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娇宠 卷三》 第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vip作品,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正文开始】 一路走出信义轩,沿着石径走到垂花门,韩煜已经在那儿等她,他就站在马车边上,身姿挺拔,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腰间挂着玲珑镂空的白玉玉佩,剑眉星目,器宇轩昂。 「哥哥。」沈静瑶叫了他一声,韩煜天生有迷人的资本,他只需要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让人挪不开视线,看得人心砰砰直跳。 阳光灿烂,韩煜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英姿挺拔,头在玉冠,仿佛会发光。 他听到沈静瑶的叫声,缓缓地转过身去,视线移动,当温柔的目光对上沈静瑶红扑扑的脸蛋儿,嘴角往上勾起,露出一抹笑来,「过来,瑶瑶。」 沈静瑶连忙提着裙摆跑上前去,奔至韩煜的身边,韩煜低头看她,目光温柔宠溺,仿佛是一洼能将人溺毙在里面的深潭。 「走吧。」韩煜伸手,扶着沈静瑶坐上马车。 马车厢里原本很宽敞,如果只坐沈静瑶一个人,完全绰绰有余,但是在她坐进马车之后,韩煜也跟着坐了进来,有了身形高大、英姿挺拔的韩煜坐在旁边,整个车厢顿时就显得小了许多。 韩煜就挨着沈静瑶右手边坐着,身影高大挺拔,将沈静瑶完全笼罩,沈静瑶的心跳得飞快,像有人抱着鼓在敲,怦咚怦咚地响着,一声一声,几乎都要击穿她的耳膜了。 沈静瑶低垂着头,完全不敢看韩煜,只因她有着小心思。 不过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但韩煜是如何聪明的人呀,看一眼她低垂着眉眼,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韩煜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稍微一动就看到了她修长白皙的脖子,那么嫩那么白,像豆腐一样水润,真想咬一口。 「瑶瑶。」韩煜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伸出手握住了沈静瑶的手。 在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指的时候,沈静瑶忍不住抖了一下,虽然有些心慌意乱,但还是忍住了,让韩煜握住了她的手。 韩煜轻笑出声。 听得笑声,沈静瑶的脸蛋儿更红了,不受控制地热烫起来,更不敢看韩煜了。 韩煜握着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手心,引起阵阵战栗,说话的声音沙哑迷人,「等会儿到了庄子上我带你骑马。」 沈静瑶的心跳得飞快,注意力都在韩煜牵着她的手上,根本没听清楚韩煜到底都说了什么,只一心觉得韩煜不可能会骗她,也没有细想就点了点头,「好。」 韩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直到马车到了「四季春」庄子,他嘴角的笑意都没有淡下去过。 后来到了马厩,沈静瑶去牵马的时候,才知道韩煜为什么会笑得那么舒心,原来他说的带她骑马,是要她跟他一起骑同一匹马,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沈静瑶看着韩煜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后,双手捂脸。 哥哥,你学坏了啊! 「四季春」是韩煜的私人庄子,守卫很严,一般人进不去,上上下下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的调教,做事认真,言行谨慎,韩煜最喜欢就是到这里来散心。 韩煜抱着沈静瑶坐在他身前,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拉着缰绳,一夹马腹,枣红大马向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跑了出去。 穿过庄子外面的田野,前面是一片平坦的上草地,再前面是树林,韩煜带着沈静瑶,一路跑出好远,风吹起沈静瑶鬓边的发丝,飘到韩煜的脸上,像是沈静瑶的手轻抚过他的脸颊。 感觉好极了。 在庄子附近跑了有近半个时辰的马,韩煜才带着沈静瑶回去,两个人下了马,韩煜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沈静瑶,把马儿牵回马厩套上,又拿了草料为马儿。 管事的过来禀告道:「鹿子肉已经准备好,可以烧烤了。」 「我们过去亭子烤鹿肉去。」韩煜便和沈静瑶一起往凉亭那边去。 到了凉亭,下人已经把鹿肉切片放好,石桌上放着各种烧烤用的调料。 「哥哥,你想吃什么味道,我去给你烤。」沈静瑶走到石桌边,拿起几串鹿肉,又走到烤架边,认真烤起来。 「我想吃麻辣味的。」韩煜也从石桌上拿了几串鹿肉,走到沈静瑶的身边,跟她站在一起烤鹿肉。 沈静瑶把手中的鹿肉串翻了翻面,刷上一层油,又继续烤,看到韩煜手上拿的鹿肉串,道:「哥哥去旁边坐着吧,我一会儿就烤好了。」 韩煜拿着手中的烤鹿肉串没动,专注地烤着手中的鹿肉串,一脸认真地道:「你烤给我吃,我也想烤给你吃。」 沈静瑶闻言一笑,道:「好啊,等会儿看看是你烤的好吃,还是我烤的好吃。」 「那就比试比试。」韩煜抬头看了沈静瑶一眼,眼中透着笑意。 「好啊。」沈静瑶飞快地答应一声,厨艺技能全开,施展起自己烤肉的技能来。 不一会儿,沈静瑶和韩煜就烤了好大一盘鹿肉,从外观上来看,沈静瑶烤的鹿肉串明显比韩煜烤得更好,沈静瑶的鹿肉串看起来鲜嫩可口,韩煜的鹿肉串有些边缘都烤焦了,吃起来感觉也不同,沈静瑶的鹿肉串又香又嫩麻辣鲜香刚刚好,而韩煜的鹿肉串则更辣更麻,吃在嘴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 第2章 「有鹿肉串没有酒怎么行?」韩煜便吩咐人拿酒。 不一会儿,下人就抱了一坛子桂花酿来,酒坛子上还有泥封,想来是存了好几年的好酒。 韩煜从下人手中接过桂花酿,拍开酒坛子上的泥封,给酒杯子里倒满了酒,端了一杯放在沈静瑶的手边。 「你只可以喝这么一杯。」韩煜道。 「为什么我只可以喝一杯?」沈静瑶偏头看他,嗔了他一眼,面露不满。 韩煜轻笑,手里还抱着酒坛子,看着她道:「万一给你喝多了,你朝我耍酒疯怎么办?」 「你才耍酒疯!」沈静瑶朝他撇了一下嘴,给自己辩解道:「我酒品很好的,半坛子也不会醉。」 「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韩煜忽然凑近她的眼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呃…… 沈静瑶用手摸了一下鼻子,呵呵一笑,「以前跟郝思佳一起偷着喝过两回。」 「以后没我在不许喝酒。」韩煜突然一本正经地道。 对上他眼里严厉的目光,沈静瑶觉得有一种被长辈严加管束的错觉,不过想到对方是韩煜,他这么要求她也是关心她,便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才乖。」韩煜用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沈静瑶朝他嘟了几下嘴巴。 有了酒,还有烤得鲜香可口的鹿肉串,真是最完美的搭配了,沈静瑶和韩煜很快就消灭完了一大盘子的烤鹿肉串。 「还要吃吗?」韩煜问沈静瑶,「我再去烤。」 沈静瑶也吃得意犹未尽,丁香小舌舔了舔唇瓣,道:「好的,再烤两串。」 「那你等着。」韩煜站起身又去石桌边拿了几串鹿肉串,走到烤架边烤起来。 刷上油,给鹿肉串翻面,两面都烤得差不多了,撒上盐巴、辣椒、花椒、孜然等。 韩煜很快就烤好了几串鹿肉,拿着走回沈静瑶身边坐下,将烤好的鹿肉串放进盘子里,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怎么样,比先前烤得好多了吧?」韩煜问身旁的沈静瑶,期望她能表扬表扬他。 沈静瑶看了看盘子里放着的几串烤好的鹿肉串,比刚才看起来好看多了,鹿肉边缘没有再被烤焦,闻起来一股香辣的味道直扑面而来,馋得人口水直流。 「在尝尝我的手艺。」韩煜拿起一串烤鹿肉串送到沈静瑶面前,等着她品尝之后评判他的手艺。 沈静瑶看着送到面前来的烤鹿肉串,再看一眼韩煜,嘴角边勾起一抹笑来,往前凑过去,低头咬了一口韩煜送到面前来的烤鹿肉串。 嚼了嚼,咽下去,沈静瑶眼睛都亮了,对韩煜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韩煜手拿着烤鹿肉串直接送到到了沈静瑶的嘴边喂她吃。 沈静瑶也不跟他客气了,就着他喂她吃烤鹿肉串的姿势,很快就消灭了三串烤鹿肉串。 「还要吗?」韩煜像是喂她吃喂上瘾了,又从盘子里拿了一串烤鹿肉串还要喂她吃。 沈静瑶砸吧了一下嘴巴,又摸了摸肚子,她虽然嘴巴还想吃,感觉还没吃够,但是肚子不争气,已经装不下了,只好不舍地看了几眼韩煜手上的烤鹿肉串,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再吃不下了。」 「傻丫头。」韩煜轻笑了一下,还不忘诱惑沈静瑶道:「你不吃那就我吃了?」 「嗯嗯。」沈静瑶点点头,咽了一口口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艰难地把目光从烤鹿肉串上移开。 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那我就吃了。」看沈静瑶是真的不吃,韩煜说完便开始消灭剩下的几串烤鹿肉串,他吃烤鹿肉串的动作非常优雅,慢条斯理的,看起来不像是在吃烤鹿肉串,像是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吃着丰盛的美食一样。 很快韩煜就吃完了盘子里剩下的几串鹿肉串,又喝完了一坛子桂花酿,面上看起来却像是一点事都没有,还跟先前一样一本正经。 「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韩煜奇怪地问沈静瑶。 「没,没什么。」沈静瑶摆了摆手,又补充一句道:「就是觉得你好看。」 「好看吗?」韩煜似不相信,又再问了一遍。 沈静瑶用力点头,「好看。哎……」 韩煜忽然伸手把沈静瑶拉了过去,双手圈住她的腰,搂着她不放,嘴角含笑,凑到她的耳畔轻声说:「你更好看。」 玉软花柔、娇美可人、惹得他心动,再也放不了手。 呼出的暧昧气息喷在沈静瑶的脖子上,引得沈静瑶浑身一阵战栗,心中砰砰直跳,仿佛有小鹿在乱撞。 当日沈静瑶和韩煜玩得很晚才回忠勇侯府, 第3章 第二日又到了沈静瑶该回慧雅女子书院上学的日子,因为韩煜受了书院院长所托,到书院暂任骑射师傅,负责教授书院的学生们骑射,目前书院新的骑射师傅还没有找到,韩煜就还要继续回书院去给学生们上课。因此两个人便一起同行。 沈静瑶坐马车,韩煜骑马跟在马车旁边,一副保护者的姿态,生人勿进。 马车到了书院,在大门口前面的广场停下,柳儿扶着沈静瑶从马车上下来,韩煜就站在马车边上等她。 此时广场上来来往往许多人,不少人都看到了韩煜亲自护送沈静瑶上学,不少人都露出艳羡的目光。 「有韩将军这样的哥哥护送上学可真好啊!」 「这是沈静瑶命好,真让人羡慕!」 「你确定韩师傅此行是为了护送沈静瑶上学,不是到书院教授骑射?」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 对于其他人的议论,沈静瑶和韩煜都是一样的态度,就是置之不理。 走进书院大门,沈静瑶去课堂上课,韩煜去见院长,交代一下他上课的情况,顺便问一问新的骑射师傅什么时候才能请到,他好结束在书院的事宜。 这边沈静瑶刚走到课堂门口,就看到郝思佳在向她招手,「瑶瑶,快过来。」 沈静瑶快步走上前去,郝思佳伸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她的手里,笑眯眯地道:「这个送给你。」 「是什么?」沈静瑶手里拿着荷包,诧异地看着郝思佳,。 「如意平安扣,我逛街的时候在铺子里面看到,觉得还不错,专门买给你的。」郝思佳用下巴点了点荷包,示意沈静瑶打开看。 沈静瑶打开荷包,就见里面放着一个小巧的如意平安扣,礼物不算贵重,但是是郝思佳的一片心意。 「谢谢你。」沈静瑶心里暖暖的,伸手抱了抱郝思佳。 郝思佳拍拍她的肩膀,豪爽地道:「谢什么,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就要互相爱护帮助。 等到课堂放学,郝思佳神神秘秘地把沈静瑶拉到旁边,避开旁人,小心翼翼地道:「瑶瑶,你哥哥没有没喜欢的人啊?」 沈静瑶一愣,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目光落在郝思佳红扑扑的脸蛋儿上,抿紧了嘴巴不说话。 沈静瑶一愣,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怎么不说话啊?」郝思佳见沈静瑶不说话,轻轻推了她一下。 沈静瑶根本是不知道怎么跟郝思佳说,只好摇了摇头。 「你是不知道吗?」郝思佳看出沈静瑶面色为难,还以为她是不知道而为难,便大度道:「算了算了,我也不问你了。」她自己亲自去问韩煜好了。 「思佳……」沈静瑶张了张口,想跟她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回去吧。」郝思佳拍了拍她的肩头,快步往前面去了。 沈静瑶站在原地,看着郝思佳欢快的背影踌躇不前,郝思佳发现她没有跟上,转过身朝她招手,「瑶瑶,你快来啊!」 「……哦。」沈静瑶应了一声,默默跟了上去。 …… 当日下午,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之后,郝思佳就带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一个人去了校场找韩煜。 校场上面,绿草茵茵,周围的花树郁郁葱葱,微风轻拂,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花香气,甜腻馨香、沁人心脾。 韩煜刚刚结束了一节骑射课,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他正在检查四周的情况,一会儿再去找沈静瑶一起晚膳。 郝思佳一路脚步轻快地走到校场,抬眼就看到枣红色大马旁边站着的高大身影,韩煜一身深蓝色骑装,更显得他高大挺拔,长腿迷人,只是随意地往那儿一站,英俊帅气、器宇轩昂,整个盛京城再找不到比他还更好看的男人了。 这样迷人的男人,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怦然心动! 郝思佳在第一次见到韩煜,听了沈静瑶夸他有多好多好后,便忍不住心动了。那么好看、迷人、能力出众的男人,没有人不喜欢。郝思佳自己也不例外。 她快步走上前去,尽管心里砰砰直跳,仿佛又无数只小鹿在心头乱撞,随时都要撞破胸腔跳出来,她还是坚定地走到了韩煜面前,脸上泛着害羞的粉红色,紧张地捏着袖袋里的荷包,柔声叫了一声,「韩将军。」 刚才郝思佳走过来的脚步不轻,韩煜早就发现了她,只不过他跟她不熟,不是很想搭理她,便一直低头整理自己的马,没打算跟她说话。 现在郝思佳已经走了过来,还开口主动叫了他,这样韩煜也不能继续装作没看见了,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过去,一脸面无表情。 第4章 「韩将军。」对着韩煜的冷脸,郝思佳的心口跳得更快,既害怕又紧张还有着莫名的欢喜。 她用力吞咽了一口,捏紧了手里的荷包,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努力回想自己来之前想好的那些表白,可是事到临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空,那些想好的表白的话全都忘了一干二净,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了,紧张得心口跳得飞快,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脸蛋儿也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索性把心一横,将手中的荷包递了出去,结结巴巴地道:「韩,韩将军,这,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送,送给你。」 韩煜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郝思佳,目光清冷,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从她绯红一片的脸蛋儿,再到她手上拿着的那个绣君子兰的荷包,眼中的情绪竟是丝毫没有改变,冷淡疏离,不易让人亲近。 郝思佳为何会突然送他一个荷包,韩煜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她这种小女孩儿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对他的爱恋明明白白,他要是看不出来才是傻。 不过她对他的这种爱恋用错了地方,不管她到底是真的喜欢他,还是突然之间一时兴起,他都不需要!他的心中已经有人了,那个人已经在他的心中根植了许久许久,再也没有人可以替代。 「我不要。」韩煜直接就拒绝了,语声淡漠,冷酷无情,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为,为何?」郝思佳脸上的表情都快要挂不住了,难过地咬了一下唇瓣,眼巴巴地看着韩煜,眼眸中充满了对他的爱恋和受伤,「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眼看着郝思佳委屈得都快要哭了,韩煜却依然面无表情,说出的话依然冷淡无情,「谢谢,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韩将军……」 「你请回吧。」韩煜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缠下去,要不是看在她是瑶瑶好朋友的份上,他根本不会跟她说这些话,还对她如此客气,要是换作其他人,他直接就让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韩将军……」郝思佳委屈得都快要哭出来了,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向喜欢的人表白,就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她的自尊心让她受不了,从小到大周围的人哪个不是捧着她顺着她的,也只有韩煜才对她这么冷淡,她努力绷着没有哭出来,一副得不到答案绝对不罢休的架势,把心一横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韩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个姑娘怎么这么麻烦,都说了让她走了还不走,非要被拒绝得很难看才能够死心。 本来韩煜还想着郝思佳是沈静瑶的好朋友,想给她留一点儿面子,可是这姑娘也太自我了,不能顺她的心意就绝不罢休,就跟当初她非要拉着沈静瑶去「晋江社」听戏的态度一样,习惯了被周围的人顺着捧着,根本不懂得体谅别人。 韩煜面色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郝思佳,语气比刚才还更加冷漠,「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关你什么事?」 这话说得太过无情,郝思佳心口像是被匕首刺了一下,又疼又难过,面上根本挂不住了,朝着韩煜质问道:「我早就问过瑶瑶了,她说你没有喜欢的人,你拒绝我,不过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瑶瑶说跟她说他没有喜欢的人?! 沈静瑶就是韩煜的死穴! 一听到郝思佳说这种话,韩煜的面色瞬间就黑了,眸色晦暗不明,心中压抑着一团恼怒的情绪,对着郝思佳讥诮地道:「你既然都知道我不喜欢你,那你还继续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滚!」 郝思佳绝对没有想到,不过是她气愤恼火中一句无意的话,不仅没有赢得韩煜的好感,反而彻底把韩煜惹火了,就连先前对她的最后一丝忍耐也彻底消耗殆尽,剩下的只有冷漠和讥诮。 韩煜让郝思佳滚,郝思佳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刷地一下就滚落了下来,先前有多么喜欢韩煜,现在就有多么伤心,她再也忍受不住韩煜的冷漠和无情,转身哭着跑开了。 伤心难过的泪水滚落下来,郝思佳一边跑一边擦眼泪。 「思佳……」沈静瑶刚刚赶来,就看到郝思佳哭着跑开了,想要喊她留下她也不理,径直就从沈静瑶身边跑开了。 「思佳……」 「瑶瑶!」 沈静瑶看到郝思佳哭着往前面跑了,想要追上前去,还没跑两步,身后就传来了韩煜的声音,他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哥哥。」沈静瑶回头,对上韩煜带着怒气的脸庞,心里突然一阵发虚,目光闪烁,甚至不敢跟韩煜对视。 「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韩煜不由分说地拉着沈静瑶就走。 「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慢点儿好不好?」沈静瑶发觉韩煜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一直沉着一张脸,薄唇紧紧抿着,下颚绷成一条直线,走路也走得飞快,她几乎快要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第5章 韩煜不说话,依旧冷着一张脸,只稍微放慢了脚步,让沈静瑶能跟得上他。 「哥哥,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解释。」沈静瑶基本上已经猜到韩煜为何会这么生气了,之前郝思佳问她韩煜有没有喜欢的人,她当时就已经发觉了郝思佳对韩煜的心思,但是她当时都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就没有告诉韩煜这件事,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郝思佳会是个行动派,才问了她没多久,就跑来找韩煜告白了。沈静瑶心想,郝思佳来找哥哥表白被拒绝了,哥哥又这么生气,大约是因为她跟郝思佳是好朋友的缘故。 然而沈静瑶的理解跟韩煜的理解明显是有着偏差,韩煜完全不是因为她想的这个原因才生气,而是因为他听到郝思佳说的那句话! 韩煜不由分说地把沈静瑶拉到了他的休息间,进门后砰地一声关上门,拉过门栓将房门别上。 「哥……」沈静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韩煜一推,用力抵在了墙壁上,俊脸压下来,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用力辗转吮吸,那凶狠的模样,像是一头饿狠了的嗜血猛兽,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韩煜吻得很用力很霸道,含着她的唇舌又吸又咬,一副要吃了沈静瑶的凶狠模样,沈静瑶对上他赤红的双眼,被他凶狠的动作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他的模样实在太吓人了,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被他抵在墙壁上根本不敢乱动弹,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气愤和恼怒。 感觉到身下的沈静瑶没有丝毫反应,韩煜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一抬眼正好对上她有些惊慌委屈的眼睛,心口蓦然一疼,放松了紧紧圈住她的力道。 「对不起,瑶瑶,我控制不住……」是真的控制不住! 韩煜头埋在沈静瑶的颈窝里,声音低沉暗哑,他是真的控制不住对她的感情,他那么爱她,把她放在心尖上,她却跟别人说他没有喜欢的人,这叫他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他一想到郝思佳说的话就生气,气自己不能尽快的结束这一切,让她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他觉得,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沈静瑶先前真是被韩煜的模样给吓到了,缩在他的怀里也不敢乱动,听到他闷闷的话,沈静瑶心里也跟着泛疼,得知他心里很难受,缓缓地用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以此安抚着他的情绪,让他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柔软的小手轻抚着后背,一下接着一下,温柔又体贴,让韩煜难受的心终于好受了一些。 他闷闷地搂着她,头靠在她的肩头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为自己刚才的失态道歉,「对不起瑶瑶,刚才吓到你了。」 「没有,哥哥,你没有吓到我。」沈静瑶回抱住他的腰,柔声安抚着他,韩煜今日的反常让她感到很难过很心疼,今日的韩煜跟往日显得格外不同,情绪十分激动,跟他说的一样,完全控制不住,仿佛一头被囚禁的困兽,竭力想要挣扎出囚困他的笼子。 韩煜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会这么失态,虽然沈静瑶说他没有吓到她,但她刚才那受到惊吓的样子还在他的眼前浮现,他用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抚着沈静瑶的脸庞,黑如深潭的眼眸里蕴藏着许多的情绪,是他对她深深的爱恋和不舍。 「刚刚郝思佳说你对她说的,我没有喜欢的人,你真的说过这句话吗?」韩煜真的很在意这句话,虽然他觉得沈静瑶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他还是对此耿耿于怀,如鲠在喉,想听沈静瑶亲口说没有,才能完全放下来。 「没有,哥哥,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是郝思佳乱说的。」沈静瑶眼望着韩煜,对韩煜连连摇头否认。 「我就知道是这样。」韩煜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一股自责,他刚才根本就是魔障了,只要稍微细想一下也知道,沈静瑶完全不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那根本就是郝思佳被拒绝面上挂不住胡乱说的话,丝毫也不能当真。沈静瑶对他的心就跟他对她的心是一样,他们谁也舍不得谁。 「哥哥。」沈静瑶见他不说话,紧张地叫了他一声。 韩煜抬眸,目光正好落在沈静瑶被他亲吻的红肿的唇上,伸出手指在她的唇瓣上轻抚了一下,入手是一片温柔的触感,带着一丝丝温热,仿佛还残留着他亲吻她时的凶狠和火热,禁不住就自嘲地笑了。 「哥哥。」沈静瑶又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没事儿了,刚刚我已经想明白了。」韩煜眼看着她,抚了抚她的脸道:「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沈静瑶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真的没有什么了,点了点头,「好,我们去吃饭。」 一场风波总算这么过去了,随后两人便一起出门去吃饭。 一顿饭吃了有半个时辰,韩煜点的全都是沈静瑶喜欢吃的菜,红烧排骨、鸡蛋豆腐羹、鲜菇红枣鸡汤、炒时蔬等,菜品都很合沈静瑶的胃口,她吃得很满足。看沈静瑶吃得开心,韩煜也跟着心情好了许多。 第6章 吃过晚膳回去,沈静瑶碰到了郝思佳。看她眼眶还红红的,显然是哭过还没有好,一脸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 「瑶瑶。」郝思佳先开口叫住了沈静瑶。 沈静瑶心里一咯噔,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你之前是不是知道你哥哥有喜欢的人?」郝思佳眼望着她道。 沈静瑶抿了一下嘴唇,看着郝思佳难过的模样,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早一点儿告诉我。」郝思佳生气地推了她一把,「你怎么这样啊?你不说,害得我去你哥哥面前丢脸!」 「我……」沈静瑶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她当时是想说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她怎么也没有想不到,郝思佳会直接跑去找韩煜,还要送韩煜东西,被韩煜拒绝了之后,会说出那些无理的话来。 「你们两兄妹怎么都这样啊?」郝思佳很生气,「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去你哥哥面前丢脸你很高兴吗?」 「我没有……」沈静瑶摇头。 郝思佳根本不听沈静瑶的解释,被韩煜拒绝的事让她心里难受极了,急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朝着沈静瑶大吼,「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样对我?」 「不是的……」 「你就是这样的!」郝思佳厉声打断沈静瑶的话,「你太让我难受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讨厌死你们了……」 「够了!」韩煜不知道何时走了出来,大步走到沈静瑶的身边,将沈静瑶护在身后,沉着脸对郝思佳道:「是我自己不愿意接受你的荷包,你找瑶瑶发什么脾气?这件事关瑶瑶什么事?瑶瑶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自称是瑶瑶的好朋友,这就是你对朋友的态度?」 面对着韩煜强势的质问,郝思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因她朝沈静瑶发脾气,完全是因为她被韩煜拒绝了之后,想找个人发泄情绪,而沈静瑶就正好成为了她的发泄对象,韩煜一连串的质问,说中了她的内心想法,她因此心虚得完全答不上来了。 「我们走。」韩煜看郝思佳张口结舌的样子就知道他猜中了她的想法,伸手拉住沈静瑶的胳膊,带着她就转身走了。 「哥哥……」 「不要理她。」韩煜对沈静瑶道:「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虽然韩煜的话说得很无情,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沈静瑶懂他的意思,这是他对她的心疼和爱护。 沈静瑶便不再说话了,跟在他身后径直走了。 看着韩煜和沈静瑶离开的背影,郝思佳心里涌起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怪异的情绪快要呼之欲出,只是等她想要去深究到底是什么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消失了,让她想要抓住也没有了头绪。 那日沈静瑶和韩煜走了之后,此后几天,沈静瑶再见到郝思佳,两个人也是无话可说,郝思佳甚至故意把头扭到一边,当做没有看到她。 对此沈静瑶也是很无奈,她和韩煜的感情现在也不好跟郝思佳说明,见到她也是很尴尬,再加上郝思佳也不理她,沈静瑶实在不好强求,只想着让郝思佳能冷静冷静,期盼着或许过段时间,她就把这件事忘了。 后面两天,韩煜有事儿要忙,跟书院院长请了假,暂时离开了书院,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沈静瑶在书院里又变成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郝思佳不理她,好在还有其他的同学喜欢跟她一块儿,倒也不显得寂寞。 时间过得飞快,书院十天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又到了休息日,这日,韩煜亲自到书院接了沈静瑶放学回府。 只是他们回到侯府,刚坐下休息,连一盏茶都没有喝完,宫里就来了圣旨。 前来传旨的是御前太监大总管,侯府的人全都到前院接旨。 乌压压一群人跪满了前院,御前太监大总管咳嗽了两声,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原来圣旨的内容是保定府出现了一群行踪神秘的匪徒,专门打劫强抢过路的商人,已经有数十个商人被抢,损失了不少的财物,现皇上任命韩煜为剿匪副帅,协同担任主帅的四皇子一起带兵前往保定府清剿匪徒。 沈静瑶跪在地上,听完圣旨的内容,心里就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保定府离京城不远,当地的官员治理也很用心,一直太平无事,从没听说过有匪徒,而且上一世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这一下就冒出了行踪神秘的匪徒,还打劫强抢过路的商人了? 当然这并不是沈静瑶最关心的事,她更关心的是四皇子担任剿匪的主帅,而韩煜担任剿匪的副帅这件事。说是让韩煜去剿匪,上面却又有一个四皇子任主帅压着,而四皇子又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根本就不懂带兵打仗,皇上却让他担任主帅,显然是特意安排的,想必皇上是想让四皇子去历练一下,有培养他的意思在里面。但是皇上这样的安排结果就变成了韩煜劳心劳力干活,剿匪若是成功了,功劳不是他的,但是如果他剿匪不利,责任却要他承担!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太过分了!皇上偏心偏得没边了! 第7章 沈静瑶都能想明白的事,韩煜不可能想不明白,但是此刻皇上已经让御前太监大总管拿着圣旨到忠勇侯府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韩煜要是不接旨,那就是抗旨,眼前的情势就是这样,这也是皇上下此圣旨的用意,韩煜不想接也得接。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韩煜上前一步,从御前太监大总管手里接过了圣旨。 御前太监大总管看着他道:「辛苦韩将军了。」 「不辛苦,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韩煜面无表情地道。 御前太监大总管闻言笑了笑,随后告辞离开。 「煜儿,你跟我来一下。」韩岳走过来对韩煜道。 「是,父亲。」韩煜应了一声,跟着韩岳往书房去。 「哥哥。」沈静瑶就站在旁边,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韩煜回头,面无表情的脸在对上沈静瑶的目光时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嘴角露出一抹笑,「没事儿的,别担心。」 沈静瑶抿了一下嘴,「嗯」了一声。 韩煜朝她微一点头,用眼神示意她安心,随后就跟着韩岳去了书房。 韩煜和韩岳在书房相谈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沈静瑶已经做好了晚膳等他们。 因为韩煜马上就要带兵去保定剿匪了,这一顿晚膳沈静瑶做得十分丰盛,糯米蒸排骨、家常麻婆豆腐、红烧牛肉、剁椒鱼头、糖醋里脊、醉鸡、莲花汤、清炒藕片等,满满地摆了一大桌子。 等到韩煜和韩岳商量完事情从书房里出来,一家人都到齐了,便坐下来用膳。 「今天的菜很好吃。」韩岳夹了一块糯米蒸排骨到碗里,低头咬了一口,糯米裹着肉香,又香又糯,十分好吃。 「都是瑶瑶亲手下厨做的。」沈秀英笑着道。 「好吃。」韩岳吃完了一块糯米蒸排骨,又夹了一筷子剁椒鱼头,鱼肉鲜嫩,辣椒又红又辣,吃在嘴里,感觉爽极了。 沈静瑶微微一笑,夹了一块红烧牛肉给韩煜,道:「哥哥,这是你喜欢吃的红烧牛肉。」 「瑶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韩煜吃了沈静瑶给他夹的牛肉,夸奖道。 「那你就多吃一点儿。」沈静瑶道。 「好。」韩煜笑着应下。 「哥哥,你吃醉鸡。」 「哥哥,你吃糯米排骨。」 「哥哥,你吃剁椒鱼头。」 「哥哥,再喝完莲花汤。」 「哥哥……」 沈静瑶一个劲儿地给韩煜夹菜,很快韩煜碗里的菜都垒得冒尖了,眼看着都快装不下要掉出去了。 沈秀英见了,开口道:「瑶瑶,你煜哥碗里都快放不下了,你等你煜哥吃完了再给他夹。」 沈静瑶听了沈秀英的话,看了一眼韩煜碗里快要掉出来的那个鸡腿,「哦」了一声,收回了夹菜的筷子,「那就等一下再夹吧。」 「没关系,我吃得完。」韩煜把碗里摇摇欲坠的鸡腿用筷子夹住,低头大口吃起来。 韩煜吃东西的动作很快,却也不会让人觉得狼吞虎咽,人长得好看,连他吃东西的样子也觉得很好看,令人赏心悦目。 很快韩煜就吃完了沈静瑶给他夹的所有菜,胃里面吃得饱饱的,是他吃得最好最多最满足的一次。 吃完了晚膳,丫鬟进来收拾桌上的碗筷,几人又移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丫鬟送了消食茶上来,一家人便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哥哥。」韩煜端着消食茶喝了几口,听到旁边的沈静瑶轻声叫他,小手拉着他的袖袍扯了扯。 「怎么了?」韩煜放下手中的茶杯,侧头看向沈静瑶,目光温柔。 沈静瑶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沈秀英和韩煜,抿了一下嘴角,压低声音道:「我刚刚吃了太多东西,吃得太饱了,我们出去花园里走走消食吧。」 刚才的晚膳很丰盛,味道又好吃,沈静瑶给韩煜夹了满满的一大碗菜,韩煜全都吃了,现在肚子也很饱,沈静瑶说要出去走走,也正合了他的心意,他也想跟沈静瑶单独待一会儿,便点头道:「好,我们出去走走。」 韩煜随后站起身,向韩岳和沈秀英道:「父亲、母亲,刚才晚膳吃得太饱了,我带瑶瑶到园子里去散散步,一会儿回来。」 「去吧去吧。」韩岳没有多想,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沈静瑶和韩煜便向两人行了礼告退出去。 屋外院子里,沈静瑶和韩煜并肩走在回廊上,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月亮悄悄地爬上来,回廊上已经点上了灯笼,淡淡烛光照亮前路,他们一路往前走去。 「哥哥,你明日就要带兵去保定剿匪,我很担心。」任主帅的是江碧水,而江碧水那个人心思不正,沈静瑶真怕韩煜作为副帅,江碧水会对他不利。 第8章 韩煜伸手握住沈静瑶的手,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就像他保护着她一样,柔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上一回哥哥也跟我说不会有事……」沈静瑶一想到之前韩煜失踪了七年的事情就心有余悸,一股悲伤涌上心头,眼眶顿时就红了,鼻子一阵发酸难受,她没有办法不担心韩煜,她是真的太害怕了。 看着沈静瑶难过的表情,韩煜也很心疼,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蛋儿,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这一次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绝对不会有问题,你放心好了。」 沈静瑶还是不放心,「这次剿匪,四皇子任主帅,你担任副帅,我真怕他……会对你不利。」 这个安排本来就对他不利,御前太监大总管来宣布圣旨的时候韩煜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这只是带兵剿匪而已,情况虽然有些糟糕,但也没有比当年的情况更糟糕的了,他还能够应付得来。 「你不要想这件事对我到底有多不利,我们另外换个方式想。」韩煜对沈静瑶道:「我是这样想的,我本来就想要接近江碧水,想从他身上查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此次带兵去剿匪,正是一个很好的接近他的机会,我大可以好好地利用一番,正合了我的心意。」 「哥哥,你这样会很危险……」 韩煜的手指压在了沈静瑶的唇瓣上,止住了她后面未出口的话,嘴角含笑看着她,他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此次跟着江碧水去剿匪,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也一样会有危险,就像你说的那样,担心江碧水会对我不利,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为什么不利用利用这次机会,或许会有新的收获也不一定。」 看样子韩煜的心意已决,无论沈静瑶说什么,也没有办法劝阻他,沈静瑶只能无奈地答应了,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韩煜平安。 两日后,韩煜随担任剿匪主帅的江碧水一起带兵前往保定剿匪,那一日,沈静瑶没有去送行,她是觉得,她不去送,韩煜一定会早一点儿回来。 然而,超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是,几日后韩煜跟随江碧水带兵到了保定,大军刚在城外驻扎下来,韩煜的旧疾就复发了,他腰部的伤痛得不得了,连站立都没办法站立起来,只能躺在平整的木板床上呻吟,根本动弹不得,连去更衣都不行,一切都只能在床上解决。 亲卫当即就把韩煜旧伤复发的事情禀告给了江碧水,江碧水得知了此事之后,立马派了随行军医去给韩煜检查整治。然而随行军医去看了之后,一脸为难地直摇头,「没办法,我也没办法,韩将军这个是旧伤,如今旧伤复发,只怕又得在床上躺上一阵子了。」 「一阵子到底是多久?」韩煜躺在床上,眼盯着随行军医,急切地问道。 随行军医继续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地道:「这个说不准啊,韩将军你这个是旧伤,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一年半载,也有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韩煜一听他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顿时火冒三丈,冲随行军医吼道:「你就没有好的法子了?扎针、吃药、按摩?你到底会哪样?你倒是说说看?」 随行军医被韩煜一通吼,怕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道:「韩将军,你不要急,你这个伤当年伤得那么重,花了几年功夫才治好,如今旧伤复发,想要治好肯定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你要有耐心……」 「耐心,你叫我要有耐心?」韩煜感觉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完全也顾及不到形象了,怒火冲天地骂道:「老子是出来打仗的,不是出来养老的,你让老子要有耐心,你他妈是个废物啊,要你这种军医有何用?」 「我,我……」军医被骂得话都说不上来了。 「滚!」韩煜抓起茶杯就朝军医丢了过去,「你给我滚,滚——!」 眼见着茶杯朝自己脑门上砸过来,还好旁边的亲卫拉了军医一把,才让他没有被茶杯砸中,军医看一眼那个茶杯,吓得面容失色,连连道:「我这就滚,我这就滚!」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出韩煜的营帐,军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就朝江碧水的主帅营帐去了。 到了主帅营帐,见到江碧水之后,军医就把韩煜的病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江碧水听过之后,微微蹙起眉头,安抚军医道:「韩将军年轻气盛,突然旧疾复发承受不了,心情不好也是有的,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该怎么给韩将军医治还是怎么医治,尽力你最大的努力,悉心照顾好韩将军便是。」 军医听了,直道江碧水人好,不像韩煜那么难伺候。 江碧水微微一笑,让人赏了军医一些东西,便让他退了下去。 带到帐中无人,江碧水忍不住畅快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韩煜啊韩煜,你不是很得意很张狂吗?你再站起来得意站起来张狂啊!你不是威风凛凛很了不起的‘一代杀神’吗?如今也不过是一个躺在床上站起来的废物!哈哈哈哈……」 第9章 此后几日,韩煜都每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连生活都无法自理,全靠亲卫负责照料他的饮食起居。 江碧水第二日就来看他了,见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下半身完全没办法东动,跟瘫痪无异,江碧水的脸顿时就黑了,摆出主帅的架势,沉着脸要拉他起来,「你给我起来,你堂堂一个平西将军,就这么一直躺着算怎么回事儿?你要记得你是让西北鞑子闻风丧胆的‘一代杀神’,不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病猫!」 「使不得使不得。」随行军医见状着急地上前劝阻,「四皇子快别拉了,再拉韩将军也起不来,这样只会伤上加伤,加重韩将军腰上的伤势。」 江碧水用力拉了几下,可韩煜就是动弹不得,哪怕差点儿被他从床上拉下去摔在地上,韩煜也依旧没能站起来,除了冷着脸恼怒地叫他放手,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因此江碧水确定韩煜是真的变成半身不遂的残废了。 「抱歉,我也是一时情急。」江碧水放开韩煜的手,面上对韩煜露出沉痛的表情,「韩将军一世英名,如今竟变成这样我实在是很痛心,才会情急之下失了分寸,还望韩将军见谅。」 「你给我出去!」韩煜表情很冷,声音也很冷,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连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其实韩煜更想对江碧水说「你给我滚出去」,不过碍于他是皇子的身份,此时又担任剿匪的主帅,当着其他人的面,才忍了又忍,没有爆发罢了。 「你不要生气,我这就走,这就走。」江碧水抬起双手向韩煜表示他真的没有「恶意」,在成功惹得韩煜又要恼怒地发火之前,才施施然地离开了韩煜的营帐。 离韩煜的营帐不远,是江碧水的主帅营帐,他走回自己的营帐,伸手捞开门帘子走进去,姜潮迎上前来。 「四皇子,韩煜是否真的站不起来了?」姜潮倒不是关心韩煜的伤势如何,他只是关心「韩煜站不站得起来」这件事,「站得起来」和「站不起来」这两种情况的应对之策完全不同,所产生的结果也不一样! 当然,从内心里来说,姜潮更希望韩煜站不起来。 江碧水走到主帅桌案的后面坐下,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抬眼看向姜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最后笑意越来越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得意,「如你所愿,韩煜真的站不起来了。」 「这真是太好了。」姜潮抚掌大笑,「哈哈哈,没想到曾经威震天下,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代杀神’竟落得瘫痪在床,半身不遂的下场,这下子他再也没办法跟你作对了。」 江碧水也是这么想的。 自从韩煜回来之后,江碧水就敏锐地发现他和沈静瑶的关系都不如以前好了,每次他和沈静瑶产生矛盾其中都有韩煜的影子,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发现他和韩煜在政见上根本不和,对于同一件政事往往意见分歧,他起初本来还想争取拉拢一下韩煜,但是在试着接触了两三次之后,他发现这是不可能达成的事情,索性也就放弃了。 如今韩煜旧伤复发,半身不遂瘫痪在床,再也不能与他作对。他此时担任着剿匪主帅,正是可以大展身手,在军中扬名立望的好时机。 不得不说,江碧水确实很有野心,也很有抱负,在确定了要借剿匪之机在军中扬名立望的目标之后,当即就召了几个自己的心腹,聚在主帅营帐商量了一通,拟出了一个剿匪方案,第二日便开始行动起来。 江碧水跟心腹商量出来的法子是派一些人出去,乔装改扮成从外地到保定经商的商人,在凡是能通往保定的大道上,每天都让人装扮成商人做诱饵,企图引蛇出洞。 尽管这个法子看起来不是多么的精妙,没想到却十分有用,在「乔装改扮引蛇出洞」的计划进行到第五天上头,江碧水派出去的一个四人小队居然真的遇上了劫匪。 劫匪全都黑衣蒙面,手握大刀,为首的两个头子骑马,率十几个土匪喽啰,直接就把四个乔装改扮成商人的四个兵士抢了。 不光如此,劫匪把他们抢了之后,还十分嚣张地让土匪喽啰把他们打了一顿,直把四个人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再围着他们哄堂大笑,最后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四个兵士中有两人忍痛回去军营通知江碧水,另外两人原本在军中就是探子,他们则远远地缀在劫匪的后面,一路沿途跟踪了上去。 在跟着劫匪追踪了一路之后,两个探子发现十几个劫匪进入了一处树林,再跟着追了一段路,发现他们又从树林穿出去,绕山路行了一段路,到了一个寺庙的后院。 劫匪们在寺庙外面停下,为首的一个劫匪头子让人上去敲门,有人答应一声走上前去,在门上先敲了三下,等了两息,再敲了五下,接着又敲了两下。 然后院子里就有了动静,有一个剃着光头和尚打扮的人打开院门走了出来,他身上虽然穿着僧衣,剃着光头,但动作表情一点儿都不像出家人,他脸上露出邪肆的笑容,问劫匪老大今日收获如何。 第10章 「还不错,抢了四个结伴的商人,得了不少银钱。」其中一个骑马的劫匪头子道:「你们在庙里今日如何?」 和尚闻言,面容更加猥琐,砸吧了一下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道:「来了两个想要求子的妇人,一个珠圆玉润,摸起来跟豆腐一样嫩滑,屁股又肥又大,舒服得不得了。另一个才不满二十岁,如花似玉,美得跟朵花儿一样,起初还想抗拒,一碗药下去就变的荡妇了,哈哈哈哈……」 另一个骑马的劫匪头子啐了和尚一口,「好哇老三,趁我和老大外出办事,你和老二就把美人给玩完了,你让我们还玩什么?」 「老四,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前两天我和老二出去办事,你和老大在庙里不也玩了好几个?」和尚反驳了一句,又对旁边的劫匪老大笑着道:「大哥,人都还在厢房里,汁水可多了,你去享受享受,解解乏。」 劫匪头子唔了一声,一招手,让所有人都进寺庙去。 不远处,躲在大树后面的两个探子看清楚了一切,心里都十分震惊,原来不是劫匪有多么高明,真的来无影去无踪,而是他们抢劫之后就藏在观音寺里,劫匪是这个观音寺的和尚!而这个最近半年多名声大噪,求子十分灵验的观音寺不是真的观音寺,而是一个藏污纳垢、玷污妇人的肮脏之地! 两个探子回去把查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江碧水,江碧水震惊的同时又非常兴奋。 他这次带兵出来剿匪,真是连老天爷都帮他,先是与他政见不合的韩煜半身不遂瘫痪了,不能再跟他作对了,他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派人出去引蛇出洞,没两天就查到了劫匪的老巢,不仅如此,还查到了观音寺里肮脏的秘密,真是鸿运高照啊。 江碧水当即就把自己的几个心腹召集起来商量剿匪一事,几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一通,决定速战速决,当天晚上就带兵去围了观音寺,把寺庙里的假和尚全都一网打尽! 「反正我们有足够的兵马,直接派大军过去把观音寺围了,再杀进去,让里面的劫匪莫不能逃!」 制定好了围剿计划,江碧水便让几人下去安排,调兵遣将,准备好当日入夜之后,便兵分几路前往观音寺,杀所有的劫匪和假和尚一个措手不及! 当天夜里临出发之前,江碧水又去了韩煜的营帐一趟,营帐里只点着一根蜡烛,烛火不是很亮,韩煜就躺在床上,江碧水站在他的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讥诮地勾了勾唇角。 「我一会儿就要去剿灭所有的劫匪了,你就留在军营里,祝我马到成功吧!」 韩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清冷,开口道:「但愿能如你所愿。」 江碧水得意地一笑,转身大步走出营帐,姜潮等人迎上来,他大手一挥,翻身上马,「出发吧。」 随着江碧水带兵去观音寺剿匪,带走了兵营里的大部分人马,只留下不足一百人看守军营。 入夜之后,江碧水带着大军兵分几路将观音寺团团围住,把观音寺围了个水泄不通,寺庙里的劫匪和假和尚试图突围,都被几个副将毫不留情地斩杀。劫匪和假和尚见此情形,便龟、缩在寺庙里不出,江碧水一怒之下,命人强攻,直接带兵闯了进去,将剩下的三十几个劫匪和假和尚全都抓了起来。 一番搜查之后,他们在寺庙里发现了满满一屋子抢劫来的货物和金银,一箱一箱的银钱晃得人眼花。 另外他们还在厢房里发现了三个被众人玷污的妇人,她们都是听说观音寺求子很灵验,心动之下从其他地方赶来求子,不幸落入魔掌的可怜人。 江碧水命人把金钱和货物都收起来,又让人把三个妇人送去安全的地方歇息。 就在江碧水带着大军强攻观音寺,抓住劫匪和假和尚,大获全胜,大喜过望的时候。与此同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军营中江碧水的主帅营帐,在他的营帐里仔细地翻找了一番,拿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而远在盛京城里,也有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四皇子府,在江碧水的书房里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暗道入口,并且在暗道里找到了一些更不得了的东西。 城外占地宽广的兵营里,只留下不到一百人看守,静悄悄昏暗暗一片,韩煜影身在暗处,把东西交给暗卫很快就带走了。 