿边趴着一个人,一身似火的红衣在屋内格外的打眼。 要不是动的时候牵扯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疼痛的感觉很明显,她真的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 动作轻柔的让自己重新的趴回了床上,抿着唇仔细的打量着沈玦的侧颜。 文锦心头次知道,他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很温和,不像平时总觉得凶巴巴的。 尤其是这张嘴最爱说些尖锐的坏话,这会也没了平日使坏的模样,就像是个干净澄澈的少年郎。 她再一次发自内心的感慨,沈玦是她两世加在一块,见过最英武不凡的男子。 瞧见他睡着安静的模样,文锦心忍不住的有了些坏心眼。 表哥总是仗着比她高比她力气大就爱点她的额头,戳她的脸颊,文锦心很久以前就想还回去了,但是一直有贼心没有贼胆。 这回表哥睡着了,就像是拔了牙的猛虎,可不就能随便欺负了。 这么想着,就偷偷的伸出手指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一戳,然后飞快的躲进了被窝装作睡着的样子。 她心跳加速的躺着等了一会,也没有听见身边的人有动静,就悄悄的睁开了一条眼睛缝,看见沈玦还和方才一样趴着根本没有醒。 就重新趴坐起来回到方才的位置,脸上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像是成功偷吃到鱼儿的小猫,可爱极了。 居然这么戳都没有醒,文锦心胆子就又大了起来,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准备再来一次,而且这次也非常成功的戳到了他的脸颊,可就在文锦心要得意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第23章 不过一瞬间她整个人就摔回到了枕头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眉目如星的沈玦,才意识到做坏事被抓包了。 而且此刻两人的姿势有些难以言喻,沈玦双手撑在她的两侧,整个人隔空伏在她的身上,瞬间气氛都有些不同了。 「表,表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文锦心连说话都开始有些磕巴了,她忍不住的反省看来她真是不适合做坏事,一做坏事就会被人抓到。 沈玦没有说话,嘴角一直含着笑,他睡觉的时候很有警觉性,一点动静都会醒过来,文锦心刚坐起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他昨夜很晚了才赶回来,当时不知怎么的特别想见她,正巧守夜的是云燕就把人给赶走,自己守在了文锦心的床前。 瞧着小姑娘的睡颜又舍不得把人给吵醒了,就想在她身边趴一趴,早上早点醒来再回自己房里,不把她吓着。 没想到她屋内的味道这么好闻,不过是眯一眯就真的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她都已经睁眼了。 他一开始只是有些懒,不想说话不想动,然后还存了心思想看看小姑娘瞧见他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可爱的举动,还戳他的脸,真是胆子肥了,尤其是她方才一边兴奋一边害怕,根本没注意他悄悄睁开过眼。 把她那做坏事的模样,还有害怕的缩回去的样子,都给看在了眼里,就想找个时机吓唬她一下,给她涨涨记性,小霸王的脸可不是这么好戳的。 没想到她还真的大着胆子又来了一次,这回就被他人赃并获的抓住了。 「从你睁眼开始,我就醒着。」 文锦心这会是连眼睛都不敢朝他看了,刚刚睡醒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处安放,总觉得看哪里都不合适。 「你,你醒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不就抓不到某些小坏蛋做坏事了。」 小坏蛋咬着下唇觉得被人算计了,有了小情绪娇嗔了一声,「谁让表哥总欺负人,我只是,只是讨回来。」 沈玦忍不住的轻笑出声,瞧着她渐渐染红的脸蛋,眼神也越发的深邃起来,就连声音也是从未有的克制和低哑,「瞎说,我何时欺负你了?」 文锦心眼睛都羞红了,声音比蚊虫还要轻,沈玦凑得近些才听见她说,「此刻。」 此刻,满室旖旎,春/色正好。 沈玦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现在浑身都在往外冒热气,而文锦心就是唯一能止渴的桃花源,他只能凭借本能的朝她靠近。 直到他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娇艳水润的唇瓣,还觉得不够,他想要离她更近,他全身都在叫器着想要她。 文锦心感觉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滚烫胸膛,自己也跟着浑身烧了起来,但她比沈玦要理智和清醒,她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同样的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会的表哥比任何时候都让她害怕,双手下意识的横在了两人之间,委屈又无助的喊了一声,「表哥……」 沈玦才清醒过来,看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文锦心,晃了晃脑袋,苦笑了一声,果断的翻身下床。 现在她还小,他不可操之过急也不能吓着她,若是再把这小兔子给吓跑了,后悔的可是他。 清了清嗓子仍觉不够清醒,然后便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了。 文锦心睁着大眼睛看着沈玦迅速的从自己眼前消失,原本的那些害怕和娇羞,突然消失了,感觉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又有了些许的失落。 她把表哥气走了吗?她只是觉得需要得到表哥的尊重,如果表哥真的心里待她不同,就该征求她的意见,她不排斥表哥的亲近,她只是觉得两人如今的关系不应该如此。 文锦心慢慢的坐了起来,揪着被子有些失神,就在这个时候门再次被打开了。 一个熟悉的脚步大步的走了回来,他脸上的水都还未擦干,发梢也有一些,然后自然的在她床前盘膝坐了下来。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躺下再睡会。」 文锦心看着沈玦去而又返有些不可思议,「表哥,你没走?」 「就这么想我走?我不过是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免得做出糊涂事来。」 糊涂事?文锦心想起方才他靠的越来越近的胸膛,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了扬,表哥没有变,他还是很在意她的想法,从来不会勉强她。 「才没有,表哥就会胡说。」然后突然觉得奇怪,「表哥今日为何会在我房里。」 沈玦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会才想起来问这个,若换了别人,你早不知道被卖了多少回了。」 文锦心吃痛的护住了自己的鼻子不让他捏,嘟囔着小嘴娇哼了一声,「你是表哥啊,我知道表哥不会伤害我,你又不是别人,若是别人我早就跑了,我又不傻。」 第24章 沈玦听着她话语中真切的信任,只觉得心里暖的一塌糊涂,他当然不是别人。 「我去追沈恒璘,顺便把苏家的人送了过去。」 文锦心一听这个就来了兴致,赶紧坐直,脸上满是好奇,「追上了吗?那个恶人说什么,有没有狠狠的教训他,苏雅晗呢?」 因着是夏日,即便穿着中衣也还是有些单薄,文锦心这么直直的坐起来,被子就从她身上滑下,沈玦不过看了一眼,眸子就暗了,小姑娘玲珑如雪的身子就在眼前。 怕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飞快的提起被子将她全身给裹了起来,「也不怕着凉,盖好被子坐坐好。」 文锦心还觉得纳闷,这个天气热的不行,屋里都要用冰了怎么会着凉呢?但她习惯性的听沈玦的话,就没有反驳,老实的抱着被子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他。 「自然是追上了,还让他好好的出了会丑,可惜你没瞧见,他看见自己掳走的人是苏雅晗时的那个模样,实在的有趣。」 「那苏雅晗呢,他有没有对苏雅晗不利?」虽然那日先动手的是苏雅晗,但仍是会关心她的安危。 「他怎么可能会对苏雅晗下手,苏家两个老头子一赶到,沈恒璘直接就认了他与苏雅晗情投意合的事,立了字据要娶苏雅晗过门。」 文锦心这才放心下来,「这桩婚事对他们两家都有利,沈恒璘需要苏家的支持,之前不答应或许是觉得苏家的地位不够,现在闹出了这事来只能娶了苏雅晗,其实两家都不亏。那苏雅晗呢?她醒过来了吗?」 「醒了,她爹说要带她回家,等圣旨再进京,可她不肯,说是有人要害她,是沈恒璘救了她,她当下就要跟着沈恒璘进京。」 沈恒璘也不反对,当着众人的面说这次就带苏雅晗进宫见皇帝和贵妃,更是让苏雅晗死心塌地,非要跟着他走不可。 苏大老爷是想劝她先回家等赐婚的,可苏三老爷却跟着鬼迷了心窍,觉得进京好,多耽搁一天都多一分的不确定,只有先把名分定了才行。 既然她爹都同意了,作为伯父就更没有理由劝了,只能看着沈恒璘带走了苏雅晗。 「希望将来她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只是可惜没能狠狠的给沈恒璘一点教训,还让他抱得美人归,真是便宜他了。」 沈玦听到这嘴角就露了个痞气的笑,「哪有这么便宜,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不吃点亏就想走?做梦!」 文锦心眼睛一亮,她就觉得以沈玦的个性不可能只是让他出个丑,就这么容易的放过沈恒璘,期待的看着他。 「表哥你快给我说说。」 「想知道?」 文锦心乖乖的点头,沈玦就指着自己的侧脸,痞气十足的道:「亲一个,我就告诉你。」 文锦心的脸瞬间就红了,而且沈玦还不是开玩笑的,真的就好整以暇的等着她,不亲就真的不说。 这会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昨日会主动亲他那是死而复生的激动,才会有的过激反应,现在平白无故的让她亲他,也太太太羞人了。 沈玦等了一会,看着小姑娘都快把自己蒸熟了,才收了逗她的心思,反正两人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可刚打算开口说算了,就感觉到脸颊上一湿。 再去看她,已经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和红透了的耳朵。 沈玦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虽然文锦心的动作快到让他险些感觉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满足了,这说明小姑娘正在一点点的习惯他,在为他改变。 他喜欢这样的改变。 正美滋滋的想着出神,文锦心闷闷的声音就从被子里传了出来,「表哥,快说啦。」 沈玦这才想起来还答应了她的事情,只好收回胡思乱想,正色的道:「我在他回京的路上设了五波埋伏。」 文锦心终于忍不住的又从被子里把脑袋探了出来,「埋伏?沈恒璘如此谨慎狡猾,怕是不容易中伏,会不会反而被抓到把柄?」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沈恒璘十岁就替皇帝办差事,十二岁就外出历练,从小到大想对他下手的人肯定很多,但也没听说过有人得手。 文锦心就怕一个不小心,没有让沈恒璘吃亏,反而是被他给抓到证据知道是沈玦,岂不是还要惹来祸端。 「放心,我这五波是分批次的,用不同的方法设伏,他即便小心谨慎也不可能做到每时每刻都戒备着,总有松懈的时候。而且我的人都干净利落,会等出了镇南王府的辖域,装作是普通的流寇山贼,如何能与我扯上关系?你就放心的等听好消息吧。」 沈玦的师父那些旧部下基本都学他归隐了,但还有部分耐不住乡野的寂寞,就非要跟着沈玦闯荡。 平日都是以叔侄相称,但实际上对沈玦都是当做下一个将军来看待,对他的事情都放在心上,这次出马的就是其中一位姓马的叔父。 第25章 他当年在老将军营内做斥候,可以说是当时的朝内第一斥候,永远都在第一线,他的追踪和隐秘都是一绝,有他出马沈恒璘想不栽个跟头都难。 但这些事情太过血腥复杂,他暂时还不想说给文锦心听,她只要永远高兴快乐就可以了。 「只可惜不能直接结果了沈恒璘。」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正是因为有两位成年的皇子在互相制衡,才维持这表面的平和,沈恒璘若是死了,安定的局面就会大乱。 谁都不能保证二皇子不会是更坏的一个沈恒璘,也无法确定丧子的贵妃会做出什么样过激的举动,此时的镇南王府还赌不起。 沈玦没想到文锦心这么聪明,心中更加的惊喜和心疼,喜的是两人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而疼的是,越聪明的人经历的伤痛越多,才能成长的如此快。 就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虽然不能让他死,但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就饶过他,还有那个窦廉,早晚我都会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文锦心眼睛亮闪闪的很是激动,「那若是得了消息,表哥可得第一个告诉我。」 沈玦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嘴角含着笑,「那我可得收好处。」 一听这个,文锦心慌忙又躲回了自己的被子里,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肯再钻出来。 两人就这么隔着被子又说了一会话,文锦心才想起来沈玦赶了一夜的路,方才这么早又被她闹醒了,不免有些心疼。 「表哥快去歇着吧,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了,没什么好忧心的了。豆*豆*网。」 沈玦睡过一个时辰倒也不是很困,但听出她话语间的担忧,不想让她忧虑就懒洋洋的伸了个腰,「都听你的便是,不过我得取个东西才能睡得好。」 文锦心以为他又要不正经,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退,没想到的是他在床边转了一圈,然后在床尾处停下,修长的手指一勾就将压在塌下的香囊勾到了手中。 文锦心有些纳闷,「表哥喜欢这个?上回你不是从媛儿那抢走了一个,怎么还要?」 上次那个香囊还好好的放在沈玦的荷包里,一开始觉得花香太浓了有些不习惯,真是女儿家用的东西,就是香喷喷的。 可又觉得是她亲手做的,就一直放在了荷包里没拿出来,闻了段时间竟然习惯了,淡雅清香比他房里的熏香都要好闻。 「最近睡不安稳,这个给我压枕下,安神助眠,你若是想拿回去,再做个新的来换。」 沈玦嘴上说着让她拿新的来换,实际就是空手套白狼,根本没打算把这个还回去。 虽然香囊已经用了段时间香味没这么浓郁了,但只要想着是在她床上压过的,就忍不住的心猿意马,哪里还舍得还回去。 文锦心没有他想的这么多这么远,只是觉得旧的东西送人不好,「那好吧,表哥若是喜欢,我过几日再给你做。」 这会已经天光大亮了,外头传来了丫鬟的走动声,若是兰慧瞧见了又该说她了,文锦心有些心急,就轻轻推了沈玦一下。 「表哥你快回去歇着吧,一会丫头们该进来了。」 沈玦脸上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看来他得赶紧把小姑娘弄到手才行,这会名不正言不顺的确实不能久待。 看着她惊慌的要赶他走的样子又有些气,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就在她的小脸上捏了捏,「等着,总有一日让你不敢赶我走。」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娴熟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文锦心一开始还想问他昨日是谁放他进来的,现在算是知道了,根本就没人放他进来,他是翻窗进来的! 几日后,李氏神色从容的看着自己屋里的丫鬟全都被换完,一点都没有露出担忧,反倒是周妈妈很是忧心。 「夫人,您不该如此的纵容世子,说到底您也占着母亲的大义在,世子不该如此对您。」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日苏家赴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回来后,沈玦就大刀阔斧的将李氏房里的所有丫鬟都给换了。 最重要的是作为儿子换母亲院里的丫鬟,如此荒唐的事,王爷居然没有意见同意了。 周妈妈是一直跟着李氏的老人了,对此很是不能理解,看着李氏依旧淡定,忍不住的出言规劝。 而李氏却还是笑着,「周妈妈,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老奴侍奉夫人有十几年了,您初到王府便是老奴一直服侍夫人。」 「确实够久了,这一匣子的银两你收好,以后就回乡下去吧,我这边不用你伺候了。」 周妈妈哪里敢接匣子,整个人一慌直接就跪了下来,「夫人若是觉得老奴说的不对,那老奴以后再也不说了,老奴服侍了您这么多年,可千万不能赶老奴走啊。」 「把我与世子不合的消息告诉大皇子的人,是你吧?我知道你没有坏心思,都是为了我好,但不仅大皇子错了,你也错了。」 第26章 周妈妈没想到她做的如此隐秘还是被发现了,但她心中坦荡,她没有做任何对王府不利的事情,她都是为了夫人好。 「夫人,老奴只是不愿意您再处处受气,您为了王府殚精竭虑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才是,而且您也不喜表姑娘不是吗?」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受气,我嫁到王府不过是替姐姐守着这个家替她照顾两个孩子,我从来未曾想过当王妃做夫人,我起初是不喜锦丫头,她长得太过好了都说红颜祸水,我既怕她居心不良又怕世子会着迷,我不喜她只是怕她会害了家中不宁。」 尤其是有叶舒君在身边挑唆,才让李氏一开始对文锦心的印象不好,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害文锦心。 「那夫人为何会答应?」 「我若是不答应,大皇子岂不是要去找别人合作,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媛儿的身上,我绝不会让人伤害到他们。」 如果沈恒璘的目标只是文锦心,或许李氏心里害怕也就同意了,可他居然连沈韶媛都算计了,李氏就无法忍受了,即便有人监视着她,还是将消息传给了文锦心。 等沈恒璘一走,她就将此事告知了沈剑青,她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眼线,干脆就将丫鬟全给换了。 唯有周妈妈她有些不舍,到底是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但听到她的言论后,再多的不舍也都可以了断了。 「夫人,老奴知错了,您不要赶老奴走。」周妈妈其实还是不能理解李氏的想法,她甚至觉得太过愚昧了,怎么能有人真的不为自己考虑的。 李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累了,直接让新换上的大丫鬟将周妈妈送出去,也算是全了主仆的情谊。 这事过后的几日,沈玦正在陪老太妃说话,老太妃遣了下人们出去,叹了口气,「这事倒是该谢谢她清醒,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沈玦一直听着,知道老太妃这是想劝他放下仇恨,「一码归一码,这事我记得恩,却忘不了我母亲是如何死不瞑目,祖母若是疼爱孙儿就不该再劝。」 老太妃如何不知道沈玦的脾气,正是因为知道才叹息,「我知道你这猴脾气宁顽的很,懒得劝你,只是觉得沈恒璘有一句没错,她这么多年连个名分都没有确实可怜。」 「此事不用再提,金银披帛什么都可以给她,但镇南王妃只能是我母亲。」 这是又触了这小子的逆鳞了,老太妃赶紧不再说这个话题,「这件事其实关键的问题都不在这,而是在你这臭小子的身上。」 沈玦有了台阶也就不再沉着脸,祖孙二人都当方才什么都没发生,顺着老太妃往下说,「如何怪到我的身上?」 「若是你与锦儿早就定了亲事,哪里还会有不长眼的人往上撞?」 定亲?沈玦不自然的坐直了身子,眼里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暗潮,他怎么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个。 心里美滋滋的,要是真的定了亲以后看谁还敢拦着他们两亲近。 老太妃一直关注着沈玦的神情,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有戏,她这傻孙子就是嘴硬不诚实,心里早就喜欢锦儿了,看她如何逗逗他。 「怎么?我猜错了,你不喜欢锦儿?」 「我何时这么说了,小丫头讨人喜欢的紧。」 「那就是喜欢了?」 沈玦想起文锦心可是心里头还有人呢,只把他当替身,这会让他先承认自己喜欢文锦心又觉得有些丢人。 他沈小爷喜欢人可是这辈子头一遭,到时候问起来文锦心不喜欢他,那这脸可不是丢大发了。 清了清嗓子嘴硬道:「我可没这么说。」 老太妃心里门清,小兔崽子这是需要有人逼他一把,他方才听到文锦心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还想骗她不喜欢?真当她老糊涂呢? 「那就算了,之前我提议也是想着锦儿能压一压你这泼猴,才说了让你们相处两年的话,现在想想是我想当然了,还是该尊重你们自己的意愿,既然你不喜欢锦儿,就当没这事。」 沈玦方才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想等小丫头喜欢上自己再,等等,什么叫做当没这回事? 那边老太妃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上回就有好些人跟我打听锦儿了,说是家中有适婚的孩子,问我喜不喜欢,那会我一根筋就想着你们两,都给回了。」 听到说有很多人打听文锦心,沈玦脸色都黑下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都不知道?这可不行,以后没他陪着不能让她一个人出门了。 再听说都已经回了,他的脸色才好看一点,没想到的是老太妃又道:「不过你都不喜欢锦儿了,也不能耽误她,虽然不急得成亲,但也要把亲事先定下来,不然好儿郎都被别人挑走了,我去瞅瞅都有哪些好的人家。」 沈玦终于是忍不下去了,拧着眉头道:「祖母怎可如此儿戏。」 第27章 「我何时儿戏了?这可是锦儿的终身大事我仔细着呢,每个人我都会亲自瞧过,到时候你再办个蹴鞠马球什么的,我带锦儿亲自去看,喜欢哪个再定下来。」 「不行。」沈玦这会的脸色才是彻底的黑了,还要让他来办蹴鞠马球给文锦心挑夫婿?做梦! 老太妃也不高兴了,「为何不行?我也不儿戏了,而且还尊重锦儿的意思,让她亲自挑选喜欢的,还要如何?」 沈玦憋着气怎么都不痛快,「总之就是不行。」 「为何不行,你得给我个理由吧,这是锦儿的婚事又与你无关,这事我说了就定了。」 只见沈玦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定亲便定亲,反正早晚都要娶,阿锦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许窥觊。」 此言一出,顿时屋内一片寂静,老太妃满意了笑眯眯的看着门的方向,沈玦这才发现不对,转头看去,只能瞧见傻愣愣站着的沈韶媛。 以及粉色裙摆随着跑动留下的绮丽光景。 她都听见了?沈玦心道不好,回头看了老太妃一眼,这才知道这是被自家祖母给算计了,果真是只老狐狸。 但也顾不上其他了,朝着文锦心跑走的方向赶忙追了出去。 留下沈韶媛一脸的惊讶,懵懂的看着老太妃,「祖母,哥哥说要娶表姐?」 老太妃招了招手把她喊到跟前,搂着她笑,「是啊,你哥哥方才不是说了吗,要是你表姐真的嫁给你哥哥,以后可就能一直陪着你了,你高不高兴。」 沈韶媛没能理解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但老太妃的最后一句她听明白了,用力的点了点头,「高兴,表姐嫁给哥哥那就太好了。」 老太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搂着沈韶媛直喊乖宝贝,「这就要看你哥哥了,有没有本事给你把表姐给搞到手。」 那边文锦心红着脸蒙着头的往外跑,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才喘着气靠在边上停了下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哥方才真的是说要娶她吗? 这会跑出来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没什么好跑的,明明是表哥说了糊涂话,她这么一跑反倒显得她很心虚。 文锦心只觉得心乱如麻,她想起前世,沈恒璘在表露心意之前,就对她很是殷勤总是给她送礼约她单独相处,当时文锦心觉得很是困惑。 故而等他表明心意的时候,她只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从他表明心意到接受他,好像并没有用多久。 她知道自己早晚要嫁人,她又没有很喜欢的人,那大家都说他们般配,而沈恒璘也处处都好又非她不可,便同意了。 现在想来,那不过就是将就,她对沈恒璘从未有过心动和喜欢。 可沈玦是不同的,相处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注意着他,不见面的时候会忍不住的想到他,为他欣喜为他难过,会患得患失,这才是喜欢。 文锦心终于想通了,她喜欢沈玦,沈玦好像也喜欢她,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没什么好心虚的。 这会就忍不住的有些懊恼,方才就不该跑出来,嘟着嘴娇嗔了一声跺了跺脚,就打算再自己走回去。 没想到的是刚往前走了一步,就撞到了前面的人,头顶熟悉又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看你还往哪跑。」 文锦心方才是想的很好了,她没什么好心虚的,直面沈玦把话问问清楚就好了,可等沈玦真的出现的时候,她又怂了,简直是连自己的舌头都找不着了。 「表,表哥……」 沈玦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文锦心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和粗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他才低头去看眼前的人,哑着嗓子道:「方才你都听见了?」 文锦心脸上本就烧着,被他这么一问就更红了,咬着下唇支支吾吾的挤出一个嗯字来。 沈玦追出来的路上他都想好了,等见着她,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总之先把人骗回去再说。 其实在知道自己喜欢文锦心的时候就想过定亲,但一来她还小又怕突然说这事吓着她,二来是他心中确实还在意她心里喜欢别人这件事。 原是想再哄哄她,让她喜欢上自己能忘了那个人,到时再与她说成亲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没想到今日会被祖母搅和,逼着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最糟糕的还是被她给听见了,他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人总之他是不会放手的。 可这会看着她的脸,沈玦突然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她既然早晚都是他的妻,又何必要压抑自己去浪费时间的等待。 「那你是怎么想的。」 文锦心还以为沈玦会问她为什么跑,看着他的眼睛一时忘了言语,沈玦也不催她,他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她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文锦心才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忐忑的开口,「什么怎么想的?」 