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酷男友》 新年新希望 米恩 新年新希望 米恩 首先,米恩要在此跟大家说一声新年快乐,兔年行大运、钱财滚滚来~(话说,等到这本书宝宝出版时,年都过完了,你还在新年快乐个什么劲呀) 说到钱!这真是米恩心中的痛~ 刚过完年,想必大家应该都领到年终及压岁钱了吧,至于米恩,老早就过了领红包的年纪,所以每年最期待的当然就是年终奖喽!偏偏……今、年、的、年、终、缩、水、了! 青天霹雳!虽说米大爷早给过米恩心理建设,要米恩抱着今年没年终的心态,等真正领到【扣扣】时,心才不会这么痛。 可说的容易,人家就是会期待嘛!这可是一年里的大事,怎么可能心理建设得起来。 总之,米恩的年终少得可怜,包红包还倒贴咧,想到心就酸呀! 谈钱伤感情,愈说愈难过,还是别说了呗。 新的一年,相信各位小美女都有新的愿望,米恩也不例外,在收到徐姐的贺年卡后,愿望顿时膨胀了数倍,那就是--- 一、月、一、书!(厉害吧!还不快给个掌声) 哇哈哈哈!当米恩许完这个愿望时,米大爷只冷冷的飘来一个眼神-- 就凭你?算了吧。 呜,真是太瞧不起人了,为了让米大爷刮目相看,为了不辜负徐姐对米恩的期望,我、我、我拼了! 第一天,打开电脑,看着银幕发呆了半天,最后将滑鼠挪到了奇x购x中心败家去。 米大爷:呀不是一月一书? 米恩(一脸无辜):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就……呃,我明天会努力的。 第二天,为了一扫前耻,米恩一早就兴匆匆的打开电脑、端正坐好,将稿件打开,精神奕奕的盯着银幕,键下第一个字……然而过了三十分钟后,米恩的进度只从第一个字到达第十个字,因为呆了三十分钟也是粉累的,所以米恩再次将滑鼠挪到奇x的超x商城,继续昨天的败家计划。 米大爷:哼哼,努力吗?我看你是努力败家吧你。 米恩(心虚的左顾右盼):谁?是谁?应该不是说我吧? 第三天,经过前两天的失败,这一次米恩可是有备而来,先把网络线拔掉,接着吩咐任何人都别管我,就算是失火了都别理,当一切准备妥当后,米恩依照惯例,开电脑、开银幕,双眼专注,集中火力、全力的冲冲冲……zzzzzzz 米大爷:就算失火了也别叫你,我看是叫不醒吧,你就睡到天荒地老好了。 米恩(早已汗颜得无地自容):我、我我……呜哇!人家的年假,人家还想放假啦! 咳!就这样,米恩的新年新希望,在二月份开始的三天内,宜告破功,呜,徐姐,我不是乖宝宝,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发疯中,生人勿近) 楔子 飘着雨的深夜,街灯隐灭,人潮散去,只有细雨汇集成的水珠沿着屋檐滴落在地,传来滴答的声音。 这样的夜晚很平常、很安静,却也透着一丝诡谲。 突然,安静的街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操着台湾国语的粗话。 “干!人咧?跑哪去?” “老大,别生气,我有看见他往这边跑,姓魏的一定在附近。” “去找!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是,老大。” 暴怒的粗话伴着凌乱的脚步声散去,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清冷街道。 暗巷里,一双凌厉冷峻的黑眸透过细缝,警戒的看着外头离去的人群,直到数十人走得一个都不剩,他酷冷的脸庞才缓缓沁出一丝冷汗。 感觉指缝不断涌出温热的液体,他眉心微拧,将手掌移开,看向自己腰腹间渗出的鲜红血液。 他太大意了! 听过他名号的人都晓得,就算再如何,“修罗堂”的魏刚也绝不可能让自己搞到这般狼狈的地步。至少打从他十八岁之后,就只有别人受伤的份,他从来不曾见血。 然而,他今晚中了暗算是事实,这一刀险些横切他腰腹,虽然惊险躲过,却仍被划出约莫十五公分的伤口,让他一向冷凝的脸庞除了因失血过多而泛白外,还流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究竟是谁背叛他? 像“南帮”那群不入流的角色,根本不可能查出他的行踪,更不懂使出如此狡诈的手段对付他,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而那人肯定是对他行踪了如指掌的堂内人。 该死! 他暗咒一声,等街道再次回复宁静后,才捂着伤口,谨慎的由狭小的防火巷走出来,一路藏躲的移动。 他早不是堂里执刑部门“暗樱”的头头,却仍有一些搞不清状况的人,不择手段的想掳走他,取得早已不属于他的权利,而这一切,全都是姓莫的家伙惹出来的。 他发誓,要是他能活着离开,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好好疗伤,而是到日本将那迟迟不宣布自己是新任主子的莫皓给宰了。 走了很长一段路,确定南帮那群蠢家伙被他远远甩在后头,魏刚才敢稍微放松一直处于警戒的精神状态。然而才一抬头,他松懈不到十秒的身子就又瞬间紧绷,黑眸微愕,瞪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 任谁看见魏刚现在的模样,都会吓得魂不附体—— 黑发披散、干涸的血渍占据他半边脸庞,白色衬衫有二分之一以上染着鲜血,更恐怖的是,那血珠还继续答、答的沿着他衣角滴落在地,也在他黑得发亮的皮鞋上绽出一朵朵血花。 瞪着眼前像鬼一样的男人,唐心妍惨白着脸蛋,浑身发颤,粉嫩小嘴抖呀抖,彷佛下一刻便会飙出一连串尖叫。 该死!怎么会在这里遇上她? 魏刚低咒一声,脑里想的不是冲上前捂住她的嘴——因为那根本来不及,他当机立断,转身就走,脚步之快比方才逃躲那些追杀他的人还迅速,急促得彷佛遇到什么棘手的敌人一样…… 第一章 “我没醉~~没醉~~咦?妳们要去哪?别走哪!再来喝呀……” 唐心妍叹了一口气,努力想拔开扯住她手臂的小手,像哄小孩般的哄着发酒疯的好友,“奇儿,妳乖,妳还要拆‘礼物’,我们……呃,不方便在场。”她红着脸,愈说愈小声。 旁边的范小秋就没那么客气了,她一把拉起孟奇儿像麻花卷般缠住她们两人手臂的手,挑着眉说:“妳喜欢让人看活春宫我是不介意,但我怕心妍会喷鼻血。去去去!快去享受妳热情的一夜,别吵了。”说完,也不管好友站稳了没,范小秋一把就将孟奇儿推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搞定!”她拍拍手,愉快的说。 唐心妍傻眼的看着关上的房门,“小秋,奇儿她……不要紧吧?” 她好像看见奇儿被小秋一推,纤细的身子从门口一路退退退,跌到沙发上,翻了个倒栽葱,一双美腿还在半空挥呀挥…… “哎,有人会照顾她啦,别担心,走吧。”范小秋豪迈的一挥手,拉着她就走。 “要去哪?”她一头雾水的问。 “回家睡觉呀,都快过十二点了,美容觉的时间早过了,我可不想明天一早发现我有黑眼圈。” “喔。”唐心妍点点头,任好友像拖沙袋一样的拖着自己走。 两人正要下楼,范小秋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会是谁?”她由包包里拿出手机,轻声说:“我接个电话。” “好……”目送好友走到落地窗旁的棕榈树盆景前讲电话,唐心妍忍住跟上前的冲动,在后头可怜兮兮的交代,“快回来哦。” 三分钟后,范小秋怒气冲冲的走回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该死的臭男人!一天没碰女人会死是吗?精虫冲脑的家伙……” “怎么了?”看着俏脸生烟的好友,唐心妍担忧的问。 “没事。”嘴里这么说,范小秋脸还是臭得很,好半晌才忍下气,歉然的对她说:“心妍,很抱歉,我还有事要处理……妳可能要自己回去了。” 一听到自己要被抛弃,唐心妍一脸大受打击,“我、我自己回去?”要她一个人由这里走下去?噢,只怕她走没几步,就会被这满屋子的男人吓死。 “放心,我会陪妳下楼,再让司机来接妳。”知道心妍胆小,不敢让陌生男人近身,身为好友,范小秋当然得帮她安排好一切。 她拿起手机,快速拨下自家司机的号码。 “等等!”唐心妍大喊。 “怎么了?” 她可怜兮兮的说:“能不能派女司机来……” 呜呜,就算是小秋家的司机,见过很多次面了,她还是不敢一路和一个不熟的男人一块回去。 范小秋对天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认命的切断通话,改拨出租车站的电话号码,特地要求一个女司机服务。 “小姐……小姐……我们到了。” 听到叫唤声,唐心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妇人,大脑有一瞬间停摆。 “需要我扶妳进去吗?”见她好不容易醒来,女司机松了一口气。还好,还以为载到一个醉鬼,好在还叫得醒。 看向窗外,唐心妍还是有点迷茫,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竟累到在车上睡着了,脸蛋瞬间烧红,“抱、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多少钱?” 付了车钱下车,她睡意仍重,快步往前几年买下的小公寓走去。 外头飘着细雨,街上仅剩一、两盏霓红灯闪烁着,除了几只流浪猫外,四周没半个人。 “唔……有点冷。”环住自己的肩,她轻颤着身子漫步在清冷的街上。 一个人走在漆黑无人的街道,冷风又阵阵吹来,要不是脚下踏着三吋高跟鞋,胆小的她早就用跑的跑回家了。 快到了,再转一个弯就到家了,加油!唐心妍! 压抑着心里不断冒出的恐惧,她加快速度往前走,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一转弯,映入眼帘的景象吓得她差点心跳停止。 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一个浑身是血、和她大眼瞪小眼的恐怖男人。 俏脸渐渐惨白,小嘴微张,在她下意识要尖叫出口时,那男人突然快速一转身,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脚步极快的离开。 咦? 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她进退两难,就在错愕不已的时候,那人却突然身子一软,硬生生的倒卧在地。这让她未成形的尖叫改化为一声惊呼,“啊!你……你还好吗?” 她全身泛满鸡皮疙瘩,颤着声,不敢靠近。 地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也没应声,似乎昏死了。 这让唐心妍壮了胆,她小心翼翼往前走一点,还是不敢靠太近,只敢停在离他五步的距离,又问了一次,“先生……你、你还醒着吗?” 没有回应。 完了!怎么办?虽然她很害怕,却不能见死不救呀! “对了,报警……叫救护车!”慌乱中,盈满恐惧的脑袋瓜闪入唯一的办法,她双手颤抖的掏出手机,正要按下拨号键时,手腕突然让一只沾满血的大掌紧紧攫住。 “啊——”她吓到了,一连串尖锐的叫喊瞬间飙出口,可不到两秒就有另一只大掌捂住她的嘴。 美眸恐惧的看着眼前像鬼一样突然爬起来的男人,她面有苍白、浑身发颤,彷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 “别出声……”忍着痛楚,魏刚沉声又说:“不要报警,我这就离开……” 他的声音很嘶哑,像是磨过砂砾般粗嘎,说出的话却诡异得让唐心妍无法抗拒。 她全身僵硬,颤巍巍的点头。 她一点头,魏刚马上放开她,转身往巷子里走去。 一得到自由,唐心妍连叫都不敢叫,马上掏出公寓大门的钥匙,动作极快的开门、关门,确定自己安全后才松了一口气。 “吓、吓死我了……”抚着胸口,她险些没软腿。 “快点!刚才的尖叫声是从前面巷子传出来的,魏刚肯定在这附近,我们一定要比南帮那群土流氓早一步逮到他!” “是!” 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及大喊,让转身正准备上楼的唐心妍僵住脚步。 那群人……该不会是要抓刚才那个男人吧? 脑中一闪而逝的念头让她无法再踏上第二层阶梯,不仅如此,脚跟还反常的一转,转到镂空雕花的铁门前,视线紧盯着前方想加快脚步离开的男人。 突然,巷口冲出一个人看见了他,张着嘴才想大喊,就让那浑身是血的男人一记肘击击中腰腹,接着,男人动作极快,趁对方痛得弯腰时用手刀砍向他颈后,那人就这么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好……好厉害!唐心妍看得目瞪口呆。 接下来又来了一个人,一样不到五秒便被男人解决,然后又来一个、再一个…… 一直到解决完第六个人后,男人终于也不支倒地,整个人靠在墙边,剧烈的喘息着。 不过,远处的脚步声却不曾停歇,而且还有愈聚愈多的声势。 看着那衣上沾满血渍的背影,唐心妍知道,她要是不帮这个男人,他下场不是因失血过多而已,就是活活被人打死…… 怎么办? 随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她也愈来愈慌、愈来愈挣扎,最后,良心战胜了恐惧,她豁出去似的闭上眼、咬紧牙,“咻”的一声打开铁门,往男人冲过去。 她没办法见死不救,更无法想象这人要是真死在这里,以后若是阴魂不散,她岂不是更会被吓得半死? 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高跟鞋声响,魏刚一回头,就看见唐心妍俏脸死白、粉唇发颤,一副赴死的模样朝他冲过来。 “快点!跟我来!”她连看都不敢看他,扯住他衣角就想将他往公寓里拉去。 魏刚一脸错愕,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回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只是立在原地不动。 “快呀!你不怕追你的人又跑来吗?”他不急,她可急死了,双手拚命扯着像山一样动也不动的男人。 就像附和她的话一样,一群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而且愈来愈大声。 魏刚神色一凛,反手抱住她,迅速将她带进公寓大门内,动作利落得不像受伤的人。 幸好这一回唐心妍很配合,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尖叫声窜出口,否则,她想外头那些人恐怕连她都会一起宰了。 “人呢?妈的!连个受伤的人都抓不住,一群没用的东西!”追来的黑衣男人火大的踢踹地上昏死的同伴,怒火中烧地大吼。“快!再找!就算魏刚再怎么神勇,流了这么多血也跑不远,再去给我找!”他恼怒的对身后的手下吼着。 “是。”一领命,所有人马上四散展开搜寻。 待外头的人散去后,唐心妍才卸下紧绷的情绪,怎知一回头,就看见身后的男人双眼紧闭,虚软的斜躺在楼梯上。 “喂!你快醒醒!你不可以死在这里呀……”她一吓,焦急的低喊。 他没反应。 唐心妍原本企盼这人会像刚刚一样突然醒来,可等了好一会,他仍是不动,吓得她颤抖的伸出食指探向他鼻息。 手指接触到浅薄的呼吸,她这才安下心来,但下一秒又皱起了秀眉。 “不行,他再不止血会死的……” 她本能的拿出手机,想叫救护车,却在按下按键的那一秒想到男人的吩咐。 他叫她不能报警。 他受的是刀伤,就算她不报警,送到医院,院方也一定会通知警察…… 咬着粉唇,她看向男人愈来愈苍白的脸庞,顿时陷入天人交战。 三分钟后,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认命的扶起他,吃力的带着他走上楼。 总不能救人救一半,就将人给扔在这里吧? 最重要的是,就算她再怎么怕男人,也怕不过阿飘——男人至少是活的,看得到也可以躲,而阿飘……怎么躲呀?在躲好之前她保证就会先被吓死! 唐心妍满脑子阿飘、男人、阿飘、男人的……压根没注意到他们上楼后,公寓铁门前蹲着刚才的黑衣男人,他一脸欣喜,看着一路滴落在铁门前的血珠,嘴角勾起邪佞的笑弧嘴角。 才一进门,原本昏迷的魏刚瞬间清醒,他半瞇着黑眸环视这陌生的房间。 “天!好……重……” 唐心妍吃力的扶着几乎比她多出两个头的男人,就在她想将他扔到沙发上时,肩上突然一轻,重量顿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甩人不成,反倒是自己直扑沙发。 “噢……”痛! 看着她小脸埋进沙发缝中,浑圆的屁股及美腿在外扭动、踢踹,魏刚面无表情,大手一伸,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起。 一被“拔”出来,唐心妍马上大口喘气,好半晌才慢半拍的发现自己被人揽在身上,吓得她脸色一白,连忙跳下他怀抱,躲到沙发后头。 “你你你……你醒了……” 魏刚冷凝的酷脸依然没有表情,冷冷的开口,“厕所在哪里?” 她不敢靠他太近,只敢伸出手指,颤抖的指出方向,“左、左手边第一间。” 他不再理她,凭着硬撑起的意识走进厕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唐心妍暂且松了一口气,连忙冲进厨房找出救护箱,放在客厅预备着。 她坐在沙发上等着,然而五分钟过了,却依不见人影,让她忍不住拧起秀眉。 “不会又昏倒了吧?”她喃喃自问,不敢再等下去,提着救护箱走到半启的浴室外,轻推开门。 门一开,她整个人也一僵,两抹红晕倏地飞上双颊。 浴室里的男人单手撑在洗手台上,脸上的血污早已洗净,露出半边瘦削的脸庞,水珠沿着黑发滑落在他肌肉贲起的手臂。他光裸着上身,露出平滑的肌理、结实的胸腹,一瞧就知道平时有在锻炼身材…… 活到二十九岁,除了在电视上,她从未看过男人的裸体,虽然只是上半身,但也够刺激的了。 捂着感觉好像冲出鼻血的鼻子,她此时的害羞比恐惧更甚,令她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眼角瞥见他手上拿着原本穿在身上、染血的白衬衫,正用它沾着水擦拭伤口附近的血水时,她才回过神急忙冲上前。 “不可以用这个!”抢下被他充当毛巾的衬衫,她俏鼻微皱,“会感染的。” 魏刚停住动作,诧异的看着冲进浴室的小女人。 “你等等。”她放下救护箱,匆匆的跑到厨房烧开水,然后找出干净的白布,等水沸后将布条扔进去,然后才又提着滚烫的热水冲回浴室。 一踏进浴室,她马上打开救护箱,找出无菌镊子、手套,戴上手套后再用镊子夹出所有需要的药品。 “我这只有简易的救护用品,你流了这么多血实在应该送医院,不过因为你坚持不去,又昏倒了,所以我只能先将你带回来。现在,我要帮你处理伤口了,你忍着点哦。” 魏刚配合的移开手,让她看清手掌下的伤口,深幽的黑眸睨着这看来十分镇定的女人,眼底有着几不可察的困惑—— 她不是胆小得要命? 唐心妍俏脸有一丝惨白,看着眼前横切他半边腹部的伤口,忍不住猜想自己该不会是救了个不死金刚之类的东西回家吧。 那个伤口颇深,面积也很大,目测至少有十五公分,也不知是否流了太多血,流过头了,这会儿渗出的血已不像方才那样多,而是缓慢的流着。 这男人流了这么多血,竟还能一人和那么多人搏斗,她真不知该夸他神勇还是不怕死。 见她怔怔的注视自己的伤口,魏刚冷抿的唇微启,“只是皮肉伤,帮我用纱布包一包就行了。” 寻常人看见这道狰狞且冒着鲜血的伤口,反应绝不会这么镇定,然而她看起来却很冷静……至少,比他见过的唐心妍还要冷静。 这女人不晓得还认不认得他? 嘴角微扬,他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 这笨蛋不仅胆小,连认人的功力都差到不行,要指望她认出自己,他恐怕得等到下辈子去了。 皮肉伤?唐心妍闻言皱起秀眉,一点也不觉得这肯定要缝上不少针的伤口只是皮肉伤。 虽然不认同,可她却没反驳他,只是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伤口。 她很仔细也够专业,先用煮沸过的白布巾为他擦拭血渍及沾黏在伤口附近的污泥,再用酒精棉片为他的伤口消毒,接着上药、止血、加压。不过因为他的伤口有些深,无法完全止血,她只能先用止血绷带层层裹住。 “我暂时用止血绷带帮你固定,你的伤口还是需要到医院缝合。确定不叫救护车?”她边收拾器具边问着。 魏刚没说话,黑眸一径盯着身旁忙碌的小女人,眼底满是不解。 等了好久,没有听见回应,唐心妍困惑的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幽远灿亮的黑眸,那双眼的主人正直勾勾的凝视着她,黑得发亮的瞳眸里有莫名炽热的光芒,和一种她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看了不知怎地,俏脸莫名一红,同时也惊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她、她、她……疯了!怎么会把一个陌生人带回家来?而且还是个男人! 一思及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后,她马上抱起救护箱跳离浴室,躲到客厅里去。 看她像是突然见鬼般的反应,魏刚有一瞬不悦,却也有着更多的熟悉浮上心头。什么都怕,胆子比老鼠还要小——没错,这才是他知道的唐心妍。 虽然他一直很不喜欢她怕自己,但他更不喜欢刚才那个和他认知有有出入的女人。 拧着眉,他沉声问:“妳常这样带男人回家?”她难道没有半点危机意识? “啊!”她一愣,听懂他的问话,急忙反驳,“才、才没有,我、我……你、你是第一个——”等等!这是哪门子的对话?暧昧到她脸都红了。 看他挑起眉,她连忙又说:“我是说……因、因为你受伤了,我没办法见死不救……而且、而且又不是常有人倒在我家门口……”一说完,她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在心里哀嚎着。 唐心妍妳怎么这么笨!干么不打自招?怎么不说这是亲戚家或朋友家,这么老实的说是自己家? 噢!笨笨笨!笨死了妳! 她小脸青白红交错,魏刚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冷声又说:“一个单身女人,不应该在大半夜带一个惹了麻烦的人回家,尤其还是男人。” 他很不高兴,因为她的单纯。要知道,若今天她救回来的人不是他,而是寻常的小混混,那会是怎样的情形? 他连想都不敢想。 莫名其妙被救回来的人训了一顿,唐心妍好错愕,却又没胆反驳,只能嗫嚅的说:“难不成要、要眼睁睁看你流血死掉或是被人抓走吗……” “不管我会死还是会被抓,妳都不该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回家。妳连我是好人还坏人都不晓得,难道就不怕我对妳做出什么事?”他瞇起眼,冷酷的面容染上一丝火气。 “会、会有什么事?”她下意识的反问。 对于她的问题,魏刚没回答,而是直接站起身,大步朝她走去。 这下唐心妍终于感到害怕了,吓得大喊,“不要过来!”然后便扔下被她拿来当壮胆工具的救护箱冲回房里。 回房后,她锁了门还不安心,又搬来五斗柜、床头柜等所有能拿来挡的东西挡住门口。 抚着心跳过快的胸口,她腿软的瘫坐在地上,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直到确认他没有撞门的企图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吓、吓死我了……” 第二章 窗外透进一丝微光,唐心妍迷迷糊糊的醒来,探手摸向床头的闹钟,看见上头的数字后,她忍不住低吟出声,“唔……才六点……” 好早!今天她休假,应该睡久一点,可是她喉咙好干,口好渴。她想喝水。 揉着眼,她恍惚的爬下床,想到厨房倒杯水来喝,却不知踢到什么东西,整个人踉跄一下,瞬间所有瞌睡虫全都跑光。 “好……痛!”捂着脚趾,她眼眶含泪,这才看清挡在房门口的一堆杂物。“天!我忘了……” 懊恼的揉着发,她想起了外面那个自己救回来的男人。 怎么办?她该不该出去? 说真的,她不敢出去,但她又好渴,也好想上厕所。 她房里的厕所不知为何坏了,但却一直没有修,因为她还没找到会修马桶的女工,所以只能到外头那一间…… 挣扎的看着眼前一堆柜子,最后,民生需求获胜,她开始搬开前方的物品,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探出半颗小脑袋。 春天的清晨,太阳也起得早,客厅已洒进淡淡金光,金粉一路迤逦至象牙白色的沙发上,她在上头发现一只突出的长腿。 还好,他还在睡。 吁了一口气,她探出另一半小脑袋,轻手轻脚的往厨房移动,快速的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才去厕所。 她动作很轻缓,完全没发出声音,就在她以为可以安全回到房间时,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吓得她险些将手上那杯水洒出去。 她僵在原地不敢动,眼睛直望,看见沙发上的男人像是睡得很不安稳,不停的翻动……等等!很不安稳? 她连忙转身,一见他黝黑的脸上漾着不自然的红潮,她马上知道他在发烧。 “天!不知道他烧多久了……”一定是伤口发炎了。 心想他目前应该仍处于昏迷状态,暂时不会醒过来,她于是靠近他,探手抚他的额。 一触及他那热到像是烧开水的皮肤,她俏脸一沉,随后急忙去端来一盆水,将毛巾沾湿后帮他擦拭脸上的汗水。 这时,她才看清自己大发善心救回来的男人,生得竟是如此的……酷。 他棱角分明、线条刚硬、坚毅的下颚和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面容,实在很难让人和帅气联想在一块,但他其实又长得不差,只是很有个性,这样性格的一张脸,大概也只能用“酷”这个字来形容了吧。 视线由他苍白薄抿的唇移到那双紧闭的眼睛,一想到他清醒时炯炯有神、仿佛狩猎般犀利的眼睛,她浑身一热,好像也发烧了。 “唔!搞什么?好热……“拧了下毛巾,她往自己额上也擦了擦,看能不能将体内那股热拭去。 等他脸上的汗水和缓些后,她拿出耳温枪为他量体温,这一量,她吓了一跳。 “三、三十九度八?!怪不得额头会烫成那样……”快四十度的高温,他会不会烧坏脑子?“不行!先让他吃颗退烧药好了。” 找出平时很少用到的药物箱,她拿出消炎退烧的药丸,又盛来一杯水,打算喂他喝下,但……问题来了-- “噢!这人的嘴巴怎么这么紧?”小手使劲扳着他的嘴,偏偏他浑身紧绷,连牙关都咬得死紧,她根本扳不开。忙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终于成功将药喂进去。“呼,终于。” 喂了药后,她继续为他更换敷在额上的湿毛巾,并擦拭他冒着冷汗的脸庞和……光裸的上身。 杏眸偷偷挪到他健美精壮胸膛,好奇的看着。 昨夜她虽然偷瞄了一眼,却看得不够仔细,这会儿近距离观看,她才发觉这男人的身材真的、真的很赞。 完美的比例,褐金肤色,喷起的肌肉不像电视上选美选手般纠结,而是线条分明优美,唯一的败笔,就是他身上有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深浅伤疤。 因为要照顾他,唐心妍不敢离开,穷极无聊索性算起他身上的疤痕,“一、二、三、四、五…… 天呀!这人究竟怎么活过来的?”算到第五条比她昨天处理的刀口还要长的伤疤后,她就数不下去了,只觉得这人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咋舌的摇头,她将视线移回他刚硬的脸庞。 