一个时辰之后,江碧水带着攻打劫匪的大军大获全胜而归,抓获了以「老鹰」为首的劫匪头子以及他的数十个手下,其中不乏好些假和尚,他们以观音寺为老巢,抢劫过往商人,以求子灵验为诱饵,强、奸、玷、污前去烧香求子的妇人,前后坑害了不少人。 第一次带兵剿匪,一下子立了大功,不仅破了抢劫商人的案子,还捡到了一个大便宜,江碧水及他的心腹人等高兴坏了,回到兵营之后,江碧水先是安排人把劫匪看押起来,接着就是让人拿酒摆宴,犒赏众兵士一晚上的辛苦。 第11章 好酒好肉一通吃喝,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嬉笑声不时传入韩煜的营帐,听着外面的热闹和喧哗,躺在床上的韩煜冷冷地勾了勾唇,他先前从江碧水的营帐中拿到的东西想必都已经送出去好远了,要不了两天,东西就能送入京中。没有了姜潮在四皇子守卫,叶飞他们几个要进入四皇子府查探也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只要进了书房暗道,查探到里面的情况,要扳倒四皇子就容易了。 外面的营地里,聚集着许多的士兵,热闹非常,喧闹不休,韩煜躺在床上有也睡不着,睁眼看着上方的帐篷顶部。 门口传来哗啦一声响,有人带着酒气大步走了进来,韩煜侧头看过去,对上笑容满面的江碧水,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得意。 「韩煜,我今天很高兴,你知道么,我把所有劫匪都抓住了,还抓住了一帮假和尚!」江碧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盯着韩煜的目光中有着不屑,仿佛在说「他并不需要他这个残废的帮助,依然可以把事情办好」。 韩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将他的得意和对自己的轻蔑都看在眼中,目光清冷,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淡淡地道:「那恭喜你了,四皇子。」 江碧水嘴角边的笑意更深,对韩煜道:「你放心,虽然你这次跟着我带兵出来剿匪,一到保定就旧伤复发瘫在床上什么事都没有做,不过我这个人为人侠义,到了皇上面前我也不会说你坏话,少不得还帮你美言几句,让皇上也赏赐一下你这个副帅。」 说到「副帅」两个字,江碧水竟是用了十分力气,仿佛是用牙齿狠狠地咬下去似的。 「那就多谢四皇子了。」韩煜哪里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面上却依旧不显,平静无波,还笑着感谢他的「好意」。 江碧水在心中对韩煜的轻蔑更甚,真不知道韩煜这个镇西将军是怎么得来的,以前再怎么威赫大江南北的「一代杀神」,如今也不过如此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江碧水来看韩煜不是来关心他的伤情,只是想来韩煜面前炫耀一下他的功绩,展示一下他的得意,再看一看韩煜的笑话。此刻话说完了,江碧水再拿眼瞟了韩煜几眼,得意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门口晃动的门帘子,韩煜内心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热闹跟韩煜无关,江碧水出去之后,带着他的心腹更热闹的狂欢起来,一直从深夜闹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这一场恣意的狂欢才渐渐结束。 清晨,江碧水最后是被他的亲卫扶回去的。 回到主帅营帐之后,亲卫扶着江碧水在榻上躺下,又绞了帕子给他擦脸,替他脱了外裳鞋袜,伺候他安寝。 江碧水躺在榻上,翻了个身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亲卫见他睡着了,便悄悄地退到营帐外面候着。 太阳终于从东边天空缓缓升了起来,照亮整个大地,今日的太阳很大,不过才是早上,太阳就看起来火红火红的,散发着炙热的光芒,火辣辣一片,阳光灿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帅营帐里突然发出一声咆哮声,江碧水朝着门口愤怒大吼,「来人,来人!」 门口的候着的亲卫听到叫声,忙不迭地跑了进去,没有一盏茶功夫,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原本被太阳晒黑的脸上,甚至都露出了一丝惨白,眼中竟是惊惶之色。 「姜大人,姜大人。」亲卫飞快地跑去找姜潮,因为跑得太快,在姜潮的帐篷外面险些摔了一跤。 姜潮早就听得亲卫的叫喊声,一个箭步从帐篷里冲了出来,抬手抓起快要摔到地上去的亲卫,拧眉道:「慌什么慌,有话好好说!」 亲卫额头上都是冷汗,腿脚软得厉害,要不是姜潮抓着他早就摔到地上去了,脸上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姜大人,出事了,你快去四皇子那儿看看。」 在听到「出事了」三个字之时,姜潮就以为是江碧水出了什么事儿,一把丢开亲卫,快步往江碧水的营帐去了。 进了营帐里,姜潮就看到江碧水黑着脸坐在榻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怒气,仿佛遇到了一件非常恼怒的事情,姜潮快步走上前去,弯腰行礼,「四皇子……」 江碧水抬手打断他的话,飞快地道:「姜潮,有人昨夜进了我的营帐,拿走了我跟下面人来往的书信。」 姜潮一听,就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好了,眉头紧皱,「那些书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江碧水抬起内勾外翘的眼睛,看着姜潮道:「就是跟下面人的一些账目来往,信息传递。你说是谁偷摸进我的营帐拿走了那些东西?他又想干什么?」 姜潮闻言,稍微思索了一下道:「如果是有心之人拿走了,想必是想送给皇上,不过四皇子跟下面人的书信往来都是用的我们的密语,除了我们自己人,旁的人拿到信也看不懂,哪怕是送到皇上那儿,也一样没有用。」 第12章 江碧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居然敢摸到我的营帐里来偷东西,我也就不客气了。查,兵营里的人通通严查,一个也不要放过!」 「万万不可!」姜潮开口阻拦道。 「为何?」江碧水挑眉看向姜潮,对他的阻止很是不满。 姜潮打量了江碧水一眼,将他脸上的愤怒之色都看在眼中,小心翼翼道:「不是属下不想让四皇子查,而是如今营中总共有五千人,且才打了胜仗回来,正是兴奋高兴之际。如果四皇子现在下令严查,先不说五千人查起来慢不说,还影响不好,对四皇子才在将士们心中树立起来的威信也有影响,不利于四皇子在军中立威。」 江碧水带兵出来剿匪就是为了获得兵权在军中立威,如果他真的下令严查各个将士,那他前面所做的那些努力都成了白费力气,不仅落不得好处,还会让那些将士们心生怨气,根本就是弊大于利。 听了姜潮的劝说,江碧水稍微冷静了一些,内勾外翘的媚眼微微眯了眯,「那你说该怎么做?」 「现在四皇子应该尽快把你剿匪大胜,抓到沾污、残害良家妇女的假和尚之事禀告给皇上,说不定等到皇上得知你一举破获两件大案,立了大功,心情一高兴,龙颜大悦,也就不计较你跟底下人的来往的事了。」姜潮说着他想到的法子。 江碧水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怎么就知道皇上一定不会跟我计较这些?」 姜潮轻笑,「四皇子,你这是急坏了吧,你那些信上根本没有写什么,就算皇上拿到也看不懂信的内容,如果皇上问起你,你完全可以说是跟下面的人兴趣相投,才常有书信来往,而且你又才立了大功,皇上看在功劳的份上,显而易见地不可能跟你计较。」 江碧水听了姜潮的解释,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稍微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你说得对,就照你说的办。」 随后江碧水便把他如何成功抓住劫匪,破了观音寺假和尚一案的事情写了一份折子,折子上的内容着重描述了一下他在此过程中的辛苦和艰难,感谢皇上对他的信任和看重,他幸不辱命。 折子写好之后,江碧水又让姜潮给他斟酌了一番,确定内容完全没有问题之后,才吩咐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去。 第二日的早朝上,皇上就收到了江碧水的折子,这份折子报的是剿匪大捷,御前总管太监把折子一拿呈上来,皇上当场打开看了。 皇上看了折子,把折子的内容当着众大臣的面念了一遍,先是言辞激烈地痛斥了一番劫匪和假和尚干的种种恶事,严令大盛朝所辖的各个州县仔细彻查各个寺庙,凡是有藏污纳垢的一律严惩不贷! 政令发下去,众大臣都直称皇上英明神武,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皇帝被夸得高兴了,又把负责剿匪的江碧水夸赞了一通,直道江碧水是他得意能干的儿子,能担重任! 「能担重任」这话很有意思,众大臣也不傻,各自回家思量! 但也有人没心情思量这事,比如说三老爷韩崧,他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韩崧下朝回到忠勇侯府就直奔三太太张氏的院子而去,脸色铁青地闯进屋里,大手抓起还躺在榻上休息的三太太张氏,怒吼道:「贱人,你给我说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面对着韩崧铁青的脸,愤怒的质问,三太太张氏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响,紧绷了几个月的弦顿时断了。 她就知道这件事是根本瞒不住的,总有一天会让人知晓的。可这也不是她的错啊,她就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太心急了,才会遭了那些假和尚的道,被他们侵、犯、强、暴。 那日她随嫂嫂去保定的那家观音寺求子,完全没有想到那里根本不是真的观音寺,而是一个土匪窝。她和嫂嫂喝了假和尚送上来的茶水就中了媚药,浑身无力,被那些假和尚压着行那些肮脏之事。 事后假和尚又威胁她们,如果她们敢把事情报官,他们就会杀了她们全家,而她们也都被他们强占了身子,事情宣扬出去,对她们也没有好处,她们也就没脸活在这个世上,只会被人指指点点唾骂不休,也不可能继续当什么夫人太太,只会遭到夫君的休弃! 有这样的威胁恐吓在前,三太太张氏和她的嫂子早就吓破了胆,根本不敢报官,也根本不敢把事情宣扬出去,只得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吞。在得以离开观音寺之后,三太太张氏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就逃回了家,恨不得当自己失忆了把这件事忘记了才好,根本就没有想到其他。 后来三太太张氏也让人偷偷熬了一副打胎药吃,也不知道是打胎药不对,还是吃的量不够,她过了一个多月还是查出了身孕,期间她和韩崧也有行房,她就希望这个孩子是韩崧的,而且大夫来看了之后,也说这个孩子可能是儿子,她实在太想要儿子了,十几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终于怀孕了,还可能是儿子,她就抱着侥幸心理,没舍得把孩子打了,而是把孩子留了下来。 第13章 此时此刻,三太太张氏被韩崧质问孩子的来历,原本因为怀孕养得红润白胖的脸蛋儿,霎时变得惨白可怕,颤抖双唇道:「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贱人!」韩崧双目圆睁,暴怒地大喝一声,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三太太张氏的脸上,顿时把三太太张氏打得摔倒在地上。 「看我不打死你!」韩崧怒不可遏,一双眼睛中喷着熊熊怒火,朝着三太太张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孕妇,已经气疯的男人没有理智可言,是个男人也受不了被自己的老婆戴绿帽子,何况这个绿帽子绿得都发光发亮了!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救命啊,救命啊……」三太太张氏倒在地上,被韩崧打得惨叫连连,想要爬起来跑也跑不了,被韩崧抓住头发狂扇耳光,直打得脸青鼻肿,鼻血横流。 「娘,娘——!」韩蕊看得这一幕,吓得惊叫一声,疯也似地扑上前去,张开双臂护在三太太张氏的身前。 韩蕊是过来看望三太太张氏的,没想到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丫鬟婆子们在说三太太和三老爷打起来了,韩蕊一听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里去看,正好撞见韩崧抓着三太太张氏的头发狂扇耳光,想也没想就冲上前去,护在张氏的面前,不让韩崧再打。 「爹,你怎么可以对娘动手?娘肚子里还怀着弟弟呢!」韩蕊仰着头与韩崧对视,明明心里很害怕暴怒的韩崧,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怕得要死,却依然梗着脖子道:「你要是再打娘,你就先打死我好了。」 韩崧盯着韩蕊,简直要被她的话气笑了,指着张氏的肚子道:「她肚子里怀的是野种,根本不是你弟弟,你也要护着她?」 「什,什么?」韩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身前的韩崧,又转头去看身后的张氏。 「蕊儿,蕊儿……」张氏有苦难言,泪流满脸,对着韩蕊直摇头,她不想在韩蕊的眼中看到失望和厌恶,韩蕊是她的女儿,她会很心痛很难过,她会活不下去的。 韩蕊呆愣地看着张氏,她已经从张氏惊慌失措惨白可怕的脸上明白了一切,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母亲肚子里怀的不是她的弟弟,而是野种,这件事情太可怕了,太难以置信了,她就那么震惊地看着张氏,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三房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就传到了老太太王氏的耳朵里。 福鹤堂内室里,老太太王氏听了李嬷嬷的禀告,倏地睁开了眼睛,啪地一声把手中的檀香木佛珠串搁在身侧的小几上,伸手让李嬷嬷扶她起来,沉着脸道:「我们现在就去三房。」 等到老太太王氏到了三房,三太太张氏已经被韩崧让人关到院子后面的小偏房去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缩着脖子站在一边,安静得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内心里希望自己不会被人看到。 韩崧听得老太太王氏来了,快步出来迎接,扶着老太太王氏进了屋里,两母子关起门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虽然老太太王氏已经听说了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但还是沉着脸问了一句。 「娘,张氏肚子里怀的孩子是野种!」韩崧气怒不已,又痛苦又委屈,面对着老太太王氏,他不管长到多少岁都还是个孩子,受了苦痛委屈就想找母亲诉苦,一股脑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老太太王氏。 「事情都查清楚了。」老太太王氏心里明白韩崧说的话都是真的,张氏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观音寺的假和尚的,根本不是韩崧的,当初她有多么期待张氏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就有多么厌恶憎恨那个孩子,她微闭上双眼,掩去眼眸中的情绪,半响后道:「张氏被人玷污也是事出有因,并不全是她的错,如今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们再责骂打罚她也无济于事,她既去了小偏房,就暂时让她住在那里吧。」 「那她肚子里的野种怎么办?」韩崧一想起自己被张氏戴了绿帽子,她肚子里怀的不知道是哪个假和尚的种,就恨得咬牙切齿,杀了张氏的心都有了。 老夫人王氏面露不虞,用凌厉的眼神斜了韩崧一眼,道:「你都口口声声骂那孩子是野种了,你问我怎么办?」 韩崧立刻明白了老夫人王氏的意思,张氏怀的是别人的野种,那孩子是万万不可能留的,狠毒地道:「我回头就让人给她送碗药去。」 老夫人王氏听了,面上似乎有些伤心难过,闭着眼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儿子这就命人去办。」韩崧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要出去吩咐下人去熬打胎药。 「慢着。」老夫人王氏睁开眼,叫住已经起身的韩崧,眼看着他道:「这事你还是要给张家人说一声,不是我们心狠,是张氏做错了事,如今事情变成这样,也怪不得我们,张家想必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14章 「知道了。」韩崧点头应下出去了。 韩崧先是吩咐了下人熬药,待几个粗使婆子逼着张氏把药吃了之后,他又按照老夫人王氏的吩咐去了张家一趟。 张家已经得知张氏干的事情,虽然也心疼自己女儿的遭遇,但是确实是自己的女儿被玷污了,还怀了不知道是哪个假和尚的野种,别说韩崧要打胎,就算是要休妻,他们张家也没话说。 自知理亏,张家人也不敢得罪韩崧,点头哈腰赔礼道歉说了许多的好话,才把气势汹汹、愤怒不已、黑着一张脸的韩崧哄得消了一些气。 此后没过两日,四皇子带兵剿匪大胜,成功抓住数十名劫匪和假和尚,求子灵验的观音寺是土匪窝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盛京城。 消息传开之后,有一些去过观音寺求子的妇人,很不幸地在家中就被家里人偷偷处理了。 那日张氏被灌了堕胎药之后,在小偏房里足足痛了好几个时辰,哀嚎了好几个时辰,最后才把那个已经快五个月的孩子流下来。 五个月并不适合流产,五个月的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孩子流下来的时候,看得出来是个男孩儿,张氏只强撑看了一眼,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幸而有候在旁边的丫鬟守着,赶紧去叫了大夫,及时喂了一些汤药下去,才把人给救醒。 这次流产,让三太太张氏元气大伤,原本好好的身体迅速的衰弱下去,身下淋漓不尽,吃汤药也一直没养好,日日缠绵病榻,也就只吊着那一口气了。 沈静瑶得知了三太太张氏的事,想起上一世沈秀英无辜流掉的那个孩子,她也是因为那一次伤了身子,后来就没有再怀孕。 如今三太太张氏也遭了这么一次罪,当真是恶有恶报! 随后沈静瑶起身去了正屋看沈秀英,陪着沈秀英和多多一起喝茶聊天,玩耍了一整个下午。 多多在院子里跑得满头大汗,回来抱着沈秀英要亲亲,笑得甜甜地道:「娘亲,哥哥是不是快回来了?」 旁边的沈静瑶心头一跳,不由地想起韩煜,劫匪和假和尚都被抓住了,韩煜也应该回来了。 保定城外的兵营里,神医张仲之又给韩煜施了一次针,命亲卫去把熬好的几大桶汤药提来,一桶一桶黑乎乎的药汁全都倒进放了草药的浴桶里,张仲之再脱了韩煜的衣服,让亲卫把韩煜抱进浴桶里泡药浴,每日中午坚持泡一个时辰。 江碧水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韩煜闭目坐在浴桶里,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阵阵浓浓的苦药味,弥散在整个营帐中,连呼吸都没办法顺畅了。 「这味道真不太好闻,韩将军受苦了。」江碧水内勾外翘的媚眼在韩煜身上转了转,装模作样的说道。 韩煜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回答江碧水的话,倒是旁边的神医张仲之挤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把他挤到一边去,对他的出现十分嫌弃,「四皇子还是请回吧,这帐篷里全都是药味儿,闻多了很难受,沾在身上更不好洗,十天半个月都不消,对四皇子的身体也不好。」 江碧水脚下动了动,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事实上他也根本不想在这里久待,不过就是为了来看一看韩煜的情况,看他的伤治得怎么样了,还能不能站起来,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离治好还差得很远。 「张神医,你接到韩将军的消息,赶来兵营给韩将军治伤也已经有两天了,怎么韩将军的伤情一点儿起色也没有?」 前几日,张仲之收到韩煜传给他的消息之后,昼夜赶路,马不停蹄,于两日前赶到军营,见到韩煜后就开始给他诊治,每天施针一次,泡汤药一次,如此这般,搞得动静颇大,整个兵营的人都知道他这个神医十分的与众不同。 张仲之听到江碧水的问话,斜眼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那日说的是韩将军的旧伤需要五日才能有起色,这才第三日,四皇子急什么?」 这话说得不太恭敬,江碧水面色沉下去,挑眉道:「我是觉得韩将军的伤这么严重,要是张神医治了也没有效果的话,还是及早赶回盛京城去,也能让宫中的御医们来看看,尽早治好韩将军才是。」 被人质疑医术不精,张仲之非常的不高兴,对着江碧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劳四皇子费心,五日之后,韩将军定能站起来。」 「但愿能如你所言。」江碧水勾了勾嘴角,又看了一眼闭目坐在浴桶里一声不吭的韩煜,转身出去了。 门口的帘子晃了晃,一缕灿烂的阳光射进营帐里,正好落在韩煜英俊的脸上。 一直坐在浴桶里闭目养神的韩煜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张仲之道:「你刚才跟他吵什么?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张仲之抓起一把草药丢进他的浴桶里,不高兴地撇了一下嘴,低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他的张狂样,等你三天后站起来吓死他!」 第15章 「是啊,再有三天就能站起来了。」韩煜对张仲之微微一笑,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张仲之看他一眼,又抓起一大把草药丢进他的浴桶里,正好有一根草药落在了韩煜的头发上。 韩煜看了一眼头发上的草药,伸手拿下来,皱着眉头道:「说实话这药的味道真不好闻。」 「但是你需要!」张仲之哼了一声,又抓了一大把草药丢进浴桶里,还故意丢了几根草药在韩煜的头发上。 做戏要做全套,这是韩煜跟他说的,不然他才不会大老远地跑来给韩煜治什么伤,每天施针、熬药,再给韩煜泡药浴,他也很累好不好! 韩煜伸手把头发上的草药拿下去,也不跟张仲之计较,轻笑一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听了韩煜的话,张仲之抓草药的手顿了顿,随后放下手中的草药,把装草药的大布袋子放在一边去,回头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抹了一把脸,对韩煜道:「说什么辛苦,你能好起来就行。」 「是啊,能好起来就行。」韩煜对他勾唇一笑,张仲之也跟着笑起来,韩煜到底是什么情况,两个人心知肚明,只不过害怕隔墙有耳,不明说罢了。 后面三天,张仲之依旧照着他的法子给韩煜医治,每日熬药施针,只要厨房那边传出来药味儿,全兵营的人就知道这是张神医又在给韩将军熬药了。 江碧水还是每日都来看,有时候站一会儿就走,有时候会说两句不太顺耳的话,张仲之还是老样子,会毫不客气地给他怼回去。 如此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到得说好的第五日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守在营帐外面的亲卫就听到里间传来了动静,亲卫知道韩煜瘫痪在床行动不便,便起身赶紧跑了进去。 「韩将军……」一进门,亲卫就震惊了,只见韩煜已经下了床,正站在床边自己动手穿衣服。 韩煜抬头,看到呆愣地站在原地的亲卫,脸上露了笑,「傻了啊,还不快去打水给我洗漱。」 「你好了啊?」亲卫这才反应过来,问了一句很傻的话。 「当然好了,我走两步给你看。」韩煜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走到亲卫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快去给我打水去。」 「哎,属下这就去。」亲卫欢快地答应一声,笑呵呵地转身就出去了。 「我家韩将军好了。」 「我家韩将军的腰伤好了。」 亲卫欣喜若狂,在去打水的路上,逢人就道韩煜的伤好了,笑容满面,喜不自胜,更不得告诉所有人这件高兴的事。 江碧水也很快知道韩煜重新站起来的消息,匆匆洗漱好就赶去了韩煜的营帐。 一进营帐就对上韩煜的视线,韩煜身姿挺拔地站在营帐中,身上穿着深蓝色的锦袍,头发束起来,精神奕奕,面带容光,一扫往日瘫痪在床动弹不得的颓废和沮丧,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精神抖擞。 看到此时的韩煜,江碧水心中一沉,内勾外翘的眼眸里眸光闪了闪,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呼之欲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神医张仲之在旁边笑嘻嘻地道:「四皇子,你看我先前就说过,五日之内定能让韩将军的伤势有起色,这不韩将军就站起来了。」 对,就是这里不对,江碧水一下子醒悟过来。 他想起之前他让随行军医来给韩煜检查伤势,随行军医是怎么跟他说的,军医说韩煜的伤情很严重,有可能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也可能一年半载,更严重的话是一辈子躺在床上都起不来!然而现在韩煜没有用十天半个月,也没有要一年半载,有张仲之来给他医治之后,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他就重新站起来了。 随行军医那个废物!江碧水在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句! 内勾外翘的媚眼里射出锐利的视线,江碧水上下打量着韩煜,将他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扫了两遍,心中暗自揣测,韩煜这到底是严重的伤病经过医治又好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旧伤复发,之前完全就是装的? 一旦有了这种怀疑,江碧水的内心就不平静了,他之前是认定了韩煜站不起来了,现在发现他可能是被韩煜蒙骗了,心里那个愤怒! 可惜不管江碧水心中有多气愤,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笑着恭喜韩煜伤势痊愈得以重新站起来。 「韩将军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江碧水勾了勾唇道。 韩煜面带笑容,慢条斯理地回了江碧水一句,「四皇子客气。」 虽然韩煜的话听起来没什么,江碧水心里却依旧憋得慌,淡淡地扫了韩煜一眼,道:「既然韩将军的伤已经好了,那我们也该启程回京了。」 韩煜笑着道:「四皇子说得是。」 「两个时辰之后出发回京。」丢下这句话,江碧水转身就走。 第16章 盯着江碧水大步走出去的背影,门口的帘子晃了晃,韩煜忽然扯动嘴角,嗤地笑了一声。 保定离盛京城不远,剿匪大军一路回京,哪怕在路上半走半歇,没几日也到了。 这一日,剿匪大军走到距离盛京城不到一百里的地方,有宫中太监奉皇上旨意前来宣旨,命剿匪大军原地停下驻扎,没有皇命不得进京,只召四皇子江碧水一人进宫面圣。 以前也有带兵出征的将帅在回京的时候被暂时留在郊外的先例,这种情况一般都要等个三五天,皇上出于安全的考虑,一般会在见过主要的将帅之后,才会另外安排大军进京的时间,命文武大臣到城门口迎接。江碧水想皇上传旨让大军暂住城外,只让他一人进宫,大约也是这样的情况,便没有多想。 「四皇子,随奴婢一起进宫面圣吧。」来传旨的太监道。 江碧水道:「容我先收拾一下,就随公公进宫。」 「那四皇子就快去吧,皇上还等着的,耽误不得。」太监道。 「多谢公公。」江碧水道了谢,便下去收拾了。 江碧水借此机会去见了姜潮等几个心腹,说了皇上要见他的事,几个心腹商议了一通,觉得皇上此举没问题,便让江碧水跟着太监回京面圣了。 当日,江碧水随传旨太监一起回京,进宫之后,江碧水原本以为要直接去御书房面圣,谁知却被传旨太监带去了偏殿。 「为何会在偏殿?」江碧水走进偏殿奇怪道。 太监陪着笑脸道:「皇上正在御书房见大臣,现在很忙,四皇子先稍微等一等,一会儿皇上再召你过去。」 江碧水心下虽然有些奇怪,但太监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看了太监一眼,道:「那我就在这儿等着。」转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奴婢去让人给四皇子准备一些茶点。」太监继续笑眯眯地道,江碧水摆摆手,示意他离开,太监行了礼告退出去。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太监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寒意,他快步地往外走,双脚刚踏出殿门,大门轰地一声就在身后关上了,禁卫迅速地把偏殿包围起来,围得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更别说人了。 偏殿的门轰地一声关上,坐在殿中的江碧水这才察觉到不对,猛地站起身来,快步奔至偏殿门口,对着门外的太监道:「公公这是何意?为何要把我关在偏殿?」 太监看着江碧水冷笑一声,「四皇子做过什么不知道吗?」 原来就在江碧水带着剿匪大军回京,就快回到京城的前一天夜里,皇上收到了韩煜命人送去的信函,信函上韩煜详细陈述了数条四皇子的罪状,有四皇子跟北宁王勾结之事,有四皇子暗地里卖官买官之事,还有四皇子在私下私售盐铁,笼络学子等事,并且一一付上了相应的证据。 皇上收到这样的罪状和证据,还是他的暗卫副统领送上来的,皇上立刻就意识到江碧水有图谋不轨之心,顿时勃然大怒,任何一个做皇帝的人,都不会希望又人觊觎他的皇位,哪怕那个人是他宠爱得意的儿子也不行! 皇上当即就要命人去把江碧水抓起来,还是暗卫副统领出言提醒道:「如今四皇子带着剿匪大军归来,他才立了剿匪的大功,如果皇上立马就派人去抓他,恐怕会让其他将领产生误会。」 皇上一听,觉得暗卫副统领说得对,为了避免造成不好的影响,皇上决定按兵不动,「那就等他把剿匪大军带回来之后,朕再让太监去传旨只让他一人进宫,到时候就把他抓起来。」 于是便有了传旨太监前去传旨,带着江碧水进宫,最后把江碧水骗至偏殿关起来一事。 江碧水进宫后被皇上关了起来,事先没有一点儿风声传出去,等到他被关的消息传到城外的军营,已经是三天之后。 那日御前太监总管前去军营宣旨,命韩煜于第二日午时带剿匪大军进京。 韩煜接了圣旨,当即传令下去,命大军准备进京。 到这时,江碧水的那些心腹,才知道江碧水被皇上扣在了宫中,至于是为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打听不出来,人人心中忐忑难安。 大军就要回京的消息传出来,很快就传到了忠勇侯府,沈静瑶得知韩煜要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蹦起来。 前两日大军被皇上命令不得进京,沈静瑶真是担心死了,连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好,现在韩煜终于要回来了,沈静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沈静瑶带着翠儿去了一趟锦墨居,把韩煜要回来了这个消息告诉万嬷嬷,让万嬷嬷再把锦墨居收拾收拾,以便韩煜回来了好住。 万嬷嬷早就已经听说了此事,等到沈静瑶去说的时候还是很高兴,两个人一起打扫了一下内室,给韩煜换上了新的被褥,沈静瑶还在房间里插了一束花,就等着韩煜明日回来了。 第17章 从锦墨居回去的路上,沈静瑶心中想着韩煜,想着等他明日回来了就给他做他喜欢吃的东西,两个人还可以再去「四季春」庄子上玩儿,一起去骑马烧烤放风筝。 想到这些开心的事,沈静瑶忍不住就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像个月牙一样。 「沈静瑶,你好像很高兴啊!」是韩蕊的声音。 沈静瑶闻声看去,就见韩蕊一脸阴郁地站在旁边的花坛边上,沈静瑶连忙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警惕地看着她。 「你刚才笑什么笑?」韩蕊盯着沈静瑶问道。 最近韩蕊过得很不如意,先是得知她的母亲张氏肚子里怀的是野种,根本不是她父亲的孩子,后来她的母亲张氏又被逼着堕了胎,一碗熬得浓浓的红花灌下去,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就没了,她的母亲张氏也因此弄坏了身体,这么些天都只能躺在床上,身下淋漓不尽,大夫看了好几个,都说治不好了,如今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沈静瑶知道韩蕊最近的遭遇,再看她一脸阴郁的表情,显然内心痛苦,心情很不好,便也不想刺激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只是随便笑笑而已,你不要想太多。」沈静瑶如是道。 韩蕊听了沈静瑶的话并没有消气,反而更生气,恨恨地瞪着沈静瑶,冷声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分明就是在嘲笑我!」 沈静瑶实在没有想到韩蕊会变得这么敏感,她不过是因为想起高兴的事情笑一笑而已,却被韩蕊如此误会,这种做法明明只是韩蕊以前喜欢做的事情而已。 「你误会了。」沈静瑶正色道:「我只是想起我自己的事情高兴罢了,跟你没有半点儿关系。」 韩蕊嗤笑一声,「别装模作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看我如今倒霉了,躲在背后嘲笑我嘛!」 沈静瑶觉得韩蕊真是太不可理喻了,因为遭受了一些打击就变得心思都扭曲了,眼下这个情况,她是再如何解释韩蕊也听不进去,便不想跟韩蕊再纠缠下去。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信不信由你。」沈静瑶再解释了一次,便不再理会韩蕊,带着翠儿就走了。 盯着沈静瑶离去的背影,韩蕊恼怒地一边抓起花坛里的花,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花朵上,把娇艳的花朵全都揉成了碎片。 …… 翌日午时,韩煜带着剿匪大军顺利进京,文武百官到城门口迎接,全城百姓夹道欢迎,热烈非常。 韩煜身着银色盔甲,高坐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器宇轩昂,神采奕奕,一如当年的模样。 从城门口一路走到宫门口,韩煜翻身下了马,御前太监大总管前来宣旨,带着韩煜一个人直接去御书房面圣去了。 御书房里,韩煜和皇上单独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至于说了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半个时辰之后,韩煜从御书房出来,皇上随后又召见了其他几个副将,直到傍晚时分,韩煜等人才从宫里出来。 出了皇宫,韩煜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一脸轻松地飞奔回忠勇侯府,他已经等不及想要见到沈静瑶了。 回到忠勇侯府,马儿在大门口停下,韩煜飞快地跳下马,把缰绳丢给门口的小厮,一下子就跃上了台阶,一阵风似地刮了进去。 到了前厅,沈静瑶、韩岳他们果然都在等他,韩煜快步走上前,先给韩岳和沈秀英行礼,又朝站在旁边的沈静瑶一笑,「我回来了。」 看到韩煜平安归来,韩岳也放心了,道:「瑶瑶早就做好了饭菜等你,我们先去花厅吃饭,吃完饭再说。」 「好。」韩煜看着韩岳答应了一声,话却是对沈静瑶说的。 随后几人移步去了花厅,红木大圆桌上,摆放着许多精心烹制的美食,有红烧牛肉、白斩鸡、粉蒸排骨、香菇人参鸡汤、五谷丰登、清蒸鲈鱼、炒白菜、糖醋藕丁等,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很好吃。 韩岳和沈秀英先坐了,韩煜和沈静瑶才跟着坐下。 「哥哥,你吃这红烧牛肉。」 「尝尝鲈鱼。」 「喝碗汤……」 沈静瑶给韩煜又是夹菜又是盛汤,韩煜一律来者不拒,桌上的菜都很合他的胃口,吃得十分满足。 一段饭吃了有两刻多钟,吃完饭,丫鬟进来收拾桌上的碗筷。韩岳有话对韩煜说,就让韩煜跟着他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韩岳问了一些关于剿匪和四皇子江碧水的事情,韩煜都一一答了。 「四皇子被皇上扣在宫中的事情你知道吧?」韩岳打量着对面的韩煜,已经猜到四皇子的事跟韩煜脱不了干系。 韩煜也没打算瞒着韩岳,他在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要把这一切事情都告诉他了。 「是我暗中调查的四皇子,也是我把调查到的证据让暗卫副统领交给的皇上。」韩煜如实道。 第18章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四皇子有问题的?你怎么一早没有告诉我?」韩岳皱起了眉头,对着这个儿子,他有时候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韩煜道:「我带兵出征平叛的时候就已经得知江碧水跟北宁王有来往了,我原本打算派人再去查,谁知道后来发生了意外,足足耽误了七年多时间。等我再回来,江碧水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四皇子,而且皇上还那么宠信他,我那时手上的证据又不足,不敢轻举妄动,就没有告诉你。这段日子,我一直有派人在暗中探查,直到跟江碧水一起出去剿匪,才趁机查明了一切,交给暗卫副统领呈报给皇上。」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韩岳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很对。」 韩煜又道:「事到如今,我们还得让皇上收回瑶瑶和四皇子的赐婚,不能让四皇子害了瑶瑶。」 韩岳一直把沈静瑶当女儿一样疼爱,如今四皇子不成了,他也不舍得让沈静瑶受四皇子连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答应下来,「好,我明日就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书房里一直亮着灯,橘黄色的灯光把韩煜和韩岳的身影投在窗户上,两个人在书房里商议了好一阵,等到把求皇上取消赐婚的事宜商量妥当,两个人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沈静瑶一直在正屋陪沈秀英说话,沈秀英拿出新买的首饰给她,「今日我去逛街,在玲珑阁看到这个玉簪子不错,你戴一定好看,就买了回来。」 「姑姑怎么又给我买首饰,我的首饰已经很多了,首饰盒子里许多新首饰都没有戴过。」沈静瑶心不在焉地道。 沈秀英抚了一把她柔美的脸蛋儿,笑着道:「瑶瑶都已经是大姑娘了,长得这么好看,当然要好好打扮,你有的首饰是你的,我送给你是我送的,这不一样。」 「姑姑,谢谢你。」沈静瑶看着沈秀英,她一直很疼她,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比起多多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傻孩子,快收起来吧。」沈秀英微微笑着,催促沈静瑶赶紧把玉簪子收起来。 门口传来脚步声,还有韩岳和韩煜说话的声音,沈静瑶一下子就转头看向了门口,门口候着的丫鬟打起帘子,韩岳和韩煜一前一后走进来。 沈秀英和沈静瑶站起身给韩岳行礼,韩岳抬手让她们坐了,笑着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沈静瑶笑着道:「姑姑买了玉簪子给我,很好看。」 说话间,沈静瑶已经把玉簪子拿了出来,韩岳看了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沈秀英,对沈静瑶道:「你姑姑选收拾的眼光越来越好了,这玉簪子很配你,好好收起来吧。」 「谢谢姑姑,谢谢姑父。」沈静瑶飞快地道了谢,小心地把玉簪子放进盒子里,交给丫鬟翠儿保管。 「有件事要告诉你。」韩岳打量着沈静瑶,见她神色还好,接着道:「如今四皇子犯了事,与你不是良配,明日我会去请求皇上收回赐婚的圣旨,另外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听到韩岳说四皇子与她不是良配,要去求皇上取消赐婚的时候,沈静瑶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当初江碧水去求赐婚,本来就是他自作主张,后来得知江碧水的图谋和人品,以及自己的真实感情,她更是没办法面对他。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取消赐婚了,就像是束缚着她的枷锁终于可以解开了。她心中一阵高兴。 但是在听到韩岳又要另外给她寻一门亲事的时候,她脸上忍不住一红,微微发起烧来,心慌慌地跳着,嘭咚嘭咚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鼓在敲,她偷偷拿眼打量了一眼旁边的韩煜,见他端坐在椅子上,面上无甚表情。 韩煜毫无反应,沈静瑶心中涌起失落,失望地瘪了一下嘴,正要转收回目光,就见韩煜嘴角边浮起一抹笑来,视线正好与她相撞,竟是把她的小动作抓了个正着。 对上韩煜宠溺的目光,看清楚了他脸上的笑意,沈静瑶心跳得更快了,脸上也更像是有火在烧,红通通一片,慌忙把视线收回来,低着头绞手帕,再不敢跟他对视。 沈秀英看到沈静瑶脸红的模样,只当她是听到亲事的事情害羞了,姑娘家都这样,便笑着道:「时候也不早了,瑶瑶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沈静瑶点头,起身向沈秀英和韩岳行礼,「瑶瑶告退。」 旁边的韩煜也跟着站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父亲母亲早些歇息。」 「去吧。」韩岳摆摆手,让两人出去了。 韩煜和沈静瑶一前一后从正屋走出去,到了回廊上,韩煜看了一眼夜空,道:「今夜月色不错,满天星光,瑶瑶要不要一起走走?」 沈静瑶看着他,嘴角含笑,想起他刚才在正屋里故意逗她的事情,瘪了一下嘴。 「是不想去吗?」韩煜把沈静瑶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继续笑着问她。 第19章 「去。」沈静瑶一咬牙答应下来,心想这人真坏,明明知道她想什么,还要故意逗她寻开心。 「走吧。」韩煜脸上的笑意不减,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跟他一起走。 沈静瑶便对身后的翠儿道:「你先回去吧,我跟哥哥在院子里转转就回去。」 翠儿知道沈静瑶和韩煜的兄妹感情好,韩煜出门剿匪这么些天,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了,两个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她跟着去也不合适,反正就在侯府里,走也走不了多远,就没有多想。 「好的,奴婢就先回去了,表小姐早点回来。」翠儿放心地捧着首饰盒子回去了。 淡淡的月光倾泻而下,花园里的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空气里飘浮着花香气,花坛里虫鸣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韩煜和沈静瑶并肩走在石径上,灯笼的光亮照着前方的路。 「明日我和父亲一定会求得皇上取消赐婚。」虽然刚才韩岳已经说过一遍了,此时韩煜还想亲口告诉沈静瑶一次。 沈静瑶侧头看他,目光里充满了爱恋,柔声道:「哥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这一次出去剿匪,哥哥一定很辛苦。」 韩煜抬手抚上她的脸,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蛋儿,含笑凝视着她,「不辛苦,为了你一点儿都不苦,只要能让你和四皇子取消赐婚,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哥哥……」 韩煜微微弯下腰,伸手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有力的双臂圈住她纤细的身子,双唇凑到她的额头上亲吻了她一下,满意又欢喜地道:「等皇上取消了你和四皇子的赐婚,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父亲说我要娶你。」 沈静瑶的脸又红又烫,几乎不敢看韩煜炙热的目光,他眼中的爱恋那么深那么浓,就像一汪深潭,快要把她淹没。 「谁叫嫁给你啊!」沈静瑶娇嗔了一句,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嘴上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韩煜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捏在她的下巴上,把她别到一边的脸掰回来,让她的目光与他对视,黑亮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她,质问道:「你不嫁给我想要嫁给谁?」 「嗯唔……」没等到沈静瑶回答,韩煜已经低头噙住了她的唇瓣,双唇牢牢地堵住她的红唇,不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是害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他不想听的话,干脆霸道地亲吻上她,用力的吮吸,烙上他的印记。 突然就被韩煜吻了,沈静瑶脑袋先是有些发懵,等反应过来,连忙推他,「唔唔……」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韩煜何其敏锐,察觉到了沈静瑶的担忧,狠狠地亲吻了她一下才放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放心好了,没有人来。」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没有人?」沈静瑶用力挣脱韩煜的怀抱,不是她非要跟韩煜唱反调,只是她心里真的有些不安。 韩煜只好放开了手,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郑重地道:「过了明天,你就不用再担心了。」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对韩煜宠溺爱恋的眼神看着,沈静瑶心跳得飞快,像是有许多只小鹿在里面欢快跳跃一样,脸蛋儿绯红,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眼睛晶亮晶亮的,就跟黑色天幕上的星星一样。 夜风轻拂,带来一阵凉意,却吹不冷两个火热的心。 「时候不早了。」沈静瑶望了望天空,漫天繁星,一闪一闪眨眼睛,就像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宝石一样。 「我送你回去吧。」韩煜牵起沈静瑶的手,按原路把她送回了信义轩,直到看到她进了信义轩的大门,才脚步轻快地转身回去锦墨居。 清浅的月光依旧静悄悄地洒在花园的一角,黑漆漆的花坛边上,韩蕊蹲在花坛后面,一直手捂着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韩煜和沈静瑶已经走了许久之后,她才腿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脑海里回想起她刚才看的画面,韩煜居然亲了沈静瑶,还说要娶她,他们两个早就在背地里有了私情!还有她听到的那些话,四皇子会倒霉,会被皇上扣押在宫中,全完是韩煜搞的鬼! 天啊,她都看到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 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韩蕊既惊讶又紧张,心跳得飞快。害怕韩煜会去而复返,她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跑走了。 ……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韩岳和韩煜就进宫上朝了。 大殿上,文武百官齐聚,皇帝高坐在龙椅上,御前太监大总管如平日一样扯着嗓音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一落地,韩岳就往侧边跨出一步,躬身恭敬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皇帝一看是韩岳,身子动了动,猜测着韩岳想要说什么事,开口道:「爱卿有事请讲。」 韩岳下一瞬就跪在了地上,恳求道:「臣恳请皇上收回四皇子与我妻侄女的赐婚。」 第20章 「臣恳请皇上收回四皇子与我妻侄女的赐婚。」 此言一出,满殿上的人除了韩煜,不少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皇上赐婚,圣旨已下,少有还能更改的可能,只是如今这四皇子犯了事儿,被皇上扣押在宫中,后面会怎么处置还不得而知,韩岳现在想跟四皇子撇清关系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韩岳倒是会来事,一见四皇子倒了霉,立马就要皇上收回赐婚,也是反应够快的! 在场的众大臣里,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其实不光有大臣这么想,连皇帝听了韩岳的话之后也这么想。 皇帝思索了一下,想起一些事情,韩岳手上还掌握着大盛朝三分之一的兵权,虎符还在韩岳的手中,韩岳想让他取消赐婚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就这么容易地就答应了,又好像太过便宜韩岳了,皇帝觉得他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便道:「爱卿,赐婚的圣旨已下,又怎么可以更改了?」 「皇上。」韩煜也站了出来,跟着跪在地上,恳求道:「请皇上收回赐婚。」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打量着韩岳和韩煜两父子,两个人虽然不是亲父子,性情却很相像,典型的极为护短,凡是他们认定的自己人,少不得要护到底。 因为知晓这一点,皇帝沉着脸道:「两位爱卿的心意我明白,只是这赐婚都已经下了,也是朕当初亲自拟的圣旨,君无戏言,哪里有把说出去的话又收回来的道理?」 韩岳听明白了皇帝的话,其实这并不是什么能不能更改的问题,只要皇帝愿意,婚是他赐的,圣旨是他下的,不过是他的一句话而已,他说作废就能作废,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他不过是觉得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没有得到相应的好处罢了。 对于皇帝的这种刁难,韩岳心中不是没有怨言和想法的,只是皇帝是君,他是臣,忠君爱国一直以来都是他做人的原则,他不好说皇帝的不是。 思索了一下,韩煜在心中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当着众大臣的面,他道:「臣恳请皇上收回赐婚,只要皇上答应收回赐婚,臣愿意交出兵权,再不过问任何政事。」 这就是要交出兵权,告老还乡了?! 在场的众大臣都忍不住议论起来,有跟韩岳政见不合的大臣闻言欢喜鼓舞,巴不得韩岳赶紧交出兵权滚蛋,但也有跟随韩岳多年的人,希望韩岳再考虑考虑,不要为了一个小姑娘,冲动之下干出会后悔的事。 韩煜也很震惊韩岳的决定,眼望着前面的韩岳,心情格外沉重,这跟他们昨日夜里商量的不一样,他完全没有想到韩岳会用兵权去换,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完全可以再想其他的法子,不过就是要让沈静瑶再稍微等得久一点儿。 「爱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朕不爱听!」皇帝气道:「你正值壮年,朝中也正需要你,你说什么不问政事的话,快把你的话收回去,休得再提!」 「臣心意已决。」韩岳表情坚定,似已经下定了决心,「请皇上取消赐婚。」 「这……」皇帝面露犹豫,一副很难决断的样子。 「皇上,臣心意已决,请皇上答应。」韩岳再次恳请道。 皇帝非常痛心地看着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朕答应你,收回赐婚的圣旨,一切作废。」 「谢皇上。」韩岳谢了皇恩,拿出放在袖袋里的虎符,交给御前太监大总管呈给皇帝。 皇帝把虎符拿在手中,心中狂喜,收回韩岳手中的兵权是他一直以来就有的打算,如今终于拿到手了,如何能不高兴?但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却不能表现出来,面上还要露出沉痛不舍的表情,对韩岳道:「爱卿,朕舍不得你,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不能走。」 「皇上……」 「你休得再多说,朕既已答应你取消了赐婚,你也答应朕留下来,如何?」明明是皇帝让韩岳交出了兵符,如今又做出一副坚决挽留韩岳的模样,真是帝王心思难料,表里不一。 韩岳略微思索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臣遵旨。」 「好,朕就知道爱卿的为人,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有爱卿如此,朕心甚慰。」皇帝心情大好,连连夸赞韩岳,话中的深意,却是耐人寻味。 皇帝说韩岳「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意思就是他留下就是有当担,要是不答应留下,那他就是不负责任,韩岳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背负这样的骂名?皇帝又说韩岳愿意留下来,朕心甚慰,这种安慰的话,分明就是要让人家交权,又还要让人家干活,高明极了。 