第28章 沈玦忍不住的笑出声,忍不住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坏蛋,亏得他紧张了这么久,结果半天她就憋出一句这个? 「你不是都听见了?我说,我想与你定亲,想要娶你,你怎么想的。」 文锦心都傻眼了,表哥也说的太直白了,这让她该怎么回啊?! 文锦心咬着牙,眼睛都红了,一双手无处安放,下意识的又想跑了,但她被沈玦死死的摁在原地不许动,哪里也跑不掉。 只能硬着头皮看向沈玦,问出了心底一直想知道的问题,「表哥为何要娶我?是,是喜欢我吗?」 沈玦都快被她气笑了,但仍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耐心温柔的看着她,「傻丫头,不喜欢你,娶你做什么?」 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表哥真的喜欢她吗? 「你上回明明说我不傻的,你怎么又说我傻,而且我这么傻,什么都不会总是做错事,还老是生病拖后腿,一点都不好,表哥为什么会喜欢我……」 文锦心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什么都不好,一点都不值得喜欢,沈玦是不是觉得她傻觉得可怜,故意哄她的。 「你以为我是谁?我是那种会因为别人可怜就怜悯的人吗?若是我不喜欢,便是天皇老子也没法子摁头让我同意,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在我眼里什么都好,我就是喜欢。」 你在我眼里什么都好,我就是喜欢。 文锦心只觉得这会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好像一颗糖化在了心尖,一路甜遍了全身,她现在好想哭,因为高兴的想哭。 「你哭什么啊!好好好,我不凶了,我不逼你,都是我的错,你打我打我一下,只要不哭怎么都好。」 说着真的要举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结果小姑娘就往前一倾,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颈,扑进了他的怀里,「好。」 「好什么好?」 「嫁给表哥。」 那一刻,他听见,心底有花绽放的声音。 山海袅娜,星河旖旎,此生我听过最美的话语,都抵不上你的一声好。 与此同时,沈恒璘遇伏的消息也送进了宫,贵妃一路哭着进了皇帝的寝殿。 「陛下,您可一定要替璘儿做主啊,镇南王世子欺人太甚,根本就不曾将陛下放在眼里!」 「说出口的话就得作数,你若是敢反悔,我一定追到你天涯海角。」沈玦被她的情绪感染,只觉得有些失态,故意用恶狠狠的语气想要掩盖他的动/情。 文锦心小脑袋还抵在他的肩头,嘴角的笑根本就遮不住,甜甜的嗯了一声,然后想起了什么。 松开双手,从沈玦怀里重新站好,「会不会反悔我这会可说不好,表哥先得答应我几个条件才行。」 沈玦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小姑娘多亲近亲近,以前不敢那是怕小姑娘害怕,以后抗拒他,现在她都答应嫁给他了,应该早点让她习惯才好。 结果怀里就空了,突然这么空落落的还有些不习惯,就长臂一伸,想将小姑娘重新揽回怀中来。 没想到小姑娘灵活的很,直接就跳开了,一脸小表情很是严肃,「表哥你还没答应我。」 沈玦忍不住就笑了,行行行,那就听听小姑娘都提些什么要求吧,「你尽管说,我保管眼睛都不眨一下。」 文锦心就掰着手指头开始一条条的数:「不能去醉仙楼喝花酒,其他的酒楼也不行。」 这个之前就已经答应她了,答应过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反悔,就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也不能去赌坊,而且要认真的听温先生上课,不说脏话不打人。」 赌坊他早就不怎么去了,也就是小的时候为了故意惹沈剑青生气去过两回,把里头的人都赢光后就没了意思,偶尔陪秦琅他们去坐镇,那种地方无趣的很,不去也无妨。 至于上课,他自身对温先生的课也很感兴趣,认真听勉强也能做到,就继续点了点头。 毕竟这么多年纨绔也不是他真心想当的,年少稚气以为与长辈作对便是能耐,等长大后才知道这不过是稚嫩的做法,他不敢将自己的内心袒露给所有人看,只能用伪装来包裹自己。 至于这说脏话和打人,倒也不是非这么做不可,就是这样的习惯让他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突然要改还需要些时间。 「行行行,大不了以后不在你面前说了。」 「不是不在我的面前,而是不管何人面前都不该说了。」 沈玦这倔脾气也上来了,「我管那些人做什么?我说了他们不爽就别听,哪来这么多屁事。」 「可是很多时候拳头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为什么不试着换种方氏让别人接受呢?」 文锦心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沈玦方才还不爽的心马上就软了,可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第29章 若是被人知道他样样都听个小姑娘的,他广州城第一小霸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我就习惯直来直往的最简单,绕来绕去平添麻烦,有这个必要吗?」 文锦心的想法很简单,她喜欢沈玦,在知道他也喜欢自己的时候自然是高兴的,但高兴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她最初重生的目的,改变镇南王府的悲剧,改变沈玦的悲剧。 前世沈玦也是如此,他看到受伤的人会伸出援手,他看到不平的事会出手帮忙,只是所有人都因为他的名声和平时的行为习惯而误会他,就算他做了好事也没人相信。 他当然喜欢沈玦,喜欢任何样子的他,他的内心是火热的,是纯澈善良的,但他却同样承受着别人的不理解和误会,与其说是要改变沈玦,不如说是让他坦诚的面对所有人。 只可惜这件事想的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表哥,不管你如何我都喜欢,可我不想让你被误解,我的表哥是天下最好的人,你会救落水的人,会施舍穷人银子粮食,你会帮助落难的人即便只是个陌生人。你这么好,我不舍得你被人说一句不好的话。」 「我知道这很难,我也有很多的不好,爱哭胆子小只会添麻烦,遇事不果断,表哥若是觉得我何处不好,也和我提,我想帮表哥的忙想给你出主意。」 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改变前世的悲剧。 小姑娘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带着些韧性坚毅的柔软。 沈玦从小就孤僻自我,他不需要其他人如何了解他,说是纨绔更是叛逆,他们误会又如何?可在她说表哥天下最好的时候,一双眼睛亮闪闪的,里头全是憧憬和仰慕,让沈玦顿时什么脾气和坚持都没有了。 她的一个不舍得,让他溃不成军,若是有人说文锦心半句不好,他又何尝不是不舍得。 想着就点了点她的鼻尖,「好,我都答应你。」 文锦心原本都不抱希望了,想着若是不行,那就以后再找机会,没想到沈玦这么容易的就改了口,脸上马上就挂上了笑容。 眉眼弯弯,说不出的美好娇俏,让人忍不住的就跟着她一块的高兴。 「那我们只是试一试好不好?要是表哥不喜欢,就不改。」 沈玦开始自暴自弃了,罢了罢了,听媳妇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吧,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一次性说说完。」 「不可以顶撞舅父……」 文锦心非常的乖,沈玦说一次性说完,她就真的一条条的给他数出来,沈玦看着小姑娘认真的样子,起了个坏心眼不等她说完,就直接将人扛起。 还掰着手指头在罗列的文锦心,突然被人这么杠了起来脑袋朝下,整个人都慌了,不受控制的啊了一声,就紧紧的抱住了沈玦的胳膊。 「小傻子,让你说你就真说,还舅父,记得以后得改口了!」 说着就直接大步跑了起来,颠的文锦心啊啊直叫,却也没有忘记再加上一条,「呜呜呜,好颠啊表哥,你说好不说脏话的,怎么又喊我小傻子。」 还偷偷在心里道:没有成亲之前当然还是舅父不会变的。 沈玦黑着脸,伸手在她的屁股上轻轻一拍,「笨蛋,小傻子不是脏话!」 然后就一路把人扛回了福熙堂,好在他还知道些分寸,进院子之前把人给放了下来。 文锦心这回是被欺负的狠了,颠了一路刚放下来的时候只觉得路都走不稳了,不管沈玦怎么哄她,就是不肯看他一眼也不和他说话。 进了老太妃的屋子,她正在和沈韶媛说话,看到他们两进来赶紧就把文锦心给招到了身边。 「我的小心肝,方才去哪里玩了。」 沈玦摸了摸鼻子,刚刚惹毛了人不敢说话,老实的跟在后头,就连坐下的时候都严格的按照文锦心所要求的,要坐有坐相。 文锦心一瞧见老太妃,脸上就又泛上了红晕,她与沈玦说清楚了,可要把这样的事情说给老太妃听,总觉得有些害羞。 就一脸娇羞的摇了摇头,乖巧的坐在老太妃身边一声不吭。 老太妃赶紧横了一眼下头的沈玦,没想到就瞧见他坐姿奇奇怪怪的很是别扭,「难不成是凳子上有钉子?你这歪歪扭扭的坐给谁看?」 文锦心听见也跟着看过去,一看就绷不住脸上的神情,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也不能怪他,主要是沈玦从小到大习惯了大喇喇随性的模样,突然让他规规矩矩的坐着,实在是有些违和。 偏生文锦心说要他坐有坐相,什么叫做坐有坐相?从来没人教过他,只能自己瞎捉摸,现在可好了,还要被笑话,只能马上又换回了自己原本的坐姿。 沈玦狠狠瞪了文锦心一眼,都是你让我坐的,现在被人笑不说,你居然还带头笑!小家伙真是学坏了,要好好的教训一番了。 第30章 然后眼珠子一转,朗声看着老太妃道,「祖母,您方才说的话可还作数。」 老太妃偏偏要逗他装作不知道明知故问,「我说了这么多,你是指哪一句啊?我这上了年岁可是记不得了。」 沈玦嘴角扬起一个坏笑,目光从文锦心的身上扫过,「自然是我娶阿锦的事。」 原本还在笑话沈玦的文锦心瞬间笑不出来了,小脸气鼓鼓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媛儿还在呢,这么多人听着,怎么能直接说这种事情呢,他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啊。 「哦?你方才不是说不娶吗?我可要给锦儿挑个好儿郎,对吧锦儿,咱们不理你表哥。」 「我那不是说错了吗,而且阿锦都已经答应我了,若是您真找了人来,我可顾不上是谁通通给他打出去。」 文锦心羞的脖子都红了,哪里还敢去看沈玦,任由他们说什么,她都不敢接话。 老太妃意味深长的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你表哥说的是真的?他不是逼你的吧?若是你自己不愿意,可得与我说,你别怕有我给你做主,他不敢为难你的。」 文锦心是个不会撒谎的性格,即便是再害羞,却也不愿意表哥被人质疑,面对老太妃的疑问,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祖宗,表哥没有逼我,是我,是我自己答应的,我愿意嫁给表哥。」 「这可真是太好了!」一听这个老太妃高兴的连眼眶都湿润了,激动的站起来喊来杜妈妈:「快快快,快把去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夫人,我可盼星星盼月亮的就为了等这一日。」 沈韶媛一听也激动的跳了起来,她可都听明白了,哥哥要娶表姐了,以后表姐就可以一直待在沈家,哪里也不去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那我以后应该喊表姐什么呢?要变成嫂嫂了吗?」 文锦心羞红着眼,朝着沈韶媛猛摇头,「还是表姐,还没有的事情,不能乱喊。」 沈玦听了就不爽了,什么叫还没有的事情,他说有就是有,「怎么不能喊了,祖母都已经知道了,事情都已经定下了,难不成你还想反悔不成?」 「只要还未曾定亲嫁娶,都还不算,而且表哥答应我的,都还未曾做到。」 文锦心娇嗔的睨了沈玦一眼,沈玦真是魂都给她勾走了,恨不得现在就立马成亲。 但他喜欢她却更重视她,不舍得她一点委屈,绝不能因为他心急就比别人差,其他人有的他样样都会给她,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一点要风风光光头一份。 只要一想起她答应嫁与他,沈玦便心头一片暖意,「好,都依你的。」 突得文锦心想起了一个事来,若是两人真的要定亲,光她和沈家同意可没用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还需要她的家人同意。 她虽然双亲遇难,可京城她的祖父还在世,就算是上一世她嫁与沈恒璘,那也是由祖父同意后,这门亲事才定下的,沈恒璘是从镇南王府把她接去了京城。 最后出嫁也是从文家出嫁的,只不过老太妃待她如亲孙女一般,给她的嫁妆比文家的还要多,显得镇南王府才像是她的娘家,很多人甚至认为沈恒璘娶她是为了得到镇南王府的支持。 但事实却不是的,如果真的要定亲,是一定要先告知祖父的。 同时收到这个好消息的沈剑青,也是高兴的不行,在屋里来回的打转,恨不得现在就给两人定下亲事。 「定亲,现在就定,待我这就找人备齐礼物上门说亲。」 然后沈剑青就想起来了,文锦心的双亲遇难上哪说亲去啊?文锦心的父亲当年分家后带着妻小到了杭州,家中长兄与父亲尚在,若是说亲,那得登门才行。 就赶忙跑到了福熙堂,与老太妃合计此事。 这边沈玦也在听文锦心说祖父与她大伯父的事情。 她的父亲在家中排行第二又是庶出,祖母瞧他有本事又娶了个能干的妻子,就畏惧他抢了亲儿子的家产,趁着在自己闭眼之前就分了家。 分家之后祖父祖母与大伯父住在主宅,平日里除了逢年过节鲜少走动,等到父亲外放做官之后,就更是与他们不再来往。 前世出了事后文锦心也写信给祖父寻求庇护,可当时祖父身体不好卧床不起,大伯母直接就截了信没让人告知老人家。 原本文锦心他们家在外做官有本事的时候,大伯父还会偶尔有些书信来往,这会一出事就直接不闻不问了,文锦心体会到了世间冷暖也就不再指望别人,自己独立的处理了一切。 等后来她才知道出事的时候,老爷子卧病在床,等他病情好转知道时都已经是事发后一年多了,当时文锦心已经在镇南王府安顿下了。 为此他还特意写了书信送往镇南王府,表示想要接文锦心回家。 第31章 前世的她即便对这个祖父没有怨恨仍有亲情,但也不愿意在伯父伯母的眼皮下生活,而且她也更喜欢老太妃,就拒绝了并没有回京。 一直等到她和沈恒璘要定亲,才被他接着回京时见了老人家,那时伯父伯母知道她要嫁与沈恒璘,顿时就变了态度,对她关怀备至犹如亲女儿一般。 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她们选择了冷漠,就别想在她嫁入宫中后再认回这门亲戚。 她唯独对年迈的祖父有些愧疚,进京后都是伴着祖父左右侍奉替父亲尽孝,直到出嫁才离开文家。 「这样的伯父要来何用?你的亲事祖母做主也是一样的。」尽管文锦心已经省略了很多关于伯父一家如何的冷漠,沈玦听后仍是气愤不已。 文锦心摇了摇头,「他们确实待我一家不好,但祖父却不能不管。」经历过前世很多事情她才知道真相。 文老爷子心中对庶子一直是有所愧疚的,之前发妻对他们发难,文老爷子也是时时贴补,在上京的时候他也会偷偷去探望他们一家。 文锦心虽然年幼,但对祖父还是有印象的,记忆中他是个和睦儒雅的人,会给她买糖葫芦糖画还会给她画漂亮的风筝。 那几年父亲在外办差母亲要管理家中繁琐的事宜,能期盼的人就是祖父了,只可惜祖父能来的机会也很少,但在她的心目中祖父一直都是高大的形象。 原以为祖母去世,她会有多些机会见到祖父,却等来了父亲外派去杭州的消息,等去了杭州就没了与祖父再见面的机会。 一直等再回京,看到祖父花白着头发卧病在床,喊着她锦儿望着她落泪的时候,她的心中便再没有恨了。 沈玦所有的怒意在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后,也瞬间消了,他的阿锦本就是如此的善良。 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便都听你的,我让祖母派人去上京走一趟,等老爷子同意我们便定亲,若是可以,还能将他老人家请来府里,我们来侍奉他。」 文锦心想起祖父原本很是低落,他上了年纪后确实身体不好,她双亲出事的消息一直是瞒着他的,后来是他要送家书去杭州,家里瞒不下去才被他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祖父当场昏迷不醒,病情越发的加重,等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伯母派人来镇南王府接她回去。 前世她自然是没有回去,知道真相后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她在世上所有的牵挂除了镇南王府就是这个祖父了。 现在突然听到沈玦说要接他来府里侍奉,马上就高兴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沈玦,「真的可以吗?」 她是想侍奉祖父的,但又不喜欢伯父伯母,如果能接来便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沈玦被她的表情给取悦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能说一个不行,「小傻子,你的祖父不也是我的长辈,自然是要一起侍奉的。」 文锦心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拉着沈玦的袖子娇娇的喊了声表哥,然后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就被沈玦用力的揉了揉脑袋,「与我还需要说谢谢?你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记住,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文锦心只觉得嘴里满是蜜糖般的甜蜜,脸上是遮盖不住的笑容,乖乖的嗯了一声。 沈玦心里痒痒的,这亲事都说开了,早晚都要定亲了,现在他是不是能与她亲近了?就想哄着小姑娘亲亲他。 而那边沈剑青正在和老太妃商量的起劲,该请谁去文家说项好呢,昌南将军府不够庄重,镇国公又不够会说话,老太妃只恨当年在京中交情好的人不够多。 「实在不行我老太婆就亲自上一趟京,怎么也得把亲事定下来不可。」 沈剑青赶紧哄住自家娘亲,他可太了解她的脾气了,这可是位说到做到的主儿,真能明日就收拾了行李上京去,他可不敢让老太太一路奔波。 但他说的话不够有分量,只能把一边的沈玦拉来一块劝。 沈玦虽然不满被人打断了和文锦心亲近,但说亲的事情更重要,他就只能忍了,哄着文锦心出去玩。 找人去文家说亲,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是文锦心能听的,都不用沈玦说,她就红着脸拉着沈韶媛出去了。 等出了院子她还觉得脑袋昏昏的,前几日她还为了和表哥的将来迷茫无措,今日表哥就突然向她表露心意还说要娶她。 她总觉得这一日有些美好的让人不敢相信,事情正想着她所期盼的方向发展着。 但越是美好就越是让她不安,前世的一切真的已经改变了吗?只要镇南王府的危机就一日没有解除,她就永远无法安寝。 沈韶媛看着文锦心凝重的神色,有些奇怪,「表姐你在想什么?」 文锦心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她的担忧和不安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第32章 沈韶媛以为她是在担心上京的事情,就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表姐不管有什么事都不用担心,有哥哥在,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他的。」 文锦心心头一暖,跟着点了点头,是的,有表哥在,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的,她会和表哥一起努力。 沈剑青当然不可能真的让老太妃亲自上京,很快就选定了合适的人选,他与荣国公的关系不错,当年是穿开裆裤就结识的情谊,偶尔还有往来。 荣国公在朝内也不算很打眼的位置,他又能说会道的,去说亲事再合适不过了。 既然人定下了就事不宜迟,沈剑青洋洋洒洒的写了一整面,然后派人加急送往上京,就等好消息了。 这事也急不得,只能慢慢等消息,文锦心和沈玦就恢复了之前的日常,整日读书听课,已经帮助沈玦好好改掉坏习惯。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继续着,如此过了半个多月,直到这日沈剑青在书房议事,就听下人急急来报,「王爷,京中八百里加急的信送来了。」 那边加急的信就送到了,「八百里加急?」 他送给荣国公的信算着时辰应该是有消息回来了,但绝不可能八百里加急。 可王府与朝堂的关系一直很是尴尬,别说是八百里加急了,皇帝老儿一年都未必会给他写一封信,怎么突然就来八百里加急了?这可真是稀罕了。 沈剑青就赶紧让人把信呈了上来,打开上下的扫了一眼,忍不住的眉头紧锁。 「去将世子喊来。」 夏日炎炎,书房内早已用上了冰,可仍是难解暑气。 文锦心和沈韶媛正在认真的听温先生说课,沈玦早就听明白了温先生要讲的意思,这会就有些走神。 因为沈玦的进度快,为了不影响到两个小姑娘,温先生就把他的书案拉到了最后头,和她们之间空出了一定的距离。 此刻他一抬头就瞧见了文锦心的后背,不管何时看她都是身板挺的直直的,夏日穿了轻薄的襦裙能瞧见她白皙修长的后颈,以及柔美的肩背。 只可惜椅子挡住了下面的部分,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最是引人遐想。 越看沈玦就越是着迷,一时思绪都不知飘哪去了,笔头点着桌案眼睛能把前头的人看出花来。 以前两人还没说开,还常常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一说开倒好,所有人都在防着他,从老太妃到那个兰慧,日日盯着他就和防贼似的,尤其是知道了他的坏心思,生怕他提前就欺负了小姑娘。 不管他怎么保证都不好使,只要两人单独相处超过一刻钟的时间,不管在哪兰慧都能领着杜妈妈掐着时间赶到,说表姑娘到时辰该歇歇了。 他寻思着也不能成天到晚的都是歇歇啊,可还真就能让他找不着一点缝隙能接近的,尤其是小姑娘非但不觉得他可怜,还帮着她们。 之前还能翻窗进去,现在好了,窗子都有人守着了,她那小院子可比金銮殿都难闯。 反倒是书房成了最没人盯的地方,他就每日变着法子的想借口,把她多留下一会好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想着文锦心替他研墨认真写字的样子,沈玦就觉得喉间冒火,这夏日也太难熬了。 昨日刚用过写字的由子,今日想个什么法子好呢? 刚这么想着,外头下人就急急忙忙的跑来了,在外头又怕影响先生上课,只能在门边焦急的等着不敢喊。 但还是被沈玦一眼瞧见了,这是沈剑青院里的下人,在府上他们读书可是头等的大事,即便是有事也要等读完书再说,能让他现在就来找的一定是大事中的大事。 沈玦就轻手轻脚的起身,在不影响她们的前提下给温先生鞠了一躬,指了指外头,温先生就明白了意思微微颔首,沈玦就不发出声音的快步出去了。 直到下课,文锦心才发现沈玦不见了。 沈玦很快就到了前院书房,他虽然和沈剑青的关系还是差,但有文锦心在一边提醒着他,近来父子见面也不会激烈的争锋相对了。 尤其是在说亲这件事情上两人的意见空前的达成了一致,沈玦偶尔也会给一两个好脸色。 他第一直觉是说亲的事情有回信了,但马上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是说亲的事情回信,不应该这么着急的喊他过来,那就可能是别的事情。 一进屋沈玦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屋里沈剑青背着手站在窗边,他的那些幕僚们一个都不在,不好的预感就越发的强烈了。 「你来了。」听到动静沈剑青这才转过身,看着沈玦神情有些凝重。 沈玦难得的嗯了一声,「什么事?非要现在喊我过来。」 「你先老实的回答我一件事,沈恒璘遇伏,可否与你有关。」 第33章 遇伏成功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沈恒璘在经过一处山县之时路遇山匪,遭遇山匪袭击丢了不少的钱财,最重要的是他本人还不慎落马,身受重伤。 他不仅自己知道还告诉了文锦心,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与小姑娘讨了些好处。 沈玦可不认为这样的事情能瞒得住沈剑青,只是奇怪消息为何这么快就从京城传到了这里。 「是,我差人动的手。」沈玦神色未变,他不知道沈剑青现在找他来是什么意思,是准备找他算账还是训斥他。 「谁做的,手脚可是干净?沈恒璘这人太过狂妄,居然还敢把主要打到锦丫头的身上,你打了也就打了,也好叫他知道有些人是碰不得的。」 沈玦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沈剑青非但没有借此机会训斥他,反倒还说他打的好。 可既然不是为了算账,那喊他过来是为了什么?「是马四叔动的手。」 听到是马四叔,沈剑青的神情就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当年可是军中第一斥候,他动手我就放心了,而且你也还算聪明山县本就多山匪,剿匪的事情闹了大半年了,也能说得过去。」 越听沈玦就越觉得不对劲,沈剑青绝对不是那种将他喊来夸一顿的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沈玦疑惑的神情沈剑青叹了口气道,「今日我收到了圣上的八百里加急,说要各封地派人进京献寿,而且上面指名了让你进京献寿。」 沈玦这会终于明白沈剑青为何这么紧张了,这事太蹊跷了。 就算是藩王贺寿那也应该让沈剑青去,为何会指名让他进京呢,「是因为沈恒璘受伤?」 「上面没有说沈恒璘受伤的事情,他受伤是早上我收到的眼线传来的消息,当时想着就是你小子使得坏,但没急着喊你来,直到我收到了这封密函。」 沈剑青的第一想法和沈玦一样,他就怕是沈玦留下了什么证据被发现了,皇帝这是想招他进京问罪,所以才急不可耐的将他找来。 「西临王那边点了谁?」 「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还没收到消息。」 沈玦的想法和沈剑青不谋而合了,西临王三王爷常年镇守着西北,也与他们家差不多,很少进京,若是他们也要求世子进京,那就不是针对沈玦。 若是他们并未指名道姓,那就很显然这是场专门为沈玦设的鸿门宴,可按照沈玦的说法是绝对不会留下证据的,还是说只是他想太多了,真的只是凑巧? 「我的意见是,不管西临王那边的消息如何,你都称病不去。」沈剑青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赌不起。 沈玦却是皱了皱眉不赞同,「沈恒璘走的时候我还好好的,我能说什么病。」 「要不感染了风寒?」 「这炎炎夏日的哪来的风寒,这拿去骗三岁孩童还差不多。」 「那就说你骑马摔了,摔断了腿走不了路。」 沈玦手指抵着眉头满是不悦,「现在招我进京的目的还不清楚,至于这么怕他吗,还摔断了腿,你以为我是沈恒璘那废物吗。」 这上京他倒也不想去,只是让他用这样的理由躲着不去,又显得他太过窝囊,他不愿意。 「我这不是想个万全的法子嘛,既然你不愿意我们就再想别的方法,一会我去找你祖母商量商量。」 「告诉她老人家做什么,这是怕她睡得太安稳了,非要给她添堵不成。先等西临王的消息再说。」 沈剑青被儿子凶了一顿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事情都发生了,也只能这样了,确实不能平白让母亲担忧,「那你先回去读书,别的事晚些再说。」 然后沈玦就想起了荣国公去说亲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早就有消息送回来了才是。 「荣国公那边还没消息?」 沈剑青一直纠结的神色这才露了个笑意,「还没呢,一有消息保准第一个通知你,怎么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有你焦虑的事?」 沈玦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站了起来,「娶媳妇当然得放在心上。」 然后就不再理沈剑青的打趣,出了书房。 等一路出了正院,沈玦的脸色才凝重起来,方才是当着沈剑青的面他故作轻松,实际上很多事情一联系起来,都让他不安。 