怪了,这男人的脸她愈看愈熟悉,总觉得自己好像曾经见过他……不过这想法只在她脑中维持五秒,下一秒就又让她甩到太平洋去了。 从小到大,她敢正视的男人没几个 ,除了她阿爸外就是她阿公,再来,……应该就只有印在一百块钞票上的孙先生和硬币上刻着的蒋先生。 除此之外,是还有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后来出国去了,也失去联络,不会再出现在这里,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再见过这个男人,只是-- “那群人叫你魏刚?魏刚、魏刚……好奇怪,为什么这名字会这么熟悉……”不单是熟悉,还让她能不畏恐惧的回头去救他。“魏刚……”盘坐在地上,她支着下颚靠在沙发旁,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唐心妍没意识到,自己此时有多靠近这个叫魏刚的男人。 也没发现,只要有男人靠近她五步以上便会自然产生的恐惧感,在这一刻居然没有出现。 她更不晓得,看着他身上布满的伤痕,她非但没将他归类为坏人,脸上还下意识的,因为那些已愈合的伤疤露出忧心的神情…… 魏刚因为手臂传来酥麻感而醒来,他蹙着没睁开眼,一看见臂上枕着的人儿,有一瞬怔愕,可在看清楚她手上握着的耳温枪后,他霎时明白她为何会待在他身旁。 阳光轻缓的洒在她侧脸,将她娴柔雅致的脸庞照得透明光亮,洁白的肌肤、纤长的睫毛,和总是透着淡粉柔和的粉嫩双颊及那甜美微翘的软唇…… 她和他刚认识她时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少了些稚气、多了份女人的娇柔外,没有多大的改变。 枕在他手臂上的人儿忽然轻轻磨蹭着,像只小猫般往他肩窝靠去,这才让他猛然意识到-- 不!她不是没变,她变得……不像他以为的那么胆小……浓眉不悦的拧起,他不高兴她这么放心的躺在他这个“陌生男人”身旁,而且神情是那么的安心,睡得那样的香甜。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改变,即便她接近的人是他。 “恩……”突然,熟睡的唐心妍打了个寒颤,整个人畏冷的更往他身上靠去,那距离近到他只要头一抬,就能吻上她粉嫩微翘的嘴唇。 魏刚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他很明白这情形并不是自己高烧一夜的缘故,而是因为眼前散发诱惑香气的小女人。 他想吻她。 不是因为两人此时亲密的姿势,而是很久以前便有的渴望。 但最终,他还是没乘人之危的吻了她,而是抬起另一只手,用手指轻柔的抚过她滑细的脸颊,温柔却带点微恼的说:“胆小鬼……你居然忘了我?等你想起来,你就死定了……” 时间就在他拧着眉、想着要如何惩治她之下流逝,直到他也渐渐忍不住一夜的疲累及虚弱,再次沉沉睡去…… 两人同时醒来,是因为一声声沉重的撞门声。 “开门!把门打开!” 魏刚早在听见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时就清醒,却来不及摇醒身上的女人。 唐心妍则是真的被吓醒,而且惊吓一波接一波。 “啊--”她俏脸又羞又白,手忙脚乱的一推,将抱着她的魏刚推到一旁,自己则环着身子躲到厨房。“你、你你……为什么抱着我?!” 魏刚根本没时间向她解释,只是跟着跳下沙发,走向厨房。 一看见他跟来,她吓得抱头乱窜,慌张的大喊,“你你……我警告你,别、别过来哦,否则我、我……”她拿起扫把,作势要打他。 “有没有后门?”魏刚随手一挡,将她的扫把挥开,越过她走到后阳台,探头往楼下看。 三楼。还好,还能接受。 “妈的!魏刚!我们知道你躲在这里,快出来!” 门外再次传来一声巨响,这次唐心妍总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天啊!”她脸色发白,急得团团转,“他们……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认得那声音,是昨晚要抓魏刚的那群人。 在她吓得浑身颤抖的时候,魏刚也绕完了这间不到十坪的小套房。他不幸的发现,这房子唯一的出入口正式被那群人撞击的那扇门。 他抿着唇,转身走进唯一的卧房,动手拉起床上的床单。 跟进门的唐心妍就算再笨也看过电视,马上知道他打算用床单结成绳子,然后…… 俏脸已经毫无血色,她颤声问:“你、你不会是要用这个从三楼爬下去吧?”他继不死金刚后,想改当蜘蛛人吗? “不是我,是我们。” “什么?!”她吓得差点掉了下巴,连忙摇头。“不!我不要!我、我怕高……”正确来说,她什么都怕,而且她讨厌蜘蛛人。 “那你要一个人留下来?”他斜睨着问她。 下巴顿时又合了起来,她摇头摇得更大力,“才不要!我、我跟你下去。”摔死总比被一群男人吓死好。 达成协议,魏刚不再理她,拉了拉还太短的布条。“太短,还有没有?” “有、有!我去拿!”她不晓得她家的铁门能撑多久,也不指望从来没打过招呼的邻居会帮忙报警,只能匆匆搬出备用的床单拿给他。 魏刚用最快的速度绑好床单,但长度还是不足,仍差了将近一层楼,只是对他而言已经够了。 抱着布条,他将它系在铁窗上,接着单手扯开上头的锁头,打开铁窗,快速往下爬,并回头沉声喊着她。 “好……我、我这就下去……”话虽这么说,可她偏偏动不了手脚呀!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魏刚抿唇又喊了一次,“快点!他们就快撞破门了。” 扁着嘴,唐心妍眼眶含泪,就是不敢下去。“我、我知道……可、可是我怕呀……”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声响,她吓得回过头,看见木门被人打破了一个洞,有只手从洞外伸进来,正在摸索着门把。 这下她可顾不得怕了,闭上眼,牙一咬,颤着身子开始往下爬。 见她最终有动作,魏刚止住要往回爬的脚步,松了一口气,等着她爬下来。 他本以为爱哭、胆小,柔柔弱弱的她肯定不敢爬下来,没想到结果竟出乎他意料。 这个胆小鬼的运动神经似乎还不错,害怕归害怕,动作却灵敏而谨慎,完全不用他担心,这让吁了一口气,也继续开始往下爬。 一切都很顺利,然而唐心妍在即将落地前停了下来,杏眸可怜兮兮的看向已在底下等她的魏刚。 她怕痛,而布条不够长,还离地面约有一层楼的距离,她又不像他那样手长脚长,身高只有一五八的她,这么跳下去肯定会跌个狗吃屎,说不定还会摔断腿…… 呜……她不要啦~“还在干嘛?快下来!”他看着上头的她,声音紧绷。 他没跟她说人已经追进屋里,发现他们逃脱,聪明的在看见他们爬下后已经直接转身跑下楼;蠢一点的,则正效法他们刚才的行为,打算攀着布条下来。 “哇啊!”她大叫出声,不用他提醒,也发现那群人追来了,因为手中紧抓的布条突然严重的摇晃起来。“不要--别动!我好怕……”泪水盈满小脸,她怕得像无尾熊攀着尤加利树一样紧抓着布条,不敢乱动。 “跳下来,我会接住你!”他张开双臂,坚定的看着她。 她颤抖的回看他冷凝的脸,虽然他面无表情,感觉却莫名的让她安心,所以她想也没想……应该说,没时间多想,便闭上眼,抱着必死的决心往下跳。 在坠落的那一刹那,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一定会把自己的屁股摔成一朵花! 唐心妍怯怯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魏刚幽暗的黑眸,他一瞬也不瞬,直勾勾的对上她甫睁开的杏眸,眼底的光彩让人有说不出的熟悉。 又来了……望着他的眼,她一时忘了方才的恐惧,只知道自己胸口一颗心急速耀动,就像要冲出喉咙一样跳得飞快。 当魏刚放下她,并拉着她的手快速往前奔跑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原来在他怀里,而且有多靠近他。 “你、你要带我去哪?”她边跑边喘的问。“快放开我,我……你……他们、他们要抓的不是我呀……” 她又不是他们的目标,他干么抓住她跑? “和我扯上,你也会被当成目标。”仿佛听见她心中的疑问,魏刚一边找出路一边说。如果可以,他也不愿将她牵扯进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哪有这种事……”唐心妍简直欲哭无泪。 她究竟蹚了什么样的浑水啊? 突然,魏刚身子一顿,倏地止住脚步,唐心妍来不及反应,硬生生由后头撞上他厚实的背,痛得她鼻一皱,差点掉下泪来。 “好痛……怎么突然停下……”泪眼一抬,在看清眼前埋伏的十几个人,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木棍后,她的脸“唰”地一声全白了。 怎、怎么会冒出这么多人? 这附近全是住家,这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上班去了,只剩一些老人小孩在家里,遇上这种事,根本不会有人想惹麻烦,连偷看都不敢了,更遑论报警。 “妈的!魏刚,老子就不信堵不到你!” 魏刚脸色未变,侧头对身后的唐心妍说:“躲好。” “躲?”四周都被人团团围住了,她要躲哪呀?她全身从头凉到脚底,颤着声问:“怎、怎么躲……”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像阵风一样冲了出去,一抬手,擒住了靠他最近的男人,手一扭,那人便昏了过去。 周围的人全都一愣,没料到他会突然有动作,惊讶之后,也纷纷抡起手上的木棍冲过去。 “给我打--” 顿时,所有人挥舞着棍子攻向魏刚,这景象让唐心妍吓得脸色发白,却只能躲在一旁不敢乱动。 怎么办?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打得赢? 然而过了几分钟,她发现自己太小看他了。 他身手矫健,敏捷得像一只优雅的猎豹,动作却十分猛烈凶悍,一出手便让一个人倒地,逼得没有人敢再随意靠近他。 此外,面对一群手持武器的人,他仍然面不改色,镇定得仿佛没事人一样,也令人非常佩服。若不是他腹腰上的伤口开始渗出鲜血,她甚至忘了他还是个伤患。 “妈的!”带头的男人见魏刚如此狠绝,不敢再轻举妄动,就在他打算偷溜去找帮手时,眼一瞥,发现了躲在巷子里的唐心妍。 他顿时眼睛一亮,快步冲向她。 专注在眼前战况的唐心妍身子打了个寒颤,心中突然警铃大作,可她猛然回头,便让不知由哪冒出来的男人抓个正着。 她脸一白,尖叫出声,“啊--” 她这一叫,魏刚马上分神,心口一缩地朝她看去,因此来不及闪避往他肩头落下的一棍。 “闭嘴!臭婆娘!”男人捂住她的嘴,凶恶的警告。 一股恶心感由腹中窜起,她开始浑身发抖,脸色雪白,男人近身而生的恐惧顿时笼罩了她,令她剧烈的喘息,好像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 “魏刚!你的女人在我手上,我要你不准还手,否则--”男人将手上的刀子抵在唐心妍颈上,“我就杀了她!” 该死! 始终面部表情的魏刚终于拧起了眉头,黑眸紧盯被挟持住的人儿,慢慢的收回手。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好像是不相信他真的肯停手,毕竟他方才的狠辣攻击无人能招架,谁也不敢冲第一个。 “还杵着干么?!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半死不活再绑起来!”带头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大吼。 这下众人不敢再迟疑,纷纷冲上前去挥了几下,发现魏刚当真不还手后,才发狠的狂打。 “哈哈哈!我还以为修罗堂下任堂主有多少能耐,原来不过如此而已,这位置果然还是要像我川哥这样的人才坐得起。”田山川得意的笑,兴奋的看着被打得浑身是伤却硬是不肯倒下的魏刚。 然而他的得意在眼神对上魏刚那双幽暗又深不见底的黑眸后,立即化成一个寒颤,双腿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妈的!你瞪什么瞪?小心老子让人挖、挖出你的眼!”他强忍惧意,颤抖的威胁。 怎知魏刚一双黑眸还是一眨也不眨,直直地往他瞪来,那眼神仿佛在说下一秒就要将他千刀万剐,让他恐惧不已,手一颤,一个不小心就在人质细白的脖子上抹出一道伤口。 “唔……”极度反胃恶心的唐心妍被这痛楚刺得低喊出声,杏眸盈满泪水,恐慌和一种近乎迷乱的情绪让她整个人抖得厉害。 她这柔弱痛苦的模样让魏刚整颗心倏地拧起来,尤其在看到她完美无瑕的颈子多了道血口,眼中更瞬间迸出许久未有的杀意。 那股杀意让所有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停手,不敢再往他已满身是血的身子挥下棍棒。 这时,巷子另一头突然又冲出一票人,一看见他们,马上抄起手上的武器,大吼攻来。 “干!找到姓魏的了!快抢人!” 另一帮人的加入让现场一片混乱,也逼得魏刚不得不再度出手,即使他已被打得浑身是伤。 田山川见局面失控,立即唤来几个小弟要绑走起唐心妍,打算将她和魏刚一块带走,哪知脸上突然挨了一拳,痛得他哀嚎连连。 “干!是谁偷袭我……”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又头下脚上硬生生被摔倒在地,接着被一棍敲昏。 赶来的小弟看老大被人打倒在地,全都吓瞠了眼,尤其是当他们看清楚击倒老大的人是谁后,更全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别、别过来……”唐心妍手拿棍棒、满脸泪痕、颤着声警告。 可惜她的警告根本没人理,众人只当她方才打倒老大是一时侥幸,不认为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能耐,三、五个人没一会就冲了上去。 魏刚见到这一幕,吓得心脏差点停止,一拳解决来送死的喽啰正要冲去救她,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给看直了眼-- 过肩摔、侧腿踢、肘擎、手刀……她一拳一腿全落在对方的要害,根本没人抓得到她。 尽管脸上满是恐惧及泪水,她出手却不含糊,招招快很准,眨眼间,冲上前的人已全数让她打倒在地。 魏刚惊讶得不得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身后的田山川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棍子,一棒就要往背对自己的她挥下--“臭婆娘,找死!” 魏刚当场心口一窒,快步冲上前,惊险的帮唐心妍挨下那一棍,抱着她回身将田山川踹飞出去。 将最后一分力气使出后,他再也撑不下去的单膝跪地。 但就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却仍有骂人的气魄,一抬头,对着她苍白失神的小脸就是一句大吼,“搞什么鬼!你该死的在做什么?!” 一想到那棍子差点落在她身上,魏刚就气得浑身发抖,他神情不再冷漠,声音也按捺不住的飙扬暴吼。 他的吼叫似乎拉回了唐心妍的神志,迷乱由她眼中散去,接着,她大梦初醒般僵笑后便眼一闭,昏了过去。 “该死!胆小鬼?胆小鬼?!” 第三章 “老大,怎一醒来就往这跑?身上的伤不要紧吗?”火舞挑眉,看着拉开拉门、身上缠满大小绷带、鼻青脸肿的魏刚。 “她怎么样了?”魏刚没理会她,低声反问。 火舞环着手臂,笑嘻嘻的说:“没事。比起你身上的那口子,她只有脖子不到五公分的皮肉伤,连缝都不必缝。” 听她这么说,魏刚顿时安下心,盘脚坐在榻榻米上,凝望着唐心妍雪白沉睡的娇颜。 看他望着榻上女人的神情,火舞忍不住好奇,“老大,你认识她?” 怪怪,修罗堂里有谁不知魏刚的脸就像戴面具一样,表情从不超过三种——冷漠、冷漠……还是冷漠。可为什么此时看他,她会有种吓到的感觉? 因为他放软了脸上刚硬的线条,露出一种神情,很像是所谓的……温柔? 怎么可能?! 揉揉眼,火舞不敢置信的想再确认一次,没想到却对上魏刚冷然的黑眸。只见他站起身,往房里另一个小室走去。“到内廷厅来。” 火舞还还处于震惊之中,一听他这么说,才马上端正脸色,跟了进去。 “事情查得怎样?” “查出来了。如你所料,是堂里的人通风报信,泄露你的行踪。”她压低声量,冷艳的俏脸闪过一抹狠意。 昨夜,魏刚代表自己一手创立的天奇集团出席一场慈善晚会,回程时车子在路上发生小擦撞,司机下车察看,却再也没回来。 他察觉情况有异,即时逃出被人安装炸药的车子,没想到人才刚跳出车外,便又被埋伏在一旁的司机给划了一刀,接着,还冒出数十个早已预先等在附近的敌人。 由此可见,这场突袭事件的主谋不会是别人,绝对是修罗堂内的干部所为。 “查出是谁了?”魏刚淡淡的问。 “还没。”火舞拧起秀丽的眉,“今早我赶去救你,抓回了几个南帮及天地帮的小混混,但他们根本不知内情,只说上头下了令要活抓你,至于为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她无奈的耸肩。 修罗堂是日本第一黑帮,而魏刚,则是修罗堂创办人魏峰的独子,也就是修罗堂未来“合法”的接班人。同时,他还掌管修罗堂最隐晦、最让人惧畏的执行部门——暗樱。 直到五年前,魏刚因为不知名因素突然退出修罗堂,宣言自己从此和修罗堂再无关系,更预备金盆洗手从事正当行业,才由黑漂白。 而魏峰是开明之人,儿子不肯继承衣钵,他也不介意,甚至还在道上放话,只要有人有能力取得修罗堂暗樱的环戒,不仅就能继任暗樱下任的主位,也会是修罗堂下一任堂主。 消息一放出,在日本黑帮造成极大的震撼,一夕之间,所有人都像疯了似的找寻令人闻之丧胆的魏刚。 在日本,无人不知魏刚的恐怖及心狠手辣,若是之前,绝不会有人敢找他的麻烦,然而权力能战胜一切,为了成为日本第一黑帮的接班人,全部的黑派顿时蓄势待发,倾尽所能找寻他的下落。 可谁也不知,那时的魏刚早已离开日本,回到母亲的故乡台湾,自己创立事业,也就是在短短五年间窜起的新兴企业——天奇集团。 这一切本是秘密,可直到三年前,他的行踪不知为何泄露出去,现在不止是日本,连美国、台湾的帮派全都知道,纷纷来抢夺这代表修罗堂堂主之位的环戒。 没有人知道,那权力身分的象徽早在三年前就易了主,环戒根本不在魏刚身上。换言之,就是修罗堂下任堂主之位早就让人坐走了。 魏刚冷抿着唇,好半晌才开口,“帮我找莫皓来。” “找皓子?”火舞扬起眉,美眸上下打量浑身是伤的他,一脸兴味浓厚。“找他干嘛?打架吗?” 魏刚斜瞪她一眼,“啰嗦!” “哈哈!”她大笑两声,拍着裹在红色皮裤下的修长美腿,丝毫不畏他那能让人瞬间结冻的冷眸。 “老大,不是我不帮你找,皓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否则怎能‘赢’走你手上的环戒,成为修罗堂新堂主?再说,你现在除了这张酷脸受的伤少了点外,其他没一处是完好的,你要怎么打呀?先说好,我这保镖可不代表你出战哦,别打我的主意。”事实上,他那张酷脸也毁了,只不过比起其他地方称得上是好一点。 “没人要你代表。”他淡然的又瞪她一眼,见她依旧皮皮的笑着,才又说:“要打架也不是这个时候,我有事找他谈。”这女人跟在他身边将近十年,对他的脾气了若指掌,根本就不怕他。 “是吗?如果是这样,我马上帮你找人。”她笑嘻嘻的拉了拉修长健美的身子,舒展筋骨后,才站起身拉开内庭的小门。 只是门一开,火舞还未踏出一步,眼神就对上坐在榻榻米上一脸困惑的唐心妍。 “你……你是谁?”唐心妍捂着发胀的脑袋,环顾这陌生的环境和突然冒出来的红衣女郎,眼里满是恐慌及无措。 火舞见她醒了,也不回答,只是侧过身对后头的魏刚大喊,“老大!你带回来的小可怜醒了。” 一听见担心一天一夜的女人醒了,魏刚霍地站起身越过火舞,怎知,他还没开口,唐心妍一看见他,脸色便倏地转白,紧接发出一声仓皇的尖叫声—— “啊——有鬼呀~” 鬼?! 见鬼了!这女人居然说他是鬼! 魏刚不满的情绪直直飙扬,脸色非常难看,加上火舞一愣之后毫不客气的大笑,甚至笑到眼泪都流出来的模样,更让他呕得满肚子气。 “唔……那个……对不起。”唐心妍手足无措的绞着手指,杏眸偷偷睨向坐在她身边,面色……呃,应该算铁青的男人。 “你不需要道歉。”深吸一口气,魏刚强压下怒火,尽量维持平缓的语调。 就算她要道歉,也不该是为这件事,况且真正该“道歉”的,是那群将他搞得像鬼的家伙。 他刚才下了决定,绝对要以最短的时间将他们全找出剿平。 “呃……嗯。”又瞄了眼他那张精彩的酷脸,唐心妍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轻轻点头。 那个叫火舞的红衣女孩,早在笑到流眼泪、抱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时就被魏刚赶出去了,现在这偌大的和室里只剩她和眼前不苟言笑的男人,让她很不自在,不由得紧张起来。 两人沉默许久,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小声的问:“那个……这里是哪里?” 说是旅馆,她还未看过台湾有如此正统气派的日式旅社,尤其是刚才火舞开门出去时的那惊鸿一瞥,更让她惊愕不已。 放眼望去,少说有百平以上的纯日式庭园造景,一看就知有百年历史的木造屋舍、假山流水,和排列整齐的石雕灯柱,她甚至还看见穿着和服的侍女在木廊上穿梭着…… 她人该不会在日本吧? “我家。”他简单明了的说。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又小心翼翼的问:“你家……在台湾吧?” 这问题换来魏刚古怪的一瞥,那眼神仿佛她在问废话。 唐心妍脸蛋倏红,急忙又说:“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台湾会有这种古色古香的日式宅子……”毕竟据她所知,这这几乎能便列为古迹的古宅,应该都归政府所管才对。 不过话说回来,那间叫“queen”的男公关俱乐部不也像十八世纪的宫廷古堡?这么说来,在台湾出现一间日式建筑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里是私有土地,外人没办法进来。”他说。 这里占地数千坪,外围是片茂盛苍郁的树林,屋子则建在树林的正中央,一般人自然不会知道树林里还藏着一栋房子。 “喔……”天呀!他说话一定要这么简扼吗?她已经很不会和男人相处了,他又这么沉默寡言,教她怎么接话呀? 见她低着头,一副快哭出来的摸样,魏刚眉一拧,站起身,坐在离她最远的坐垫上,拉开彼此的距离。果然,他一退开,唐心妍就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咬了咬粉唇,抬眸又问:“那个……既然没事了,我能离开了吗?”她不管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想问他们是如何脱困的,她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 “不行。”魏刚断然拒绝。 她瞪大眼。“为什么?”她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你家不安全。” “什么意思?”她皱起秀眉。她家不安全,那哪里才安全? “抓我的人,这几天可能会继续守在你家附近,你若回去,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他淡淡的说,暗示她的处境因为他已变得很尴尬。 “你的意思是……他们误以为我和你是一伙的?”唐心妍快晕倒了。 魏刚点头,“麻烦因我而起,我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在事情解决之前,你暂时住在这里。” “什么?!”她的小嘴顿时怔愕的张着,下一秒马上出声拒绝,“不、不要!我不要,我要回家。” 她怎么可能住下来?虽然截至目前为止,她在这屋子里只见到魏刚一个男人,而她似乎也没自己以为的这么排斥他,但这毕竟不是熟悉的环境,加上她怕男人怕得要命,谁知这大得吓人的地方究竟住了多少人?而其中又有多少个男人? 她才不住这呢! 唐心妍颓丧的垂着肩,挫败不已的跟在魏刚身后走着,两人正往他为她安排的房间走去。 稍早,因为她坚持回家,魏刚二话不说派火舞送她回去,谁知他们的车才到巷子口,就差点被一辆横冲而出的车子撞到,吓得她冒出一身汗。然而她还没喘过气,下一秒就又看见一票人由她家门口冲来,团团围住她们乘坐的车子,当场吓得她惊声尖叫,直嚷着赶快回头。 她把台湾的帮派想得太善良了…… 本以为只要她好好解释他们便会相信她和魏刚根本没关系,谁知那群人完全不听她说话,甚至以为她是魏刚的女人。 杏眸偷偷瞥向走在前方的男人,她拧起眉头。 开什么玩笑?虽然她对男人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在面对他时似乎没发作,但……她也不可能会是这一天说不到五句话男人的女朋友呀!更何况,他这人好像很复杂,而她最排斥的,就是和复杂的人事物扯上关系。 “你暂时住这里,该有的民生用品都在里面,如果还有需要请人和我说。”将人带到后,魏刚转身就要走。 “等等!”唐心妍连忙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灿亮的黑眸直盯着她。 他的眼神让她心房一跳,有些紧绷。深吸一口气,她才喏喏的对他说:“谢谢你。”虽然将她扯进麻烦中的人就是他,但他并未任她自生自灭,还提供了一处安全的住所,她应该向他道谢。 魏刚没说什么,只是朝她点个头便迈步离开。 果然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这是唐心妍认识魏刚三天,对他唯一的认知。 等他的消失在长廊尽头后,她转身进房,却在看见眼前挂了一长排连塑胶套都还未拆开的崭新衣物时差点吓掉下巴。 “这……这该不会是他所为的民生用品吧?” 香奈儿、dior、lv……和一些她完全没看过但十分肯定价位绝对不菲的欧洲服饰就在房间里,不仅有衣服、裤子、裙子,还有十几二十双鞋,款式应有尽有,更别说旁边甚至还摆了格式帽子、丝巾及皮带等配件…… 傻眼的看完全部得东西后,唐心妍很快发现少了什么。 “怎么什么都有,偏偏最重要的东西漏了……”俏脸浮上抹红晕,她羞涩的看向自己胸前的两团高耸。 穿着和服的侍女轻敲未关起的拉门,跪坐在门口,恭敬的说:“魏先生,您带回来的客人找您。” 正在换药的魏刚停下动作,沉声说:“请她进来。” 不一会,唐心妍探出红通通的脸蛋,出现在他的房间,她惯性的绞扭着手指,嗓音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有事?”他伤口处理到一半,只能袒胸露背的和她说话。 发现他似乎在换药,唐心妍更尴尬。“你、你好像在忙,我等会再来好了——” “不用,有事直说。”他盘腿坐在软垫上,目光直视着她。 原本就很红的脸蛋因他的注视而更加红润,她惶然的撇开双眸,却不小心看见他光裸胸腹上的那道伤口。 一触及那狰狞的伤口,她秀美倏拧,不暇思索的说:“我先帮你换药好了,我的事等会再说。” 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等她惨白着俏脸,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时,魏刚也已从诧异中回神,朝她点头:“好,麻烦你。” 