早朝散后,韩岳和韩煜一起回到忠勇侯府,韩煜跟着韩岳去了书房。 一进门,韩煜转身关上门,走到书桌边,担忧地看着对面的韩岳,皱着眉头道:「父亲,你怎么能把兵权交出去,那个虎符都已经跟了你十来年了。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这样说的。」 第21章 韩岳看着他,脸上微微带着笑,一副把兵符交出去之后就轻松了的表情,「是时候交出去了。」 韩煜的眉头皱得更深,问道:「什么意思?」 「伴君如伴虎。」韩岳道:「皇上想收回我手中的兵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他都没有好的机会,试探了我几次都没有成功,这一次我求他收回赐婚的圣旨,如果我不把虎符交出去,他肯定不会答应。」 「他不肯答应我们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韩煜急道,心里又痛苦又难过,他以为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却还是漏算了这一点,他想要沈静瑶解除赐婚,却没有想过要让韩岳拿兵符去换,这会让他觉得对不起韩岳。 韩岳眉眼温和地看着他,缓缓地道:「你很喜欢瑶瑶吧?」 「……」韩煜皱眉不说话。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韩岳是过来人,平日里韩煜的一些举动,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轻笑道:「以前你就对她很好,你看她的眼神跟看别人时不一样。你一向不太关心别人的事,唯独只关心瑶瑶,把她放在心坎上疼。小时候还可以说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如今她都长成大姑娘了,你对她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虽然大盛朝民风开放,男女大防不如南朝严重,但你对她的在乎远远超出了哥哥对妹妹的爱护,你可能以为你做得很隐蔽,其实你平日里一些小举动早就出卖了你。」 韩煜嘴角动了动,「父亲,我是很喜欢瑶瑶,我也希望她跟四皇子取消赐婚,只因四皇子并不是良配,我想给瑶瑶幸福。但我并不想你拿兵符去换。」 韩岳朝他摆了摆手道:「我拿虎符换皇上取消赐婚是我自己的决定,这也是我一早就想好的事,跟你无关,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先前答应了你母亲要带她到处走走,之前太忙一直没时间,现在我交了兵权,身上就没那么多事了,正好可以合了她心意,陪她到处游玩一番。」 梦里面他就答应过沈秀英要带她出去玩,带她回鹰嘴村看看,可惜承诺许了很多次,最后也没能成行,直到他在梦里面战死,许诺终究成了遗憾。 这一回他不想让承诺再变成遗憾,虽然不知道后面的时间还有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他在梦中战死的结局,但是趁此机会空闲下来了也好,他正好可以带沈秀英去了却心愿。 韩岳心想,他活了这么几十年,战场上仗打了不少,本以为已经看惯了生死,谁知道临了临了,轮到自己的时候,也会心生怯意,只因舍不得,心中有太多牵挂了。 「我只是想多陪陪你母亲。」韩岳认真地道:「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我已经厌倦了那样的生活,只想要平静安宁,你能懂吗?」 后来韩煜离开书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虽然韩岳一再说他交出兵权是自己的决定,跟他无关,但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就连沈静瑶做了饭菜去看锦墨居他,他的心情都依然很低落,饭菜也吃得不香。沈静瑶问他有什么心事,他也不好跟她说,直到第二日宫中送来了皇上的赏赐,沈静瑶才知道是韩岳用兵符换了皇帝取消她和江碧水的赐婚。 皇帝命人送来的赏赐很丰厚,除了有赏赐韩煜剿匪有功之外,其实也有安抚韩岳的意思,毕竟韩岳交了兵符,怎么也要表示表示才对,皇帝十分懂得驭下之术。 在皇帝赏赐了韩煜和韩岳的当日,一直被扣在宫中的四皇子被皇帝下令圈禁,而那些平日里与他来往密切的大臣都遭到了大理寺的审查,其中有不少情节严重的大臣锒铛入狱,情节较轻的则革职查办,蒋文涛便是其中之一。 蒋家。 蒋文涛被革职查办的消息传回蒋府,像一滴冷水落入沸油锅里一样,蒋家上上下下都炸开了锅。 在这一辈的蒋家孩子中,蒋文涛是最出色的一个,蒋家人原本以为他跟着四皇子江碧水定会如日中天,毕竟江碧水那么受皇帝的宠信,在六部行走,办事能力突出,是有望登上那个位置的最强劲人选。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全都变了样,江碧水被皇帝圈禁,蒋文涛也受了连累。 当初江碧水任剿匪主帅带兵去保定剿匪,蒋家人完全是大大地看好他,直认为江碧水剿匪立功回来,肯定又会不一样了,哪知道剿匪是大获成功了,江碧水却因为犯了事儿被皇帝扣在了宫中。 从江碧水被扣在宫中开始,蒋家人就开始担忧忐忑,他们知道后面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连说话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那感觉就像是脖子上悬着一把大刀,随时要落下来,强大的压力令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最后这把大刀还是落下来了,蒋文涛被暂时革职查办。其实说是革职查办,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蒋母吴氏站在蒋文涛的面前,看着一脸沮丧的蒋文涛,安慰他道:「事情还没有到最终的结果,我们还可以找人活动活动,求求情什么的?」 第22章 「找人活动求情?」蒋文涛烦躁地道:「如今只要是沾惹上四皇子的事情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有谁会愿意帮我活动求情?」 蒋母吴氏顿了一下,想了想,「我们可以试着再去找一找忠勇侯韩岳。」 「你觉得韩岳会帮我?他能帮得了我?」蒋文涛没好气地道:「韩岳要是还能起作用,就不会在前日的早朝上为了解除沈静瑶和四皇子的赐婚交出兵权,也不会说以后不过问政事,要告老还乡的话。」 「那……这可怎么办?」蒋母吴氏听了蒋文涛的话也为难起来,韩岳是她唯一能到帮得上忙的人了,如果韩岳都这样了,其他人估计也是无济于事。 蒋怡一直默不吭声地坐在一旁,听着蒋母吴氏和蒋文涛说话,她自从上次出事之后性子就变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阴沉沉的,仿佛有许多的心事。 「没有了韩岳,不是还有一个韩煜。」蒋怡忽然开口道:「韩岳的算盘打得精着呢!」 听得蒋怡开口,蒋母吴氏和蒋文涛齐齐转头看向她,蒋母吴氏诧异道:「你说什么?」 「我说韩岳是以退为进,没有了韩岳还有韩煜。」蒋怡重复了一遍。 「找韩岳都不行,找韩煜就能行?」蒋母吴氏并没有完全懂蒋怡的意思,只觉得韩岳都办不到的事韩煜能办到的可能性也很小。 蒋怡看蒋母吴氏误解了她的意思,也懒得解释。 蒋文涛想了一下道:「我觉得妹妹说的有理,不如去找韩煜试试。」 如今情势已经这么糟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蒋母吴氏叹息一声道:「那就去试试吧。」 当即蒋母吴氏就让人备了厚礼,让蒋文涛去忠勇侯府求韩煜。只是等到蒋文涛到了忠勇侯府,去被门房的人拦住了。 「我想见一见你们府上大公子韩煜。」蒋文涛站在门口跟门房的管事道:「我以前也常来的,你去通报一声,他就知道了。」 「不是我不去通报。」管事道:「是如今我们府上已经闭门谢客,侯爷和大公子都不在府上,我就算进去通报也没有用。」 蒋文涛万没有料到韩岳和韩煜都不在府上,他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侯爷和大公子都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蒋文涛心有不甘地道。 「侯爷陪夫人回乡下老家了。大公子今早出了门,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管事如是道:「蒋公子请回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摆明了他今日根本就进不去忠勇侯府的大门,也见不到韩岳和韩煜,蒋文涛只好丧气地提着礼物又坐上马车回去了。 此时郊外的「四季春」庄子,韩煜正带着沈静瑶在骑马。沈静瑶把她的小飞也带来了。韩煜骑烈火,沈静瑶骑她的小飞。 「哥哥,我们来比赛,看谁先跑到前面的那个山坡。」沈静瑶举起手中的鞭子指了指前方的小山坡。 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小山坡上绿意葱葱,草丛间还开着一些红的、黄的、白的花朵儿,微风吹拂,绿草鲜花迎风招展。 韩煜眺眼望去,目测了一下到小山坡的距离,对沈静瑶道:「我先让你半盏茶时间,你先跑,我一会儿来追你。」 「是吗?」沈静瑶挑了挑眉,「为什么要让?我们可以一起从这儿出发。」 「下棋我都让你三个子。」韩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黑亮的眼眸里映出沈静瑶的影子,「骑马我让你半盏茶功夫也能追上你。」 沈静瑶瘪了一下嘴,甩了两下手中的鞭子,「下棋是下棋,骑马归骑马。」 「那你是不要我让了?」韩煜手上拉了拉缰绳,一副就要驾马飞奔过去的架势,「我一会儿就骑过去了。」 沈静瑶急道:「是你说要让我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韩煜好笑地看着她,抬手示意她先走,「半盏茶时间,要加油哦。」 沈静瑶对他轻哼了一声,手拉住缰绳,马鞭一抽,如箭一样直奔了出去,矫健的小飞撒开四蹄跑得飞快,远远地把韩煜甩在了身后。 身后韩煜还站在原地,眺望着沈静瑶跑远的身影,默数着时间,等到半盏茶时间一到,一扬马鞭,烈火扬起前蹄,身体一跃就跑了出去。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你追我赶,进行着一场欢乐的追逐,前面沈静瑶驾着小飞拼命往前跑,后面韩煜从容自如地骑在烈火身上向前追,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渐渐缩短,眼看着韩煜越来越近了。 「小飞,快跑。」沈静瑶着了急,前面就是小山坡了,加把劲儿就能到了,她千万不能让韩煜追上。 韩煜就在身后紧追不舍,烈火是一匹很厉害的马儿,它跑起来就跟闪电一样,动作飞快,眨眼间又拉进了与沈静瑶的距离。 「我要追上你了。」韩煜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充满了浓浓的笑意,脸上笑容灿烂,一扫前两日的沉郁,心情舒畅。 第23章 「我不会让你追上的,驾!」沈静瑶又再一次驱马往前跑,前面就是小山坡了,她马上就要到了。 身后吹来一阵风,沈静瑶一心顾着往前跑,察觉到异样侧头去看,韩煜都已经追到她的身后了,就只差一个马身的距离了。 沈静瑶急急巴巴地道:「你怎么就追上来了,你不是还在后面?」 「我动作比较快。」韩煜依旧游刃有余,说话间又拉进了彼此的距离,他只要再往前面赶一赶,就能追上沈静瑶了。 沈静瑶忍不住叫起来,「哥哥好坏,哥哥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要让我的,呜呜呜,我就要到了。」 「我只说让你半盏茶时间。」韩煜轻笑出声,烈火往前一蹿,就超过了沈静瑶,赶到了她的前面。 「哥哥!」眼见着被韩煜超了,沈静瑶气得朝他直叫,恨不得他听到叫声停下来。 韩煜似乎也听出了她的意思,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保持着跟她持平的距离,侧头看她,嘴角含笑道:「你骑马是我教的啊!」我是你师傅,所以你赢不了我。 道理是这个道理,沈静瑶也明白,只是不想认输! 沈静瑶瘪了一下嘴,「哥哥你就知道欺负我!」 「哈哈!」韩煜被她的话惹得大笑,沈静瑶则被气得脸都红了。 瞟到沈静瑶发红的脸蛋儿,韩煜心情很好,对沈静瑶道:「我们一起。」 一起到终点。 一辈子! 韩煜放慢了速度,保持与沈静瑶持平,最后两个人一起跑到了小山坡。 「好爽!」畅快地一阵骑马飞奔,心情都跟着变得畅快了,沈静瑶笑着跳下马,站在小山坡上朝着对面的田野呐喊出声。 韩煜站在她的身旁,目光温和神情地凝视着她,英俊的脸庞上带着笑意,伸出手牵住她的手,「开心吗?」 「开心。」沈静瑶笑容明媚,露出脸颊上两个可爱的梨涡,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已经把我们两人的事跟父亲说了。」韩煜看着她道。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沈静瑶脸上的笑容一顿,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韩煜,心中仿佛有小鹿一般跳得飞快,「你,你什么时候跟姑父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是我们进宫向皇上请求取消赐婚的那一天。」韩煜看她的目光温柔又神情,微风吹起她耳畔的发丝,韩煜伸手把她发丝别在耳后。 沈静瑶白嫩的脸蛋儿发红,心跳得好快,紧张地抿了一下嘴角,「那,那姑父怎么说?」 韩煜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眉梢眼角都露出了笑意,「父亲他其实一早就看出来了,我也不能对他撒谎,就跟他承认了,说了我想娶你,父亲说要考虑考虑,不过须得你姑姑同意才行。」 原来韩煜早就已经跟姑父说过了,姑父知道了,想来姑姑也肯定已经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沈静瑶忍不住脸更红了,火烧一样发烫,都不好意思跟韩煜对视了。 「你说,他们会同意吗?」沈静瑶低垂着头小小声的问。 韩煜上前将她拥入怀中,高大的身躯护住纤细的她,坚定道:「如果你姑姑不同意,我去求也求得她同意。」 「哥哥……」 「嗯。」韩煜应了一声,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你真好。」沈静瑶伸手抱住了韩煜,有他在,一切都很好。 那日,蒋文涛带着丰厚的礼物去忠勇侯府拜见,被忠勇侯府的管事拦在了门外,心情沮丧又恼怒地带着礼物回去。 回到家中,蒋文涛举止嫌弃地把礼物丢在了桌上,拿起桌上摆着的茶壶倒了一大杯水喝,喝完水磕地一下把杯子放在桌上,一屁股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烦躁地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蒋母吴氏听说蒋文涛回来了,赶紧就追过来问情况,「怎么样?韩煜怎么说?」 「没见到。」蒋文涛厌烦地道:「韩岳和韩煜都没在家,大门口的管事连门都没有让我进。」 「怎么会这样?」蒋母吴氏面露疑色,道:「韩岳和韩煜是真不在府中,还是故意让下人这么说的敷衍之词?」 「谁知道!」蒋文涛极度不耐烦,心中气得很,「门都没让我进,我怎么知道他们是真不在还是假不在!」 蒋母吴氏闻言默了一下,想起韩蕊来,道:「你妹妹跟韩蕊交好,不如让你妹妹去跟韩蕊打听打听情况,如果韩煜在家,就让韩蕊帮一下忙,你觉得怎么样?」 「这……」 韩蕊那个姑娘一向心高气傲,大小姐脾气严重,不过对他的心思却是很明了,两个人私底下来往亲密,本来如果发展顺利,他也想过等一两年就去向韩崧提亲,再把韩蕊娶回家。 只是如今韩蕊的母亲张氏居然为了求子被观音寺的假和尚玷污了,有这样名节受损的母亲在,韩蕊想要嫁得好就难了,蒋文涛心中也生出了犹豫,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联系韩蕊了。然而现在他也出了事,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让韩蕊替他做点事儿也不是不可以。 第24章 蒋母吴氏看蒋文涛没有反对,继续道:「让你妹妹借着去忠勇侯府看韩蕊的机会,问一问韩煜在不在家,如果韩煜在家,就让你妹妹去求韩煜,你妹妹是姑娘家,哭一哭,求一求不打紧,韩煜身为男子,也不可能为难一个姑娘不是。」 不得不说,蒋母吴氏的这个想法很好,蒋文涛想了一下也没有觉得哪儿不妥,就点头同意了。 回头蒋母吴氏就去了蒋怡的房里,把她的想法跟蒋怡说了,「你明日就去看看韩蕊,关心关心她,顺便问一问韩煜在不在,要是韩煜在,你就去替哥哥求一求他……」 「我不去!」蒋母吴氏话还没说完,蒋怡就厉声拒绝,瞪得大大的眼眸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你为什么不去?这是为了你哥哥,难道你愿意看到你哥哥被抓进大理寺里关起来?」蒋母吴氏心中一想到儿子蒋文涛会被抓进大理寺就寝食难安,担忧不已。 蒋怡斜眼看着她,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忿,「娘,你心里就只有哥哥,没有我!我的仇怨又要怎么算?你说过要帮我报仇的!」 蒋母吴氏一愣,想起蒋怡前段日子受的委屈,心里一紧,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怡儿,不是做母亲的不想帮你,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你哥哥都是我的命根子,我一个都舍不得。你出事之后,我有暗中派人去收拾沈静瑶,可是沈静瑶身边有人保护,我派去的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而且如今情况也不同了,你哥哥被四皇子连累革职查办,随时都可能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事情有轻重缓急,我们先救你哥哥,回头再收拾沈静瑶好不好?」 「娘,我受不了,我难过,我要找沈静瑶报仇!」蒋怡说着就哭了起来,那一日的噩梦还跟随着她,每天夜里她一闭眼,就想起那些肮脏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可是她的母亲却还要让她去求韩煜,韩煜明明是向着沈静瑶的啊,他一直把沈静瑶当宝贝一样护着,让人羡慕嫉妒恨,她自己身边就没有一个肯这么护着她的人! 「怡儿,母亲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蒋母吴氏看到蒋怡哭,也跟着擦眼泪,抱怨道:「但凡这个家里有一个中用的人,也不会让你这么委屈!都是我们对不起你,我求你了,你就去试试吧!」 从小到大,母亲吴氏都跟她说,父亲不中用,祖母又严厉,蒋家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他们两兄妹是同辈里面最最优秀的,哥哥聪明,很会读书,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她长得漂亮,如果哥哥好了,她就能嫁得更好,配侯爷王孙公子都可以。所以他们两个一定要更努力,要互相扶持,将来日子才会过得更好。 母亲吴氏说的话像种子一样落入她的心中生根发芽,她渐渐长大,也明白了许多道理,人活着就是为了权利富贵,想要过得好就要往上爬,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一些不算什么。 只是如今,却也要轮到她自己了。 蒋怡抬头望天,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半响之后,恨恨地咬牙道:「我知道了,我去。」 隔日一早,蒋怡就去了忠勇侯府找韩蕊,自从张氏出事之后,蒋怡也好些日子没有跟韩蕊联系了,这是时隔多日之后两人再次相见。 到了忠勇侯府,蒋怡把来意说明,门房的人倒是没有为难她,进门去通报了。过了一刻钟,有下人出来,领着蒋怡往韩蕊的住处去。 很快就到了韩蕊的住处,下人带她进去,抬眼就看到韩蕊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拿着鱼食在喂小鱼缸里的三尾金黄色的小金鱼,鱼食撒下去,小金鱼争先恐后的抢食,争夺得厉害。 「蕊蕊,我来看你了。」蒋怡走上前去,笑着对韩蕊道:「你这三条小金鱼真可爱。」 谁知韩蕊并不接她的话,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鱼食全洒进鱼缸中,拍拍手,招呼丫鬟来把小鱼缸端走,这才正眼看向蒋怡,冷淡地打量着她,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蒋怡抿了一下嘴,笑着道:「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韩蕊嗤地一声笑,站起身来,嘲讽地对蒋怡道:「如果是以前,你说这样的话我信,但是现在,我不信。你最好趁着我现在还愿意听你说话你就直说,不然就请便吧!」 刚进来就被下逐客令,那不是白走这一趟了?! 蒋怡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忙伸手拉住韩蕊的胳膊,陪着笑脸道:「你不要生气,我们怎么说还是好朋友啊!」 韩蕊用手拨开她的手,冷冷地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蒋怡看她,见她确实不想跟自己啰嗦,索性把心一横,就把自己的来意明说了,「我哥受四皇子连累,如今被革职查办了。我想见见大公子,求他帮帮我哥。」 「你是在说笑吗?」韩蕊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蒋怡居然来求她,让她带她去向韩煜求情,他们觉得韩煜是圣人很好说话?看他们这样子是根本不知道韩煜到底在背后都干了什么啊! 第25章 「你觉得他会答应?」韩蕊挑眉道。 「这……」蒋怡咬了咬唇瓣,「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韩蕊跟着又嗤笑一声,对蒋怡道:「你大概不知道吧,四皇子会倒霉,就是韩煜干的,你觉得他会帮忙救你哥?别傻了!」 「你,你说什么?」蒋怡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韩蕊瘪了一下嘴,「你听到了,再问还有什么意思?」 听明白了韩蕊说了什么,蒋怡禁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是韩煜干的,一切都是韩煜干的?那她跑来求他还有什么用?韩煜只会恨不得让她和她哥哥去死! 那一日,蒋怡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忠勇侯府,都不知道怎么回去蒋家的。 …… 一连两日,韩煜一直带着沈静瑶在「四季春」庄子上玩耍,「四季春」庄子是韩煜个人的私产,守卫严密,一般人进不来,没有人打扰的时光格外美好,两个人在庄子上玩得很开心。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了。 这日早上起来,翠儿给沈静瑶梳妆打扮好,管事过来禀告说早膳已经做好,请沈静瑶过去膳厅用膳,韩煜已经在那边等她。 「好,我这就去。」沈静瑶站起身,带着翠儿就去了膳厅。 韩煜笑着招手,「瑶瑶,过来。」 「哥哥今天看起来好像很高兴。」沈静瑶走上前去,坐在韩煜的身边。 韩煜点头,「嗯,是有一件高兴的事。」 沈静瑶眨巴了一下眼睛,「是什么事啊?」 「你猜?」韩煜笑看着她,目光温和,满满的宠溺。 沈静瑶想了一下,没想出来,摇头道:「豆_豆_网。猜不到,哥哥还是告诉我吧。」 「是……」 「大公子。」韩煜刚要跟沈静瑶说是什么事,叶飞就从外面闯了进来,急切地道:「皇上召你马上进宫。」 来得真不是时候,韩煜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狠狠瞪了叶飞一眼。叶飞被瞪得莫名其妙,傻傻地站在旁边。暗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韩煜不再管叶飞,对沈静瑶交代了一下,道:「我先进宫去,你收拾一下,我让其他人护送你回侯府。」 「好。你去忙吧,正事要紧。」 沈静瑶亲自送了韩煜出门,看着韩煜和叶飞骑马离开,才回去命人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她也坐上马车回了侯府。 「四季春」庄子在城外,一路平整的大道,回城用不了半个时辰,马车平稳地行驶着,很快就到了城门口,门口聚集着许多等待进城的百姓,熙熙攘攘排成了长队,龟速一般往前行。 有下人上去跟城门口的守卫说了说,守卫回头看了一眼,沈静瑶的马车上有忠勇侯府的标识,倒是不用排队,侍卫便呼喝着让排队进城的百姓让路,好让马车通过。 城门口等待进城的百姓都看到了忠勇侯府华丽的马车,马车轮子又大又坚固,车厢壁刷着上好的桐油漆,红色的顶盖,绣着好看的花纹,精致又富贵,就连赶车的马车夫都长得身形高大健硕,旁边还跟着随车的下人,一看就不好惹,能坐这样马车的人肯定都是贵人,普通老百姓没人敢冲撞了贵人,纷纷让到一边,给马车空出一条道来。 「表小姐,可以走了。」翠儿透过马车帘子看到下人跟守卫交涉好了,便放下马车帘子,回头坐回沈静瑶身边。 马车开始缓缓启动,沈静瑶忽然听到马车外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哭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似乎要把喉咙都哭破一样。 尖锐的哭声中,隐约还能听到妇人着急地想要安抚婴儿的声音,生怕婴儿的哭闹声惊扰了马车里的贵人,到时候就罪过大了。 沈静瑶虽然没有亲手带过孩子,但是看过奶娘和嬷嬷怎么带福满和多多,小孩子会哭得这么厉害,肯定是哪里不舒服或是生病了。 「停车。」沈静瑶开口,让马车夫停下马车。 马车停下,沈静瑶对翠儿道:「你去看看那个哭闹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是。」翠儿应了一声,起身走出马车厢,从马车上走下去,径直往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去了。 周围的百姓都看到华丽的马车上走出一个穿着粉色撒花禙子的女子,她长相姣好,眉清目秀,动作不缓不急,施施然从马车上走下来,耳朵上挂着的珍珠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下了马车,一直走到抱着小婴儿的妇人身边。 妇人还在手忙脚乱地哄着婴儿,急得都快要哭出来,恨不得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好止住他的哭声才好。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百姓都跟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城里的贵人都是不好惹的,这妇人的孩子哭闹惊扰到了贵人,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真是可怜啊! 第26章 妇人双手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着哄他,心里期盼着他赶紧不要哭了,面上慌乱又紧张地跟翠儿道:「对,对不起,我,我马上就把他哄好。」 「孩子怎么了?为何会哭得这么厉害?」翠儿看了孩子一眼,只见孩子脸蛋儿一片通红,闭着眼睛只知道用力大哭,任凭妇人怎么哄也没有用。 听到翠儿的问话,妇人内心忐忑不安,抱着了怀里的孩子,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是我儿子,已经病了好些天了,我是要带他进城看大夫的,实在是很对不起,让他惊扰了贵人。」 「让我看看。」翠儿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孩子的额头,她觉得孩子肯定发烧了。 「贵,贵人……」妇人闻言紧张地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动作来,双手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中,一副想躲又不敢躲的模样,惹得孩子更是大哭得厉害。 翠儿察觉到妇人对她的防备,手停在半空中,视线扫过一脸紧张的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收了回来,对妇人道:「我不是什么贵人,我只是一个丫鬟。」 不,不是贵人?只是丫鬟?!妇人局促不安地看着翠儿,心想丫鬟都长得这么贵气好看,真正的贵人就更不得了了。她的孩子惊扰了贵人,只怕不能好了。 「翠儿,到底怎么回事?」沈静瑶坐在马车里等了片刻,只听到外面孩子依旧哭得厉害,忍不住开口询问翠儿。 周围的百姓都听到女子温柔和缓的声音从马车厢里传出来,如春风拂面,如流水轻淌,如阳光和煦,听得这样的声音,不自觉地就在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美好的画卷,说话的女子肯定跟天仙一样美。 翠儿听到沈静瑶的询问,缓步走回马车边,站在窗口把妇人和孩子的情况禀告她知晓,「孩子生了病,好像发烧了,满脸通红,看起来很可怜,妇人是打算带他进城去看大夫。」 沈静瑶听了是这么回事儿,想也没想就道:「你让她抱着孩子坐我们的马车一起进城。」 「是。」翠儿应了一声,走回去叫妇人跟她一起上马车,「我家表小姐说了,让你跟我们一起坐马车进城,好早一点儿带孩子去看大夫。」 翠儿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周围听到这话的百姓不少,脸上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妇人和孩子会遇到这么好的贵人,居然让妇人和孩子去坐那么精致华贵的马车,真是太意外太不可思议了。 妇人惴惴不安地抱着孩子,看着翠儿的目光中全是不敢置信,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结结巴巴地道:「贵,贵人说让我们母子去坐马车?这,这怎么使得?」 不光是妇人这么想,周围看着的百姓都这么想,有机会坐上贵人的马车,那是何等的荣耀,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看妇人那么犹豫紧张,翠儿也怕再吓到她,脸上尽可能露出温和的笑容,柔声道:「表小姐让你和孩子坐马车是为了早一点进城看大夫,你孩子都病得这么重了,再耽搁下去对孩子也不好,这都是为了孩子,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 怀里的孩子还在不停大哭,声音都哭得嘶哑了,小脸蛋儿涨得通红,似乎比刚才烧得更厉害了。做母亲的哪里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妇人也是同样的心情。 翠儿看妇人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些动摇了,接着又道:「你看前面还排着那么长的队,等到你进城都晌午了,孩子现在病得那么严重,再拖下去只怕会更不好,你跟着我们一起坐马车,也能早一点儿去看大夫不是。」 在翠儿的劝说下,妇人终于彻底动摇了,抱着孩子感激不已地道:「老天保佑,我今天是遇到大贵人了,贵人心善,一定会洪福齐天,万事顺心如意的。」 妇人一连说了好多感激祝福的话,翠儿笑着让她跟着上了马车,进到马车厢里,妇人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美得不得了的姑娘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粉面桃腮、淡扫蛾眉、凤目点漆、瑶鼻樱唇,美得跟画上的神仙一样,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好看的人,简直让她看呆了。 「这就是贵人吧。」妇人连忙行礼,「多谢贵人出手相助,民妇感激不尽。」 「起来吧,不用客气,坐吧。」沈静瑶笑着道。 妇人也不敢坐里面,眼睛也不敢乱看,小心翼翼地在靠门口的位置上坐下来,怀里抱着孩子,视线只落在孩子的脸上,口中道:「儿啊,贵人心善,是个大好人,你以后好了,一定要记得贵人的好,报答贵人。」 听到妇人说的话,沈静瑶静静地看着她,她帮这个妇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对于妇人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惠,这让她的心里泛起许多复杂的情绪。 马车很快就进了城,沈静瑶直接让马车夫把车赶到了医馆。 到了医馆门口,妇人抱着孩子下去,翠儿扶着沈静瑶下了马车,又让翠儿拿了一些散碎银子给妇人,「这个你拿着给孩子看病。」 第27章 「我,我不能要。」妇人抱着孩子不敢收,推辞道:「要不是贵人我还进不了城,贵人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我怎么好再要贵人的银子。」 沈静瑶看着妇人身上的衣裳打了好几个补丁,孩子身上穿的也是旧衣裳,可见家里条件很艰难,便不由地想起以前她和姑姑在鹰嘴村的日子。当初她们也是过得十分艰难,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也一直病着,姑姑到处借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当了,才换了银子给她买药吃,要是那个时候有人愿意给她银子也不会那么艰难了。 「银子你拿着吧。」沈静瑶道:「你的孩子还病着,看病抓药都需要钱,等到孩子病好了,再给他买些吃的玩儿的吧。」 妇人还想说不要,翠儿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把银子塞进了孩子包裹里,妇人拒绝不了,只好千恩万谢地收了,「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快带孩子去找大夫看病吧。」沈静瑶目送妇人抱着孩子进了医馆,才转头对翠儿道:「我们也走吧。」 「是。」翠儿应了一声,扶着沈静瑶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医馆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蒋母吴氏正好也在医馆门口,看到了沈静瑶帮助妇人的那一幕,不由心中冷哼一声,看不出来,她倒是好心! 沈静瑶坐马车回到侯府,刚走进院子里,就看到韩蕊和福满站在花坛旁边,福满一副小大人模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韩蕊,韩蕊脸上却是笑意盈盈,一副想要讨好他的样子。 看到韩蕊脸上的笑容,这感觉非常奇怪,明明平日里韩蕊也没有多喜欢福满,话都很少对福满说,福满从小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知道侯府里的情况,也不是很喜欢跟韩蕊来往。今日奇怪的是韩蕊居然会主动跟他说话,不免让人多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沈静瑶快步走上前去,打量着面带笑容的韩蕊和一脸面无表情的福满,怎么看怎么怪异。 福满看到是沈静瑶,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浮动,像是看到了救星,开口道:「蕊姐姐说她让厨房的师傅做了一些好吃的糕点,想请我吃糕点,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吃甜食,蕊姐姐还非要让我吃,还说我不吃就是不给她面子,就是没有把她当成姐姐。」 要是可以,福满倒真是不想把韩蕊当成姐姐。说韩蕊是他姐姐,可这个姐姐从来就没有跟他亲近过。除了在同一个屋檐下面生活,两个人的交集少得可怜。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调皮爬树,虽然爬得不高,但是差一点从树上摔下来,就那么可怜巴巴的挂在树枝上,韩蕊就从旁边经过,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更别说让人过来帮忙了,径直就那么走了,留他一个人只悬挂在树上,最后还是沈静瑶带着人找来才救了他。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福满对韩蕊这个堂姐就没有什么好印象,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在福满心中,与沈静瑶这个表姐相比,韩蕊这个堂姐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之前这么多年,两个人都这样冷冷淡淡相安无事的过了。 今日也不知道韩蕊抽什么风,居然跑来想要亲近他,还说要请他吃糕点,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福满对韩蕊充满了防备和厌恶。 「福满从小就不喜欢吃甜食。」沈静瑶对韩蕊道:「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照理说这话也没什么大问题,沈静瑶是有维护福满的意思,但她说的也是事实,福满确实从小就不爱吃甜食,偶尔最多吃块绿豆糕,韩蕊想要亲近福满,显然用这种法子是用错了方式。 可这话让韩蕊听在耳朵里,就跟被针扎了一下,只觉得沈静瑶是在讽刺她,像刺猬一样竖起浑身的刺,恨不得跟沈静瑶拼个你死我活。 韩蕊盯着沈静瑶嗤地一声冷笑,「原来我想跟福满亲近亲近,拿糕给他吃是为难他,你这话说得可真好!我倒不晓得表小姐是这样做人的,恨不得什么时候都压我一头,好似这样就能显得你很纯真不做作了,其实你也不过如此!」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沈静瑶觉得韩蕊真是很奇怪,她明明有好好跟她说话,她不但不听,反而说话夹枪带棒的,完全不可理喻。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懂?」韩蕊哼了一声,斜睨着沈静瑶,意有所指地道:「你做的好事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不要脸!」 沈静瑶听出韩蕊的话中有话,心中微凛,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要阴阳怪气的。」 韩蕊挑了挑眉,继续阴阳怪气地道:「我说不说是我自己的事,只是跟你这种人说话让我觉得脏!」 一脸的嫌弃表情,韩蕊对沈静瑶又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动不动就哼啊哼啊,又是嫌弃又是阴阳怪气,韩蕊这人好像变得越发的古怪了。沈静瑶看着韩蕊离开的背影,想她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28章 「姐姐。」福满拉了拉沈静瑶的袖子,抬头叫了她一声。 沈静瑶收回视线,低头看向福满,「怎么了?」 「我觉得蕊姐姐好像很奇怪。」福满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皱着眉头沉思。 「你也看出来了。」沈静瑶伸手摸摸福满的头,想起什么又道:「别管她,以后你少跟她接触就是了,出门记得多带几个人一起,知道没?」 福满不满被沈静瑶摸了脑袋,板着脸道:「姐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摸我的脑袋了。」 沈静瑶闻言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摸过他脑袋的手,轻笑出声,对着他道:「你太可爱了,哪怕你长大了,在我眼里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让我忍不住想摸一摸你。」 福满生气地嘟起嘴,急得叫道:「都跟你说了,不要再摸我的脑袋,你听到没有?」 眼见着福满要发飙了,沈静瑶赶紧安抚他道:「好好好,以后我一定记着,再也不摸你了。」 「那还差不多。」福满这才满意了,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往信义轩的方向走了。 沈静瑶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福满听到身后的笑声,转过头去看她,「你还站在那儿笑什么笑,不回去信义轩?」 对上他略显严肃的目光,沈静瑶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快步跟上前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回去信义轩的路上,福满忽然想起一件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沈静瑶一眼,「姐姐这几天没有去书院上学?」 「这……」沈静瑶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是跟着大哥哥出去玩儿了?」福满眼看着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母亲和父亲不在家,你就偷偷逃学,以前姐姐读书那么用功,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福满五岁开蒙那会儿,看到沈静瑶读书用功,比一般人都厉害,就深受她的影响,学着她的样子读书也十分努力,把沈静瑶当成了他的榜样,只是如今被他当做榜样的姐姐反而开始偷懒了,这让他难以接受,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就变了,让他难过极了。 沈静瑶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实在不好跟他说其中的真正原因,以前她那么努力,是韩煜失踪的那几年,她内心痛苦,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想学得跟韩煜一样,把所有的课业都做到最好。而这两天她偷懒,也不是她就不努力了,她只是想要多陪一陪韩煜,哪怕跟他多在一起一会儿也好。 然而这些原因沈静瑶都没办法跟福满说,只能找另外的借口,「我不是偷懒不去书院,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我当然就又回去书院读书了。」 「此话当真?」福满盯着她道。 沈静瑶连连点头,「真的真的,你也知道我是‘晋江社’的老板之一嘛,‘晋江社’最近出了点问题,需要我去解决,我就不得不耽误了几天,等我一把事情处理完,我就回书院去。」 福满听了她的话,也没有再追问了,「好吧,我相信你。」 闻言沈静瑶顿时松了一口气,偷偷瞟了一眼福满,心想要哄这种人小鬼大的小孩真不容易,编借口都必须要编得合情合理才能让他信服,实在是太难应付了,她还是等这两日休息日结束后就乖乖回去书院上课吧! 回到信义轩,为了讨好福满,沈静瑶笑着道:「一会儿姐姐去厨房下厨,晚膳我们一起吃晚膳,你想吃什么。」 「我母亲、父亲还有多多都回乡下老家了,姐姐下厨他们也吃不到。」福满幽幽地道。 呃,这孩子是觉得姑姑和姑父没有带他回鹰嘴村不高兴了? 沈静瑶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再安慰他几句,不过想着她刚才答应他的事,就把伸手的动作忍住了,看着他道:「有大哥哥和姐姐陪你也是一样,这样也很好啊。」 「才不呢!」福满瘪嘴,心想他都没有回过鹰嘴村,父亲母亲就是喜欢多多超过喜欢他。 别看福满平日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实际上还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不管怎么装也变不成真的大人,也会忍不住计较父亲母亲对他的疼爱和关心。 沈静瑶笑着哄他道:「那要不下回我和哥哥回鹰嘴村,就只带你去不带多多去如何?」 「不行。」福满立马反对,「多多是我妹妹,我走哪儿也要带着她。」 看看,看看,这就是做哥哥的,先前还在为了父母亲不带他出门的事吃味儿了,回头又一心护着自己妹妹了。 「好。」沈静瑶认真道:「两个都一起,谁也不离开谁。」 福满点了点头,「我们一家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小孩子的愿望总是很美好很幸福的。 沈静瑶把不开心的福满哄开心后,就起身去厨房做晚膳,做了三道福满喜欢吃的菜,又做了三道韩煜喜欢吃的菜,然后就只等着韩煜回来,三个人就可以开饭了。 第29章 一直等到天都黑了,韩煜才从宫里回来,进门看到沈静瑶和福满还在等他吃饭,一脸抱歉道:「我回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儿,哥哥快过来坐。」沈静瑶让丫鬟打来热水给韩煜洗了手,又拉开旁边的椅子让他。 桌上摆的晚膳很丰盛,等韩煜坐下后,三人开始动筷,一顿饭吃得很满足,很惬意。 吃完晚膳,休息了一会儿,沈静瑶和韩煜一起把福满送回住处,回来的路上,两人一起在月光下漫步。 月色很好,圆盘一样的月亮高悬在夜空中,繁星眨着眼睛,像撒在黑色绒布上的宝石。 韩煜牵着沈静瑶的手,大手包裹着小手,这样温馨宁静的夜晚真美好。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这样的日子太少了。 韩煜叹息一声,心中十分不舍,对沈静瑶道:「皇上让我去大理寺负责审理四皇子的案子,后面我可能会很忙,陪你的时间就少了。」 银色的月光撒在沈静瑶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只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晶亮晶亮的,跟天上的星星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笑容甜美,「没关系,你有事就去忙,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乖巧得让韩煜从心底里想要护着她宠着她,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等我忙过这一阵子就好了,到时候带你出去玩儿。」 韩煜说的是真心话,他打算忙过这一阵子,就跟皇上请一段时间假,好好地陪陪沈静瑶,之前两个人错过了太多的时间,以后再也不要错过了。 「好呀。」沈静瑶答应得飞快,跟韩煜在一起,怎样都好。 韩煜牵着沈静瑶的走往前走,两个人都得很慢,似乎生怕把回去信义轩的路走完似的。 沈静瑶忽然想起一件事,侧头看向韩煜,道:「哥哥今天早上说有高兴的事要跟我说,开没开口叶飞就把哥哥叫走了,到底是什么事啊?」 韩煜也想起这件事来,笑意爬上嘴角,「我收到了父亲的回信,他说母亲已经同意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沈静瑶脸蛋儿微微一红,原来是这件事,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她先前还在担心沈秀英会不会答应她和韩煜在一起,现在收到回信,心里悬着的事总算有了答案,终于也放心了。 对上韩煜专注地看她的目光,沈静瑶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去,心跳得好快,嘭咚嘭咚飞快地跳动着,像是有人拿着鼓在敲,感觉随时都会跳出胸腔来。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沈静瑶的下巴,不是很用力,只是那么勾着她,就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让沈静瑶不得不转回头去与韩煜对视,四目相对,韩煜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恋,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情和渴望。 韩煜身形高大挺拔,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弯下腰来,将她整个人罩住,把娇小的人儿完全纳入自己的怀中。 夜色很美,宁静美好。 好想就这样抱着她不放开,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久久之后,韩煜放开她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沈静瑶看着他,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韩煜牵起沈静瑶的手,大手握着小手,踏着月色,一路往信义轩走。 到了信义轩,韩煜不舍地握着沈静瑶的手,眉眼温和地看着她,真想再多呆一会儿,不愿意分开。 沈静瑶也是一样,静静地任他牵着手,看着他,视线描摹着他的五官,仿佛要把他的样子都一丝不落地记下来。 「我明日就要开始忙了。」韩煜道:「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这话韩煜之前就说过了,沈静瑶知道他是担心她,又连忙保证道:「我知道,我能照顾好自己。」 「那就好。」韩煜伸手揉揉她柔软的发顶,动作温柔,是他对她的爱恋。 「哥哥这动作跟摸小猫儿一样。」沈静瑶娇娇地道。 韩煜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摩挲了一下,低头凑到她的耳畔,嗓音里透着低沉和暗哑,「你就是我的小猫儿。」 诱惑的暗示,迷人的嗓音,话钻进沈静瑶的耳朵里,像是有一根羽毛在撩一样,痒痒麻麻,好生暧昧。 沈静瑶受不了地一缩脖子,脸蛋儿泛起红色,心脏嘭咚嘭咚地跳得飞快,生怕韩煜发现了她的异样,目光闪烁不敢与韩煜对视。 月光下,看着她脸红的样子,朦朦胧胧,越发的美了。 韩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内心对她的渴望更甚,缓缓低下头去,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沈静瑶内心一颤,脸更红了。 许久之后,韩煜才开口,「夜深了,回去吧。」 「嗯。」沈静瑶脸红得不敢看他,点点头,道了一句「哥哥也回去休息吧!」就飞快地跑了。 第30章 回到住处,沈静瑶洗漱完毕上床歇息,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起来,沈静瑶让翠儿给她梳妆打扮好,原本打算去厨房做早膳,又想起韩煜昨夜说今日要去大理寺当差,便让柳儿去锦墨居一趟,看看韩煜走没有。柳儿应了一声去了,一刻钟后回来,回禀道韩煜一个半时辰之前就走了。 沈静瑶听得韩煜一个半时辰之前就走了,微皱了一下眉头,「怎生走得这么早,也不知道早膳用好没有?」 想到此沈静瑶就不免担忧起来,她明日就要回书院上课了,后面十日她不在府里,也不知道那些下人能不能照顾好韩煜,他日日早出晚归的忙,身体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越想越放心不下,沈静瑶干脆去了锦墨居一趟,找到万嬷嬷,跟万嬷嬷说了说韩煜最近会很忙,让她多细心照顾一下他。 万嬷嬷知道沈静瑶和韩煜的感情好,听了沈静瑶的话,只觉得沈静瑶对韩煜很关心,能有这么一个体贴仔细地人想着韩煜,是韩煜的福气,当即就笑着答应下来,「表小姐放心,你说的奴婢都记得,奴婢会好好地照顾大公子。」 万嬷嬷一直照顾韩煜好多年了,有万嬷嬷这句话,沈静瑶就放心了,她很感激万嬷嬷,说了许多关切的话。万嬷嬷也很喜欢沈静瑶,两个人相处得很好。 在锦墨居待了近半个时辰,沈静瑶才离开。 …… 此时,被沈静瑶牵挂的韩煜正坐在大理寺的大堂里,面无表情地翻看着身前桌案上摆放着的卷宗,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等人则立在下方,面露紧张,心中忐忑,眼看着韩煜,每当看到他翻一页卷宗,心就跟着嘭咚跳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都跟着冒出来了。 「这就是你们调查的结果?」韩煜终于不再翻卷宗,手指在卷宗上面点了点,凌厉的目光射向大理寺卿。 「是,是的。」大理寺卿很想用袖子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着韩煜那冷厉的眼神,压力山大,说话都说得不利索了,心想着,韩煜还是继续看卷宗比较好,不要逼着他回话了。 韩煜听了大理寺卿的话,沉着脸冷哼一声,推开椅子站起身,伸手点了点大理寺卿,又点了点旁边的大理寺少卿,开口道:「你们几个……」 几个人紧张地看着韩煜,等待着韩煜继续往下说,腿肚子都在发软,生怕韩煜会说出什么严厉的话来。 「算了。」韩煜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恼火地摆了摆手,「你们再把这些卷宗好好地看一看,我去四皇子府一趟。」 听到韩煜只是让他们看卷宗,并没有要求他们做其他的事情,大理寺卿几个人如蒙大赦,顿时松了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也不流了,脸上的肌肉也不抽搐了,也有力气陪着笑脸问韩煜要不要安排人手陪他一起去四皇子府了。 韩煜是有些话想单独问问江碧水,便摆了摆手道:「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 大理寺卿见他如此也没有坚持,只道韩煜辛苦了,让他小心安全的话。 韩煜点了点头,出了大理寺,下人去牵了他的马过来,他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一路打马往四皇子府去了。 现如今,四皇子被圈禁,皇上在四皇子府里外都安排了重兵把守,一律只许进不许出,守卫得严严实实,跟个铁桶一样,连只苍蝇也别想飞出来。 不过韩煜身上有大理寺的令牌,还有皇上给他负责查办四皇子案的圣旨,有这些东西在手上,负责看守四皇子府的侍卫并不敢拦他,直接就让他进去了。 进到四皇子府里,入眼是明显可见的衰败,四皇子江碧水被圈禁也不过半月左右,四皇子府里就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和热闹,除了负责看守巡逻的侍卫,院子里连随意行走的下人都没有,偶尔见到一个下人,都是步履匆匆,眉眼低垂,瑟缩着肩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沉沉的压抑,见不到一丝活气。 韩煜随着领路的侍卫往四皇子的住处走去,行了一路,到得一处院子,院门开着,院角栽的花没有人打理已经枯败,显得萧条又寂寞。 幸好阳光并不存在偏见,哪怕是这样的院子,也会撒下它的光亮,照亮一切,才使得院子没有完全那么死气沉沉。 韩煜跟侍卫一起走进去,还没走两步,就听到正屋里传来一阵瓷器砸在地上的脆裂声,紧接着是一声暴怒的呵斥,「滚,都给我滚,通通滚!」 「你以为我耐烦伺候你!」一声尖利的女声响起,清晰地传到院子外面。 侍卫领着韩煜刚走上门口的台阶,抬眼就看到一个穿白底水红领子对襟印花褙子,满脸怒气的女人从屋里大步走出来。 