在设伏的事情上他还是莽撞了,低估了沈恒璘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或者是说小看了沈恒璘的本事,他现在就怕文家的事情会受沈恒璘所牵连再生事端。 喊来阿冰,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他必须知道京中如今的情况到底如何。 自从沈恒璘走后,他又得了文锦心明确的答复后,心情一直很好,突然心中挂了事就有些心烦意乱。 正打算走回书堂去,就有下人来报说是秦琅来了。 第34章 想着这会回书堂也听不进去,便径直朝大门外走去,正好撞上了风风火火的秦琅,拉着他就出门上了马。 「走,陪我去跑几圈。」 每回有心事的时候,他就喜欢来向这样的跑上几圈,好像这样就能释放他满腔的郁结。 秦琅跑的没他快,追了几圈等沈玦缓缓的停下来才追了上去,「玦哥,你这是怎么了,瞧着有心事。」 沈玦摇了摇头,这些烦心的事情他就不说给秦琅听了,「不提这个,你来找我何事?」 「哦,是我爹说月底要进京献寿,问我要不要一同进京,我就想来问问玦哥要不要一块去玩。」 沈玦皱了皱眉,今日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和这上京城脱不开关系了不成,「你爹为何要带你去?」 「也不是他要带我去,是我嘴贱问了句京城好不好玩,是不是真的比咱们这热闹,我爹就说让我亲眼去瞧瞧,我这也有了几分兴趣,但与他同行可是没意思的很。」 沈玦确定与他没有关系才放心了些,「我目前是有这个打算,但我若是去也不会带你去,你还是老实在家读书。」 自从沈玦开始在家读书起,就不太爱和他们出去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秦琅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玦哥有了小媳妇就抛弃了他,他也赌气了,很有骨气的不去找沈玦,自己一个人玩了段时间,还放出话来要割袍断义要绝交。 这话传到文锦心的耳朵里,还为此很是担忧,毕竟秦琅没有坏心思也很义气,是沈玦的左膀右臂,若是因为她真的丢了这个朋友,她也很内疚。 可沈玦却和她打赌绝对不超过十天,秦琅绝对熬不住来找他。 果不其然,秦琅赌了几天气就发现沈玦是真的积极向上认真读书,也不来哄他,他越玩越没劲,在第五天就眼巴巴的跑去跟沈玦道歉。 要求恢复小弟的地位,大不了就大哥读书,他也跟着读书,而且还不是嘴巴说说的,沈玦隔一段时间就要检查他的功课。 不仅自己不当纨绔公子了,连带着还要逼他小弟也重新做人,简直是要惊掉其他人的下巴。 沈玦跑完马出了一身的汗舒服了,就打算回去了,但秦琅不肯,死皮赖脸的跟在后头,「这可不行,你去我也要去。」 可沈玦根本就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去,秦琅也不放弃,「玦哥你就带着我吧,我还能给你端茶送水,你这去上京怎么能身边没个小弟呢,多丢份啊。」 「我去办正事又不是去抢姑娘的,我带小弟做什么。」 秦琅见他态度如此坚定,只能使出杀手锏来,「玦哥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去告诉小嫂子,你要出门玩,还不带我!」 「那你倒是试试,有没有机会和她上说话。」 秦琅:……呜呜呜,被鄙视了。 沈玦连此行到底安全不安全都还不能确定,肯定不会这么冒险的带着秦琅一起去,不管他怎么耍赖都没搭理他,就直接回了府。 这会已经过了晌午,文锦心她们早就散学了,他出了一身汗又骑了马都是味道,也不想去熏着她们,就直接回了院子去沐浴。 下人准备好了水,沈玦就在屋内冲起了凉水澡,外头阿冰守着门口。 文锦心散了学才发现沈玦不见了,沈玦除了爱与她亲近偶尔动手动脚,平时都很认真,最近更是屡受先生夸赞,他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离开。 稍微想了想便知道是出事了,一回福熙堂就旁敲侧击的问了老太妃,没想到老太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故而用膳的时候,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等陪老太妃说完话要回屋午休,她还是觉得有些担心,就去了沈玦的院子。 沈玦时常会去文锦心的院子,熟门熟路的就跟自己的屋子一样,可沈玦的院子她是头次来。 沈玦给人的印象是恣意张扬的,尤其是那永远的红衣让人不敢小觑,可他的院子却冷清又素净。 院子里种满了竹子,没有任何的花种,满目都是绿色,与他在外纨绔不羁的样子全然不同。 文锦心让兰慧在外头等着,自己进了院子。 夏日的午后格外的犯困,阿冰险些站着都要睡着,就听见了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冰,表哥在里面吗?」 阿冰一个激灵就瞪大了双眼,瞧见眼前突然出现的文锦心,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掐大腿才连声喊了表姑娘。 「爷在里头呢,小的这就去通报。」 「不用了,我进去找表哥吧,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他。」文锦心就是想着既然是隐秘的事情,最好就不要有旁人在了,就让阿冰下去,自己进了屋。 阿冰马上就露出了明了的表情,笑得一脸暧昧,走的时候还很懂事的把其他下人一块给撤走了。 第35章 文锦心心里装着事,根本就没发现阿冰的笑有什么问题,就进了屋。 就算是她这也没什么好奇心的人,也下意识对喜欢的人的住所产生了探究的兴趣。 屋内除了必要的家具没有丝毫的装饰物,墙上倒是挂了几幅字,文锦心扫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就走近的看了看。 马上脸就红了起来,这是她的字。 前几日他说要教她写字,就抓着她写了几幅诗词,因为是练笔的字她就放着没有管,没想到被沈玦收了起来,还挂在了自己的屋里。 上回她还觉得自己写的不错,有了几分他的神韵在里头,隔了这么多日再看真是稚嫩又小家子气,这也太丢人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字给拿下来藏起来。 但挂的太高,她根本拿不到,红着一张脸满是羞恼,就喊了声表哥,想让他快些把字给拿下来。 没想到她喊了两声却没有人回应,难道是睡着了?可方才阿冰也没说他在休息啊,若是知道他在午休,她肯定就不进来打搅他了。 文锦心觉得奇怪,就顺着里间去找,又大了点声的喊了句,「表哥,你在吗?」 结果还是没人回应,这可真是奇怪了,文锦心嘟囔了嘴,这是去哪了?正想出去问问阿冰,结果一个回身,直接就撞进了一个结实滚烫的怀抱。 这也不是头次被他抱着了,可却和以前的都不相同,她不仅感觉到了炙热的温度,还摸到了湿热的肌肤。 文锦心惊慌失措的抬眼看去,只见沈玦正披着红色的外袍,这会正从发梢开始往下滴着水,文锦心已经反应过来她方才摸到的是什么了…… 然后她就捂住了嘴巴,猛地转了回去。 沈玦上身只穿了一件外袍,里面什么都没穿,光着身子,而她不仅摸到了……还看见了水珠正在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流的样子。 这真是太太太刺激了! 前世她倒是替沈恒璘更衣过,但那时是丧期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她又不会伺候人,换了一次就再也没有近过沈恒璘的身。 可这会只是这么瞥了一眼,她就已经面红耳赤心跳如雷了。 「表哥,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啊!」文锦心咬着下唇娇嗔了一声,然后还觉不够跺了跺脚就要跑,结果沈玦长臂一伸,直接将人困在了原地。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我在里边沐浴听见你喊我,一刻都不敢耽搁披了外袍就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文锦心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会的表哥声音格外的沙哑性感,而且就在她的耳边,震得她双腿发软。 尤其是想到此刻身后的他只披了件外袍,里头什么都没穿,就更是浑身发烫根本不敢看一眼。 沈玦被她的反应给逗笑了,怎么天下会有如何可爱的小姑娘,好像今日所有的烦闷都找到了出口,瞬间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很怕我?」 两人这会的距离不足一拳,文锦心能感觉到身后同样发烫的胸膛在一点点靠近她的背脊,只觉得站都站不稳了,小嘴一瘪慌乱的都快哭出来了。 「表哥,你快把衣服穿好吧,我,我不习惯这样。」 「早晚都要习惯的,你都不敢看我,以后嫁了我可怎么办?」 文锦心觉得他这是胡搅蛮缠故意欺负她,这会眼睛都羞红了,声音里带了丝哭腔,「谁,谁要嫁给你了,哼,我不要理你了。」 沈玦知道这是把人给逼狠了,小兔子都急得要咬人了,而且若是再不松开他的小宝贝也要造反了,赶紧松开不再逗她。 喉间发紧哑着声音道:「好好好,不逗你了,可千万不能不理我。」 「那你快点把衣服穿好,不然我就不同你说话了。」 呵,真凶,像只牙尖嘴利的小奶猫,也不知道能威胁的了谁。 也就他吃这一套,真的松了手,随意的在外衫上系了带就大喇喇的坐在了靠椅上,「过来。」 文锦心红着眼大着胆子的看了一眼,见他确实把衣服系好至少不会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才松了口气,想在他身边的小椅子上坐下来。 没想到刚要走过去,就被沈玦轻轻一揽,下一秒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让你过来,你又瞎跑什么。」 文锦心轻呼一声,等坐到他的大腿上还觉得有些不踏实,这姿势也太羞耻了,比被他抱着还要让人脸红心跳。 「表哥,你放我下去。」 「不放,惩罚你这几日帮着她们疏远我。」沈玦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一个痞气的坏笑,他这段日子为了谁这么乖乖的当好少年,可她倒好,还躲着他不与他亲近。 他这是憋得狠了,终于找着个机会,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弃。 文锦心觉得自己太冤枉了,她只是觉得杜妈妈和兰慧说得对,没有定亲之前确实不能太过亲近,即便定了亲也得等成亲。 第36章 「表哥,我没有……」沈玦抖了抖腿,文锦心就觉得坐不稳自己要滑下去了,赶紧抱住了沈玦的手臂,也止住了要说话的嘴,沈玦这才满意。 「我可不管是不是你的主意,你帮着外人合伙欺负我就该罚。」沈玦刚洗过澡浑身舒畅,手掌撑着脑袋一脸慵懒惬意的看着腿上坐着的小姑娘。 文锦心知道这会和他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不和他继续胡扯,想起了她的来历,就转了话题。 「表哥方才去跑马了?」 「不喜欢我去?」 「不是的,跑马狩猎都是好的应该多去,我只是以为出了事,表哥才会半途离开书堂。」 沈玦不想把密函的事情告诉文锦心,但又觉得他们之间不该有秘密,如果文锦心有一天瞒了他事情,他也会心中不快,即便是怕他担心。 就简单的说了指名他献寿的事情。 文锦心马上就瞪圆了双眼,飞快的摇着头,「一定是沈恒璘设的局,他不一定有证据是表哥做的,只是想借这个机会骗你进京,表哥不可以去。」 沈玦看着她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就觉得好笑,点了点她的小脑袋,想干点坏事。 可刚把脑袋靠过去,阿冰就尖着嗓子在外头道,「爷,老夫人喊您去前院,说是京中文家传消息来了。」 一听是文家传了消息,文锦心反应的比沈玦还快,迅速的从他腿上跳了下来,拉着沈玦就要走。 「表哥,快点快点,祖父来消息了。」 可沈玦偏偏坐着不动,他现在浑身都透着不爽,接二连三的好事被人打断谁能高兴,尤其是小姑娘不配合,让他更是无法发邪火。 文锦心哪里拉得动他呀,别看沈玦又高又瘦的,其实摸着结实又凌厉,别说文锦心了便是再来一个她都推不动沈玦,尤其他还是故意的不动,就更别想拉动他。 沈玦也无赖的很直白,将自己的脸颊往前微微一伸,意思十分的明显。 他就是不要脸怎么着吧,对着未来的小媳妇脸还拿来做什么用。 文锦心心里又急,还碰上沈玦不合作,娇嗔的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娇滴滴的喊了声表哥,平日里他是很吃这一套的。 只要是她这么低低的喊上一句,沈玦多半就不会为难她,可这次却不管用了。 人家来传话是喊沈玦,可没有说她,文锦心倒是想自己去,可这就显得她太关心这件事了,看着像她很愁嫁人,她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就只能去哄沈玦。 咬着下唇看着无赖的沈玦,踌躇片刻还是妥协了。 文锦心学着之前两回那样,想要飞快的在他脸上擦过就算数了,没想到沈玦早有准备,在她靠过来的时候,直接就伸手揽住了她的细腰。 就在她的唇碰到他脸颊的瞬间,沈玦坏心眼的侧过脸,等文锦心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与自己的柔软唇瓣不同,滚烫炙热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气血猛地往脑袋上冲,这在时刻提醒着她,她亲吻到的是什么…… 文锦心瞪大了双眼,看着近距离的沈玦,她几乎要迷失,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她前世都没有和沈恒璘如此亲密过,此刻却和沈玦亲吻了。 不过就是一瞬的触碰,却让她浑身酥麻连脚趾都忍不住的想要蜷缩。 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力的在沈玦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然后用了浑身的力气将人推开,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门口守着的阿冰还在焦急的等着,爷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还没出来,就感觉到一阵风擦着他的身边冲了出去。 一瞧那衣裙的颜色以及里头只有可能出现的人,还有些纳闷,表姑娘这是怎么了? 然后阿冰就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得了,自家爷更奇怪,一手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傻笑! 阿冰被他笑得有些发慌,浑身一个哆嗦,这要是别人他信,可他家那是个上天下地闹得整个城都不得安宁的人,居然会有一天露出这样的神情,简直堪比六月飞雪的奇观。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碰,或许比之前脸颊上的轻吻还要轻,但沈玦还是通体发颤心尖酥酥麻麻的,只觉得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触。 至于手臂上的伤口,这回倒是用了点气力,真的留下了齐整的压印,可这压印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连血都没有,下回他得教教她怎么咬人。 最好能让他亲自示范一遍,越想越觉得心里荡漾,心情美得不得了,嘴角的笑就没有收敛过分毫。 沈玦回味了一番,才想起人跑了,这才舒舒服服的起了身,往前院去,小丫头便是跑也跑不到别处去。 果不其然,等沈玦到的时候,文锦心正乖乖的坐在老太妃的身边,但他进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她眼神的闪躲。 第37章 而且还故意的撇过脸去不看他,耳朵尖都还是红红的,这是羞的狠了,但他可不后悔,甚至心中已经想好了以后要再多欺负几次。 但眼下还有正事,只能晚些再去哄哄小姑娘。 「你小子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过来,赶紧的,文家来消息了。」 难得的今日沈剑青和老太妃都在,就连李氏也坐在一边,但她很识趣的从沈玦进来起就没有说话,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方才被只小野猫挠了一下,耽搁了点时间,信呢?让我看看。」 「府里怎么会有野猫?抓着哪儿了?可不能不当回事,一会让大夫瞧一瞧。」 听到小野猫,文锦心敏感的探出了小脑袋,这是说她咬他手臂的事,明明干坏事的是他居然还敢说她是小野猫。 文锦心都羞死了,若是被人知道她咬了沈玦还让她如何做人,狠狠的瞪了沈玦一眼,他这个坏蛋。 「没有大碍,就是只小奶猫可爱着呢,她哪会咬人啊,根本就是吓唬人的,不说这个了,看信吧。」 老太妃这才放心,点了点头让沈剑青把信拿出来。 毕竟是沈玦的婚姻大事,她又是个宠孙子的,信拿到手也没有看,就一直在等沈玦到。 沈玦接过信笺,小心的打开,信笺折了好几折内容很多,他仔细的从头看下来不敢有一个字漏过,从未有的认真和虔诚。 可越看他的脸色约凝重,眉头微微蹙起,看完之后发现后面还有折起的另外一封,上头写着,吾孙锦心亲启。 「这是文老爷子给你单独写的。」沈玦不方便看,就递给了文锦心。 文锦心没想到还有她的信,诧异的接了过来,前世并没有单独的信过。 老太妃看他读完信脸色不太好,就有些焦急起来,若是成了他的神情肯定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信上说了什么?锦儿的祖父是什么意思。」 「文老爷子上个月才听闻阿锦家的噩耗,本就身子不好,听后更是直接卧病不起,这一个月请了十几个大夫,刚刚前些日子才有所好转。」 文锦心来不及看自己的信,光是听沈玦说,眼眶就有些红了,这些和前世发生的是一样的,只是前世她对祖父还有伯父一家都有恨意。 觉得祖父称病是幌子,对于要接她回京的话更是不信,可这会她才知道两世祖父都是危在旦夕,尤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对他是何其的大。 听到文老爷子卧病在床的消息,别说是文锦心了,屋内其他人的心情也很沉重,尤其是老太妃年纪大了,更容易感伤。 搂着眼眶发红的文锦心,连连喊她心肝儿,哄着她别哭。 「他说阿锦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他不接受别人说亲,若是我有诚心,就该亲自登门求娶。」 老人家这样的要求,谁又能说一个不字呢,老太妃当即就顺着他的话道:「应该的应该的,若是我的媛儿有人想求娶,我都没瞧见他的人,如何敢放心把媛儿嫁给他。」 老太妃拿沈韶媛举例,屋内所有人都产生了共鸣,尤其是李氏格外的赞同。 「母亲说的是,而且文老爷子也不是不同意,大约是想亲自考校一下世子的人品样貌,他才好放心把锦丫头交给世子,我也觉得亲自登门这样好。」 沈玦其实看完信就已经有了答案,单从文锦心对文老爷子的看重这一点,他就非去不可了。 唯一不同意的人只有沈剑青,「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老太妃眼眶也是红红的,这会听他这么说,就想要去抓自己的拐杖,「不孝子,感情孩子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没所谓!」 沈剑青也很冤枉,只能把今早收到八百里加急的事情给说了,「儿子也是怕上头针对我们镇南王府,若是真的,这封信到底是不是老爷子写的都有待商榷。」 老太妃不知道还有这个故事,顿时就沉默了,「你说得对,这事确实蹊跷的很,而且两封信同时抵达,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要想知道信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办法。」沈玦看向了文锦心手中的信。 文锦心明白了过来,飞快的打开一字一句认真的读起来。 越看眼眶越湿,最后伏在老太妃的怀里低声的抽噎了起来。 老爷子卧病在床,信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写的,是找人代笔的,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对儿子儿媳的悲痛对孙女的怜爱。 而且老爷子想的也很多,他已经了解到了沈玦的名声不好,他怕镇南王府的人仗势欺负她一个孤女,逼她嫁给沈玦。 信中还写道:我虽是病体之躯,但若是有人欺负吾孙,便是拼了命也会护她周全。 让她不要怕,他永远都是他的依靠,信之所以很厚是因为里面还夹着银票,这是给文锦心的盘缠,让她回京。 第38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文老爷子最后还说,镇南王府在她危急之际伸出援手,是好人是义举,他愿意倾尽家财报答他们的恩情,但不会拿自己孙儿的亲事做为报答。 这样情真意切的信如何能是别人写的,字字句句都是老爷子心中对儿子儿媳的愧疚,对孙女的爱意。 屋中的所有人都不必再去问信中写了什么,也不用问信是不是真的,单看文锦心的反应就知道了,这一定是文老爷子写的不会错。 沈玦在看到文锦心哭的那一刻,只想不顾一切的过去将她抱进怀中安慰她,哪里还管的了什么危险还是鸿门宴,只要她能不哭,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 即便沈剑青和老太妃还有担忧,这会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孙子安危和孙子的婚姻大事,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不用再说了,我去让人收拾行李,等几日就出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轻柔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表哥不能去。」文锦心从老太妃的怀里站了起来,向沈玦反对的摇了摇头。 老太妃还不知道沈恒璘出事的事情,也不知道这都是沈玦动的手,虽然她也不知道沈恒璘是如何猜到是沈玦的,但他不能让沈玦为了自己而冒险。 「那你们的亲事如何是好。」老太妃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如何割舍才好。 「我去,我去见祖父,我会与祖父说明情况,而且祖父病重,作为孙女我本就应该在旁侍奉,我去一趟是最好的。」 沈玦眉头紧锁,脸色直接就黑了,「我不同意,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别动,你若是想见老爷子,我去把人接来,一个小姑娘孤身上京算怎么回事。」 两人是各有各的道理,互相担忧都不肯低头,一时场面就僵持住了。 「既然如此,我看不如阿玦陪锦儿上京走一趟,锦儿的祖父病重肯定是受不了路上颠簸的,皇帝此次的目的也不一定就是针对我们镇南王府,之前担心阿玦一人进京也是因为他做事冲动,若有锦儿在边上时时顾着,可以互相照应倒也不一定会出事。」 老太妃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有她的考虑,沈玦将来是一定要继承镇南王府的,文锦心就会是王妃。 如今一个恣意妄为一个娇嫩怯弱,都不足以担起镇南王府的重责,他们一味的保护何尝不是害了他们,少年儿郎本就该多闯荡多历练。 而且就她看,两个孩子虽然相互喜欢但还不够坦诚相待,或许这趟上京之行可以有所改变。 结果老太妃的话音刚落,就听两人异口同声的道:「不行。」 两人对视了一眼,文锦心就低下头没有说话,沈玦也是格外的坚持不松口。 沈剑青也没有办法,只能出来打圆场,「要不还是先等西临王那边的消息传来再做决定。」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只能暂时如此,又说了一会话才各自回院中休息。 这会已经是傍晚时分,文锦心用过晚膳就在院子里给小绒球喂食,心里还在想着中午的事情。 还是她把沈恒璘想的太简单了,他到底是前世当上新帝的人,心思和手段都深不可测,她总觉得沈玦和他决裂有自己的原因,不免有些内疚。 若这次献寿真的是针对沈玦而设的鸿门宴,沈玦出事她一定会悔恨终生的。 心里想的出神,沈玦何时进了院子都没有注意,还是手里的菜叶被人抽走,她才蓦地回头,看到沈玦眼睛就亮了起来。 「表哥。」喊了一声后,就大约猜到他来的目的,马上又消沉了下去,「你若是来劝我的那大可不必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真的不改了?非去不可?」 文锦心特别的有骨气,用力的点头,「是,不改了,我就是非去不可,你就算能困住我,我也会自己逃去的。」 沈玦被她给气笑了,「好啊,你这点本事都用在对付我身上了。」 边说边捏了捏她的鼻尖,「那我就把你关起来,给你开个小口子,每天给你送饭,不许你出来,看你往哪里逃。」 文锦心被他认真的语气给吓到了,一下就站了起来,瞪圆了双眼一脸的不敢相信。 其实文锦心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她觉得沈玦不仅敢,而且就是会这么做的人,可她自从上回误入暗室之后对密闭的空间就有了恐惧感。 要是沈玦真的把她关起来,其他人肯定会照做的,那她要怎么办。 见她当真了,而且神情难过的不行,心疼的沈玦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赶紧将人拥入怀里,一下下的拍着她的后背,「我吓唬你的,都是开玩笑的话,你怎么当真了呢。」 文锦心也不知怎么的,平时不会这么娇气的,而且方才沈玦是有带着玩笑的口吻的,或许关心则乱让她没有听出来。 一双手紧紧抓着沈玦的衣襟,「你凶我,还说把我关起来,你怎么不干脆饿死我好了,呜呜呜呜。」 第39章 沈玦这会也后悔的很,不应该拿这个吓唬她的,赶紧转移话题,「我有礼物送给你,生气可就没有礼物了。」 什么礼物她才不稀罕呢,但这会被沈玦抱着哄着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才觉得自己有些丢人,居然被这样的玩笑话吓着了,心中还觉得有些害怕,她对沈玦真的太过依赖了,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文锦心低着脑袋被他牵着,走了一路停下来才发现是他的院子,「表哥,你带我这里做什么。」 沈玦神神秘秘的不说,又拉着她进了内院,穿过他的屋子后面别有洞天,有一个葡萄藤架上面扎着一个秋千。 「上回撞见你荡秋千就一直记在了心里,我亲手扎的,喜不喜欢?」 这会正好是黄昏天,橘红的夕阳余晖洒在葡萄藤下,院子里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将这方小院照的静谧又美好,像极了那条他背着她走过的下山路。 文锦心的眼眶在看见秋千的瞬间湿润了,她觉得沈玦说得对,她现在真是变得越来越娇气了,完全是被他给宠坏了,她以前可从来不爱哭的。 「喜欢,表哥,我好喜欢……」 她小的时候家里也有一架秋千,父亲休沐的时候就会陪着她玩,后来长大了她自己觉得玩这个丢人,可父亲却总说,她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都不会长大。 可惜双亲遇难,那架秋千也永远的留在了记忆里,而她也不得不长大了。 直到现在,她又遇上了一个把她当孩子来宠爱的人,她如何能不欢喜。 「傻丫头,喜欢还有什么好哭的,赶紧把眼泪擦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文锦心终于破涕为笑,娇娇的拉着沈玦的衣襟晃了晃好生撒了个娇,「我想玩,表哥你推着我,轻轻的。」 沈玦被她这么一撒娇浑身都酥了半边,哪里还能有半个不好的,恨不得多听上几句。 很快院内就响起了秋千摇晃的声音,以及文锦心低低的娇笑声,沈玦看着洒在她身上的余晖,只觉得内心一片柔软。 他浑身上下所有坚硬的芒刺,在她的面前都成了柔软的羽翼,他感激上苍,在他憎恶这个世间之前,为他送来了光亮和希望。 方才在前院,等所有人都走后,祖母把他们父子单独留下,说了她的想法和意见。 「文老爷子病重,锦儿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她是一定要上京的,我们不管出于什么立场都不能阻拦她,至于你要不要去就要看你自己的决心。」 出来后沈玦也冷静了很久,他毫无疑问是要去的,但他还是不舍得让文锦心冒险。 直到现在,他突然明白了老太妃的意思,他可以庇护她永远天真美好,但她从来就不是娇花,她是有独立思想意志的人,她有权利作出自己的选择。 他喜欢的也是这样的文锦心。 「阿锦,你相信我能保护好你吗?」 