喔哦……这下骑虎难下了。 但既是自己开的口,唐心妍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接手帮他换药的工作。 这期间,两人没说上半句话。 他似乎很习惯这样的沉默,可她却不习惯,于是拼命找话题,“你怎么不招人帮你换药?”他伤得不轻,身上四处有大大小小的挫伤,有些还在背部,自己一人根本无法处理。 “我不喜欢让人近身。” “呃……”他的回答,让唐心妍顿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话时什么意思?是说她太鸡婆了吗? 小脸倏地窘红一片,她尴尬得不知该不该继续手上消毒的动作。 发现她的停顿,魏刚徐缓又说:“我说的,不包括你。”她是被他允许唯一一个能接近他身边的人,只不过这女人应该忘了。 他这么一说,她更困惑了。不包括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唔,好难懂…… 即使脑袋瓜不解他的话,她说却也没闲着,仍细心轻柔的为他换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身上大小伤口全数处理完毕。 “可以了。”将东西收回药箱后,她马上又退至门旁边。 她明显的躲避让魏刚拧起了眉,沉声问:“找我什么事?” 本打算离开的唐心妍这才想起自己可不是专程来为他换药的,而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说。 她抬起眸,小声的问:“那个……我能不能去买个东西?” 她本想自己出去买,可这儿的人说她要外出得得到魏刚的允许。一听到这话时,她好错愕,她又不是犯人,为什么出门还要他人同意。 所以一向胆小没脾气的她难得不高兴了,找来魏刚派给她的侍女,请对方带路,打算要好好质问他为什么要将她当犯人一样的关着? 偏偏她那比老鼠还小的胆子在她走不到三十秒时就缩成了比米粒更小,一见到魏刚,别说不高兴了,只差没拔腿就跑,这会儿还能有勇气站在这里“请示”她能不能外出,已经很了不起了。 “买东西?”他淡然的看着她,“你缺什么?我派人去买。” 她听了一愣,连忙红着脸挥手,“不、不用了,我自己去买就好了,不用麻烦……” “不麻烦。”他沉声打断她,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陈叔,麻烦一下到我房间里,有事情请你帮忙。” 陈叔?男的?他要一个大男人去帮她买内衣? 这怎么可以?! 唐心妍一张俏脸热得只差没烧起来,她急忙拒绝,“真、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买……” 她话才说一半,门外已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出现一名中规中矩的中年男人。 他朝两人行了个礼、才抬起头发灰白的脸,表情严谨的看着魏刚。“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 唐心妍简直傻眼。他不是才刚放下电话吗?这人是用飞的不成? “有什么需要直接和陈叔说,他会帮你准备妥当。”魏刚转头对她说。 “什、什么?!”还要她直接说? 瞪大杏眸,她看着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的陈叔。 一对上陈叔那双冷谈毫无感情的眼神,她不知道为何打了一个轻颤,即便他没靠近,离她还远的,一股恐惧仍不知为何在心中油然生气,让她忍不住退了一步,甚至撇开头,不敢再看陈叔那张冰块般冷冽的脸。 咬了下唇,她小声的对魏刚说:“拜、拜托,能不能让我自己去买?我……我想去透透气。” 她表情满是哀求,那可怜的摸样让魏刚拧起眉头,他转头,开口请陈叔出去。 见陈叔退了出去,唐心妍才松了一口气,可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她一口气马上又提上来。“啥?你、你说什么?!” 魏刚套上外套站起来,整整衣物,回头又说一次。 “需要什么,我陪你去买。” 就这样,唐心妍一脸凄苦的跟着魏刚来到天母着名的百货公司,像个小媳妇一样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停车场电梯门口,她终于鼓起勇气,呐呐的说:“呃……你要不要在停车场等我?我去买,很快就回来。” “不用。”魏刚按下电梯键,面无表情的说。 “那……还是我们个逛个的,约个时间在这等?”她心生希望的又问。 “我没要买东西。”他是专程陪她来的。 又碰了一个钉子。唐心妍不气馁,深吸一口气再说:“不然……你到美食街去喝杯咖啡如何?我买完再去找你?” 魏刚低下头看她,这次干脆不回答,直接走进电梯。“几楼?” 知道没办法甩开他,唐心妍只有哭丧着脸跟进去,看着楼层介绍,有气无力的按下八楼键。 电梯无声上楼,不一会就到达八楼。 “你要买床?”八楼是专卖寝具及相关产品的楼层,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睡不惯榻榻米,想买张床回去。 小嘴张了张,好半晌她才艰难的答,“不是。”她买床干么呀?她只是借住在他那,又不是要住一辈子,买张床回去岂不笑死人。 “买床单?”应该是,她的床单全让他拿去当绳子了。 她瞪大双眼,有点想笑。“不,也不是。”他家只有榻榻米,她买床单能做啥? 发现她眼角的笑意,魏刚挑起眉,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让她想笑。 不过,不管如何……她放松了,这样就好。 两人之间不自在的氛围散了些,在他们逛完第三圈、准备第四圈时,魏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不买寝具,那你究竟要买什么?” 两抹红云倏飞,唐心妍红着脸,停在楼梯口旁一小区专卖女性内在美的地方,极小声的说:“买,买这个……” 一抹可以的暗红,瞬间涌上魏刚冷峻漠然的酷脸。 “这位先生,你女朋友身材真好,如果再穿上我们这款深v托高系列,更能将她的好身材展露无遗,还有这款二分之一半罩系列,也能将她32c的丰满上围挤出更加雄伟的风貌。对了,下半身要哪款的?我们有三角、四角还有丁字裤,连最新型的c字裤都有,你要不要帮女朋友挑一款……” 由于魏刚一进专柜便直接便直接亮出一张钻石无限卡——这卡代表什么?代表能永无止限的刷、刷、刷,正因如此,即使他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冷酷非常的气息,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圈的,专柜小姐仍不畏恐惧、赚钱之上,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家产品,仿佛不把柜上所有32c尺码的现货全销售出去誓不罢休。 听到c字裤,在试衣间里试穿的唐心妍一张俏脸简直比关公还要红,她急忙由布帘探出一颗头,叫住缠着魏刚、说得口飞横沫的女人。 “小姐,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来一下吗?” “好,我马上来!”说得正尽兴的柜姐连忙捧来另一款系列,笑得无比灿烂走进试衣间。“怎么了?不喜欢这款式还是size不合?是太紧还是太松?我帮你换。” “是有点紧……”唐心妍下意识的说。 “紧?天啊!你身材真好!那要不要试试32d?这款是全手工制成,蕾蕾丝和针缝都是最顶级的,重点是它非常轻薄,排汗散热,在这春夏时分来穿最适合了……” 柜姐口沫横飞的说着,唐心妍也傻傻接过她递来的内衣,不知不觉便换穿好了。 “哇!真适合你,除了你身上这件纯黑的以外,这款还有珍珠白和浅粉紫,要不要一块带?这款打折下来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代表你和男朋友的爱情也能长长久久,呵呵呵……” 柜姐刺耳的笑声让唐心妍蓦地回过神,这才想到自己叫她来,可不是因为size不合。 “他不是我男朋友,麻烦你别说了。”她羞红着脸,极小声的说:“还有……这太贵了,我不买……” “小姐!”唐心妍话说到一半,坐在客椅上等候的魏刚突然站起身,将柜姐唤回来。“不用试穿了,把她所有的size都包起来,送到这里。”他拿起笔写下一串地址。 柜姐一听,双眼亮得只差没变成钱的形状,她难掩兴奋的匆匆跑回电脑前,清算柜上所有32d的存货。 “什么!?”唐心妍闻言吓了一跳,急忙由布帘后探出一颗头,“等等!我不需要这么多,还有我要自己付钱……” 她嚷了半天,柜姐根本不理她,只专心算着足以抵她一个月的业绩金额。 见柜姐不理会自己,唐心妍只好转头对坐回椅上的魏刚喊着,“魏先生,我不能用你的钱,你快阻止她……” “魏刚。”他蹙起眉。魏先生?这称呼让他打从心里不舒坦。 “不是……这不是重点!”眼看柜姐就要将卡刷下去,她急得大叫,“拜托!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魏先生你快……” “叫我魏刚!”他沉下脸,非常坚持。 天!这男人怎么这么固执?“魏……刚,你快阻止她!” 魏刚没回答她,而是站起身往柜姐走去。 见状,唐心妍不知他究竟是不是去阻止,只好又缩回试衣间,快速的换穿好衣物,拎着换下的内衣跑向结账台。 第四章 看着魏刚拎着装有三套内衣、包装精美漂亮的纸袋,唐心妍垮着俏脸,心里既害羞又心疼。 十万块……呜……心好痛! 她会心痛,是因为来不及阻止魏刚付钱买下这些一套要价一万的手工内衣,然而更心痛的,是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钱……等我能回去以后,一定会还你。”她的心在淌血,十万哪!这数字等于她三个月的收入,而三个月的收入,居然不到十分钟就这么飞了? 噢!她头好昏,想到刹那间花了这么大笔钱,她自出门后就一直头重脚轻的感觉更明显了,神志也不禁有些恍惚。 “不用。”他按下电梯键。 “怎么可以不用?衣服是我要穿的,当然由我付钱。”要是他能穿,她也很想让给他,偏偏不行呀! “就当是报答你救我的谢礼,不用你还。”电梯门开,他迈步进入,在按下b1键之前问向跟进来的她,“还要买什么?” 她连忙挥手,“没了,我没缺什么,其他的你都准备好了……” 其实她很想买些轻便的衣服,他准备的衣物虽然漂亮却都不实穿,她平时只穿牛仔裤和t恤,那些对她而言太正式的衣服她根本穿不惯。 可基于前车之鉴……杏眸再次心疼的瞥向那袋先提回来的内衣,要是她够聪明,就不该再继续买下去。 电梯门关上,和来时一样顺畅的下降,一路没半个人进出,趁这时候,唐心妍再度慎重的开口。 “魏先……”他一个眼神扫来,她马上很没用的改口,“呃,魏刚,很抱歉,我不喜欢让人破费,如果你真心感谢我,只要一句谢谢就成了,不需要付出这么多,那些钱……我坚持还给你。” 魏刚浓眉微拧,对她的固执感到无奈,正要开口说话,电梯却猛地一震,狭小的空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啊——”唐心妍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尖叫出声,脑袋更加昏沉,她连忙扶住铁制的扶把,稳住身子,“怎、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她心跳骤然狂跳,惶恐不已,对着一片黑暗恐惧的嚷着,“魏刚?魏刚你在哪?” 温热的大掌由漆黑中伸来,精准的握住她发颤的小手,接着她听见他沉稳低哑的嗓音。 “别担心,应该只是电梯故障。” 她像抓住浮木般紧握他伸来的大掌,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偎过去。“怎么会突然故障?完了!我们会不会死在这?”两泡恐惧的泪水盈满她眼眶,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 她真的不想这么胆小,偏偏她控制不了,就是怕呀! “只是故障而已。”他挪动身子,想要上前按下紧急故障钮,可他一动,马上就被身旁的女人紧紧拉住。 “你、你要去哪?”她哽咽的急嚷。 魏刚简直哭笑不得。都被困在这狭小的电梯里了,他还能去哪?可听到她呜咽的声音,他想笑也笑不出口。 才按下紧急钮,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馨香,紧接着感觉背上贴来一团馥软,腰上环来两条发抖的细臂。 他倏地浑身紧绷,粗声说:“这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 由身后抱住他的唐心妍整个人都在抖,她很怕黑,因为小时候和邻居玩抓迷藏时,她曾被反锁在不透光的铁柜里好几个小时。虽然还不到幽闭恐惧症的地步,可她从此就因此下意识排斥待在狭小漆黑的地方,恐惧的程度甚至不亚于怕男人,因此她才敢紧抱着魏刚。 “我、我控制不住……”像是印证自己的话,她泪水成群结串的落了下来,不一会就浸湿他的背。“我怕黑嘛……呜呜……” 魏刚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不擅长安慰人的他,想也没想冲口就说:“你这胆小鬼,怕黑、怕鬼、怕男人,什么都怕,真不懂你的胆子怎会小成这样?” 这熟悉的话让唐心妍的泪水倏地一顿,脑中晃过一抹桀骜不驯的背影,那人似乎也曾说过一样的话—— “你这胆小鬼,哭哭哭!就只会哭,怕黑、怕鬼、怕男人,什么都怕,你妈究竟有没有生胆子给你呀……” 她困惑的攒起了秀眉,泪水在眼眶打转。“你、你说什么?” “说你胆小鬼!”见她暂缓掉泪,他才松了口气。 “胆小鬼……” 唔?好熟悉……这绰号打她国中起就跟着她,她非常讨厌有人这样叫她,偏偏除了和她较好的同学以外,所有人都这么叫她。 可为何这三个字从魏刚口中说出来,她非但不排斥,还有着异常的熟悉? 眨了眨眼眶的泪水、吸了吸泛红的鼻子,她不懂,明明她和魏刚不熟,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产生熟悉感? 想了半晌,她的头又更昏了,她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他,应该不可能会有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才对,可不一会,她就发现不对劲。 “奇怪,你怎么知道我除了怕黑之外,也怕鬼、怕男人?”自己和他认识的天数五根手指就数得出来,况且她也没和他提这些事呀? 魏刚一脸不以为然,很自然的又说:“不是‘也’,应该说除了这三种,你什么都怕。怕高、怕水、怕蟑螂、怕会飞的虫子、怕老鼠,甚至连蝴蝶都怕。”他想,这世上要找到和这女人一样胆小的人应该不容易。 唐心妍瞠大了眼,小嘴张得大大的,一脸惊奇。“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难不成她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突然,电梯里的灯管闪了闪,下一秒恢复了运作,而她那蠢样,正好让魏刚看个正着。 冷然的酷脸闪过一丝笑意,他想也没想的伸出手,用力揉乱她梳得整齐的长发。 “笨蛋!你真的忘了我吗?” 唐心妍躺在铺着厚厚绵软床垫的榻榻米上,企图忽略身体的不舒服,很努力、很努力的想着魏刚的那句话。 “笨蛋!你真的忘了我吗?” 她该记得他吗?不对!是她应该没见过他吧。 努着嘴,她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何时见过他,可是……摸了摸早已梳妥的长发,她一双秀丽雅致的眉毛差点结成球。 她记得会这样揉乱她发的人只有一个,而那个人的模样、个性,和魏刚根本就天差地远呀! 他冷酷少言,那个人轻浮顽劣;他沉稳严肃,而那个人则老爱欺侮她…… 唔……那个以欺侮她为乐、傲慢的男孩叫啥名字,怎么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想着想着,她的眼皮愈来愈沉重,不知为何头也愈来愈昏,没多久,就坠入了梦乡…… “当!当!当!” 上课钟响,唐心妍抱着老师要她缴交的班级公费,奋力的冲往导师室。 怎么办?上课了,她来不及了! 杏眸着急的四处梭巡,最后望向走廊外一条狭窄的小路。 看着那条小路,她犹豫了起来。 那条路平时没什么人敢走,因为是一些不爱上课、素行不良的混混学生聚集的地方,虽然如此,它也是通往导师室的唯一捷径。 一心国中很大,校内学生将近四千人,占地自然也大,他们这年级的导师室在校园最角落的地方,光只有下课十分钟的时间,要由靠大门口的教室到班导师,对她而言根本不够用。 她懊恼的拧着眉,早知道就别先去上厕所,现在都上课了,而她甚至连一半的路程都跑不到。 又看了眼那条捷径,一想到只要花三分钟走过这条小路就能顺利到达目的地室,唐心妍豁出去了。她咬着牙,捏紧手中的公费,快步冲进被她列为危险地带的小路。 都上课了,这时应该没人了吧? 她侥幸的想着,怎知下一秒就被一群突然冲出的人影吓得紧急停下脚步。 “学妹,都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整头金发的男孩吊儿郎当的笑着,缓缓走向她。 另一个刘海染了一撮红的男孩也走过来,将手搭在金发男孩的肩上,对唐心妍吹了个口哨,“学妹,你长得挺漂亮的,刚好学长缺个女朋友,要不要和学长去兜兜风?” “我、我不要!”她惨白着小脸,怯懦的往后退,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贪方便走这条小路。 “别走呀!”红发男孩似乎真的中意她,积极的绕道她身后,挡住她的路。“做个朋友嘛!干嘛这么小气?来!让学长看看你的名字。”说着,他就要拉开她挡在胸口的手,看她绣在制服上的学号和班级。 “我说了不要。你、你们能不能让让?”她红着眼眶闪过他的手,急得快哭了。 “干嘛呀?只是做个朋友,又不是要对你怎样。走嘛!和学长去玩。”他使劲拉过她的手,一个不小心,她握在手上的公费撒了一地。 几千块掉出来,周围的人全都眼睛一亮,手脚快的更直接冲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钱。 “哇!九千多块?够我们到撞球间打好几天了!”数着手上的钞票,一群人笑得好像钱是他们的一样。 “还给我,那是公费!”唐心妍甩开红发男孩的手,也顾不得怕了,冲上前只想抢回她的钱。 “抓不到、抓不到……哈哈哈!”拿着钱的男孩大笑出声,跑给她追,觉得这样逗弄她非常好玩。 “你们……我、我要去报告教官!”她又怕又无措,最后只好快速记下抢她钱男孩的学号班级,转身要跑往教官室。 “妈的!红毛,抓住你的马子,别让她去当抓耙仔!” 绰号红毛的男孩马上抓住她。“嘿!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玩,做……干!” 红毛话才说一半,手臂便让唐心妍狠狠咬住,他痛得大骂一声脏话,反手将她挥开。 旁人见他吃瘪,马上幸灾乐祸。 “哈哈!红毛,你逊掉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就是说呀。人家不愿意就别硬来,小心被告唷。” “谁说我搞不定?这妞只是在害羞,只要见识过我的好,哪还会跑?缠着我都来不及了。”红毛被一声声嘲笑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揽住要逃跑的唐心妍,嘟起嘴就要往她脸颊亲去。 “不要……呜……”唐心妍惊慌失措,伸起双手胡乱拍挡,却仍抵不过对方的蛮力,脸颊被他亲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红毛好不容易制住她乱打乱踹的手脚,为了在同伴面前保有面子,直接就要往她红润的嘴唇亲去。 就在唐心妍吓得脸色惨白,准备要尖叫出声时,突然,一团黑影飞了过来,将打算强吻她的红毛击倒在地。 霎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傻傻看着被打昏的同伴及他旁边的书包。 “干!”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金发男孩大骂一声,脸色有些古怪,看着缓步走来的人。“是你!三班的转学生……” 三班的转学生听说是个狠角色,在之前的学校将找他麻烦的学长打得重伤进医院,所以才被逼转学,来到一心国中。 穿着崭新制服的男学生从远处缓缓走来,弯腰拎起刚才扔出去的书包,随手拍了拍,一双长眸冷冷的凝着他们,眼神彷佛在看垃圾般轻蔑。 他那神情让所有人气得双眼冒火。 “妈的!你那是什么眼神?不过是个转学生,他妈的跩什么跩?看到学长还不快问好!” 不理会他们的叫嚣,转学生走到唐心妍身旁,轻声说:“走!” 唐心妍早吓得双腿发软,虽然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冒出来,可她想他一定比戏弄自己的那群人好,因为他方才救了她。 于是她鼓足勇气,跟在他后头,而那群人似乎对他有所忌惮,就算不爽也不敢对他怎样。 可走没几步,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惊呼一声,“我的钱!他们抢了我们班的公费!” 转学生身子一顿,回身看向他们,眼底的厌恶及轻视更加明显,他冷声说:“把钱还来。” 这下金发男孩真的忍不下去了,他臭骂出声,“干!管他是哪个帮派大哥的儿子,他那眼神我看了就想扁!想要钱!有本事就来拿!”他挑衅的将九千块收进裤子口袋里,然后比了个中指。 转学生眸光一闪,将书包扔给旁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女生,“拿好,去旁边躲起来。” “躲?”唐心妍紧张的拉住他,“你、你要干嘛?” “帮你把钱抢回来。”他头也不回的说,接着一拳扁向比着中指的金发男孩。 “阿刚、阿刚——”唐心妍眯着双眼,对着坐在水塔旁的男孩喊着。“换药喽!你能下来吗?” 阿刚就是帮她抢回公费的转学生,她不知道他的全名,他制服上的学号和姓名因为打架被扯坏了一半,而他也一直没去补,残破的学号旁只剩下一个“刚”字,所以她就用阿刚称呼他。 睡得正舒服的男孩睁开眼,瞥向下头的女孩,没理会她。 得不到回应,唐心妍咬咬牙,拎着带来的简易药袋攀上铁制的垂直楼梯,颤抖地爬上水塔旁的一块空地。 好不容易上来后,她的小脸已经青白一片。 看着她像是要断气的脸色,他轻撇嘴角,“怕高就别上来,上来就别一副快抖到掉下去的样子,我可不会救你。”他对这胆小的女生感到很厌烦,自从上回路过顺手救了她,从此就被她给缠上,每天拎着她的小药包来找他上药。 唐心妍深吸一口气,可怜兮兮的说:“可、可是你又不下来……” “我也没叫你来。”他白她一眼。 “我、我怎么能不来,你身上的伤要换药呀。”他为了她打架,事后不但被记了支大过,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那天他为帮她抢回公费,一个人打七、八个,而他也真的很厉害,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不知为何墙外突然翻进几个不是他们学校学生的小混混,似乎和金头发的男生是同伙,一看见他就打。 尽管最后他打赢了,却也受了不少伤。而且他很固执,坚持不上医院也不去保健室,不得已,她只好天天来为她的恩人换药。 “来,我帮你换药。”她拿出优碘和纱布,令自己深呼吸,尽量别去注意目前所在的高度。 他双手枕在脑后,平躺在水泥地上,一点动作的意思都没有。“要换自己动手,别吵我睡觉。” 他试过拒绝这个胆小鬼,偏偏她胆小归胆小,却固执得很,软硬皆不吃。他好声和她说,她听不懂,他大声怒斥她,她就哭给他看,还抖个不停,看了就碍眼。最后,他只好放弃,反正伤口终究会好,让这烦人的爱哭鬼换个几天药就能甩开她,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听他这么说,唐心妍红着脸、抿抿唇,羞涩的说:“那、那你能不能自己掀开衣服?”他的伤全藏在薄薄的白衬衫底下,她要怎么换呀? 他挑起眉,突然觉得她红着脸的模样很好玩,撑着头身子侧躺地看着她,有了逗弄她的念头。 “怕什么?这几天换药你看也看过了,摸也摸了不少,现在不过是要你解开几个纽扣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唔……”她整张脸涨红,“话、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毕竟我和你又不熟……”这样掀他衣服很没礼貌,况且她也不敢。 黑眸转了转,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咦?”她一愣,傻傻的说:“唐心妍,唐朝的唐,爱心的心,妍是研究所的研旁边换成女字旁。” 他戏谑的一勾唇,“你介绍得还真仔细。” 唐心妍傻了,为他酷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一时间回不了神。 这男生冷冷、酷酷的,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且常常不理人,有时连老师和他说话他照样不甩,高傲的态度惹恼想亲近他的同学,更让许多人看他不顺眼。 但她隐约感觉到,他其实不高傲,只是不爱和人打交道,也不擅长和人说话,所以才造成许多误会。渐渐的,有些不好的传言就这么传了出来,说他喜爱打架、傲慢嚣张。 好在他个性我行我素,从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不至于受影响。 她想,她应该是全校唯一一个不怕死、敢靠近他的人了吧。 他敛起笑,又回复那酷峻的表情,“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也知道我的,这样还叫不熟?” “啥?”哪有这样的!知道名字就叫熟,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你换不换?不换就快滚,别吵我睡觉。”他不耐烦的说,眼底藏着极淡的笑意,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见他当真转过身,打算闭眼睡觉,唐心妍急了,“好、好啦,那我、我换喽……”红着脸,她怯怯的伸出手,碰触他衬衫上的纽扣。 她抖呀抖,像得了帕金森氏症的老人一样,一双手还不停在他胸口来回摩挲,那冰凉搔痒的感觉令他心头扬起一股古怪的骚动。 阳光洒在她半边侧颜上,她颤着羽睫,一脸慷慨就义,那模样让他想笑。他忽然觉得,这胆小鬼似乎没他想象得那样烦人了…… 不知不觉,在阿刚伤愈之后,唐心妍从每天来为他换药,变成每天来和他吃午餐,而原本来爱躲在水塔上的他,也被迫迁就她,改在顶楼和她用餐。 这天,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唐心妍苦着一张小脸,盯着阿母为她准备的爱心饭盒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阿刚,你是男生,多吃一点。这个给你,还有这个……呀!