韩煜一眼就认出她来,正是江碧水的侧妃温婉。 四目相对,温婉脸上的表情一僵,她万万没有料到韩煜会在此时出现,不用想也知道,她刚才在屋里说的话韩煜肯定也听到了,实在太令人难堪了。 第31章 七年多前,韩煜带兵出征平叛,与叛军首领激战时不慎坠落悬崖下落不明,那么深的万丈深渊,任谁掉下去都会摔得粉身碎骨,能活着回来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当时忠勇侯韩岳和皇帝都分别派了那么多的人去找,但是找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温婉不想就那么杳无音信地等一个死人,谁知道韩煜到底能不能回来,她不想把她的大好青春浪费在等待韩煜上面! 是以温婉去找了她的父亲母亲,恳求她的父亲母亲到忠勇侯府退亲,她当时是这样跟她的父亲母亲说的,「我长得那么美,有才情有能力又聪明,值得嫁给比韩煜更好的男人,反正没有了韩煜还有大把优秀的好男儿,天底下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上都是,我要嫁谁不是嫁,为什么偏要去等一个死人呢?」 「我觉得婉儿说得对。」温母也跟着道:「韩煜虽然优秀,但是‘一代杀神’的名称也不是很好听,如今坠落悬崖下落不明,谁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万一找不回来了,难道还要我们家婉儿为他守孝啊!」说到这儿,温母就更觉得不妥了,拉着温婉的手道:「不行不行,我们婉儿长得这么美貌,嫁给王孙公子都使得,万不能因此耽误了。」 温父思索了片刻,觉得温母和温婉说的话都很有道理,他的女儿那么美好又优秀,配比韩煜更好的男儿也绰绰有余,没有必要委屈自己等韩煜,是以点头答应下来,「我明日就去找韩岳退婚。」 温家一家人商量好之后,第二日一早,温父就去了忠勇侯府找韩岳退亲。 当时韩岳本就为了韩煜坠落悬崖下落不明一事伤心难过,又遇到温父拿着庚帖去要退婚,简直把韩岳气得不行,二话不说就收回了庚帖,当即就退了亲。 温婉与韩煜退亲之后很是高兴了一阵,她终于摆脱韩煜那个「杀神」了,终于又获得自由了,不用再看韩煜的脸色了,也不用再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讨好沈静瑶那个乡下来的丫头了,她欢喜鼓舞,斗志昂扬的把心思又投注到了别的优秀的男子身上,想要在盛京城里找一个比韩煜更优秀更好的男人。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她找了一年多,没有遇到一个能入她眼的男人,但凡家世才干出众一些的男人,要么已经定婚娶妻,要么就是长得不咋样,相貌比起韩煜差远了。稍微有那么一两个可以入眼的男人,也都是家世一般,才能一般的,更是跟韩煜没法比。 如此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温婉才悲催的发现,盛京城里除了韩煜,居然找不出第二个比他优秀的男人了,只是可惜那么优秀俊美、才能出众的男人年纪轻轻就死了,对此温婉不无惋惜! 再过了没多久,江碧水被皇帝认了回去,摇身一变成为了四皇子,皇帝疼惜江碧水,四下里给他物色合适的皇子妃人选,温婉一看机会来了,就让温父四处活动,塞了不少的银子出去,本来她以为以她的才情和美貌,嫁给江碧水这个半道被认回去的四皇子做正妃完全合适,哪晓得到最后还是被人截了胡,她硬生生从正妻变成了妾室! 嫁给皇子做侧妃,说起来好听,却也不比一般人家的妾室好到哪儿去,都要看正妻的眼色,都要对正妻请安下跪,不能穿她最最喜欢的大红色,还要受人作践。 然而情势比人强,她再不甘心再忍不下这口气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只等待着有一天,她可以把欺负她看不起她的人踩在脚下! 然后午夜梦回时,温婉又会忍不住想,要是当初韩煜没有带兵出征,没有坠落悬崖,而是好好儿地在家中活着,想来她已经嫁给他,说不定都生了孩子,过着幸福美满令人艳羡的日子。 人一旦生出这样的幻想来,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再想,特别是生活十分不如意的情况下,更是恨不得那样的期盼能变成现实,然后就越发的不如意。 江碧水的心思不在她的身上,温婉很清楚,哪怕那个短命的正妃死了,江碧水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 温婉在四皇子府过得不如意,心里不舒坦,而这个委屈的情绪在得知韩煜没死,甚至活着回来之后达到了顶峰,她不是不后悔的,而是快要后悔死了。 但是不光如此,命运还跟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江碧水被皇帝圈禁了,她也跟着他被圈禁了,失去了自由,没有了希望,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每日只能关在这座死气沉沉的院子里等死! 多年以后,再次见到韩煜,还是在她被圈禁,落魄失意的情况下,这跟温婉当初想象的完全不同,当初在她得知韩煜回来之后,她曾幻想过,她以后会以一种高高在上、志得意满的样子出现在韩煜的面前,她要用得意的姿态告诉他,跟他解除婚约之后,她过得很好,很满足,很痛快!绝不是现在这样,不是! 温婉心头涌起羞愧、失落、难堪、委屈等各种各样的情绪,五味杂陈,脸上的表情僵了又僵,自尊心又令她根本无法面对韩煜,别开头把视线移到了一边。 第32章 韩煜身姿挺拔地站在台阶下面,对温婉微一点头,而后便没有再多的表示,出言提醒了一下侍卫该进去了,便目不斜视、一脸淡然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感觉到韩煜和侍卫从自己身边走过,温婉绷紧的背脊,缩在袖子里的手捏紧了丝帕,心中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又在害怕着什么,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然而直到韩煜和侍卫绕过她已经走进了屋里,还是任何事都没有发生。 「……」温婉急切地转过头去,目光中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热切,只不过这个热切对于某些人来说毫无感觉,只留给她一个坚毅冷漠的背影,看着韩煜的身影消失在屋门口,她的心顿时荡到了谷底,失意盈满她的身心,一阵酸涩涌上眼眶,连呼吸都觉得闷痛了。 屋里的地上还散落着许多的碎瓷片,韩煜看也不看一眼就径直走了进去,在离江碧水最近的位置上坐下来,摆了摆手让侍卫退了出去。 待屋里只有两人,韩煜目光清冷地看着江碧水,「四皇子,别来无恙。」 江碧水看着韩煜,内勾外翘的媚眼中充满了愤怒,就是韩煜害了他,他恨不得剥了韩煜的皮,恨声道:「韩煜,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为何不能出现在你面前?」韩煜勾了勾唇,脸上是一派轻松的表情,完全不把江碧水的愤恨和怒意放在心上。 可恶!江碧水瞪着韩煜的目光几乎要喷火,面上的怒意更甚,「韩煜,你也不要太得意,如若有一天我能够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韩煜闻言,看着江碧水轻笑了一声,道:「你说的这种威胁的话,我从十四岁入兵营开始就听过许多次,不过每一次说不会放过我的那些人,最后都没有活得太久,而我一如既往地活得很好。」 这话真是能气死人不偿命! 江碧水以前只知道韩煜为人性情冷淡,手段狠厉,冷酷无情,竟不知道他嘴巴也这么毒,像一把会割人肉的刀子,一刀又一刀,又痛又狠。 拿话把江碧水气个半死,韩煜见他不继续威胁他了,嘲讽地哼了一声,冷下脸来,「当初你接近瑶瑶完全就是有目的的是不是?」 江碧水冷冷地瞥他一眼,傲慢地把脸朝着向另一边,紧闭着嘴巴一个字也不说。 韩煜盯着他半响,开口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江碧水眼珠子转了转,瞟了他一眼,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他,依旧闭着嘴巴还是不说话。 韩煜还不在意他的轻蔑,勾了勾唇,继续问道:「真的北宁王在哪儿?」 话音刚一落地,韩煜看到江碧水的瞳孔有一丝微妙的变化,虽然很快,一闪而逝,但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韩煜赫然站起身,释放出浑身的威压,大手一把提起江碧水的衣服领子,凌厉的目光压下来,强势地逼视着江碧水,「说,真的北宁王到底在哪儿?」 江碧水被他逼得呼吸都困难了,喉咙一阵一阵的疼,哑着声音道:「不是被你杀了?」 韩煜哼了一声,扼住他脖子的手更用力,「死的是假的,我要真的。」 「我不知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韩煜发狠道。 「你就算杀了我也不知道,他没死能放我回来找皇帝……咳咳……」江碧水被韩煜丢回椅子上,空气钻入肺腑,刺激着他剧烈咳嗽起来。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韩煜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七年多前,北宁王叛乱,韩煜带兵到西北平叛,一连打了好几个月的仗,最后决战之时,他是杀了一个长得很像北宁王的人,那人扮成北宁王的样子混在叛军队伍里,迷惑众人的视线,掩护真的北宁王逃跑了。韩煜是在追击的途中发现那是个假的北宁王,意识到中了圈套,准备回头追击真的北宁王的时候遇到北宁王身边最厉害的手下,两个人大战了几百回合,他在击杀对方的时候中箭掉落了悬崖。 这么多年过去,真的北宁王都未曾再露过面,也不知道他藏在哪儿,韩煜从回来开始就在暗中探查,今日过来询问四皇子也是为了这北宁王,决心要把他抓出来。 江碧水说他不知道北宁王的下落,真的北宁王没有死,他绝不敢跑回来跟皇帝相认。韩煜对他说的话只信一半,要么他是趁着北宁王大败逃匿之后,借了北宁王以前给他的人手,找了个机会接近皇帝,最后跟皇帝顺利相认,而他之前跟北宁王来往的那些事情则被他安排人故意抹去,皇帝才会派人去调查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要么就是他回来跟皇帝相认,本来就是北宁王安排的,不然他不可能跟皇帝相认得那么顺利,摇身一变就成了四皇子,还能得皇帝的宠信,在六部随意行走。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事情还算简单,处理了江碧水以及他的手下一干人等也就是了。如果是第二种,北宁王没有死,还能把江碧水送回皇帝身边,那就只能说明,北宁王的势力在朝堂之上渗透之深,不知道会牵连出多少人来。 第33章 韩煜沉着脸走到门外,侍卫跟上来,小心觑着他的脸色,「韩将军问四皇子话都问完了?」 韩煜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对侍卫道:「我先走了,你们负责看守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应该的。」侍卫脸上露出一抹笑,两个人一路往外走,到了大门外,韩煜告辞离开,四皇子府的大门又再一次关上。 离开四皇子府,韩煜翻身上马径直回了大理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 忠勇候府,沈静瑶陪着福满吃过午膳,就被福满缠着要去逛街,他在书院待了多日,已经许久没有逛过街,想去书斋看看,买些纸笔和书籍。 「你说是去买纸笔,其实是更想出去玩儿吧。」沈静瑶看福满说得那么煞有介事,忍不住笑道。 福满脸微红,「姐姐,你就不能不揭穿我?」 沈静瑶轻笑,答应他道:「好,快去收拾吧,一会儿就出门。」 福满欢呼一声,叫上他的小厮,回住处收拾去了。 「柳儿,你去让下人准备马车。」沈静瑶吩咐了柳儿去准备马车,柳儿答应一声就去了。 过了一会儿,柳儿回来了,道马车已经准备好,就停在垂花门,沈静瑶也已经换好了一身出门穿的衣裳,带上柳儿就出了门。 走到垂花门,福满早就在马车边上等着了,沈静瑶快步走上去,笑看着他道:「你动作倒是挺快。」 福满撇嘴,「我才不像姐姐动作那么慢!」言下之意就是女人就是麻烦,出门还要梳妆打扮换衣裳,没有小半个时辰搞不定。 沈静瑶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摇摇头,「走吧。」 随后两人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出了忠勇候府,沿着巷子驶出去,上了大街左转往静月书斋的方向去了。 马车一路行驶,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时有各种叫卖声喧哗声从外面传进来,福满想看大街上的热闹,抬手打起车帘子,看到那边有人玩儿杂耍,飞刀耍得很酷很帅,忙拉了拉身旁的沈静瑶也赶紧快。 沈静瑶挨着福满的旁边,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外看,此时正好有一辆马车从旁边经过,对面马车上的人也打起了车帘子,蒋母吴氏一抬眼,恰好就看到了对面的沈静瑶。 「那个耍飞刀的是不是很厉害?」男孩子就是喜欢舞刀弄棒,何况福满还继承了他爹的性子,看到耍杂耍的把刀舞得虎虎生风,兴奋得很,一个劲儿地拉着沈静瑶看。 平常装得再怎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遇到自己喜欢的玩意儿还是会忍不住现了原形,毕竟是才七岁的孩子。 沈静瑶被福满拉着看前面的杂耍,表演十分精彩,引得周围的人都拍手称好,跟着也赞了一句,「是很厉害。」 这边沈静瑶只顾着跟福满说话,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蒋母吴氏,两辆马车很快擦身而过。 忠勇候府的马车继续往前面去,蒋家的马车往前行驶了一段,蒋母吴氏忽然叫了一声停车,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吩咐车夫道:「回去,跟上刚才那辆马车。」 车夫当即应了一声,驱使着马车调转车头,又去追忠勇候府的马车了。 沈静瑶和福满坐在马车上,浑然不知他们已经被人跟上了,马车行驶了一刻多钟,到了静月书斋外面停下,福满先欢喜地跳下了马车,沈静瑶扶着柳儿的手从马车上跟着下去。 「姐姐,我先进去了。」福满扭头对身后的沈静瑶说了一句,就飞快地跑进了静月书斋里。 静月书斋四扇门大开,右边一半摆着笔墨纸砚书画等物,左边摆着各种书籍,沈静瑶慢步跟进去,到左边的书架上选书。 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话本,沈静瑶翻了翻,是讲的狐狸精与贵公子的故事,正准备把话本子放进去,掌柜从旁边过来,笑着道:「这本书是云雀先生新写的话本子,卖得很好,小姐不妨买几本回去看看。」 「不用了。」沈静瑶笑着摇了摇头,把话本子放回去,又去看其他的书。 掌柜的又跟过来要向她介绍其他的书,沈静瑶淡淡地拒绝了,「掌柜是招呼其他人吧,我只是随便看看就好。」 见她如此,掌柜的也不好再纠缠下去,面露遗憾,「那好吧,小姐慢慢看。」 待掌柜的走开,沈静瑶又在书架上浏览了一下其他的书,最后选了两本字帖。 「姐姐,我已经选好了。」福满抱着他选好的纸笔过来,沈静瑶伸手帮他拿了一些,「你就只买了纸笔?」 「我还选了两块松烟墨。」福满道。 「还要不要其他的?」沈静瑶低头问他。 福满眼睛往旁边放话本的书架子看了看,犹豫挣扎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不要了。」 第34章 「真不要?」沈静瑶嘴角含笑,「那我们就去结账。」 福满连忙拉住她,「我,我还想买书。」 沈静瑶轻笑出声,「去吧,不过说好最多只能买两本。」 「好耶。」福满欢喜地笑起来,快步跑到放话本子的书架旁边,找出他想买的两本武侠演义。 沈静瑶看他买的书,心想他这个性子还真是随了韩岳,长大后不从文,也要从武了。 买到想要的书本笔墨,沈静瑶和福满又坐上马车,福满说还想去其他地方逛逛,沈静瑶也依着他,两个人就去了朱雀街。 从朱雀街头一路逛过来,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晋江社」外面,当时江碧水被圈禁之后,皇帝也派人到「晋江社」搜查过,幸而什么也没有搜出来,又有韩煜帮着活动,「晋江社」得以继续经营,只是生意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不如先前好了。 「姐姐,我们要不到上面古意茶坊喝杯茶。」福满看到沈静瑶站在「晋江社」门口没有动,就说自己走累了,要上去坐一坐。 沈静瑶看他一眼,对上他眼中狡黠的光芒,「那就上去坐一坐好了。」 两人便走了进去,管事迎了上来,沈静瑶说要喝茶,管事就把他们领到了二楼的古意茶坊。沈静瑶放眼看去,大厅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喝茶,不如当初那样热闹了。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沈静瑶就让管事忙自己的去,她不用他专门招呼,管事的应了一声退下去。 过了一会儿,茶博士来上茶,不知道怎么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打湿了沈静瑶的裙摆。 「对不起,对不起。」茶博士一脸慌乱,就要过来帮沈静瑶擦。 「我自己来。」沈静瑶抬手挡开茶博士,起身对福满道:「我去更衣,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的不要走开。」 福满一副小大人模样,「知道了,你快去吧。」 交代好了福满,沈静瑶才往外走,吩咐柳儿去马车上给她拿衣服,她到休息室去等她,柳儿飞快地答应一声去了,沈静瑶便往她的休息室走。 刚走到楼梯口,下面一个婆子走上来,沈静瑶本想侧身给她让路,那婆子却哎哟一声,直接往她身上靠了过来,沈静瑶下意识伸手把她扶住,「你怎么了……」 一股怪异的香味钻入沈静瑶鼻中,她只觉得那味道好生奇怪,刚这么一想,脑袋就跟着晕了起来,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婆子怀里。 「姑娘,姑娘,醒醒?」婆子搂着沈静瑶,看了四周两眼,见没有人发现,便把沈静瑶揽在怀中,朝站在楼梯下面守着的两个男子使了个眼色,两个男子快速地跑上楼,从婆子手里接过沈静瑶,带着她就往楼下去。 婆子走在前面,两个男子驾着沈静瑶走后面,形色匆匆,一副恨不得马上就离开「晋江社」的急切模样。 街边上,蒋家的马车就停在路边,蒋母吴氏刚下马车,往「晋江社」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婆子带着两个男子从「晋江社」里出来,形色仓惶地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普通的马车。 起初蒋母吴氏还没有注意,又往前走了两步,等到马车从她身前驶过,她才想起刚才那两个男子似乎扶着一个人,穿的好像是粉红色的衣裙,秀眉不由地皱起,脑海里闪过沈静瑶的模样,顿时反应过来,那个衣裳是沈静瑶穿的,沈静瑶这是被人挟持了。 想到沈静瑶可能被人挟持了,蒋母吴氏心中一阵快慰,兴奋得想要仰天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沈静瑶居然也会有今天,有韩煜护着宠着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挟持了,后面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当初她的女儿蒋怡被人掳走,遭遇了那样凄惨的经历,到如今都没能恢复过来,如果让沈静瑶也遭受一遍那样的对待,简直大快人心,虽然事情不是她做的,但是也一样让她出了一口恶气。 想到此,蒋母吴氏狂喜非常,转身就走回马车,坐上马车准备吩咐马车夫驾车离开。 「我们回……」蒋母吴氏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想法飞快地从她的脑海里闪过,刚才的那股兴奋和快慰瞬间冷却下来,前后也不过几息的功夫,她就冷静地想明白了一切,有了新的决定。 外面马车夫听得蒋母吴氏吩咐了半句,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我们是要回府吗?」 蒋母吴氏听得问话,立马就改变了主意,「不,我们不回府,跟上刚才那辆离开的马车。」 马车夫听了吩咐,觉得今日夫人好生奇怪,不是跟上这辆马车,就是跟上那辆马车,出来一趟正事不做就只知道跟踪人,这到底是干嘛呢? 不过想归想,马车夫还是驾起马车跟了上去。 要说蒋母吴氏怎么就改变了主意,其实她一路追着沈静瑶过来,想的就是找沈静瑶谈谈,沈静瑶心软心善,连身份低贱的农妇都肯帮,她打算去求一求她,不管用什么法子,总要求得她心软,让她帮蒋文涛去向韩煜求求情,让韩煜放蒋文涛一马。 第35章 只是蒋母吴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跟着沈静瑶他们到了「晋江社」外面,坐在马车里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撞见了沈静瑶遭人挟持了。 原本沈静瑶被人挟持这事让她十分快慰,后来转念一想,她要是把沈静瑶被人挟持这件事告诉韩煜,卖韩煜一个人情,再让韩煜放了她儿子蒋文涛岂不是更好,这样她也不用去求人,反而是韩煜转过来念着她的好。 如此这般打算好,蒋母吴氏就改变了主意,让马车夫跟着追了上去。 这边两辆马车刚一走,那边柳儿去车里给沈静瑶拿了衣裳,就急急忙忙去了沈静瑶的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外面,柳儿见房门紧闭,抬手敲了敲门,喊了两声「表小姐」,也不见屋里有人回答,心下生出奇怪,推门进去,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并不见沈静瑶的人。 柳儿一下子就慌了,直觉得不好,转身就往外跑,在回廊上遇见管事,问管事道:「可否见到我家表小姐?」 管事看着着急万分的柳儿,一脸茫然地摇头,「并未见到。」 听到这话,柳儿更担心了,着急忙慌地就往古意茶坊楼上跑,咚咚咚跑上楼,「表小姐……」 只有福满还坐在原来位置上,哪里有沈静瑶的身影。 「小少爷,表小姐有没有回来?」柳儿问。 「没有。」福满看她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道:「出什么事了?姐姐不是跟你一起去更衣了?」 「表小姐不见了。」柳儿急得都快哭了,「表小姐吩咐奴婢去车上拿干净的衣裳,回来就没有见到她了,休息室里也没有人,管事也说没有看到她,她到底去哪儿了?」 「你不要急。」福满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镇定地道:「先让人在‘晋江社’找一找,这里就这么大,姐姐也不是小孩子了,定不会走得太远。」 于是福满便叫来「晋江社」的管事,让他吩咐人去找一找沈静瑶,只是最后的结果令人很失望,沈静瑶并不在「晋江社」里,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这下连福满都慌了,柳儿在旁边忍不住哭起来,「这下该怎么办啊?表小姐去哪儿了啊?呜呜……」 「我们走。」福满忽然面色一凛,大步就往楼下走了。 柳儿愣了一下,快步跟上前去,追着福满道:「小少爷,我们去哪儿?」 「去找大哥哥,把姐姐不见了的消息告诉他。如今父亲不在京城,哥哥现在大理寺,他肯定有法子找到姐姐。」福满快步就下了楼,径直往马车走去,柳儿听了他的话,暂时止住了眼泪,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已最快的速度赶到大理寺。 大理寺里,韩煜从四皇子府回到大理寺之后,就在大理寺卿等人的陪同下去大理寺的牢房审讯犯事的官员去了。 牢房里的味道很不好闻,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和霉臭味,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审讯室,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韩煜在牢房的审讯室待了一两个时辰,见了好几个与四皇子案有关的官员,每一个人见到他都喊自己冤枉,说自己是无辜的,但是真的审讯下来,没有一个人是真的无辜,背地里多少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审讯完之后,韩煜从牢里出来,见到外面灿烂的太阳,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 前面飞快地跑过来一个衙役,到了韩煜的面前,连忙道:「韩将军,你家里来人了,说有急事找你。」 「是谁?」韩煜眸眼动了动,提步往前面去。 「是你弟弟。」衙役道。 听得是福满,韩煜心下奇怪,他不在家里温书,跑到大理寺来找他做什么?心下这么想着,韩煜的脚步却不停,反而走得更快了。 一阵风似的赶到前面,韩煜一抬眼就看到焦急等待的福满和柳儿,唯独没有见沈静瑶,顿时觉得不对劲儿,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福满,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姐姐呢?」 听到韩煜的声音,福满连忙往前跑了两步,急切地拉住韩煜的袖子道:「大哥哥,姐姐不见了?」 韩煜一听,英俊的脸庞瞬间变色,「怎么会不见了?」 对上韩煜那张冷肃的脸,福满第一次看到韩煜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忙不迭地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姐姐陪我出来买东西,我们去了‘晋江社’喝茶,姐姐衣裳打湿了,说是去换衣裳,然后就不见了,我们到处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姐姐,只好来大理寺找你。」 福满话刚说完,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道身影闪过,韩煜已经往大门口掠了过去,动作飞快,他想要追都追不上。 韩煜到了门口,让衙役速去把他的马儿牵来,衙役看到他一张脸冷得吓人,想起他「一代杀神」的名声,哪里敢有半点儿耽搁,飞快地就跑去牵马了。 第36章 马儿还没牵来,韩煜等得极不耐烦,沉着脸立在大门口,一副生人勿进的架势。 这时有一辆马车从前面驶过来,韩煜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衙役把马儿牵过来,韩煜接过缰绳,翻身就坐上马背。 「韩将军!」马车上蒋母吴氏伸手捞起帘子朝韩煜喊了一声。 韩煜听到了喊声,却懒得搭理她,连头都没有回,作势就要打马离开。 蒋母吴氏见状急了,扯开嗓子又朝韩煜的背影喊一声,「沈静瑶!」 这一声喊声不小,韩煜清清楚楚听到了,手上一拉缰绳停住马儿,凌厉的目光射向蒋母吴氏,冷声问道:「她在哪儿?」 对上韩煜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气势太摄人了,蒋母吴氏自诩见多识广,也经历过不少的事,可此刻面对着韩煜,依然觉得压力巨大,迫人的气势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让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硬着头皮与韩煜对视。 「说,她在哪儿?」韩煜骑马走近,目光一动不动地叮嘱她,浑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意,气势更加的迫人。 蒋母吴氏顶着韩煜身上迫人的威压,心想她来找韩煜,不是她求他,而是他求她,她不应该怕他的,对,不应该怕他。 这么想着,蒋母吴氏微抬起下巴,对韩煜道:「我知道她在哪儿,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韩煜盯着蒋母吴氏的眼神跟腊月天的寒冰一样,「蒋文涛?」 蒋母吴氏看着他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聪明人不说暗话,韩将军快人快语。」 「你想让我放过蒋文涛?」韩煜道。 「正是。」蒋母吴氏心中一阵狂喜,「如果韩将军愿意放过我儿,我自会告诉你沈姑娘去了哪儿,这个交易对于韩将军来说不亏,想必韩将军也清楚,沈姑娘比起我儿来说重要得多,万一沈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就不好了,韩将军意下如何?」 韩煜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下来,「好,我放了蒋文涛,你告诉我沈静瑶在哪儿?」 反正以蒋家人那作死的性格,这回收拾不了蒋文涛,还有下一次,沈静瑶却是最重要。 蒋母吴氏听了韩煜的话,脸上露了笑,「韩将军大仁大义,想来说过的话也不会反悔才是。」 蒋母吴氏生怕韩煜现在答应她了,回头韩煜把沈静瑶救回来了,又带人把她儿子抓起来,才故意说这样的话。 韩煜眼眸微眯,盯着蒋母吴氏道:「你大可以放心,我既说过的话就不会反悔。」 听得这句话,蒋母吴氏才真的放下心来,也不惧怕韩煜的冷脸了,笑得高兴地道:「韩将军令人佩服。」 「沈静瑶到底在哪儿?」废话了那么多,韩煜的耐心都几乎耗尽了,沉着脸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要妄想耍花招,否则的话,别说放过你儿子,你们全家都不要想好过。」 面对着韩煜的威胁,蒋母吴氏面上虽表现出来的样子还是很镇定,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还是很怕的。 「你放心好了,我说的都是真话……」 「她到底在哪儿?」韩煜没有耐心听她讲那些废话,多耽误一瞬,沈静瑶就多一分危险,他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分毫。 蒋母吴氏被截断了话,抬眸看一眼韩煜脸上的表情,意识到他已经处在了愤怒的边缘,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随时可能爆发,再拖延下去,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想要救儿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再得罪韩煜,便把沈静瑶的下落告诉了他。 「她在花柳街醉红楼。」 等蒋母吴氏把话一说完,韩煜手上一拉缰绳,打马就跑了出去,一阵烟似地跑远了。 望着韩煜远去的背影,蒋母吴氏轻笑了一声,她刚才跟韩煜扯东扯西,是故意拖拖拉拉拖延时间。她找韩煜,告诉他沈静瑶的下落,原本是打着以沈静瑶的下落为条件,跟韩煜做交换,好救她儿子的目的。只不过她还留了一个心眼儿,沈静瑶被人掳到了花柳街醉红楼,是个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如果沈静瑶在那儿被人侮辱了,那也是沈静瑶自己倒霉,与她无关,她故意拖延时间,让韩煜不能马上赶去救,即便韩煜事后发现自己去晚了一步,没能救得沈静瑶,那也怪不到她的头上,她只是好心来通知他有关沈静瑶的下落的,只要她不说,韩煜绝不可能知道她是有意拖延时间的。如此她既救了她儿子,又替蒋怡报了仇,一举两得。 醉红楼里,沈静瑶缓缓睁开眼,入眼是一片红色的纱帐,周围的摆设都很陌生,她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嘴里塞着帕子,手脚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唔唔……」这里是哪里?沈静瑶害怕不已,挣扎着要起来,无奈手脚被缚,根本起来不了。 屋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外面的人,房门被人推开,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床上的沈静瑶醒来,轻笑一声,媚眼勾了勾,道:「看不出来,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你起码还要再睡半个时辰。」 第37章 「唔唔,唔唔唔……」你是谁?这儿是哪里?你抓我来干什么? 妖娆的女人看到沈静瑶挣扎,仿佛明白她要说的话,施施然在桌子边的位置上坐下来,慢条斯理地道:「你一定很好奇这儿是哪里,我们请你来这儿做什么?」 沈静瑶听到她的话,顿时停下了挣扎,睁着大眼睛看向她,眼眸里露出期盼的光芒。 「哎哟,你别用你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跟个受了委屈的小狗似的,看得人不自觉就要心软了。」妖娆的女人咯咯一笑,又妖又媚,却又不怀好意。 「唔唔,唔唔唔……」 「你别吼了,你再吼我也不可能放了你。」妖娆的女人忽然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用凌厉的看着沈静瑶道:「这里是醉红楼,守卫森严,你也别想着能跑出去。」 这时外面大步走进来一个壮汉,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凶神恶煞的模样,正好听到妖娆的女人说的话,凶巴巴地道:「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她懂个屁!你赶紧把消息发出去,用她把四皇子救出来才是正经。」 妖娆的女人被壮汉凶了一顿,媚眼一翻,睨了他一眼,「你凶什么凶,我们是要拿她去跟韩煜做交换,好让韩煜放了四皇子,主子那边都还没有传消息过来,你着什么急?」 听了两个人争吵的话,沈静瑶明白了,原来这些绑架她的人都是四皇子江碧水的人,他们想用她去跟韩煜交换,好让韩煜放了江碧水。 这样她被劫持的事情也好解释了,难怪她不过是在「晋江社」喝个茶也会被人掳了,这事不是她疏忽大意没有防备,而是人家本来就有备而来,「晋江社」原本就是江碧水的地盘,里面有他的人,想要做什么简直轻而易举,绑架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今日要是不去「晋江社」的古意茶坊喝茶,也不会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要抓她也不会这么容易,只因「晋江社」也是她经营多年的生意,她既走到了那里,又哪里舍得不进去看看。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妖娆的女人和壮汉还在拌嘴,都是为了用沈静瑶换江碧水的安排,两个人的意见不统一,就扯起皮来。 「主子要是在这儿,看你敢不敢这么凶我?」妖娆的女人对着壮汉冷哼了一声。 壮汉不示弱,「就算主人来了,我也一样。」 两个人口中的「主人」也不知道是谁,沈静瑶很好奇,能指使这些人冒险去救江碧水,显然那个「主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沈静瑶忽然想起韩煜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江碧水虽然是皇帝的儿子,但他是北宁王养大的。想到此,沈静瑶有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难道这些人口中的「主人」是北宁王?可是北宁王几年前不就在战场上被哥哥杀死了?难道北宁王没有死?我的天,要是北宁王没有死,再想一想他做的那些事儿,他是不是还想造反啊? 沈静瑶忽然发现自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也太令人震惊了,心嘭咚嘭咚地跳得飞快,紧张又忐忑。 希望哥哥能快一点来救我,沈静瑶心想,她要快点儿把北宁王没有死的消息告诉他,让他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沈静瑶在心中祈祷,各路神仙,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你们一定要保佑哥哥,让哥哥快点儿来救我,保佑哥哥神勇无敌,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尽快抓住北宁王那个坏蛋,再也不要有危险。 这么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神仙菩萨们都听到了她的祈祷,门外砰地一声传来巨大的响声,沈静瑶吓得心头猛地一跳,睁大眼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就见房门洞开,一个高大威猛的人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哥哥! 沈静瑶目光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从门口走来的人。 来人就是韩煜,他的手中提着剑,面无表情地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他的剑上有血,一滴一滴往地上滴,沿着他一路走来,在地上滴成一条线。 「韩煜!」妖娆的女人和壮汉看到韩煜突然闯进来,都吃了一惊,面上露出严阵以待的表情。 「正是。」韩煜口中冷哼一声,持剑在手,目光冷冽,犹如从天而降的杀神。 说时迟,那时快,韩煜的话音刚一落地,三个人已经战成一团,一阵泛着寒意的剑光闪过,只见刀光剑影之间,韩煜以一敌二,游刃有余,妖娆的女人和壮汉手上脸上已经带了伤,几乎招架不住。 韩煜是本着要他们命的想法,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余地,招招致命,逼得两人连连后退,在打斗间又不断添了新伤。 眼见情势不利于自己,妖娆的女人和壮汉飞快对视一眼,下一瞬就准备逃跑,只是韩煜哪里会让他们就这么逃了,厉喝一声,剑花舞得更甚,不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 寒光明明灭灭之间,就在妖娆的女人脖子上划出了一条线,红色的线又细又长,血珠儿从红线里渗出来,妖娆的女人张了张嘴,没能发出最后一丝声音,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第38章 壮汉见状,想去拉她,韩煜的剑就已经伸了过来,手腕一转,又在他的胸口划出一条口子,妖娆的女人已死,壮汉自知不是韩煜的对手,故意虚晃了一招,以胳膊中间的代价,撞破窗口跳出去跑了。 哥哥! 沈静瑶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提心吊胆地看着屋中韩煜跟两个人的打斗,虽然知道的韩煜的功夫很好,勇猛非常,但依然替韩煜担心着。 直到看到妖娆的女人被杀,壮汉受伤逃跑,沈静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满眼欢喜期盼地看向韩煜。 「瑶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欺负?」韩煜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床边,将双手双脚被缚的沈静瑶从床上扶起来,伸手取下塞在她嘴里的帕子,又帮她解开捆绑的绳子。 「我没事,我很好,也没有受伤。」沈静瑶看着韩煜,脸上露出笑容,「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来救我,想到哥哥我就不害怕了。」 「傻丫头。」韩煜听到沈静瑶说不害怕的话,心中一疼,一把将沈静瑶牢牢拥入怀中,疼惜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 「哥哥,你不要这样说。他们本来就心思不纯,这是他们一早就计划好的,没有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沈静瑶被韩煜抱在怀里,听到他的自责,心里也不好过,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我带你离开这里。」韩煜说着把沈静瑶抱起来,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揽着她的后背,将她整个小小的人儿完完全全搂抱在怀里,抱着她大步走出屋子,迅速地离开了醉红楼。 就在韩煜带着沈静瑶刚一离开,大理寺卿就带着大批人马把醉红楼抄了。 原来早在韩煜得知沈静瑶被人掳劫走了,赶到醉红楼救人之际,大理寺卿也得知了消息,赶紧带了大批人马追过来帮忙,先是让人把醉红楼团团围住,不让里面的人有机会逃跑,再等到韩煜把沈静瑶带走之后,便让底下的人直接把醉红楼抄了,抓到不少叛党余孽。 醉红楼在花柳街也存在了很多年了,属于在花柳街上也排得上名的妓院,曾经出过好几个有名的花魁,不少达官显贵在这里都有相好的。北宁王的手下借此经营人脉,交流消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十分得心应手。然而一遭犯事,倒霉地撞在韩煜的手上,直接就让人端了。 北宁王损失了一个经营过年的据点,折损了几个得力手下,损失惨重,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气得牙痒痒,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韩煜带着沈静瑶离开了醉红楼,抱着她坐在他的怀里,牢牢护着她,一路打马飞奔,片可不停歇地回到忠勇侯府。 下了马,韩煜还一直抱着沈静瑶不松手,哪怕府里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下人都看到了,韩煜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地抱着沈静瑶往信义轩走,完全当那些下人不存在,直到把她抱回信义轩的住处,进屋到了床榻边,才把她放下。 韩煜坐在床边,握着沈静瑶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只有看着她,才能让他恐惧的心安定下来,只有看着她,才不会心慌意乱,他不敢想象,先前他要是没有及时赶去救她,让她遭受到了伤害,他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来。当他从福满口中得知她不见了,他当时差点儿停止了呼吸,连心脏都不会跳了。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她对他有多么重要,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重要。 「哥哥,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沈静瑶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到心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他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无所不能,威武霸气的存在,少有在他脸上看到担忧惊慌的神情。 韩煜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摸索着,凝视她的眼眸中充满了疼惜和爱恋,像一望无际的大海,要把她彻底淹没。 「好想就这么看着你,把你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保护好你,不让你再遇到危险。」韩煜说的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特别是在发生了今日的事情之后,就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他原本想再等一等,等他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了一了,再娶她过门,但是如今的情形看来,他根本等不了了,他想他一定要早日娶沈静瑶过门,好好地护着她宠着她,才能让自己安心。 沈静瑶不知道韩煜的想法,只当他还在为了今日的事情耿耿于怀,含笑看着他,安抚他道:「哥哥一直都把我保护得很好,我已经很知足了,今日的事情真的不是哥哥的责任,哥哥不要想太多。」 「那不一样。」韩煜柔声道:「我说的是把你娶过门,时时刻刻护着你宠着你。」 原来说的是这个,沈静瑶忍不住就脸红了害起羞来,「哥哥,你怎么就说起这个来了。」 「嗯。」韩煜应了一声,看着沈静瑶道:「我说的是认真的。我准备给父亲去信,让他们早日回来,好准备我们的婚事。」 「哥哥。」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婚事上了啊!沈静瑶的脸红更红了。 第39章 「嗳。」韩煜看着她害羞绯红的脸蛋儿,听到她的娇嗔,心里又甜又满,竟是笑着应了她一声。 沈静瑶拿眼看他,对上他含笑的眉眼,跟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姐姐。」福满从外面飞快地跑了进来,直跑道沈静瑶面前,看到沈静瑶好好地坐在床榻上,忙道:「姐姐,你吓死我了,你跑到哪里去了,还好你没事儿,不然我都要担心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好好说话。」韩煜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被韩煜训斥了一句,福满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沈静瑶道:「姐姐,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都怪我没保护好你,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吵着要上街了。」 「已经没事儿了」沈静瑶对他道:「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们出去逛街玩耍,也没想到会这样不是,这跟你没关系。」 有沈静瑶的安慰,福满心里才好过些,「姐姐没事儿就好。」看天色不早了,福满道:「天都黑了,我去让厨房做姐姐喜欢吃的东西。」 「好。」沈静瑶笑着点头,福满就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韩煜和沈静瑶两人,有那么一会儿的安静,两个人相视一笑。 沈静瑶想起在醉红楼听到事情,对韩煜道:「哥哥,北宁王好像没有死。」 韩煜一惊,「此事你从何得知的?」 沈静瑶便把她在醉红楼听到的话与韩煜说了,「我当时听到他们两人说话,口中一直称‘主人’吩咐他们办事,我就想起哥哥以前告诉我的,江碧水是北宁王养大的,能指使他们去救江碧水的,除了北宁王还有谁?所以我猜北宁王应该还活着,藏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瑶瑶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北宁王确实还活着。」韩煜道。 沈静瑶道:「我也不过是突然想到的,其实也是瞎猜,当时并不敢确定。」 韩煜笑道:「你瞎猜也猜得这么准,真厉害。」 「哥哥又取笑我。」沈静瑶撇了一下嘴。 韩煜轻笑,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沈静瑶拉住他的手,担忧地道:「哥哥以后一定要小心,我觉得北宁王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我没事儿,你倒是才要小心,我给你安排个护卫,负责保护你的安全。」韩煜觉得沈静瑶出门有危险,带着会武功的护卫比较妥当。 想着韩煜这么做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沈静瑶当即答应下来,只是没想到,韩煜第二日就把护卫送来了,还是个女的,穿着打扮也跟柳儿翠儿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她会武功,还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丫鬟。 「她叫青儿,是你的贴身护卫,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以后不管你去哪儿,都要让她跟着。」韩煜对沈静瑶说完,就让青儿上前来给沈静瑶行礼。 青儿是个鹅蛋脸的姑娘,穿一身青色的衣裙,闻言往前走了几步,给沈静瑶行礼,「青儿给表小姐请安。」 「起来吧。」沈静瑶对青儿很满意,一眼就很喜欢,韩煜送来的人,没什么好挑剔的。 韩煜安排了青儿保护沈静瑶,又说了一些叮嘱她的话才算完,虽然韩煜有些唠叨,沈静瑶还是欢欢喜喜地把他的叮嘱都一一记下来了。 转眼就到了回书院的日子,沈静瑶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就带着青儿出了门。 马车停在垂花门,沈静瑶到的时候,看到韩煜立在马车边上,韩煜笑着对她道:「我送你去书院。」 「好呀。」有韩煜送她去书院,沈静瑶开心极了。 坐上马车,一路平安地驶出城,很快就到了书院,马车在书院前面的广场停下。 「瑶瑶!」沈静瑶扶着青儿的手刚要下马车,就听到郝思佳叫她的声音。 郝思佳已经好些日子没跟她说过话了,沈静瑶奇怪她怎么又愿意理她了,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郝思佳满脸欢喜地向她跑了过来。 郝思佳十分亲昵地拉住沈静瑶的手,「瑶瑶,我好想你啊!」 面对着郝思佳的热情,沈静瑶是有些发懵的,自从上一回郝思佳向韩煜表白被拒,郝思佳怪她没有帮忙之后,这姑娘已经好多天都不理她了,别说像现在这样热情亲昵地叫她的名字了,就是看到她也当做没看到,动不动还冷哼一声,把脸偏到一边甩脸色给她看。 当时沈静瑶为此事还挺受伤的,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也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了,她是真心地把郝思佳当成最亲近的朋友看待的,哪知道郝思佳会因为表白不成就怪到她的头上,还对她又凶又恶,甚至不再理会她。 她知道在这件事里面,她自己也没有处理好,郝思佳开始跟她说喜欢韩煜的时候,她就应该出言制止,但是那个时候她和四皇子的赐婚还没有解除,她和韩煜的关系又不能告诉别人,她自己都很为难。但是郝思佳把表白失败的过错全都归罪到她的头上,也让她难以接受。 第40章 此刻几日不见,郝思佳忽然又热情地跑到沈静瑶面前,表现出很亲昵的样子,这样前后巨大的转变,让沈静瑶有些接受无能,不太理解她前后变化巨大的缘由。 郝思佳还在热情地拉着沈静瑶说话,「瑶瑶,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 沈静瑶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面上表情淡淡的,轻轻「嗯」了一声。 态度真是太敷衍了,郝思佳微愣了一下,转而想起她要接近沈静瑶,才能接近韩煜的打算,脸上又继续露出笑脸道:「瑶瑶真令人羡慕,有韩将军亲自送你上学,我让我哥送我,我哥都不愿意。」说着又看向旁边的韩煜,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韩将军好,韩将军都不来书院给我们上课了?」 面对郝思佳的热情,韩煜朝一贯面无表情,朝郝思佳微点了一下头,道:「书院院长只是让我来带几天课而已,如今书院已经找到了新的骑射师傅,我也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忙,就不来了。」 「好可惜啊!」郝思佳一脸遗憾,眼中充满了失落,她就是知道以后在书院里都不能再见到韩煜了,才要跟沈静瑶亲近,以后能借着跟沈静瑶的关系,到忠勇候府去玩儿也方便,到时候就能趁机亲近韩煜了。 韩煜似乎看出了郝思佳的心思,面上表情淡淡的,也不多看郝思佳一眼,只转头细心地叮嘱沈静瑶,「你在书院乖乖上学,放假我来接你,有什么事儿可以让青儿去办。」 「我知道了,哥哥你去忙吧。」沈静瑶乖巧点头,目送韩煜上马,看着他走远了,才带上青儿往书院里去,郝思佳愣了一下,跟着追了上去。 「瑶瑶,你等等我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院。 …… 韩煜一路打马回城,到城门口,又见到许多排队入城的百姓,韩煜骑马走在后面,有看守城门的守卫认得韩煜,忙笑着上前跟韩煜打招呼,「韩将军打哪儿来啊?」 这个守卫是才交班换上来的,并不知道韩煜先前送了沈静瑶出城去书院,便才有这一问。 韩煜看了守卫一眼,认出之前是见过他的,便道:「刚刚去了一趟书院,准备回去了,今日怎么这么多人进城?」 守卫笑着道:「韩将军不常在城门口待不知道,京城每日进出城的人都这么多,每天都要排长队的。」 韩煜「唔」了声,守卫让前面的人让开道,好让韩煜先走。 离开城门的时候,韩煜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城门口排着蜿蜒的长队,许多百姓等待进城。 韩煜骑马进了城,一路去了大理寺,到了大理寺门口,利落地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门口的衙役,径直往里面大步去了。 进了大堂,大理寺卿坐在右手边的椅子上,看到韩煜快步走进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迎上去道:「韩将军,审问醉红楼犯人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现给你过目。」 韩煜走到案桌边坐下,接过大理寺卿递上来的审问结果,快速地翻看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是对这些审问的结果非常不满意。 「犯人就说了这些?」韩煜抬头看向大理寺卿,冷声问道。 大理寺卿额头上的冷汗又要下来了,只好为难地道:「都是硬骨头,啥子法子都用尽了,就是不开口。」 韩煜「哼」了一声,推开椅子站起身,「我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听得这话,大理寺卿心里松了一口气,跟在韩煜的后面,一路去了牢房。 大理寺的牢房,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进来的人都是重犯要犯,每个人身上有牵系着一连串的关系。 韩煜一脚踏进去,门口有两个衙役守着,正坐在桌子边说闲话,说的是隔壁家的唐寡妇多么貌美迷人啥啥的,粗俗不堪,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闲来无聊扯八卦,韩煜听得一耳朵,咳嗽了一声,两个衙役听得咳嗽声,往门口看去,阳光从外面照进来,晃得人眼花了花,韩煜才他们走进,两个衙役认出来人是谁,顿时惊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行礼,「韩将军。」 韩煜冷眼瞟了他们两人一眼,开口道:「去把审讯室打开。」 