文锦心荡着双脚,听见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余晖落下之际她回头看向沈玦,直直的撞进了他的眼眸之中。 「相信。」她不假思索的道,就和那日相信沈玦会接住她一样,她一直都相信着沈玦。 「那我们一块上京吧,我陪你去见祖父,我会当面告诉他,我想要娶你,我会照顾好你,让他放心把你嫁给我。」 沈玦的手顺着麻绳往下,准确用力的握住了文锦心的手,两人的手掌交叠在一起,地面的影子正好能倒映出两人身影交/缠的瞬间。 「好。」其它剩余的话都被吞没在唇齿间。 两人一块上京的事情就此定下了,好在启程之前西北的消息也传回来了,圣旨钦点西临王世子献寿,这次不仅是点名了沈玦,各处封地也同样都是世子上京。 沈剑青心里也就稍微放心了些,着手张罗他们路上要带的行李,最后竟然准备了好几队的人马和好几车的东西。 沈玦看得直皱眉,以前他怎么从来不知道沈剑青居然比祖母还要婆妈。 他直接将随行人数减半,行李只留下一车,沈剑青拿他没办法,只能将沈岳晖塞进了同行的队伍。 知道他们要上京,温先生还私下给了文锦心一块玉佩,「这是我一个学生留给我作纪念的,你此次上京或许会派上用场。」 文锦心一看如此贵重自然是推辞的。 「不必与我客气,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身外物,而且都是我的学生,算起来也是你的师姐,带上吧。」 见她如此的坚决,文锦心这才再三保证完毕归还,才小心的将玉佩收进了荷包中,对温先生更是感激不已。 为了赶着进京见祖父,沈玦就定了三日后启程。 出发的这一日,沈剑青带着沈韶媛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城门外。 第40章 「哥哥,你要早些带表姐回来,我和爹爹在家里等你们。」 文锦心从马车中探出脑袋与他们道别,「媛儿快回去吧,我们很快就回来。」 沈剑青该交代的事情也都说过了,此刻万语千言只剩下一句,「在外小心,平安回来。」 难得的沈玦也没有和沈剑青倔,点了点头,然后抬手比了个出发的手势,一行人朝着城外的方向去。 等到城门要关上的瞬间,一个蓝衣的少年骑马追了上去,边骑还边高声喊着,「玦哥你等等我,我也同你们一道走!」 不用看,光是听声音就知道追上来的人一定是秦琅。 沈玦上京的消息是瞒着其他人的,而秦琅原本是跟秦总兵一块上京,但秦总兵临时有事耽搁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了沈玦今日走的消息,这不什么都没带,家里也没通知,就兴冲冲的带了自己和一匹马就追了过来。 一直到中途休息的驿站,兰慧扶着文锦心下马休息,她才看到秦琅殷切的跟在沈玦的后头。 「玦哥,我饿了。」 「我又不是你奶娘,怎么饿了还要找奶喝?你不是很能耐?都会自己跑出来了,要吃的自己想办法去。」 话音一落随行的部曲就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都是笑话秦琅的,可秦琅这么多年跟着沈玦脸皮早就很厚了,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依旧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要是有奶喝也不是不行,玦哥你这带着小嫂子上京也不能没人跑腿啊,我什么事都能干,而且保管比他们都做的好。」 沈玦故意不告诉秦琅就是怕出了事会连累他,既然他自己不怕非要跟上来,那也没有办法。 这会被他跟的烦了,直想揍人,「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别一直跟着我吵得头疼。」 沈玦这是要趁着休息来和文锦心说说话,他们路上赶时间,都没怎么停下来休息过,一上午两人都没说过话。 偏偏还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二愣子,非要横在他们中间。 「玦哥你这是不赶我回去了?那我可就不走了。」见沈玦终于点了头,秦琅就撒欢的跑去找沈岳晖讨水喝了。 那傻样让沈玦又忍不住的扶额,真不知道让他跟着是对还是错。 但沈玦此刻没工夫搭理他,径直朝马车走去。 此次上京是有正事不宜多带人,文锦心也没有多带丫鬟,只带了兰慧和晓霞,晓霞做事仔细而兰慧对文家熟悉。 这会兰慧正好扶着文锦心下马车,晓霞已经烧好了茶水端着她专门用的白玉杯子给她递上水,就看到了一身红衣似火的沈玦大步朝这边过来。 「姑娘,世子来了。」 定亲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兰慧现在也开始慢慢接受沈玦,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她肩负着不让沈玦成亲之前欺负她家姑娘的使命。 可她到底是个丫鬟,不可能阻止他们两见面交流情感,所以她想了个好法子。 白天人多光明正大的时候就让世子见姑娘,等到夜深了就坚决不给见,故而这会瞧见沈玦过来,她很乐意的就让出了身边的位置,去给文锦心准备干粮。 「表哥你累不累?要不要喝水?」文锦心一直坐在马车里,有两个丫头陪着她说说话,沿途看看风景,倒也不觉得颠簸。 但沈玦就不同了,最近未曾下雨骑了一上午的马,已经是风尘仆仆的,尤其是沈玦的嘴唇都有些干裂起皮,文锦心不免瞧了有些心疼,赶紧让晓霞给他端杯水过来。 可还不等她去喊晓霞,手里就空了,她的杯子直接被沈玦拿了过去。 「表哥,你等等呀,这个我已经喝过了,我让她们给你再倒新的。」 沈玦嘴角扬着笑,心里想着,要的就是你喝过的,嘴上却是故意道,「你喝过的怎么了,我又不嫌弃,还是说你嫌弃我?」 文锦心瞬间脸就红了,可根本拦不住沈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方才喝过的地方,被沈玦的嘴唇盖上去。 她喝过的地方再被表哥喝过,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别说是沈玦了,她从小到大就连母亲都不曾同用一个杯子过。 尤其是这让她想起前几日两人的亲吻,瞬间觉得嘴唇都开始发烫了,这好像比直接的触碰还要羞耻。 「我当然不嫌弃表哥,但不能用一个杯子呀……」 她还想去拿那个小杯子,就看着沈玦高高的举了起来,文锦心就跳着去够,可沈玦比她高了不是一点半点,她就算是跳着也够不着。 干脆泄了气不折腾了,坐在一边的石凳上不看他,沈玦就得逞的把小小的白玉杯直接放进了怀里,她喝过的杯子还是不可能还的,只能去哄哄她了。 「同用一个杯子怎么了?我就喜欢你用过的,还能有人敢有意见不成。」 第41章 「可这样不合规矩,我,我喝过的,哎呀,不和你说了。」 沈玦瞧着她因为焦急面上露出的艳丽之色,只觉得眼睛都看直了,他的小姑娘怎么就看不够呢。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都要嫁给我了,在这里我就是规矩,你该听我的才是,而且又不是没亲过……」 沈玦还没说完,文锦心就红着眼转身捂住了他的嘴巴,惊慌的四下去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不会听见才没这么紧张。 「你再这么乱说话,我不理你了,等回了家我让祖父把你赶走,才不要嫁给你。」 小姑娘娇柔的手掌贴着他的嘴唇,沈玦心里美得很,恨不得这会将人搂到怀里好好的亲近一番,偏偏她嘴上的话让他不高兴。 「那可不行,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 「谁都可以,反正不嫁给表哥。」 文锦心觉得自己之前是太便宜沈玦了,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他,以至于他现在肆无忌惮的欺负人。 别的话他都可以接受,但唯独这个不行,沈玦顿时沉下了脸,声音低哑阴戾,「那我就把他们都杀光,谁敢看你我就杀谁,看你还能嫁给谁。」 沈玦看着她的眼睛格外的认真,说着还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这样的话,不许你再说第二次。」 文锦心被他的话给惊到了,她毫不怀疑沈玦所说的真实性,因为前世她就看着沈玦掐死了沈恒璘,砍死了反对立她为后的人。 沈玦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的,她这会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对,这种话是不能拿来赌气开玩笑的,赶紧拉着沈玦的手小心的赔罪。 「我错了,我不该任性的说这样的话,以后我再也不说了,表哥你别生气。」 「真的知错了?」 文锦心乖乖的点头,沈玦冷着的脸这会才缓和了一些,然后把脸往前一凑,也不说话,动作很明显了。 文锦心虽然害羞,但又真的怕他气没消,只能小心的扫了一圈没人往这边看,才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有过前两次的经验,又或许是怕沈玦气不消,文锦心这次的吻大胆了许多,停留的时间也更长了。 这会才看到沈玦的脸色,像是冰山融化了一般,露出了笑容,而小姑娘也脸上红红的。 等到所有人都修整好,重新上路,坐在马车里兰慧问起她的杯子,文锦心回忆方才的事情,才觉得不太对劲。 她这不仅赔了一个杯子,还主动亲了他,而且一开始生气的人难道不是她吗?怎么最后变成她哄他了?她这买卖怎么想都是亏的啊! 而外头的沈玦正神清气爽的坐在黑云上把玩着小杯子,心里美滋滋的,他算是抓到文锦心的弱点了,装凶卖狠都管用,下次或许还能试试扮惨…… 他们是从八月上旬出发的,因为寿礼金贵怕路上颠簸,就放慢了速度。故而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底了,圣寿在九月初十,离圣寿还有十三天。 「玦哥,前面就是京城外最后一个小镇了,咱们可以在这歇一晚,明日进城。」 沈玦点了点头,沈岳晖已经先一步进镇上去找歇脚的客栈了,过了一会就差人来说找着了。 一行人就到了客栈外下马,兰慧扶着文锦心下马车,沈玦正在观察四周的环境,确定没有问题才领着他们进客栈。 即便是查过了,沈玦也还是谨慎的很,只住这边的客栈,吃的是派人再去外面买的。 尤其是文锦心的那一份,是沈玦亲自查过没事才送来,屋里两个丫鬟也很有眼色的让出位置给他们说话。 「明日一早我们就进城,今日再委屈一日,等到了府上再给你找好吃的。」 镇南王府在上京也有府邸,还是当年先帝赐下的,他们全家搬去封地后就留了一个空壳在上京,但府里还一直有下人守着。 「我没事的,吃什么都一样,这已经比我上回赶路好太多了。」 她从杭州去广州城投奔的路上只有她和兰慧两个人,车夫是原本府上的下人,因为感恩文家宽厚,故而将她们二人送到广州城才回乡。 为了缩短赶路的时间,吃的都是很简单的干粮,即便是路上再颠簸她生着病也很少下马车修整。 沈玦本不舍得让她吃苦,样样都给她最好的,又放慢了速度,与那次比起来这回真的是算是享受了。 「只是不知道城里在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沈玦端来的是一碗阳春面,他先夹出来试过没有问题,才给文锦心,自己就打算随便应付一下。 文锦心也没有辜负他的好意,认真的吃面,听到他这么说就眨了眨眼,「有表哥在,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怕的。」 沈玦替她将鬓角的长发撩起到耳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便是他喜欢文锦心的其中一点。 第42章 她是娇气,但她的娇是容貌上的娇美,是爱撒娇的娇,她的人却一点都不娇贵,她能吃苦,性子又随和还会体谅别人,比很多所谓的贵公子还要厉害的多。 文锦心忍不住的红了红脸,又想起他肯定还没吃,「表哥,你要不要吃?」 她是夹在小碗里吃的,盘子里也还有另外一双筷子,她就把筷子往沈玦那边递了递。 此次出来虽然有沈岳晖跟着,但都是由沈玦统率全局的,事无巨细全都会告诉沈玦来做主,很多时候都是等所有人吃了歇下了,沈玦才会歇息。 这些文锦心都看在眼里,心里是既骄傲又心疼,忍不住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但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不给他添乱就已经算是帮忙了。 「怎么,现在不嫌弃我了?肯和我吃一碗面了?」沈玦这是打趣她上回一个杯子的事情,那个杯子已经被沈玦占为己有,她再没有见过了。 「不讲道理,我何时嫌弃过表哥。」 他不管怎么说都是赢的,文锦心干脆也不和他说,正好阿冰给沈玦送了封信函进来,他在看信一时屋内就只剩下他翻看信函的声音。 沈玦看得专注,他在京中也有眼线,只是以前没想过会有一日上京,并不特别完善,这次沈剑青把自己手中的人一并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每隔几日就会有新的内容送到他的手中,比如某位大人私下与哪位皇子走的亲近,又比如六部之中哪个职位又有变动。 除了这些机密要闻,还有的就是权贵们的私生活,例如户部侍郎养了外室不敢让妻子知道,还有哪位大人的私生子上门闹事。 瞧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的时候击溃人的或许就是这些不起眼的事情。 他认真看着手里的东西,突然感觉到有小拳头在自己的肩膀肩颈处用力的捶。 沈玦侧头去看,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吃了小半碗的面,绕到了他的身后正在给他捶背,别说,她瞧着一双玉手柔弱无骨,可捶起来还有那么几分意思。 连日的赶路又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沈玦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缓解,不仅仅是身体上放松,更多的是精神上得到了释放。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你也不怕累着,下回让丫鬟来捶就是了。」 文锦心又是捶背又是捏肩,沈玦喊停她也不肯歇,又过了一刻钟,沈玦拉着她的手才算让小姑娘停下动作。 「我一直坐在车里一点都不累,表哥骑了这么多日的马才是真的累。」然后还探着小脑袋很可爱的朝沈玦问道:「难道是我捶的不舒服吗?」 「舒服,怎么会不舒服,我只是心疼你。」 文锦心就露出了一丝小骄傲的神情,她这一手可比普通人都要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让她赶紧到自己是帮得上忙有用的人。 想着就抿唇露了个娇笑,「可我也心疼表哥啊,我能给表哥分担一些,我觉得很开心。」 沈玦心里又柔又暖,她每一天都能给他不同的惊喜,每次都能让他对她更多的喜欢。 -我也很高兴,能陪着你的人是我,拥有你的人也是我。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秦琅就来喊他了,沈玦让她好好休息才恋恋不舍的出去。 沐浴过后好好的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文锦心用过早膳,兰慧就给文锦心穿戴起来。 之前都在赶路,文锦心也没有特别的在意穿着,可今日要进城了,自然是要重新打扮一番,挑了素色的衣裙,看着很是清新雅致。 开门的时候沈玦已经等在外头了,瞧见文锦心出来眼神炙热出神,看得文锦心忍不住的脸红。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一点都不假,沈玦如此直白的欣赏和喜欢,让她羞涩的同时内心更多的喜悦。 「进城只需要一个时辰,我们早些出发还能赶上去文家拜见文老爷子。」 众人都没有意见,便上马朝京城去。 约莫一个时辰,就听见驾马的阿冰惊喜的道:「看见城门了,我们到了。」 文锦心也掀开了帘子探头出来看,一眼就瞧见了巍峨的西城门,这是上京城最大的一个城门,此刻全是排队进城的百姓,还未进城就已经能感觉到这上京城的繁华与喧嚣。 而文锦心的手却在下意识的微微发颤,前世她与沈恒璘过的也是这道西城门。 当时进城她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可结局却是毁灭性的打击,她原以为这一世再不会来到此处。 却没有想到,重生不过半年光景,她又一次的来到了上京城,这个让她噩梦般的地方。 文锦心的目光空洞无神的望着城门,沈玦像是有感应一般的回头,在她的目光下沈玦张扬的露了个痞气的笑,文锦心冰冷的心瞬间就活了过来。 第43章 有他再身边,这个噩梦般的地方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怖了。 马车和行人有不同的通过口,这边排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能轮到他们,若是沈玦愿意可以直接就插队到最前面。 但初到上京,他觉得没有必要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来,沈玦就恣意的高坐在黑云上,由领头的曲部跑上前去递交公文。 等的时候闲着无事,就四下在看,到底这京城与广州城有何区别。 正在瞧着,那边百姓的队伍突然起了争执声,然后就看着一个穿着布衣的少年郎被人一把推在了地上。 另一个守卫模样的人骂骂咧咧的朝他身边啐了一声,「我与你说的明明白白,城里就是不能带这些书进去,而且你说你是秀才,我看你可不像秀才,倒像是叫花子。」 少年郎一脸的气愤,「在下乃山县孟氏第七代玄孙孟启元,不才今年乡试的解元,这位兄台若是不信,可带在下去顺天府衙门问个清楚。」 「去去去,你以为府尹大人是你说见就见的,还解元?就你这幅模样能当解元,我都能当状元了!快滚快滚,别在这碍着眼。」 周围的人也都只敢看看,而且非常的冷漠,像是对这样的事情赶到稀疏平常,甚至是那人后面的年轻人还在不停地催促。 「你若是不进城,就赶紧让开,别挡着我们进城的时间。」 文锦心听到动静也跟着掀开了帘子好奇的去看,外头晓霞已经打听了外头发生的事情,进来说给文锦心听。 她听后也是跟着皱眉,虽然那少年确实衣着平平甚至不太好,但他都说能去顺天府调档案,就说明此人光明磊落。 而且就算有人装秀才也不可能吹自己是解元,他敢这么说定然是真的,这守卫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与文锦心有一样想法的人便是沈玦,他高坐在马上看到这样的情形,眉峰微皱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在广州城是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别说沈剑青治下有方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守卫,就是城内的百姓也绝不会如此的冷漠。 「在下可以不进去,但你得把书还给在下,这些书都是夫子所授分外珍贵,还望归还。」 那守卫一听就笑了起来,「你这书可不干净,我怀疑你在里面夹带了什么东西,现在全都没收了,你可以滚了。」 他们经常干这种事情,只要看着人老实好欺负的,就扣下他值钱的东西,这孟启元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书,守卫瞧着书还很新,没准能转手卖个好价钱,就故意的扣下了。 而且孟启元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解元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吗,若真是解元要进京赶考,必定是前后都有仆人才是。 他这么一介书生穿的又如此糟糕,一看就是读书读傻了的穷书生,怎么可能是秀才,还敢说自己是解元,真是痴心妄想! 泥人也是有脾气的,孟启元自己丢了公文被质疑没有话说,但他们不能平白无故的扣下他的书。 对他来说,书可是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就扑上去抱住了守卫的胳膊,「在下的书都是夫子所赠,清清白白如何会不干净,你这是有辱斯文有辱圣人,快将书还给在下。」 沈玦看得不爽,已经要驾马过去了,就被沈岳晖给拦住,朝他摇了摇头。 「世子可还记得进京的目的,这不是在广州城,还望世子三思。」 按理来说沈岳晖不该拦着沈玦,毕竟有不公之事他也看不过眼,但一来他与沈玦兄弟感情深,二来他也肩负着一行人平安的使命。 所以他的做一行人中最清醒的那个,不得不出声提醒沈玦。 沈玦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缰绳,眉峰微蹙,冷静的看向沈岳晖道,「大哥放心,我记得很清楚。」 那边守卫已经开始动手了,一脚踹向了孟启元的肚子,不仅嘲笑他还开始威胁他,「你若是再胡搅蛮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守卫以为这样的文弱书生很好对付,随便吓唬两句就可以了,没想到孟启元出奇的难缠,气得他直接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在下便是拼死也要守住夫子所赠之物。」孟启元根本无惧兵刃不怕威胁,紧紧的抱着守卫的胳膊,周围的人都在嬉笑,没有一个人想要帮他。 那个守卫也被周围同行人的讥笑声给激怒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都对付不了,也太丢人了。 就不管不顾的举起了兵刃,朝着孟启元狠狠的刺去。 眼看兵刃就要刺到孟启元的身上,文锦心瞪圆了眼睛大喊了一声:「小心。」 然后就听见清脆的兵刃碰触声,那守卫手中的兵刃瞬间掉落在了地上。 他也没看来人,很是气闷的大声道:「是谁!居然敢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第44章 只听,一个极度嚣张肆意的声音慢悠悠的响了起来,「你爷爷我在此,小爷倒要看看,今儿是谁活的不耐烦了。」 众人顺着声音转过头,就看见了马上极度嚣张的沈玦。 他一身红衣,高坐在通体漆黑的烈驹上,眸若星辰剑眉英挺,简直是一副要与日月争辉的霸气。 那守卫都看傻眼了,这是哪里来的公子哥竟然敢如此的气焰嚣张,怕是不知道他吴岗是谁。 吴岗本身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西城门的守卫小队长,可他的干爹吴公公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不仅是御前的红人,更是内务府的总管。 就是因为有个做内务府总管的干爹,他总是肆无忌惮的欺负人,也没人敢真的去告他的状,即便是很多权贵也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 要知道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皇帝跟前的宦官,那可真是宁可讨好也不得罪。 故而吴岗在这西城门可以说是一霸,还真是多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横过了。 吴岗也不是个没脑的,相反他最会看人脸色欺软怕硬,他守着西城门又有吴公公这个靠山,可以说是熟知京城所有人王公权贵。 即便沈玦通体气派,却和他印象中的人没有一个对的上的,再加上他风尘仆仆的看着就是外地进京的,想着也不会是有多大背景的人。 「小子居然口出狂言,今日我就让你开开眼,知道这京城不是你们这些乡下二愣子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说着就不管孟启元,调转枪头来对付沈玦。 可他根本就近不了沈玦的身,他一靠近,黑云就暴躁的踢起了前蹄,发怒的朝他撞去。 吴岗没有准备,摔了个大跟头,还险些就被黑云给狠狠踢到,这一脚若是被踢到那可是非死即伤,毫无商量的余地。 这可彻底的激怒了吴岗,「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看我被打吗,赶紧给我上!」 沈玦冷笑了一声,连坐姿都没有偏移过分毫,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剑,腾空在马上就将冲上来的人纷纷击倒在地。 后头的秦琅看得眼热,哪里还忍得住,「玦哥,你别一次性都打完啊,给我留几个。」 秦琅本就天生神勇,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几招就通通倒地不起了。 方才还在叫嚣的吴岗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惊呆了,「快快快,快去叫西城门守卫营的人,就说有人闹事要硬闯西城门。」 沈玦的佩剑在手掌上轻转,舞出凌厉的剑花,然后直朝那人跑的方向一丢,直直的插在了那人的身前半寸。 吓得那个守卫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哪里还敢乱动乱跑,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磕头求饶。 吴岗真是吓疯了,方才摔得太重后脊生疼,被沈玦的剑锋扫到了腿更是疼,他趁乱之际只想跑,就手脚并用的往人群里面钻。 没想到被孟启元给瞧见了,指着孟启元跑的方向高声去喊沈玦,「义士,他要跑!」 根本不用沈玦动手,秦琅已经飞奔过去一脚将人踹了回来,这回吴岗老实了,知道碰壁了,跪在地上开始求饶。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公子,还望公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秦琅一直盯着吴岗让他动弹不得,「玦哥,怎么处置这小子。」 沈玦却看都没看吴岗一眼,只是朝孟启元勾了勾手指,孟启元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看沈玦点头,就捂着被踢得肚子爬了起来。 「在下孟启元,多谢义士出手相助,敢问义士有何指教。」 「这人打的是你,要如何处置由你说的算。」 孟启元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跪地求饶的吴岗,「圣人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便放过他们。」 秦琅都懵了,这人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被人这么欺负居然算了,而且就吴岗的样子哪里是知道错的,他敢保证不把他这次给打怕打服,下次他只会变本加厉。 沈玦却点了点头,「行啊,那就听你的吧,你可以进城可以走了。」 他的话音落下,秦琅就更懵了,玦哥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刚见面的二傻子说的话他也听,这种人不打上一顿给他教训,居然要放了? 吴岗心里却一点都没有悔过,他觉得孟启元放过他不过是怕他以后再报复,他只想着下回这小子千万别再让他瞧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走?不行啊,在下的书还没还给在下,那是夫子所赠之物,还劳烦这位兄弟将书还给在下。」 沈玦不禁觉得好笑,自己被人打成这样非但不要讨回来,却还时时刻刻想着那几本破书,真是迂腐又无脑。 然后朝秦琅使了个眼色,秦琅就用力的踹了吴岗一脚,「听到没有,还不去把书拿来。」 第45章 吴岗满口称好,赶紧让其他守卫把黑了的书全拿了出来,孟启元得回了书高兴不已,「多谢义士多谢义士,在下孟启元,今年必将三元及第,到时好报答义士之恩。」 不等沈玦说话秦琅先听笑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大的人,就算他真是个解元又如何。 难不成他还能提前知道考题不成?便是圣人在世那也不敢自吹三元及第啊,这到底是哪来的书呆子。 便看着孟启元恭恭敬敬的给沈玦磕了一个响头,还将自己其中一本书小心的交给了沈玦。 「此书乃在下心爱之物,无以为报便以此书相赠,待来年在下必定会泉涌相报。」然后心满意足的进城了。 秦琅在一旁看得直乐,看着孟启元的背影指了指脑袋,笑着道:「玦哥,咱们该不会真的救了个傻子吧。」 吴岗见孟启元人都走远了,想着也应该没有他的事了吧,就松动了一下腿脚想站起来,没想到秦琅胳膊肘用力的往下一压,他就连连喊疼。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这书已经还了,人也放了,是不是能饶过小人了。」 沈玦高坐在马上,微风扬起他的衣摆说不出的恣意豪气,火红的衣衫更是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邪气的笑,「那书呆子说要放过你,可小爷几时说要饶过你了?」 吴岗原以为自己死里逃生,没想到此人还得理不饶人,「你,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是上京城,可不是你们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你若是敢碰我,我这就去喊人。」 