还忘了一个。”她从自己的饭盒夹了青椒、红萝卜和海带往他便当放去。 他皱起眉,“搞什么!你不但是胆小鬼,还是偏食鬼,青菜全不吃,你还能吃什么?” 唐心妍干笑两声,夹起饭盒里仅剩的一只油亮大鸡腿,心虚的转过头。 他眼明手快,在她转身之际迅速抢走她饭盒。 “哇!你、你干嘛抢我的饭盒?”她手短,捞不到被他高举的饭盒,手上还硬是被塞了个原本属于他的便当。 “我是男生,要吃肉才会有力气,你是女生,多吃点菜。”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拿起鸡腿就往嘴里塞。 唐心妍瞪大双眼,哭丧着脸吐出一串哀嚎,“我的鸡腿……”那只鸡腿是阿母特地留给她的,他、他怎么可以就这么嗑掉它?! “干嘛?有异议?”他冷冷瞪了她一眼,一边用凶狠的表情啃着肥美的鸡腿。 她当场很没用的猛摇头,“没、没有,我哪敢呀……”呜呜……他为什么老爱欺侮她? 不知从何时,他从冷酷、不爱打理她变得很爱欺压她,老是用他的恶势力威胁她。 自从他知道她和他一样是一年级的学生后,她的恶梦就开始了,每天除了要写自己的作业外,还要照抄一份给不同班的他。 不仅如此,他还逼她每天中午帮他跑腿买便当,规定她一定要和他一起吃午饭,偶尔还会像现在这样,抢走她阿母为她准备的爱心饭盒。 偏偏她胆小怕事,根本不敢反抗他,只能一再地被他欺负。 “不敢就好。”吃完鸡腿后他抢过她的手帕胡乱擦手,接着坏心的揉乱她梳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柔顺黑发。 “不要啦。”她试着闪躲他油腻腻的手,杏眸盈着泪,“你、你没洗手……”她错了,大错特错,他根本不是好人,他是坏人,是个大坏蛋! “我擦过了。”他大言不惭的说。 “还是很油呀。”她扁着嘴咕哝。 “你说什么?”他眯起双眼瞪着她,魔掌再次朝她的小脑袋瓜伸去。“你是在嫌我脏?很好,胆子变大了是不是?” “哇!”她抱着头,想躲又不敢躲,一副他的手会咬人似的样子,眼眶含泪,可怜兮兮的说:“没、没有啦,我没嫌你脏……” 见她眼泪快被自己吓出来,他才收回手,僵着声说:“哭什么哭?快点吃!”他虽然喜欢闹她,却不爱她哭,每次她一掉泪,他就紧张得要命,没辙。 这时顶楼的门突然开了,声响令泫然欲泣的唐心妍一愣,她转头望去,一看见进来的黑衣人,整个人更傻了。 顶楼一向很少有人来,自从被阿刚霸占了以后,这里更俨然成为他的地盘,而这会儿一下来了四、五个人,且还是外校人士,不免让她又惊又怕,整个人不由得往阿刚身后窝去。 “少爷!”为首的男人突然毕恭毕敬的朝盘脚而坐的男孩鞠了个躬。 少爷?!唐心妍错愕的看着身前的阿刚。这时的他已没了方才欺侮她的痞笑嘴脸,而是一脸冰冷,面无表情,彷佛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 “谁准你们到学校找我?”他的嗓音极淡,冷得让人打哆嗦。 “抱歉,少爷,因为您的手机不通,老爷吩咐我们直接到学校找你,是有关转学……” “回去。”他蓦然出声打断对方,眉毛倏地拧起,他不想听到这件事。 那老头千方百计想要他回日本,以前他可以不在乎,可现在……他转头瞥了眼躲在他身后的唐心妍。 他想留在台湾。 “不论是谁吩咐,我说过不准到学校打扰我。” “少爷……”为首的男人还想说些什么。 “回去!”发现身后的女孩愈抖愈厉害,他知道他们吓到她了,语气更是强硬,略带稚气的面容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一干人等不敢再多言,只能摸摸鼻子退了下去。 他们一走,唐心妍也发现他身上冷漠、难以亲近的气息倏地敛去,好像从来没存在过,刚刚那不是她所认识的阿刚。 但她并没有很惊讶,他前后不一的态度她不是没见过,只是她一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完全不搭理,却独独对她不一样,不仅爱欺侮她,也爱使唤她。 对了,她听说阿刚的爸爸是某帮派老大,这么说来,刚才那些人应该也算是阿刚的手下,那么……他该不是也把她当小喽啰使唤了吧? 唔……愈想愈觉得很有可能。 “想什么?还不快吃?”他一回头就见她眼底噙着泪,捧着便当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唐心妍吸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很可悲的泪水落下,她拿起筷子,皱着小脸吃起满是青菜的“素食”便当。 好不容易吃完后,她也一脸快吐出来的表情,连灌好几口水。 一直到她就要喝掉大半瓶水时,却让人给抢下了。 “好了!你想涨死是不是?”他瞥她一眼,旋即将由她手上抢过来的水喝得一干二净。 他的行为让唐心妍看直了眼,好半晌她才回魂,俏脸浮出两抹红晕。 他在干嘛?这行为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间、间接……接、接…… 她连想到那个字都觉得害羞。 他眼一瞟,发现身旁的她涨红了脸,一副中暑的模样,马上拧起眉。“胆小鬼你中暑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一说,她马上用手捂住脸颊,却遮不住那已经蔓延到两只雪白小手的红。“有、有吗?呵呵,是、是有点热啦……” 他狐疑的盯着她的手,正怀疑怎么有人中暑会全身都红时,却察觉到这胆小鬼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他握在手上的矿泉水。 顿时,他明白了。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贼笑,他缓慢靠近她。“手放开,让我看看。” 她死巴着脸,猛摇头。“不要。” 他眉一挑,双眸微眯,一股冷然严厉的气息顿时流露出来。“把手拿开。” 唐心妍知道他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他耐心用尽了,识相的话,最好听他的话,而她经过他多次的调教与教训,想不识相也难。 不到一秒,她马上放下手,小脸垮到不能再垮。 “乖。”他满意的说,举起手轻掐她的下颚,酷颜缓缓逼近她,“我瞧瞧。真可怜,连耳朵都红了,看样子病得不轻哦……”他边说边朝她逼近,近到烫人的呼吸都轻扫在她发颤的粉唇。 他灼热晶亮的瞳眸像能看透她的心,加速了她胸口那颗敲锣打鼓、像是随时会跳出来的心脏。 他的贴近,让她身上的热潮迟迟无法褪去,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般,脑袋发胀、心脏急促,好似快要煮沸的滚水。 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和水壶的鸣笛一样,在煮沸的瞬间呜呜的发出声。 突然,他将自己的额抵上她的,高耸挺直的鼻更是直接磨上她的,两人的鼻息在对方的呼息里流窜。 “好烫,我看不像中暑,倒像是发烧了……”他声音嘶哑,咽了口口水。 唐心妍整个人都僵了,耳朵乱轰轰的鸣叫,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热,热得她探出小舌,无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阿、阿刚,泥干摸、干摸靠这么近……”下颚被他掐住,她只能含糊不清的嚷着。 他太近了,近到她的呼吸严重的不平顺。 “你感冒,我正要帮你治。”她舔唇的举动让他双眸灼热了起来。 “治?怎么治?”他又不是医生。 她脑袋无法运转,严重打结,打结到只想到他不是医生,却没想到自己压根没发烧。 “这样。”他倾身,薄唇缓缓覆上她微启的红润小嘴…… 第五章 一睁眼,唐心妍就让一张近在咫尺、布满青紫的酷颜吓出一身冷汗,她胸口剧烈起伏,双眸愈睁愈大,然后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啊——”想也没想,她伸手就是一推,奋力推开大掌覆在她额上的男人。 魏刚毫无防备的被她一推,整个人跄踉的退了几步。 浓眉微蹙,他看向一脸像是见到鬼的女人。 唐心妍一起身就感到一阵头昏目眩,眼前的魏刚分成了两个、三个,还有愈来愈多的趋势。 “躺好。”他连忙将她按下,不让她起身。“你发烧了,烧才刚退了一些,别乱动。” 她一脸迷惑,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只摸到一片冰凉的湿。“发烧?” 这是梦吗?好像是。因为她浑身发热,一看见眼前变得成熟稳重的阿刚,整个人更是燥热昏沉,只记得自己清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倏地,她已经够红艳的双颊更加绯红,张大眼,捂住自己的嘴,“你、你、你干么亲我?!” 魏刚一愣,不懂她怎么会突然爆出这一句,重点是,他根本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唐心妍斗大泪珠哗啦哗啦的落下。 “呜……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亲我?那是我的初吻耶!你怎么可以用这么烂的招数骗走我的初吻……呜……” 虽然认定怕男人的自己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可她对少女初吻仍有一定的憧憬,没想到竟莫名其妙被他给夺去。 魏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哭嚷着又说:“臭阿刚!你是大坏蛋!呜呜……你、你以为我真的很笨吗?告诉你,我是胆子小了点没错,可我不笨,至少我知道我根本没发烧,所以你别想再用同样的招数骗我一次!”她吸着鼻子,头很昏,也没力气爬下床,只能哀怨的看着仍一脸茫然的他。 她埋怨和娇憨的熟悉眼神让魏刚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微瞠双眸,眼底流转着璀璨的光芒。 她刚才叫他“阿刚”……这胆小鬼想起他了? “呜呜~什么叫做因为我感冒发烧,为了治好我,所以只要把感冒传染给你就好……然后、然后就偷亲我……呜哇!”她没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的说着,一想到自己纯洁、宝贝的初吻莫名其妙被眼前的大坏蛋给夺去,她的泪水便哗啦啦的又落一大串。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像是极力压抑后仍失败的噗笑声。 魏刚一僵,唐心妍也止住泪,两人一起转过头,看向倚在门旁粉脸因憋笑而涨得通红的火舞。 见两人发现自己,火舞干脆也不再躲藏,大方走进房里,超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的天呀!老大,究竟是谁教你这种烂招数的?我……哈哈……我肚子好疼……”噢!她笑到肚子痛了。 魏刚冷然的俊颜流露一抹尴尬,他耳根微红,极力保持冷静,沉声问:“谁准你进来的?” 火舞好不容易止住笑,红唇却仍是上扬的,她朝一双眼瞪得老大的唐心妍走去,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没人准我来,我自己来的,来看看咱们柔弱又娇贵的小可怜烧退了没。”事实上,她是被唐心妍刚才那一声尖叫唤来的。她伸出手,摸向小可怜的额头。 感受到火舞微凉的手有温度、有真实的触感,唐心妍蓦地倒抽一口寒气,一双又圆又大的杏眸瞠得更大。她先是看看火舞,再看看魏刚,然后又看着火舞,又看向魏刚,来回三、四次后,她举起手,一口往自己的手背咬去。 “你干什么?!”魏刚大喝出声,还没上前就被火舞抢先。 火舞仔细察看纤纤玉手上头一排清晰的牙印。“糟糕!老大,小可怜该不会烧昏头了吧?” 唐心妍痛得畏缩一下,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不敢看立在一旁的魏刚一眼。下一秒,她倏地闭上眼装睡,嘴里极小声的哀嚎着—— “魏刚就是阿刚……阿刚就是魏刚?怎么会……是梦吗?对,一定是梦,一定是我在作梦……” “胆小鬼,你听着,我要去日本读书了。”嘴里叼着由胆小鬼那抢来的鱿鱼丝,他淡淡的说着。 原本赌气不理他的唐心妍一听,浑身一僵,“你说什么?日本?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朝她勾唇一笑,挥挥手,“过来。” “不要!”她马上捂着嘴,退了好几步,就怕他和前几天一样突然偷亲她。 “快点。”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双眸一瞥,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他一变脸,她就变成卒仔,即使不甘愿,她还是小心谨慎的朝他走过去。 等她一走近,他马上揽住她,将她抱入怀中。 “啊——你干什么?!大色狼!走开、走开!快放开我!”她拼命挣扎叫喊,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厌恶恐惧,而是浓浓的羞涩。“臭阿刚!快放开我……” “闭嘴!别叫我!”他拧起眉,被她高分贝的音量震得头昏脑胀。 他一喝,她马上又没用的闭上嘴,双手死死的捍卫着自己的小嘴,不让他越雷池一步。 见她这模样,他眼神复杂,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拂开她被风吹乱的发,淡淡的说:“短时间内我不会回来,你自由了。” 听他这么说,唐心妍原本警戒的神情渐渐褪去,小手缓缓放开,“阿刚,你别这么说,又不是不回……”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白了一眼。“别再叫我阿刚,很俗,难听死了。”他一直对这两个字很有意见。 他这一骂,所有感性的气氛全被破坏,唐心妍嘟起嘴,埋怨的说:“不叫你阿刚要叫什么?我又不知道你的全名……” 她嘟嘴的模样特别可爱,让他胸口的烦闷渐渐散去,他伸出手,恶意揉乱她的发,在她还来不及抗议之前倾身偷了一个吻。 “我叫魏刚,别忘了我,胆小鬼……” “我叫魏刚……我叫魏刚……我叫魏刚……” 怎么会这么巧?而且,巧得也太离谱了吧? 她在回家路上救了一个全身浴血的男人,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国中时压榨她、欺侮她,还无时无刻偷、偷亲她的阿刚。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个大笨蛋!居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对当事人魏刚哭诉那八百年前的往事…… 她真是有够丢脸的了。 他早就认出了她,却不跟她说,还刻意装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对她礼遇有加又客气,直到昨晚才“露出本性”。 “讨厌!”扁着嘴,她爬下床,将一头被魏刚揉乱、经过一夜后更加凌乱的长发梳顺,绑成了马尾。 虽然曾被欺侮得很惨,可她仍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她很高兴与魏刚重逢。 他们俩认识的时间不长,只有半年,然后他就转学了。临走的那天,他曾将他的手机号码留给她,但当时她只是个国中生,课业繁重,又没有手机,而他也不是转学到中南部而是到日本,国际电话那么贵,她自然舍不得打。久而久之,那张写着他手机号码的字条就这么被她压在抽屉里,也就这么不见了。 不过这可不代表她忘了他,事实上,魏刚是唯一一个她不怕的男人。 呃……应该这么说,一开始,她因为他身上那些为自己受的伤靠近他,接下来,不知是怕过头还是迫于他的淫威,总之她就是无法违背他,天天到顶楼和他一块吃午餐。 日子一久,她逐渐从害怕变成习惯,也渐渐了解他只是面恶心善,甚至还会和他聊天玩闹,就和普通朋友一样。因此这回再见到他,她其实十分开心。 拎着包包,她走出房间,一路往魏刚所在的位置走去。沿途有不少身穿和服的侍女,每个见了她都毕恭毕敬的朝她行九十度大礼。 刚开始她很不习惯,自从知道这些侍女都是日本人之后,她见怪不怪。 日本人一向注重礼貌,就算阻止她,下一回她还是会对自己行礼,倒不如省点力气。 一踏出魏刚为她准备的梅园,唐心妍的神经便开始紧绷起来。 不晓得是不是他的安排,梅园里清一色全是女人,打扫、煮食甚至连修剪草木的园丁都是女的。但出了梅园可就不一样,情况恰好相反,全是穿着一身黑的男人。 与其说像保镖,倒不如说更像古代的守卫——他们动也不动,直挺挺的守在各个出入口,还有几批人会固定巡逻这宅子的安危。 走了十几分钟,她好不容易走到魏刚居住的藤园,问出他在会议室里,正准备去找人时,却被两个面容严肃的保镖挡下。 “魏先生正在开会。” 唐心妍离他们十几步远,轻声说:“是吗?可是我有事要找他,只要一分钟就好,能不能请你通报一声?” “很抱歉,魏先生开会一向禁止任何人打扰。”保镖面无表情的拒绝。 “可是……”她还想再说什么,门突然开了。 火舞由里头走出来,见唐心妍站在门口,一脸无措,她挑起了眉。“小可怜,你在这干么?找老大吗?” “火舞!”唐心妍一看见她就像看见救星,连忙靠向她,“对,我有事找阿……魏刚,可以麻烦你帮我叫他出来一下吗?”她差点忘了魏刚昨天严重警告过她,不准再叫他那又俗又难听的绰号。 火舞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的说:“老大在忙,恐怕不方便出来,不然……我带你去找他。”说着,她挽着唐心妍,往会议室走去。 “火舞小姐……”保镖连忙挡住她,面有难色。 “放心,有事我担。”火舞拍拍他的肩头,走了进去。 门一开,正在进行会议的人全都看过来,那一张张严肃恭谨、面无表情的脸,让唐心妍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这时,火舞突然放开她的手,笔直走向会议桌,从容坐下。 她顿时一个人愣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让她不知所措,几秒后杏眸才慌张的找寻魏刚。 “你怎么来了?”正前方的魏刚也在同一时间朝她走来,他低声问,脸上的表情比其他人还要冷厉,似乎正在讨论什么重大事件。 “抱歉,打扰到你了。”她一脸歉然,紧绷的情绪在看见他后稍微放松。“我们可以到外面说话吗?”她发现,相较于其他人,自己对他的脸色显然比较不害怕。 魏刚转头,朝火舞吩咐几句,便带着她走到会议室里附设的小茶室。 一离开那有着沉闷气氛和无数打量视线的会议室后,唐心妍总算完完全全放松下来,她小声的问:“阿刚……”凌厉的黑眸扫来,她马上改口,“魏刚,我、我能不能回去上班?” 真可怜,她连可不可以去上班都要问他,这里究竟还是不是民主自由的台湾呀! “不行。”他直接拒绝。事情还没解决,她哪里也不能去。 她小脸垮了下来。“可是我的特休假都请完了,再不回去上班,肯定会被炒鱿鱼的。” “放心,没人敢炒你鱿鱼。”他淡声保证。谁敢炒她鱿鱼,他会先将那人给炒了。 “你怎么知道?”她哀怨的睨他一眼,觉得他根本就是在唬弄她。“拜托啦,我想去上班,再这样下去我会闷坏的……” 她请了两个礼拜的假,虽说还有四天假期,可在这待了十天,除了发烧昏迷的那三天外,她几乎只敢在梅园走动,就算这里再大再漂亮,待久了也会腻,她需要透透气。 魏刚微拧眉,看着她的苦瓜脸,考虑起来。 他这阵子为了追查堂里的内奸忙得不可开交,加上公司还有些决策、合约等着他处理,根本没办法分神陪伴她,她若去上班也好,那里还算安全,应该不会出事。 想了几秒,他点头,“要上班可以,不过上下班要由我接送,否则免谈。” 唐心妍双眸一亮,紧接着又黯淡下来,“不用啦,我可以坐计程车去,不然……不然叫火舞送我也可以,不用麻烦你。”这段时间她出门都由火舞陪伴,魏刚坚持她出入须有人跟随,否则就只能乖乖待着,不能外出。 虽然她好几次想开口抗议,可每每见到他,鼓起的勇气就如消气的气球一样咻地一声漏光了,再加上自从她知道他就是从前将自己吃得死死的阿刚之后,更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魏刚眯起眼,沉声说:“火舞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而我也不觉得麻烦,如果是你嫌麻烦,我很乐意帮你申请停职,等事情过了再去上班。”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所有人都当她是他魏刚的女人,打算用她来要胁他,她只要自己一踏出这个大门,不用十分钟就会让人绑去。 此话一出,唐心妍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扁着嘴答应,“你都不嫌麻烦了,我怎么敢嫌……” 看着她百般不愿,扁着嘴的可爱模样,他放软了神情,薄唇微勾,轻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很好。” “唔!晃开偶,偶不仁呼吸啦~”她不敢拍开他恶劣的手,只能晃着脑袋瓜,跟着他的手来回摆动,含糊不清的喊着。 见她这样,魏刚更愉悦了,方才胶着的会议内容已全都甩出他脑袋,他心情大好,放开被自己捏得红通通的俏鼻。“走,我送你上班。”然后转身欲走。 捂着泛疼得鼻子,唐心妍敢怒不敢言,在他身后扮了一个大鬼脸。 谁知魏刚突然转头,将她那极可笑的鬼脸看个正着。 他挑眉,黑眸迸出一抹幽光,淡淡的问:“怎么?不高兴是不是?” 这下尴尬了,唐心妍拉扯眼角的手顿时不知该往哪放,只能僵着俏脸,看着魏刚缓步朝自己走来,然后伸出插在口袋里的魔爪向她探来。 “呜哇!我下次不敢了,不要揉我的头。”她大叫一声,在他手还没伸来之前连忙护住自己脑袋瓜,捍卫梳了一早上、绑成马尾的长发。 “你还知道怕,嗯?”他将手罩在她头上,压着不动。 缩着脖子,她可怜兮兮的说:“拜托,我梳很久的……” 他哼了声,改掐她粉嫩的脸颊。 “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他附向她的贝耳,轻声说:“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俏脸倏地一红,她咬着唇,气虚的回道:“知、知道了……” 从前每回她企图反抗,魏刚就会直接掐住她的下颚,毫不客气的亲吻她。虽然这都是往事了,但谁知道他说的“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指的是不是这件事? 她还是安分点,别冒险比较好。 突然,茶室的门开了,走进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 那女人在看见他们暧昧的姿势后怔了怔,眼底闪过一抹情绪。 魏刚率先反应过来,他放开唐心妍,脸上有些尴尬。“水灵,你们来晚了,所有人都在等你们。”他很多年没插手管修罗堂的事,若不是有人犯到他,甚至波及唐心妍,他也不会召集所有人开会,打算在短时间内将这事解决。 水灵笑了笑,柔声说:“抱歉,皓子在耍脾气,所以来迟了。” 因害羞而耳根泛红的唐心妍缩在魏刚身后,听见这宛如春风般温柔的嗓音,偷偷探出半边脑袋。她杏眸一瞧见眼前的女人,瞬时张得老大。 飘逸的白衣、白裙搭配雪白无瑕的肌肤,婀娜多姿的身材、明媚清艳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和她名字一样水灵的美眸,像是会说话一样,流转着无限光彩。 这人好美呀,美得不像真人,反倒像精雕细琢的水晶娃娃。她在心中忍不住赞叹。 “结果我们到了,你反而失踪了。我见你不在,想进来休息一会,没想到你也在这。”水灵盈盈一笑,在唐心妍打量自己的同时也好奇的看着她,美眸在看见她拉着魏刚的衣角时,微微一黯。“魏刚,你身后那位是……” 听水灵提起自己,唐心妍连忙朝她点头,可正要自我介绍,魏刚就拉着她往外走。 “我有些事要处理,会议请火舞代为主持,我一个小时后回来。” “啊!等等,我还没自我介绍呀……”她回头朝水灵歉然一笑,一边扯着魏刚的手臂。 “以后多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他干脆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绕过会议室,由另一扇门出去。 水灵怔怔然望着两人渐去渐远的背影,看着从不让人近身的魏刚,此时竟自然的揽住唐心妍的腰,他们那亲密的模样,让她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覆上一层轻愁。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位于台北市区的天奇医院。 看着眼前的大楼,唐心妍因为得到久违的自由感到无比兴奋,一双大眼发亮熠熠发亮,迫不及待的要开门下车。 然而魏刚却在此时抓住她的手。 “干、干么?”她吓了一跳,直觉往后退去,屏息看着那张突然逼近的俊颜。 “就这么下车了?”他探出手,将落在她颊畔的几缕顽皮发丝勾至耳后,黑眸灼灼,凝着她弧度柔美的颈子。 “不、不然咧?”他干么这样看着她?那眼神让她全身一热,某种既熟悉又不祥的预兆在心头缓缓浮现。 他挑起眉,长指轻刷她粉嫩的唇瓣,那软绵的久违触感让他心神一荡。看见她颊畔浮现的红云后,他双眸更沉。 他朝她逼近,嗓音低哑的说:“我好心送你来上班,你也该给点回报吧。” 唐心妍脑中警铃顿时大响,要她马上远离危险,然而她手才刚伸到车门,魏刚那张冷酷的俊颜已朝她笼罩而下,吻在她因错愕而微启的小嘴。 这个吻极轻、极快,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便已结束。 她僵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慢半拍的捂住嘴,“你……你、你……” 她“你”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红着脸,不停的结巴。 “我怎么了?”她这可爱无措的模样,让魏刚忍不住拉下她的手,在她唇上又轻啄了下。 要不是这次重逢,他本以为年少时对她的喜欢,早已随着年月过去慢慢转淡。虽说他回台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母亲的墓前祭拜,而是派人找寻她,但这也并不代表什么。因为他没打算见她,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谁知他竟会在阴错阳差下与她相遇,还不小心将她卷入麻烦之中。 再见到她,勾起他那些深埋在心底,刻意压抑的情感,那情感来得又快又急,令他无法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想顺着自己的感觉而行。 他要她。 微启的小嘴这下张得更开了,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亲我?!”在“你”个半天后,她终于挤出了这句话。 魏刚没理她,扬起眉问:“你在这里当护士?”他可不想和她讨论一个男人为何会亲一个女人,于是转开话题。