见韩煜并没有因为他们闲扯的事情责怪他们,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个微胖的衙役连忙掏出钥匙,领着韩煜过去审讯室。 牢房里常年照不进阳光,空气里弥散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和血腥味,两边的牢房里关着一些人,见到韩煜他们就一个劲儿地喊冤枉,也有人扯着嘴巴骂韩煜,各种诅咒,言辞不堪入耳。 听得骂声,韩煜面不改色,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过,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径直就走了过去。 到了审讯室门口,衙役打开门,韩煜走进去,让衙役去把犯人提来。 不一会儿,衙役压着一个手脚上都带着镣铐的犯人进来,犯人身上都是伤,一条一条的鞭痕,衣服上有沾满了血迹,显然是已经审问过一遍了。 第41章 最难啃的骨头,他也能啃得动! 韩煜看了犯人一眼,让衙役把人吊起来,一阵叮叮哐啷的声响过后,衙役把人吊了起来。 韩煜走过去,打量着眼前的犯人,微微眯起眼睛,「王成,你家主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王成回了一句,一副韩煜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别想让他开口的桀骜模样。 大理寺卿在旁边小声道:「这个王成从抓进来到现在就一直是这副样子,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 韩煜闻言,只看了大理寺卿一眼,抬手让衙役再把王成吊高一些,衙役立刻照做。 判断了一下王成脚尖离地面的距离,到他只能脚尖点地的时候,韩煜开口道:「可以了。」两个衙役就住了手。 王成朝着韩煜嗤地一笑,「你以为这样就能逼得我出卖我家主人了,没门儿!」 韩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哪里只会这么简单,这才刚开始,还有更多玩意儿等着伺候你呢!」 …… 夜渐渐降临,不知不觉就过了几个时辰,等到韩煜审讯完犯人从牢里出来,月亮都已经挂在了半空中。 「今天辛苦韩将军了。」大理寺卿跟在韩煜身后道:「时候不早了,大家都饿了,韩将军跟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吧。」 忙了一整天,所有人都饥肠辘辘疲惫不堪,韩煜精神好,待在牢里审讯犯人一审就是几个时辰,他不说走,大理寺的众人也不敢走,忙到现在晚饭都没吃,大理寺卿有意拉拢韩煜,便邀请韩煜一起去吃饭。 韩煜转头看了他一眼,道:「颜大人的好意心领了,只是今日已经很晚了,吃饭的事改日吧,我先走了。」 大理寺卿动了动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对上韩煜那张冷漠的脸,任何话到了嘴边都只得咽下去,转而点头道:「韩将军说得对,今日确实很晚了,改日再聚,改日再聚吧。」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韩煜对大理寺卿微一颔首,大步往前面去了。 大理寺卿望着韩煜离去的背影,嗤了一声,心道:这大爷可真难伺候。 韩煜一路走出大理寺,下人已经把马儿给他牵来了,他从下人手中接过缰绳,道了一声谢,翻身上马,回忠勇候府去了。 此时的锦墨居里,万嬷嬷让人把回廊上的灯笼挂起来,院子里亮起了灯,便不会显得那么冷清了。 不多时,韩煜回到锦墨居,刚走进院子,万嬷嬷抬眼看到他,连忙迎上前去,「大公子回来了。」 韩煜「嗯」了一声,走上台阶往书房去。 万嬷嬷看他一脸疲惫,跟在旁边道:「奴婢看大公子一脸疲惫,不如先休息一下再处理正事,表小姐走的时候吩咐奴婢要照顾好大公子,还让奴婢嘱咐厨房给大公子熬了补身子的汤。」 听得万嬷嬷提起沈静瑶,心中一暖,停下脚步,对万嬷嬷道:「嬷嬷,把汤送过来吧。」 万嬷嬷心中一喜,就知道在大公子面前提起表小姐管用,答应一声就连忙去了。 看着万嬷嬷喜滋滋离开的背影,韩煜轻笑了一下,转身迈步去了书房。 推开书房门,韩煜走进去,找到火折子点燃桌上的蜡烛,到书桌边坐下。 在等万嬷嬷送汤过来的时候,叶飞过来了,韩煜听得门口的敲门声,扬声道:「进来。」 叶飞听得韩煜的声音,推门进去,快步走到书桌边,看向韩煜道:「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做什么?」 「让你去查的事情查到没有?可有真的北宁王的下落?」韩煜前几日派了叶飞出门,让他去查真的北宁王的下落。 叶飞摇了摇头,「没有,你让我去查的那几个地方都没有异样。」 「没有异样?」韩煜皱了眉头,难道他判断错误了,「你们都查清楚了。」 叶飞走到桌边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放下杯子道:「我让人一直守着你说的那几个地方,守了好几天,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要么就是他们隐藏深,要么就是他们根本不在哪里。」 韩煜想了想,伸手打开书桌旁边的抽屉,拿出一卷图纸仔细看起来,叶飞凑过头去,认出是地图。 「这里是当年我和北宁王的叛军决战的地方。」韩煜手指了指地图上西北方某个地方,地图上标示是一出峡谷。 「这一片地区。」韩煜手指又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囊括了大盛朝西北以及西南大部分地区,「这些地方都是北宁王当年的势力范围。」 叶飞看了,点了点头,「当年北宁王的封地在北宁王一带,但是北宁王的生意做得广,不管是黑白两道,还是西北西南,都有他的人手。」 韩煜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当年北宁王叛乱失败,最后逃跑的方向是西南,只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也可能早就转移了地方。我们的目光不要只放在西北西南这些地方,应该放得再远一点儿……」 第42章 说到这里韩煜忽然停住,手指落在地图上,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叶飞道:「你马上带人去这几个地方看一看。」韩煜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位于京郊的位置上画了几个圈。 「大公子,你觉得北宁王会藏身在京郊?」叶飞看了那几处位置,并不是什么藏身的好地方。 韩煜道:「危险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北宁王非常懂这个道理,就像当年我们拿了他的账册,他还敢大摇大摆地到京城来闲逛,就是料准了皇上不敢要他的命,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是北宁王是一个喜欢冒险胆大的人,他一直没有放弃过那个位置,也许觉得离京城越近,机会也越大。」 叶飞觉得韩煜说的很有道理,富贵险中求,北宁王如果只想做一个安享富贵的王爷,当初就不会造反了,虽然失败了,但是以北宁王那种人来说,野心这种东西并不会因为失败就消失,更何况他为此筹谋了那么多年,就算他想放弃,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允许他放弃,做都做了,就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我这就带人去查看。」叶飞道,转身就朝门外走了。 韩煜对着他的背影道:「你小心些。」 「我知道。」叶飞已经走出去,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很快人就走远了。 屋里安静下来,韩煜独自坐在书房里,桌上还摆放着地图,今日他在大理寺地牢里审讯王成等犯人,得到的消息就是北宁王会经常跟他们传递消息,但是他们几乎见不到他,可见北宁王此人十分小心,但愿这次叶飞出去能有所收获。 不一会儿,万嬷嬷提着食盒过来,把晚膳一一摆到桌子上,笑着道:「这些菜都是大公子喜欢吃的,表小姐去书院之前,说大公子每天早出晚归忙碌很辛苦,要多做些大公子喜欢吃的补一补身子。」 韩煜听了万嬷嬷说的话,嘴角往上弯起一个弧度,心中很暖,「她一贯都这么仔细。」 「那是,表小姐对大公子是打心眼儿里关心,也不枉大公子从小疼她了。」万嬷嬷满脸笑容,很喜欢韩煜和沈静瑶两个,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韩煜起身走到桌边坐下,端起碗勺,先喝了一口山药鸡汤,味道很好,竟跟沈静瑶做的味道差不多。 「这汤怎么有点儿像瑶瑶做的鸡汤?」韩煜看向万嬷嬷道:「是瑶瑶教了厨房的师傅做的?」 万嬷嬷点头道:「正是如此,表小姐亲自把她熬汤的法子都告诉厨房的师傅了,这些菜都是按照表小姐的法子做的,大公子可以多吃一些。」 「正好我也饿了。」韩煜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卤牛肉放进嘴里,又让万嬷嬷给他盛了一碗饭。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韩煜把菜都吃了个干净,还喝了一碗汤,虽然沈静瑶不在府里,这顿饭韩煜也吃得十分满足,只因在忙碌之余,也能吃到可口合心意的饭菜。 夜里洗漱好上床歇息,韩煜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沈静瑶的影子,从早上分开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还有九日多才能再见到,当然他也能去看她,不过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学习比较好,他早日把手上的正事忙完,也好早一点儿腾出时间陪她。 此时被韩煜想着的沈静瑶,在慧雅女子书院里,已经早早地洗漱好上床睡觉,睡颜安静甜美,隐隐可见嘴角边噙着一抹笑意,似乎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早上醒来,沈静瑶想起昨夜梦里梦到的情形,一张秀美的脸蛋儿忍不住发红发烫,她在梦里面梦到了韩煜,好像她和韩煜都成亲了,住在韩煜的西北将军府里,韩煜很疼她很宠她,两个人还生了一个儿子,韩煜对此觉得还不够满意,抱着她哄着她,要她再替他生个女儿,沈静瑶嘴上说着不干,心里却很乐意,眉梢眼角都带着笑,被韩煜看到一阵逗弄,直接把她压在了床榻上这样那样,折腾了一番还不满意,累得她手脚酸软,全身疼痛,一个劲儿求饶。 这做的都是什么梦啊,前半段还没什么,后半段也太羞人了吧!沈静瑶捧着脸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脸蛋儿越来越烫。 青儿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看到她一脸笑意,脸蛋儿绯红,也不好问她是什么原因,只默默地伺候她穿戴洗漱好。 用完早膳,沈静瑶就去课堂上课,刚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郝思佳就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红漆描金的盒子,送到沈静瑶手边,笑眯眯地道:「瑶瑶,这里面是我哥哥从扬州带回来的糕点,送给你尝尝。」 沈静瑶没有接,淡淡地道:「不用了,我才吃过早膳,吃得很饱,已经吃不下其他东西了。」 听得沈静瑶毫不留情拒绝的话,郝思佳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过想到她的打算,又继续露出笑脸道:「瑶瑶是还在生我的气吗?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就不要生气了吧!好不好?」 沈静瑶看了她一眼,说不生气是假的,当初她确实有些难过有些生气,不过现在已经不气了,因为没必要。 第43章 「我没有生气。」沈静瑶道。 「你既然说不生气了,就把这个礼物收下吧,不然就是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肯原谅我。」郝思佳简直以自我为中心惯了,也不管沈静瑶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就自顾自地说了一通,完全不给沈静瑶拒绝的机会。 沈静瑶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毕竟也是相处了几年的好朋友,如今闹成这样,让她觉得很心累。 「好了,你放下吧。」为了不让郝思佳继续纠缠她不放,沈静瑶只好收下了她的礼物。 「你收下了我的礼物,就是原谅我了。」郝思佳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拉着沈静瑶的手道:「瑶瑶,过几日就是我到我的生辰了,我在家摆了几桌宴席,往年你都会陪我一起过,这回你也要去参加我的生辰宴哦。」 之前每一次郝思佳的生辰宴,沈静瑶都有去参加,还会送她很贵重的礼物,今年这个生辰宴,沈静瑶却有些不想去了,微微抿了一下嘴角道:「到时候……」 「到时候你一定要来。」郝思佳不等沈静瑶把话说完,抢话道:「不来不行,不来我就到忠勇侯府去请你,直到你答应来为止。」 沈静瑶认识郝思佳这么几年,知道她有些骄纵,又加上身份贵重的缘故,周围的人都愿意哄着她顺着她,不过今日郝思佳这般蛮横不讲理的模样,却还是第一次见,真叫她大开眼界了。 「你到底去不去?」郝思佳见她不说话,又推了她一把,「你要是不去,我真要去忠勇侯府逮你哦。」 沈静瑶想她到时候闹到忠勇侯府去也不好看,便无奈地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去的。」 郝思佳闻言开心极了,对沈静瑶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再反悔哦!」 沈静瑶只好「嗯」了一声,郝思佳立马就从身上拿出两张请帖来,分别送到沈静瑶面前,「这一张请帖是给你的,这一张请帖是给韩将军的,你一定要帮我转交给他哦!」 沈静瑶看着郝思佳送到面前的两份请帖,感情这姑娘搞这么一通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能请得韩煜参加她的生日宴吧。难怪这姑娘之前明明都不搭理她了,现在又跑来跟她好,就是为了能亲近韩煜吧。只是她这主意打得也太好笑了,沈静瑶不太想接她的请帖。 郝思佳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沈静瑶接她的请帖,面上变得有些难看,瘪了一下嘴,道:「你先前都答应我要来了,怎么让你带一下请帖你就不愿意了?怎么可以这样啊?我们都已经说好了。」 郝思佳说话的声音不小,从一开始就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大家都看到她邀请沈静瑶去参加生日宴,沈静瑶也都答应了,现在郝思佳手里拿着请帖,沈静瑶却要接不接的,在旁人眼中看来,明显就是沈静瑶故意刁难郝思佳,答应了的事情又想反悔,出尔反尔。 旁边也有跟郝思佳关系好的同学,她们也一早就收到了郝思佳的邀请,能去敬郡王府参加郝思佳的生日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敬郡王跟当今圣上的关系很不错,皇帝很喜欢他,连带着敬郡王府所有人都过得很滋润,是以敬郡王府在整个宗室里面也是排前几的,不是谁想去敬郡王府就能去得成,跟郝思佳交好的人里面不少人都是想巴结她的。 是以现在这种情况,那些受了郝思佳邀请的人自然都是帮着郝思佳说话,对着沈静瑶指指点点,谴责沈静瑶这样太高傲了,太看不起人了,人家郝思佳真心实意邀请她,她还故意给人家甩脸色,不愿意去,给人家难堪。人家郝思佳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借居在忠勇候府的表小姐而已,怎么跟人家正儿八经的小姐摆谱啊,真是好大的脸! 听着旁边的人小小声的议论,她们虽然说得小声,蚊子嗡嗡嗡一般,装作沈静瑶好似听不到的样子,实际上却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入沈静瑶的耳朵里。沈静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目光从那几个议论的人身上扫过。 这边沈静瑶还没有发作,郝思佳抢先一步朝那几个人一瞪眼,一副护着沈静瑶的样子,生气地道:「你们乱说什么,瑶瑶才不是那样的人,我跟瑶瑶认识那么多年了,瑶瑶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瑶瑶才不会眼高于顶,看不起人,你们最好都把嘴巴闭上,少胡说八道,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被郝思佳狠狠地骂了一通,几个多嘴的同学也都闭了嘴,议论一下沈静瑶无所谓,郝思佳还是不好得罪的,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巴结都来不及。 郝思佳教训了多嘴的同学,见几人闭额嘴,又转头看向沈静瑶,安慰她道:「瑶瑶,你别理她们,那都是她们胡说八道,我根本不会像她们那样想。」 会不会想沈静瑶不知道,但这做派真的有逼迫她就范的嫌疑,看样子她不答应接下这两张请帖,郝思佳是不会消停的了。 算了算了,沈静瑶不想再跟郝思佳纠缠下去,免得又再生波折,便把请帖接了下来,反正她回去把请帖给哥哥,至于哥哥多半是不会去的,虽然还没有问过韩煜,但是沈静瑶就是知道韩煜会这么做。 第44章 「到时候韩将军会来的吧?」郝思佳不太放心地问,心里期盼着沈静瑶到时候能把韩煜叫上一块儿参加她的生日宴,那样她就高兴了。 这么明显的暗示沈静瑶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淡淡看了郝思佳一眼,心里有些不舒服,淡淡道:「这个我不敢保证,你也知道我哥最近去了大理寺办差,每天忙得早出晚归,我要想见他都不容易,让他专门抽出时间去参加生日宴……」说到这里沈静瑶故意停下来,看着郝思佳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郝思佳听了心中却是大不安逸,韩煜那么忙,还能专门抽时间送沈静瑶到书院上学,去参加她的生日宴就没时间,这根本不是韩煜忙不忙的问题,分明就是沈静瑶不愿意帮忙罢了。 只是沈静瑶现在也接了她的请帖了,又说了韩煜是因为忙不能确定去不去得成,她要是再纠缠沈静瑶非要她答应把韩煜也叫去,那就是无理取闹了。让韩煜知道了也会觉得她这个人不懂事儿。 想了想,郝思佳暂且把这个事情按捺下来,反正还有几天,到时候再想办法,就郝思佳自己看来,韩煜对沈静瑶挺重视的,只要沈静瑶会去参加她的生日宴,韩煜多半也是会去参加的。 真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这日韩煜一早又去了大理寺,在牢里面审了几个时辰的犯人,等到天黑了才从牢里出来。这回大理寺卿又邀请韩煜一起去吃饭,韩煜想了想,没有再推辞,答应了大理寺卿的邀请。 大理寺一众人收拾收拾是就去了醉仙楼,点了一桌子酒席,韩煜上座,大理寺卿坐韩煜右手边,其他人又分坐了,酒菜陆陆续续送上来,色香味俱全,看得出这桌酒席安排很用心。 大理寺卿端了酒杯在手上,笑着道:「我们先敬韩将军一杯,韩将军到大理寺来办差,这些日子辛苦了。」 其他人纷纷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敬韩将军。」 韩煜坐在椅子上,打量了所有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端起酒杯,「大家都辛苦了,先干为敬。」 「韩将军客气。」大理寺卿笑着回了一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其他人也跟着把酒喝了。 后来陆陆续续有人来敬酒,韩煜倒是也没有拒绝,只笑说他们真热情,倒叫他不好推辞了。 如此这般,推杯换盏,一顿饭吃了足足快一个时辰,等到夜色已深,一顿酒席才吃完。各自散去后,韩煜径直回了忠勇候府。 走进锦墨居院子,万嬷嬷过来伺候他,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关切道:「大公子怎么喝这么多久,奴婢去给你熬碗解酒汤来。」 韩煜摆了摆手,道:「没有喝几杯,只是沾了一些酒气。」 「还是喝一些比较好,表小姐去书院之前叮嘱了奴婢要好好照顾你的。」万嬷嬷又故意提起沈静瑶,说是她吩咐过的,这法子一试百灵,屡试不爽。 听到沈静瑶的名字,韩煜果然就像万嬷嬷想的那样点头同意了,「就听嬷嬷的好了。」 万嬷嬷向韩煜行了礼告退出去,到厨房去吩咐人熬解酒汤了。 韩煜在屋里的榻上坐下,微微闭目养神,心中却在想着叶飞,不知道他去查探的情况如何了?可否有什么发现? 不多时,万嬷嬷端着熬好的解酒汤走进屋里,看到韩煜已经闭目睡着了。 这些日子,韩煜一直早出晚归,每日忙得不可开交,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真是太辛苦了。 万嬷嬷把手中的解酒汤在桌上放下,走到韩煜身边轻声唤道:「大公子,醒一醒,起来把解酒汤喝了,洗漱了到床上去睡。」 起初韩煜只是睡得迷迷糊糊,外面的动静他都知晓,只是懒得睁眼,听得万嬷嬷唤他的声音,韩煜睁开眼来,让万嬷嬷把解酒汤端给他。 万嬷嬷去端了解酒汤来,韩煜接过碗,几大口喝了干净,一碗热汤下肚,人都似乎清醒了一些。 「谢谢嬷嬷,我好多了。」韩煜把碗拿给万嬷嬷道。 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韩煜飞快的抬眼看过去,叶飞的身影出现在屋门口,几息之间进得屋来。 万嬷嬷见状便告退了出去,顺便把房门也给带上了,留下两人在屋里谈话。 「情况怎么样?」韩煜道。 「你让我去查的那几个地方果然有问题。」叶飞惊叹于韩煜的敏锐,道:「那几个地方一直都有人住,只是我们去的时候晚了一步,像是在一夕之间所有人都匆忙地撤走了,屋子里少了一些重要物件,留下烧过东西的火盆,火盆里有烧掉东西留下的灰烬,还有一些剩下边角的纸片。」 显然这是北宁王的人撤走的时候时间紧迫,只来得及烧毁了一些资料,把重要物件带走,留下了蛛丝马迹。 韩煜想了一下,对叶飞道:「你马上安排人手,方圆三十里以内,全部仔细搜查一遍,一个角落都不要遗漏,哪怕是个山洞都要给我翻一遍。」 第45章 「大公子,你觉得他们还在附近?」叶飞当时发现他们撤走之后,也沿途追了许久,根本没有踪迹,只好先回来禀告,但看韩煜这个样子是很肯定他们还在。 韩煜沉着脸道:「他们走得匆忙,目标是救四皇子,肯定没有走多远。」 「是,我马上就去。」叶飞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去召集人手搜查去了。 夜色已深,星星点缀在夜空中,这个夜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慧雅女子书院里,郝思佳坐在她的宿舍房间里,盘算着该怎么把韩煜请去参加她的生日宴,她本来打算让沈静瑶帮忙的,不过看沈静瑶那样子,好似有些不太愿意,尽拿韩煜正事繁忙,无暇来参加她的生日宴做借口,真真是讨厌得很。 郝思佳嗤了一声,对给她按摩肩膀的丫鬟道:「我真是没想到,沈静瑶也有这么斤斤计较的一天,我还以为她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宽仁大度的样子呢!」 丫鬟道:「她身份不如小姐,又想跟小姐交好,当然要讨好小姐了。」 「这个书院里,但凡想要跟我交好,想跟我做朋友的人,有几个不是想要巴结我的,我都习惯了。」郝思佳口气满满,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嘲讽之意。 丫鬟跟着道:「小姐说得是,奴婢都看不起她们的做派。」 郝思佳睨了她一眼,「你有啥看不起她们的,你还能比她们更好了?」 丫鬟忙道:「那当然,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奴婢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对小姐的好都是真心的。」 郝思佳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你倒是个忠心。」 「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丫鬟忙不迭地又表示了一回自己的忠心之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郝思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丫鬟听得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对郝思佳道:「奴婢去看看是谁来了。」 郝思佳摆摆手让她去了。 丫鬟去开了门,看到韩蕊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韩蕊扫了她一眼,开口道:「你家小姐在不在?」 丫鬟认得韩蕊,但也知道韩蕊跟自家小姐没有太多来往,心下十分奇怪韩蕊怎么会这么晚了来找自家小姐。 「外面是谁?」郝思佳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丫鬟便转回头去,对郝思佳道:「是韩家小姐。」 韩蕊?! 郝思佳心生怪异,韩蕊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她?正想着,门口传来韩蕊说话的声音,「郝思佳,我是好心来提醒你一件关于韩煜和沈静瑶的事,你要不听都随你。」 一听是有关韩煜的事,郝思佳哪有不心动了,至于韩蕊话里提到的沈静瑶,自动就被她忽略了。 「让她进来。」这话是对丫鬟说的。 「韩小姐请进。」丫鬟侧开身,给韩蕊让路。 韩蕊提步走进屋里,郝思佳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郝思佳开口道:「你有什么事要说你说吧。」 韩蕊打量着郝思佳,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杏眼,小巧的鼻子下是一双红唇,嘴唇有点儿厚,不算是很美的美人,但也不差,比起沈静瑶那狐媚的样子是差了一些,但是比许多其他人却是好了许多,有样貌,有出身,有学识,想嫁什么样的好男人没有,偏偏就看上了眼高于顶的韩煜,也是她自己识人不清,嘴角忍不住就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问郝思佳道:「你很喜欢韩煜?」 这话问得毫不客气,郝思佳闻言挑了挑眉,用不悦的目光看着韩蕊道:「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我们好像没什么交情,我喜欢谁不喜欢谁轮不到你来管!」 郝思佳说话的声音那么冲,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韩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欺骗,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过来。」 「你什么意思?」郝思佳听出她的话不是什么好话,话里面有深意,「你想说什么?」 韩蕊撇了一下嘴,故意吊郝思佳的胃口,不肯直接说正事,而是道:「我进来这么一会儿了,你既没叫我坐,也没让丫鬟给我上茶,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郝思佳本来想对韩蕊说「你要说就说,不说就滚」,但转念一想,韩蕊肯定是知道什么才会这样有恃无恐,才敢半夜三更到她的房间里来对她说东说西,于是郝思佳按捺下心中的火气,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韩蕊坐旁边的位置,「你坐吧。」又吩咐了丫鬟送茶水上来。 「敬郡王的女儿果然与旁人不同,看来今夜我来算是没来错。」韩蕊夸了郝思佳一句,施施然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说话间丫鬟已经捧了茶水上来,韩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回味了一下,嘴角含笑道:「好茶。」 郝思佳沉着脸,她可不想听韩蕊夸她的人好不好,茶好不好,她只想听她说正事,「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没闲工夫跟你东扯西扯。」 第46章 韩蕊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抬眸看着斜对面的郝思佳,慢悠悠地道:「看看,我刚刚才夸了你,你又一副着急没有耐心的样子,到底如何是好呢?」 被韩蕊嘲讽,郝思佳的面上挂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给我滚出去!」 「哎哟,仔细拍疼了手。」韩蕊极夸张地叫了一声,看着郝思佳道:「我这不就要说了嘛,你这么凶,都快把我吓着了。」 「你给我……」 「韩煜喜欢沈静瑶。」 眼见着郝思佳发飙了,她的那句「你给我滚出去」还没说完,韩蕊一扬眉毛就把韩煜喜欢沈静瑶的事情说了。 「你说什么?」郝思佳简直不敢相信,瞪直了眼睛看向韩蕊,大声叫道:「他们是兄妹啊!」 韩蕊仿佛听到了一件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他们又不是亲兄妹,韩煜是我大伯捡回家的孩子,沈静瑶是沈秀英带到忠勇侯府的拖油瓶,他们算哪门子的兄妹?而且有一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沈静瑶也喜欢韩煜,他们两个人互相爱慕!」 「……」郝思佳无言以对,这些事情她都是知道的,但是她一直都忽略了,她以为韩煜和沈静瑶关系好,就是真的哥哥妹妹的关系,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根本不是这样,他们的好完全就超出了普通的兄妹之情。 难怪她一直觉得很奇怪,韩煜对沈静瑶的好,比她亲哥哥对她都好,她的亲哥哥都很少给她买吃的玩的,也不会特意陪她出门逛街,更不会放下手中的正事专门送她上学,唯独韩煜对沈静瑶却是如此的特别,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了,她真是被沈静瑶和韩煜骗得好苦! 当初她问沈静瑶韩煜有没有喜欢的人,沈静瑶一句话都不说,害得她跑到韩煜面前去表白,被韩煜无情地拒绝,丢了大脸,到现在都觉得难受,她长这么大就没有这么惨过,太让她气愤了,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韩蕊欣赏着郝思佳脸上扭曲疯狂愤怒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快意,自己对付不了沈静瑶,自有人能收拾她,谁叫她那么可恶,不管自己做什么事都要被她强压一头,连自己想亲近一下福满,都能被她横插一杆子,她也不看看她做的那些破事儿,有什么脸来教训自己针对自己! 「我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韩蕊站起身,对郝思佳笑了一下道:「我先走一步了。」 郝思佳此时也没有了再跟她说话的心情,摆摆手让丫鬟把她送出去。 夜色暗沉,天空中没有月亮,只有零星了一些星星,时不时一阵乌黑的云飘过,挡住了星光,令原本的就昏暗不明的夜更加的漆黑一片。 一队人马趁着寂静的黑夜悄悄地靠近了皇宫,巡逻的侍卫居然都没有发现。 刹那间,皇宫的东门和西门都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阵阵喧闹声、呼救声、喊杀声响起,不绝于耳,人来人往,分不清彼此,混乱成一团。 而与此同时,被重兵把守的四皇子府里也燃起了大火,最先起火的地方是四皇子江碧水住的院子,火势相当凶猛,眨眼见就燃烧成了一片火海,直接把旁边侧妃温婉住的院子也燃了起来,火熊熊燃烧、肆虐,把一切都吞没。 当皇宫那边传来动静的时候,本是在睡觉的韩煜立马翻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大步走出房门,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望去,皇宫那边火势冲天,隐隐传来阵阵混乱的声音,四皇子府那边也是一样,情况不容乐观,整个夜晚都乱了。 有人想趁乱救走四皇子! 韩煜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沉着脸大步往外走,去马厩牵了他的烈火,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打马就往四皇子府赶去。 四皇子府,一群人忙着救火,南边又来了一群不知身份的黑衣人,一言不合就动刀,人人动作狠辣,杀人不眨眼,把看守的侍卫砍死砍伤不少,两边人马混战在一起,顿时整个都乱了套。 趁着混乱之际,有个面容白净,穿着深蓝色衣服的男子,悄悄混在乱成一团的人群里,周围好几个人护在他身边,夹着他逃出了四皇子府。 黑夜里,几人护着四皇子江碧水沿着后面的小巷逃了,前面跟侍卫缠斗的不明身份黑衣人也开始伺机撤退,他们救江碧水的目的已经达到,任务已经完成,且战且退,顺着另一条道沿相反的方向逃跑。 韩煜骑着马带着人赶往四皇子府,刚到附近就撞见从巷子里逃跑出来的黑衣人,狭路相逢,断没有让他们跑了的道理,一时之间,双方人马战成一团。 韩煜骑在马上,手中持剑,剑花飞舞,令人目不衔接,一连收割了好几个人头,惨叫声此起彼伏。 跟随韩煜一起赶来的人手,都是跟着韩岳韩煜上过战场的老兵,在鲜血和尸体里摸爬滚打过,各个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武艺高强,对付这些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完全没有难度,手到擒来,很快就把二三十个黑衣人收拾了。 第47章 「留下活口。」韩煜喊了一声。 老兵里有人应了,留下最后三个人没有杀,只把他们团团围住,有人上前去,双方过了数十招,最终把三人拿下。 三个黑衣人被人押了起来,心有不甘,目光中充满了愤恨,只是同伴已死,势单力薄,双方力量悬殊,逃是逃不出去了,唯了死了才不会泄露秘密。 谁知三个黑衣人的念头刚起,还没来不及咬破牙齿里暗藏的毒/药,就听得韩煜一声厉喝,「把他们的下巴卸了。」接着就是咔嚓三声,三个黑衣人就无法再服毒自尽了。 「把他们绑起来,送到大理寺去。」韩煜下命,自有老兵动手,将三个黑衣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随后押送去大理寺。 韩煜去了四皇子府,大门口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死尸,到处都是血迹,也分不清楚是看守的侍卫的血,还是那一批黑衣人的血,一些受了伤的侍卫在旁边互相包扎救治。 四皇子府的大门都被砍出好几条印子,好在用于制作这个大门的木头材质精良,才没有被人砍烂,不过却也洒上了不少的人血,可见当时战况的激烈和凶险。 韩煜踏上台阶,侍卫队长急匆匆地从里面赶来,一见韩煜就露出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那感觉就像是天都要塌下来了,情绪激动地道:「韩将军,四皇子被人救走了。他们兵分几路,先是烧了四皇子住的院子,然后是旁边温侧妃住的院子,我们的人忙着去救火,他们就带着人到前门来进攻,我们又要对敌,又要救火,一时应对不及,让他们趁乱把四皇子救走了。」 废物! 韩煜是真想骂他一句废物,幸好他不是他带出来的兵,这么蠢笨,让他带着重病看守个人都看守不住,上了战场也就只有去送死的命! 看着侍卫队长脸上那副这回死定了的表情,韩煜沉着脸冷冷地道:「带我去看看被烧了的院子。」 「嗳,韩将军,这边跟我来。」侍卫队长答应一声,连忙领着韩煜往前头去,赫赫有名的镇西将军来了,有韩煜在,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心里也没有那么慌乱了。 一行人往前面去,很快就到了江碧水之前住的院子,韩煜看了一眼,院子还是之前的那个院子,只是如今已经烧得满目全非,看不出先前的光景,屋子完全烧塌了,到处断壁残垣,泥水遍地。 韩煜看也没有看那些泥水,一脚踏进院子里,后面跟着的人,也都纷纷随后走进了院子。 「检查一下。」韩煜站在院子中间扫了一下四周,吩咐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几个属下。 「是。」属下答应一声,沿着院子四周开始察看。 虽然院子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又因为救火泼了许多的水,到处泥水遍地,哪怕有蛛丝马迹都已经被破坏了,但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经过一番查找,还是找到了一些人为的痕迹。 「韩将军,这边墙角有油。」 「我这边也有。」 韩煜走上前去看了看,果然见墙角有被人泼过油的痕迹。他转头对侍卫队长道:「这不是普通的走水,这是他们事先就安排好了。」 侍卫队长连连点头,「是啊,就是如此,所以我们才会应对不及。」 韩煜勾了勾唇,又道:「只是四皇子一直被圈禁在四皇子府,外面又有重兵把守,只许进不许出,每日里那些吃穿用都是从外面送进来,还要经过你们严格的检查,能让一个院子烧起来的油是哪儿来的?」 「这,这这……」侍卫队长的脸顿时变得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你还不去清点一下负责看守的侍卫,除了死了的伤的了,还有没有失踪不见了的?」韩煜好意提醒他一句。 失踪不见了的就很有可能是奸细!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多谢韩将军。」侍卫队长反应过来,哪里还敢耽搁,带着人脚步不停地去清点人数了。 侍卫队长带着人一走,韩煜又扫了一眼院子,让人再仔细搜查了一遍,没有新的所获。 「我们去隔壁院子看看。」韩煜提步往隔壁侧妃温婉住的院子走,两个院子挨着不远,很快就到了。 走进院子,抬眼就看到跟前面的那个院子一样的情形,所有的东西都烧成了灰烬,到处污水横流,烟灰遍地。 韩煜还是吩咐人四处查看一遍,果不其然,检查的结果跟前面一个院子的情况一样,也是被人泼了油,才导致火势那么凶猛,救也救不回来。 「你们去看一下侧妃和丫鬟的尸首。」韩煜忽然想到一件事,吩咐身边的两个属下去查看。 温婉和丫鬟的尸首就放在院子角落,上面盖着一块布,她们都是院子里燃起大火后没能逃出来,最后被烧死了。 被大火烧死的人皮肉都烧焦了,烧得面目全非,但依稀还能辨认得出身份。两具尸首就是温婉和她的丫鬟,没有人动手脚,确确实实是她们本人。 第48章 两个属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不对劲儿,忙对韩煜道:「将军,你快来看,她们两个人没有从大火里逃出来,不是因为火势太大的缘故,完全是因为她们之前就已经被迷晕了过去,所以才没来得及逃跑,最后被活活烧死。」 韩煜走上前,目光在两具尸首上搜索了一遍,仔细检查后,确认了两个属下的说法,温婉和她的丫鬟确实是之前就被人迷晕了,然后大火烧起来,她们来不及跑,最后就被烧死了。 可惜了两个姑娘,无端端成了牺牲品。 北宁王的人想要救江碧水,烧江碧水的院子是为了引起混乱,好趁火打劫,烧温婉的院子,借此让温婉死掉,有可能是为了杀人灭口,也或许有其他的原因,总之就是江碧水不想留温婉这个人了,说不定从始至终就觉得她是个妨碍,毕竟他是很有野心的人,有些人是能舍弃就舍弃了。 今夜出了那么大的事,皇宫那边东门和西门都遭到了叛贼的攻击,四皇子府这边也燃起了大火,混乱之际,四皇子江碧水还被人救走了。这么严密的布局,参与整个行动的人数众多,布局是谁做的?人又是从哪儿来的?一般人可干不了这种事! 韩煜站在院子里,把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都通通回想了一遍,他发现从江碧水被圈禁开始,周围就有些不太对劲儿了。沈静瑶被北宁王的人抓不是偶然,他们一直在试图救走江碧水。后来他去送沈静瑶去书院,回城看到很多人进城,他当时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要进城,但是守卫跟他说,每日进城都那么多人,所以他就只是觉得人多了些,却没有往其他地方想,但据今夜的情形看来,或许只是守卫误导了他,那些进城的人里面,可能就夹杂着今夜的那些黑衣人。 韩煜想到此,马上吩咐属下去找他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守卫,「尽快把他找到带来见我。」 「是。」属下应了一声,飞快地去了。 东方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早朝的时间要到了。 韩煜沉着脸往外走,今日见皇帝,势必有一场硬仗要打,他才接了四皇子江碧水的案子,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皇帝一定会又气又怒,火冒三丈,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 事情果然不出韩煜所料,朝堂上皇帝当真大发雷霆,自骂底下的人是废物,「要不是昨夜冲击宫门的人数不多,禁卫军拼死保护,你们今日也见不到朕了,朕脑袋都搬家了。」 「皇上息怒。」众大臣跪在地上惶惶地道。 「息怒,你们让朕怎么息怒?」皇帝怒火中烧,想起昨夜的经历就又惊又怕,要不是对方人少,护卫的禁卫军人多,他可能就见不到今日的太阳了。 「给朕查,严厉的查,掘地三尺也要把所有造反的人抓起来!」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皇帝动了大怒,此后城中开始戒严,禁卫军到处抓人,城中人心惶惶。 这一次全城戒严,禁卫军到处抓人,凡是之前跟四皇子江碧水有过来往瓜葛的人,全部不问缘由,先抓起来再说。 这一抓就抓了不少人,大理寺卿也被抓了,皇帝给他定的罪是办事不利,四皇子犯事都这么久了,他一个大理寺卿办理此案没有办出个结果,皇帝非常生气。 其实主管此事的是韩煜,皇帝却没有动他,除了有韩煜不能轻易动,动了他牵扯颇大的缘故在,还有皇帝觉得韩煜比大理寺卿更能干,韩煜已经给他禀告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关了大理寺卿还能给韩煜敲下警钟,让他办事更积极一点。 连着几日,韩煜都在忙,连忠勇侯府都没有回。 这一日又有许多人被抓,大理寺里的牢房都要关不下那么多人了,蒋文涛也被抓到了大理寺。 「我要见韩煜,我要见韩煜。」蒋文涛一直在牢房里面高喊,引得衙役过来,让衙役去给他请韩煜。 衙役闻言大笑,嘲讽地道:「韩将军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你是他什么人啊?简直可笑!」 蒋文涛被衙役的话噎了一下,不死心地道:「我要见韩煜,他答应过我娘不抓我的,他答应过的!快放我出去!」 「哈哈哈哈!」衙役笑得很夸张,招呼同伴道:「快来看看这有个疯子,他说韩将军答应过他娘不抓他,他娘说什么,韩将军就要听他娘的,他以为他娘是谁啊?」 旁边的同伴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笑死人了。」 蒋文涛被笑得又羞又囧,脸阵红阵白,难堪得不得了。还是旁边的人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角落里坐下,才免了他继续被衙役嘲笑。 「韩煜怎么可能会随便答应不抓你,你别傻了。」旁人好笑道。 「他就是说了。」蒋文涛呐呐地道。 旁人看他那么固执,劝也劝不好,索性也不理他了。 第49章 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外面的天都黑了,蒋文涛坐在稻草堆里,背靠在牢房的墙壁上,一脸狼狈,难受地闭着眼,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 一阵脚步由远及近,隐约听到有人叫韩将军,蒋文涛猛然睁开眼睛,扑到牢房门口,竭力往前面看去,果然见韩煜带着人一路走了过来。 「韩煜。」当韩煜快要走近蒋文涛所在的牢房,蒋文涛朝着他大喊了一声。 韩煜听得喊声,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看过去,对上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缓了一下才认出是蒋文涛,竟是与往日意义风发得意非常的样子相去甚远,差别大得他差点儿没认出来。 「你叫我?」韩煜看着他开口道。 原本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韩煜居然答应他了,蒋文涛只觉得自己像是抓到了希望,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木,悬崖边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又急切地道:「对,我叫你,我有话跟你说。」 说起来,韩煜和蒋文涛从小就认识,蒋文涛的父亲和韩岳是拜把子的兄弟,蒋文涛因此经常到忠勇侯府玩耍,与韩煜还一起上过学,韩煜各方面优秀,蒋文涛一直追着他,很想超过他,后来蒋父调离京城任职,蒋文涛也随父亲去了外地,等到几年后再回来,韩煜已经成了少年将军,蒋文涛还一事无成,说不羡慕嫉妒恨那是假的,蒋文涛一直憋了一个口气要给韩煜一个好看,然而他折腾了这么久,韩煜是越混越好,他却是越混越差劲儿,如今还被关到牢里面来了,前途未卜,未来一片黑暗。 韩煜打量着眼前的蒋文涛,表情冷淡,一副并不是很想听蒋文涛说什么的样子,这让蒋文涛心中一紧张,生怕韩煜就这么走了,他连忙道:「韩煜,我是真的有话跟你说,你听了之后就明白了。」 看着面前急切的蒋文涛,他还朝韩煜张了张嘴,无声地吐了一个词,韩煜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对跟着他的衙役道:「把门打开,把他带到审讯室去。」 听到这句话,蒋文涛心中一喜,连忙跑到门边,衙役刚把门一打开,他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去。 韩煜看了他一眼,大踏步往审讯室走,衙役带着蒋文涛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审讯室。 韩煜让衙役开了审讯室的门,他先走了进去,衙役带着蒋文涛跟在后面。 「你先出去。」韩煜对衙役道:「我一个人审他就行了。」 衙役忙答应一声,告退出去了,还把审讯室的门也顺便关上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韩煜和蒋文涛两人,韩煜走到旁边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抬眼扫向蒋文涛,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自从走进审讯室开始,见到审讯室里摆放的那些刑具,带血的鞭子、烧得通红的烙铁、还有带血的匕首、竹签子、老虎凳……蒋文涛的双腿忍不住开始打颤,想象着如果被这些刑具招呼到身上,不死也要脱成皮! 「我知道江碧水在哪里。」蒋文涛急着往韩煜走了两步,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 韩煜挑眉,「你怎么会知道?」 蒋文涛被问住了,江碧水是被叛军救走的,他如果知道江碧水在哪里,那不是说他跟叛军也有联系,实际上他根本跟他们没有联系,他只是急于脱罪才找了个说辞。 「我问你怎么知道江碧水在哪里?」韩煜看了蒋文涛一眼,伸手拿起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把烙铁手柄捏在手中,像是玩玩具一样随意把玩着。 蒋文涛被他的动作吓坏了,感觉下一瞬烙铁就会落在他的身上,额头上渗出冷汗,脸色变得煞白,抖着唇道:「我,我是猜的。」 「猜的?」韩煜斜眼看他,勾唇淡淡一笑,「如果每个人都跑来跟我说他知道江碧水在哪儿,一追问都说是猜的,没有任何根据,这是逗着我玩儿么?」 蒋文涛被问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摆手道:「不是不是,我的猜测是有根据的,我以前跟他出去办过事,见过一些人,那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商人,但是实际上应该另有身份,我猜测他们一定不简单。」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韩煜问道。 蒋文涛想了一下道:「半年多以前吧,我也只有那一次跟着他去见过,后来就没有再见了。」 「那些人在哪里?」韩煜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深知蒋文涛这个人心比天高又胆小怕事,没有利益可图的事情绝对不做的人,他此时能把江碧水卖了,说的肯定是真话。 蒋文涛看着韩煜,脑子里飞快地想过一些想法,问韩煜道:「我跟你说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放了我?」 闻言,韩煜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他,身上的气势迫人,强大的威压吓得蒋文涛几乎站立不住,只听得韩煜道:「你要是不说,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说,你最好想清楚,是你自己主动告诉我,还是我让你开口。」 第50章 审讯室里,有那么多的刑具,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又有多少条人命,想到这些,蒋文涛哪里还敢跟韩煜谈条件,赶紧一丝不落地把知道的都说了。 「给他另外安排一个牢房单独关起来。」韩煜大步走到审讯室门口,叫来衙役吩咐了一句,又转头对站在审讯室里的蒋文涛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等我把人抓到后,自然会禀告皇上,让你将功补过!」 蒋文涛听得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他的选择没有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四皇子江碧水得皇上宠信,他选择跟着江碧水,那也是看江碧水能够登上那个位置,如今江碧水倒了霉,已经成了叛党,他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维护江碧水了,怎么保得自己一家大小平安才是正经,出卖江碧水也是形势所逼,他没有错! 交代好衙役把蒋文涛带去其他的牢房单独关押,韩煜就一刻也不耽误地离开了牢房,率领大批的人马,赶往蒋文涛所说的那几个地方。 大街上,一大队士兵急匆匆赶往某处,行人见状作鸟兽散,纷纷猜测着哪儿又出了问题。 韩煜带着人马去抄了蒋文涛说的那三个地方,一个首饰铺子、一个绸缎庄、一个酒楼,三处都是北宁王在京城建的联络点,抓到了不少人,都是北宁王的手下,但是没有抓到北宁王和江碧水。 不过不要紧,抓到了这些人,就会有线索,顺藤摸瓜,总有抓到北宁王和江碧水的一天。 京城东大街一处隐蔽的宅子里,当北宁王得知他在京中辛辛苦苦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好不容易建起来的联络点被韩煜抄了之后,气得砸了手中白底青花的茶杯,恨恨地道:「韩煜,好你个韩煜!」 那几个联络点抄了之后,相当于断了他一条胳膊,他要想顺利离开京城,又得重新想办法。 江碧水站在旁边,安抚他道:「韩煜几次三番跟王爷作对,我们要不要想法子除掉他?」 北宁王忽然想到什么,一个厉眼扫过去,「韩煜有没有什么弱点?」 江碧水迟疑了一下,想起之前调查到的一些事情,对北宁王道:「要说韩煜的弱点,倒是有一个。」 「是什么?」北宁王道。 「他妹妹,沈静瑶。」江碧水道。 北宁王闻言一笑,问江碧水,「就是那个跟你订过亲的小姑娘?」 江碧水脸色有些难看,敷衍地「嗯」了一声。 看着江碧水难看的脸色,北宁王好笑,「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你要是喜欢,我找人把她给你抓来怎样?既报复韩煜解了气,又能抱得美人归!」 听了北宁王的话,江碧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脸上的笑意,随即嗤了一声,「我才不喜欢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比她长得好看妩媚的又不是没有,我当初之所以跟她订亲,还不是为了韩岳手上的兵权,那老狐狸太难对付了,我花了好几年时间在沈静瑶身上,才好不容易磨到他松口,谁知道韩煜一回来,就破坏了我的全盘计划,真真是可气得很。」 「既然如此,我就把那个丫头给杀了。」北宁王口中说着杀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蚱一样容易,「杀了她,就当报复韩煜,让韩煜失去自己在意的人,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江碧水一愣,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不过这个情绪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对北宁王点了点头道:「我都听您的安排。」 一个沈静瑶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哪怕真的有些不舍,但是在大业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他成功了,登上了那个位置,什么样的美女佳人没有,不差沈静瑶一个。 …… 韩煜抄了北宁王辛辛苦苦好几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几个联络点后,把抓到的人全都投入大牢,又进宫去见了皇帝,把查获的结果一一汇报了一通,皇帝得知此事,郁闷了好些天的心情终于舒坦些了,只觉得抓住北宁王和江碧水也指日可待。 「韩将军,你干得好,等此事了了,朕一定大加奖赏。」皇帝笑眯眯地道,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最高兴的事情了。 韩煜谢了恩,又把蒋文涛的事情跟皇帝说了说,「这次能抓住这些人,还是蒋文涛提供的线索。」 皇帝闻言哼了一声,「他之前倒是跟江碧水走得近。」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想过他当初也是很宠信江碧水的,都是他的偏爱,才让底下的人都以为江碧水能成,以后登上大宝的机会最大,一群人纷纷巴结江碧水,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不过这是皇帝的问题,韩煜不好说,他只负责陈述事实就好。 皇帝想了想,开口道:「这事朕记下了,朕自有考量,你先回去忙吧。」 韩煜只好行礼告退,继续回大理寺忙。 蒋文涛还关在牢房里,心里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些地方,韩煜有没有抓到人,如今他关的是一个人的牢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周围昏暗一片,都快把他逼疯了。 