沈玦凤眼微眯,慵懒的伸了伸懒腰,「那可真是不凑巧,我这穷乡僻壤的人,就是有个破毛病,最不喜欢有人在我头上撒野。」 说罢一顿,冷厉的开口吐了一个字,「打。」 「你,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吴岗这是非要问出姓名,若是留下性命,便要将仇报回来。 只见马上的少年嘴角轻扬,肆意又傲气,「镇南王府,沈玦。」 吴岗惊恐的瞪大了双眼,他想起来前几日干爹就提醒过他,镇南王府世子马上就要入京,让他多加注意,一等进城的就马上通知。 之前他还在私下说过沈玦的坏话,一个东南蛮夷之地来的世子能有多厉害,就算再嚣张那也是在封地,等到了上京城那就是没牙的老虎,根本不用怕他。 万万没有想到,沈玦会这么快就到了,而且这根本就不是没牙的老虎,相反他是长着獠牙的巨兽。 吴岗的脑海里马上就回忆起关于沈玦的各种传闻,瞬间通体冰冷。 「世子爷饶命啊,小的狗眼无珠瞎了眼认不出世子爷,居然还在世子爷面前放肆,世子爷饶命世子爷开恩啊!」 他现在已经不敢想了,他的好干爹死了个儿子那就换一个,他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得罪沈玦的,这会跪在地上狠狠的自抽巴掌。 可沈玦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挥手让人拖了下去,只是侧头的时候瞧见马车的帘子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就不理当下的人,直接策马到了马车边上,轻轻敲了敲车身,文锦心就下意识的要撩帘子。 不等她探出脑袋来说话,沈玦就迅速的把她的帘子又放了下来,压低嗓音道:「别出来,就这么说话。」 文锦心方才偷看被发现这会乖得很,又有些担心沈玦还生气,他说不许探头她就真的不动了,没想到就听见外头响起了他的低笑声。 「吓着了?」 他都答应文锦心,能不不打人不骂人就多动嘴少动手,可这还没进城门就先闹了一场,她该不高兴了吧。 「没有吓着,表哥方才好厉害,那人好可恶,欺负读书人还叫嚣表哥,这样的人活该被教训,不然还有更多人要受他欺凌,表哥打得好。」 沈玦微微一愣,就爽朗的笑出了声,「你不让我收敛一些吗,怎么又打得好了?」 文锦心嘟囔着嘴,「确实是要以礼待人,可那也得分人分事啊,对友善懂礼的人,我们也要明理说道,对付这种坏蛋讲道理他可听不懂,就该狠狠教训。」 沈玦被她的话给彻底取悦了,真想此刻就看看她脸上可爱的小表情,抱着他的小宝贝狠狠亲一亲,只可惜此时此景下都不合适。 不过文锦心还有些担忧,「表哥初到京城,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里不是广州城而是京城,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 「无妨,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你以为我不闹上这一次,就不会有麻烦了?到时候让他们以为我软弱可欺,麻烦可就更多了。」 文锦心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杀鸡儆猴,先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尤其是这个吴岗自己送上门,实在是送的太好了,他的干爹在御前,能直达圣听,让皇帝能马上知道这件事。 第46章 镇南王世子确实是个嚣张鲁莽之人,更容易让皇帝和其他势力对他放松警惕,反而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表哥做得对,是我狭隘了。」 沈玦知道她明白了,心里更是高兴,沈岳晖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她瞬间就懂了,这样的心思可比一般男儿更甚,如何不让他欢喜。 「走,带你进城吃好吃的去。」 沈玦就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西城门嚣张的穿过,一路往镇南王府去。 与此同时,吴岗被打的消息也如他所想的一般,飞快的传进了吴公公的耳朵里。 御书房内成帝刚与几位大臣谈完政事在闭眼休息,吴公公就端过太监手里的补汤小心的送到了御前。 「陛下,贵妃娘娘差人送来的补汤。」 成帝嗯了一声,就让他放在一边,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端过御碗象征性的喝了半碗就放下了,「璘儿可是好些了?」 「回陛下,太医方才来回话,说是已经大好,只是想要下床走动还需要时日修养。」 成帝点了点头,「这几日都是贵妃在照顾?」 「是贵妃娘娘与苏姑娘一同在照顾,听说苏姑娘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伺候大皇子呢。」 「是个好孩子,等璘儿伤势痊愈朕就为他们赐婚。」成帝说完就看吴公公还没有走,再看他的神情大概就明白了这是有事要与他说。 就放下手中的笔,「还有什么事?」 「陛下,镇南王世子就在方才已经进京了。」 成帝突然就来了兴趣,「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些,怎么消息传的这么快,都到你这里了。」 成帝笑得很是和蔼,可吴公公却感觉到了一丝的压迫感,陛下话里的意思是觉得他的手伸太长了,额头满是细汗马上就跪了下来。 「陛下,是老奴一个远方亲戚,在西城门做守卫,正巧就碰上了这事。」 「先别急着跪,快说说,他这进城是出了什么事,惹了什么样的动静来,才会消息传的如此快。」 吴公公跪在地上脸颊微微的抽动,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镇南王世子将西城门的守卫都打了一顿。」 原本吴公公还想偏袒自己的干儿子,把责任都推到沈玦的身上,但他深知成帝不是个昏庸之辈,沈玦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动手打人,只能将前因后果都说了。 成帝听罢大笑了两声,「那你这个亲戚可被打的不冤枉,没想到他还是个真性情的人,也就难怪璘儿回京之后还一直说到此人,不过就这么看来此稚子倒有颗赤子之心。」 就连成帝都拍案说是被打的不冤枉,吴公公自然就不能再喊冤了,只能跟着说自家亲戚不懂事,做事太过了,回去要教训一番。 成帝听得有趣又喊了茶,吴公公就起来给成帝换茶碗。 然后想着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到底是他的干儿子,养了这么多年还想以后等他出宫了,让吴岗给他养老送终的,就故意叹了口气道。 「只是世子下手有些恨,手断了,腿也折了,怕是一时半会都下不了床了。」 「那是你亲戚运气好,若是让朕知道有谁敢在天子脚下做这样的事情,脑袋都该换地方了。」成帝轻描淡写的扣下了茶碗,语气听不出一丝的波澜,可话语间的汹涌让人瞬间就想下跪。 事实上吴公公也这么做了,他迅速的跪了下来,汗顺着额头开始往下流,他真是有些傻了。 一个干儿子没了最多就再养一个,可若是脑袋丢了可真就完了,「是是是,是世子教训的是,那小子活该。」 「不过你说的也对,到底是有些少年意气了,太过鲁莽。你也别担心,过几日等朕招他进宫好好替你问问他。」 吴公公这次是彻底的傻了,他好像有点明白过来成帝的意思了,这是成帝自己也对沈玦有些想法,却要让他当靶子? 事到如今,就算知道被当了靶子也没法子了,他自己做的孽只能咬着牙的上了,总比掉了脑袋没了命的好。 但心中却还是把沈玦给记恨了,要是没他的话,就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来。 沈玦让他不好过,他也不会让沈玦过的太轻松。 却忘了,一开始惹事的人本来就是他自己。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守卫都知道了红衣服的是镇南王世子,大写的不好惹,直接就放行了。 沈玦悠闲的骑着马,耳边是吴岗的求饶声,他便如充耳未闻一般,顺利的进了城门。 领头的部曲对京城很是熟识,带着他们一路顺利的到了王府,因为在城外就已经提前派人来通知了管家,这会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老奴徐福见过世子爷。」打头说话的是个微胖的老头,穿的很是质朴,一看到沈玦就激动的上前来请安,后头还跟了好几个丫鬟和小厮。 第47章 再是沈玦后头的沈恒璘以及秦琅,这两个他都能猜测出来,「老奴见过大公子见过秦三公子。」 沈玦朝他微微颔首,然后翻身下马直接朝马车走去,「到了,我扶你下马。」 文锦心就乖乖的掀开帘子,就着他的手慢慢的下了马车,在平地站稳后才抬头看了一眼匾额。 匾额还很新,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镇南王府」,虽然也是头次到这里,可光看到这几个字她就感觉到了一丝的亲切感。 当年老王爷离京的时候把自己的人全带走了,而京城府邸留下的这些人全都是宫里内务府赏赐的,虽然说是府上的人,却未必是忠心的。 故而文锦心会一同上京的消息,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徐总管在看到沈玦去马车的时候就很诧异了。 难道是带了府上的姑娘一块来的?那也不应该瞒着消息才是啊。 等看到沈玦牵着文锦心下马车的时候,都看傻了眼,听说沈韶媛长相随沈剑青,不应该这般貌若天仙才对,那这么年轻姑娘又是谁? 「世子爷,这位姑娘是?」 阿冰就很有眼力见的上前道:「徐管家不在本家怕是不知道,这位是太妃的侄外孙女,府上的表姑娘。」 说完又看了一眼温柔扶着文锦心的沈玦,低低的和徐福说了句,「再过不久就该是世子妃了。」 徐福瞪大了眼,没想到这位天仙一般的表姑娘手段也很不一般,马上就明白了意思,这是需要奉承和小心伺候的人。 「老奴见过表姑娘。」 文锦心温婉的露了个浅笑,「徐管家不必多礼,劳烦管家领路吧。」 他们都是头次来,对于府邸的院落等等自然是不知道的,徐管家是从内务府出来的安排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轻车熟路。 「世子与大公子住在正院,秦三公子可以住在世子院中的厢房,至于表姑娘,因为没有提前收到消息,老奴现在就差丫鬟去打扫院子,就住在西小院。」 为了讨好沈玦,他还故意的加上一句,「西小院离世子的院子最近。」 沈玦对此很是满意,本来这个府邸就很陌生,他不放心文锦心住的离他太远,这样的安排正好。 为了确定徐福说的不是谎话,沈玦还跟着一道去看了西小院的位置,确定院落齐整离他的院子不远他才放心下来。 「我再留几个人手给你,你好好的收拾屋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就和徐管家说,一会晚膳的时候我再让阿冰来喊你。」 文锦心乖乖的点头,不过她觉得沈玦对她太过小心了一些,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娇弱,甚至后宅的这些事情她比沈玦还要清楚。 「我可以料理好这些的,表哥不必担心,而且明日我们要去见祖父,有可能我会在那边住几日,随便收拾一下住一晚便好。」 这件事路上他们已经商量过了,但沈玦的态度是不同意,文老爷子虽然疼文锦心,可她那个伯父一家他不放心。 「这个不急,等明日去文家后我们再定。」 说完沈玦就不打扰她安置行李布置卧房,往前院去看沈岳晖和秦琅东西都收拾的如何。 等沈玦一走,文锦心就开始安排屋内的几个丫鬟分别做什么,从擦洗到铺床每一样都细致有条理。 过了没多久徐管家又回来了,他想来看看这位表姑娘都收拾的如何了,在他看来这么娇滴滴又天真的小姑娘一定是对内宅之事一筹莫展的。 他想要快速的得到沈玦的信任,就得从最薄弱的地方下手,他一眼就看中了文锦心,这一定是沈玦的软肋。 徐福也想好了,他故意不在一开始就吩咐好丫鬟做什么,就是为了在她慌乱的时候出现,让文锦心感激信任他。 可没想到的是屋内不仅点着熏香,而且窗明几净,一切都打理得有条不紊,甚至换了他也不能保证会做的更好。 临到嘴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最后换成了,「豆*豆*网。不知表姑娘喜欢吃什么?老奴这就去安排厨房准备。」 文锦心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不点破,笑眯眯的点了要的菜,基本上都是沈玦爱吃的,还省的他再跑一趟前院。 徐福马失前蹄,不敢再低看这位表姑娘,出去的时候给了丫鬟们眼色,让她们小心的伺候,就赶紧回去想对策了。 那边沈玦也已经安顿好,正打算在府里逛逛,就有下人匆匆来报,「殿下,有贵人到访。」 趁着没人的时候,沈玦和沈岳晖还有秦琅单独的说了一会话。 沈岳晖之前的所有疑虑都消了,从小到大很多局外人都为他鸣不平,说沈玦不如他,他才更配当沈剑青的儿子。 对此他每次的回答都是自己不如沈玦,他担不起这样的话,可那些人不信,觉得是沈岳晖太过自谦又不敢得罪世子,怕在沈家没有立足之地。 第48章 可事实却是,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低看过沈玦,他一直都认为沈玦是个聪慧果敢的人,还有他与生俱来的统治力,这样的能力和天赋,是他再努力都赶不上的。 他也知道沈剑青有心让他以后帮助沈玦管理整个广州城,他反倒还怕自己不配,越是与沈玦接触,这样的自卑感就越是强烈。 「父亲还让我来看着你,其实根本不必,你比我考虑事情更全面更妥善,以后这些事都该听你的。」 「若是没有大哥时时看着我,我可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到时候闹个天翻地覆不能收场,大哥可要头疼。」 沈玦自然明白沈岳晖的敏感和忧虑,故意开玩笑道,让沈岳晖的心情瞬间就舒缓了许多。 正打算起身休整一番,就听下人匆匆进来报,有贵人到访。 三人面面相觑,都对这贵人很是好奇,他才刚在府上坐下,凳子都没捂热,这人就先上门了,会是谁消息如此灵通呢? 「请他进来。」 在客人进府之前,他们都各有猜测,「会不会是父亲的旧友提前收了父亲的消息,所以登门来关心一二。」 「也有可能是隔壁邻居,毕竟咱们动静这么大,他们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或者会不会是上门找茬的?方才我们才在城门闹了事,难道这么快追来了。」这是秦琅的小脑袋想出来的答案。 而沈玦与他们想的都不一样,他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慢悠悠的道:「别紧张,来的都是客人,心怀不轨的人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上门,坐下喝口茶润润嗓,一会就揭晓了。」 沈玦在正院见客,他们两就在他的两侧坐下,喝着茶伸着脖子往外探,尤其是秦琅特别的兴奋。 这还是头一回家中没有长辈,由他们自己来管理一个府邸,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跟着玦哥就是威风! 很快下人就领着一位青年男子进来了,来人看着比沈玦大不了几岁,很是精壮穿着合身的袍子,有种说不出的豪迈之气。 还未进屋,便先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响起,「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早在西北就听闻堂弟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话音刚落沈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来的正是西临王世子沈威。 西临王排行第三,他家世子也比沈玦要年长,喊一声堂弟自然是再正确不过,而且他的穿着打扮看着也是人如其表,很有西北的豪迈之态。 沈玦脸上仍是挂着痞笑,看到沈威才缓缓起身,「原来是三堂兄啊,请坐。」 沈威颇有些自来熟的味道,也不管沈玦对他什么态度,就抱拳豪爽的在他下首坐了下来。 这种脾气倒是相处起来比沈恒璘更让人喜欢,很对秦琅的脾性,沈玦也没了一开始的敌意和嚣张。 「三堂兄何时到京的?」 「我都到了有三日了,你的动作也太慢了,听说比我早出发,你们南方人做事就是精细磨蹭,和娘们似的,不如我们糙,路上随便对付对付,到了城里再洗澡便是了。」 秦琅在听到随便对付到城里再洗澡后,浑身一个哆嗦脸色大变,方才那点想要和他结交的心瞬间就灭了。 这么热的天,每日赶路定是出了不少的汗,秦琅虽然不是富贵小公子,但让他一日不洗澡他是怎么都忍不住的。 更别提是一路都不洗,这会连看沈威的眼神都不对了,甚至还想换个位置。 沈玦倒是不介意他说自己磨蹭,反倒觉得这个三堂兄有些意思,就是不知道他是真的耿直还是和他一样装的,就举着茶碗掩下了嘴角的笑意。 他得想个办法试一试他这位三堂兄。 「离圣寿不是还有半月有余,这么急做什么,路上游山玩水的不好吗?」沈玦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折扇,好一副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模样。 这与高大威猛的沈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人看着根本就不像堂兄弟,更像公子和武夫。 「这,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自然不能耽搁了,而且游山玩水什么时候不能玩?京城可比那些都好玩。」 沈威明显说话的时候有些停顿,马上就被沈玦细心的给发现了,就继续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是吗?堂兄觉得京城好玩?我这刚进城倒也觉得一般,若说繁盛也不过如此,至于其他的嘛,更是一言难尽。」 沈玦故意冷哼了一声,抿唇促狭的露了个讥笑。 马上沈威就联想起来之前听说的事情,沈玦还未进城就打了城门守卫,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 一是想知道沈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二是想要探一探他来京城的目的,毕竟他进京可不是那么单纯的来送寿礼的,他还是带着别的目的来的。 「你们广州城那是小京城,自然人杰地灵样样都好,我们那边可就比不上了,每年仗都少不了。」 第49章 叹息了两声,沈威就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道:「听说堂弟还未进城就打了人,可是真的。」 看沈威那么高大精壮的汉子,突然轻声细语的说话,还让沈玦有些不习惯,依旧大着嗓门,「真的,看不顺眼就打了。」 沈威虎躯一震,他在西北的时候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所有人都让着他尊敬着他,可父王母妃时时训诫,到了京城要安分守己,不能惹事。 难道镇南王府都没人管教他的吗,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天子脚下,他居然还敢这么横,沈威突然由衷的佩服起这位堂弟来,这得多缺心眼啊。 沈威出门的时候西临王给他派了个幕僚看着他,那幕僚特别的唠叨,他做什么都要管,一有不对的地方他就要写信回家说他的坏话,沈威只能屈服。 「堂弟,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啊?」 「我管他是谁,让我看不顺眼的,就是皇子皇孙我都照打不误。」 沈威听到沈玦这么高声的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惊慌的把手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这动作和他的身形实在是不搭配,让他显得有些可笑。 「堂兄这是做什么,在我自己的府上难道说个话都要鬼鬼祟祟的不成。」 沈威觉得自己就已经够不让人省心了,这个堂弟怎么跟傻大个似的,他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不是咱们自己的人,全是内务府派来的,小心隔墙有耳啊,尤其是你今日打的那个吴岗,就是内务府大总管吴公公的干儿子。」 沈玦哦了一声,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怎么,阉人都有儿子了?就算是他儿子打了便打了,还能让我给他赔礼不成,真是笑话。」 通过这么一来一回的交锋,沈威已经初步确认了,这真是个缺心眼的,除了横就没别的了,一时又有些羡慕,同样都是世子,怎么自己就混得这么惨呢。 沈威欲言又止,他觉得和这个脑子拎不清的堂弟说不清楚,半天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与你说不清楚,总之你要多加小心,这些阉人最是会使坏。」 不管他来的目的是什么,这两句确实是掏心窝关心的话,沈玦就收下了忠告。 「堂兄放心,我都心中有数了,不瞒堂兄说,我这次出来带的都是个中好手,安全的很,绝对不会出事的。」 有数你个大头鬼,沈威在心里骂沈玦是个傻缺,但选择是他的,自己也不能帮他过生活啊,有过忠告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来约你出去喝酒玩乐。」 「正好,我也想要好好逛逛这京城,瞧瞧到底有和特别之处,那就不送堂兄了,请吧。」 沈威根本不要他送,直接就起身告辞了,阿冰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上马离开,沈玦才收敛了脸上张扬的笑。 「你们觉得他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会阿冰守着门,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沈玦才缓缓道。 「来探咱们的底细?还是说想知道今日城门外发生了什么?但我看着这位世子没什么心眼,应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吧。」秦琅想的简单,就从最浅显的说起。 沈岳晖皱着眉更多谨慎的道,「打探底细是肯定的,而且他一直关注着我们府里的事情,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得了消息,至于有没有心眼还不好说。」 就连沈玦都能演一个纨绔演得这么像,谁能保证沈威的莽汉形象不是装的呢。 「我观他的神态眼神倒不像是装的,但若不是装的,他的背后就一定有高人指点,你们猜会是谁?」 沈岳晖和秦琅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个答案,就是不知道猜的对不对。 沈威出了镇南王府,就翻身上马,可却没有急着回王府,而是在街上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酒楼停了下来。 「我听说这家酒楼菜色很是出名,今日在外头用膳你们先回去吧。」说完就只身一人上了酒楼。 楼上的厢房内,已经有一身穿玉色锦袍的俊美男子在等着他了,「我来迟了,让二皇子久等了。」 「不是都说了,咱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的客气,堂兄快快请坐。」说着还亲自给沈威斟酒。 屋内的人便是二皇子沈恒箫,他比沈恒璘小两岁,眉眼与沈恒璘有两分相似,但眼睛看着更妖冶面容也更柔美,一身玉袍穿在他身上,生生穿出了绝艳之色。 他的生母是个舞姬身份很低但长得绝美,成帝宠幸了一段时日就有了二皇子,二皇子更多的像她,只可惜她在生二皇子的时候难产,后来为了给二皇子提身份就把他送到了无子的贤妃殿里养。 「君臣有别不可混淆,多谢二皇子。」说着饮尽杯中酒,有些不敢看这个比姑娘还好看的二皇子,然后沈威就把在镇南王府所见所闻仔细的说了。 第50章 「我觉得二皇子之前是不是太高看沈玦此人了,我方才见了,实在是顽劣的很,不似之前说的那般睿智神武。」 西临王早就与二皇子暗通曲款,将宝压在了二皇子的身上,与其沈恒璘上位依旧要防备他们这些封王,还不如赌一把沈恒箫得势,还有机会翻身。 这次沈威进京也是要向二皇子表忠心的,这才对他不敢以兄弟相称。 沈恒箫去过一次广州城,自然是听闻过沈玦的行事,甚至连沈玦都不知道,他有一次在街口偶遇过沈玦。 王林威带着一帮人在城里闹事砸人吃食摊子,沈恒箫碍于他是沈恒璘的表弟,顾虑过多没有出手,然后就看着沈玦带着人直接把王林威给打了。 若只是教训王林威,可以说是互相看不对付,可之后沈恒箫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沈玦看似在摊子上打了人,让摊子损失的更惨重。 但等王林威跑了之后,他状若无意的往摊子上丢了两块银子,「真是晦气,碰上这样的扫兴的事,拿着银子赶紧滚,以后别在小爷眼前晃,看着就心烦。」 其他人或许还觉得沈玦戾气重,不讲道理,但回去之后沈恒箫仔细的思考了一番。 沈玦大约是故意的,故意继续砸那摊子,他好有理由掏钱。 而且看似是让小贩以后不许再在此处摆摊,实际是怕王林威秋后算账,又牵累了这小贩。 为了验证他的猜测,第二日沈恒箫又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果然看到王林威的手下去找那小贩麻烦,没想到已经人去楼空。 从那之后,他就生出了要与沈玦结交的想法,只可惜他去广州城是隐秘的事情,一直等到这次他进京,才让他看到了结交的机会。 「无妨,这次辛苦堂兄跑这一趟了,知道堂兄爱酒,我有一坛珍藏的美酒一会请堂兄带回去。」 沈威马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一顿饭下来两人都很高兴,「对了,王家约我后日打马球,或许也会去约沈玦,二皇子那日可以一同前往。」 王家就是王贵妃的娘家,约沈威自然是想要拉拢,但若是约沈玦,那就是想为王林威找场子了。 「就是怕沈玦不一定会去,我可是听说上回王家老太太写信告状的事,王家还是很宝贝王林威那个小儿子的。」 「不如我与堂兄赌一把,就我对沈玦的了解,他一定会去。」 沈威走后,陆续的又来了几波的客人,有荣国公府的嫡长子邱浩然还有昌南将军府的二公子刘俊杰,这些都是与沈剑青的故交之子,是来请沈玦过府叙旧或是出去玩的。 总之镇南王府这一下午就没有停过,一直就热闹的很。 等人来的差不多,沈恒璘和沈恒箫都派了亲信前来探望。 沈恒璘的亲信恭敬的道:「大皇子说承蒙世子在广州的热情招待,虽然他不方便走动,但也要找人好好招待世子,让您好好享受京城的风貌。」 沈恒箫的亲信就更简单一些,「二皇子一直久仰世子爷的大名,想给您还有几位世子接风,还望赏脸。」 以上的沈玦回复都很统一,「小爷赶了许久的路累了,现在没空应酬,等小爷歇好了歇够了再说。」 当朝最有身份权势的两位皇子,他都拒绝的非常干脆利落,果然够嚣张够沈玦。 正因如此,不到一天功夫,整个京城几乎都知道了,打南边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毛头小子,还未进城就把内务府以及两位皇子得罪了个遍。 各府都在摩拳擦掌兴奋的很,这京城马上就要有热闹看了! 而被议论纷纷的沈玦,此刻却在轻声细语和一个小姑娘说话,半点看不出白日里嚣张肆意的样子。 「表哥这个糖醋藕,酸酸甜甜的而且很肥,你尝尝喜不喜欢?」这一桌菜都是文锦心点的,她头次做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沈玦会不会喜欢。 这会给他夹了菜,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看着他吃,等他吃了又忍不住的问他如何。 沈玦认真的品尝了过后才道:「确实不错,我很喜欢。」 即便不知道这些是文锦心准备的,沈玦也会很满意,桌子上的菜每一道都很合他的口味,而且荤素得当酸辣可口,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让人食指大动。 出门在外也就不讲究这么多了,整个府里就他们四个主子,四人一块在前院用的膳,至于秦琅和沈岳晖都不必问了,从两人的下筷子动作就能看出吃着很满意。 这让文锦心也得到了满足感,连带着晚膳也多用了半碗。 等到用完晚膳,沈岳晖就很有眼力的提出要回去休息,可以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偏偏秦琅还不知道为什么,纳闷的道:「这么早就歇着?我可还不困,咱们再一块消消食玩玩游戏吧……」 第51章 不等他说完,就被沈岳晖拉着一块走了,「路上累了,早些歇着,明日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秦琅还是觉得不对,真的要早些歇着为什么沈玦还不走?但根本不给他机会说完,就被沈岳晖拽走了。 留下沈玦和文锦心坐在庭院里纳凉闲聊,沈玦看文锦心情绪有些低落,就猜测是和文老爷子有关。 