他知道心思单纯的她轻易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果然,红通通的小脸闻言顿时一垮,甚至连鼻子都皱起来了。她闷声说:“我也很想……可就算我到妇产科当护士,里头也有男医生……你知道的,我天生怕男人,所以只好选择读几乎都是女生的会计。” 说到这个她也很闷,当护士是她从小的梦想,而她也确实曾读过一年护校,当时她很快乐,可正式实习之后,恶梦也开始了。 一些脾气暴躁的病人根本不让实习护士打针,连送药这样简单的事他们都怀疑实习护士会送错药、会害死他们,对她们非常不信任。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病人都这样,所以即便很挫折,她还是不曾放弃她的梦想。 直到有天医院进来一个要割盲肠的年轻男人,她一眼认出他就是国中时抢她公费的金发男孩,而他也认出了她,开始一天到晚找她的碴。 只要她值班,他就会不停的按警急铃,然而每回都没事,叫她去不过是要戏弄她、欺侮她罢了。好不容易忍到他出院,他却还带人到医院门口堵她,说是想让她乖一点,幸好有同事路过才解救了她。 因为这件事,她发现自己更怕男人了,怕得无法让男人近身,最后只好放弃护士的工作,选择到医院当会计解解馋。 “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怕男人。”他蹙眉说。 这胆小鬼从前虽然胆子小,可还没怕男人怕到这种怕到这种地步,然而这次相遇,他察觉她变得更怕男人了,还多了许多令人费解的行为。 她不让任何男人近身,只要一靠近,她就会全身紧绷僵硬、说话结巴,整个人不对劲,严重一点的话还会昏倒,但她却独独不怕他。 一开始没认出他是谁时,她的确怕他怕得要命,总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自从她知道他就是国中那位爱欺侮她的阿刚之后,这些距离便突然没了,她会主动接近他、会扯他衣角、拉他袖口,就和之前一样。要不是她对他的狠瞪、威胁还会感到畏惧,他还真以为她压根就不怕他了。 她长叹一口气,“说来话长,我也不想提了……”光想到那些事,她就浑身泛满鸡皮疙瘩。接着眼角瞥见车上的时间,她突然瞠大眼,“天啊!我要迟到了!”她慌张的抓起包包就要开门下车。 魏刚蓦地拦住她,“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接我?”她顿了一下,敛下眼睫,“说到这个……我能不能晚点回去?我下班后想找朋友吃个饭……”见他脸色微沉,她连忙又说:“放心,我会请人送我回去,很安全的。” “几点下班?”他不理会她,语气强硬,又问了一次。 唐心妍垮下嘴角,有气无力的说:“晚上六点……”原本想找奇儿和小秋聚一聚,然后再绕回家里拿东西的,看样子是没望了。 她失望的表情让魏刚心一软,为了转换她的心情,他勾起她下颚,给了她一记有别于方才那小儿科般的亲吻。 炽热的舌探进她错愕的小嘴,热切地绕弄着她小巧的香舌,她的生涩对上他的激狂形成强烈的对比,刚强与柔美是那么的契合。 魏刚对她的渴望瞬间窜升,差点、就差一点,他就要直接将车子掉头,不让她离开他身边半步。 用了极大的自制力,他才有办法离开甜美的她,他拍拍她的颊,倾身帮她打开车门,“下车吧。小心点,我下班来接你。” 唐心妍被吻得七荤八素,整个人发傻,傻到不晓得自己怎么下车、怎么走进医院的,只知道接下来的一整天,她的脑袋瓜里什么都无法想,因为里头全塞满了魏刚的身影,及那记他离开前的缠绵深吻…… 第六章 魏刚回到天母已经十点,会议早已结束,而被他从日本请来的莫皓则在书房等着他。 说起他和莫皓,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莫皓本身日本一个地下拳场的打手,那一回,他带着水灵执行任务,却被不知打哪跑出来的莫皓给坏了事,为此水灵气得要命,硬要莫皓负责将被他鸡婆放走的叛徒抓回来。 就这样,莫皓进了修罗堂,靠他一身了得的拳术在堂里闯出一番名号,成为他父亲得意的左右手,不仅如此,父亲还收了他当义子,只不过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除了他,水灵和火舞外,没有对外公开。 再说,不公开也好,因为个性乖戾的莫皓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他的义兄。 一进门,魏刚就见莫皓双腿交叠,颓废的瘫坐椅上,狭长褐眸慵懒的朝自己扫来,一见自己脸上大大小小的伤,他立即毫不客气的嗤出一声调笑。 “你退步了,魏刚,不过是一群小帮派,也能将你伤成这样?” 魏刚抿唇不语,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找我来台湾有什么事?”他终年一脸酷样,莫皓早习惯了,把玩着留到肩颈、束成马尾的黑发,淡声问。 “你不会不知道。”魏刚用同样淡然的语气回他。 找莫皓可不是为了叙旧,就算父亲收他为义子,他们仍称不上朋友。找他来,只为一事,就是要他公开为修罗堂下任堂主一事,还他安全及自由。 莫皓耸肩一笑,无赖的说:“很抱歉,我不知道。”说着,他还故意掏出被他串成项链,挂在颈上的环戒把玩着,眼底有着挑衅。 “莫皓,我不想和你打架。”魏刚皱起眉。 “那可怎么办?”他将环戒收进领口,转了转颈子,眼底的笑意瞬敛,冷冷的说:“我偏偏手痒得很,很想和你打一架……”话还没说完,他就手一挥,拳头笔直袭向魏刚的脸。 魏刚像是早知道他会动手,头一撇,轻易避开他的攻击,顺势一扬腿往他腰腹踢去。 莫皓也不是省油的灯,手一弓,挡住他袭来的脚,也还他一记狠踹,上身再屈肘攻向他受伤的腰腹。 “小人!”魏刚冷声怒斥,惊险的躲过他的袭击,向后退去。 莫皓不怒反笑,“说到小人,谁比得过你,我还差得远呢。”他一跃上前,趁魏刚退至墙面无路可退时侧腿踢去。 岂料魏刚的动作极快,在他踢脚踹来的前一秒弯身蹲下,露出身后的石柱。 莫皓止不住冲势,脚骨就这么扫上石柱,痛得他龇牙咧嘴,爆出粗话。“魏刚!你他妈的当真是小人始祖,老是来阴的。” “跟你学的。”魏刚冷冷的说,不等他站起身,一拳已正中他邪气的俊脸,在他右眼留下淡淡的黑青。 “该死!”莫皓捂着眼,一连串粗语脱口而出。他极度不爽,不再客气,不讲招式直接扑上前和魏刚扭打成一块。“妈的!阴险小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魏刚拧眉,他身上的伤未愈,以至于现在与实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莫皓对打有些吃力,一不小心就挨了他一记肘击。 “够了!莫皓,我说过不是找你来打架的。”他试图和莫皓沟通,虽然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 “少罗嗦!”莫皓又赏他一记拐子。 他招招狠厉,魏刚也恼了,不再一味防卫,开始反击。“既然你听不懂人话,那我就打到你听为止。” “试试看就知道。” “来呀!怕你不成,别忘了我赢的次数比你多。” “那是我让你。” “……你还敢提这件事!”莫皓一怔,霎时目露凶光。 没错,魏刚是“让”他,可让的时机不对,动机也不对,为了摆脱修罗堂、摆脱前仆后继来找麻烦的各帮派,魏刚才故意将代表权力的修罗堂继任环戒输给他,这教他怎么能接受? 若他早知道赢了魏刚要背负这么大的麻烦,就算再不服气,他也宁愿输,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过,虽然没法子改变事实,他也没让魏刚称心如意,他不愿意公开就任,以至于知道他是下任堂主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几位心腹外,连堂里的兄弟都还不知情。 内部的人都不知道了,外界就更不用说了,自然以为环戒还在魏刚身上,因此拼了命的来抢,这就是魏刚为何一直找他的原因。 “为何不敢?你敢说这件事你没受惠?”魏刚格开他的手,屈膝踢向他的腹部。 “shit!”莫皓痛得咬牙咒骂,不客气的也回敬他一拳。“就算有,有什么用?她人在身边,心却在……” “莫皓!” 突然的一声惊叫,让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莫皓一见来人,马上收回还陷在魏刚腹中的拳头,扬起渗血的嘴角,若无其事的说:“你不是有事出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门外的水灵俏脸铁青,缓步入室,白色长裙和莫皓擦身而过,直走向魏刚。“魏刚,你还好吧?伤口有没有裂开?要不要紧?” 莫皓见状,褐眸一黯,唇角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时倚在门旁的火舞笑嘻嘻的走来,挤开水灵,接过她扶起的魏刚,“水灵,老大交给我就行了,你去看看你主子呗,省得有人不高兴。” 水灵清艳的脸蛋此时半点笑容也没有,徒剩浓浓的怒气。她美眸一瞪,扫向同样坐在地上的莫皓,冷冷的问:“为什么打架?你难道不知道魏刚受了伤?” 莫皓抿着唇,没有开口。 “莫皓,你为什么老爱找魏刚麻烦?为什么老爱逞凶斗狠?”水灵很生气,对他不顾魏刚身上带伤还故意找麻烦而不悦。 莫皓还是不回答,一双褐眸狠瞪被两个女人护在身后的男人,不屑的说:“没用的家伙,只敢躲在女人身后。” “你……”水灵正要说话,魏刚便出声打断她。 “我认为那场打斗是椿交易,而战利品,我相信当初说得很明白了。”他黑眸淡扫水灵,之后才看向莫皓。 “但你并没说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莫皓忿忿不平的说,总之就是看魏刚不爽,更气他没将话说清楚。 魏刚眉头一挤,“这件事早已传遍大小帮派,我不晓得你不知道,这不能怪我。” “难不成怪我?”莫皓瞪大眼,怒声呛到:“你敢说你当初不是故意输我的?”没使出全力和他对打,还故意输他,这算什么?认为他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赢?瞧不起他是吗? “没错,我是故意的。”魏刚很干脆的承认。 “所以这是骗局,不是交易。”莫皓超不爽。 “那好。”魏刚黑眸一沉,唇角微勾,“你不肯就任,却霸占修罗堂所有护卫,这对我很不公平……”他眼一瞄,瞟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水灵,沉声又说:“既然这堂主的位子你坐得不甘愿,躲躲藏藏,那就物归原主。”他走向水灵,扶着她的肩,淡声道:“我要拿回我的环戒、属于我的护卫,当然,也包括水灵。” 此话一出,除了掩嘴偷笑的火舞,莫皓和水灵都傻了,两人怔怔的看着他。 云霞满天,夕阳西落,魏刚停妥车,提早十分钟在天奇医院会计室门口等唐心妍下班。 六点整,会计室陆续有人走出,看到他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解怎么有一个男人在这里等着。 一直到六点二十分,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那胆小鬼依然不见踪影时,他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拨打。 没想到电话才响一声,就让人给挂断。 魏刚又打了几次,每通都是同样的情形,这令他不由得拧起了眉,准备直接走进会计室逮人。 这时,门口突然闪出一道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蹑手蹑脚的朝他走来。 魏刚定眼一瞧,那不正是他苦等不到的女人? “胆小鬼,你做什么?” 唐心妍闻言吓了好大一跳,小脸倏红,接着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趁没人注意,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拉着他死命的往停车场跑去。 魏刚被她一路拖着,直到坐上车,见她仍一脸谨慎,小心翼翼的瞧着外面,他忍不住扳过她的头,沉声问:“你搞什么鬼?” “还布素你害的。”她口齿不清的嚷着,拉开他的手,一脸埋怨。“你怎么跑进来了?怎么不在停车场等?”害她六点准备打卡下班时,被围在门口偷看的同事们吓了一跳。 六、七个女人围在那,眼底散发出爱慕的光芒,七嘴八舌的嚷着外头来了个酷男,不知在等谁下班。她好奇的探头看去,没想到会看到魏刚。 同事们一一猜着那幸运的女人是谁,就是没人猜到怕男人怕得要命的她身上。若她此时走过去和魏刚并肩离开,绝对会吓掉所有人的下巴。 虽然那画面很好玩,但她可不想明天上班面对一票人的质问,只好在办公室里装忙,等所有人离去后才来着他匆匆跑走。 “我为什么要在停车场等?”他反问她,他不见得人吗? “因为、因为……”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你别到会计室等我就是了,解释是件很麻烦的事。”一想到国中时期的盛况唐心妍便不禁皱起眉头。 魏刚冷漠归冷漠,可身材高瘦,又酷又帅,是一心国中历年来以最短时间窜起的风云人物。 仇人多、暗恋他的人也多,那时,她一天至少有三次会被学姐“请”去聊天,有的请她代传情书,有的直接质问她和魏刚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不论她怎么解释自己只是魏刚的“仆人”,就是没人相信,久了,她也放弃了。 事隔多年,即使这里也不是一心国中,她也已经是成年人了,但胆小怕事的个性还是没改,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她决定能躲就躲,因为费心解释实在是太麻烦了。 “解释什么?”他又问。 没料到他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干笑两声,急忙转移话题,“对了,等会能不能先带我回家?我想回去拿东西。” 魏刚平日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但他今天心情恰好不错,也就不再追问。 “拿什么?有缺再买就好。”话是这么说,他仍发动车子往她家方向驶去。 “拿证件呀。”她嘟起嘴,那种东西怎么买?“那天像逃命似的,我什么都没带,现金、证件都在家里。虽然我有藏好,但愈想愈不安心,这些随身物品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好。”还有她的存折和印章也全都在家里,虽然魏刚说他有派人看守,不会让人进出她家,要她放心,可那是她打拼好几年的财产耶,她怎么可能放心? 想了几天,她还是决定回去拿。 “嗯。”魏刚轻应一声,便不再说话。 倒是唐心妍突然睁大眼,盯着他的脸大声嚷着:“咦?怎么搞的,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你脸上的伤变多了?” “不是错觉。”他和莫皓那一架打得精彩了,两人身上、脸上都挨了好几拳,当然,莫皓此刻的模样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全身是伤,但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一想到傍晚莫皓那哑巴吃黄连、摆着臭脸公布自己是下任堂主的表情,魏刚心情就好到忍不住扬起嘴角,咧开笑容。 “你发烧了吗?”唐心妍瞪着他脸上诡异的笑容,探手贴上他的额,“还是被打坏脑子了?怎么被人打得浑身是伤还笑得出来?你还好吧?” “我很好。”魏刚很想转头等她一眼,但他在开车,只好作罢。“我笑是因为有件麻烦事解决了,心情好。” “什么麻烦事?”她杏眸忽然一亮,急问:“是不是前阵子追杀你的人抓到了?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一听到她要离开,他笑容瞬敛,沉声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哇哇大叫。 “事情只解决一半,你现在还不能回去。”他虽然不高兴她提到离开时兴奋的语气,但他说的是实话。 堂内的内奸还未抓到,而莫皓虽然已公开自己是下任堂主,但这消息要传回日本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到所有人都相信且接受这个事实,至少要再三个月以上,到那时,唐心妍才算安全。 俏脸一跨,她闷闷的说:“那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你不喜欢待在我那里吗?”他问。 “也不是啦,毕竟不是自己家,你那里人又多,要找你还要越过两、三个园子,一点也不像是个家,反而像总统府,感觉好奇怪。”她没细想便说。 听她这么一说,魏刚突然有点想笑。的确,他的住处不像个家,倒更像守卫森严的总统府。 这么说来,他这个主人不就是总统了? 唇角扬了扬,他转进巷子里停妥车,才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为了“方便”她来找自己,他考虑为她换个房间。 “什么?什么叫知道我的意思?”她一头雾水听不懂,但也没多想,耸耸肩就要下车。 拉住她,他眉头微拧。“等等。” “怎、怎么了?”唐心妍吓了一跳,小脸涨红,以为他要和早上一样,对她…… 魏刚没发现她的异样,指着前方低声说:“有点奇怪。” “奇怪?”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连忙拍拍烫红的脸颊,顺着他指的方向一望。 只见昏暗的巷子里有两道身影,背上背着长条形的物品,站在她家公寓门口四处张望,却不按门铃。 “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他将她拉回来,自己开门下车。 “我也要去。”她急得扯住他。 “不行。你在车上等,把车门锁好。”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猛摇头,“我不要,你看那人背着一条长长地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刀?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也去。” 魏刚对她的天真感到有些好笑。“胆小鬼,你以为有人会笨到带这么一把大刀出来闲晃?你当台湾警察全瞎了是不是?再说你去能干么?到时要是昏倒了,我可没办法分神救你。”埋伏在这附近的小喽啰全让他派人解决掉了,前头那两人应该不是南帮或天地帮的人,但看来也不像是小偷。为了保险起见,他只好自己下车去查看。 唐心妍嘟起嘴。“谁说我会昏倒?况且我也不需要你救,你忘了上回还是我将抓住我的那些人打倒的吗?我有能力自保。” “说到这个。”发现那两人似乎没什么大威胁性,魏刚又坐回车子里,盯着她问:“你什么时候会打架了?国中时老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要我保护,现在倒是一人能将四、五个男人打退?” “我哪有流鼻涕?你别乱说。”她抓抓头,有些无奈的回答,“还不是你害的,拍拍屁股就转学去了,留一堆烂摊子给我……”她叹了口气,将他转学后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原来,魏刚转学后,一些被他教训过的不良分子马上故态复萌,而第一个要报复的,当然就是她这个老跟在他身边的小跟班。 那时她天天被人堵,时不时会有人等在校门口,打算好好修理她,吓得她连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每天哭着说她不要上课了。 最后,是她阿爸天天接送她上下学,堵人事件才渐渐落幕。只是她还是会有落单的时候,免不了受到几次皮肉伤。 有一次放假,她一个人去书店闲逛,却遇上学校的学姐,被她们赏了好几个耳光,肿着一张脸回家。 她阿爸阿母气死了,冲到学校找老师理论,最后学校记了那群学姐每人一记大过,才抚平阿爸阿母的怒气。可之后她更惨了,每天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连书都读不下去。 这种悲惨的生活直到阿爸送她去学各种武术才稍微好一点。 阿爸说她太胆小,遇到事只会哭,也不晓得反击,而他要种田,没那么多美国时间天天接送她上下学,所以只好花一笔钱让她去学柔道、跆拳道、空手道,甚至是自由搏击,这才顺利吓阻每天上门找麻烦的学长姐们。 只不过对方若是女生,她往往下不了手;对方是男的,她又怕得无法近身,每次都要等到恐惧感充斥全身才会反击,因此身上还是偶尔会带点伤回家,让她阿爸气得骂她没有用、钱都白花了。 好不容易将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完,唐心妍长叹一口气,目光指责的直射身旁的魏刚。“我会变得这么胆小、怕男人,有一半你要负责。” 听完她的话,他深吸了口气,对自己的粗心感到懊悔。 她的语气轻快,像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他知道这件事对胆小的她而而言造成多大的伤害,当时的她又会有多么的无助害怕,而这一切都是他间接造成的。 那时他几乎是被老头强迫转学,走得很仓促,因此一时没想到和他结下仇的人会将矛头指向她,害她受了这么多苦。 他伸出手,怜惜的拍拍她的头,用再认真不过的口吻向她承诺,“好,我会负责的,负全责。” “嘎?!”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她连忙挥手,“我开玩笑的啦,事情都过这么久了,我也没被人欺侮得很惨,顶多就是多流了点眼泪而已,你不要在意。” 魏刚没说什么,将目光调回仍杵在她公寓前的两人,轻声说:“你等着。” “我……”唐心妍本想说她要跟,可看他冷凝严肃的表情,她一句话就这么卡在喉中,硬生生改了口,“知道了。” 望着他的背影,唐心妍忍不住担心,他身上还带着伤,要是那人视台湾法律为无物,真带了把大刀出门怎么办? 她愈想愈觉得不无可能,魏刚也不晓得惹到谁,那群人凶神恶煞的,大白天都敢闯进她家抓人了,带把刀出门有何难? 不行,她要跟去看看。 愈是走近,那两人的身影也愈清晰,唐心妍眯起杏眸,突然觉得那两道身影有些熟悉。 又走了几步,见其中一人突然抽出背上的长条物,远远看去就像一把刀,她吓傻。 尤其当看见魏刚不闪也不躲,愣在原地站得直挺挺,等着那把刀落下时,她更是吓得心脏险些停止,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 “魏刚,快闪开!” 她闭着眼直直冲去,“咚”的一声挥开那人手上的刀,就朝对方的脑袋用力敲下。 霎时,一阵冷风吹过,伴着一道不敢相信的抽气声,接着响起一声极为气急败坏的熟悉怒吼。 “搞什么鬼!唐心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袭你老子?” “你……”魏刚也瞪大眼,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她晓不晓得她打了谁? 听到那声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怒吼,唐心妍倏地打了个寒颤,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她、死、定、了! 缓缓睁开眼,她不敢看向站在身旁中年妇人的表情,马上将手上的木棒扔得老远,畏缩着肩,往魏刚身后躲去,然后用非常可怜无辜的嗓音对坐在地上、一脸火山爆发神情的中年欧吉桑唤着,“阿、阿爸……” “呜……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嘛。”唐心妍双手捏耳,跪在头顶气到冒烟的阿爸面前,可怜兮兮的乞求原谅。 “不孝女!竟然敢打你阿爸!我真是……生颗鸡蛋也比生你好,至少还能填饱肚子!”唐父气得指着女儿的鼻子骂。 “阿爸……你不要生气了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误伤阿爸她已经很自责了,好在魏刚当时及时拉开她阿爸,只让他的肩膀被刮过去,有些淤青而已,否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是……气死我了!”唐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再说话。 见阿爸气得不轻,唐心妍再次可怜的轻唤,“阿爸……” “好了、好了,女儿都说不是不小心的,你干么这么计较?”唐母睇瞋嗔了不理人的唐父一眼,要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儿,“来,快起来,别跪着。” 唐心妍咬着唇猛摇头,仍然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见女儿怕成这样,唐母只好出面当说客。“老芋仔,你要气到什么时候?女儿都快三十了,不是十三,你跪也让她跪、骂也骂了,还有什么好气的?” “我就是生气!”唐父瞪大眼,忿忿说道。 他就这么个宝贝女儿,辛辛苦苦养大,百般疼爱了二十九年,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打老爸,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见丈夫固执不讲理,唐母沉下脸,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你够了哦!老番颠,你是听不懂国语还是土人?女儿都说了她的小套房前阵子被坏人闯空门,她以为那些人又回来了,才会怕得拿木棒打人。还有呀,谁教你坚持带你那破烂木剑来台北的?活该被误会,被打也是应该的。” 唐心妍怕爸妈知道详情会担心,所以编了个理由,说是前阵子家里接二连三遭小偷,她吓得不敢住,于是住到“朋友”家,而那个朋友就是魏刚,此时,唐家一家三口就待在魏家的梅园里。 唐父本想回嘴,偏偏唐家表面上他最大,私底下唐母才是一家之主,因此被妻子这么一念,他就算想反驳也弱了气势。 “那把桃木剑是我们唐家的传家宝,有上百年历史,放在古厝我怕会被偷,所以才带来台北,才不是什么破烂木剑……” “既然是传家宝就该好好收着,没事拔出来吓人做什么?”唐母又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有丈夫“假幺”,看魏刚一脸的伤又一身的黑西装,也不管人家客客气气的询问他们要找谁,就认定他绝非善类,还自诩是侠士地拔出他的“传家宝”说要好好教训这个黑道分子,才会让躲在远处看不清楚他们两老的女儿打得正着。 所以,一切只能怪他自己活该。 “我、我……”唐父词穷,知道再辩下去也不是老婆大人的对手,只好摸摸鼻子,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女儿说:“还不起来?腿不会废呀?” 他这坏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瞧女儿一脸自责的跪在地上,他的心早就疼得拧成一块了,只不过嘴硬罢了。 “阿爸,你不生气了?”