第51章 也不知道等了有多久,门口终于传来响动,蒋文涛以为是韩煜来了,亟不可待地扑过去,结果一看,门口是负责送饭的老头儿,蒋文涛颇为失望。 送饭的老头看了他一眼,拿了一个馒头,舀了一碗飘着几片绿菜叶子的汤给他,「吃吧,不要嫌弃东西差,进了这个牢房的人,有得馒头吃就不错了。」 馒头又冷又硬,咬都咬不动,咽下去哽得不行,喝一口汤,连油星星儿也没有,连刷锅水都不如,刷锅水好歹还有点儿油星沫子。 蒋文涛何曾受过这样的罪,只了一口馒头喝了一口汤他就完全吃不下去了,曾经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在翰林院任编修,如果好好干,不想着走什么捷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哪里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说不后悔是假的,蒋文涛觉得自己都快要后悔死了,怎么会就混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成了阶下囚,明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时间缓慢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文涛觉得又累又困,他就蜷缩在墙角的稻草堆上,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隐隐约约之间,蒋文涛似乎到了一个院子,他左右看了看,才认出来,这个院子是信义轩。 蒋文涛心下奇怪,他怎么会走到信义轩来了,他不是被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么? 正胡乱地想着,身后传来了动静,有人甜甜地叫他,「蒋大哥,你来了啊。」 那声音似熟悉又陌生,仿佛在哪里听过,像有一根线牵着他的心,蒋文涛急切地转过身去,就撞见了沈静瑶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蒋文涛有些傻眼! 就在他愣神之际,沈静瑶已经朝他走了过来,脸蛋儿红红的,显得有些害羞,「还有两天就成亲了,蒋大哥怎么又跑来了?」 蒋文涛动了动嘴,「我……」 话还没说出口,忽地眼前的画面一变,到了一处满是大红色的屋子,屋子里贴着大红色的喜字,燃着儿臂粗的喜烛,床上铺着双喜吉祥如意文案的被子,撒着许多的桂圆、花生、莲子、枣子等物,一看就知道这里是婚房。 蒋文涛眨了一下眼,床边就多了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她笑着朝他招手,「蒋大哥,你怎么不过来?」 蒋文涛愣愣地看着穿着嫁衣的沈静瑶,笑颜如花,美貌动人,她是新娘子,那新郎是谁? 「新郎就是你啊!」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了这么一句话,他再低头一看身上,果然他也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完全就是新郎官的打扮,原来新郎真的是他。 「瑶瑶。」蒋文涛看着对面的沈静瑶,情不自禁地叫了沈静瑶一声,沈静瑶笑着朝他招手,让他过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居然娶了沈静瑶,沈静瑶成了他的妻子。 「瑶瑶。」他又叫了一声,快步地奔上前去。 「蒋大哥。」沈静瑶仰头看着他,大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迷人得像个妖精。 「……」蒋文涛控制不住扑了上去…… 梦有些旖旎,绚烂得跟烟花一样,蒋文涛再睁眼,搂着怀中的人,爱恋不已地叫着「瑶瑶,瑶瑶……」 「蒋文涛!」一声厉喝响起,吓得蒋文涛一个激灵,他慌忙睁开眼,对上一张愤怒扭曲的脸,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的瑶瑶,是他的表妹吴梅。 吴梅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蒋文涛,沈静瑶那个贱人已经死了,你还心心念念地对她不忘是什么意思?她给你戴的绿帽子,让你被韩煜打压,让你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这些你都忘了?」 蒋文涛搞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他记得睡之前明明搂着的是沈静瑶,为何一睁眼就变成了吴梅?更让他搞不清楚的是,沈静瑶怎么就死了,她又何时给他戴了绿帽子? 脑子里一团乱麻,还没等到蒋文涛把所有疑问扯清楚,房门就被人撞开,一群官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直接把他和吴梅五花大绑了起来,口中喊道:「蒋家与废四皇子密谋造反,现已查明属实,全部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蒋家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过了没两日就被压到了刑场,午时处斩。 在刑场上,蒋文涛终于见到了韩煜,他跪在地上,身前是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身姿挺拔的韩煜,他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 「当初你们一家害死了瑶瑶,如今我要你们一家陪葬!」 午时的阳光很刺眼,刽子手中的刀泛着寒光,行刑令一下,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落地,殷红的血流出来,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 大堂里,韩煜在整理案子的卷宗,又衙役从外面跑进来,急急忙忙禀告道:「韩将军,你让单独关起来的蒋文涛死了。」 「死了?」韩煜倏地从卷宗里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射向衙役,「怎么死的?」 第52章 「好像,好像就那么死了。」衙役胆战心惊的,他就是个老老实实看管牢房的小衙役,一直在牢房里守着,进出的人都经过仔细的检查,并没见着有嫌疑的人进过牢房,谁知道夜里等到他睡了一觉起来,去牢房里一查看,关着的重要犯人就那么死了,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人都死硬了,他也不敢动尸体,赶紧就跑来禀告了。 「去看看。」韩煜起身推开椅子,绕过桌案往外走,脚步越走越快,很快就去了牢房。 其实在整个四皇子的案子中,蒋文涛算不得多么重要的人物,他只是跟江碧水有过一些接触,由于为人聪明小心,善于发现细微之处,所以得知了一些信息,出于自保就把线索告诉了韩煜,让韩煜剿了北宁王的几个联络点。韩煜为了蒋文涛的安全考虑,让衙役把蒋文涛单独关起来,怕的就是有人对他下手,然而尽管他把该做的都做了,蒋文涛还是死了,在没有看到尸首之前,韩煜深切怀疑是他杀。 一路到了牢房,有两个衙役在牢房门口守着,见了韩煜要行礼,韩煜摆手免礼,上前推开牢房门进去,就见蒋文涛硬挺挺地躺在地上,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韩煜走上前去,将蒋文涛的尸体检查了一遍,身体各处都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样,好像就这么睡过去,然后就死了,再也没能醒过来。 这就奇怪了。 蒋文涛是一个人关的一间牢房,除了衙役和送饭的老头儿,接触不到外面的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人能够在睡梦中就这么死掉? 世界之大,不是没有,只是就这么让韩煜碰上了,还是让韩煜有点儿不相信。 很快仵作就来了,仔细检查了一遍蒋文涛的尸体,比韩煜检查得还更仔细,也更专业,但是结果却也跟韩煜检查的结果一样,没有外伤,也不是中毒,就是这么躺着睡着了,然后就死掉了。 想起来挺不可思议的。 「他是睡死的。」仵作想了想,道:「可能是在睡梦里梦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的事情,惊吓之下他就被梦吓死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以前我听我老师也说过有这种情况发生。」 好吧,仵作都这么说了,韩煜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是被吓死了,蒋文涛活着的时候,大约做多了亏心事,被抓到大理寺牢里之后,内心里又惊又吓胆怯害怕,做梦就把自己吓死了,也算是个结果吧。 韩煜把后续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离开牢房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有衙役还是去蒋家报了丧,蒋家老太太和蒋母吴氏得知蒋文涛在牢中「做梦」死了,这就是不明不白地死了,而蒋文涛是因为四皇子江碧水的案子被牵扯进去的,皇帝下令抓的人,死了也白死,她们还没办法做什么。想到这些,蒋家老太太和蒋母吴氏顿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直叫我的儿啊我的孙子啊,蒋文涛是他们蒋家最得意的孙子,如今就这么没有了,什么期望、什么权势、什么富贵,那都是屁话,人没了就是什么都没了。一家子人哭得死去活来。 最近这几日,蒋家老太太本来身子就不太好,因为蒋文涛的死,又万分难过,直哭得哀哀欲绝,肝肠寸断,一口气没上得来,哭晕了过去。 到了半夜里,蒋家老太太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隐隐见有个影子从门口飘进来,飘飘忽忽走到她的床头,一声一声喊她,「祖母,祖母……」 蒋家老太太迷瞪瞪睁开眼睛,认出眼前飘忽的影子是蒋文涛,哑着嗓音道:「你回来了啊,文涛。」 「祖母,我是来接你一起走的,路上一个人太孤单寂寞了。」飘忽的影子说。 蒋家老太太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急道:「不,不,我不跟你走,你自己走吧,不要再来了,以后我多给你烧些香烛纸钱,望你在那边也过得好。」 「你说什么?」飘忽的影子忽然就变了脸色,表情狰狞可怖,激动地道:「祖母,我做的那些事都是你教我的啊,也是你说四皇子将来一定能够得登大宝,要我跟他亲近亲近,你说人就是要为了权利富贵不折手段,其他的东西都可以不用在意,我从小听你的话,最后误入歧途,现在不幸枉死,你怎么就可以赶我走了,你必须要陪我一起。」 蒋家老太太害怕不行,急切地大叫,「不,不,我,我没说过那些话,你自己走吧,你赶紧走,我不陪你,不会去陪你……」 「那怎么可以,我来就是来找你的,我死了之后才知道,你害得我好惨,好惨……」飘忽的影子说着朝蒋家老太太扑了过去。 守夜的丫鬟半夜起来方便,一阵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冷飕飕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起内室里的窗户好像也没关,丫鬟便进去内室关窗户,走进去一看,老太太已经栽到了地上,她心下一慌,连忙上前去要把老太太扶起来,手搭上老太太的胳膊,一阵刺骨的寒意传来,心里下意识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颤抖着手指去探老太太的鼻息…… 第53章 「来人啊,快来人啊,老太太没了,老太太去世啦——!」丫鬟惊慌失措地边喊边跑了出去。 一时间,蒋家各处院子都亮起了灯,纷纷朝着老太太的屋子赶来,众人到了一看,老太太这是早就已经死去多时了。 得,蒋家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一个老的,一个少的。 这种事情也没啥好隐瞒的,消息传得飞快,不过一日,就传遍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连在慧雅女子书院上学的沈静瑶都听说了。 乍一听到蒋家老太太和蒋文涛都死了,沈静瑶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接连问了青儿两遍,在得到青儿肯定的回答之后,沈静瑶才确定这两个人是真的死了。 不是不感叹的,上一世她受蒋文涛欺骗,嫁给蒋文涛为妻,本以为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谁知道蒋家一大家子人都是白眼狼,蒋家老太太更是因为她生不出孩子没少嫌弃她,后来韩岳不在了,韩煜又失踪了,蒋家老太太和蒋文涛干出来恶心人的事情更多,后来蒋文涛出了事,她去求了韩煜放人,他们不但不感激她,还把她排除在外,直到她后来被人推进荷花池里淹死了,这一场痛苦的日子才结束。 重生归来,这一世终于不像上一世那么惨了,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相信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沈静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多年的郁气都出完了。 再在书院里学习了两日就到了休息日,沈静瑶之前已经跟韩煜约定好了,到时候韩煜会来接她放学。 已经整整十日都没有见面了,沈静瑶十分想念韩煜,前一天的晚上就想着韩煜会来接她都没有睡好,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了一会儿。 第二日的课堂上,沈静瑶也上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不停地看窗外,默默在心里算着时辰,巴不得快点儿放学。 到了下课的时候,沈静瑶第一个收拾好书本笔墨,犹如一只欢快的鸟儿一样,飞快地就跑出了课堂,心已经飞出去很远,到了韩煜的身边。 青儿一路跟着她身后,不多时两个人就到了书院门口,沈静瑶放眼望去,前面的空地上停着许多的马车,都是各家各府来接学生放学回家的,目光一一扫过去,最后没有看到韩煜,只看到了忠勇侯府三房的马车。他们是来接韩蕊下学的。 沈静瑶站在门口等,陆陆续续有学生从书院里出来,看到自家的马车就欢喜地坐上去,跟着家中的来人回家了。 韩蕊从书院里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沈静瑶,下意识地瘪了一下嘴巴,问她道:「怎么你的马车没有来接你?」 「哥哥最近差事繁重耽误了,一会儿就来。」沈静瑶一心维护韩煜,虽然韩煜没有按照约定准时来接她,但她也不怪他。 装模作样! 「那你慢慢等吧。」韩蕊听了嗤笑一声,说完往前走了,只是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转过身打量着对沈静瑶道:「你不觉得你一天到晚‘哥哥,哥哥’地叫韩煜得很恶心吗?要知道你跟他根本就不是兄妹,你不是他妹妹,他也不是你哥哥,你一天到晚这么叫他要有多做作就有多做作,还是说这个‘哥哥’‘妹妹’叫起来让你觉得很有意思?」 此时正值放学时候,书院门口聚集着不少人,韩蕊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足够周围的人都听到,特别是她说的沈静瑶和韩煜不是兄妹,沈静瑶却「哥哥哥哥」地叫韩煜,听在旁人的耳朵里,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仿佛有着其他的暧昧意味。 尽管沈静瑶叫韩煜「哥哥」是从小到大就养成的习惯,还从未想过其他的意思,但是此刻听韩蕊当着许多人的面嘲讽般地说来,又加之她和韩煜本来就互相喜欢,相互爱慕,听得韩蕊说的话,脸颊不受控制地就红烫了起来,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反驳她。 郝思佳从书院里走出来,刚好就听到了韩蕊说的话,不由想起那日夜里,韩蕊突然到她的房间,跟她说了许多沈静瑶和韩煜的事情,沈静瑶和韩煜两个人打着兄妹的名号,却在背地里行那些龌龊事,真是让她不耻。 再看沈静瑶脸上羞红的样子,连反驳都不敢反驳,显然是被韩蕊说中了,郝思佳想到此,在心中就更加的恶心讨厌沈静瑶了。当初她在韩煜那儿吃的亏,受的委屈,丢的面子,总有一天要一一还给沈静瑶。 「瑶瑶!」 郝思佳正在想着报复沈静瑶的法子,忽然听到韩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韩煜一身深蓝色锦袍,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大踏步朝沈静瑶走来。 他走在来往的人群中,其他人渐渐变成了模糊的影子,唯有他,依旧英姿挺拔,器宇轩昂,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 韩煜于众人中走来,一步步走近,目不斜视,眼睛里只有沈静瑶一人。 「瑶瑶,我来接你回家。」韩煜走近到沈静瑶面前站定,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第54章 沈静瑶点点头,「嗯。」 「大哥哥。」站在旁边的韩蕊叫了一声。 韩煜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事?」 韩蕊嘴角动了一下,想说你就只来接沈静瑶,不管我吗?不过在对上韩煜冷淡的目光之后,她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当初她和沈静瑶一起考上慧雅女子书院,是她自己坚持不要跟沈静瑶坐同一辆马车,一起上下学的,那个时候三太太张氏还管着府中的中馈,为了照顾韩蕊的情绪,就专门给她准备了一辆马车,安排了相应的车夫婆子照顾她。现在她要是敢说韩煜只管沈静瑶不管她的话,说不定会被韩煜骂不说,还会被沈静瑶嘲笑,她才不要受这个气呢!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叫一下你。」 「放学了,早些回家。」韩煜出于安全考虑,随口对韩蕊说了一句,说完就转头去看沈静瑶了,「瑶瑶,我们走吧。」 「嗳。豆_豆_网。」沈静瑶答应一声,侧头看了韩蕊一眼,见她没动,自己快步跟上韩煜的脚步往马车边走了。 到了马车边上,韩煜不知道跟沈静瑶说了什么,沈静瑶笑了笑,扶着青儿的手上了马车,韩煜也翻身上了马,一行人渐渐离开。 韩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郝思佳,勾起唇角,「都看到了吧,他的眼里心里都只看得到沈静瑶,哪里会看得到旁人?」 虽然事实上确实如此,但是被韩蕊这么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这话深深地刺激了郝思佳,一股无名火升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恨韩蕊说这样的话让她太过难堪,狠狠地瞪了韩蕊一眼,黑着脸就从韩蕊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郝思佳离开的背影,韩蕊轻嗤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反正把郝思佳刺激得越厉害,好戏就越好看。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大道上,沈静瑶坐在马车里,青儿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打开桌子上放着的牛皮纸包,里面放着食味斋的绿豆糕、红豆酥、芸豆卷等吃食。 原来刚才上马车的时候,韩煜跟沈静瑶说的就是给她买了食味斋的糕点,她在车上可以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等进了城他再带她去醉仙楼吃好吃的。沈静瑶听了才会笑得那么甜。 青儿笑着道:「这些糕点都是表小姐爱吃的,大公子对表小姐真好。」 还没开始吃,沈静瑶心里就甜滋滋的了,嘴角弯起一抹笑,伸手拿了一块绿豆糕给青儿,「你也吃。」 青儿接过绿豆糕,道了赏,两个人就捧着吃起来。 绿豆糕很香甜,入口即化很好吃,沈静瑶吃了一块绿豆糕,又吃了一块红豆酥,喝了水就饱了,剩下的糕点她让青儿先包起来,带回府再慢慢吃。 不一会儿马车进了城,韩煜吩咐车夫不回忠勇候府,转道去了醉仙楼,他要带沈静瑶先去吃饭。 身后离他们的马车不远,就是郝思佳和韩蕊的马车,她们都看到了这一幕。 郝思佳心想:他们不直接回府,也不知道要去干啥,不如跟上去看个究竟。随即便吩咐车夫跟了上去。 韩蕊看着郝思佳的马车跟了上去,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这场好戏有趣极了,便也吩咐车夫跟上了郝思佳的马车。 韩煜骑马护在马车旁边,很快就发现后面跟着的两辆马车,一个敬郡王府的马车,一个忠勇候府的马车,稍微一思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被人跟着挺烦人的,韩煜沉着脸,招手叫来两个护卫,简单吩咐了他们两句,两个护卫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韩煜淡淡地瞥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两辆马车,吩咐车夫走快一点儿,车夫飞快地答应了一声,立马一扬手中的鞭子加速,眨眼就拉开了跟后面两辆马车的距离。 本来郝思佳就是为了跟踪韩煜他们,怕跟得太近让韩煜发现了不好,便让马车夫离着有一段距离,谁知道她这样还是被韩煜发现了。 前面的马车突然加速,郝思佳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马车夫跟她说了她再喊马车夫加速就已经晚了。 马车夫刚要往前加速,下一瞬情况就发现了变化,旁边巷子里突然滑出来一个木板车,车上还放着一些杂物,哗啦啦全倒在地上,横挡在大路的中间,挡住了郝思佳马车的去路。 「这是谁的?」马车夫及时拉住了马的缰绳,停住了马车,才阻止了马车撞上去,弄一个人仰马翻。 马车突然停下,害得郝思佳一个不注意差点儿从位置上摔下去,顿时心头火气,掀开马车帘子斥道:「怎么回事?」 马车夫也很委屈,「前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从巷子里滑出来一辆木板车,倒了许多东西在路上,把路挡住了。」 郝思佳脸都黑了,抬眼往前面望去,果然见一个木板车倒在前面,地上横七竖八地摔着许多杂物,马车要想从这里过去,就得等杂物都清理干净才行,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第55章 「郁闷!」郝思佳恼火地哼了一声,她被挡在大街上,前面韩煜他们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等到能通过,她再上哪儿去找人?真是太气人了。 马车夫小心翼翼地问:「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除了回府还能怎么办?郝思佳脸黑得如锅底,只好叫马车夫调转马头回了敬郡王府。 郝思佳的马车走了,韩蕊也没什么好跟的了,也只好忠勇候府了。 马车在醉仙楼停下,沈静瑶扶着青儿的手下了马车,韩煜就站在马车边上等她。 「我一早就订好了桌子,在二楼,走吧。」韩煜对沈静瑶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醉仙楼,小二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领他们去二楼的包厢。 进了包厢里坐下,小二给两人上了茶,就告退出去叫厨房尽快上菜。 韩煜坐在沈静瑶的对面,看出她有些闷闷不乐,便问她怎么了? 沈静瑶眨巴了一下眼睛,嘴角弯了弯,「没有啊。」 「刚才我到书院去接你,看到你和郝思佳还有韩蕊站在一起,当时你脸色就不好看,到底怎么了?」韩煜何其敏锐,心里眼里都是沈静瑶,她有哪儿不对劲儿,韩煜一眼就能看出来,沈静瑶怎么可能骗得过他。 沈静瑶原本没打算要向韩煜诉苦,此刻被韩煜问道,面对着韩煜坚定的眼神,只怕她不说,韩煜也是会知道的,就把在书院门口发生的事简单地跟韩煜说了。 「不用管她们,也不要放在心上。」韩煜不想沈静瑶为了这种事不开心,伸手拉住她的小手。 沈静瑶抿了一下嘴角,心里还是闷闷的,心想韩蕊说的也没错,她和韩煜本来就不是兄妹,只是她从小到大叫了两辈子韩煜哥哥,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要让她改口她都不知道怎么改才好。 韩煜看出了她的心思,含笑道:「我们不是兄妹不是正好,就让韩蕊出去宣传好了,越多人知道这事越好,到时候等父亲和母亲从鹰嘴村回来,我们就定亲,随便其他人怎么说了。」 沈静瑶倏地抬头看他,这怎么扯到定亲上面去了?还有他们就这么定亲,会不会太快了? 「父亲母亲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了,只是他们现不在府中,要等他们回来之后才好办。」韩煜看着沈静瑶道:「说起来我还不想这么麻烦,要是能够直接成亲那就更好了。」 「……」沈静瑶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是不是吓到了?」韩煜伸手抚了抚沈静瑶的脸,温和地看着她,「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这个世界上大约也就只有韩煜能把情话说得这么一本正经了。 沈静瑶脸微微发红,心情很甜很暖,抿了抿嘴角,点头道:「我都知道。」 「嗯。」 实际上韩煜心里很急,不把沈静瑶娶回家他就没办法安心,只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也不是成亲的好时候,怎么也得把江碧水的案子处理完才行。 不一会儿,小二把韩煜点的菜送了上来,麻辣鱼、粉蒸排骨、翡翠豆腐、清炒小菜、四宝如意汤等。 韩煜给沈静瑶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先喝汤。」 沈静瑶道了谢,冲他甜甜一笑。韩煜伸手揉了一下她柔软的发顶,眼神宠溺。 低头喝了一口汤,沈静瑶赞道:「好喝。」 「那就多喝一点。」韩煜笑看着她。 沈静瑶低头喝汤,韩煜夹了鲜嫩的鱼肉在碗里,细心地剔除鱼刺,把鱼肉喂到沈静瑶嘴边。 沈静瑶抬头看了一眼,大眼睛笑得跟月牙一样,张开嘴一口吃了,韩煜看她吃得满足,拿着筷子也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看到他用的是喂自己吃鱼肉的筷子,沈静瑶嘴唇动了动,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埋头喝自己的汤,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吃的鱼肉又麻又辣的缘故,沈静瑶的脸蛋儿越发红起来。 韩煜喝了一口茶,又夹了一块粉蒸排骨放在沈静瑶碗里,随意道:「等会儿我们吃完饭,再去街上逛逛。」 沈静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咽下嘴里的鱼肉,「好啊。」 「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韩煜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补充了一句,「不要只吃肉。」 「我没有只吃肉……」 沈静瑶抬头反驳了一句,下一瞬一张放大的俊脸凑到她的面前,在她的唇瓣上飞快亲了一下,温软的触感。 偷香成功,韩煜得意地一笑,沈静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瞬间红了彻底,心道这人可真坏,对她突然袭击。 朝韩煜瘪了一下嘴,沈静瑶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哪有这样事先毫无预兆,凑过来就亲人家的人啊! 只是沈静瑶的不满对韩煜的威慑力不大,反而惹得韩煜笑得更加灿烂,伸手抚了一把她的脸,在她瞪视的目光中,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第56章 「多吃点,多吃肉。」韩煜笑着道。 沈静瑶磨了磨牙,把碗里的粉蒸排骨当成韩煜的排骨,用力地啃起来。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咳,咳咳咳……」沈静瑶被呛到了,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 韩煜连忙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里,「喝点水。」 沈静瑶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才好些。 韩煜拿了帕子给她擦眼角的泪水,动作很轻柔,像是害怕把她擦痛了一样。 沈静瑶看着他,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拿着帕子,眼中的目光温柔,被那样深情的目光看着,几乎要溺毙在里面。 气氛很好,温馨又甜蜜,眼睛里只有彼此。 「咳。」沈静瑶喉咙一痒,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韩煜霎时惊醒过来,收回给她擦眼泪的手,又去给她倒水。 沈静瑶接过杯子,慢慢地喝了几口,喉中的痒意也渐渐压了下去,不想再咳嗽了。 韩煜拿起筷子夹菜,问沈静瑶想吃什么,沈静瑶手里捧着杯子,摇了摇头,「不用了,我都吃好了,吃不下了。」 「我们去逛街。」韩煜放下筷子道。 沈静瑶应了一声好,两个人就起身往外走。 一顿饭就这样过去了。 从醉仙楼出来,沈静瑶看天色还早,就说不坐马车要走路,刚才吃得太饱了,走路消食。 韩煜答应了,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去。 此时还早,街上的夜市还没有开始,只摆着几个零星的小摊,两个人也没什么好买的,就手牵着手一路往前走。 「这个公子,买朵花给这个漂亮的小姐吧。」路遇一个卖花的老奶奶,手腕上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各种颜色的花,红的、黄的、紫的、粉的混杂在一起,说不上多好看。 「喜欢吗?」韩煜看到沈静瑶在看篮子里的花,就问她喜不喜欢。 沈静瑶刚想摇头,正好对上老奶奶期盼的眼神,老奶奶已经满头银发,额头眼角都是皱纹,脸上有着老人斑,皮肤也很粗糙,平日里也是风吹日晒,看起来很辛苦很可怜。 「我们把全部的花都买了吧。」沈静瑶刚动了一下嘴巴,还没有说话,身旁的韩煜就已经先开口了。 沈静瑶转头去看韩煜,对上他含笑的眉眼,从身上掏出几块散碎银子给了老奶奶,「这些花我们都买了。」 「要不了这么多钱。」老奶奶忙道。 韩煜看了看,道:「你把装花的篮子一起给我们吧。」 「好的,好的。」老奶奶很高兴,把花和篮子一起交给韩煜,心情非常高兴,满脸的笑容,「这个公子心真好,一下子就把我的花都全买了,老太婆一整天都没有卖出去几朵花,到最后也只能把花都提回家去,幸好遇到你们,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你们肯定是一对儿吧,那么好的人,一定会幸福的,相亲相爱一辈子。」 「谢谢你老奶奶,承你吉言了。」韩煜听到老奶奶的话,心里很高兴,特别是她说的「他们一定会幸福,相亲相爱一辈子」,非常符合韩煜的心意,觉得花几两银子买这些花也值得了。 老奶奶打量着眼前的男女,男的英俊帅气、器宇轩昂,女的娇柔妩媚、温柔可人,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老太婆长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见过比你们更好看的人,你们是老太婆见过的最般配的一对,以后生的孩子肯定也是男孩儿英俊帅气,女孩儿温柔美丽,一家人美满幸福。」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沈静瑶听得喜笑颜开,手牵手跟韩煜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跟韩煜道:「老奶奶真会说话。」 韩煜嘴角含笑,更握紧了她的手,以后他们是要一起走一辈子的。 「这些花真好看。」沈静瑶道。心情好,看什么都好,哪怕是已经不那么鲜艳的花朵,看起来一样好看。 「是,很好看。」韩煜心想,这一篮子的花买得很值。 两个人慢步走在街上,韩煜手里提着篮子和花,很难想象那么一个以冷酷无情着称的将军会有这么温情的一面,沈静瑶一脸笑容走在他旁边,幸福开心的小女人模样。 月上中天,韩煜才带着沈静瑶回去忠勇侯府,亲自送了沈静瑶回信义轩。 「哥哥再见。」沈静瑶朝韩煜挥挥手,「明日见。」 「明日见。」韩煜柔声道,把手中的篮子和花交给青儿,让她提回去。 今日玩得很开心,沈静瑶回房之后,吩咐柳儿翠儿准备热水她要沐浴,两个丫鬟已经十日没见她了,听了吩咐动作麻利地去了。 不一会儿,热水准备好,柳儿过来请沈静瑶去沐浴,翠儿给沈静瑶准备换洗的衣物。 第57章 此刻没有青儿的事,她就把篮子里的花整理出来,插在花瓶里,摆在窗边的桌子上,银色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洒在插在花瓶里的花朵上,犹如一个美丽的女子沐浴在清浅的月光下一般,像极了一副美丽的画卷,令人赏心悦目。 沈静瑶沐浴出来就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花瓶,白底地蓝花瓶里插着鲜艳的花,好看极了。 「没想到青儿插花的手艺这么好。」沈静瑶笑着夸奖她,问她道:「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青儿谦虚道:「就是随便弄弄,也没有什么讲究,只觉得怎么好看就怎么插了。」 沈静瑶拉了她的手,「那你改日教教我。」 青儿自然没有不允的,当即答应下来,「好。」 夜里躺在床上,沈静瑶想起她和韩煜在街上遇到的老奶奶,还有韩煜提着篮子和花的样子,温柔又迷人,今天玩得太高兴了,兴奋得睡也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沈静瑶忽然想起郝思佳交给她两张请帖的事情,郝思佳说了让她帮忙请韩煜也去参加她的生日宴。她之前光顾着跟韩煜一起玩儿了,都忘记这件事了。虽然心中不太想帮这个忙,但是请帖的事情还是要跟韩煜说一说的。不过今日都这么晚了,明日早起再去跟韩煜说吧。 打定好了主意,沈静瑶再在床上翻了个身,渐渐地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醒来已经天亮了。 沈静瑶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想起请帖的事,使了青儿去锦墨居问韩煜出门没有,如果韩煜没出门,她一会儿就过去,如果出门了,就等韩煜晚上回来再说。青儿答应一声去了。 翠儿过来伺候沈静瑶穿戴,刚收拾好,青儿回来了,禀告说韩煜已经去衙门了,沈静瑶点点头,没在说其他的。柳儿从厨房提了早膳回来,一一摆上桌,请沈静瑶过去用早膳。 早膳很丰富,水煮鸡蛋、小米粥、银丝卷、水晶虾饺等。沈静瑶慢慢用过早膳,歇了一会儿喝了茶,就在院子里逛了逛,让柳儿准备了笔墨练字。 直到写好了两篇字,沈静瑶才把笔放下,揉了揉右手腕,欣赏着自己写的字,想着等晚上韩煜回来,就把写的字给他看。 这里正想着,福满过来了,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给沈静瑶行了礼,沈静瑶让他坐了,又让柳儿给他端了茶水过来。 福满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问沈静瑶道:「姐姐,我爹娘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要一两个月吧。」沈静瑶道:「昨日我听哥哥说了,姑父和姑姑在乡下住得很开心,想再多住些日子。」 福满「哦」了一声,瘪了一下嘴,一副像被人抛弃了的可怜样。 「如果你想姑父和姑姑了,就给他们写信,回头让人帮你送出去。」沈静瑶道。 「我才不想他们。」福满板着脸道,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我就是想多多。」 沈静瑶看着他,心中呵呵,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一整天很快就过去了,韩煜直到晚上才回来,沈静瑶拿着郝思佳给的请帖去了锦墨居。 「郝思佳想请你去参加她的生日宴。」沈静瑶把郝思佳的请帖送到韩煜的面前。 韩煜拿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从她手上拿过请帖丢到一边,面无表情地道:「以后这种请帖不用给我了,我没空。」 拒绝得十分干脆。 沈静瑶很满意韩煜拒绝得这么干脆,心里开心极了,她就知道韩煜不会接郝思佳的帖子,这么多年了,她就没见过他去参加过多少宴席,一天到晚那么忙,不是重要的人请他,根本没心思去,去了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可惜郝思佳还一心要逼着她把请帖拿回来,搞得她当时难受得很。 沈静瑶俏皮地鼓了鼓脸颊,韩煜可以说很忙去不了,她却不能不去,她还记得那日郝思佳威胁她说的话,对韩煜道:「她明日生辰,说了要我非去不可,我要是不去,她就到府里来抓我。」 这个要求可真够霸道! 郝思佳也就是这个性格,之前跟沈静瑶好,也是沈静瑶愿意让着她,哪次不是她要这样那样,沈静瑶都不说什么,好脾气地顺着她,这回也要沈静瑶完全按照她的心思和想法。 韩煜想起昨日回城的路上,郝思佳和韩蕊跟踪他们的事,略一沉思,对沈静瑶道:「明日我送你去敬郡王府,你把青儿带上,做什么都让她跟着你,不要让她离开你身边。」 「哥哥改变主意要去了?」沈静瑶意外地道。 「不是,我先把你送过去,等宴席结束了再去接你,你自己在宴席上小心一点儿,多留个心眼儿。」韩煜仔细叮嘱她,担心她在宴席上吃亏。 沈静瑶也不笨,韩煜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又想起郝思佳对她的敌意,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第58章 韩煜看着她的笑脸,心想说,他要真能放心就好了。 沈静瑶又把自己白日里写的字拿出来给韩煜检查,韩煜看了之后,夸了她几句,表扬她比之前写得好了,沈静瑶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两只眼睛笑得跟弯弯的月牙似的。 「大少爷,该吃饭了。」万嬷嬷提着食盒走到门口,有红烧牛肉和香菇鸡汤的味道从食盒里飘出来,勾得人口水直流。 万嬷嬷提着食盒走到桌边,打开食盒把饭菜拿出来摆上桌,食物的味道勾引着人的食欲,韩煜走过去,看到桌上摆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菜,道:「真香啊,看起来就很好吃,我都饿了。」 万嬷嬷摆完最后一道红烧牛肉,笑着道:「这都菜都是按照表小姐的吩咐做的。」 韩煜侧头看了沈静瑶一眼,目光温柔,含笑道:「瑶瑶,过来吃饭。」 沈静瑶答应一声走过去,韩煜拉过凳子让她坐下,桌上摆放的饭菜都很合胃口,两个人吃得很香很满足。 饭后,韩煜和沈静瑶并肩走在院子里散步,明月皎皎,银色的月光撒下来,温馨又美好。 韩煜抬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嘴边轻轻吹起来。 沈静瑶咦了一声,她还不知道韩煜会用树叶吹奏曲子,而且还吹得那么好听。 「我怎么不知道哥哥还会这个?」沈静瑶把疑问说出口。 「以前在西北军营里日子艰苦,大家都会用树叶吹一曲打发时间。」韩煜吹完一段曲子,曲声缓缓飘向远方,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树叶,树叶就碎成了粉末从指间滑落下来。 「哥哥吹得很好听。」沈静瑶笑着道。 韩煜嘴角弯了弯,「好久不吹了,已经比以前生疏了许多。」 「还是很好听,就像天上的仙乐一样。」沈静瑶毫不谦虚地夸奖他。 韩煜笑着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好想就这样安定温馨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沈静瑶拉着韩煜的衣袖,笑容甜甜地道:「哥哥,你再给我吹一曲吧。」 受不住沈静瑶的央求,韩煜只好笑着答应了,重新摘了一片树叶在手上,轻轻吹奏起来。 有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母亲的手,轻抚着脸颊,温暖的掌心,呵护着她。 月光下的韩煜,轻轻吹奏着曲子,挺拔的身姿,俊美的容颜,好像古画卷上走下来的神只,浑身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令沈静瑶看得移不开眼去。 一曲终了,沈静瑶还沉浸在美妙的曲声里,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真好听。」 韩煜笑笑,宠溺地看着她,「你喜欢就好。」 夜里躺在床上,沈静瑶都还在回味韩煜吹的曲子,想着他在月光下的模样,慢慢地睡着了。 梦里面,似乎都还听到他在吹曲子,沈静瑶的嘴角一直带着笑容。 早上起来,沈静瑶回想昨夜的梦又记不得内容了,只觉得好像是一个很美妙甜美的梦。 翠儿进来伺候她洗漱穿戴好,又用了早膳。青儿进来禀告说韩煜出门去了,沈静瑶心想说昨日韩煜还说要送她去参加郝思佳的生辰宴了,也不知道他好记得不记得。 沈静瑶知道韩煜很忙,想了想就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出乎预料之外的是,等到该出发去参加郝思佳的生辰宴了,韩煜居然赶回来了。 「哥哥!」上马车的时候看到韩煜出现,沈静瑶又意外又高兴,欢喜地叫了一声。 韩煜走上前道:「我送你过去。」 「好。」 两人一前一后坐上马车。 「哥哥是专门赶回来送我的?」沈静瑶眨巴着眼睛看着韩煜道。 韩煜「嗯」了一声,「我送你过去,露一面,郝思佳才不会怪你。」 原来是这个想的,都是为了她。 很快马车就到了敬郡王府,沈静瑶和韩煜一前一后下了马车,门前的下人见了进去通报,郝思佳得知韩煜来了,内心欢喜,快跑出来迎接。 「瑶瑶,你来了啊!」郝思佳嘴上喊着沈静瑶,注意力却全都在旁边的韩煜身上,跟沈静瑶打了一声招呼,又矜持地向韩煜行礼,「韩将军,真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话刚说完,下一瞬就听得韩煜冷淡地道:「不好意思,我是顺道送瑶瑶过来,另外还有事要先走了,生日宴就不参加了。」 听得这话,郝思佳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会这样?都到门口了也不进去,只是顺道送沈静瑶过来,不是真的来参加她的生日宴的? 又羞又窘,郝思佳的脸都气红了。 直到韩煜走了,郝思佳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沈静瑶张了张嘴,向郝思佳解释,「思佳,我哥他真的很忙。」 第59章 郝思佳猛地看向沈静瑶,眼神中充满了不善,口气也不太好,「他很忙却有时间送你。」 「这……只是顺道而已。」沈静瑶按照韩煜先前说的话道。 郝思佳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显然沈静瑶的回答并不能让她满意,心里对沈静瑶更加不悦了。 「进去吧。」郝思佳仿佛恩赐一般地跟沈静瑶道。 沈静瑶也察觉到了郝思佳对自己的不悦,只是到都到了敬郡王府的门口了,要是就这么生气地转身走了,反而是自己失礼,想了想,沈静瑶还是跟了上去。 进了敬郡王府,郝思佳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沈静瑶慢她一步走在后面,很快就到了后院的花厅,不时有欢快的笑声从花厅里传出来,似乎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走进花厅,沈静瑶抬眼一看,好几个同是在慧雅女子书院读书的同学,有熟悉的人在就好,等会儿可以说说话打发时间,沈静瑶心想。 郝思佳让她去同学旁边的位置坐了,便转过身去招呼其他的人,并不与沈静瑶多言。 能来参加这个生日宴的人都是人精,她们只一眼就看出了郝思佳对沈静瑶的态度,虽然心下奇怪郝思佳怎么会对沈静瑶这么冷淡,不过这也只是郝思佳和沈静瑶之间的事情,她们只需要顺着郝思佳的心意就好。 沈静瑶坐下之后也没人跟她主动说话,听到旁边的同学在聊最近城里流行的首饰,沈静瑶刚开口说了一句,旁边的同学就不答话了,各自端起茶杯喝茶,好好地把话题给聊死了。 察觉到她们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沈静瑶也不开口了,只默默端起茶杯喝茶,目光穿过花厅的窗户,欣赏着花坛里的花。 不一会儿,郝思佳过来了,笑着说荷花池那边的荷花开得好,园子里的景色怡人,让大家过去欣赏,逛逛园子。 大家都跟着应允了,纷纷起身往外走,沈静瑶还端着茶杯没有动,旁边有个同学拉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同学也是好意,不忍心她落单,沈静瑶冲她感激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跟着一起去了。 阳光明媚,一行人慢慢往荷花池那边走,很快到了荷花池边,放眼望去,荷花池中间开满了漂亮的荷花,真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我们到桥上去看看,那边的风景更美。」郝思佳招呼大家往荷花池上的桥上走。 一行人跟着上了木桥,嘻嘻哈哈说笑着,木桥不是很宽敞,来回也只够两人并肩走,大家到了木桥中间,走在沈静瑶身边的青儿忽然拉住了她的手,沈静瑶诧异地回头看她,也就是在那刹那间,意外就发生了。 只听得一声惊呼声,走在沈静瑶身前的两个姑娘不知怎么就撞到了桥上的栏杆上,栏杆发出咔擦一声响,两个人齐齐往荷花池里摔去,也许是其中一个姑娘太惊慌了,伸手要抓沈静瑶,还好青儿拉住了沈静瑶的手,把沈静瑶往旁边轻轻一带,险险避开了。 紧接着噗通两声,两个姑娘都落到了荷花池里。 郝思佳听到身后发生的动静,转头看到两个姑娘落入荷花池里,瞬间脸都黑了,眼睛死死盯着落入水中的两个姑娘,看到她们狼狈不堪地在荷花池里扑腾,一连呛了好几口水,才有下人跳下去救人。 旁边的人看到郝思佳黑了脸,只以为她是因为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发生这样的意外感到难堪才这么不高兴,实际上只有郝思佳自己知道她黑脸是因为白白让两个姑娘落了水又没把沈静瑶一起拽下去,她原本是打算让沈静瑶也落到荷花池里,跟其他两个姑娘一样弄得狼狈不堪的,现在计划落空,不黑脸才怪! 青儿稳稳地拉着沈静瑶的手,刚才走上木桥的时候她就用心留意了,木桥只够两个人并肩走过,两边的栏杆看起来华丽,难保有不稳固的地方,前面两个姑娘走路也不好好走,一直嘻嘻哈哈打闹,你闹我一下,我闹你一下,她当时就觉得很危险,不出所料果然出了事。 栏杆被突然撞断,两个姑娘落水,其中一个还想把沈静瑶也拉下水,好在青儿眼明手快把沈静瑶往旁边拉了拉,避免了落入水中遭罪。 「刚刚好险。」沈静瑶轻拍了一下胸口,差一点儿就跟着一起掉到荷花池里面去了,虽然天气晴好,荷花池里的水也不凉,落下去倒是不会生病,就是打湿了衣衫太不好了,又狼狈又可怜。 「谢谢你出手相救。」沈静瑶对青儿十分感激,看了青儿一眼,却见她一直沉着脸没说话,。 「大公子交代奴婢要好生保护表小姐。」青儿从敬郡王府开始就提高了警惕,生怕沈静瑶在这儿出意外,韩煜交代了她要小心,她就不敢马虎。 那边几个下人已经把两个落水的姑娘救上岸,只是两个人的衣衫都打湿了,天气暖身上穿的衣衫本就轻薄,现在全都贴在身上,样子十分狼狈。 第60章 两个姑娘抱着胳膊站在那里,水顺着她们都身上往下流,很快站的地方都湿了一片,脸上的表情也十分难看。 郝思佳走上前去,看了两个人一眼,问了一句你们还好吗? 两个姑娘心里难受,有苦难言,本来就是听了郝思佳的吩咐办事,事情没办好,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摇头说自己没事儿。 郝思佳深沉的目光在她们两个脸上扫了扫,只有她们两个人自己知道这是警告她们不要乱说话,两个人目光飘忽,低下头去,郝思佳抿了一下嘴,吩咐身边的婆子道:「带两位小姐下去更衣,千万不要着凉了才好。」 婆子答应一声,走上前行了礼道:「两位小姐请随奴婢来。」 两个姑娘只好道了谢,请婆子前面带路。 「两位小姐这边请。」婆子前面带路,领两个姑娘往厢房去。 路过沈静瑶身边,两个姑娘都飞快地拿眼看了沈静瑶一眼,沈静瑶好好儿地跟青儿站在一起,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们俩,似乎还不知道她们刚才是故意撞翻了栏杆要拉她一起下水。 两个姑娘心情情绪都很复杂,连跟沈静瑶目光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复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快步跟着婆子走了。 出了刚才的意外,大家再在荷花池欣赏荷花的心情都少了大半,郝思佳看大家兴致都不高,她也不想继续逛了,就随意在周围的花园里转了转,然后就回了花厅。 所有人刚在花厅里坐下,郝思佳就让丫鬟上茶,几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丫鬟端着茶壶上来一一给每个人上茶。 有个脸蛋儿稍圆的丫鬟捧着茶盏送到沈静瑶手边,嘴角含笑道:「请喝茶。」 沈静瑶微点了一下头,接过了茶盏。 圆脸丫鬟退了下去,很快就随其他的丫鬟离开了花厅。 沈静瑶手中端着茶盏,打开茶盖拨了拨茶水,低头就要喝,旁边的青儿却在底下用手拉了拉她的袖子,沈静瑶低头喝茶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她,青儿又拉了拉她的袖子,嘴唇轻动,低低地道:「不要喝。」 沈静瑶眨了一下眼睛,示意青儿她知道了,青儿这才放开拉着她袖子的手,沈静瑶继续端着茶盏,手拿着茶盖拨了拨茶水,低头用宽大的袖袍遮住脸,假装喝了一口茶,而后又面色如常地把茶盏放回到桌上,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周围的人聊天。 斜上方的郝思佳一直关注着沈静瑶,刚刚圆脸丫鬟送给沈静瑶的茶水里她下了药,只要沈静瑶喝了茶水,很快就会肚子疼,然后越来越疼,到最后忍也忍不住! 她要让沈静瑶在众人的面前出大丑,丢大脸,好让所有人都看她的笑话,再把她出丑的事拿到外面去宣扬宣扬一番,让整个盛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有多丢脸多难看,以后都不要出门才好! 只是郝思佳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快有两刻钟了,沈静瑶依然镇定如常地坐在椅子上,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她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会了?她明明看到沈静瑶喝了茶水,那个药也是她从宫里拿的秘药,凡是沾上一点儿就能有反应,可是沈静瑶怎么会没有反应?不应该啊? 这边郝思佳一直等着沈静瑶有反应,可是沈静瑶一直安静如常地坐着,半点儿事都没有,郝思佳就想不通了,端起茶盏不停喝水,很快就喝了两杯茶,喝多了茶就想去方便,忍了忍还是起身去更衣了。 看到郝思佳起身离开,青儿弯腰在沈静瑶身边说了一句,沈静瑶点了点头,轻声嘱咐,「快去快回。」 青儿「嗳」了一声,又道让沈静瑶千万别走开,免得她回来找不到人,沈静瑶自然都听她的,保证会一直在花厅等她。 前脚郝思佳刚走,青儿也跟着从旁边出去了,她的动静很小,又是个丫鬟,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郝思佳去茅房方便,一个人进去,丫鬟在外面等着。 过了半盏茶功夫,忽然听得茅房里发出一声惊叫,是郝思佳的声音。 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赶紧冲进去,一看郝思佳居然浑身都湿透了,再一看房顶,上面一个大洞,水是从上面倒下来的,直接淋了郝思佳浑身上下。 「啊啊啊——!」郝思佳尖叫。 花厅里,沈静瑶站在窗边欣赏着花坛里的花草,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是莫名地觉得心情不错。 青儿很快就回来了,安静地站在沈静瑶身边,继续保护着她。 很快有嬷嬷过来说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沈静瑶她们入席。 只是等到她们到了宴席上,也没见郝思佳的影子,有人问嬷嬷是怎么回事儿,嬷嬷笑着说郡王妃请小姐过去说话了,要晚一点儿才能过来。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心里都明白郡王妃找郝思佳说话都是借口,俩母女有什么话早不能说晚不能说,偏偏要在开宴席的时候才说,这绝对是有问题,只怕不是郡王妃有话要说,而是郝思佳出了什么事吧。只不过人家不愿意说出来,也就没人会去多嘴问,只顺着嬷嬷的话说郡王妃跟郝思佳母女俩感情真好,有说不完的贴心话。嬷嬷就笑着招呼众人入座,然后众人就一一坐了,下人把宴席送上来摆上桌,众人举筷埋头苦吃起来。 第61章 宴席过了一半,换了一身新衣的郝思佳才姗姗来迟,笑着跟大家道:「刚刚母妃叫了我过去说话,一说说了这么久,还送了我生辰礼物,这才过来迟了。」 郝思佳说话的时候手抚了抚脖子上戴着的红宝石项链,有人眼尖看出来了,立马就道:「哎呀,思佳,你戴的这个红宝石项链好好看,这肯定就是郡王妃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吧。」 「你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郝思佳笑着睨了她一眼,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因为这个红宝石项链太好看了啊。」那人答得飞快,尽可能地捧着郝思佳。 宴席结束之后,郝思佳又安排大家去看戏,沈静瑶自己就开了「晋江社」,盛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戏什么的看得多了,倒是不太感兴趣,就耐着性子坐了有两刻钟,便向郝思佳告辞了。 郝思佳今日几次都不顺利,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心情却不是真的好,也没精力继续针对沈静瑶,便放她走了。 回去的马车上,沈静瑶才问起青儿离开的时候去干了什么,青儿便把她到茅房泼郝思佳水的事情说了。 「郝思佳当时的样子可难看了,谁叫她心不好。」青儿非常不喜欢郝思佳,只觉得这个女人心肠歹毒。 「谢谢你。」沈静瑶对青儿道:「谢谢你替我出气,谢谢你的保护。」 晚上韩煜接到沈静瑶传给他的消息,骑马回到忠勇侯府,径直去了信义轩,见到沈静瑶就问:「我接到你让人传给我的消息,说你先离开了,不是说了等我去接你么?」 