「一进城帖子就派人递进去了,明日就能见到你祖父,别担心。」 文锦心这才看着高兴了一些,「若是表哥明日有事,我自己去见祖父就好,反正我要侍奉祖父前后,可能会在文府住下。」 沈玦就知道她又要绕回这个问题,脑子里就在不停的想,怎么能找个理由光明正大的让她回来住。 一是他怕文家的人心怀不轨,文锦心在文家会受欺负,二是他也不舍得多日见不到她。 就在沈玦犹豫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时,徐福亲自端上了切好的西瓜,「用井水镇了一日一夜,这会的瓜特别的甜,爷和表姑娘尝尝。」 沈玦突然就有了主意,朝徐福点了点头夸了个好,就让他下去,对着文锦心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阿锦今日可有发现府上什么不妥之处。」 文锦心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轻轻地道:「我觉得表哥得防着徐总管一些,毕竟他不是王府的家生子,甚至有可能早就被人收买了也说不准。」 沈玦原本只是想引导文锦心往这方面想,没想到她直接就把他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眼里就露出了一丝的惊喜。 「你也这么觉得?」 文锦心诧异的看着沈玦,难道表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就缓缓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府里就像个四面漏风的瓦房,谁都能轻松的探得消息,若是再这么下去,怕是连咱们的动向别人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文锦心原本只是自己的个人猜测,这会被沈玦证实了,也跟着眉头紧皱,「那可如何是好。」 「我正想着如何能把府里的人全给换了,就是不行也得把管家的实权拿到手中,可惜我要时刻注意外头的情形,无暇管府内的事情。」 说着还配合的叹了口气,「当初应该问祖母把杜妈妈讨来,如今也不会内宅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文锦心犹豫了一会,轻轻拉了拉沈玦的袖子,「表哥,你觉得我能不能帮你?」 沈玦认真的端详着她,直把文锦心看的脸红心虚为止,才点头道。 「倒是个好主意,听说今日院中事都是你一人吩咐料理的,井井有条很妥当。」被沈玦这么夸奖,文锦心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说这都是简单的事情,值不得这么夸。 就听沈玦又摇了摇头,「也不行,你明日就得去照看老爷子,岂不是两头无法兼顾,还是老爷子的病更重要,不可为了这点小事耽误了那边。」 如果沈玦不这么说,文锦心还要两者之间权衡犹豫一下,沈玦提前这么说了,她反而有些焦急。 她本来就一直觉得自己无用,帮不上什么忙,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帮沈玦的,绝对不能放过。 然后就用她的小脑袋,努力的想解决的法子,突然灵机一动,歪着脑袋很可爱的道:「那我可以白天去照顾祖父,晚上就回来,这样两边都不会冲突了。」 沈玦看着小姑娘自己一步步的掉入到他挖好的陷阱之中,心里乐开了花,偏偏脸上还要装作才想明白的样子。 「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了?我可舍不得你累着。」 文锦心急忙摇头说不会,「能帮表哥的忙,我一点都不会累。」 沈玦像是怕她反悔似的一锤定音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每日晚膳前就来文府接你。」 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文锦心,此刻还丝毫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还在因为能帮到沈玦的忙而显得格外的兴奋。 脸上染着浅浅的红晕,红扑扑的看上去特别的可口,沈玦看着小姑娘眯了眯眼,舌尖抵着贝齿,嘴角漏出了一得逞的笑。 「真是个小宝贝。」 一大早文家的人就来传消息了,说是文老爷子醒了,要见文锦心。 文锦心原本打算要看府内今年的账本,这会听到消息,什么都顾不上了,带上两个丫鬟就要去文家。 沈玦早膳用了一半,知道消息就丢下秦琅和沈岳晖追了出去。 「你别慌别急,老爷子醒了说明一切都好,我陪着你一块去。」 前世祖父虽然卧病在床,但病情没有恶化过,是在沈恒璘继位之后才病逝。 而前世她之所以会万念俱灰一跃而下,便是因为这世间了无牵挂,若是知道沈玦会在她死后做出那些事情来,她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寻短见的。 第52章 现在按着时间算,祖父这会还不会出事,但昨日听说他昏迷未醒还是担心不已,尤其是怕她重生会改变原本的事情轨迹,反而祖父会出事。 昨日是沈玦用一招内宅之事稳住了她,今日听说祖父醒了她又被勾起了情绪,越是担心就越是慌乱。 好在沈玦看出了她的忧虑,上前一步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掌,让她轻颤的身体得到了支撑,缓缓冷静了下来。 「文家可不止你祖父在,你要面对的也不仅仅是他老人家,你想要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首先你就得让自己稳定住心绪。」 沈玦的声音轻缓低沉,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让文锦心原本躁动不安的心,也跟着平和起来,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坚定。 文锦心的手指有些发凉,这会也用力的回握住沈玦宽大的手掌,十指相扣一切温情都在不言中。 「好,我们一起去见祖父。」 沈玦很想坐在马车里陪着她说说话,让她放松一些,可这是京城,他还没有得到文老爷子的认可,在他答应把文锦心许配给他之前,他还需要克制一些。 文家离王府并不算远,没多久马车就缓缓的停了下来。 文锦心看着记忆中的匾额,情绪又汹涌波澜万分,好在沈玦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阿冰上前递了帖子,门外的下人赶紧就进去通报了,很快一个微胖的妇人就被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扶着走了出来。 「世子到访有失远迎。」妇人快步的迎了出来,与身边的小姑娘一道微微福身算是行了个礼。 文锦心看到她时有些恍神,愣了片刻才张了张嘴,低低喊了声,「伯母,我是锦心。」 妇人便是文大老爷的发妻丁氏,而她身边那个小姑娘是她的三女儿文月溪。 丁氏其实早就知道她会一块来的事情,但这会露出了一副好像刚知道的样子,上下的看了她一眼,惊讶的瞪大了眼,「锦心?你是二弟的孩子锦心?」 文锦心温婉的点了点头,丁氏就一脸惊喜的样子上前拉着她的手左右的看,「真的是你,好孩子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丁氏这一段浮夸的演技瞬间就把文锦心那些愁绪给冲淡了,她居然还有脸问自己去哪里了? 双亲遇难,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怀着如何渴望的心给京中唯一的亲人写信,可是等了一日又一日,等来的却是不闻不问,他们甚至连一个回信都没有。 那个时候文锦心就知道了,这所谓的亲人都是虚假的,从分家那一刻起,他们早就可以当做没有这一家的亲戚。 现在却一脸动容的问她去哪里了,真是让她膈应的慌。 丁氏果然还是和前世一样,知道她背靠镇南王府就急不可耐的要讨好她,若是她今日仍是孤女上京,怕是丁氏能将她直接撵出府去。 文锦心下意识的就抽出了手,脸上还是挂着淡然的笑,「我还以为伯母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一直住在表哥家中,多亏了表哥一家我才得以活下来。」 丁氏马上就发现了文锦心的疏远,心中暗骂了一句不识抬举的小东西,但脸上一脸的关切,还跟着抹泪。 「当初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要怪伯母,那段时间父亲病重,我衣不解带的伺候父亲,也累得病了好些日子,你家的信居然被黑心的下人给瞒了,我知道后赶紧就派人去了杭州,只可惜你已经不在府上了,好在上天保佑,今日总算是再见到你了。」 从出事到她投奔沈家,整整一年的时间,文锦心真想撕破脸好好的问问她,这一年她都病着?真的没有时间过问过?一个下人有这么大的权利能瞒主家的信? 可她懒得与丁氏继续扯皮,丁氏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她只想快点见到祖父。 沈玦若不是顾及她是文锦心的伯母,文锦心还需要名声,早就把这烦人的妇人给呵退了,这会看文锦心对她疏离,直接就将人往自己身后带。 「既然文夫人身体弱,还是少站着吹风了,赶紧坐着躺着才好。」 这是直白的讽刺丁氏站着说话不腰疼,丁氏抽了抽嘴角想要发作,又想起关于沈玦的传闻,不敢造次。 「你瞧我真是糊涂了,世子和锦丫头赶紧里面请。」 文月溪比文锦心小一岁,快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最近丁氏也在为她张罗,不然等到了能出嫁的年纪,可就挑不上好的了。 但文老爷不过是个户部五品的一个主事,能说亲的人家也不过这些,挑来挑去文月溪都看不上眼。 今日一见沈玦眼睛都直了,就算传言沈玦暴戾无礼又如何,他也是世子啊,将来便是掌一地的王爷。 尤其是他还长得如此英俊潇洒,她平日见到的那些男子与他相比简直就是歪瓜裂枣。 昨儿还听说沈家想让文锦心嫁给沈玦为妻,这会看文锦心的眼神都不对了,一个庶子生的女儿都能嫁给世子,她为什么不可以?看着沈玦的背影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第53章 虽然在外不能靠得太近,但这会沈玦还是紧紧挨着文锦心,两人一块跟着丁氏进了文府。 丁氏还想邀请他们去正院喝茶坐坐,文锦心却一刻都不想与她多待,她已经等不及要见祖父了。 「今早听闻祖父昏睡未醒,心中挂牵,还望伯母带我们前去探望。」 丁氏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眼睛看向沈玦,沈玦却格外的自白,「阿锦的意见便是我的意思,我们今日只是为了来见文老爷子。」 这可谓是给了丁氏狠狠的一巴掌,丁氏脸上挂不住,但也不敢忤逆沈玦的意思。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锦丫头一直就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文锦心根本不接她的话茬,丁氏又闹了个没趣,只能带着他们往老爷子的院子去。 院子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大但种满了花草,很多还是老爷子自己打理的,一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老爷子的病已经持续有一段时日了,基本上每日都要喝很多的药,院子里的角落也能看到晒了许多药材。 院子里的下人看到他们很是恭敬的上前行礼,「老太爷刚刚喝了药说有些疲,小的现在就去喊老太爷起来。」 文锦心赶紧喊住他,「既然祖父睡着了就别打搅他休息,我们坐着等他醒来就好。」 文月溪下意识的就露出了不悦的神情,睡着了喊醒就行了,做什么要这么麻烦? 还坐着等他醒来,这院子里的味道这么难闻,夏日又炎热,祖父的院子里不能用冰,坐一会可是能热死人的,这个文锦心真是会假惺惺的装模作样。 沈玦当然也是赞同的,一切都以老人家的安危为先。 丁氏犹豫了一下,就在想是不是要去把自己房里的冰先挪来用,还是就让沈玦这么热着好,正在纠结,里头的下人就又跑了出来。 「老太爷醒了。」 文锦心眼睛一亮,直接就往里走去,屋内较为封闭显得有些昏暗,里头都是药味让人感觉不是很舒服。 沈玦一进屋就感觉到了不妥,即便他一个不懂医术的人都觉得这样不对,这样的环境只会让人感觉压抑,如何能让病情好转,文家的人到底请的是什么大夫? 好在他上京虽然带的人少,但各个都是身怀技艺的,他怕路上会出事,就把赵老也带上了。 只是他刚见面就提出要给老太爷换大夫,怕文家的人还觉得他心怀叵测,还是等过几日适合的时候再提。 大约是丁氏也觉得屋内的环境待客不合适,赶紧让下人开了窗,众人这才瞧着床上一脸病容的老者被扶着坐了起来。 文锦心方才都是强撑着,这会看到老太爷,瞬间眼眶就红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哭腔,朝着老爷子快步过去,「祖父,不孝孙儿来见您了。」 老太爷刚刚确实是有些乏了,闭着眼有些困,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半梦半醒间总感觉听见了外面有熟悉的声音。 这才又醒了过来,一问下人才知道,是文锦心来了,就挣扎着要起身,等看到文锦心出现在眼前,老人家的眼眶也湿润了。 「我的好锦儿。」文老爷子已经有十几年没见到孙儿了,她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儿时的稚嫩,但就是有这样深的血缘羁绊,只要看到她的脸,瞬间就能把人认出来。 他的孙儿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此刻的心情真是又难过又激动。 文锦心伏在老爷子的床榻前,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祖父。」 沈玦也是看得心疼,他很想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但此刻只能看着她哭什么都做不了。 祖孙二人哭了好一会,沈玦听着小姑娘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怕再这么哭下去不好,才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出声劝她。 「阿锦乖乖,不哭了,见着祖父这是喜事,可不能惹了老爷子一块伤心。」 只见原本还哭的不能自己的文锦心,被沈玦这么两句话就安抚住了,虽然还在轻轻的抽噎但情绪已经没有这么激动了。 文老太爷好像现在才看到屋里多了一个男子,用一双不甚清明的眼睛认真的看他,沈玦一贯没个正行,却从进房起就站的笔直。 要知道他此生从未有怕过的人,对老太妃那是敬重,对文锦心那是爱恋,唯独此刻面对病体缠身的文老太爷他感觉到了一丝的紧张。 文老太爷确实是眼睛有些浑浊了,尤其是许久对着昏暗的房间,让他的眼睛时常有些看不清,可沈玦的衣服火红,让老太爷根本无法忽视。 虽然他的眼睛有些花,可耳朵却很清楚,他听见这个少年对着他的宝贝孙女轻哄了一句,她的锦儿就不哭了。 他是病着,却不是老糊涂,稍微一想就知道此人是谁,「锦儿,这位公子是谁?你还未曾介绍过。」 第54章 文锦心的眼眶红红的,声音也有些沙哑,这会才发觉自己的哭的太忘我把正事都给忘了,就打算要介绍一下。 但她还未开口,沈玦就恭敬有礼的给老太爷见了个礼,「晚辈沈玦,见过文老爷子。」 这与方才和丁氏刚见到的时候可就差别大了,她对着丁氏就像是对着一个下属,而对着老爷子才是一个谦卑的晚辈。 文老爷子自然知道沈玦,就是这个人想要娶他的宝贝孙女,而且有关他的传闻实在是数不胜数。 「哦,我知道,镇南王世子,特别的了不得,威名赫赫,连我老头子都听说过。」 瞬间沈玦的笑容就僵了,这每一个词拆开看都是夸奖的意思,可拼凑在一起,再联系上他的名声,那可就是讽刺了。 沈玦感觉屋里热得慌,忍不住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后悔之前干的蠢事情,如果可以他一定不让自己这么的出名。 「年少轻狂,让文老爷子笑话了。」 文老爷子背靠在靠枕上,紧紧的握着文锦心的手,一副防贼的样子看着沈玦,像是怕他要把文锦心拐走似的。 就在两边僵持的时候,丁氏想要适时的缓和一下气氛,就听文锦心哑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祖父,谣言止于智者,外面关于表哥的话都不是真的,他是个很好的人,而且在我落难无助的时候非常的照顾我,他很好的。」 文锦心没有怎么夸过人,尤其还是个男子,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个词,但沈玦却感觉到了通体的暖意,瞬间他既不尴尬也不紧张了。 只要他的阿锦觉得他很好,其他人如何看他,他都不在意。 要是老太爷真不同意他娶文锦心,大不了他直接把人抢走,看还有谁敢反对。 怕老太爷还是执拗,会得罪了沈玦,丁氏也赶紧出来缓和气氛,「父亲这是说笑呢,可没人说世子不好的,世子快请坐,你们还不快给世子上茶。」 文老爷子能从文锦心的言语中听出她对沈玦的偏袒和喜欢,可他仍是不放心,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让文锦心流落在外这么久。 人在危难的时候,是很容易对施救者产生好感的,这也会让她看不清沈玦的真面目。 但他还是要给孙女这个面子,不再针对沈玦,可让他接受沈玦把文锦心嫁给他,却没这么容易。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了文锦心,文老太爷没了心事,反倒没有这么的疲惫了,连精神看上去也好了许多。 众人陪着老太爷闲聊说话,沈玦每回都很努力的表现自己的存在感,但老太爷都不接招,能看出来对他的成见颇深。 文锦心虽然知道,但是想着解释祖父也不一定听得进去,没准还会弄巧成拙,或许还是平时单独相处的时候多与他说些沈玦的好,让他慢慢的接受沈玦会更有用。 说了好一会,文锦心看祖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倦色,就赶紧哄着老人家躺下休息。 可老人家不肯,以为一闭上眼文锦心就会走,她认真的保证会一直陪着他照顾他,老人家才放心的睡着。 就连伺候文老爷子的下人也忍不住的感慨,这是老人家生病后最高兴的一日,也是最快入眠的一日。 众人放轻了声音出去,丁氏就邀请沈玦留下用膳。 「不必了,府上还有事。」沈玦态度强硬,丁氏只能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文锦心就趁这个机会提出要侍疾,「伯母,祖父病重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如今我在京城,作为孙女是一定要侍疾的。」 丁氏又连连的夸她懂事孝顺,「那我这就让人把月溪的院子收拾一下,她院中还有个厢房,你们两姐妹一块睡正好。」 其实丁氏有些肉疼,多个人就多张嘴,这钱还不是得从她的腰包里面出,说得好听侍疾,谁能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没准是在图老太爷的财产,还有她的那份嫁妆,可碍于沈玦的面子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不必了,白天阿锦来给老爷子侍疾,晚上我就会来接她回去,府上还有事情离不开她。」说着就起身要出府。 沈玦故意没说是什么事情,让丁氏忍不住的多想,难不成这沈玦真要娶文锦心。那这门亲事还真的能好好谋划谋划,瞬间看文锦心的脸色都不一样了。 出点嫁妆就能和镇南王府联姻,那以后他们家岂不是也能算是半个皇亲国戚了? 看出沈玦还有话要和文锦心说,就很有眼力见的让文锦心送沈玦出去。 文锦心就送着沈玦出了文府,「表哥若是晚上有事不必亲自来接,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沈玦点了点她的额头,「那我可不放心把我的小猫放在别人家,当然是要自己来接才行。」 第55章 我的小猫几个字,成功的让文锦心红了红脸,这已经不是沈玦头次说她是小猫了,就娇嗔的晃了晃沈玦的手臂。 「我才不是小猫,就算是,那也是有锋利爪子的,没人能欺负我,而且这里也不是别人家,是祖父的家,我在这里不会出事的,表哥你就放心吧。」 沈玦却不这么认为,「光看你那伯母就觉得不好对付,还有方才身边那个小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可别掉以轻心了。」 方才在房里文锦心其实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老太爷和丁氏几乎没有交流。 偶尔点头应一声,像是眼里没她这个人,倒是对文月溪这个孙女多几个眼神,这让文锦心就多留了个心眼。 「我都知道了,表哥在忙的时候也要注意自己身边的安全。」然后红着脸很是可爱的道:「不然我也会担心的。」 真是让沈玦瞬间心都软了,「好,都听你的。」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我把阿冰给你留下,若是有事你可以让阿冰来找我,他做事还算机灵。」 文锦心知道沈玦这是担心她,想着沈玦身边还有秦琅和沈岳晖,为了让他安心就答应了。 看着时辰不早,荣国公府的邱浩然还约了为他接风洗尘,沈玦即便不舍也只能先走。 这段时间赶路两人几乎时刻都能见到,突然要分别半日实在是难熬,沈玦就喊住了她,然后缓缓的将身体压了过来。 文锦心大约能知道他想做什么,可她此刻也不想拒绝,她也已经习惯了表哥,就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下一秒,一个温柔又缱绻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 「给你盖上小爷的章,不许别人碰,等着,晚上就来接你回去。」然后转身上马离去。 文锦心眨巴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眼前仿佛还能看见他火红的衣袂划过,耳边是他低哑的声音,下一秒忍不住的捂住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 咬着下唇,心中止不住的想,她真的,好喜欢表哥哦,甚至开始喜欢被他这样温柔缱绻的亲吻。 她好像有点被表哥给带坏了。 沈玦回到王府,荣国公府的人已经在候着了,一看到他回来,赶紧就迎了上来,「世子爷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家公子已经设好宴席就等您了。」 带上秦琅和沈岳晖,一道往外去。 为了给沈玦接风,邱浩然在全京城最大的酒楼订了席面,更是邀请了不少的同龄人,大多都是对他好奇想要一睹他风采的人。 沈玦一到,邱浩然就丢下其他人迎了出来,「世子可算是来了,大家可都在等着你了。」 屋内人不算多大约有七八个,邱浩然听闻了沈玦的脾气生怕请的人他不满意会生气,大多都是曾经和沈剑青有过交情旧友家的小辈。 他们三人一进屋,所有人就停了谈话声,朝他们看了过来,沈玦扬了杨嘴角,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上首。 等他落座,马上屋内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他们对沈玦实在是太好奇了,有太多的问题了。 邱浩然可是见识过昨日沈玦直接拒绝两位皇子的,此时不禁冒汗,就怕沈玦一下不爽拍案就走人。 没想到的是沈玦除了傲气依旧,今日居然格外的好说话,至少没有发脾气。 就在宾客尽欢,喝的正热闹的时候,外头传来叫嚣的声音,「别拦着我,镇南王府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在里头?」 沈玦用力的握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嘴角冷哼了一声,正好他今日在文家憋了气。 就有不长眼的人赶着来送死了。 外头的人也有些喝高了,身边的下人正搀扶着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家的二少爷王林诚,王林威的二哥。 他上头还有个嫡出的大哥,虽然不用靠他光宗耀祖讨前程,可平时也是谦恭和善的性子,为人也低调的很。 唯独他有个弱点,就是酒量不好还很爱喝酒,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坏毛病,年幼的时候还因为在外喝多了乱说话误过事,被父亲狠狠的关过祠堂。 为此王林诚轻易不会在外头喝酒,就算是真的喝了也会让身边的人控制他的酒量,一多就赶紧带他回去。 昨日沈玦在西城门闹得这么凶,王家上下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王林诚自然是知道沈玦的,虽然他远在广州城从未上过京,可王家每个人都知道他。 也知道他在广州城作威作福,欺负王林威的事情,王林诚就说要狠狠的给沈玦一个教训。 这里头有为弟弟出气的成分在,也有背后听到有人笑话王家被沈玦压过一头的缘由。 可没想到被国舅爷听见非但没夸他,还被好好的骂了一顿,说他不知轻重毫无分寸。 现在圣寿当即,他们作为大皇子的外戚,更要洁身自好,绝对不能给大皇子惹麻烦,沈玦就算再不懂事,那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第56章 王林诚被骂了一顿,心中更是记恨上了沈玦,今日正好和同窗好友喝酒解忧,一下没控制住就喝多了。 下人们自然是马上要带他回去醒酒,可没想到正好回去的路上,王林诚听见了酒楼的小二在谈论其他雅间的客人。 也不知道王林诚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他居然敏锐的听到了沈玦的名字,逼着小二,问他沈玦人在哪里。 小二哪里敢得罪国舅爷府上的公子,赶紧就指了这间屋子,王林诚一看更气了,这个屋子他原本要订的,结果说被人抢先订走了。 被抢走了也就算了,他不想惹事情,可这会一问才知道抢他房的人居然就是沈玦!这口气如何让他咽的下去。 也不管身边的下人拦着他,就对着门怒骂起来,「嗝,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姓沈的你给我出来!」 沈可是天子姓氏,若是平时他肯定不可能这么喊,也就是这会喝多了有些上头才会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尤其越是这种平时压抑久了的人,爆发起来越是不可控制。 「公子咱们回去吧,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又要罚您了。」王家的下人急得团团转,但又不敢直接把人打晕,只能求助的看向王林诚今日同行的好友,户部侍郎家的四公子余子瑞。 听到老爷,王林诚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但酒壮人胆他这会脚步飘忽如站云端,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少废话,给我滚一边去,人呢,沈玦那个缩头乌龟呢!快给我滚出来!」 余子瑞怕惹事,跟着劝了两句,「王兄咱们还是回去吧。」 可王林诚根本不理,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见一直没人出来还上前去推门。 就在这个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一身红衣的沈玦懒洋洋的走了出来,「我还当是犬吠,原是有人在乱叫呢。」 跟在后面的邱浩然有些尴尬,荣国公府之所以能四面逢源和各方都处好关系,就是因为他从来不参与党派之争,安心的做他的逍遥国公,大家都说他是和事佬永远都是劝和的。 他的儿子自然也是跟随父亲的习性办事,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这会看见王林诚心中叫苦,昨日才刚提醒沈玦,王家可能会喊他去打马球,没想到今日就在这撞见了,而且还是醉醺醺的王林诚,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别生气,这位是王家的二公子,平日也是温和有礼的读书人,瞧着应该是喝多了,您可犯不着和个喝多了的人计较。」 说着就给王林诚的下人使眼色,他们也很懂事的附和道:「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公子酒量不好,今日多饮了几杯有些失态,小的代我家公子给你赔罪了。」说着就要磕头请罪。 沈玦不是这种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是喝多了醉酒,他懒得为难下人和他们过不去,而且昨日他已经立过威了,没必要让邱浩然为难,就摆了摆手让王林诚的下人赶紧把人带走,免得在这里扫了大家的兴致。 