唐心妍小心翼翼的问。 只见唐父冷哼一声说:“去倒杯茶来,我口渴了。”他每回气一消就要喝茶。 唐心妍自然也知道这代表什么。“好,我马上去倒。”小脸上的愁云惨雾顿时一散,她漾起甜甜的笑容,冲出房门去请人为她阿爸泡杯道地的日本茶。 她刚走没多久,拉门又开,进来的是魏刚。 唐父一看到他,才和缓的老脸又臭了起来,开门见山的问:“臭小子,你和我们家女儿是什么关系?” 唐母听丈夫问得这么直接,忍不住白他一眼,笑着说:“魏先生,听说你和心妍是同学,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魏刚微挑眉,看来唐父唐母也忘记他了。 他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伯父伯母,我和心妍是国中同学,我是阿刚,你们忘了吗?” “阿刚?”唐母想了会才惊喜的嚷着,“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了,你不是回日本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母会认识魏刚,正因为他不仅帮女儿抢回公费还送她回家,而且后来还陆续帮了女儿许多次,送她回家也是家常便饭,因此唐母对他自然也熟稔。 “回来几年了,一直到前几天在路上遇见心妍,这才又有联系。”魏刚淡答。 “你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刚才没细看,现在仔细瞧瞧……唷,成熟又稳重,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怪不得伯母认不出你来……” 唐母拉着他东问西扯,被晾在一旁的唐父脸色则是愈来愈难看。 没一会他突然拉过妻子,瞪着魏刚。“原来是你这小子!以前不学好,现在该不会加入黑社会了吧?看你穿得一身黑,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肯定不是好东西!” 唐父一向不喜欢魏刚,老说他是流氓小子不学好,长大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只要唐父在家,魏刚别说是进唐家了,连巷口都没法子进去。 魏刚唇角微扬,并没有生气,淡淡的又说:“我自己开了间小公司,还做了些投资,不是黑社会。”就算曾经是,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不须再提。 “什么样的公司?当铺?放高利贷?哼!总之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公司。”唐父不以为然的冷哼。 当他看一个人不顺眼时,不管对方再有礼貌,再客气都没用,不顺眼就是不顺眼。 “老芋仔,说话客气点,人家阿刚又没惹到你。”唐母赏了丈夫一记拐子,附上一眼凶恶的狠瞪。“再说阿刚也帮助了咱们女儿,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忘恩负义,真是……”欠扁。 抚着被撞疼的腹部,唐父瞪大了眼。“老婆,你搞清楚,这小子不怀好心,女儿家里遭小偷,干么非得住到他家来?奇儿和小秋家不能住吗?女儿不去她们家反倒被这小子拐到这里来,他一定没安好心眼!”说着,唐父又瞪向魏刚,中气十足的质问:“你说,你有什么企图?” 魏刚见两老瞪大眼瞧着自己,一时间只觉得好笑,可另一方面,他突然想起自己和唐心妍在车上的对话。 “我会变得这么胆小、怕男人,有一半你要负责。” “好,我会负责,负全责。” 嘴角上的笑容愈咧愈大,他想,他这几年来笑的次数恐怕都没有这阵子多。 那个笨蛋……看来他当真要为她负起全责了,否则依她那胆小的个性,这辈子肯定嫁不出去。 敛起笑容,他非常恭敬的朝唐父唐母微微一鞠躬,沉声说:“请伯父伯母允许我和心妍交往,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 第七章 这是什么情形? 唐心妍端了茶回到房间,就见一向讨厌魏刚的阿爸正勾着他的肩哈哈大笑,开心得不得了。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会有出息,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看见这诡异的画面,她目瞪口呆,拉过坐在一旁、脸上笑容也十分灿烂的阿母,低声问:“阿母,阿爸怎么了?他不是很讨厌魏刚?可他们现在这样子……”活像一堆多年好友似的,好、好诡异哦……她咽了咽口水,小声又问:“阿爸该不会是被我打傻了吧?” 不可能呀!她又没打到头,脑子应该没坏才对。 “别管他,你阿爸这人本来就疯疯癫癫的。女儿呀,你傻人有傻福,本以为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还好……还好还有个识货的……”唐母欣慰的说。 “欸?”唐心妍简直就是莫名其妙,“阿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现在不懂,以后就会懂了,呵呵呵……”唐母开心的笑出声,好半晌才止住笑又说:“对了,女儿呀,你明天要不要上班?” “要呀。”她点头,也想到一件事,“说到这个……阿母,你们要来台北怎么不说一声?这么临时,我没办法把班排开,这样就不能陪你们了。” “没关系,”唐母看了眼和丈夫详谈甚欢的魏刚,真是愈看愈满意,忍不住又笑了,“你阿爸说他这阵子人不太舒服,要来做个健康检查,顺便看看你。阿刚说你如果要上班,他明天会陪我们去做检查,你不用担心。” 一听见阿爸身体不适,她着急的问:“阿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唐母摆摆手,“年前你阿爸不小心闪到腰,这几天天气不好,每天都喊痛,我被他烦得受不了,只好压着他来你上班的医院做检查。” 听到只是闪到腰,唐心妍才松了口气,可随即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呀,我们医院做健康检查要事先预约,至少要等一个礼拜,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她声量颇大,让刚好看向她们母女的唐父皱起眉,嚷着,“一个礼拜?这怎么成?一个礼拜我那些央苗早就死光了,不成不成,不看了,我要回去。” 唐父一嚷,唐心妍还没说话,一旁的魏刚便早一步回道:“伯父,你别担心,天奇医院我也有股份,我打通电话安排一下,你别急。” 他说完马上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给院长。 “齐院长,我是魏刚。想麻烦你一件事,明天早上八点帮我排个全身健康检查……”他看了唐母一眼,又说:“两位。麻烦你了。” 一家三口看着他通完电话,三人脸色各异。 “你这小子!”唐父欣喜的拍着他的肩,“连医院你都有股份。快说,还有什么是你没坦白的,一一说来……” 唐母也凑了过去,皱起眉说:“阿刚,伯母身体很好,不用检查。况且做个全身检查要一、两万,太贵了,我不需要。” “伯母你别担心,这只是小钱,我处理就好。既然来了,你也要等伯父,不如就一块检查,身体健康最重要。” “这怎么好意思……”唐母又笑了。 “哎,老婆你去旁边,我还有事要问这小子……” “什么小子?”唐母狠敲了唐父一记爆栗。“人家有名有姓,叫魏刚,小子来小子去的,亏阿刚这么尊敬的叫你一声伯父……” “痛死我了……”唐父捂着头,敢怒不敢言。 在一旁看着这幕的唐心妍嘴巴愈张愈大。 搞什么……阿爸阿母不是要来看她的吗?怎么这会儿全围在魏刚身旁,好像他才是唐家的儿子似的,什么跟什么嘛? 最后,唐心妍还是请了假,和魏刚陪着爸妈一起到医院做检查。 送两老进检查室后,两人肩并肩走到医院附近的咖啡厅等着。 “你要是有事,先走没关系,我等就好。”在点餐之前,唐心妍突然转头对魏刚说。 他这阵子似乎很忙,光是从医院走来咖啡厅短短十分钟的距离,就见他接了四通电话。 魏刚挑了下眉,将手机拿起来直接关机,绕到柜台前转头问:“要喝什么?咖啡?” 见他二话不说的关机,唐心妍当然明白他是不会走了,因此也不再多说,抬头看了看挂在上方的价目表,“我要……一杯可可亚。” 他点头,向柜台点餐。“一杯可可亚,一杯黑咖啡。”等了一会,他端着他们的饮料和她挑了一处角落坐下。 此时才过早上十点,咖啡厅刚开门,里头只有他们两个客人和两个在拖地板的服务生。 “谢谢你,还麻烦你帮忙安排检查。”一坐定,唐心妍马上开口表达感谢之意。 “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魏刚端起咖啡轻啜。 他该做的?他的话让她一头雾水。“那是我爸妈耶!怎么会是你该做的?”还是说,阿爸阿母偷偷收了魏刚当干儿子? “我对女朋友的爸妈好,也是应该的。”他眉一挑,好似她问的问题很奇怪。 的确很奇怪……不,应该说是很惊吓! 唐心妍听了吓得俏脸涨红,死命憋着还未入口的可可亚,却还是一不小心呛着了。“咳咳,你……你……咳咳……你说什么?女、女朋友?!” “对。”魏刚眼底噙着淡笑,拿了张面纸为她擦拭唇畔残留的可可亚,动作十分轻柔。 他亲昵的举动让她呛红的小脸更加羞红,结结巴巴的又说:“对、对……对什么?我、我听不懂……”她脑袋一片乱烘烘,努力组织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的意思是,他为阿爸阿母安排健康检查,还排开所有行程陪他们来,是因为他们是他“女朋友”的爸妈。也就是说,他的女朋友的爸妈是她阿爸和阿母。 那、那么说来,魏刚的女朋友不就是、是……她?! 一得知这个答案,唐心妍这个人像极了滚开的水壶,不断的冒着烟。 她、她、她啥时候成了魏刚的女朋友?为什么她不知道? “很简单,我的女朋友就是你,所以你的父母我当然要用心照顾。” 她捧着烧红的脸蛋,结巴得更厉害了。“你……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怎、怎么会是你女、女朋友,别开玩、玩笑了。”说完,她连忙灌了大半杯的可可亚,因为喝太急又呛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我没开玩笑。”魏刚看不下去,拿走她的可可亚递了杯水给她,坐到她身旁为她拍背顺顺气。“喝杯水,慢慢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的唐心妍抹去呛出的泪水,惊恐的看着他,“你、你吃错药啦?怎么态度差这么多?天呀!还是被鬼附身了……有可能哦,不然怎么会胡说八道得这么厉害,还对我这么温柔……” 他真的是魏刚吗?那个冷漠、爱欺侮她的魏刚?为什么她有种很不熟外加鸡皮疙瘩窜满身的感觉? 她惶恐的嚷喊换来魏刚一记狠瞪,他微愠的说回:“我没吃错药,更没有被附身。”被鬼附身?!这女人从哪生出这些怪想法? 接收到他凶恶的眼神,她反而松了好大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生病了,还好、还好还会凶人,应该没事……”这才对嘛,对她大小声,动不动就欺侮她,这才是她认识的魏刚。 魏刚无言了。对一个将他的温柔看成被鬼附身的女人,他只怕自己冷漠的性子也会被她激出熊熊怒火,干脆抿唇闭嘴。 见他沉得脸不讲话,唐心妍放下心了。 她探出手指,轻轻的戳了他一下,“魏刚你……”刚刚是胡说的吧? 她才想这么问,手机却突然响起,她只好先接电话。 “喂,我是唐心妍……”她一顿,专心听着话,然后看向魏刚,又道:“对,他关机了,现在和我在一起,好……好,我会跟他说。” 挂上电话后,她低声说:“火舞找你,说有急事,要你开机。” 魏刚冷冷看着她的小脸,良久,他叹了一口气,沉声说:“待在这里别乱走,我等会回来。”语毕,他打开手机,站起身走到咖啡厅外。 他一走,偌大的咖啡厅就只剩唐心妍一个客人,但唐父唐母的检查要到下午五点左右才结束。也就是说,她得在这里等到五点就是了,这真是件非常无聊的事。 一无聊,她脑袋瓜就想到方才魏刚说的那些话,俏脸顿时一片红通通。 他应该是乱讲的吧?可是……他亲了她,还说出这样的话,要是他是认真的怎么办?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房突然一阵鼓躁,怎么也静不下来。 “怎么搞的……快停下来!”她咬唇捂住左胸,自言自语的嚷着。 突然她手机又响了,清亮的铃声加上突如其来的震动吓了她一跳,险些把握在手上的手机给摔下地。 一阵手忙脚乱后,她终于按下接听键。“喂?” “心妍!我的天,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范小秋谢天谢地的声音。 “小秋?”她绽出一抹笑,“怎么了?有什么事?” “搞什么呀!你为什么都不接电话?家里的不接、手机也不接、也没去上班,要不是你终于接电话,我差点要去报警说你失踪了。”范小秋劈里啪啦的念了一大堆。 唐心妍能想像好友气急败坏的表情,歉然的说:“对不起,因为出了点事,所以我没回家,手机也忘了带出来……”她缓缓将事情解释一遍,怕好友担心,于是告诉好友和父母一样的理由说是她家遭小偷,不得已搬到朋友家去住。 听完她的话,范小秋马上说:“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没跟我们说?你现在住在哪?除了我和奇儿外,你哪还有什么朋友?心妍你别说谎,是不是怕麻烦我们所以才说住在朋友家,其实你现在住在饭店里对不对?你这么胆小,怎么可以一个人住饭店?不行,告诉我你住哪间饭店,我过去接你……” 范小秋一开口就是连珠炮的问题,说到最后甚至已认定唐心妍就是住在饭店里,急得跳脚。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唐心妍知道心急的小球肯定要出来找她,连忙解释说:“我真的住在朋友家,他是我国中同学,现在连我阿爸和阿母北上找我都住在他家。你别紧张,我真的没事。” 她知道小秋一向不放心她,谁教她们三个死党里头最胆小爱哭的一个,自然被当成弱小生物保护着,但其实真的没她们想像的那么脆弱。 “你说真的?没骗我?”电话那端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真的,我很好,过几天就能搬回去了,你别担心……”她再三保证,好不容易才让范小秋相信,不再坚持要去接她。 挂上电话后,唐心妍昂首看向咖啡厅外,想寻找魏刚,没料到竟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妍?”朝她迎面走来的男人面露欣喜,停在她面前。 唐心妍唇边的笑容一顿,身上寒毛倏立,不断冒出鸡皮疙瘩,僵着声说:“叶、叶医生……” 眼前男人是天奇医院里的医生,全名叶家豪,长相斯文、谈吐有礼,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医院众多女护士的梦中情人,偏偏这位梦中情人,中意的却是男人绝缘体唐心妍。 他苦追唐心妍近两年,这期间提出无数次邀约,可没有一次成功,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气馁,仍持续地再接再励。 “能一起坐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叶家豪刻意忽略桌上另一杯喝到一半的咖啡,礼貌的询问。 “那个……我在等人,可能不太方便。”唐心妍局促不安的说,一双杏眸频频瞥向在外头讲电话的魏刚。 “那么,我可以坐到你等的人来再走吗?”他客气的又问。 “呃……好、好吧。”她本就不擅拒绝他人,现在人都站在面前了,她更不知该如何回绝。 其实她不讨厌叶家豪,他对她一向客气,就算被她婉拒了无数次依旧十分有礼,不像某些男人觉得被女人拒绝是件丢脸的事,往往会恼羞成怒,甚至出言中伤她,因此,她对叶家豪的印象并不差,只是因为天生惧怕男人,才让她无法和他太过靠近。 她挪动椅子,拉开彼此的距离,勉强挤出微笑,“叶医生今天没值班?” “我今天休假,经过医院想喝杯咖啡,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你。” 她一点也不觉得巧。唐心妍苦着脸,绞尽脑汁想着打发他走的方法。 忍着不断泛起的鸡皮疙瘩,她开口,“叶医生,不好意思,我等会儿还有事可能要先走,你……” “你刚不是说在等人?”叶家豪挑眉问。 “呃,我是在等人没错,但……我真的有事要先离开了。”谎言被识破,她仍努力圆着谎,尴尬的笑了笑。 “心妍,我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吗?”他露出苦笑。 唐心妍俏脸一僵,顿时说不出话来。 天生怕男人的她早就认命,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会结婚或交男朋友,可她不晓得该如何和叶家豪解释自己的情形,于是她只能僵硬的点头,希望他早点死心。 见她一点头,叶家豪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他沉默了一会,才认真的说:“心妍,你善良又单纯,在这个社会,像你这么纯真的女孩子很少见了,我不想错过你……”他停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又说:“你没有男朋友不是吗?那么,能不能收回刚才的决定,给我一个机会?” 她就知道叶家豪没那么好打发。唐心妍垮着小脸,身上不断冒出的鸡皮疙瘩严重干扰她思绪,让她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他。 这时,门外的魏刚进来了,她杏眸一亮,站起身来,急忙跑到他身旁。 她亲昵的挽着魏刚的手臂,不顾他脸上诧异的表情,对着叶家豪说:“叶医生,其实我……我不是没有男朋友,这一位……”她咽了咽口水,不敢看身旁男人的表情,“就是我男朋友,魏刚。” 叶家豪震惊的瞠大眼,看看她身旁抿唇不语的男人,“你……你有男朋友?!怎么可能?!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 他注意唐心妍快两年的时间了,也从她同事那打听过消息,知道她根本没交过男朋友,怎么现在突然就冒出了个男朋友来? 魏刚也是一脸讶异,然而看到对方心痛及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旋即了然。 他朝叶家豪伸出手,沉声说:“你好,我是魏刚,心妍的男朋友。” 看着他伸出的手,叶家豪一脸茫然,好半晌才跟着伸出手回握。 “叶家豪,我是心妍的……”他苦涩的说:“同事。” “很高兴认识你。”魏刚在说这话的同事揽过唐心妍的腰,宣示所有权的意味非常浓厚。 看见这幅画面,叶家豪就算再不愿也只能放弃,他苦笑着和魏刚交谈了几句,便落寞的离开。 叶家豪一走,唐心妍也拉着魏刚走出咖啡厅,直直走进无人的停车场,她整个人才像又活过来一样,搓着身上立起的寒毛,松了一大口气,“呼,终于解决了,我差点昏倒……” “肯承认了?”魏刚黑眸晶亮,直直的凝视着瘫坐在停车场附近长椅上的小女人,嘴角微微扬起。 “承认什么?”她扬起长睫,不解的看着他。 他扯着唇角,嘶哑的说:“承认我是你的男朋友。” 当日,两人开车送唐父唐母回台中,再回到天母已经十二点多了。 忙了一天,唐心妍整个人累瘫了,动都不想动,但却睡不着觉,只是不停的偷睨身旁的男人。 “怎么了?”她偷瞄得太明显,魏刚不禁好笑的问。 听见他醇厚的嗓音,她蓦地回过神,一对上他异常炽热的黑眸,小脸倏地绯红。“没、没什么啦,只是想一些事……” 光听他的声音,她就会不由自主的红了脸,根本说不出她是在想他们今早的对话—— “肯承认了?” “承认什么?” “承认我是你的男朋友。” 那些对话,让她浑身发烫,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事后她虽和魏刚解释她会谎称他是她男友,只是想让苦追她两年的叶家豪死心,并没有其他意思,可魏刚听完后却不说话,仅是挑着眉看她。 他那眼神好烫人,瞳心闪烁着一种像是能将人吞噬掉的火焰,让她整个人燥热不已。 因为他的眼神,她变得无措起来,总觉得两人之间产生了一种她也说不出来的微妙暧昧。他侵略十足的眼神,让她害羞带着微微的窃喜。 就像是……像是她的解释根本是多余,因为她本来就是他女朋友一样。 原本,当他的女朋友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但现在……就像是梦想成真一样,令她整个晚上一颗心怎么也无法平静,仿佛随时会跃出胸口般跳得飞快。 “什么样的事?要不要说出来听听?”他靠向她,灼热的气息轻吐在她热烫的脸颊上。 唐心妍脸上的晕红更艳,连忙跳下车,结结巴巴的说:“真、真的没什么啦。我、我要回房了。”不等他下车,她揽住怀中的包包,就要往梅园方向跑去。 然而魏刚却快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你走错方向了。” “走错?”她一愣,困惑的看着他,“呃?没错呀,我房间是在那个方向呀……”虽说这宅子大得吓人,可她好歹也住了一段时间,怎么可能会走错。 “我为你换了房间。”他极自然的牵起她软嫩的小手,带着她往藤园的方向走去。 她又是一呆,“为什么?” “你不是说要找我得穿过两、三个园子,很不方便?”他答。 “我是说过……”她傻傻的点头,突然间恍然大悟,“难不成……你是因为这样才帮我换房间?” “没错。” 她顿时瞠目结舌,“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干么……” “我很认真。”他转身,将她困在他与木墙之间,黑眸深幽的凝着她,沙哑的说:“只要是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谨记在心。” 他别具深意的话语,让唐心妍一颗心怦然不已,她张着嘴、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那羞涩的模样令魏刚双眸一沉,倏地倾身吮住她的唇。 他炽热的气息笼罩住她,霸道地直捣她的芬芳、汲取她的甜美,毫不客气的挑弄她嫩滑的小舌。手臂一收、搂上她的腰,让她紧密的贴附在自己身上。 她瞪大了眼,对上他热烫且摄人的黑眸。 他的话、他的吻,让她的心瞬间融化,根本不想挣扎,仿佛自与他重逢后,她就一直企盼着这过分热情的接触、企盼能毫无保留的释放深埋在她心中隐藏已久的、对他的那份渴望…… 她的思绪随着他愈来愈热的吮吻而四散,一颗心跳得飞快,跟着他的接凑迷乱沉沦,一双杏眸缓缓眯起。 “嗯……”她逸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双手无意识揽上他的颈子。 魏刚浑身一僵,大掌悄然上移,隔着他花钱买下的纯手工内衣搓揉着她的丰盈,掠夺的唇狂乱扫过她的贝耳、她性感的锁骨…… 他的热情让唐心妍无力招架,整个人虚软无力的偎在他身上,突然,她打了个冷颤,原来是他不知何时解开她内衣的纽扣,粗糙的手掌正覆在她毫无遮掩的浑圆上头,感受着她的柔软。 她倒抽了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一样的触感让她从脚底自头顶涌上一股燥热。 她知道自己该推开他,可她却不讨厌他这么做,甚至……有些期待……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让魏刚倏地由情欲中清醒,快速帮她拉好衣物。 唐心妍也听见那阵脚步声了,可她没办法像他一样迅速的恢复正常,一时间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傻傻的看着他。 她双颊透出一丝冶艳的红,领口微启,露出方才被他吮出的深浅红点,杏眸迷蒙地半睁着,黑发微乱、红唇肿胀。 她这副娇媚动人模样让魏刚眸色更深,呼吸也不禁浓浊了起来,他拥着她快速打开房门,在巡逻的守卫转进长廊前,即时让两人挤进房内。 靠着房门,两人的胸口剧烈颤动,身躯抵着彼此,沉默无声。 一直到脚步声远去,唐心妍才松了一口气,两腿虚软的往地上瘫去。 魏刚伸出手,即时揽住她的腰,将她再度带入怀中。 房里很暗,但唐心妍仍可隐约看见那些原本放在梅园、属于她的物品。 她一愣,如果没看错,他们两人现在待的可是魏刚的房间。 这么说来,他是打算……让她搬来和他一块住? 脸上的嫣红更甚,鼻尖被房内属于他的气息萦绕着,那味道让她的心跳跃得更快,因这暧昧的气氛及他再明显不过的意图…… “你……怎么把我的东西都搬进你房里了?”喘息着,她羞涩的问。 她害羞的眼神透露她明白了一切,魏刚缓缓勾起一抹笑,抱起她往那早已铺好床垫的榻榻米走去。 她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床垫上,他俯视她娇态十足的模样,低哑的说:“这样,你一醒来就可以找到我了,不是吗?” 她咬着唇,小声的说:“可、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胆小鬼。”他勾起她的下巴,黑眸闪烁,“我相信你明白我的心意,而我,也很确定你对我的感觉,所以没有可是了,懂吗?” 习惯了他的霸道,她很自然的点了点头,却没想到这单纯的顺从,会让此刻已够暧昧的气氛瞬间爆出火花。 欲望在魏刚深邃的双眸里燃烧,他凝视着她,眼底的渴望再也不想压抑。 他要她。 倾身再次吻住她的唇,他的手在她姣好玲珑的娇躯上游移着,她身上的衣物不知不觉被他脱去,而那早被他解开的胸罩也不成阻碍。 他像头饥渴已久的狂狮,热切却不失温柔的探索着她的身躯…… “啊……”在他的舌绕上挺立的蓓蕾时,唐心妍忍不住逸出娇媚的呻吟,双手紧抓他的双肩。 他的热情让对情欲懵懂不解的她压根无力招架,可她知道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她不要,应该在此时赶快将他推开,但…… 她喜欢魏刚。 这是她隐藏在心里极久的秘密,是从国中一直延续到现在的情感。她隐藏得很好,从没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喜欢欺辱她的他。 她从来不敢妄想他也会喜欢自己,毕竟他是如此优秀,而她……一个什么都怕的胆小鬼,根本配不上他。 她睁开迷蒙的双眸,看着正对自己做出无比羞涩行为的男人。 她不会后悔将自己给他,因为…… 她爱他。 第八章 夜晚正长。 对初尝情欲的唐心妍而言,魏刚的每一个探索,每一个抚摸,都能带给她陌生又难以言喻的欢愉。 “唔……那里不行……” 蓦地瞠开半眯的眼眸,她望向一路吻至她腰腹且还想继续往下挪的魏刚,又慌又羞的出声阻止。 他给她的对她而言已经太多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够承受。 体内像是有着一台时速三百的云霄飞车正在飞腾,随着他的抚弄,他的撩拨,她的身体也像不是自己的,感官跟着他的唇、他的指敏感的颤栗着,像是有什么要冲破体内,却又忽然沉寂,让人不安却也难掩期待…… “别怕。”他嘶哑的说,拉住她试图阻止的双手,黑眸炽热,注视着她那诱惑且甜美的地带。 “不要看……”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双手被他压着,双腿让他健壮的身躯撑开,根本无法阻止他那像是能让人融化的灼热目光。 