「敬郡王府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所以我就先回来了。」沈静瑶简单道。 这个回答韩煜却是不信的,心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随即把青儿叫了来问了个明白,青儿便把在敬郡王府发生的事跟韩煜仔细说了。 韩煜听了后,一张英俊的脸低沉得很,「这事交给我处理。」 过了十来日,盛京城里忽然出了一件大事,郝思佳身边忽然出了一个追求者,整日里追着她跑,她去书院上学,那人就追到书院去,她回敬郡王府,那人就追到敬郡王府去。 在盛京城里,敬郡王府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家,敬郡王在宗室里也是很有来头的,但是那人就有那么大的胆子,大摇大摆地就跑去了敬郡王府,说他看上了郝思佳,闹着要娶郝思佳为妻,敬郡王拿他还没有办法,对着他既不敢打,也不好骂,只能好说歹说把他先安抚好,又命人赶紧去请玉容公主把人领回去。 是的,看上郝思佳的人就是玉容公主的儿子张家公子,如果只是普通的哪家公子,狠狠打一顿撵走,让他再也不敢到敬郡王府闹事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张家公子不好打发,他的母亲是玉容公主,玉容公主的母亲是当今太后,虽然太后跟当今皇上不是亲母子,但是太后当年也是养过当今皇上,照顾过当今皇上的,因此皇上对太后十分孝顺,也愿意给太后几分薄面,有这一层关系在,敬郡王就不好轻易动张家公子,只有让人客客气气地去请玉容公主来把张家公子领回去。 只是等敬郡王府的人到了张家求见玉容公主,请她把张家公子领回家,谁知玉容公主却不是那么好说话,冷笑着道:「我儿子看上郝思佳想娶她是她的福气,你们敬郡王府应该高兴才是,哪有把他往外撵的道理。而且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他脑子是笨了一点儿,但是对人还是挺好的,郝思佳嫁过来绝对不会吃亏,只会有享不尽的福。」 敬郡王府的下人抽了抽嘴角,心想说张家公子哪里只是脑子笨了一点儿,分明就是个傻子嘛! 没错,张家公子是个傻子,这是全盛京城都知道的事情。 原本张家公子小时候也不傻的,还挺聪明伶俐,很是招人喜欢,太后见了都夸他,还时常叫他进宫去玩儿,如果后来不出事,长大了肯定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谁知道等他长到八岁时,不幸生了一场大病,发高烧几日不退,连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等到后来好不容易把人治好了,可惜高烧把脑子烧坏了,好好的一个聪明孩子烧成了傻子。 张家公子生病烧成了傻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盛京城,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有人扼腕叹息,那么好的一个聪明孩子变成了傻子,太可惜了;有人暗中高兴,畅快不已,恨不得把这件事再到处宣传得更热烈一些。 反正每个人心中都有各种心思,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家公子长大了。 长大了的张家公子该娶妻了,虽然张家的条件不错,张家公子也有一个做公主的娘,但是他毕竟是个傻子,没有有谁真心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傻子! 玉容公主为此犯了愁,相看了许多家的姑娘,可是说来也是恼火,不是姑娘家看不上他儿子,就是他儿子看不上人家姑娘! 傻子也是有想法的,傻子也分得清美丑,傻子也知道要娶漂亮的姑娘做娘子! 第62章 玉容公主为了给儿子娶妻,折腾了很多年,但就是相不中合意的,儿子合意的人家不合意,人家合意的,她儿子又看不上,这么拖拖拉拉好些年过去了,儿子今年都已经二十三年了,还是没能娶上妻。当然也不是一直都没有人伺候,屋里头小妾通房还是有那么几个的,五年前有个小妾怀了身孕,玉容公主做主留了下来,今年庶长子都快五岁了。 张家公子是个傻子,张家公子有通房小妾,张家公子还有五岁的庶长子,但凡有女儿的人家都躲着玉容公主和张公子走,就怕一不小心让他们给看上了。而且张家公子还是个死心眼儿,要是有让他看上的姑娘,他可以用尽各种法子追着人家姑娘跑,非逼着人家答应不可。遇到这样的情况,被看上的人家要么火速给自家姑娘定亲嫁人,要么把自家姑娘远远地送出京,先去外面避避风头,等张家公子消停了再回来。 现如今张家公子不知道怎么又看上了敬郡王的女儿郝思佳,敬郡王为此都快愁白了头发,敬郡王妃也是气得不行,躲在屋子里砸了一个白底地青花瓷杯还不解气,又还砸了一个并蒂莲的花瓶,恨恨地骂了一通才稍微消了消气。 「娘,我不要看到张家公子,我不要看到他,赶快把他赶出去,赶出去!」郝思佳哭着跟敬郡王妃闹,这些天她都快被张家公子烦死了,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追,她走哪里他追到哪里,嘴里一直说着喜欢她,要娶她,求她嫁给他,搞得她都成了盛京城的大笑话了。 「张家公子就赖在我们府上不肯走,玉容公主又不来把他接回去,搞得我们家鸡犬不宁!」敬郡王妃也很恼火,「简直是欺人太甚!」 「要不请郡王爷进宫求皇上帮忙做主吧。」敬郡王妃的贴身嬷嬷出主意道:「郡王爷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好把玉容公主得罪得太过,对张家公子既不能打也不能骂,但是郡王爷可以去求皇上做主啊,张家公子和玉容公主这样强逼着要娶我们家小姐,根本就是不占理的,皇上也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敬郡王妃听了嬷嬷的话,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很对,以前玉容公主仗着太后的势欺负一些普通人那是没问题,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是求告无门,被欺负了也是无处伸冤,只能忍气吞声。但是欺负他们敬郡王府那可不行,好歹他们也是宗室,断没有被他们欺负不吭声的道理。 打定好了主意,敬郡王妃就去找敬郡王,把让他进宫去求皇帝做主的事情说了,敬郡王立马就准备好了车马递牌子进宫去了。 到了宫里,敬郡王见到皇帝,当场就噗通一声跪下去,哭得眼泪鼻涕横流,求皇帝给他做主。 皇帝一看,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敬郡王一听有戏,一口气就把张家公子和玉容公主想强娶他的女儿的事情说了,「张家公子如今还赖在臣府上不肯走,玉容公主也不肯来把他接回去,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进宫来求皇上做主。」一口气说完又哇啦哇啦地哭起来。 当时韩煜就在旁边站着的,听了敬郡王的哭诉,嘴角抽了抽,心中好笑。 皇帝也知道张家公子是傻子的事,他也理解敬郡王为何不肯把女儿嫁给他的原因,但是玉容公主毕竟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他以前又受过太后的恩惠,这关系扯起来,他也不想为了这种儿女之事大家把脸撕破了,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想了想,道:「朕回头去跟太后商量商量,让太后跟玉容说一说,这结亲结亲,重要彼此都满意才行,总不能结亲反而结成了仇。」 一句话就表明了皇帝的态度,到底还是站在敬郡王这边的,毕竟敬郡王给他办事的时候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敬郡王听了此话,心中放松了一半,知道皇帝还有政事要忙,也不好再留,行礼告退走了。 等敬郡王离开之后,韩煜笑着对皇帝道:「其实皇上只要给敬郡王的女儿赐婚,此事也就解了。」 皇帝一听,觉得韩煜说的话有理,又看向韩煜,笑着道:「爱卿是不是对敬郡王的女儿有意?」 韩煜连忙摇头,脸色微凝,对皇帝正色道:「臣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是敬郡王的女儿,皇上千万莫开这种玩笑,臣怕喜欢的姑娘不高兴。」 皇帝闻言就明白了韩煜的心思,这是对敬郡王的女儿没有半分想法,随意哈哈笑起来,顺着韩煜的话道:「看把你吓的,不就是开个玩笑么?哈哈哈!」 顺着韩煜给的梯子下来,皇帝笑了一通,好似心情很好,「你觉得朕要是赐婚,哪家公子比较合适?」 韩煜摇头,「臣不好说。」 「你说便是了。」皇帝笑着道:「说错了也无妨。」 「臣觉得南安侯世子不错。」韩煜道。 「会不会太远了?」皇帝犹豫了一下,「南安侯一家住在扬州。」 韩煜道:「扬州虽说远了一点儿,但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敬郡王女儿嫁过去再好不过。」 第63章 皇帝微点了一下头,「容朕再想一想。」 说是想,不过韩煜看皇帝的样子却有答应的意思,也就只差宣布赐婚圣旨了。 再又商量了一下政事,皇帝便放韩煜离开了。 等韩煜回到忠勇候府天色已经晚了,沈静瑶已经做好晚膳等他吃饭。 「今天敬郡王进宫去见了皇上。」韩煜从沈静瑶手中接过饭碗,随意说了一句。 沈静瑶平日里不关心这些政事,主要是自己没那个脑子,关心也关心不了,只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韩煜看着她望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睛,笑了一下道:「他是去求皇帝替他女儿做主,你也知道张家公子看上了郝思佳,赖在他府上不走的事情吧?」 沈静瑶点点头,「这事闹得这么大,郝思佳躲在府里都不敢出门了,全盛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就是为了这件事。」韩煜道:「敬郡王没办法了,又不好得罪玉容公主,只能去求皇上做主。」 「说起来当年张家公子还救过落水的周家姐姐,只是周家姐姐心气儿高,不肯嫁,最后寻了短见。」沈静瑶想起几年前的事情感叹道。 韩煜抿了一下嘴角,张家公子会去缠着郝思佳是他安排的,就是为了给郝思佳一个教训! 那日青儿陪沈静瑶去了敬郡王府回来,对韩煜说了郝思佳对沈静瑶做的那些事,韩煜当时就明白了,郝思佳会有那样害沈静瑶的心思,完全是因为他的缘故,他不想让沈静瑶受到伤害,是以必须要解决掉郝思佳这个麻烦。 韩煜知道郝思佳喜欢他,但是被不喜欢的人纠缠是一件很厌烦的事情。韩煜便安排了张家公子去纠缠郝思佳。他找人把郝思佳的画像拿给张家公子看,特意引诱张家公子,告诉张家公子郝思佳很美很温柔,是他喜欢的娘子,他要是娶了她,一定会很开心。 张家公子的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听了那些话心里很高兴,又被人带着去远远地看了一眼郝思佳,果然见她长得好漂亮,是他喜欢的类型,顿时心动不已,兴冲冲地就吵着要娶郝思佳。 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皇帝给郝思佳的赐婚圣旨第二天就下到了敬郡王府,赐婚的对象果然就是韩煜说的南安侯世子。 原来韩煜昨日在御书房跟皇帝说了赐婚之后,皇帝在他走后当真仔细考虑了一番,越想越觉得南安侯世子合适,无论是年纪、相貌、家世都与敬郡王的女儿十分相配,赐婚是再好不过了。 当日夜里,皇帝就去见了太后,先是说了张家公子纠缠郝思佳的事情,意有所指地说玉容公主这样强逼着要跟敬郡王结亲,这不是结亲,这是结仇! 太后对皇帝只有养育之恩,没有生育之恩,皇帝对她尊敬三分,她也不好把皇帝得罪太过,当即就顺着皇帝的意思骂了玉容公主两句,向皇帝表示她一定会好好的教训玉容公主,让她把她儿子接回家去好生管教。 听到这话皇帝就满意了,又微笑着跟太后道:「朕已经决定要给敬郡王的女儿赐婚了,你觉得南安侯世子如何?」 太后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来,嘴角含笑道:「是个不错的公子,配敬郡王的女儿十分合适。」 「那朕就这么定了,明日朕就去下旨。」 有了皇帝这句话在前,太后也知道该怎么处理玉容公主的事了,第二日一早,宫门刚刚打开,太后就吩咐了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去了玉容公主府一趟,传她的懿旨,把玉容公主好好地训斥了一顿。 玉容公主被骂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地安排人把自己儿子看管起来,近日都不准他出门了。 皇帝下朝之后得知了此事,非常满意太后的做法,专门吩咐了御膳房做太后喜欢吃的九花玉露羹送去。太后吃着九花玉露羹的时候,笑着夸了皇帝好几句孝顺。 下午的时候,皇帝给郝思佳赐婚的圣旨就到了敬郡王府,御前太监大总管去宣的圣旨。 郝思佳跪在地上,听完御前太监大总管宣读完圣旨之后,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气得昏过去。 皇帝给她和南安侯世子赐婚了?! 她见都没有见过南安侯世子,也不知道他长得是圆是扁,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她不甘心啊! 赐婚的对象不是韩煜,还有什么意义,她活着都没意思了。 御前太监大总管宣完圣旨走了后,郝思佳就在家里闹,砸了屋子里不少好东西,紫青色玉颈花瓶、大红梅花瓶、喜鹊登梅瓶等等都遭了殃,不管如此,郝思佳还不解气。 「你把东西给我放下!」郝思佳刚抱起一个年年有余的花瓶要砸,就被从门口跨步走进来的敬郡王妃喝止了。 「娘……」郝思佳委屈万分地叫了一声。 第64章 敬郡王妃看也不看一眼地上摔得到处都是的碎瓷片,走进去在屋子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挑眉看着郝思佳道:「怎么,你想抗旨不成?」 「娘,我不想嫁给什么南安侯世子,我根本不认识他。」郝思佳哭着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不想嫁给南安侯世子?」敬郡王妃照着郝思佳的话反问了一遍。 郝思佳想点头,对上敬郡王妃严厉的目光,只好把点头的动作忍住了。 敬郡王妃看着她,不悦地道:「你不嫁给南安侯世子,就要嫁给张家公子,你自己选吧?」 「娘……」郝思佳咬了咬唇,「你知道他们我一个都不想嫁,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你以前都很疼我的。」 「这是你能选的吗?」敬郡王妃很是气恼道:「这是皇上赐婚,你没得选。」 在敬郡王妃看来,嫁给南安侯世子总比嫁给张家公子好,前者好歹是正常人,后者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傻子。 没得选,再也没机会了,圣旨已下,无可更改! 郝思佳扑到床上难过地大哭起来。 敬郡王妃害怕郝思佳想不开会惹事,就在她房里加派了人手不准她出门,每天拘在家里好好绣嫁妆,学规矩,等着出嫁! 皇帝给郝思佳的赐婚传到忠勇侯府的时候,沈静瑶正在锦墨居跟万嬷嬷学做果茶,听到郝思佳被赐婚给了南安侯世子还愣了一下,在脑海里努力回忆了一下南安侯世子这个人,可惜没有任何记忆,上一世她一直居于后院,对外面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晚上韩煜回来,沈静瑶问了一下他,才知道南安侯世子是个怎样的人。 「长相还是不错的,为人也和善,我也只见过一次,了解不是很多。」韩煜唯一没说的是人长得不高,骑马看不出来,一下马就现了原形。 沈静瑶不知道这事,以为当真不错,就道:「那就还好。」 韩煜笑笑,对沈静瑶道:「她都对你不好了,你还关心她。」 沈静瑶叹了口气,「好歹朋友一场,希望她能嫁得好吧。」 「你就是容易心软。」韩煜摸摸她的头。 沈静瑶对韩煜笑了笑,靠在了韩煜肩膀上,韩煜拿她没办法,伸手揽住她。 …… 过了两日,南边传来消息,有人发现了北宁王的踪迹,皇帝得知此事,当即照了韩煜进宫。 「北宁王在南边出现,也不知道真假,安排其他人去查朕不放心,你亲自跑一趟吧。」皇帝对韩煜道。 韩煜一直在负责调查审理有关四皇子江碧水的案子,此时北宁王在南边出现十分奇怪,皇帝要他去调查,他也正有此意,「臣遵旨。」 晚上回到忠勇侯府,韩煜就去了信义轩看沈静瑶,进了屋里,见她坐在窗边在绣东西,抬手示意柳儿不要出声,韩煜缓步走过去瞧,见她在绣荷包,荷包上绣的君子兰的样式。 沈静瑶绣得认真,没有注意到韩煜进来,韩煜手握成拳抵在下巴下面轻咳了一声,「荷包绣得真好。」 「没有。」听得韩煜的声音,沈静瑶慌忙转过身,偷偷把荷包往身后藏。 「什么没有?」韩煜笑看着她,「我刚才都已经看到了。」 沈静瑶羞红了脸,「我绣得不好,你还偷看!」 「我喜欢。」韩煜忽然道。 沈静瑶:「……」 韩煜伸手抚了一下她羞红的脸颊,道:「我说我喜欢。」 「还,还没绣好……」沈静瑶小声地道。 韩煜嘴角含笑,目光宠溺,「我等你绣好。」 「嗯。」 翠儿进来禀告说晚膳已经准备好,问两人是要在屋里用,还是在花厅去用。 韩煜说让摆在花厅里去,翠儿答应一声去了,两个人便起身去了花厅用晚膳。 月色很美,用过晚膳,两人并肩走在花园。 「刚刚的饭菜真好吃。」沈静瑶笑容甜甜,刚笑完又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就是我好像又长胖了。」 「能吃是福。」韩煜倒不觉得她胖,视线在她的身上扫了扫,看哪哪都好,「长胖一点儿更好看,太瘦跟个竹竿一样。」更重要的是抱起来硌手不舒服。 总是能被韩煜的话安慰到,沈静瑶也没那么纠结了。 韩煜伸手牵住她的手,目光专注地看着她,道:「我要出门几日,北宁王在南边出现,皇上让我去查探一下虚实。」 「要去几日啊?」沈静瑶很不舍,眼巴巴地看着他。 「可能半个月吧。」韩煜说了个大概的天数,实际上心里也没底。 沈静瑶算了算日子,微蹙了一下眉头,「再过半个月,姑姑和姑父应该都回来了。」 第65章 「差不多是那个时候。」韩煜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一句道:「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沈静瑶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韩煜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柔柔麻麻的感觉,暧昧的勾引着人心,引起人一阵战栗,「我会尽快赶回来请父亲母亲做主给我们定亲。」 也许是他的话太温柔,也许是他呼出的气息太烫人,沈静瑶脸红了,在皎皎月光照耀下清晰可见。 那一夜的月色很美,直到很久之后,沈静瑶都还能想起那一夜的情形,心情又甜又美。 第二日,韩煜就带着人离开了京城。 然而就在韩煜离开京城的第三日,一直藏身在东大街一处院子里的北宁王和江碧水开始行动了。 这一次,韩煜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哥哥,哥哥快跑,哥哥——!」床上熟睡的沈静瑶一下子惊醒过来,一脸苍白,满额头的冷汗,眼眸里闪烁着惊慌,显然是被梦里的情形吓到了。 「表小姐,你又做噩梦了?」今夜翠儿负责守夜,听到内室里的动静赶紧翻身下榻,拿起放在旁边的衣裳披好,快步走进内室里。 明亮的月光从窗边照进屋里,翠儿快步走进床边,借着月光翠儿看到沈静瑶面色苍白,神情有异,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惊惶的光芒,一看就是做噩梦被吓到了。 自从韩煜回来之后,沈静瑶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怎么会又突然犯病呢? 翠儿面露担忧,总觉得沈静瑶这样不是好事,伸手去摸沈静瑶的额头,柔声安抚她道:「表小姐,没害怕,没事儿了,大公子已经平安归来,你不需要再担心了。」 「不是!」沈静瑶突然神情激动,一把抓住翠儿的手,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定定地看着翠儿道:「哥哥出门办差了,我梦到有人追杀他,他只带了十几个人出门,追杀他的人都是死士,每个人都出手狠辣,杀人不眨眼,哥哥带的人都被他们杀了,哥哥也受了伤,流了好多血,就快要被他们抓到了,我只有叫他快点跑,快点跑,快跑!」 说到后面,沈静瑶呼吸急促,脸色惨白,像是急得快要晕过去。 「别怕,别怕,没事的,那只是做梦而已,不是真的,大公子武艺高强,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叶飞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都一定会好好保护大公子的,而且这次是皇上安排大公子出门办差,不可能会遇上死士,你不要想太多了。」翠儿尽可能地找着好话安慰沈静瑶,把沈静瑶揽在怀中,轻拍她的背。 沈静瑶的身体紧绷着,心跳得飞快,梦境里的情形还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没有办法不去想。 「我明天想去普济寺上香。给哥哥祈福。求菩萨保佑他平平安安,早日归来。」沈静瑶心绪难安,放心不下韩煜,每次出现这种情况,她都要去普济寺上香祈福,听元觉大师讲经,才能够好一些。 已经不是第一回去普济寺了,翠儿道:「那奴婢一早就安排人准备马车。」 沈静瑶点头,「好。」 好容易挨到天亮之后,翠儿伺候沈静瑶起了床,穿戴梳洗好,柳儿去厨房提了早膳过来,沈静瑶因为担心韩煜也没什么胃口,简单用了些饭食就放下了碗筷。 「翠儿,你去看看他们把马车准备好没有?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沈静瑶对翠儿道。 翠儿答应一声告退出去,沈静瑶还坐在凳子上没有动,柳儿立在旁边,沈静瑶摆摆手,让她把桌上剩下的早膳都撤下去。 「这些没动的,你拿去跟她们一起分一分。」沈静瑶对柳儿道。 柳儿看她吃这么少很是担心,「表小姐要不再多用一些。」 沈静瑶看她一眼,摇摇头,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经用好了。」 柳儿无法,在心里叹口气,只好把剩下的早膳都撤了下去。 过了一刻钟左右,翠儿回来了,快步从门口进来,走近后禀告道:「表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沈静瑶呆了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道:「我们现在就走。」 翠儿上前扶着沈静瑶往外走,候在旁边的青儿自动跟上,反正沈静瑶到哪儿她就到哪儿,韩煜走之前仔细叮嘱过她,要好生保护沈静瑶,不能让沈静瑶有半分差池,她也明白自己被韩煜安排到沈静瑶身边来的重任,就是保护好沈静瑶。 油壁马车停在垂花门,沈静瑶扶着翠儿的手上了马车,青儿随后也跟着上去了。 马车缓缓地驶出忠勇候府,出巷子往城门口的方向驶去。 忠勇候府对面街边,三个做普通百姓打扮的探子原本精神萎靡地蹲守在墙角边,他们按照北宁王的吩咐一直守在忠勇候府的外面,已经连续两日了,也没有看到沈静瑶从侯府里出来,正等得不耐烦,就看到有一辆油壁马车从府中驶了出来,看跟着的下人就知道坐马车的不是普通人,或许就是他们要等的沈静瑶了,顿时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第66章 三个探子简单地商议了一通,小头头派人回去禀告北宁王,剩下的另外两个人则跟上马车,看看沈静瑶这是要去哪里干什么,然后再做后面的打算。 沈静瑶的马车出了城,一路就往普济寺而去,以前她就常去普济寺,也是最近这几个月去得少了,因为韩煜回来了,心情平静,便也就没去了。 一路上很顺利,不多时,马车就到了普济寺,沈静瑶扶着翠儿的手下了马车。 普济寺门口有小沙弥前来迎接,沈静瑶走上前去,向小沙弥到明来意,小沙弥是认得她的,之前经常来,最近不怎么来了也没有忘记,小沙弥道了一声佛号就领她进去了。 还是如往常一样,沈静瑶先去大殿里给菩萨烧香,跪在菩萨面前虔诚地替韩煜祈福,请求菩萨保佑韩煜平安,早日归来。 做完这些之后,沈静瑶又给普济寺捐了一百两香油钱。 沈静瑶问小沙弥,「元觉大师在不在?」 小沙弥道:「元觉大师在禅房等你。」 沈静瑶便道了一声谢,请小沙弥带她过去。 普济寺常年香火不断,空气里都弥散着一股香火的气息,沈静瑶跟着小沙弥一路穿过大殿往后走,回廊的两侧路边栽种着树木和花草,绿绿葱葱的样子,十分安静,能让人的心平静下来。 很快到了元觉大师的禅房,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小沙弥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得屋里传来元觉大师的声音,小沙弥才推开门请沈静瑶进去。 屋子里,元觉大师坐在蒲团上,沈静瑶走进去,先是向他行了一礼,「大师。」 「你来了,坐吧。」元觉大师抬手示意她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 沈静瑶谢过后坐在了蒲团上。 元觉大师打量着她,开口道:「沈施主的疾病不是已经解除了?」 沈静瑶面露苦涩,道出心中的担忧,「昨日我又做了一场噩梦,梦到哥哥被人追杀了。」 「阿弥陀佛。」元觉大师道了一声法号,他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并不喜这些人世间的打打杀杀。 「老衲劝沈施主一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沈施主应当尽可能放宽心才是。」 沈静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就是做不到,她要是能不担心韩煜,心情放轻松,她当初也不会生病了。 元觉大师也知道这是她的性格原因,一个对她极为重要的人,要让她真的放下不担心确实很难。元觉大师劝慰了沈静瑶几句,开始念静心咒。 半个时辰后,静心咒念完,沈静瑶的心绪平静了许多,起身谢过元觉大师告辞离开。 走出普济寺大门,沈静瑶抬头看了看天,天气晴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有几只鸟儿从天空中欢快地飞过,发出一串清脆的叫声,似乎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走吧,回府。」沈静瑶道。 翠儿过来扶她上了马车,青儿安静地跟着上了马车,坐在旁边也不多话。 昨夜沈静瑶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马车行驶在路上,摇摇晃晃的,沈静瑶的心情放松下来,很快就恹恹欲睡了。 翠儿伸手揽过沈静瑶,让她靠在她的身上,好使她睡得舒服一些。 马车里很安静,沈静瑶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青儿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突然,马车骤然一抖停了下来。 青儿刷地睁开眼睛,抬手捞开马车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马车抖得太过厉害,沈静瑶也被摇醒过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疑惑地问:「怎么了?」 「好像车轮子卡到路上的坑里去了。」马车夫道:「我下去看一下……」 「上啊,抓活的!别让她跑了!」 马车夫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从旁边的树林里冲出一队人马来,各个都用黑色的布巾蒙住的面目,只露出一双闪烁着邪恶的眼睛,手中拿着刀剑,高喊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保护表小姐!」 「快跟奴婢走!」青儿及时反应过来,起身拉住沈静瑶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青儿捞开马车帘子往外一看,匪徒们已经冲了过来。 不能走前面,青儿拉着沈静瑶转身退回马车厢里,外面已经响起叮叮当当的打斗声。 青儿只思索了一下,飞快地对沈静瑶说了一句抱紧奴婢,就双手抱起沈静瑶,一手护着沈静瑶的脑袋,一手拦住她的腰身,纵身撞开马车车窗,抱着沈静瑶跳下马车。 「哪里跑?」有大汉提刀来砍。 青儿不知道从身上何处摸出一把剑来,快如闪电的舞出一个剑花,大汉的手腕受伤,刀哐当落地,趁此机会,青儿拉起沈静瑶就往树林里跑。 青儿拉起沈静瑶往树林里跑,围攻他们的匪徒见了,也纷纷提着刀剑追了上去。 第67章 身后的匪徒紧追不舍,青儿拉着沈静瑶在树林里跑得飞快,树枝和杂草扫过脚下,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是追击的脚步,她们不敢停,一停下来就会被后面匪徒追上。 情势危急,沈静瑶心知很危险,跟随着青儿的脚步一直往前跑,尽管喘着粗气,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胸口撞出来一般,她也没有说要停下来。 「抓住她,主子说了要抓活的!」匪徒一边叫一边追着。 青儿面沉如水,飞快地思索了一下,一边跑一边对沈静瑶道:「你一会儿自己跑,我留下来断后。」 「青儿……」 「照我说的话去做。」青儿打断她的话,伸手把沈静瑶用力往前一推,大喝一声,「跑!」 沈静瑶被青儿推得往前跑了两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已经提剑在手上,准备与追上来的匪徒决一死战。 看到青儿如此,沈静瑶眼眶一热,匪徒已经追上来了,她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青儿在给她争取最后的时间,她不敢再耽搁,转头咬紧牙关拼命往前面跑去。 身后隐约可以听到传来的刀剑相击的声音,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情形,沈静瑶卯足了劲儿往前跑,渐渐地越跑越远,也就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了。 青儿握剑在手中,第一个冲上来的匪徒,手中拿着刀,扬起就朝她头上砍去。青儿提剑格挡,刀剑相击,发出当地一声撞击声。匪徒仗着身高比青儿高,膀大腰圆,手上力量大,想要用蛮力将青儿手中的剑压下去。 然而情势突然就发生了变化,不知道怎么回事,青儿手中的剑忽然诡异的一分为二,其中的一把分剑奇异地转了一个半圆,直接哗啦一下在匪徒的脖子上划了一条口子,割断了匪徒脖子上的血管,殷红的血顺着口中的汩汩流了出来,匪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断了气,拿刀的手没了力气,连人带刀嘭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青儿闪身到一旁,迎上第二人,剑花飞舞,还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招的,又很快杀掉了一个。 不过是在片刻之间,匪徒就折损了两个人,其他四人见状,目赤欲裂,叫嚣着要为同伴报仇,大叫着向青儿砍杀去。 …… 沈静瑶一直向前跑,一直向前跑,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跑到了什么地方,抬眼全都是高大的树木,遮住了天空,只有阳光穿透树枝之间的缝隙照下来,前面也没有路,只能闷着头跑,也不敢停下来,不敢回头。 说不害怕是假的,沈静瑶心跳得飞快,汗水从额头滑落下来,她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想念韩煜,要是哥哥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来救她保护她的,可是哥哥奉命出京办差了,不在这里,现实总是比较残酷。 沈静瑶快要跑不动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重,但是害怕被匪徒追上,她不敢停,汗水汗湿了她的额发,她抬手抹了一把,又继续往前。 「啊——!」 前面是一个斜坡,杂草野花长得太过茂盛,再加上本来就没有路,沈静瑶没有看清,一脚踩空,顺着斜坡就滚了下去。 斜坡陡峭,沈静瑶只惊叫了一声就滚落了下去,一阵天旋地转,日月无光,跌跌撞撞之间,仿佛五腹六脏都要被摔出来了。 不知道斜坡到底有多高,一路往下滚落,直撞得脑袋七晕八素,根本辨不清出东西。 滚落中,只听得砰地一声响,沈静瑶的脑袋撞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顿时就晕了过去,然后又滚了几圈,才被一棵大树拦住停了下来。 …… 慧明是普济寺的小和尚,从小就在普济寺长大,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今日他偷偷从普济寺里溜了出来,在树林里玩耍了一上午,看到天色不早了,马上就到晌午了,到了该吃午膳的时候,就琢磨着准备回普济寺了,免得又让师兄发现他偷懒,要被师兄教训。 走在回去的路上,慧明忽然看到前面大树底下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躺那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师父常常教育慧明出家人要慈悲为怀,不能见死不救,慧明见状,只犹豫了一下就跑上前去查看。 这一看不得了,慧明一眼就认出了沈静瑶,这个女施主经常到他们普济寺去上香,每次出手都是一两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家境很不错,是忠勇侯府的表小姐,所以他就记住了她。 「沈小姐,快醒醒,醒醒。」慧明叫了沈静瑶几声,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又看到她额间有个大青包,上面还渗着血丝,看样子是在石头上撞伤的。 这是去了他们普济寺然后遇到危险才受的伤吧?不然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跑到林子里来?何况她这种身份贵重的小姐出门身边都是带着人的,不然怎么治见她一人,却不见其他的下人呢?慧明人不笨,一下子就猜中了事情的关键。 现在该如何是好? 第68章 慧明觉得他应该救她,不然这荒郊野外的,万一到了晚上遇到了毒蛇野兽什么的就更不好了。 只是他一个人太小了,想把沈静瑶救回去也救不了,是以他决定先回普济寺里搬救兵。 打定好主意,慧明就赶紧奔回普济寺去叫人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儿好不容易干掉了最后一个匪徒,前胸和背后还有手臂都受了伤,但是想着沈静瑶,她强提起一口气,沿着沈静瑶跑走的方向,向前面追去。 一路追出去很远,也没有找到沈静瑶,青儿有些坚持不住,身上的伤口流血过多,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且说青儿带着沈静瑶跑走之后,那些匪徒都想活捉沈静瑶,便都跟着青儿他们跑了,翠儿等几个下人反而还得以活命。 冷静下来后,翠儿就开始想办法,心想回去忠勇侯府搬救兵一来一去要花费不少时间,何况韩岳和韩煜都不在府中,老夫人王氏又不喜欢表小姐,会不会派人手来找都难说,此处里普济寺不远,还是去普济寺请元觉大师帮忙吧。 翠儿便带着几个下人往回走,去普济寺求元觉大师救人。 说来也是凑巧了,翠儿去普济寺求救,慧明在树林里也遇到了昏迷的沈静瑶,也跑回普济寺去叫人救人。 不过翠儿先一步到的普济寺,把事情跟门口的小沙弥一说,小沙弥就赶紧带她去见了元觉大师。元觉大师慈悲为怀,当即就叫上了寺中的武僧跟着翠儿前去帮忙。 慧明晚一步回的普济寺,一进门就被他的大师兄逮住了,提着他的耳朵道:「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叫你练功你不练,每回都跑,这回让我逮住了吧,今天中午别想吃饭,不把功课练好,晚饭也别吃了。」 「大师兄,大师兄,你轻点儿,轻点儿,手下留情啊!」慧明耳朵疼得直叫,眼泪花花都要滚出来了。 「还不给我去练功!」大师兄严厉地道。 「不是,大师兄,你听我说,我是回来搬救兵的!」慧明还记得自己跑回来的初衷,连忙叫道。 「搬救兵?」大师兄皱眉,刚刚忠勇侯府的下人才来搬了救兵,怎么慧明又要搬救兵? 「对啊,对啊。」慧明连连点头,「我在树林里看到了沈小姐,她受伤了,昏迷不醒,你赶快叫人跟我去救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大师兄心道这也太凑巧了。 「是真的啊!」慧明叫道:「我要不是为了救她,我能回来被你逮住?」 大师兄觉得慧明说的有道理,也不跟他再扯了,连忙叫上几个寺里的师弟,让慧明带路去救沈静瑶了。 且说元觉大师以及寺中武僧跟着翠儿到了事发地点,又沿着树林里找过去,在树林里找到几个死掉的匪徒。 翠儿一见死掉的匪徒,却不见沈静瑶和青儿,急得在林子里连声喊她们的名字,眼泪花花顺着脸颊往下流。 「施主别急,只有匪徒的尸首,不见沈施主的踪迹,证明她们没事儿。」元觉大师安慰翠儿道:「我们继续往前面找。」 一行人继续往前,沿着草丛里的痕迹,很快就找到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青儿。 「青儿,青儿,你快醒醒啊,表小姐在哪儿,表小姐呢?」翠儿连连叫着昏迷的青儿,整颗心直往下沉。 元觉大师也觉得沈静瑶可能要凶多吉少了,「我们继续找吧。」 「师父!」元觉大师刚把话说完,就听到前面有人叫他,定睛一看,竟是慧明几人。 「你们怎么来了?」元觉大师开口问道。 「我救了沈小姐。」慧明救了人十分得意,「人是我先发现了,专门跑回寺里去叫了大师兄他们。」 元觉大师这才发现其他几个弟子果然抬着一个担架,昏迷不醒的沈静瑶就睡在担架上面。 「这就好了。」幸好没有出大事,元觉大师也松了一口气道:「先把她们送回寺里救治。」 「好。」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沈静瑶等人救回了普济寺。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普济寺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袭击。 此时,远离京城的韩煜正在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他在离京后的第三日,收到密探从南边传回来的消息,北宁王现身南边的消息是假的,他中了北宁王的调虎离山之计。 韩煜在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北宁王知道皇帝很想抓到他,就故意放出他现身南边的消息。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按照皇帝想要抓住他的心思,就肯定要派人去查探一番。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整个盛京城中,皇帝估计也就最放心派韩煜去查探此事。而这一切就正如北宁王想的那样,皇帝果然派了韩煜出城去南边追查。韩煜带着人一离开京城,北宁王的危机就解除了大半,正好可以暗中行事,按照事先的谋划行动了。 第69章 天色已黑,墨黑色的天空中只有零星的几个星子,韩煜心急如焚,他收到密探的消息之后,立刻就决定连夜回京,一队人马趁夜往回赶,就怕赶不及京中发生大事。 「大公子,我们已经跑了好几个时辰了,一整天都没有休息过,人困马乏,要不要让大家先停下来休息一下,等到天亮了再走。」已经是深夜了,叶飞都有些坚持不下去了,眼看着跟出来的众人,一个个都十分疲倦了,马儿也都快跑不动了。 韩煜放眼看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对叶飞道:「我记得我们出来的时候,过了这片树林前面是一片野地,我们到了野地再休息。」 野地就在前面不过几里路了,到视野宽阔的野地去休息比在树林周围休息要好,也便于发现危险。 众人听了韩煜的话,顿时打起精神来,再坚持跑几里路,就能够休息了。 危险就发现在这一瞬间。 忽然有一只马儿前蹄扬起,朝天空嘶吼一声,马上的侍卫急乱中想要控制马儿,却被疯了似的马儿从马背上甩在了地上,然后疯了似的往前跑去,一头撞上前面的大树,砰地一声洒出一片血雾,痛苦的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有危险,大家小心!」韩煜盯着前方的树林,黑色的瞳孔在黑夜里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小心叮嘱身边跟着的人。 沙沙沙沙,一阵夜风吹过,无数枝叶晃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听到人的耳朵里,就像是「杀杀杀杀」一样。 天很黑,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连月光都没有的树林,一片昏暗,哪怕手中拿着有火把,也一样照不亮所有的范围,黑乎乎的前路,令人毛骨悚然,背脊发麻,不知道暗地里都藏着什么危险,夜黑风高杀人夜,跟着韩煜的侍卫都是老手,也明白这样的夜晚代表的是什么。 沙沙沙沙,又是一阵凉风吹过,树叶晃动发出响声,感觉像是有人躲在暗处轻轻地念着「杀杀杀杀」。 韩煜等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有异样有采取行动。 然而让他们等了片刻,依然不见有什么其他的新动静,只是树林里静的可怕,除了风声,树叶沙沙声就没有其他,然而这却是最耗费人的意志和精神的,明知道前面有危险,可就是迟迟不肯出现,这种等着被别人来杀的紧迫感和压抑感,简直能把人逼疯。 韩煜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对方在故意消耗他们的意志力和精神力,他们本来就已经赶了一整天的路,人困马乏,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又遇到了伏击,可是伏击的人又不出现,只是给他们施加无形的压力,营造出恐怖的气氛,逼着他们不得不提高警惕,绷紧了神经防备,而这样的精神高度集中他们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等到他们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是对方动手之时,到时候他们要应对他们的袭击,情况就危险多了。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先离开这里。」韩煜吩咐跟着的人小心,谨慎地往前行去。 只是众人才刚走出几步远,就听到噗噗几声,他们手中的火把就被从暗处射出来的石块打灭了,最后只剩下叶飞手中和另一个侍卫手中的火把还燃烧着,散发着为数不多的亮光。 「韩将军,我们不要被困在这里,想法子冲出去吧。」有人被吓得不行,如果双方明刀明枪的厮杀他倒是不怕,只是这样装神弄鬼的实在让人心中难安,搞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人是鬼。 「不要慌。」韩煜镇定地扫了四周一样,捏紧了手中的缰绳,朝着暗夜里的树林沉声吼道:「北宁王,你想要我的命,藏头露尾的算什么东西,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站出来,不要躲在暗处耍花招。」 沙沙沙沙,树林里又响起了一阵树叶发出的声响,却唯独没有人出现,感觉好像韩煜刚才说的话是对着空气一样。 「怎么会这样?」叶飞皱起了眉头,「难道没有人?」 「不会没有人!」韩煜冷哼了一声,「人还不少。」 可是就是躲着不出来! 那就逼他们出来! …… 普济寺。 元觉大师带着寺里的弟子把受伤的沈静瑶和青儿救回了寺里。元觉大师擅长医术,给沈静瑶和青儿都检查了一遍。 「她们怎么样,大师?」翠儿走上前去,看着元觉大师担忧地问。 元觉大师刚检查完两人的伤势,情况都不容乐观,「沈姑娘身上都是摔到斜坡下面去时的擦伤,不是很严重,严重的是她撞到石头上头上受的伤,老衲已经给她仔细检查过了,她头上受的伤有淤血,这才是造成她昏迷不醒的原因。至于青儿姑娘,都是受的刀伤和剑伤,因为失血过多才会昏迷,老衲已经给她包扎过伤口,只要熬过今夜不会发烧,再吃药养着慢慢就能好起来。」 「大师,表小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翠儿道。 第70章 元觉大师回头看了一眼沈静瑶,道:「她的头撞在石头上,又有淤血,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老衲先给她施针,再服用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看能不能让她尽快好起来。」 元觉大师都说不准,翠儿又担心又害怕,心想万一沈静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啊?要是大公子在就好了。 「师父,师父,不好啦。」慧明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喊。 听得慧明的叫喊声,元觉大师连忙迎上前去,不喜他这样咋咋呼呼的模样,「小声一点儿,莫要吵到受伤的沈施主。」 「师父,外面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要硬闯寺庙,扬言要我们把沈施主交出去,大师兄他们不肯,已经跟他们对峙起来了,眼看就要动起手来,师父赶紧带着沈施主她们躲一躲吧。」慧明一口气说完,他是特意跑到厢房来通知元觉大师赶紧躲起来的。 「他们是什么人,竟然跑到寺庙里面来行凶?」元觉大师是德高望重的大师,慈悲为怀,在普济寺做主持几十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慧明连忙道:「师父,你先别管他们是什么人了,总之不是什么好人,黑衣蒙面,手握大刀,一个个气势汹汹,一看就是匪徒,现在大师兄他们在外面顶着,你赶紧带着沈施主她们躲起来,千万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你大师兄他们在外面情况怎么样?」翠儿听了慧明说的话,关心地问。 慧明脸上露出对师兄们的崇拜,「放心好了,我师兄他们可厉害了,对付一伙身份不明的匪徒不在话下,你们赶紧躲起来,别被他们发现了才是正经。」 说话间,外面就已经传来了叮叮当当刀剑相击的打斗声,想来是匪徒失去了耐心,已经跟寺庙里的和尚们动起手来。 听到了前面的打杀声,慧明脸上露出了急切,「师父,你赶紧带沈施主她们躲起来啊!」 元觉大师也知道救人要紧,事不宜迟,连忙叫上慧明帮忙,连同忠勇候府剩下的几个下人一起,把沈静瑶和青儿一起抬到他厢房底下的一个暗室里。 暗室是元觉大师闭关修行的地方,空间不大,只堪堪容得下七八个人。几人进入暗室之后,把受伤的沈静瑶和青儿放在床上,元觉大师关闭了与外面的通道,其他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紧张又担忧地等待着外面的厮杀结束。 翠儿一直站在床边,时不时摸一下沈静瑶和青儿的额头,看一看她们两个人有没有发烧。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慧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的翠儿,他觉得暗室里的气氛太压抑了。 安静,安静的可怕,整个暗室里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呼吸声,可是依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在担心着外面,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普济寺的和尚们怎么样了?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们有没有被赶走? 安静的暗室里,心跳得飞快,怦咚怦咚地响,慧明耳朵尖,他一直竖着耳朵听暗室外面的动静,然而暗室修得很隐蔽,隔音效果也很好,哪怕他尖起耳朵,也听不到外面的打斗声。 又过了一阵子,慧明实在忍不住,走到元觉大师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师父,要不让我出去看看情况吧?」 元觉大师停下拨弄佛珠的手,睁开眼看了慧明一眼,那一眼似乎能将慧明看透,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还不能出去,如果外面真的没事儿了,你大师兄他们就会来通知我们的。」 慧明听了元觉大师的话,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他,便只好闭了嘴,安静地走到一旁去坐下了。 外面的打斗整整持续了一夜,直到东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那些黑衣蒙面的匪徒见久攻不下普济寺,寺庙的武僧一个个武艺高强,他们来的几十个人已经折损大半,虽然那些臭和尚也损失了不少人,但是他们为此牺牲那么多的人,就为了抓一个沈静瑶,似乎有些不划算。 北宁王和江碧水就在普济寺旁边的山坡上,亲眼目睹了普济寺里面的战况,起初北宁王想来抓沈静瑶,是想报复韩煜,用沈静瑶去威胁韩煜,但是现在看来,这一计有些得不偿失。 江碧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北宁王,道:「九叔,天快亮了,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北宁王也抬头看了一眼东方的天空,第一缕阳光就要升起来,他原本是安排了今日离开京城,再在这里耗下去,万一被皇帝的人发现了就得不偿失了。 再站立了一下,北宁王做了决定,摆摆手道:「让底下的人都撤了吧,我们走。」 留恋地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北宁王大步往前走去。 江碧水往山下的普济寺又看了一眼,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可惜了,没有抓到沈静瑶。 「九叔。」江碧水跟着追上北宁王的脚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也不知道那些拦截韩煜的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第71章 …… 树林里,时间缓缓过去,韩煜和叶飞背靠着背,警惕地盯着围拢过来的七个死士,周围已经倒了不少人,空气里弥散着一股血腥味儿。 「这是最后一拨了吧。」叶飞握紧了手中的刀,血水从刀上滴滴哒哒地流下去。 「不知道。」韩煜声音冷得很。 「我从西北回来后就没杀过这么多人。」叶飞觉得自己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酸了,砍人都看得麻木了,「当初在西北对付鞑子都没这么累。」 「废话这么多!」韩煜哼了一声,道:「速战速决!」 「嗳!」叶飞答应一声,当地一声响,就见他跃上前已经跟黑衣蒙面的死士对上了。 死士见有人缠住了叶飞,立马有人攻击韩煜,四个人朝韩煜齐齐攻去,上下左右,不给韩煜任何一个可以逃脱的机会。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间,他们也没有看清楚韩煜是怎么做到的,只见他以一个非常刁钻的弧度,身子转了一个弯儿,手上的剑划过去,就刺中了下面那一人的喉咙,在那人的脖子上快速地划出一条血线,剑又把那人的手一挑,韩煜趁机斜着身子滑出了包围圈。 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就又损失了一人,剩下的三个死士,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就变幻了阵型,三人合一,又一次朝韩煜刺去。 韩煜的动作很快,只听得当当当当的声音,也没看到他究竟是怎么使用的招数,飞快又解决了一人。 就在此时,旁边叶飞忽然「啊」了一声,韩煜听得喊声,分神询问他怎么了,谁知没等到回答,又听得叶飞闷哼了一声,带着伤退回到他身边。 韩煜用眼角余光瞟了叶飞一眼,见他胸口和手臂上都受了伤,鲜红的血正从伤口处往外渗,看样子伤得不轻。 「你受伤了,保护好自己。」韩煜叮嘱了一句,很快又去应付其他的死士了。 当韩煜把所有的死士解决完,叶飞也有些支撑不住了,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用手中的剑杵在地上才能勉力站稳。 「还能走吗?」韩煜过来,扶起叶飞,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上。 叶飞点头,咬牙吐出一个字,「能。」 两人的马早在先前就被死士杀死了,混乱中又与其他人失散,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起,后面的路只能靠双腿走下去,等到了驿站才能再找到马。 「你先忍一忍,我们很快就能到驿站。」韩煜扶起叶飞往前走。 而就在此时,又一道破空之声响起,韩煜和叶飞都听到了声音,韩煜迅速地把叶飞往旁边一推,叶飞被推得摔倒在地上,只见他的脸色大变,面部肌肉都扭曲了,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不,大公子!」 尽管韩煜的动作够快,但因为他为了救叶飞,要完全躲过死士的双箭还是来不及了,他只险险地躲开了前面那一支箭,那支箭擦着他的肩头而过,而随后的那一支箭,则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肩头,箭上的力道很大,几乎洞穿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后倒退了两步,直到撞在后面的树上才稳住身子。 韩煜手握在箭身上,抬眼看向箭射来的方向,一个手拿弓箭的死士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又再一次取了两支箭,拉弓上箭,瞄准了韩煜。 而就在这时,左右两边的树林里又传来了脚步声,来人非常快,动作敏捷,这是又来了一拨死士? 韩煜心想,这一次,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然而事实却出乎韩煜的意料之外,来的人不是死士,而是昨夜跟他们失散的人,来人很快就赶到了,在那个会射双箭的死士还没有来得及射出手中的箭之时就已经赶了过来,他们迅速地护在了韩煜的左右,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那个死士。 这是最后一个死士了。 他们拼杀了一夜,终于把所有的死士都干掉了。 韩煜肩膀受了伤,伤口极深,流了许多的血,几乎染红了他半个身子,要不是身后有一棵大树撑着,奋战一夜的他受此重伤根本就要站立不住了,此刻也只是靠着大树才没有倒下去。 「大家都还好吧?」韩煜强撑着,目光从赶回来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发现还是少了几个人,「还有其他的人了?」 众人都低头沉默,其他的人是都回不来了。 韩煜一看他们的表情就明白了,那些都是跟了他多年了人,如今却都回不来了,说不难过是假的,心中的痛比肩头的伤更痛。 