不过目光却一直注意着场上的人,很敏锐的就注意到了王林诚身后的人,目光微微一暗,如果真的是巧合他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若不是巧合,那他沈玦也不是怕事的主。 余子瑞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了,恰好的上前扶住了王林诚,「王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可不能惹了世子爷生气。」 这话无疑是火把,瞬间的点燃了火星,王林诚用力的一挥手臂将扶着他的人全部都扫开,「都给我滚开。」然后醉醺醺的大步迈到了沈玦的眼前。 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你就是沈玦?难怪这么嚣张,这么多脑袋这么多手,你是个妖怪啊,就算是妖怪我也不怕,今日我就要降妖除魔,让你知道我王家不是好欺负的。」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即便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的发出了闷笑声,这么多脑袋这么多手?这不就是喝多了吗,真是个醉鬼,就连沈玦都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邱浩然捂着脸不敢看,方才他明明感觉到沈玦已经松口了,正打算高兴,没想到这王林诚还要找死的往上凑,只能上前去拉他。 「王兄!你喝多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回去睡一觉,有事咱们明日再说。」 「闪开闪开,今天谁拦我都不管用。」然后又是一声响亮的酒嗝,等看清眼前的邱浩然,他非但不领情还推了邱浩然一把。 「你这个假惺惺的伪君子,我早就看你不爽很久了,快给我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邱浩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做好人可比做坏人还要难,尤其是有的时候为了安抚两边就会显得里外不是人,他也知道背后肯定会有人说他坏话,只是一直没听见就当不知道,这会被王林诚这么直白的说他假惺惺伪君子,他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血气方刚的少年,邱浩然皱着眉直接就往后退了一步沉默了。 第57章 王林诚看他退后越发的上头,就摇晃着脚步往前逼近,「你是又抱上了沈玦的大腿?怎么又替他出头做好人了?真是卑躬屈膝让人不耻。」 邱浩然一脸怒色,不敢相信的看着王林诚,「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王林诚笑得很是嚣张,「就是欺负了你又敢如何……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盆冰凉的水,自头顶直直的浇了下来。 这水是方才从井里打来的,即便是炎炎夏日浇在身上也是冰凉刺骨,王林诚嘶吼了一声,就下意识的要往前冲,而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地上湿滑,就着向前的惯性,一脚踩在了沈玦丢下来的盆子上,那只脚又飞快的向前一滑。 只听布料撕裂的声音和凄惨的嚎叫声同时响了起来,然后就看到王林诚已经双腿笔直的拉扯到最大,呈了一个劈叉的状态摔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先是急着看热闹,等看清楚他的狼狈样,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应该是王二公子此生最难忘的一日了,怕是从今以后这酒不用别人说,也能顺利的戒掉了。 如果说一盆水还不能够让他清醒,这撕胯的痛绝对能让他瞬间的清醒过来。 刚有些清醒的王林诚,此时还处在一个我是谁我在哪,我好疼的状态,就听一个傲慢又讥讽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醒了吗?没醒我就让你再好好清醒清醒,看看清楚这里是哪,是不是你能发疯的地方。」 事情发生的太快,王家的下人还有余子瑞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就第一时间的冲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王兄你还好吧?可是有伤到哪!」 邱浩然看得实在是解气,甚至想给沈玦鼓掌叫好,他一直憋屈这么多年,头次知道把心中的不满宣泄出来是一件这么爽快的事情,心中更是对沈玦艳羡起来。 谁都可以选择做邱浩然,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沈玦。 那边王林诚被扶起来之后确实是清醒了一些,面对这荒唐的场面一时头疼欲裂,可酒上了头这会清醒了也还有些晕乎乎的,不知怎么的听身边的余子瑞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越发的愤怒。 顿时新仇旧恨加在一块,看着眼前的沈玦双眼都要淬出血来,咬牙切齿的道:「沈玦!你说谁发疯?」 沈玦冷漠的双眼在他身上扫了一眼,就落在了他身边的余子瑞身上,嘴角微微一扬,这真是有意思极了。 他嘴角的轻笑落在王林诚的眼里,不用言语就已经是最大的讽刺,让王林诚忍无可忍的想要上前撕碎他的笑脸,「沈玦你可别欺人太甚,以为自己是世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玦正想说他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时,邱浩然就横在了王林诚的身前,一脸正色的看着他,「王二公子请自重!」 「荣国公府虽然不如王家势大,但也是讲理的人家,你先是出言不逊,又仗势欺人实在是有辱门楣,今日只要有我邱浩然在,就不会允许你在这闹事。」 这或许是所有人头次见到邱浩然说如此重的话,也都面面相觑起来,今日到场的基本都是和邱家关系好,或是与镇南王府有世交的,自然都是站在沈玦这一边的。 原本还怕说话会得罪王家惹恼了大皇子,如今邱浩然都表态了,他们自然是有立场了。 跟着附和道:「王二公子既然不胜酒力还是回去歇着的好,可别在这继续发酒疯了,我们可不是你们府上的下人可以肆意欺凌的。」 「还是说王二公子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样的行径,就是王家的教养吗?恕我们不敢苟同。」 王林诚都傻了,怎么就成他出言不逊仗势欺人了?方才沈玦骂他犬吠的时候就不作数了?而且他才几个人,你们这么一群才是仗势欺人好吗? 而且被泼水被劈叉拉伤的人明明就是他啊,为什么这群人搞得跟他们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王林诚就算是酒醉的再厉害,经过泼水劈叉的撕扯,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一张脸惨白的没有血色,这会真是有气也没地方出了。 偏偏罪魁祸首沈玦就像是没事人一般,嘴角扬着嚣张的痞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他格外欠扁的模样,王林诚简直是气得要吐血。 但这会这么多人为他说话,又将罪名直接的按到了自己的身上,王林诚就算是想要找沈玦麻烦也不行。 他双腿夹着,由下人搀扶着艰难的弯曲着身子,真是咬碎了牙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好好好,咱们的梁子算是接下了,沈玦你别给我找着机会。」 沈玦掏了掏耳朵,特别浮夸的向前做了个侧耳的动作,「王二公子怎么绊了一下声音都轻了,可一点都没有方才叫嚣的劲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呢。」 秦琅马上就配合的接过他的话,「玦哥,我说这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是不是昨日城门口被打的那人也说过这话?」 第58章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成了哄笑声,王林诚就算是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 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丢下一句,你们等着,转身就要走。 但忘了自己的双腿还拉伤着,这么用力的一抬脚,瞬间就扯到了受伤的部位,疼的直抽冷气,这会只能拿身边的下人出气,狠狠的将人推开。 然后被另外的两个小厮抬着出去,瞧见这么的画面,沈玦等人又是好好的笑了一番。 中间有了这样的插曲,他们与沈玦之间反倒没有那么的生分了,尤其是邱浩然。 沈玦算是间接为他出头得罪了王林诚,这样的恩情他总是得记下的,回去宴席就起身敬了沈玦一杯酒。 「今日多谢世子解围,以后若是世子有事,但凡我邱浩然能解决之事义不容辞。」 说完就仰头饮尽了杯中酒,与他之前和事老的性格有些不同,这让沈玦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也更值得他结交一二。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邱兄的话我可都记着了,我这个人最不会的就是客气。」 在京城所有王公贵族的子弟,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敛自己的脾气,待人有礼谦虚自持,沈玦这样的性格的人实在是少见。 尤其他看似顽劣轻狂,却又不是那种粗鄙没见识的狂妄,相反他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让人觉得举手投足有种豪放的英气,至少让人讨厌不起来。 之前屋内的其他人对沈玦都是忌惮和观望的多,有了王林诚这事后,都对他有了些改观,至少这个人不像传闻的那么让人讨厌。 「世子,今日王林诚吃了亏,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你初到京城或许不知道,王家如今在京中很是得势,世子还是需要小心。」 邱浩然说的很是诚恳,他也是真心的想与沈玦结交,就好心的提醒了他两句。 沈玦半眯着眼,就着这个机会,问了一些关于王家的情况,皇后仙逝后成帝一直未再立后,王贵妃执掌凤印管理后宫权势等同皇后,她的亲弟弟也被封了国舅。 而王家的家规甚严,除了王林威这个远在广州城的闹事的小儿子外,京内的所有子弟平日都很是谨慎,处事也很圆滑。 故而即使是朝堂上只有一个王国舅就没有手握实权的王家人,却仍是没人敢低看他们一眼。 不管走到哪里,王家这两个儿子都是举足轻重的,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的人是沈恒璘和王贵妃。 「多谢邱兄的肺腑之言,不过我猜王家的人不敢来找我麻烦,甚至还会上门道歉。」 邱浩然觉得沈玦什么都好,就是稍微有些骄傲自负了,「这?世子怕是还不知道吧,国舅爷此人格外的护短,不找麻烦已经是万幸了,上门道歉我想是不大可能。」 沈玦却笑笑的不说话,他现在说什么邱浩然都会觉得是他的解释,这种时候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就朝他举了举酒杯,示意他喝酒。 邱浩然看他不急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想着回去如何劝服父亲出面帮帮沈玦,他父亲认识的人多,应该还有法子的。 然后沈玦就想起了王林诚身后的那个人,就顺带的问了一句。 「哦,你说的是余子瑞吧,户部侍郎家的老四,他的二哥娶了王家的三姑娘,两家是姻亲的。」 沈玦的眼里露出了一丝的玩味,姻亲还会在背后怂恿王林诚闹事?依他看事情可不简单,只怕王林诚还傻乎乎的被人当了靶子都不知道。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呢?让他与王家的矛盾激化,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玦并不急,相反的还生出了一些兴趣来,这种隐藏在暗的敌人不仅让他觉得有挑战性,还很有趣,他有很多的耐心可慢慢等他露出破绽来。 吃了接风宴喝了酒,一直热闹到了傍晚。 众人都是兴致愈浓,尤其是邱浩然,这半天的相处下来就和沈玦称兄道弟了,喝完酒还觉得不够,要拉着沈玦继续去下一顿。 「世子看惯了南方娇小可人的美人儿,怕是还未曾体验过我们京城姑娘的美艳,红袖馆里的姑娘各个都是绝艳,世子不如一同前去闻闻美人香。」 秦琅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也是他来京城的其中一个目的,见识一下京城的美女们。 这样的好事情怎么能错过呢,拉着沈玦的袖子就想去。 可沈玦却拂开他的手掌,一副很是嫌弃秦琅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离我远点。」 然后才看向邱浩然,「若是放在之前去去也无妨,可这家中养了只小野猫,很是缠人,一个不好可是要挠人的,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高兴。」 沈岳晖是个很古板的老实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听了直要脸红,赶紧的跟着往后退。 第59章 邱浩然还想劝,但看他们兄弟二人这么坚决也就算了,况且还有秦琅在也不算不给面子,就带着秦琅一道去了红袖馆。 然后沈岳晖回王府,沈玦则是算着时辰去了文家。 文锦心在文家待了一日,一会也没有闲着,带着两个丫鬟和阿冰,将整个屋子都重新给布置了一遍。 她是经历过前世的人,知道祖父的病除了喝药静养,其实根本不必这么密封着,相反应该多通风多呼吸新鲜的空气。 她刚开始提出要开窗的时候,丁氏还不同意,觉得她什么都不懂,还是听大夫的才好。 但其实大夫并没有说不要开窗,只是说刮风下雨的时候少吹风,那会还是天寒的时候是为了避免老人家得了风寒。 这会都是八月艳阳天,哪里来的风寒,她不过是觉得这样省事又省钱。 「锦丫头,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大夫交代了,而且父亲这几日身子也不好,你说要换个屋子,把这边重新布置,岂不是要影响他老人家休息。」 说完还觉不够,又加了一句,「你到底是年纪轻,很多事情不懂,我也不怪你。」 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说文锦心年纪小不懂事,原是她站着长辈的大义,文锦心不该反驳。 但这样封闭又昏暗的环境,实在是不利于养病,她也格外的坚持。 「锦儿是年纪轻,很多不懂的地方还需要伯母教导。」她先是乖顺的福了福身,丁氏还以为她这么容易就说服了,还很高兴。 没想到她刚一说完就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我这个法子是从老太妃那学来的,平日里给老太妃把平安脉的是宫中的太医,我只是想着太医的法子总是对的,没准祖父的病也能好的快些。」 丁氏直接就被文锦心堵得无语了,她如果不同意,那就是公然说王府的太医无能。 但她既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又不想让文锦心这么如意,她一个晚辈第一日进府就什么都要管,以后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太医的话,定是对的,想来没准是之前那个大夫无能,但我这前院还有很多的事情,根本脱不开手,要不这件事再等一等。」 文锦心一听就露出了羞涩的神情,「表哥这次同行有位神医,既然原先的大夫不好,不如我回去央求表哥借神医来给祖父瞧一瞧。」 丁氏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好的说大夫不行做什么,但又不好把话收回来,又怕这样厉害的大夫诊金很高,一时肉疼。 然后还不等她心疼完,文锦心又继续道:「我最近正在帮着表哥管家,若是伯母放心,不如把这件事也交给我,我替祖父换屋子整理屋子。」 丁氏眉头紧锁,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啊。 这个记忆中很好欺负的侄女,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瞧着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而且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没有办法反驳,这到底是来了个侄女还是请了个祖宗回来? 「我看这就不劳烦锦丫头动手了吧……」 文锦心也不骄不躁,乖乖的弯着眼睛人畜无害的道:「阿冰,你去问问表哥何时来接我,我想接祖父回王府去养病。」 丁氏:!!!!! 「等等,我觉得咱们还能再商量商量。」 「父亲本就身子弱,怎么能到处的奔波呢?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不好麻烦世子。」 文锦心面上笑盈盈的很乖巧,可嘴上却是丝毫不放松,「表哥也很敬重祖父,不会觉得麻烦的。」 丁氏一开始以为文锦心是开玩笑,现在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不是玩笑话了,就方才沈玦对文锦心的态度来看,他是真的会同意的。 自家老爷子生病,居然要去镇南王府养病,这样的事情若传出去可要被人笑死。 丁氏是绝对不会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想来想去还是如了文锦心的愿,也好过脸面丢到外面去的好。 「你说我这身子也不争气的很,偏偏前头有事,我又有些不舒服,那就只能辛苦锦丫头了,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安排了。」 丁氏想的也很简单,文锦心虽然嘴上不饶人,看着很能干的样子,但到底是被人宠大的,这种事情肯定办不好。 到时候真的折腾的老爷子病情加重,而且屋子又整顿的不好,她就可以适时的出来指点一二了,到时看她还能不能这么的横。 看着丁氏装病扶着额头被文月溪搀扶着出去,文锦心紧紧握着的拳头才松开,缓缓的出了一口气。 文锦心有过前世和丁氏打交道的经验,知道丁氏不仅喜欢趋炎附势还胆小怕事,可同时又是个极度爱面子的人。 一开始文锦心一家落难,她自然是装聋作哑好不用伸手援助,等知道文锦心在镇南王府住下,又想弥补。 第60章 前世再上京时,她的背后有沈恒璘,这一世则是沈玦,没有一个是丁氏得罪的起的。 丁氏就非常会审时度势的讨好起文锦心来,以为她真的是个孩子,几句话就能哄得她乖乖听话,忘记之前她落井下石的事情。 可文锦心没有失忆,文氏夫妻所作所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打蛇要打七寸,丁氏这个人弱点非常的明显,自私自利却又好面子,只要对症下药,就能让她妥协,实在不行还能撕破脸,她的背后是表哥,她没什么好怕的。 文锦心之所以让沈玦不要担心,就是因为她有把握能对付丁氏。 丁氏回到房中,气得让丫鬟拼命的扇风,文月溪就跟着走了进来,接过丫鬟手里的扇子坐在旁边给丁氏扇扇子。 「母亲瞧您热的,还是让他们把冰山拿过来降降火。」 丁氏原本是热的不行全身冒汗,可一听见冰就感觉没那么热了,气不打一处来朝着文月溪发火,「这么早还不到中午用什么冰,真把自己当娇小姐了不成,没有公主的命偏有公主的娇气。」 文月溪原本也是看母亲热,想着自己能蹭一蹭冰,没想到反而会被骂,就也赌气的坐在了一边不说话。 丁氏发了一通邪火,靠着冷静了一会才气顺没那么燥热,看小女儿耷拉着脸不高兴,又小声的哄了两句。 她前面两个女儿都嫁的还可以,逢年过节还会回家来省亲,都会带着好东西,她还指望着三女儿也能嫁的好些,给她们唯一的弟弟铺桥搭路。 「你们这些蠢货,没瞧见三姑娘热的慌,赶紧去搬冰来。」搂着文月溪好好的哄了哄,母女二人又重归于好。 文月溪一上午见了沈玦又见了文锦心,这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点事,明明文锦心也就是个二房的女儿,应该样样不如她才对。 可瞧瞧她穿的戴的,每一样都比她好太多,那好看的缎子她甚至叫不出名字来,她每季只有一身新衣其他都是姐姐穿过的旧衣裳。 就更不用说什么首饰了,全是旧的,她知道母亲有很多宝贝,但那些都是要留给弟弟的,在见到文锦心之前她也没有这么嫉妒。 觉得自己也能过得去,可今日一见文锦心,从头到脚都让她嫉妒的眼睛发红。 她父亲也不过是个外派的知府,都说外头的官再大也不如京中的芝麻小官,她想象中的文锦心应该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什么都不会才对。 没想到她不仅长得美若天仙,而且还通身的气派,简直比那些贵女还要出众。文月溪马上就想通了,她能过得这么好,一定都是因为镇南王府,她若是有个这样的亲戚那就好了。 尤其是看到沈玦长得如此英俊,这让文月溪就更是动了心思。想着就试探了一句,「母亲,镇南王世子好像和传闻的不太一样。」 丁氏哼哼唧唧的吐了口气,「哪里不太一样,我看比传闻的还要糟糕,蛮横无理骄傲自大,要不是得罪不起,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我都觉得掉价。」 文月溪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的焦急,她母亲对沈玦有意见?这可不行,赶紧为他说话。 丁氏听着听着就听出味道来了,马上坐直了身子,上下的看了文月溪一眼。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文锦心都能嫁给沈玦做世子妃,她女儿怎么就不行了?就算不能做世子妃,做个侧妃那也不错。 而且文锦心一看就是个没心肝的,等有了权势一准就会忘了家里人,靠她还不如靠自己女儿管用。 马上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方才我说的都是胡话,世子那是真性情,而且对外人越凶说明对自己人约好。」 眼睛放着金光,看着自己姑娘就跟看金银宝贝一般,「还是你有出息主意大,比你几个姐姐都强。」 文月溪就适时的提出了想要做新衣裳买新首饰,丁氏一阵的肉疼,但也觉得为了将来这些花销都是值得的。 「临时做也来不及了,我去把我的新衣裳都拿出来给你改改。」还拿出了自己的嫁妆,这可都是好东西,就是颜色款式陈旧了一些。 虽然不是新的,但能让丁氏拿出这些压箱底的宝贝,文月溪也已经很是激动了。 这对母女的小心思,文锦心自然还不知道,等丁氏一走,她就开始指挥着院里的人开始整理屋子。 先是铺好了新的侧间,等祖父醒了再小心的搀扶着他去了侧间躺下,再开始收拾原本的卧房。 文老爷子院中的人是愿意听文锦心的话,他们都是一直伺候老爷子的,可院中的人手不足,就算加上她的两个丫鬟和阿冰那也不够。 只能用上丁氏给的下人,可这些人懒得很,不愿意额外的多事情,而且这又不是正经主子就打了主意消极怠工,根本不打算照做。 文锦心刚一使唤上就发现了,她看着屋内慢吞吞的擦着桌椅还同时和别人说悄悄话的下人,先是有些气闷,但马上就有了主意。 第61章 客气的问了一句,为何动作这么慢,就有个机灵的下人很是滑头的道:「回姑娘的话,天气太热了,小的们都有些身上乏没有劲,已经很快了,您可得体谅体谅。」 文锦心就点了点头,下人以为她真的信了,还在心里想,小姑娘就是好骗的很,就见文锦心喊来了阿冰。 「阿冰,你去前院把管家找来。」 他们也不害怕,就算找了管家又如何,他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而且他们也是得了太太的暗示,太太不喜欢二房的姑娘,想折腾她,他们自然是要听太太的。 没想到接着就听文锦心继续道:「就和管家说,这几个下人好像身子不舒服,可能是中了暑气,赶紧喊个大夫来。」 他们愣了一下就想笑,这位二房的姑娘真的是天真,难道看不出来他们是装的吗?还要为他们请大夫?这也正好,没准还能休息上半日呢。 结果还没高兴上,那边文锦心还在继续交代:「祖父本就生病,这种身上带着病气的下人是不能再用了,要么直接发卖了,要么先送去庄子上等病好了再回来伺候人。」 下人们这会是真的慌了,发卖?去庄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好好的凭什么要卖。 「姑娘,我们方才只是有些乏,这会已经好了,不用请大夫了,我们下人命贱哪里配得上大夫瞧啊。」 他们以为服软了文锦心就会收回话,没想到文锦心却沉着脸丝毫不改。 「你们带病坚持是要夸赞,可是祖父还在生病,本就是整理屋子为了让祖父的病早日痊愈,你们若是不小心把病气过到祖父的身上,这怎么得了。」 然后不再听他们说什么,直接挥了挥手让阿冰去前院,阿冰跑的比兔子还快,一会就带着人回来了,看得那些下人心都凉了一半。 好在管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说动,说什么都要听夫人的,文锦心丝毫未慌,「是不是缺银子?请大夫和再买下人的钱都由我来出。」 当初清点了在杭州的宅子等,她的身上就有一些积蓄,在王府又不需要她花一分钱,她的钱越来越多根本没少去。 她可一点都不心疼钱,只要能让祖父快点好起来,钱对她来说就是身外之物。 「如果管家不放心,尽管去请示伯母,就说钱都由我来出,挑几个手脚灵活的照顾祖父。」 管家被财大气粗的文锦心给惊着了,没想到这位二房的姑娘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让人完全的说不出话来,只剩下钦佩二字。 佩服是佩服可也不能真的说买下人就买下人,这得从长计议,不过这么一闹,屋里伺候的这一批人全部都给换了,重新喊了前院的其他人过来。 这次大家都知道文锦心不是个好糊弄的了,各个手脚勤快,根本不用文锦心开口,就用最短的时间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别说是私下和人说话了,就连咳嗽一声都不敢,就怕这位姑娘一个不高兴,又要给他们请大夫,他们可消受不起! 「姑娘真是高明。」兰慧是对文锦心最了解的人,她看着文锦心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到自己撑起一个家,其中的心酸苦楚,她是最明白的。 文锦心朝着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哪里高明了,这叫有钱好办事,而且我这都是从表哥那学来的。」 这话不假,文锦心在杭州也处理过不少宅内的事情,但吃过亏受过委屈,比如下人拿捏主子的事情那会更是常有。 看沈玦行事她也学了很多,有的时候就是要抓住人的软肋,你弱了别人就会得寸进尺,只有你强势别人才会畏惧你。 当然,若不是因为有沈玦在,她是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被人爱着,她不管做什么身后都有表哥。 她现在是既学坏了,又被宠坏了。 处理完下人的事情,那边睡着的文老爷子就醒了,文锦心赶紧过去,亲自喂药忙前忙后的一会都没有歇过。 文老爷子都看在了眼里,一瞧见她就满是心疼,「锦儿,你都忙活一日了,赶紧歇一歇。」 「我一点都不累,能给祖父做这些事情,我心里高兴。」 子孙最怕的事情不是累不是麻烦,而是子欲养而亲不在,她多想为双亲如此忙前忙后,却没有机会了,能看到祖父康健,她做再多都愿意。 文老爷子身子虚再加天气热,即便时常换洗,仍是手脚频频出汗,文锦心就仔细的给老人家擦手脚的汗。 看得老爷子更是眼热,「好孩子,你不用如此。」 「以后我会一直陪在祖父的身边照顾祖父的。」 文锦心就一边给老爷子擦汗一边和他说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但关于双亲的事情,怕老人家伤心她都跳过去,直接从到了镇南王府说起。 第62章 「老祖宗待我就像亲孙女一般,府上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他们也从来没有说想要我回报什么,是真心实意的待我好。」 「上天保佑,太妃这样的菩萨心肠会有福报的,等过几日我让你伯父去法昌寺点长寿灯为他们全家祈福。」 文锦心见祖父是真的感恩,此刻情绪也很稳定就继续道:「表哥也待我极好,多次救了我的性命,不管在哪里都护着我。」 文老太爷听到沈玦,脸色才变了变,半晌才嗯了一声,「是个难得的,就是看着不稳重。」 想了想怕文锦心会不高兴,又加了一句,「其实我老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名声,这都是虚的,和钱财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就是怕他不是良人,以后会待你不好。」 