光是被他这么看着,唐心妍便感到体内的热潮正快速攀扬,且迅速的往下腹聚去,有种肿胀又让人感到羞赧的湿稠正淌过他注视着的地方…… 那感觉太羞人,令她极力地想隐藏。 “为什么?它很美。”他呼吸浓重,光是注视,已满足不了他。 她美得让人屏息,此时的羞涩、难耐全都是因为他,让他忍不住想立即占有她,占有这只能属于他的美。 但,还太早,对他而言,她太娇小也太脆弱,他得诱哄出她更多的甜蜜,才能确保自己不会伤到她。 他轻吻着她僵硬的雪白大腿,极轻的啃咬着,一边温柔的说:“别紧张,放轻松……” 或许是他那像美酒般醇厚的嗓音起了作用,也或许是他不再凝视她那私密的地方,唐心妍听话的放松了僵直的四肢,双眸缓缓闭上,感受着他温柔的亲吻。 然而她放松不过十秒钟,身子便倏地紧绷,樱桃般的小嘴逸出一丝惊慌却又像是欢愉的惊喊,“天啊——” 杏眸蓦地瞪大,她低头,看向那埋首在她双腿之间的男人,“你,你这是在……啊……”她没办法将话问完,因为感觉到他热烫的舌正快速的滑动着,就在她从未让人触碰过、最私密的地带…… 魏刚极力的取悦她,灵巧的舌在那小巧却硬挺的花枝上挑动着,他的手则轻缓的搓揉着她的丰盈,用指腹缓慢的揉捻着上头的红梅。 “魏刚……别……”她慌了,举起双手不停的推着他肩头,却发觉自己的力气小到连只蚊子都杀不死,只能无力的攀附在他冒着热汗的双肩上。 体内愈攀愈高的快感就像堆积木一般,不知何时会垮下,她无所适从,下意识的想抗拒这陌生却牵引着她所有感官的奇妙情潮。 唐心妍不知自己的抗拒根本无法阻止魏刚,因为她那娇软又酥柔的嗓音听起来根本不像拒绝,反倒像是邀请,邀请着他尽情的品尝自己。 随着他愈来愈快的弹弄,她感到体内堆叠的积木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危楼,愈攀愈高、愈叠愈密,将她推向极致的高峰。 “唔……”在一记强烈的收缩下,她拱起身子,释放了体内的热潮。 “你好美……”她此时的神情,美得让魏刚无法再忍。 他吻住她的唇,在下一刹那挺身进入她湿软紧窒的娇躯。 “好痛——”两腿间传来的撕裂感瞬间取代体内的欢愉,唐心妍白着脸,不停推着他的双肩。 她的痛感让魏刚僵住了身躯,他用唇吮住那因受到刺激而挺立的蓓蕾,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约莫三分钟后,他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开始不安的扭着身子,脸上痛苦的神情不知何时已漾满了渴求,这让他的身躯更加紧绷,抱着她缓缓摆动腰身,放心使自己对她的欲望及热情完全解放…… “呜哇~” 坐在回廊上的唐心妍蓦地发出一声低喊,不停的拍着自己烧红的小脸,“不要再想了!唐心妍,停!不准再想,不准、不准、不准——” 天啊~她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色,居然连着好几天都不断想起魏刚那晚对她……对她做的那些亲密的事…… 她很努力试着不去在意,但没办法,因为只要她一闭上眼,脑中就会自动浮现魏刚抚摸她身躯,及用着让她羞涩不已的方式吮吻她身上每一寸肌肤的画面…… 光是回想,她的身体就一阵燥热,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脑中充斥的全是魏刚的身影…… “小可怜,你在干什么?”火舞远远就看见她坐在回廊上,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脸颊。 唐心妍蓦地回神,小脸发红,连忙将那夜令人羞涩的画面甩出脑中,害羞的看着缓步走来的火舞,“我,我在想些事情。” 火舞人不错,长得美、对她也好,就是那张嘴不好,特别是知道她和魏刚交往后,更是总三不五时就跑来损她一下。 “想啥?想老大?”果然,火舞挑起细长的眉,促狭的说。 咦?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唐心妍的脸更红了,就怕被人看出自己脑中的色情画面,“哪、哪有?我才、才不是在想他呢!” “少装了,看你这模样摆明在思春,一双眼都快变成心型的了,还说不在想老大。”火舞摆摆手,笑嘻嘻的说。 “火舞……”她尴尬的扭着手指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看她这模样,火舞不再闹她,朝她挥挥手说:“不逗你了,老大要我来和你说一声,今晚他不能陪你吃饭,要你自己先吃,不用等他。” 一听,她脸上的笑容随之一敛,失望的垮下小脸。 “干嘛?不过是一天没见到面,用不着摆出一副好像要天崩地裂的表情吧?”火舞好笑的看着她,“老大不能陪你,我陪你。走!吃饭去。” 唐心妍站起身,跟在她身后,“我们能出去吃吗?我想吃点不一样的。” 这里的三餐是由魏刚从五星级饭店主来的大厨负责,餐餐不是龙虾就是日本料理,再不就是精致可口的西餐,说真的,天天山珍海味是不错啦,可她真的快吃到吐了,现在只想吃火锅。 一听她要外出用餐,火舞马上皱起秀眉,“天呀!大小姐,你饶了我吧!你一出门整个人就像只受惊的小鸟,要是不幸让哪个不长眼的男人撞到,尖叫就算了,说不定还会和上次一样直接昏倒在马路上,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经验。” 见火舞一脸心有余悸,唐心妍顿时感到有些歉然。“对不起……” 那一回火舞好心带她出去用餐,没想到两人才刚到餐厅,她就被一个和她们擦肩而过的男人撞了一下。撞到就算了,偏偏那人还好心的将她扶起,这反倒吓得她尖叫连连,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因为这件事,火舞再也不敢带她出门了。 “不用道歉,只要别再找我带你出门就好。”这么艰难的工作还是交给老大,她敬谢不敏。 听她这么说,唐心妍就算失望也不敢再多说,干笑两声,跟在她身后往餐厅走去。 两人正要转进餐厅,远远就见穿得一身白的水灵走来,她脸上淡定的笑在看见唐心妍的瞬间隐去。 一见到水灵,火舞马上迎向前,左顾右盼了好一会才问:“怪了,你家那只老爱缠着你的‘耗子’呢?怎么不见人影?” 水灵当然知道火舞说的人是谁,她有些无奈的回道:“莫皓在睡觉,我趁他还没醒来帮他准备些吃的,免得他又来碍手碍脚。” 莫皓喜欢水灵是众所周知的事,偏偏只有水灵自己不晓得,只当他缠人,老爱跟东跟西妨碍她办事,为此还感到十分头疼。 听她这么说,火舞毫不客气的大笑。“哈哈!皓子不愧是‘耗子’,竟然把你当成黏鼠板一样粘着了。” 水灵听了,无奈一笑,似乎早习惯她的幸灾乐祸。 火舞本还想损她几句,手机却突然响起。“我接电话,你们聊聊。”她比了比两人,退到一旁讲电话。 火舞一走,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唐心妍便上前和水灵打招呼,她带着甜甜的笑容轻声说:“你,你好。上次来不及自我介绍,我姓唐,唐心妍,你叫我心妍就行了。” 唐心妍第一眼就佩服于水灵的美及那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特殊气质,加上水灵和魏刚、火舞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她自然而然也对水灵产生好感。 只不过水灵并不这么想。 着着眼前的唐心妍,她原本带笑的眼眸覆上了一层冰,冷冷的开口,“有空吗?” “呃?”唐心妍微微一愣。 “如果没事,和我谈一谈。”水灵淡淡的又说。话毕,她也不等唐心妍回应,扭身便往餐厅的反方向走去。 “啊?”唐心妍见她转头就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瞥了眼仍在讲电话的火舞,最后仍快步跟上水灵的脚步。 “你配不上他。”一走到无人的庭园,水灵再也按捺不住,冲口就说。 跟在后头的唐心妍被她这么突然一喊,吓得往后退两步,还差点摔倒。 她抚着胸口,秀眉困惑的撑起,“水灵,你在说什么?” 她这副受惊的模样,让水灵冷凝的俏脸更沉,粉唇又张,“像你这么胆小懦弱的个性,只会给他带来麻烦,根本就配不上他。” 唐心妍胆小归胆小,可她不笨,连听水灵说了两次“配不上他”,她再迟钝也听得出来对方指的是谁。 抿抿唇,他小声的问:“你是指魏刚?”看着水灵冷得像冰块的表情,她有些无措,总算发觉美丽又温柔的水灵似乎不喜欢自己。 “你晓不晓得魏刚的身份?” 水灵平静的睨着她,语气没有一点高低起伏,令唐心妍倍感压力。 “他曾是日本第一黑帮修罗堂的合法继承人,就算现在不是了,危险却仍在。在他身边的女人应该要美貌与才智兼具,能够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他,而不是像你这样连自保都没办法。” 唐心妍脸色瞬间惨白,不知为何,听了水灵的话,她脑海中立即想到的,所谓“配得上”魏刚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水灵。 “我……”她发现自己连反驳都没办法,因为水灵说得对,她确实配不上魏刚,这是她心中的结,她一直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被人赤裸裸的揭开。 “要不是因为你,魏刚不会让人打得全身伤,甚至不还手的任人挥打。”水灵愈说愈不悦,清冷的脸庞浮现一抹怒红。“像你这样胆小的女人待在他身旁,只会带给他困扰,而你自己也不会好过。” 水灵对唐心妍的印象本来不差,虽然她成了自己所爱男人的女朋友,但她不至于是非不分,既然魏刚喜欢,就算再难过,她也会诚心祝福他们。 只不过当她得知唐心妍竟是这样懦弱无用的个性,又听人说魏刚前些日子会受伤是因为她时,她原本对唐心妍的好印象瞬间破灭,甚至变得十分反感。 “我知道……但、但我是真心爱他……”唐心妍双眼有些红,她无法辩解,只能小声的述说她对魏刚的爱情。 她明白自己无用,也知道自己对魏刚而言的的确是一大麻烦,但……她就是想待在他身边,这是她从年少时就一直深埋在心底里的企盼。 “如果你真爱他,就更该为他着想。”见她红着眼像是快哭出来的模样,水灵冷漠的脸色不自觉软了些,语气却依旧凌厉。“袭击魏刚的人还未找到,但因为你的任性,魏刚每天得接送你上下班,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要是在这期间又遭遇同样的事,谁能负责?” 莫皓正式接任修罗堂,所有的保护人手自然而然也转移到他身上,可在日本的黑帮尚未证实莫皓是下任接班人之前,外头的帮派、组织绝不会相信这个事实,也就是说,他们依然会认为环戒还在魏刚身上,因此危险也依然环绕在他周围。 而这正是水灵担心的事。 魏刚变身一人就算了,她相信他绝对有办法摆脱这些人的纠缠,有能力自行脱险,但若多了一个无用的唐心妍,她就无法不担心了。 水灵咄咄逼人的质问让唐心妍脸色更白、眼眶更红,她怔愣在原地,好半晌回答不出一句话。 她没想过这些问题,因为魏刚不曾告诉她,她不过是单纯的不想闷在这里才说要去上班,压根没想到这会让他沉陷于危险中。 两人沉默许久,她才眨着像是随时会滴下泪水的杏眸,呐呐的问:“我明白了。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很简单,我希望你暂时离开他,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水灵暗叹口气,逼自己狠下心,咬着牙说:“想一想……你们真的适合吗?” “老大……老大你别冲动,说不定小可怜只是出去走走……” “唰”的一声,拉门被大力拉开,产生的声音掩盖过火舞一路奔来的嚷叫。 魏刚一看见坐在和室里,仿佛早知道他会找来的水灵,黑眸倏地凝起。“心妍人呢?” 追上前的火舞马上说:“老大,虽然小可怜确实是跟水灵走的,可脚生在她身上,水灵怎么会知道她去哪?你别……” “我请她离开了。”水灵平静的看向他,轻声打断火舞的话。 火舞惊讶得瞪大眼,看向一脸淡然的水灵。 魏刚脸色未变,只有额上的青筋微微浮动。他深吸一口气,回头朝火舞命令道:“派人去找,她朋友家和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一遍。” “是。”火舞不敢再多说,急忙转身去找人。 火舞一走,魏刚便关上拉门,一双看不出情绪的黑眸直盯着水灵姣美的脸庞。“为什么这么做?” 放下手中喝到一半的茶,水灵抬头望向他,轻声说:“因为她配不上你。” 魏刚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给他这样的答案。 “配不上我?你用这个理由叫她离开?”他双手不由得紧握。 “对。”她毫不畏惧的直视他像是会噬人的发怒双眸,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魏刚,她个性太过软弱,不仅没办法帮助你,还会给你添麻烦,和你的身分根本不配……” “什么身分?”他蓦地打断她的话。“别忘了,你所谓的身分早易了主,现在的我不是修罗堂的继承人,也不是黑道分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一个企业家,她能给我什么麻烦?” 魏刚强迫自己别动怒,毕竟水灵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保护他这个修罗堂未来的继承人,她打小便跟在他身旁暗中保护他,他没办法对她太苛责,即使他真的很想发火。 水灵咬着唇,双眼泛红。“我知道,你放弃继承人的位置,是因为她。” 她五岁就跟在魏刚身旁,保护他、跟随他,他身旁的大小事她自然很清楚,只除了他待在台湾的那半年。 她不晓得魏刚在台湾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从台湾回日本之后就变了。起初她还感觉不出来,直到他二十五岁那年突然告诉她,他要放弃修罗堂继承人的资格。 听他这么说,她吓了一大跳,不懂一直对堂里的事十分尽心的魏刚为何会突然这么说,后来,他当真将环戒输给了莫皓,而她身为继承人的护卫,自然也得转跟着莫皓,这件事更成了她心里的一个问号。 直到她这次来台湾听见火舞提起魏刚和唐心妍两人国中便熟识一事,她才想通原来魏刚会放弃修罗堂,是因为唐心妍。 魏刚一僵,沉默了会,才沉声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要叫她离开?” 没错,他会离开修罗堂,主要是因为唐心妍,但真正致使他离开的原因却不全是因为她,只不过他并不想说明。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应该离开。”听见他亲口承认,水灵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紧,微微泛疼,好一会才呐呐的说,“她阻碍了你。要是有你带领,修罗堂肯定会比老堂主带领的时期还要风光……” “水灵,”魏刚蓦地出声打断她,叹了口气又说:“没人阻碍得了我。你很清楚我的个性,如果我真想离开修罗堂,除非是我自己甘愿放弃,否则谁也没办法影响我。” 水灵沉默了。的确,她虽不是魏刚所爱的人,却肯定是最了解他的人,她晓得他说的是实话。 “听着,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原因逼走心妍,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不会原谅你。”说完,他转身便要出去寻人,从得知唐心妍失踪后他的心一直感到不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走!” 魏刚顿住脚步,被由身后冲上前揽抱住他的水灵撞得身子一晃。 “放开!”他浓眉微拧,才想挣开她,水灵却早他一步挑至他身前,主动吻住他紧抿的唇。 魏刚怔了两秒马上推离她。“你这是做什么?!” 水灵在被他拒绝推开的刹那,两行泪水也跟着滑落。她哑着嗓,极轻的说:“魏刚,我一直喜……”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他快一步截断她的告白,虽然残忍,但他知道自己非这么做不可。“水灵,对我而言,你和火舞就像是妹妹,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别的。” 听见他斩钉截铁的拒绝,水灵心一冷,缓缓的闭上眼,任泪水流下。 她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她忍不住,她不甘心自己连告白都没有就输了。 看见她这模样,魏刚忍住安慰她的冲动,硬逼自己转身迈步离开。 这一回,水灵没再阻止他,而是抹去泪水,缓缓关上门,不想让人看见她此时的模样。 只是,在门关上的那瞬间,她听见了火舞焦急的叫喊。 “大事不好了,小可怜被南帮的人掳走了!” 第九章 “唔唔唔~”救命呀----- “闭嘴!” 黑暗里传来一声怒吼,让缩在角落的唐心妍吓得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叫声。 她不仅双手被绑,连眼睛、嘴巴都绑着布条,完全不晓得这里是哪里,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人抓来。 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和水灵谈完话之后。 水灵说完话便离开了,而她则愣在原地,仔细想着水灵说的话。 她有自知之明,水灵说得也没错,她的确打算听水灵的话,离开魏刚。 虽然这个决定让她心痛得几乎快不能呼吸,她还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连东西都顾不得收拾便往水灵说的小门走去。 水灵说那里是整栋宅子守备最松懈的地方,这个时候去,恰好是守卫换班的时间,她可以趁机出去。 只是没想到,她才走近便看见两名守卫倒在门口,吓得她连哭都忘了,也不敢冲上前察看,只想要往回跑去通知火舞,谁知她才刚转过身,就感到后脑一阵痛,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没印象了。 等她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绑着,只能“唔唔唔”的出声呼救。 唐心妍慌张的想着,下一刻,她的答案就出现了。 “喀”的一声,应该是开门的声音,接着她听见整齐恭敬的叫喊。 “大哥!” 或许是眼睛被遮住的关系,她发现自己的听力变得非常灵敏,甚至能听见那人走进房里的脚步声。 “人抓来了?” 听见这略带苍老的声音,她不由得皱起眉。 怪了,这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关在里面的房里。” “很好。通知魏刚,要他带着环戒来赎人。” “是……”回话的小弟有些迟疑,顿了一会才小声的问:“大哥,您确定这女人有用?魏刚要是不肯怎么办?” 男人冷笑了声,那声音让唐心妍忍不住发抖。 “他不可能不肯,我亲眼看见他对这女人的疼爱。如果他不肯,很简单,就告诉他准备收尸。” 唐心妍狠狠打了个冷颤,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那人的最后一句话,而是他竟说他“亲眼看见”魏刚对她的疼爱!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代表这人一直待在魏刚身旁,且地位十分崇高,否则怎知道要掳走她要胁魏刚? 突然间,她好想哭,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很没用,却没想到这么快就为魏刚带来麻烦。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她听不懂他们说的环戒是什么,但她知道魏刚一定会来救自己,到时,她就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累赘了。 想到这,她更想哭了,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就算她怕得连动都不敢动,她也不能哭。 吸吸鼻子,她凝起心神,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想认出那人究竟是谁,可外头却安静下来了,半点声响也没有。 她等了好久,久到她的头忽然一阵晕眩,后脑被重击的地方隐隐作痛,没多久,她的意识便开始涣散,沉沉的睡去。 唐心妍再次醒来,已不知又过了多久,她是被断断续续的讲话声给吵醒的。 “听着,叫魏刚带环戒来换人,只要拿到环戒,我就将人毫发无伤的送回去。还有,要他一个人来,不准带人,否则我就杀了这女人!” 她竖起耳朵,努力听着电话的内容,听了好一会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股恐惧感直逼心头,她很清楚这声音代表有人正靠近她。 果然,没多久她就听见身旁传来一阵笑声。 “好,你想听声音我就让你听。”对方将电话凑近她,接着伸手扯掉她嘴上的布条,粗声命令,“说话!” 一股令人作恶的气息袭来,唐心妍感到下巴被人狠狠的掐住,她强忍着不出声,就算尖叫已聚在喉间也是一样。 只要她不说话,魏刚就不能确定她人在这里,这么一来他就不会来,她便不会拖累他了。 她这么想着,偏偏眼前的人却不如她愿,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妈的!叫你说话不出声,没舌头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割了它?” “唔……”唐心妍被打得头昏脑胀,却仍撑着不敢回应。 “干!”对方火了,反手又甩了她几巴掌,没想到她嘴角都流出血了,仍固执得不肯说话。 这时,电话那头像是说了什么,让对方止住手,怒火似乎也平息了些,“很好,终于让魏刚听了是不是了?这么一来我更要这女人说话了,让他听听自己心爱女人哀嚎的声音。”说着,他将电话放在一旁,伸手摸向唐心妍裸露在裙子下的纤白美腿。 恶心及恐惧的感觉倏地窜向唐心妍全身,让她再也忍不住的尖喊出声。 “不要!走开!快点走开!”她拼命的踢踹闪躲,想将他像蛇一样令人作恶的手甩掉。 见她总算出了声,他开心得大笑,“哈哈!魏刚,你好好听着,听听这是不是你女人的叫床声?” “别玩了!有人闯进来了!”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低斥,正要扑到唐心妍身上的男人咒骂了声,气急败坏的走出房间。“他妈的!坏了老子的好事!” 逃过一劫的唐心妍早被吓得魂飞魄散,听到关门声,确定那男人当真出去了,她紧绷的情绪才松懈下来,泪水也缓缓渗进捂着双眸的布巾。 哭了半晌,她发觉吵杂声愈来愈近,接着听见刚刚对她上下其手的男人发出惊慌的声音,感觉有些狼狈。 “快!把女人带出去,我就不信他不顾这女人的性命。” “唰”的一声,唐心妍还没反应过来,眼上便突然一松,罩着她眼睛的布条被人扯了下来。 现在似乎是晚上,四周一片黑暗,她一下子便适应了周遭的光线。只不过她没能多看一眼,身子就被往前一推,推出了这间像是废弃许久的房间,踉跄的被拉到屋外的空地上。 她看见广阔的空地上站着三个人,左右各站着火舞和一个眼熟的中年男子,中间则是魏刚。 “魏刚!”一见到他,唐心妍才止住的泪水忍不住又流了下来。 这个笨蛋,他来做什么? 魏刚冷酷的眼神,在看见她脸上红肿的巴掌痕时倏地一冷,黑眸迸出阵阵怒火。 “环戒呢?带来了没?” 虽然魏刚那边有三个人来,与当初要他一人来的协定完全不一样,但挟持着唐心妍的男人仍努力压下恐惧,即使他被魏刚森冷的眸光吓得有些发抖,依然强自镇定地用刀抵在唐心妍的颈子上。 “先放开她。”魏刚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唐心妍那张凄惨苍白的小脸,更没放过她浑身发颤的模样。 该死!他要这群人付出代价! “别讨价还价,先交出环戒,否则……”男人将透着寒光的刀面往唐心妍细折的颈上压去,鲜血倏地一点、一点的冒出。 “陈景东!你敢再动一寸,我会让你后悔招惹我!”魏刚向前跨出一步,眼底肃杀之气瞬间迸出,喷火的目光像是可以当场将男人行凶的右手烧穿出一个洞。 陈景东当场脸色大变,拉着唐心妍往后退了好几步。 “别动!不准再往前走!”大喊的同时,他感到冷汗瞬间浸湿了整个背脊。 妈的,魏刚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这怎么可能?! 他是听过修罗堂情报网什么都查得出来,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才半天的时间,就查出他们藏匿的地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查到了。 他畏惧的探看四周,一望向魏刚身后,神情才又平静下来。 他根本不需要害怕,他埋伏在这里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而魏刚只带两人来,一个是女人其中一个则是…… 一想到这,陈景东稳住自己急促的心跳,深吸口气说:“把环戒扔过来,我保证不会再动这女人一根寒毛。” 魏刚二话不说,朝空中扔出一枚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戒指。 陈景东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连忙将怀中的唐心妍往后一推,在接到那代表权力和财富的环戒后,忍不住咧开了笑。“看不出来你还真干脆。” “放人!”魏刚冷然的双眸简直像能喷出火,直盯着被推倒在地的唐心妍。 “当然,我这就放。”陈景东拉起倒在地上的人儿,要为她松绑双手的绳索。 一直到这时,唐心妍才看清掳走她的男人长相。 “你……是、是你?!”她颤抖着身子,瞪着眼前想忘也忘不掉的脸孔。 是那个金发男孩!国中时抢她公费、在她护士实习时找她麻烦的“旧识”。就算此时他的头发已染成黑色,她也不会忘记他的脸。 “你、你……”因为男人近身的恐惧,再加上陈景东就是造成她更畏惧男人的主要原因,此时的她根本吓得连句话都没法子说。 陈景东脸色微变,坦然承认,“没错,是我,想不到吧?” 他低声笑着,将捆着她的绳索卸下后,用力将她往前一推。 在推的同时,他压低音量,附在她耳旁说:“走快点,否则你会连魏刚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唐心妍一凛,脚步不由得快了起来。 就在这时,陈景东蓦地大喊,“全都出来!杀了他们!” 情势突然的转变让唐心妍无法再前进,魏刚一行人被四周涌上的人团团围住。 “魏刚……”看着不发一言就打起来的众人,她只能着急担心的喊着,却无能为力。 她好气自己,居然没用到连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都做不到,因为看着一大票蜂拥而上的男人,她根本动弹不得,吓得脸色发青,只能杵在原地。 “火舞!带心妍走!”魏刚格开所有攻击,笔直走向陈景东。 陈景东不是傻子,他知道魏刚一定会对付自己,早就要人团团护住他,缩在人墙中不现身。 火舞费了一番力气才来到唐心妍身旁。“小可怜,我帮你开路,你先走。” “可是你们……”她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直盯着魏刚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碍事,可她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们。 “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火舞朝她眨眨眼,接着又投身在打斗之中。 见两人这么拼命的护着自己,唐心妍更不肯走了,她鼓起勇气,反手一抓,将一名打算偷袭火舞的男人狠狠过肩摔。 虽然解决了一个对手,她却早已泪流满面,怕得浑身发抖。 “你搞什么!不是叫你快走?!”魏刚一回头,正好看见她咬牙狠摔一个比她高一颗头的男人,吓得他心脏险些跃出胸口。 “我、我不走……”她哭着摇头,边踹飞另一个打算抓住她的混混。“我不想……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她想帮忙,所以她要坚强。 “该死!”他低咒一声,却分身乏术,无法上前赶走她。“听话,快走,我解决这些人就会回去。” 偏偏唐心妍固执得很,主意不走便是不走。 “别赶我,我不会扔下你们的……”她哭着嚷喊,手脚却十分利落,瞬间又搁倒一个冲上前的高大男人。 “你-----”魏刚气到了,索性转头对与他并肩作战的男人说:“陈叔,这里暂时交给你。” “是的,少爷。”陈叔马上冲到他身后,为他挡掉攻击。 蓦地,唐心妍打了一个寒颤。这声音……这声音不就是…… 她快速的转过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魏刚,脸色倏地一变。 “小心!”她失声大喊,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他。 魏刚身后闪过一抹银光,那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刀,这也正是唐心妍骤变的原因。 他没想到唐心妍会突然扑来,完全没防备的魏刚,被这股冲劲撞得直接倒地,后脑重重撞上地面。 这一记重撞让他脑海顿时空白,眼前一片模糊,等他能看清眼前事物时,却看见一大片鲜红的血液及软趴在他身上的人儿。 “胆小鬼……”他脸色瞬间惨白,瞪着她那正汩汩渗出血的左肩。 “老大!小心!” 不用火舞警告,魏刚已抱起唐心妍快速地往后跳去,躲过挥向他们的利刃。 他退至角落,目光阴寒的瞪着眼前的男人。“真没想到叛徒居然会是你!” 男人拿着滴着血珠的刀子冷笑一声,火舞定睛一看,竟是跟随魏刚身旁六年之久的陈叔。 “很多事就是要意想不到,才能出其不意。”陈叔一向的严肃恭敬此时全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残酷嗜血的狞笑。“环戒拿到手,我是该放你一马,但我太了解你的个性、动了你的女人,就别想活命,既然如此,我当然要先下手除掉你。” 魏刚没半点表情,冷冷的看着这个自己信任了六年,一直待在身边服侍他的男人。“你说得对,动了我的人,我绝对不会饶你。” 陈叔蓦地大笑,“很好,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先杀了你。”他手一招,暗自又走出二、三十人。“给我除掉他们!” “魏刚!小心!”唐心妍大喊出声,蓦地从床上跳起,却因为扯到肩上的伤口,痛得又倒回去。“唔……好痛……” 在她第一声大喊时,守在床边的魏刚便瞬间惊醒,在她要摔向床上时伸手一捞,紧紧将她抱入怀中。“该死!你就不能小心点?” 听见熟悉的吼叫,唐心妍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不料再次扯痛伤口,疼得她冷汗直冒,却不敢再叫出声。 眨着迷濛的杏眸,她看着眼前棱角分明、酷气十足却铁青的一张脸。 “你,你……我、我怎么会在这?”叛徒是被抓走了吗?而且他和陈叔他们不还在僵持不下?她记得自己扑上前替他挡了一刀,然后呢?怎么这会又好端端的躺在床上? “躺好!”魏刚脸色非常差,动作却十分轻柔,抚着她躺回床上。 没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她皱眉挣扎着要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是怎么回来的?还有我到底躺了多久了?怎么全身疼痛……”她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拆了组回去似的,难受得不得了,这经验只有在她国小高烧三天不退的时候发生过。 看着她像毛毛虫一样动来动去,他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她被他突来的大吼吓得禁了声,睁着大眼看向不知为何生气的男人。 怎、怎么了?他的脸色怎会这么臭? “我、我怎么了?”她像只无辜的小猫,完全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主人大发脾气。 明知她现在是伤患,他实在不该对她发脾气,但失去她的恐惧一直盘绕在他心里,压得他喘不过气,整个人神经紧绷。 他在床前守了她三天三夜,担心得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而这女人居然一醒来便像兔子一样地跳起来,吓得他以及地差点蹦出胸口。 她晓不晓得自己的脸惨白毫无血色? 深吸一口气,他压下满腹的不悦,沉声命令,“乖乖躺好。” 这回唐心妍可不敢白目了,马上躺回床上,即使因为压到左肩伤口而痛得要命,她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继续用那双无辜又可怜的杏眸盯着他。 看见这表情,魏刚就算再生气也骂不出口了。 他起身将早已备好的热粥端来,舀了一汤匙凑近她嘴边。“喝。” 她马上张口吞下,配合度十足。 一直到碗见底,他的脸色才稍微好一些,“还要不要?” “不了,我吃饱了。”她连忙摇手。 她才刚睡醒不到十分钟,全身骨头还疲备得不像自己的,说实话,她一点食欲也没有,要不是碍于他的臭脸,她怎么可能吃得完。 “嗯。”他轻点头,放下碗筷,将事先泡成水状的药拿到她面前。“吃药。” 一听见吃药,她的脸马上垮下来。“我应该没事了……能不能……呃,好啦!我吃就是了……” 见他又沉下脸,她马上没用的妥协,掐着鼻子将比苦瓜还苦的药水一口灌下。“唔……好苦。” 她虽然曾想当护士,却非常讨厌吃药,要不是他正用锐利的黑眸瞪着自己,好似一副“你要是不喝就走着瞧”的样子,她绝对会当场吐出来。 接过他递来的水,她一口气喝得精光,好不容易才将舌上的苦味冲掉。 吃完饭、喝完药,唐心妍这才有空偷睨不发一语的男人,小心翼翼的问:“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脑海停留的最后一个印象是自己冲向他,接着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来的,以及他有没有受伤。 “我像有事的人吗?”魏刚极为冷淡的回答。 杏眸上下左右将他全身扫视过,要不是被一双无比恐怖的黑眸紧盯着,她还想爬起身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 半晌,她才绽开笑容,傻气的说:“还好,你好像真的没受伤……”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憔悴。 这蠢蛋! 看见她一脸释然、安心的神情,魏刚是又气又无力。 躺着的人明明是她,受伤的人也她,这蠢蛋却只关心他有没有受伤,真是让人想对她生气都气不起来。 暗叹一口气,冷然的酷脸缓缓软化,他小心的避开她的伤口,将她揽入怀中,接着将自己的脸埋进她颈窝。 “你晓不晓得我有多担心?”他嘶哑的说,语气除了紧绷的担忧外,甚至还有些微颤。 一想到她冲上前为他挨了一刀,那刀若是再偏一点,她可能就会当场死亡,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颤,将她揽得更紧。 从没看过魏刚这模样的唐心妍愣住了,好半晌才伸出手回抱他,用同样沙哑的嗓音说:“对不起。”唉,她又再一次成为他麻烦了。 “以后……不!是再也不准你这么做了。遇到危险,你尽管跑就是,不准留下来、不准逞强、不准为我挡刀、不准你……自以为的偷跑。”她不说一声便自做主张的离开他,其实在他心里造成很大的震撼。 她身子一僵,默默不语。 他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见她僵住身子沉默着,魏刚抬起头,凝视她垂下的杏眸。“胆小鬼,怎么不回话了?听清楚,我不准你擅自离开。你不是累赘、不是麻烦,你是我深爱的女人,懂吗?” 他的告白让她心口一热,一股热潮涌上眼眶,泪水就这么一滴滴落下。 “我是,我是个大麻烦,从国中到现在一直都是……”她吸吸鼻子,哽咽的又说:“我不能帮助你,只会给你添麻烦。这一次要是我机灵点就不会被抓,你也不用冒险来救我……”一想到他和火舞两人不顾生命危险来救她,结果被数十人团团围住,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你这女人……搞清楚,从以前到现在,都是我在制造麻烦,不是你给我添麻烦!”他真想扭下这女人的脑袋,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什么,否则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论是国中时期还是两人巧遇后,她都是因为他被扯进麻烦中,就连这次被掳一事亦然……想到此,他眼神一黯,突然痛恨起自己的大意。 他以为他将她保护得很好,却还是让她受到伤害,就算人抓到、事情解决了,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唐心妍知道魏刚不会那么容易死心,但她早在心里拟好一套说词。 她哭着摇头,“别说了。我好累,不管是谁为谁制造麻烦,总之我累了。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能像以前一样和奇儿、小秋聚会,而不是……过这种胆战心惊、连出门都战战兢兢的日子,怕会被人抓走、被人追杀,还有被、被……”她说不出自己差点被人强暴的事,那件事对她造成很大的创伤,但她不会傻得说出来让他担心。 闭上眼,她忍着心痛,将那十分艰难的决定说出口----- “阿刚……我们分手吧!” 第十章 唐心妍离开了,如愿的离开魏刚身边,回到位于市区的家里,只不过她身旁多了个人陪伴。 “小可怜,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火舞抱着枕头,无奈的看着一脸失神的她。 唐心妍的回应是用无神的眼眸看了她一眼,轻点头,然后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火舞简直快疯了,如果可以,她真想将保护唐心妍的这件苦差事交给别人。 翻了个白眼,她作势拿出手机。“够了,我受够了,我警告你,要是你再不开口说话,再用那种像是灵魂出窍的表情看着我,我就马上打电话给老大,叫他亲自过来,看能不能让你回神。” 这招果然奏效,原本神情空洞的唐心妍一听,俏颜渐渐有了情绪,用着好几天没开口说话的嗓子哑声说:“不要……不要打电话。” 火舞摇摇头,将手机收回口袋。“真搞不懂你是怕老大还是爱老大?” 唐心妍看着窗外蔚蓝的天,好一会才呐呐的说:“我不是怕他……” “那就是爱他喽?”火舞斜睨她一眼,发现她眼底闪过一抹哀伤。叹了口气温声问:“既然爱,干嘛要分手?老大也是,明明爱你爱得要命,却答应让你离开。我真搞不懂你们干嘛要这么自虐?” 听堂里的人说,老大自从唐心妍走后,每天摆着一张生人勿近、死人回避的臭脸给大家瞧,还天天去找莫皓麻烦,和他“切磋武艺”。而莫皓最近脾气也大得很,不仅不制止还跟他起哄,一个礼拜下来,两人身上早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简直惨不忍睹。 “小可怜,你听好,事情都解决了,我也说得很清楚,这些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老大……不对!对后不能叫他老大,会误导你……”火舞顿了一下又说:“魏刚在五年前便退出修罗堂,环戒的事我也解释给你听了,还有那个陈景东,不是针对你,而是陈叔……唉,又说错,是陈倬那个叛徒一手计划的,根本不关你的事。现阶段很难说,但我能保证再过几个月,这些麻烦就不会再找上门……” 陈倬是陈景东的父亲,也就是南帮的帮主,这人心机深沉、老谋深算,而且极具耐性。 他在十年前突然宣布退出南帮,让儿子陈景东在二十二岁继位成新帮主,自己则消失整整四年,等所有人几乎忘记他这号人物时,他才混进修罗堂。 他深知魏刚的个性,因此刻意表现出严谨、冷漠的模样,和魏刚一样不多话,果然得到重用,一步一步爬到魏刚身旁的位置,成为他的保镖兼总管事,顺利取得信任。 这长达十年的布局不为别的,就为得到修罗堂。 听到陈景东的名字,唐心妍忍不住畏缩了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应该不会再遇见他了。 听火舞说,那夜她被刺中一刀昏倒过去后,水灵带着埋伏在附近的帮手一拥而上,不到十分钟,便将南帮一举歼灭,还抓到了陈倬父子。 至于他们最后怎么了,火舞倒是没说,只说交给了修罗堂执刑部门暗樱处理,要她不用担心。 她根本无心去管陈家父子的下场,脑中乱烘烘的,只记得水灵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她配不上魏刚。 水灵虽然是听从魏刚的安排行动,但无法否认的,她不但人美、有智慧,还是他的好帮手,比起自己……她更适合魏刚。 “我说半天,你是听进去了没?”火舞瞪着美眸,看着一脸恍神的唐心妍。 “听见了。”她点头。 火舞眼睛一亮,“那你打算和老……魏刚复合喽?” 她摇头。“你别乱猜,我打定主意……不再见他了。”唯有这样,她的心痛才会少一点。 “唐心妍,你确定?这么说,你那天说的都是真的?”火舞脸色一变,俏脸一沉。他们那夜的谈话,好巧不巧,被正好经过的她听个正着。 她收起了一直以来对唐心妍毫不吝啬的笑容,美丽的脸庞瞬间变得冰冷,那模样竟和水灵有几分相像。 “你对魏刚的爱就这么肤浅?肤浅到只能共享乐,无法共患难?如果是这样,我不会再劝你了。既然你想过‘平静的日子’,我会告知魏刚,让他死了这条心。” 这是唐心妍第一次看见一向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火舞摆出这种脸色,她知道自己成功让火舞和魏刚误会了,所以她紧咬着唇,不看火舞也不回答,像是默认。 “你……”见她这模样,火舞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许久,她冷着一张脸,霍地站起身转身回到房里。 门一关上,她马上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我没辙了,说不动她。没想到小可怜归胆小,个性倔得很。”她叹了口气才又说:“你呢?那边的状况如何?找出问题症结了吗?” 火舞一走,唐心妍便继续仰头看着窗外的白云,可就算她表现得淡然,依然无法忽略心头的难受。 继续待在这不到十坪的房子里,她只会愈来愈闷,所以她站起身。套上鞋,打开大门,打算到附近的河堤散散心。 她宛若游魂般的飘出家门,完全没发现暗处躲着一个人,那人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路跟着她走到河堤。 她坐在河岸旁,他便坐在堤道上,隔着不算太远也不太近的距离偷看着她。 她坐了多久,他便坐了多久;她看着河面,他则看着她,憔悴的脸庞布满复杂的情绪及心疼。 就这么枯坐近三小时,一直到橘红色的晚霞被蓝紫色的夜幕取代,唐心妍才终于站起身。 她才一起身,就发觉僵坐了三个小时,腿早已凌麻得不像样,整个人晃呀晃的,眼看就要往坡地栽去。 “啊-----”她惊慌失措的低喊。虽然她很难过、很心痛,可她还不想死呀!谁来救救她啊? 老天像是听见她的哀嚎,在她滚了一圈眼看就要落入河床时,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过去,整个人往另一头滚,只有一双来不及止住的美腿落入水中。 “呼……呼……”她吓得直喘气,发现自己没掉进河里才连忙睁开眼,只是没想到会看见一张令她朝思暮想、如今却憔悴狼狈得不成人样的酷颜。 她傻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魏刚。 他怎么会来?都过一个月了,她还以为、以为他对她已彻底死心了…… 魏刚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用涂满药水和贴着纱布的脸正视着身下这令他心疼也绝对是唯一能轻易影响他的女人。 两相视无言,最后,是他先忍不住,用锐利黑眸狠瞪她,大声吼着,“该死的女人!你为什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才一个月不见,她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一双眼肿得像兔子,整个人瘦得像被风一吹就会飘走,你在搞什么鬼?刚才是怎么回事?跳河自杀?!” 他的音量大得将附近觅食的麻雀吓得纷纷飞离,也将唐心妍的神志唤了回来。 一个月不见,他来找自己难不成就是关心她有没有要自杀? 她很想像他一样中气十足的吼回去,偏偏她没胆,只能用着比蚊子大一点的声音,哽咽的反击,“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是画布吗?还是调色盘?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看着他青紫交错的俊颜,她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才是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她一哭,他就没辙了,只能拥着她,轻拍她纤细的背,僵硬的安慰,“别哭了。” 听他这么说,她非但没止住泪,反而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你来做什么?你干嘛来……我们,我们分手了不是吗?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干嘛把自己搞成这副德性?你……你是故意的……呜哇~”可恶的家伙,故意让她心软、故意让她心疼、故意让她……没办法忘记他。 她的心因为他的自虐痛得像是被人撕成碎片般,令她泪水直流。 魏刚也不好受,因为她的样子并不比他好,差别只在于她的伤口看不见,是深藏在心里。 “我没说要分手。”他从没打算放开她。 唐心妍抬起泪眸,难过的说:“是你亲口答应让我回来的,不是吗?” 那夜她提出分手,他什么也没说,只说等她伤势好一些就让她回去。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在她左肩可以动之前,他就不曾再出现她眼前,直到现在。 “答应让你回去,是因为……”他顿了会,才又道:“现在的我没把握让你完全远离危险,所以在处理完所有事之前,我要求自己不能再见你。”这话他没跟任何人说,火舞才会急得跳脚,以为他真的和唐心妍分手了。 他知道问题的症结,知道那晚她说的根本不是真心话,什么想要平静的生活,那些全是废话。 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的善良、了解她老是为他人着想的个性,更何况,他也知道水灵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根本无法释怀。 就因为这原因,他才会怒火中烧,每天找莫皓麻烦,因为他没办法责备水灵,只好把这笔账算到莫皓头上,谁教他管不好自己的女人。 他本想过两个月再来见她,却压抑不住想她的渴望,没想到会恰好救了这个迷糊蛋。 想到刚才那一幕,他再次沉下脸,冷冷的说:“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你这女人没事跑到河边做什么?找死吗?” 她还在消化他所说的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开口解释,“我,我只是……只是脚麻,所以……所以才……”不对!她干嘛和他解释?想到这,她鼓起了腮帮子,抹去泪水,“我、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总之……我们就是分手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就当做、当做从没在一起……唔?唔唔唔……” 她瞪大眼,看着二话不说直接吻住自己的男人。 他、他在干嘛?她不是说他们分手了吗?他怎么还、还…噢!天啊…… 魏刚压根不理她的叫嚷,用吻封住这只会说出废话的小嘴,长舌一挑,霸道的卷住她的柔软的粉舌,挑弄、缠绕着,让她完全屈服在他身下,所有的抵抗化成一声声无力的呻吟。 这不听的女人,只能用这个方法让她闭嘴。 睽别一个月,唐心妍再次被魏刚带回位于天母的日式宅子,可她这次的身份不是客人了,而是他的未婚妻。 “魏刚……”红着脸,她抱着他的颈子,撒娇的磨蹭着,“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啦?” “不行。” 她嘟起嘴,不高兴的说:“为什么不行?我现在胆子变大了,也变得比较坚强了,不会再因为被男人碰到就惊声尖叫。只不过是去当奇儿的伴娘,挽着伴郎的手走一小段路而已,这又没什么,为什么不可以?” 为了成为配得上魏刚的女人------虽说他不止一次强调她现在很好,不需改变,加上她其实也有点受不了自己的懦弱胆小的个性,于是她特别商请火舞为自己进行特训。 经过火舞一个月的调教后,她虽没到焕然一新的境界,可也改变了不少,至少,她现在能笑着和这宅子里的守卫招呼,她不会再因为他们的靠近而白眼一翻,直接昏倒。这对胆小了近三十年的她而言,已是一大突破了。 她还敢说没什么?!黑眸凌厉的瞪向她,魏刚抿着唇,咬牙切齿的再次重申,“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这女人究竟明不明白,这件事和她胆子大不大,变得坚不坚强,一点关系也没有,重点是,要他魏刚的女人去挽别的男人走红毯------休想! 就算只是当伴娘也不行,她唯一能挽的男人,只能是他! “拜托啦……”她可怜兮兮的双手合十,发动哀兵政策。 奇儿结婚对她和小秋可是件大事,她们三人早就说好一定要当彼此的伴娘,谁也不能反悔,要是她拒绝,奇儿会很伤心的。 “不行就是不行,你再求上三天三夜也一样。”他非常坚持。 眼看哀兵政策也失效,唐心妍暗叹一口气,俏颜逐渐染上红晕。 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她红着小脸,双臂一伸,将他推到床铺上,接着整个人坐在他身上,由上往下羞涩的睨着他,“刚……我想……”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黑眸一亮,用和她一样的沙哑的嗓音问着,“你想怎样?” “想要……”她的气息轻柔地洒在他鼻尖,话没说完,馥软的芳唇便直接贴上他薄抿的唇,生涩却十足挑逗的吮吻着。 魏刚因为这一吻而身体紧绷,当她的唇沿着他有型的下颚一路下滑,来到他胸前的突起时,他再也忍耐不住了,一个翻身便要将她压至身下。 唐心妍早料到他会有此动作,快一步的压住他双肩,脸红的说:“不要动,这一次……让我来。”喔~光是说这句,她就羞得直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了,更别提她等等要做的事。 可为了达目的,她只好豁出去了。 魏刚一双眼瞬间生出浓烈的欲火,期待的凝视着她娇红的小脸,等着。 在他的注视下,唐心妍咬着唇解开他颈上的领带,又将他的双手抬高,笨拙的用领带缠绑住他的双手,使他无法动弹。 她的举动让他挑起了眉讪笑,“胆小鬼…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癖好?” “不喜欢吗?”她杏眸闪烁,一脸无辜的问。 他没回答,但炽热的黑眸已经说明了他的答案。 看着他愈来愈火热的眼神,唐心妍真担心自己没有勇气继续下去。 深吸了口气,她倾身再次吮上他胸前的突起,学着他对她做过的行为,探出丁香小舌,细细的在上头滑动、吮啃,而她柔绵的小手则沿着他壮硕的肌理上下搓揉,甚至滑至他结实的臀部,用力一掐----- 她的挑逗轻易勾起魏刚的反应,让他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气,“胆小鬼,把我放开。”他受不了了,迫不及待的想反被动为主动。 偏偏她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笨拙的将他身上仅剩的裤子脱去之后,才缓缓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衫,让一双美乳呈现在他眼前。 她不急着将那薄软的蕾丝胸罩解开,而是再次倾身,将唇贴上他的精壮的腹肌,一寸一寸的轻吻着。 “胆小鬼,快点!”热汗沿着魏刚的脸庞滑下,嘶哑的嗓音掺着浓烈的渴望。 他忍不住了,这甜蜜的折磨简直快将他给逼疯,他无法忍受不能抚摸他的痛苦。 只能看不能吃,这是世上最折磨人的事。 他要她,现在,马上。 “要我解开可以。”她抿抿唇,杏眸闪过一比光芒,轻声地说:“只要你答应让我当奇儿的伴娘,我就解开。” “你说什么?!”这女人居然敢威胁他! 胸口剧烈起伏,他瞪着她局促不安的小脸,强硬的拒绝,“休想!” “唔!”唐心妍因他的瞪视缩了一下,却没像以往那般轻易就打退堂鼓,反而探出小手,怯怯的握住他早已肿胀的硕大,柔声说:“拜托啦~” “别想!” “求求你……”她小脸涨红,小手……开始轻缓的滑动着。 “不……行。”魏刚咬着牙,他死都不会妥协。 唔?这样还不投降?看来她得拿出终极手段了…… 不敢多看他一眼,她直接低下头,对准她手上握住的灼热,倾身吮住…… 她大胆的行为让魏刚蓦地瞪大双眸,浑身紧绷,爆出一声低吼------- “该死!胆小鬼!快把我放开------” 想知道唐心妍究意有没有达到目的吗? 嘿嘿!这就要问他们自己喽~~ *欲知火爆的千金小姐范小秋和她的青梅竹马冤家如何修成正果,请看新月甜柠檬系列378巧恋晚成之一《美女欠桃花》 *欲知美艳的女强人孟奇儿怎么误将金龟当牛郎、最后步入礼堂的,请看新月甜柠檬系列393巧恋晚成之二《牛郎同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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