尤其是文锦心双亲都没有了,若是他再轻而易举的同意这门亲事,以后文锦心岂不是在王府更加的没有地位。 他不怀疑沈玦此刻对文锦心的心,现在看你容颜鲜亮自然是喜欢你,什么都愿意给你,可将来容颜逝去呢?谁能保证一生一世永远爱一个人? 她又没有一个殷实的娘家傍身,欺负文锦心岂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比起这般出众的沈玦,他更希望文锦心能嫁个老实些的普通人。 琴瑟和鸣恩爱白首,就像她的父母那般。 文锦心之前不明白老人家的担忧,这会说开了,眼眶里的泪水就彻底的兜不住了,伏在老人家的怀里好好的哭了一遭。 文老爷子哪里是因为沈玦的名声不好而不喜欢他啊,老人家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沈玦知道,娶文锦心是不容易的。 她不是没有亲人的孤女,她还有一个爱她的祖父,只要他还活着一日,她就有依仗,若是真的他什么时候撑不住了,也让沈玦记住。 曾经为了娶这个女子,他付出过如何的心气,这样得到的姑娘,才会珍惜爱重。 这是一个祖父对孙女最简单的疼爱。 「祖父会长命百岁,我会一直陪着祖父的。」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自己可以多活一段时日,看着文锦心嫁人生子,文老爷子温柔的摸了摸文锦心的脑袋。 「傻孩子,你早晚要嫁人的,陪着我做什么,你那表哥能同意?」 文锦心脑袋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会的,表哥最好了。」 一整个下午,文锦心就陪着文老爷子说话,这是祖孙二人十多年后迟来的温暖。 临近傍晚,丁氏终于带着文月溪回来了,整个下午她都在给文月溪打扮,又是找衣服又是挑首饰的,就想把她打扮成天仙。 至于管家和她说起这边的情况,丁氏也只是随便的应付了几句根本没放在心上,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掀起多大的浪啊。 等真的到了院子里,丁氏都傻眼了,院子里有人在专门的料理花草,屋内窗明几净焕然一新。 原本那闭塞难闻的味道没了,换上了淡淡的熏香,让人闻着浑身都舒畅,而且擦洗之后开了窗阳光也照了进来,整个屋子不仅干净还舒适。 老爷子还在隔壁屋子,这会也被扶着进来了,在路过丁氏的时候,老爷子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下午的时候,文锦心也悄悄的问过老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他对丁氏有些意见。 是她问老爷子就说了,因为之前她父母信被耽搁了的事情,他冲丁氏发了好大一通火,为此已经有大半年没和这个儿媳妇说过话了。 文锦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怕的是丁氏想不开对老人家做了糊涂事,好在丁氏虽然抠门势利眼,但还不敢有大不敬的对老爷子。 「父亲可是好些了?我还怕这么来回的折腾会劳累了您的身子。」 她这是看文锦心样样都做得好,没话找话说,想要怪文锦心太会折腾,反而累着老人家。 没想到的是,老爷子靠在靠枕上就看着她冷冷的道:「我一把老骨头,躺在床上不会动不会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关心过?」 丁氏以为在孩子面前,老爷子总会给她留点面子,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的降责,赶紧跪了下来。 「父亲言重了,媳妇不敢,我只是担心您的身子经不起如此的折腾。」 「有锦丫头照顾我,我好得很,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多管管前院和你自己。」 丁氏脸上挂不住,但也只能乖乖的听着,连连认错,看的文锦心既解气又痛快。 文月溪从小与祖父的感情算不得多好,看到母亲如此自然是帮母亲的,看着快到用晚膳的时辰,就赶紧转移了话题。 「祖父,母亲也是关心您,您可不能错怪了母亲,这会也快到用膳的时辰了,堂姐也辛苦了一日,不如先用膳。」 还大方的邀请文锦心一块吃,文月溪倒不是一个下午就想通了,要和文锦心姐妹情深,而是她觉得如果文锦心在这用膳,沈玦可能也会留下来。 第63章 文锦心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妹妹之前看她的眼神可没多善意,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亲热呢? 老太爷不满丁氏,但对孙女还是疼爱的,而且文月溪这两句话说的好,他就点了点头,「你妹妹说得对,先用膳。」 文锦心就算在文家用膳也和祖父一块,绝对不会和他们一家一起吃,就摇了摇头,「多谢妹妹,不必了,我要等表哥。」 「世子在外面应酬,或许没这么及时来接姐姐,难道姐姐就要要一直等着不成?」 「就是,这么晚还没来,没准是有事耽搁了,也有可能是忘了呢?他们少年应酬喝酒,哪有这么快结束的,锦丫头你要么就别等了。」 丁氏还在旁说着风凉话,看文锦心的神情有些绷不住,还要继续说,「实在不行,我让人去把厢房收拾出来,晚上与你妹妹一道睡便是了。」 要说有事耽搁文锦心是信的,但说忘了,这是绝不可能的,「不用麻烦了,表哥言出必行,他说来接我就会来的。」 文老爷子也有些担心,想起她下午说过要帮沈玦料理府上的事情,忍不住的提议,「实在不行,让管家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文锦心微低着身子,握住了老爷子的手,「祖父放心,表哥绝对不会失信的。」 「你还小,分不清真假,这对他们来说可不叫失信,小姑娘就是脸皮薄,我们都是一家人不会笑话你的。」 文月溪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看来世子对文锦心也没有这么看重。 可话音还未落下,阿冰就恰好的走上前来,「表姑娘,爷已经在街口等着您了,怕扰着您与老太爷说话让我们不许打搅,这会瞧着时辰不早了,让小的来问问,您何时回府?」 这句话一出,丁氏突然就哑言了,这可以说是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说沈玦不看重文锦心,而且还失信,结果人家早早就在外头等了,甚至不忍心打扰他们祖孙说话,宁可自己多等一会。 这哪里是不看重,都差捧到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疼了。 文锦心一听到这个眼睛都亮了,咬着下唇,看了老爷子一眼,「祖父,那我先走了,明儿再来陪您。」 人都来了而且做得这么妥帖,文老爷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甚至因为这个也对沈玦有了些许的改观,也就点了点头。 「既然来了,那你便去吧,路上小心些。」 文锦心娇羞的嗯了一声,然后便看着她轻快的跑了出去,满是少女的怀春和娇羞,真是看得旁人眼热。 外头沈玦早早就站在了马旁,时刻关注着府门,一看到她出来,就笑着张开了双臂。 下一秒,就将小姑娘抱了个满怀,「小坏蛋,让我等了这么久,真是有了祖父,就忘了我。」 抱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沈玦满足的不行,他是故意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的,就是为了让文锦心能心疼他一些,他才能借机讨要甜头。 若是平时,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以文锦心的薄脸皮是绝对不肯这么亲密的。 沈玦美滋滋的还想亲亲她,文锦心就从怀里退了出来,就在沈玦要失落的时候,小姑娘居然主动的伸手勾了勾他的手指,这应该是真的想他了。 感觉到宽大的衣袖下,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块,沈玦只觉得有清风拂过他的心口,这样简单的亲密,好像比亲吻还要让人沉醉的甜蜜。 尤其是两人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彼此的身影。 正打算好好的温存一下,丁氏就带着文月溪追了出来,瞧见沈玦还没走赶紧上前。 「天色不早了,府上已经摆了膳,世子不如用过再回去也不迟?」丁氏朝着文锦心挤眉弄眼,希望文锦心能开口说留下,可文锦心才懒得搭理她,装作没看见。 沈玦宽大的衣袖下还勾着小姑娘的手指,心里荡漾着呢,哪里有空应付这些旁人。 「不必了。」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丁氏仍是不甘心,就把身边的文月溪往前推了一步,文月溪踉跄的往前了两步傻傻的站着,她是个私下敢说的人,真的当着沈玦和文锦心的面她就焉了。 尤其是沈玦寒着脸的样子,实在是吓人,她就转头去看文锦心,「一会父亲就回来了,三姐姐进京还未见过父亲吧,母亲特意为三姐姐准备了家宴,姐姐不如用过再回去。」 沈玦就低头去看她,他在哪里吃都没问题,只要文锦心愿意他都可以。 如果是平时想着没见过伯父,从情理出发都是一定要留下的,可这家人她都不喜欢,而且她注意到了文月溪看沈玦的眼神。 这让她非常的不舒服,之前知道叶舒君喜欢沈玦的时候,她既没有明白自己的情感,她和沈玦也还没有互通心意,有人喜欢沈玦她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第64章 但这会两人已经互通了心意,再看到有人惦记沈玦,她就有些不是滋味。 下意识的勾了勾沈玦的手指,两人的衣袖轻微的晃动出一个弧度,他们就在丁氏的目光下,这让文锦心有一种特别的刺激感。 沈玦站的笔直,却感觉到有羽毛轻轻在心上挠过,酥酥麻麻的。 然后就看到小姑娘仰头看着他,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又黑又纯澈,嘴里却说着最诱人的话,「我都听表哥的。」 沈玦喉间发紧,只觉得有什么要爆发了,偏生此刻什么都做不了,就眼神黯了黯,使坏的轻轻一勾手指,在文锦心的掌心挠了挠。 这是要把方才文锦心逗弄他的加倍给还回去,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心里还在想一会回去怎么收拾她。 文锦心原本是在看热闹,想看沈玦怎么回应,就感觉掌心一麻,她若不是被人勾着手指,这会都能直接跳起来,脸上更是瞬间就烧红了一片。 表哥挠她做什么呀,好痒哦。 沈玦的声音沙哑,「真的都听我的?」 文锦心被人这么逗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手给抽回来,没想到被沈玦提前给握住了,根本就跑不掉,她又怕被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只能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离得近的文月溪虽然觉得两人怪怪的,这么热的天挨得这么近做什么,但也没有发现不妥。 这会就期待的看着沈玦,「世,世子的意见如何?」 沈玦心里正美着呢,就有人来打搅他,不悦的睨了文月溪一眼,马上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记得早上来的时候瞥了一眼,小姑娘还是个人样,这会一瞧怎么穿的这么奇形怪状的…… 文月溪其实长得不丑,就是偏稚气有些像丁氏,脸上肉肉的,现在应该是天真可爱的年纪,可这会穿着不合年龄的衣服,梳的发髻也很成熟,戴的首饰更是俗不可耐。 沈玦看了一眼就浑身一个激灵的侧过脸,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府中有事缺不了阿锦,下回再来拜访文大人。」甚至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丝的笑意,偏偏文月溪还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脸上露出了很是惋惜的神情,配上她脸上的胭脂和发型,沈玦侧过脸又漏出了几声的笑,这可比台上戏子的装扮还要好笑。 她是文锦心的堂妹按理来说不应该笑的,但原谅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文月溪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文锦心却是明白过来了,也忍不住的被他给逗笑了,一味的追求好看华丽却不合适的东西确实是可笑,心里的那一点点的不舒服反而消散了。 「既然表哥不想留下,那我们回去吧,账簿都还没时间看呢。」 沈玦闷哼了一声,下一秒就将人直接抱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也跟着翻了上去。 文月溪顿了一下还想往前凑,然后黑云就闻到了她身上让人不舒服的脂粉味,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文月溪来不及躲,粘液瞬间将她的新衣服给打湿了。 她整个人都傻了,这身新衣服她还没有在朋友面前炫耀,就这么脏了,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简直比天边的云彩还要缤纷。 若是今日换个人她都要闹上一闹,让她赔这一身的衣裳,可眼前的人是沈玦,他一拉缰绳,黑云就高高抬起了前蹄,浑身都透着不好招惹,吓得文月溪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还是文锦心从沈玦的怀里探出了脑袋,替黑云表达了歉意,「堂妹对不住,等明日我再赔你一身衣裳。」 文月溪很想问问她,你赔得起吗?结果不等她说,沈玦已经双腿轻夹着马腹,直接朝前冲了出去。 只剩下文月溪摔在原地懊恼和气闷的直跺脚,不仅没给沈玦留下好印象,还赔了一身的好衣服出了臭,这个买卖实在是太亏了。 算起来这应该是文锦心第二次骑马,上次给她留下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她很喜欢在马上随风自由奔跑的感觉。 可上次是宽广的草场,这次却是热闹的街市,文锦心依偎在沈玦的怀里,时不时的探头去看街道两边热闹的景象,在她眼里什么都是有趣的,可这会不是下去闲逛的时候。 沈玦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小脑袋左右的看,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喜欢?」 文锦心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沈玦就眯着眼笑,「那我们不回去了,我陪你在街上逛逛。」 「还要回去看账簿呢。」虽然心动,但她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说了要做的事情都会记在脑子里。 而且虽然本朝民风开放,但未出阁的姑娘,除非是上元节乞巧节等节日,不然很少会上街,就更别说是和男子一道上街了。 沈玦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倒不是个固守成规的人,但他的阿锦若是在街上定会被很多人瞧见,他可不喜欢别人多看她,即便成亲后他也不愿意。 第65章 有什么办法是能既带她上街,又不会让她被人窥探的呢? 一时想不出来,只能把她的小脑袋往自己的怀里摁了回去,「下回有机会再带你来。」 「那我可记着了,表哥不许忘了。」 沈玦的笑声就在她的耳边,喷出的气息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的缩脖子,沈玦被她勾的心痒痒,便快马疾驰的回到了王府,然后将人轻柔的抱了下来。 与沈岳晖一道简单的用过晚膳后,沈玦就以看账簿的理由把文锦心留在了书房。 这一年的账簿堆积的并不算多,而且还有很多的缺漏,徐福以为就沈玦的性子是绝不会查账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一茬。 没想到沈玦是不查,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表姑娘,而且还号称是未来的世子妃,这谁还敢得罪啊,徐福只能临时去再搞账簿。 交上来的东西就很零碎,里面也是漏洞百出,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表姑娘是个半吊子,并不通晓其中之道,他还能有机会补救。 书房里点了烛火,文锦心看的很是认真,她不仅学过管家也会账簿,这都是母亲亲自教导她的。 只不过她不擅长出头,遇事也很低调从不显露,而世人也更多的以貌取人,以为她长相艳丽,定是以色侍君之辈,从而忽视了她自身的能力。 翻了没几页她就发现了其中的纰漏,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表哥,这个账簿处处都是问题,这个管家可不仅仅是中饱私囊了。」 一开始沈玦还在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可心上人就在身边,除非是圣人,不然如何能做到不分心。 他不是圣人,自然很快就被文锦心认真的模样给吸引住了,就连她蹙眉低思的样子也觉得格外的好看。 尤其是烛火下,她的小脸被映照的格外的鲜活亮丽,便一手撑着脸颊看得入了迷。 听见文锦心喊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直到文锦心又喊了一遍,沈玦才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什么?」 文锦心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表哥,你在看什么呢,我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看你。」 沈玦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文锦心这才发觉他方才看得方向是自己,那他就是一直看着自己…… 两人虽然互明了心意,但沈玦鲜少会这么直白的表露他的欢喜,突然听到一句看你,让文锦心发甜的同时脸上烧了起来。 索性这会是烛火下,映着火红的光看不出她的羞赧。 「我就在这里,有,有什么好看的。」文锦心被他直勾勾的看着有些不好意思,撒娇般的轻哼了两声,落在沈玦的耳里却是格外的好听。 看着她的眼神也跟着黯了黯,心中一阵躁意难安,「你怎么还不长大。」 长大了就能成亲,成亲后就再也不必压抑他的念想,现在想想,兰慧和杜妈妈说的是对的,他的自制力在文锦心的面前总是支离破碎,而且小姑娘又特别的听话,没准就被他哄骗着出了事。 文锦心眼睛都要红了,听听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还不长大,长大了他想做什么? 「表哥,我们不是在说账簿吗?」文锦心嘟了嘟嘴,适时的把他想歪的心思拉回来。 沈玦哑着嗓子哦了一声,丢了手中的东西,瞬间站了起来大步朝她走过去,「账簿哪里有问题?」 文锦心看他终于正经起来了,缓缓的松了口气,方才屋内的气氛实在是暧昧的让她有些害怕,她还是更习惯这样的表哥。 她就没有多想,伸手指了几处问题,没想到的是下一刻沈玦的气息就萦绕着她的脖颈,她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玦将她和椅子一块圈在了怀里,她整个脑子一片空白了,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此刻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而院外是连绵不断的蝉鸣声,一声声的落在她的心上。 「嗯?哪里有问题?」 她的脑子都快要不能思考了,沈玦居然问她哪里有问题,文锦心只能逼着自己忽略身后的人,眼睛看着手里的账簿。 「这里没有写银钱数,这里没有写东西的详细斤两数……」说到后面,文锦心都能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声音也跟着发颤。 偏偏后面的人还要使坏,脑袋凑在她的耳朵边,一说话就有热气往她的脸颊和脖颈上吹,她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嗯,我的阿锦可真厉害。」 这种夸小孩儿的口吻,她十岁以前爹爹还会这么夸她,可她这会都十五了,年初及笄她已经是大姑娘了,还这么夸她,羞不羞啊。 「没有表哥厉害。」她想张嘴反驳,可出口的声音却甜腻的吓人,她想捂住嘴巴更是不相信这是她发出的声音。 「再说一遍。」沈玦的脑袋都快搁在她的肩上了,哄着小姑娘的语气真是又低又哑。 第66章 「才不要。」 沈玦忍不住的失笑出声,热气全喷在了她的脖颈上,又酥又麻,文锦心只觉得自己半边的身体都软了。 这样下去还要不要人看账簿了! 「表哥,我还没有看完呢,你快坐回去,我一会把不对的地方都给划出来,你晚些自己看。」 账簿?要找人管家看账簿他雇个人不就行了,让她来不就是为了多点时间相处,也就是她真的信了自己的鬼话。 「想让我坐回去也行,说点好听的,或者是……」沈玦压低了声音,在文锦心的耳边低喃。 文锦心越听越觉得羞耻,转身要去推他,「表哥不要脸。」 「今日你才知道我不要脸?就算是不要脸,那也只对你一个人。」 那一副痞样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偏偏文锦心又拿他没办法。 听见他说只对她一个人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今日文月溪看沈玦的眼神,她对沈玦是有占有欲的,她不喜欢别人这么看她喜欢的人。 「那你闭上眼。」文锦心咬了咬牙,这会突然有些豁出去了的豪气。 沈玦知道她是真的害羞就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文锦心转过身,双膝跪伏在椅子上,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椅背,她的双臂娇羞的缠上了他的脖颈,然后仰着头颤抖着亲了上去。 真正碰触在一起的那一刻,两人都是浑身一阵酥麻,文锦心甚至觉得自己身子都软了,这种触感让她说不清道不明,却一点都不讨厌。 一开始还是文锦心主导着,很快她就失去了掌控权,像一叶飘摇的小舟在激流中一点点被打碎。 沈玦的吻激烈又强势,文锦心只能在他的掌控中一点点失去自我。 直到快要失控,她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沈玦才克制的停了下来,然后把脸埋进了文锦心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口气。 最后在她的脖颈边,轻轻的咬了一下,好像这样才能让自己叫嚣着发疼的身体冷静下来。 文锦心原本双眼迷离着,脑子一片空白,被他这么一咬才清醒了过来,有些委屈的想要去捂被咬的地方。 就听见沈玦缠绵又嘶哑的一遍遍在喊她的名字,「阿锦,阿锦。」 这样虔诚痴恋的声音,让她所有的话语都被吞了回去。 文锦心以前一直以为喜欢对方,只要看到他就会高兴满足,直到和沈玦越发的接触,她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是渴望两人的亲密接触的。 那种被人捧在心尖,是对方唯一的感觉。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表哥,愿意为他退步为他而改变。 那表哥呢,她也会是表哥心中的唯一吗? 可惜不等文锦心问出口,外头兰慧已经忍不住的在门边喊了一声。 「姑娘,您该歇着了,明日还要去文家呢。」文锦心瞬间惊醒,要说的话就又吞回了肚子里,慌乱的从沈玦的怀里跳了下来。 但她跪坐着这么久,双腿早就麻了,跳下来的时候险些双腿一软直直的摔去,好在沈玦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 想起是为什么会腿软发麻,文锦心脸上绯红一片,若是放在之前,她肯定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有这么荒唐的一日。 就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等沈玦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里已经空了。 嘿,还真是属猫儿的,溜的比谁都快。 不过今日已经饱餐一顿,沈玦心里美得很,坐在文锦心坐过的椅子上,嘴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傻笑了一会后又忍不住的懊恼起来,他得赶紧想个法子去讨好老爷子,好早些把媳妇变成自己的,看她还往哪里跑。 文锦心夜里回去越想越觉得害羞,第二日一大早她也不等沈玦,就带着两个丫鬟直接逃去了文家。 等沈玦慢悠悠的起身的时候才知道,小猫儿已经又跑了。 派人去问过,她已经安稳的到了文家,才放心下来,悠闲的想着今日小丫头不在身边,他该做些什么好呢。 喝酒应酬还有一大堆,全都是排着队要给世子爷接风的人,可他都兴致缺缺的哪都不想去。 秦琅昨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总之醉醺醺的到这会都还没起,沈玦用了早膳就和沈岳晖在后院活动筋骨。 练的尽兴两人还比划了一场,沈岳晖虽然没有跟过名师,但他是在军营实战出来的武艺,并不比沈玦的差,只是招式不好看很平实。 一场比试下来到底还是沈玦的巧劲略胜一筹,但两人都酣畅淋漓的出了一身的汗,很是爽快。 「是我运气好,若是再打一会我就该败了。」沈玦给沈岳晖递过茶水,两人相视一笑,比试一场后两人非但没有生出间隙,反而兄弟感情越发的好了。 第67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尤其是沈岳晖本就对沈玦很信服,这会更是心服口服。 「体力是可以练的,聪慧却是学不了的,以后每日我都拉着你切磋比试,很快你我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练完拳沈玦就去冲了凉,刚擦干了头发换了衣裳,就有下人道,「世子爷,国舅爷求见。」 沈玦坐在正堂喝茶,听见眼睛都没有抬随口道:「就说我昨夜宿醉还未醒,不见。」 正好秦琅打着哈欠从后头走了出来,脸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见沈玦就眼睛一亮跑了过来。 「玦哥,你昨儿没去可真是太可惜了,那姑娘和咱们那边的真的不一样,连唱曲儿的嗓子都不同,好听着呢。」 沈玦懒得理他,不过想起了什么就交代了他一声,「私下说说混账话可以,决不能把这种话漏到阿锦耳朵里,要是被我知道,就给你赶回广州去。」 秦琅赶紧打着马哈哈给岔开了话题,瞧见跑出去的小厮随口问了一句,「谁来了啊,这么急匆匆的。」 「王林诚他老子,我说我还没睡醒,不见。」 秦琅一口茶喷了出来,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玦哥,国舅爷啊!真不见啊?!」 以往和他们打交道的都是平辈的人,被欺负了就算回去找长辈,那也是长辈之间交涉,突然来了个长辈,这让秦琅有些懵了。 最重要的是他玦哥更牛逼,居然直接就说不见。 沈玦不在意的嗯了声,「怎么,你有意见?还是说你想见,那不如你去招待?」 秦琅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连连往后坐,「别别别,我最烦的就是应付长者,烦得要死,不见,那就不见吧,我都听玦哥的。」 沈玦此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瞬间给拔高了,以往那都是小打小闹的,他的玦哥现在已经上升到另一个高度了。 果然不愧是他看中跟随的大哥! 沈岳晖换了衣服出来也听说了这件事,他也有些犹豫,「世子不如问问国舅爷前来所为何事?」 「不外乎两个,一是找我讨个说法,二是登门赔罪,这两种我都懒得应付,没什么好见的。」 话音刚落,那边小厮又匆匆的跑了进来,「国舅爷说您未醒也没事,他就在外头等着您醒,而且国舅爷还带了他们家的二公子,说要来负荆请罪。」 秦琅瞪大了眼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负荆请罪?这种只在书上瞧见过的玩意居然要出现在在眼前了,好刺激! 然后就听沈玦轻飘飘的开口道:「他想等?那就让他等着吧。」 【卷三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妻宠两世》卷一 作者:雀喜 02、《妻宠两世》卷二 作者:雀喜 03、《妻宠两世》卷三 作者:雀喜 04、《妻宠两世》卷四 作者:雀喜 05、《妻宠两世》卷五 作者:雀喜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