「大公子,你肩上的伤……」叶飞挣扎着站起身,看到韩煜被血染红了半边身子,脸色也非常的难看,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底下都是青色,他已经极疲累了,再熬下去只怕会坚持不住。 「赶快给韩将军包扎伤口!」有人喊了一声,众人便七手八脚地把韩煜扶着在旁边坐下,有手脚麻利又细心仔细的人过来说要替韩煜拔箭,又有人准备好了金疮药等止血疗伤药。 第72章 韩煜侧头看了一眼肩头上的箭,对要帮他拔箭的属下道:「我自己来。」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韩煜用手握住了肩头上的箭,手上一用力,面不改色地就把箭从肩头上拔了出来。 箭从肩头上一拔出来,血就跟着汩汩往外冒,旁边拿着金疮药的属下,赶紧把一整瓶金疮药都往伤口上洒,帮韩煜的伤口止血。又有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绷带,把伤口仔细地包扎好。 等处理完一切,又略微休整了一下,半个时辰之后,韩煜召集大家重新启程,他们要尽快赶回京城去。 此后,他们一行人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的路,才到了下一个驿站,驿站的人见他们一行人伤的伤,累的累,赶紧就吩咐人去准备饭食,又去请大夫。 饭食很快准备好送上来,韩煜一行人简单的用了一顿饭,大夫过来给他们看伤,特别是看到韩煜和叶飞身上的伤时,大夫眉头都皱紧了,要他们两个必须卧床休息,不然伤口发炎感染就不好了。 可惜韩煜惦记中京中的情况,哪里能留在驿站里养伤,只让大夫给他重新换了药包扎伤口,又吃了一些补血疗伤的药,就急着骑马赶路了。 本来随行的属下想让韩煜坐马车,这样韩煜也能休息休息,但是韩煜说只有一天的路程了,坐马车太耽误时间,他们骑马能更快赶回京城,便拒绝了坐马车,选择了跟其他人一起骑马。 一路奔波,马不停蹄,韩煜一行人当真在丑时的时候赶回了京城。 到了城门口,城门已关,韩煜拿出自己的牌子,让人上前去叫门,守门的侍卫认出韩煜的牌子,知道他们前几日是奉命出京办事,如今连夜赶回来,只怕有要事,如果耽误了,他也担不起责任,当即就让人打开城门放了他们入城。 「大公子,我们现在直接回府吗?」 进城之后,城里的情况十分平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叶飞察觉与他们当初预想的不太一样,如果北宁王和江碧水还在京城中,他们使用调虎离山之计,韩煜带着人手离开京城,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才对,可现在京城中却是安静如常,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判断失误了? 其实不然,北宁王和江碧水原本计划是打算趁着韩煜离京之后,韩岳又不在京中的机会干一票大的,最好是能把皇帝直接从皇位上拉下来。 但是哪晓得之前因为韩煜带着人剿他们好几个联络点,导致他们之前损失惨重,人员死了不少,许多积累的钱财物质也被搬了个空,一时半会儿集结不了那么多人大干一场,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离开京城回自己的大本营,再集结人手行动。 当然在走之前,北宁王是很想杀了韩煜的,所以他就派出了一大队死士去截杀韩煜。不过北宁王又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他知道韩煜武艺高强,一般人要杀他不容易,除了安排了精锐的死士去取韩煜的性命,又做了另一手准备,就是派人去把沈静瑶抓起来,沈静瑶是韩煜的弱点软肋,把沈静瑶抓了,再用沈静瑶威胁韩煜,肯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不过这一切行动最后都没有成功罢了。 北宁王只得带着江碧水不甘心地撤离京城。 要说北宁王怎么冒险都要来救江碧水,还要把他带回去,这是因为江碧水身上有他的利用价值,他当四皇子那几年,在朝中笼络了不少的人手,利用身份的便利,积累了大量的物力财力,北宁王想要拿到那些东西,就必须要保证江碧水好好活着。 …… 此刻,京城的街道上,夜深人静,除了巡逻的兵士,就是打更的老头儿。 韩煜骑在马背上,略略思考了一番,就把整件事情都想明白了,虽然他没能猜到北宁王都做了哪些事,但是差不多也料到北宁王和江碧水此时肯定已经从京城逃走了,他们没有在京城里搞事情,肯定是有一些准备不充分的原因,这么一来,京城暂时是安全了,但是北宁王和江碧水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说不定就会重新集结人马再来一次了。 想到此,韩煜一脸冷肃,「我先进宫去一趟。」 「大公子,你身上的伤……」叶飞知道韩煜一路赶回来是在担心什么,可是现在危机都解除了,京城里啥事儿都没有,韩煜身上还带着伤,正是应该回府去好好养伤,而不是进宫。 韩煜朝他摆了摆手,止了他后面未出口的话,坚持进宫去了,「马上就要上朝了,我先进宫去见皇上,有些事要先禀告皇上知晓,才能早做防范。」 如今北宁王和江碧水逃离了京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肯定会再次集结人马再卷土重来,这一回不能再让他们做大了,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众人见劝不住韩煜,只能跟他一起进宫去。 宫里面,皇帝也一直在等韩煜的消息,这几日他心绪不宁的,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夜里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就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忽然就听到御前太监大总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皇上,镇西将军求见。」 第73章 皇帝一听,翻身就从床上坐起来,扬声道:「宣。」 「是。」御前太监大总管答应一声去了。 皇帝起身下榻,自有一群宫人捧着衣物、热水、帕子等去伺候他穿戴。 御前太监大总管前去宣韩煜,看到韩煜肩膀带伤,面无血色都吓了一跳,忙关切道:「韩将军,你这是?」 「路上遇到了截杀的死士。」韩煜轻描淡写地道。 话虽如此,御前太监大总管还是听出了当时情况的凶险,连忙道了一句韩将军辛苦,叫了人过来扶韩煜去御书房等皇帝。 韩煜到了御书房,刚坐下,皇帝就来了,看到他肩膀上的伤,还有一脸的疲累,脸色苍白,很是关心,说了不少体贴的话,又吩咐御前太监大总管赶紧去把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叫来给韩煜看伤。 「臣谢皇上关心。」韩煜谢了恩,又把他的猜测给皇帝说了,「北宁王如今肯定已经离开京城了,他能去的有两个方向,一个西南,一个西北。几年前,他是在西北联合北陆鞑子一起造反,最后战败而逃,这一回臣觉得他不会再选西北,应该会去西南。」 皇帝思索了一下,道:「爱卿说得有理,朕会尽快派人去处理,这一回一定要抓住北宁王。」 不一会儿,太医院院判来了,给韩煜检查了伤口,发现他伤得十分严重,伤口有发炎的迹象,如果不好好休息养伤,搞不好整条胳膊都要废了。 「韩将军的伤势十分严重,最好卧床休养,肩膀暂时不要动,免得以后落下后患。」院判皱着眉头道。 皇帝一听,也十分关心,让韩煜赶紧回府休息养伤,命院判此后专门负责韩煜的伤势,每日把他的情况禀告与他,又命御前太监大总管去准备马车送韩煜回去。 两刻钟之后,韩煜坐上回忠勇侯府的马车,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之所以会带着伤进宫去见皇帝,一是为了表明他的忠心,让皇帝不会怀疑他办事不尽心,才会让北宁王跑了,二是要及时地告诉皇帝北宁王跑了这件事,让皇帝早做防范,免得后面出了问题,皇帝怪他知情不报。他今日此举,也会为了博得皇帝对他的好感。 马车很快回到忠勇侯府,韩煜下了马车,御前太监大总管走过来,关切地道:「韩将军回府之后好好养伤,早日痊愈。」 韩煜点了点头,受了他的好意,道了谢,目送他离开。 「大公子!」吴嬷嬷急急忙忙从府里跑了出来,见到韩煜就跟见到救星了一样,眼中闪着泪光,「大公子,表小姐不好了!」 韩煜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吴嬷嬷也是情急,担忧沈静瑶的安危才冲口而出了,这一下对上韩煜的脸,才看到韩煜一脸苍白,面无血色,肩头上还有伤,张了张嘴有些说不下去,「我……」 「你快说,瑶瑶到底怎么了?」韩煜一把抓住吴嬷嬷,眼中的目光非常危险,仿佛要吃人一般。 吴嬷嬷也知道韩煜对沈静瑶的感情,抖着唇道:「表小姐昨日说要去普济寺上香,早上出去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匪徒,青儿姑娘为了保护表小姐也受了伤,表小姐不慎摔下斜坡撞伤了头部,如今昏迷不醒……」 「请大夫了吗?现在怎么样了?她人在哪里,带我去看她!」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味,韩煜深吸了一口气,才把那口血咽下去,提步就要往府里去。 吴嬷嬷连忙拉住韩煜,道:「表小姐不在府中,在普济寺,是元觉大师救了她。」 「我去普济寺看她……」韩煜又转身往外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了,眼前忽然黑了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地上去。 「大公子!」吴嬷嬷见他不对劲儿,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连忙扶住他。 韩煜站在原地稳了稳,直到眼前的眩晕过去,意识重新回来,才缓缓睁开眼,正好看到一脸担忧的吴嬷嬷扶着他,开口道:「我没事儿,就是走得太急了。」 「大公子,奴婢看你脸色不太好,肩膀上还有伤,你就别去普济寺了,好好留在府里养伤,奴婢找人去把表小姐接回来。」吴嬷嬷斟酌着道,她刚刚也是太心急了,见到韩煜回来就觉得有了主心骨,这才急着把沈静瑶的事情说了,早知道韩煜也受了伤,身子这么不好,她就不说了,哪怕是沈静瑶知道,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叶飞也在旁边劝道:「是啊,大公子,你就听嬷嬷的话,留在府里休息,如果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去帮你把表小姐接回来就是了。」 然而韩煜哪里放心得下,他不亲自去接,他就没办法安心,只有真的看到沈静瑶平安无事,他悬着的心才能回到原处。 「不,我亲自去接。」韩煜已经决定好了,吩咐人去准备马车,随后就出城去普济寺了。 城外普济寺。 经过一夜的激战,从大门口到大殿,到处都是斑斑血迹,一片残破。黑衣蒙面的匪徒已经撤走了,寺中众人正在清理尸首,救治伤员,虽然混乱,却也有条不紊。 第74章 韩煜赶到普济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想到沈静瑶,眼前又是一黑,勉强稳住心神,提步就往寺庙里面走,拉住从身边经过的一个和尚,问道:「这位小师父,寺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还有元觉大师救的忠勇侯府的表小姐在哪里?」 「昨日夜里,来了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蒙面人,他们扬言要找沈施主,否则就杀光寺里的人,大师兄他们不愿意把沈施主交出去,就跟黑衣蒙面人他们打了起来,直到天亮那些人才撤走……」 「那人呢?沈静瑶人呢?」没等他把话说完,韩煜已经急得追问起来。 「在,在元觉大师的禅房。」 韩煜一个箭步就朝着元觉大师的禅房赶了过去。 「瑶瑶!」 听到门外传来韩煜的声音,翠儿连忙跑了出来,「大公子,表小姐她……」 话还没说完,翠儿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刮过,韩煜就已经进去了。 沈静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韩煜看着她,一步步走过去,站到床边,握住她的手。 「瑶瑶,我回来了。」随着韩煜开口,一丝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大公子!」 只见韩煜的身子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床前。 这一下子韩煜倒下去,所有人都慌了神,以前韩煜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就跟神一样的存在,铁打的一般,无所不能。可现在神都倒下去了,能不慌么? 「快把韩将军扶到床上去。」还是元觉大师喊了一声,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七手八脚地把韩煜抬到床上。 元觉大师忙去帮韩煜检查,肩膀上的伤口隐隐有发炎的迹象,幸好之前有太医院院判处理包扎过,处理得很仔细,现在看起来还好,只是韩煜刚才吐血了,这是又伤又累急火攻心所致。 「我开个方子,你们照方子抓药熬药给韩将军服下,只要今日熬过去,不发烧,韩将军就会没事。」元觉大师起身走到桌边,凝神思索了一下,斟酌着提笔写方子,有几味药,元觉大师写好之后,看了看觉得不合适,又划掉重新换了新的药,如此反复斟酌了之后,才交给翠儿去抓药。 元觉大师又去取了他自制的丹丸给韩煜服下,等到翠儿把药熬好了,又喂了一碗药。 一整日,韩煜都昏睡着,到了夜里,韩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隐约看到床前有人,穿着红色的衣裙,笑盈盈地看着他,「你来了。」 「瑶瑶……」韩煜虚弱无力地叫了她一声。 「你回来就好了,好好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床前的人笑容更加明媚。 「好……」韩煜答应一声,又沉沉睡去。 夜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除了桌上的油灯晃了晃,屋里一片安静。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躺在床上的韩煜忽然睁开眼,看到床畔没有人,情急地叫了一声,「瑶瑶!」 昨天晚上,他好像看到了沈静瑶站在他的床边,他确定没有看错,那个穿红衣群的人影就是他的瑶瑶。 「瑶瑶!」韩煜又叫了一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叶飞推开门进来,看到韩煜从床上坐起来,连忙快步走过去,「大公子,你怎么起来了,元觉大师让你卧床休息。」 「我想去看一下瑶瑶,她现在怎么样了?」韩煜说着就下床穿鞋,要去看沈静瑶。 叶飞忙拉住他,劝他道:「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了才是真的,别到时候她好了你又病倒了,侯爷还没有回来,府中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韩煜听出叶飞话中的不对,盯着叶飞道:「出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啊!」叶飞飞快地道。 韩煜还是觉得不对,目光变得更加凌厉,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着韩煜的威压,叶飞觉得压力巨大,根本扛不住,很快就败下阵来,无奈道:「好好好,我说,但是你听了不要着急。」 韩煜没说话,只盯着他不放。 不说话的韩煜比说话的韩煜可怕过了,叶飞简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也不敢说假话忽悠他,万一被他发现了,不死也要脱成皮,便老老实实地道:「表小姐现在还没醒,元觉大师又给她施了针,说是脑袋上的撞伤有淤血,这才导致她一直不醒。我已经给神医张仲之去了信,叫他赶紧赶过来看看。」 韩煜听了这话,又追问道:「你还说了府里面,府里出了什么事?」 叶飞为难地挠挠头,叹了口气道:「事情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准不准还要查过才知道。」 「说!」 叶飞道:「前日表小姐出来普济寺上香,出事之后,幸好有普济寺的僧人相救,哪知晚上又遇到装成匪徒的叛军来抓人,等到寺中众人好不容易把他们打跑了,翠儿就叫了人回去府中禀告,希望府中来人把受伤的沈静瑶接回去。回去的下人把事情告诉了刘管家,刘管家又去禀告给老夫人知晓,但是到我们回府,老夫人都没有派人来接表小姐。是以吴嬷嬷见着你的时候才会那么着急。」 第75章 韩煜听了皱眉,这是老夫人没有同意派人来接?难怪吴嬷嬷见到自己的时候会那么着急,想来是一心担心着沈静瑶的安危,老夫人又不管,她才会那么焦急担心! 「我知道了。」韩煜声音冷得可怕。 「大公子……」 「回头我会去处理这事。」韩煜冷冷地道。 叶飞听着这话,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只是他也觉得沈静瑶太可怜了,出了事,侯爷和韩煜不在,老夫人居然就不肯管她,虽然知道老夫人这些年一直不太喜欢侯夫人和表小姐,但这种时候这样做也真是够狠心的。 「我去看看她。」韩煜说着就要往外走。叶飞见拦也拦不住他,这个时候只怕说什么都没用,只好连忙说他扶他过去,陪着韩煜过去旁边的禅房看沈静瑶。 隔壁的禅房里,沈静瑶安静的睡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一动也不动。 翠儿一直在照顾沈静瑶,看到韩煜走进来,连忙起身,搬来凳子给韩煜坐。 韩煜在床畔坐下来,看着沈静瑶,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瑶瑶,你快好起来,快醒过来。」 韩煜在沈静瑶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心中默默地道:瑶瑶,等你醒过来,我就娶你。镇西将军府我都已经命人收拾好了,里面的摆设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布置的,我还没有带你去看,就想等你去看了,如果有你不喜欢的地方还可以修改。瑶瑶,你快点儿醒过来…… 忠勇侯府。 韩蕊一边摆弄着花瓶,一边听着下人回禀,「沈静瑶脑袋受了伤,如今还昏迷不醒,一直留在普济寺里。」 「大哥哥有什么反应?」韩蕊手中拿着剪刀,咔嚓一声,剪掉了一支花,偏头看了看,觉得不好了,就把那支花丢嫌弃地丢在一边。 下人道:「大公子也受了伤,伤得还很严重,元觉大师让他要卧床休息,但是他不放心沈静瑶,一直守着她,寸步不离。」 「好了,知道了。」韩蕊面上露出不悦,口气也变得很不好,摆摆手,「你下去吧。」 「是。」下人起身告退出去。 韩蕊已经没有了继续修剪花枝的心情,啪地一声把剪刀拍在桌子上,心中恨恨地想着,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沈静瑶怎么就没有摔死呢?要是摔死了就好了,也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沈静瑶昏迷不醒也行,说不定这么睡着睡着,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韩蕊抿了一下嘴角,眼底迸射出一股狠厉的光芒,每日喝那么多的药,说不定哪天的药就出了问题,吃错药也是能要人命的!如果沈静瑶没了,也不知道韩煜会怎么样?依照他喜欢沈静瑶喜欢得不得了的程度,会不会跟着她一起去死呢?想一想,完全有可能啊! 「小姐,小姐!」有下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着急得额头上都冒了汗珠,道:「三太太不行了,她说想见你。」 韩蕊听得这话愣了愣,半响后才缓缓地道:「不见。」 她不能去见,也不想去见,虽然三太太是她的母亲,可是她犯了那样的错,给观音寺的和尚玷污了身子,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名,尽管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现在走出去,依然有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那些嫌恶的眼光让她受不了。 「小姐……」 韩蕊一个厉眼扫过去,「我说不见,你听不懂么?」 下人只好闭了嘴。 「出去!」韩蕊朝下人吼道,下人闻言,哪里敢留,连忙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韩蕊站在窗边没有动,眼望着院子里,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眼眶有些发红。 又过了快两刻钟,外面传来了一阵声响,是三太太咽气了。 其实她早就该去了,一身的病痛,这么走了,也算是解脱了。 韩蕊捏紧了拳头,尖锐的指甲刺得手心生疼,可惜这一点点痛,却不足以抹灭她心头真正的痛。她觉得,她会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从遇到沈静瑶那天开始的,从她遇见沈静瑶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她和沈静瑶之间的不合。如今只有沈静瑶不好了,她才会好。 福鹤堂里。 李嬷嬷快步奔进屋里,走到老夫人王氏身边,禀告道:「老夫人,三太太没了。」 老夫人王氏脸上的表情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对李嬷嬷道:「她去了就去了吧,去了也好,病了这么些日子,活着也是遭罪。去了反而是个解脱。」 「这后事要如何办了?」李嬷嬷又道。 「怎么办了……」老夫人王氏似乎在思考,半响叹息一声,「她怎么说也是老三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后来犯了错,但老三也没有休了她,如今人死事了,我们也不要太亏待她了,先通知张家的人来商议一下,就照普通的丧事办了吧。」 第76章 「行。」李嬷嬷道:「奴婢这就去办。」 「不忙。」老夫人王氏叫住李嬷嬷,道:「韩煜昨日已经回来了,他和沈静瑶一直住在普济寺也不妥当,三太太没了,也是时候去把他们接回来了。」 李嬷嬷听了这话,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之前老夫人没有来得及去接沈静瑶是三太太病得重了,现在三太太没了,去接沈静瑶和韩煜是再好不过的理由。 「奴婢马上安排马车去普济寺接人。」李嬷嬷说完就去忙了。 普济寺里,韩煜坐在床边守着沈静瑶已经一两个时辰了,动都没有动一下,其他人劝他去休息休息,他身上也还有伤。可是韩煜置若罔闻,一直坐在床边不肯走,所有人都劝不动,好像已经老僧入定一般。 翠儿在厨房熬了沈静瑶的药端过来,韩煜看到了,伸手去接,「我来喂。」 翠儿只好把药碗给了韩煜。 韩煜动作轻柔地把药汁吹凉,舀了一勺味道沈静瑶的嘴里,可是沈静瑶昏迷着,根本吃不下去,药汁都从嘴角流了出来。韩煜看了,慌忙放下碗勺,拿了帕子给她擦干净。 想了想,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韩煜低头,就着碗喝了一口药汁在嘴里,俯身下去,嘴对上沈静瑶的嘴,舌头撬开沈静瑶的唇齿,一点点把药汁喂她喝下去。 看到这一幕,站在旁边的翠儿脸红了红,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大公子对表小姐真是太好太好了,此生只怕再也遇不到比大公子更好的人了。 韩煜很快喂完了一碗药,把药碗递给翠儿,翠儿接过碗拿出去。韩煜继续在床边坐着,守着沈静瑶,盼着她能早点醒过来。 阳光从打开的窗户斜照进屋里,金灿灿的阳光带来温暖和希望。 静悄悄的禅房里,韩煜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沈静瑶那张苍白的脸,她的五官长得很小巧精致,柔美娇媚,惹人怜爱。只是如今脸上还有一些擦伤,是从斜坡上摔下去的时候被花草树枝擦伤留下的伤痕。 韩煜缓缓地伸出手去,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抚在她的脸上,摩挲着她脸上的伤,轻声说道:「瑶瑶,快点醒过来吧。」 时间静静流淌,昏睡中的沈静瑶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又仿佛没有听到。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来的人走得很快,韩煜听到了,却依然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没有动,沈静瑶没有醒过来,她这么不好了,他对其他事也都提不起精神来,什么事都不想管。 来人到了门口,敲了敲门,是忠勇侯府的下人,没有听到韩煜开口,她也不敢进去,就在门口道:「大公子,老夫人派了李嬷嬷过来接你和表小姐回去。」 下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话语里隐隐透着关切,似乎是真的很想接了韩煜他们两人回去。 韩煜听得这话,依然坐着没有动,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看也没有看来人一眼,只冷冷地道:「你去告诉李嬷嬷,现在瑶瑶身子不好,暂时不能移动。」 说的只是沈静瑶受伤了不能移动的事,但是站在门口的下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却从韩煜话中听出了冷漠和狠厉,还有对他们这些人的厌恶和痛恨。 想想也是,那日沈静瑶出门上香,出了意外叫了人回府去求救,但是老夫人得了信儿之后,却是把事情压了下来,根本没打算管,现在看到韩煜回来了,才想起来要到普济寺接人,韩煜本就跟老夫人不太和睦,会愿意回去才怪! 话是这么说没错,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下人听了韩煜的话也很为难,她也只是一个办事的,如果不能把韩煜和沈静瑶接回府,倒霉的就是她。 飞快地想了想,反正李嬷嬷还在外面,先去跟李嬷嬷说吧,看看她有什么好法子没有。下人赶紧就跑去给李嬷嬷回话了。 李嬷嬷就在普济寺外面的空地上等着,身后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随行的还有护卫和下人,倒是准备得很充分。 「李嬷嬷,大公子说表小姐现在身上有伤,不宜移动。」下人把韩煜说的话说了一遍。 什么叫不宜移动,分明就是不想回去,给她们脸色看! 李嬷嬷的脸色沉了沉,她想她是奉老夫人王氏的吩咐来接沈静瑶和韩煜回去的,韩煜还借着沈静瑶的事情拿乔,说好听点儿沈静瑶只是忠勇侯府的表小姐,又不是正经小姐,这么多年了,住府里的,吃府里的,又从来不去给老夫人王氏请过安,连讨好都不曾有过,不就是仗着有侯爷和韩煜撑腰么?老夫人心中有气,不想理她,她出了事,不想帮忙,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韩煜有什么资格去怪罪老夫人?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之前不会讨好,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不跟老夫人亲近,这完全就是她自己造成的结果! 李嬷嬷心中气愤,觉得韩煜的架子端得也太高了,为老夫人王氏感到不平,却忘记了当年沈秀英和沈静瑶刚到侯府的时候,是老夫人王氏自己做得太过分,韩岳才不让她们去跟老夫人请安的。这归根到底还是老夫人王氏自己作的。 第77章 可惜现在李嬷嬷是不会这么想的了。 「我去跟大公子说!」李嬷嬷心头憋了一口气,十分不舒服,提步就往普济寺里面去了。 禅房里,韩煜远远地就听到了又有人过来的脚步声,这次跟先前的不同,他皱了皱眉,站起身来,给沈静瑶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去。 走到门口站定,韩煜抬眼就看到李嬷嬷从前面过来了。 李嬷嬷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行了一礼,「大公子,老夫人派奴婢来接你们回去。」 韩煜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很冷,「我先前已经说过了,瑶瑶受了伤,暂时不宜移动。」 「大公子,今日奴婢来,是老夫人专门派我来接你们的。」李嬷嬷又强调了一遍老夫人,企图让他明白这是老夫人的吩咐,让他不要这么执迷不悟。 韩煜冷冷地扫了李嬷嬷一眼,「你的话说完了吗?要是没其他的话要说的话,就请回吧。」 这这这,这是完全没把老夫人王氏看在眼里啊! 李嬷嬷咬了咬牙,道:「府中三太太去了,老夫人让你们回府去。前两日也是三太太不好了,老夫人忙得不可开交,才耽误了来接表小姐。」 本来李嬷嬷是想用老夫人给韩煜施压,让他们乖乖回去,可惜韩煜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完全没把老夫人王氏放在眼里,她就不得不用事先想好的借口,也算给老夫人王氏圆一下面子。 「三太太一直就病着。」韩煜声音很冷淡,怎么病的他都知道,说这句话就是告诉李嬷嬷,用三太太做借口的话不灵,少说些有的没的,以为老夫人这样就能推脱不来救沈静瑶的责任了,想得美。 李嬷嬷心头颤了颤,想着韩煜也真是油盐不进,她软话都说了,台阶也给了,韩煜还死撑着不肯下台阶,也太难伺候了。 当然韩煜难伺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公子,如今三太太去了,老夫人吩咐奴婢来接你们回去,死者为大,你这样不回去不太好吧。」反正韩煜都不好说话,软硬都不吃,李嬷嬷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直接撂下了狠话。 韩煜闻言,挑了挑眉,刚想开口,听到身后禅房里发出一丝轻微的声响,脸色一变,不再理会李嬷嬷,转身推开禅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瑶瑶!」韩煜一走进去,就看到床上的沈静瑶睁开了眼,心中一喜,激动地叫了她一声。 沈静瑶刚醒过来,睁眼是陌生的摆设,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来是禅房,想来是在普济寺里面。 接着就听到了韩煜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沈静瑶侧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过,就看到了韩煜快步走了过来,欣喜地一把拉住她的手。 「瑶瑶,你醒了,太好了。」 「哥哥……」沈静瑶开口,声音很沙哑。 「你醒了就好了。」韩煜激动得很,「我给你倒水喝。」 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水,韩煜端到床边慢慢喂沈静瑶喝,直到一杯水喝完,沈静瑶的嗓子才觉得好一些。 「我睡了多久了?」沈静瑶看着韩煜,问他道:「哥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记得韩煜走之前,说过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如今韩煜就在身边,难道她在床上已经昏睡了半个多月了吗? 韩煜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走回去看着她道:「你没有睡多久,只有一天多,我是走在半道上发现不对又回来了。」 「哥哥,你受伤了!」沈静瑶刚醒过来还没有注意到,这下子仔细看韩煜,才发现他肩膀上有伤,「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没事儿,没事儿。」韩煜拦住沈静瑶,安抚她道:「就是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可惜沈静瑶不相信,坚持要看,「你给我看一下,看一下我才放心。」 「瑶瑶,不用看了,真的没什么。」韩煜无奈,他不想让沈静瑶看,害怕她看了担心。 「哥哥,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沈静瑶睁着大眼睛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人忍不住心软。 「咳咳!」旁边的李嬷嬷看到这两个人「你要看,我不给看」,气氛暧昧得要命,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旁边还有她这么个人在。 顶着韩煜杀人一般冰冷的目光,李嬷嬷上前道:「大公子,既然表小姐已经醒了,你们就跟奴婢一起回府去吧,三太太去了,家里要治丧。」 听到李嬷嬷说的话就特别不高兴,沈静瑶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两个人才经历了一番生死,话都还没有说两句,她就催着让他们回去忠勇侯府,还以三太太死了要办丧事做借口,这让韩煜心里很不舒服。 韩煜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出去!」 面对着此时的韩煜,李嬷嬷有一种她要是走慢了一步,韩煜就会要了她的命的错觉。 第78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嬷嬷心中想着,退一步保命要紧,就朝韩煜行了一礼,顺着话道:「奴婢出去等你们。」说完就赶紧出去了。 禅房里只剩下韩煜和沈静瑶两人,刚刚沈静瑶要看韩煜肩膀上的伤被李嬷嬷打了岔,现在李嬷嬷出去了,沈静瑶盯着韩煜,没开口,但是眼里的意思很明显。韩煜拿她没办法,只能给她看肩膀上的伤。 「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手指抚着他肩膀上的伤,缠着厚厚的绷带,沈静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 「遭了死士埋伏。」韩煜道:「有个死士藏在暗处放冷箭,没来得及避开。」 「后来呢?」沈静瑶抬头看着韩煜道。 韩煜轻笑了一下,「后来以为要死定了,结果失散的人跑回来了,就把那个死士解决了。」 他也没有想到,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他其实也是怕死的,好在其他人都赶回来了,最紧急的关头救了他一命。 沈静瑶看着韩煜道:「我在梦里面也梦到哥哥被人追杀了,我也急着叫哥哥快跑,快跑。」 韩煜伸手轻轻将沈静瑶揽入怀中,摩挲着她的头发,「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 沈静瑶任韩煜抱着,想起三太太死了的事情,问他道:「我们要回去吗?」 「你说了?」韩煜摸摸她柔软的头顶,「你说回去就回去,你说不回去我们就不回去。反正三太太是怎么回事儿大家都知道,我们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就不回去了。」沈静瑶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三太太在背地里没少干恶心人的事情,她跟她没有什么交情,韩蕊还那么不喜欢她,经常找她的麻烦,回去也只是看别人的脸色,干脆就不回去了。 沈静瑶说不回去了,韩煜自然就依着她,当即决定不回去了。 李嬷嬷得知他们不肯回去之后,气得嘴都歪了,害她辛辛苦苦跑这么一趟,最后又没把人给接回去,老夫人知道了还得骂她办事不利,真是又累又没讨得好。 但是韩煜他们不走,李嬷嬷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他们绑回去,她还没那个胆子,只能气气哼哼叽叽歪歪地带着人走了。 「我们就在普济寺里多住两日,等三太太的丧事办完了我们再回去。」沈静瑶对韩煜道。 韩煜道:「你说什么都可以,要是觉得普济寺住得不舒服,我们还可以去‘四季春’住,那边什么都有,比在普济寺里更方便。」 「说得我都想去‘四季春’了。」沈静瑶笑道:「庄子上的鱼又肥又好吃,我想吃烤鱼。」 「那我们马上就去?」韩煜笑看着沈静瑶,用眼神询问她一件。 「不了不了。」沈静瑶想了一下摆手道:「还是等伤好些再去吧,元觉大师都让你卧床静养了,你还不老实。」 「那就都依你。」韩煜是什么都愿意顺着沈静瑶的。 「那你就赶紧去休息吧。看你眼底下都是青色。」沈静瑶指着他的脸道:「脸色也很不好看。」 韩煜想伸手摸一下脸,对上沈静瑶的目光,最后忍住了,只是道:「我去休息,那你呢?」 沈静瑶笑起来,「我也休息,难不成还能跑了?」 韩煜点点头,目光还落在沈静瑶脸上,「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隔壁,一会儿我叫翠儿来守着你,有什么事你就让她过来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沈静瑶答应得很好,「你就在隔壁,如果有什么事,我这边喊一声你就听到了。」 韩煜再伸手摸摸她的头,目光宠溺,「睡吧,我看着你。」 沈静瑶脑袋上有伤,刚醒过来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脑袋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很快就睡过去了。 看着沈静瑶睡着的安静容颜,韩煜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地描绘了一下她的眉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好好睡,做个好梦。」 翠儿一会儿就来了,韩煜回去隔壁休息。 禅房里很安静,沈静瑶一觉睡了两个时辰才醒,翠儿就在旁边守着她,看到她醒了,问她要不要喝水。沈静瑶点头,翠儿就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来。 夕阳从开着的窗边斜照进来,沈静瑶看着窗外,绿树红花开得很好,普济寺的景色一向宜人。 「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沈静瑶道:「我想过去看看他。」 翠儿道:「奴婢扶表小姐过去。」 「好。」 隔壁就是韩煜住的禅房,几步路而已,翠儿扶着沈静瑶下床,又帮她穿戴好,头发就没有梳髻了,只拿了一条丝带绑起来垂在脑后。 翠儿扶着沈静瑶过去,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门被叶飞从里面打开,原来是他听到两人过来了,特意来开门的。 第79章 进到屋里,睡在床上的韩煜就醒了,他睡觉很警觉,哪怕带着伤,一些轻微的声音都能让他醒过来。 「瑶瑶。」韩煜皱眉,「你怎么过来了?」 沈静瑶道:「再床上躺了这么些天,躺得浑身都疼了,想起来走走活动活动。」 正说着话,外面有下人带着一个人进来,正是神医张仲之。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会都受了伤?」神医张仲之一放下医药箱就开始念叨,对着韩煜道:「你不是一向都很了不起的么,这一回怎么回事?肩膀受这么重的伤?再偏一点儿射到你胸口,看你还有没有命活?」 「不是有你么?」韩煜笑着道,说完咳嗽了一声,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只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你啊!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神医张仲之一边唠叨,一边给韩煜检查伤口,看到伤口处理得很好,多少放心了有些,「伤得这么重,我还听他们说你都没有好好休息,真是不要命了。」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是来给我看伤的,不是来念叨我的,你一直唠唠叨叨,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只怕没被箭射死,反而被你给念叨死了。」韩煜回嘴道。 张仲之哼了一声,「害怕被我说,那你就不要叫我来啊,自己不小心一些,还害怕我说你,你不是很命大么!」 「行了行了,我错了,我怕了你了。」韩煜闭嘴,朝沈静瑶露出一抹可怜的表情。 沈静瑶一直在旁边听着张仲之唠叨,看两个人拌嘴,捂着嘴轻笑。 「还有你。」张仲之突然转过身来对着沈静瑶,指着她的脑袋道:「头上这个大个包你还笑得出来,头不晕吗?还不赶紧回去躺着,哪那么多好笑的?」 典型的大夫脾气,见不得病人伤患,一见到就唠叨个没完,必须要病人伤患都听他的,不听就念到听为止。 沈静瑶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等你给哥哥检查了没事儿我就过去躺着。」 张仲之看了她一眼,道:「你哥这伤还算处理得好,虽然看起来很严重吧,他自己也不想要命,但是有我在,保证把他医治好。」 「那就多谢神医了。」沈静瑶笑着道:「我就知道您医术精湛,什么伤都不是问题。」 张仲之摆摆手,「少给我拍马屁,赶紧去躺着去。」 沈静瑶抿了一下嘴,还想留下来,韩煜开口道:「瑶瑶,你就回去吧,等我这里处理好了,一会儿我过去看你。」 韩煜都这么说了,沈静瑶只好乖乖点头,让翠儿扶了她回去。 等沈静瑶走了,韩煜脸上轻松的表情收起来,严肃地看着张仲之道:「我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你还知道啊?」张仲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指在他手臂上戳了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硬撑着做什么?真不想要你这条胳膊了?独臂侠很有意思?要是这条胳膊废了看你怎么办?」 韩煜沉着一张脸,直接道:「你别说这么多废话,就一句,能治不能治。能治你就治,不能治我就找别人,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张仲之呵了一声笑,瞪着他道:「我还真说不得你了是吧,说你两句脾气上来了!」 「治不治?」韩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威慑力十足。 「治!」张仲之一口气应道,心说这小子,要不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面,脾气这么烂,他早就转身走了,任他自生自灭好了。 不过心中想得这么狠,张仲之到底没有丢下韩煜不管,反而任劳任怨地留下来给他们治伤,两个人的伤倒是很快就有了效果。 伤渐渐好起来,不知不觉就过了几天,韩煜收到韩岳的信,他和沈秀英回来了。 自从神医张仲之来给韩煜和沈静瑶治伤之后,一直住在普济寺里也不方便,他们就搬到「四季春」庄子上去住了。 这么在「四季春」庄子里住了六七天养伤,韩煜就收到了韩岳的信,说他和沈秀英带着多多从乡下回来了。 「父亲和母亲回来了,我们也该回府了。」韩煜跟沈静瑶道。 喝了几日神医张仲之开的药,沈静瑶头上的撞伤已经好了许多,已经很少头昏了,韩煜肩膀上的伤也没有先前看起来那样严重,已经在慢慢恢复,此时回去也刚刚好。 沈静瑶也很想沈秀英了,「既然姑姑和姑父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明天就走么?」 「不急。」韩煜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看着她道:「等后来回去再回去也不迟。」 沈静瑶当时没明白韩煜这么做的用意,后来得知韩岳回府之后,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事跟老夫人王氏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才懂得韩煜这是故意这么做的,老夫人王氏在他们受伤遇险的时候作壁上观,面对派回去求救的下人也视而不见,故意拖着不肯接沈静瑶回府,韩煜对此很有意见,韩岳知道了也觉得老夫人王氏做得不对。 第80章 韩岳回到忠勇候府那天,家中其他人都在,唯独没有见着韩煜和沈静瑶,就问吴嬷嬷是怎么回事儿。 吴嬷嬷早就为着老夫人王氏不肯派人去接沈静瑶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气,为沈静瑶抱不平,一口气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侯爷,你不知道,表小姐和大公子现在都还住在城外的庄子上,两个人身上都还有伤,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两人的伤好些没有。」 沈秀英正好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听了吴嬷嬷说的事情经过,心疼得眼眶都红了,拿帕子抹了一把眼睛,「侯爷,你赶快安排人去把他们两个人接回来吧,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住在外面也太可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细心体贴的人照顾。」 这些年韩岳一直把沈秀英保护得很好,过的是幸福美满,养尊处优的日子,也习惯了有人伺候照顾,忽然听得两个孩子受苦了,心疼得很,实在觉得他们受了大委屈。 韩煜拍拍她的手,安抚她道:「别担心,我这就安排人去城外庄子上把他们接回来。」 「嗯。」沈秀英拿帕子擦了一下眼睛,这才心情好了一点儿。 韩岳很快把刘管家叫了来,问了一下沈静瑶出事派人回来求救的情况,刘管家对着面沉如水的韩岳,哪里敢隐瞒半分,就把当日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说了。 「是老夫人说侯爷和大公子都不在府中,又不知道表小姐得罪的是什么人,冒然派人出去接,万一给侯府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刘管家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道:「所以老夫人就没有同意派人去接,只说让表小姐在普济寺多住两日,后来三太太没了,老夫人当日就派了李嬷嬷去接大公子和表小姐回来,只是大公子说表小姐头部受了伤不宜移动,就没有答应回来,老夫人也是很为难。」 虽然老夫人做的是过了些,刘管家也是如实地跟韩岳说这件事,但是他不过是个下人,主子之间的矛盾还是少掺和比较好,所以他又替老夫人王氏圆了圆。 韩岳听了刘管家的禀告,并没有完全消气,哪怕老夫人真的是出于府中安全考虑,但是任由两个受伤的孩子在外面住着不闻不问,这也不是身为长辈该做的事。 「你退下吧。」韩岳沉着脸,挥手让刘管家退下,待刘管家走后,转头对旁边的沈秀英道:「我去福鹤堂一趟。」 沈秀英明白这是韩岳要去找老夫人说理去,抿了抿嘴角,道:「岳大哥,你好好跟老夫人说话,不要吵架。」 韩岳看着她,心想他娘要是愿意好好听他说,他又怎么会跟她吵,这么多年了,他娘的性子从来就没有变过,不是他不想让,是他一退让,受伤的总是他在乎的人。 叹了口气,韩岳微点了一下头,「我去去就回来。」 沈秀英目送他出了信义轩。 从信义轩到福鹤堂走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门口守着的下人见到韩岳蹲身行礼,韩岳让人进去通禀,下人答应一声飞快去了,不一会儿出来传话让韩岳进屋里去。 旁边的丫鬟打起门口的帘子,韩岳大踏步走了进去,抬眼看到老夫人王氏坐在前面的榻上,李嬷嬷候在一旁。 韩岳走上前,行了一礼,并未言语。 老夫人王氏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道:「出门这么多日,回来就板着个脸,这就是你该有的态度?」 韩岳皱了皱眉,生气道:「母亲,你放任两个受伤的孩子在外面住着不回家,这就是你一个做长辈的该做的么?」 「我吩咐了李嬷嬷,准备了府中最好的马车去接他们,是韩煜自己不肯回来的,这也要怪我?」老夫人王氏一脸怒意,瞪着韩岳道。 韩岳反问:「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他们宁肯住在外面也不肯回来?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们不肯回府的?瑶瑶受伤的那天,叫了人回来求救,你又为什么压下此事不肯派人出去接?外面的那些匪徒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你去接了人就能把匪徒引到府里来?要是匪徒都敢随便杀到忠勇候府来的话,那我这个忠勇候也不用当了。」 「你——」老夫人王氏气得手抖,指着韩岳道:「你这是为了他们两个小的来怪我了?他们又不是你亲儿子亲女儿,你这么在乎他们,为了他们来责问我,有没有想过我是你亲娘?」 「你是我母亲,可你做的事太让人……寒心了。」韩岳说到后面,心里十分难过,顿了一下才说下去。 老夫人王氏顿时气笑了,「你说我做的事寒心,沈静瑶、沈秀英、韩煜他们做的事就不令人寒心?这么多年了,她们俩姑侄住在这个府里,除了逢年过节我的寿辰之外,她们从未来给我请过安,从未来关心过我是否有病痛,她们都当我这个老婆子不存在,我为什么要管她们的死活?」 「是我不让她们来的。」韩岳面无表情道:「这个规矩是我当年定下来的。母亲难道忘了当年我为何会定下这样的规矩?你心里要是因此有什么意见,完全可以对着我来,何苦去为难她们?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母亲你居然会见死不救!这又怎么能让她们尊敬你?」 第81章 「你,你……」老夫人王氏被韩岳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是见死不救,她当初就是那么想的,现在被韩岳毫不留情地说出来,让她颜面无存,顿觉得难堪万分,又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便灵机一动,手撑着额头,跟着就呜呼哀哉地叫起来,「我的头好痛,我的头都要爆了,儿子这么不孝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夫人,老夫人……」李嬷嬷连忙着急地叫了她好几声,然而老夫人王氏没有回应,只抱着头叫疼,吓得李嬷嬷脸色都变了,大声朝外面喊:「来人啊,来人啊,老夫人不好了,赶快去请大夫!」 韩岳站在原地没有动,李嬷嬷见状,又朝他道:「侯爷,老夫人都这样了,你快来看看啊,安慰安慰老夫人也好啊!」 戏演得很真,韩岳差一点儿就要相信了,可惜脚下刚一动,脑子里就闪过一些画面,他又忍不住停下了。 脑子里的画面有些模糊,但是韩岳还是辨认出来那是老夫人王氏在跟李嬷嬷说话。 「怎么说韩岳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装一装病,借着身子不舒服,叫他让沈秀英来给我侍疾,他绝对没有不答应的。」 李嬷嬷回道:「还是老夫人有法子。」 老夫人王氏随即哼了一声,就着李嬷嬷喂到嘴边的补汤喝了一口,继续道:「我就是看不惯沈秀英那张狂样儿,不就是个乡下来的村妇,这几年在侯府过了好日子,就越发目中无人了,端着个侯夫人的架子了不得,我就非得挫挫她的锐气。等她来了,我就让她每夜在我床边打地铺,夜里让她起来伺候我,觉都不让她睡!」 …… 「侯爷,侯爷。」李嬷嬷看到韩岳站着不动,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反应,又连叫了他好几声。 「嗯?」韩岳回过神来看向李嬷嬷,目光十分凌厉。 气势好吓人,李嬷嬷心里瑟缩了一下,顶着强大的威压道:「老夫人头疼得厉害,侯爷快来搭把手把老夫人扶到内室去躺着。」 韩岳顿了顿,看着眼前一直叫头疼的老夫人,又想起脑海里出现的画面,顿觉一阵厌恶心烦,冷着脸站在一旁,只看着其他下人忙活,硬是没有上前去帮忙。 屋子里一团乱,众人手忙脚乱地把老夫人王氏扶到内室去躺着,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给老夫人王氏把了脉,只是老夫人这是岁数大了,气不得,怒不得,要好好地安心静养。 老夫人王氏一直撑着脑袋躺在床上哎哟哎哟地叫着,只道自己头疼得厉害。 「我另外再给老夫人开个方子,每日吃三次,先吃几日看看效果。」大夫给老夫人王氏把了脉,没看出她有什么大病症,可是她又一直喊头疼,没法子,大夫只好开了方子给下人去抓药,总之都是养身的方子吃不死人。 看完了病,送走了大夫,老夫人王氏在躺在床上喊头疼,对李嬷嬷有气无力地道:「我看着屋里的人有点多,吵吵嚷嚷的,让我头更疼了。」 李嬷嬷小声道:「屋里就只有奴婢和侯爷,还有四个大丫鬟罢了,没有其他人。」 「除了你和成宗,叫其他人都出去。」老夫人王氏皱着眉头,勉力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哎哟哎哟地喊起头疼来。 李嬷嬷看她疼得厉害,连忙招呼其他几个丫鬟出去了,别在屋里让老夫人王氏看了烦。 几个丫鬟连忙告退出去,老夫人王氏朝韩岳伸出手去,一副虚弱的样子,「成宗,你过来。」 韩岳看着她,顿了顿,到底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看着韩岳如此,眼泪顺着老夫人王氏的眼角就滚落了下来,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成宗,你是我儿子,你以为我不想你过得好?你当初在外面出了事,没有经过家里同意就娶了沈秀英,她虽说是你的救命恩人,但毕竟身份与你差别太大,我也是心疼你,才会做了那么多惹你不高兴的事情,现在我是彻底知道了,沈秀英就是你的命根子,你看重她。我以前对她不好,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努力改正。这么多年了,我和她也没有好好相处过,你让她来我这儿,我想有些话跟她说。」 韩岳的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了一个画面,老夫人王氏把沈秀英叫过来,先说一通好话,哄得沈秀英心软,然后就让沈秀英答应过来照顾她,给她侍疾,沈秀英心软好说话,不忍心拒绝就答应了她。然而省修养过来侍疾根本没有好日子过,老夫人王氏故意找机会折磨沈秀英,把沈秀英折磨得苦不堪言,日夜不得休息,不过几日就憔悴了不少。 受到脑袋里的画面影响,韩岳直接就拒绝了,「母亲,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也是一样。」 老夫人王氏没想到她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做了那么多的铺垫,韩岳还是不领情,不由地对沈秀英的讨厌又多了几分,面上却摆出一副苦涩的样子,抿了抿嘴角,失望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答应,就当我没说过吧,你走吧。」动作艰难缓慢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韩岳,摆出不想再多说什么的样子。 第82章 韩岳自然也听懂了老夫人王氏的话,然而他更舍不得沈秀英来受苦,何况老夫人王氏身边又不是没有人伺候她,只要她愿意,多的是人愿意争着干。 「母亲,你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明日再来看你。」韩岳跟老夫人行了一礼,就告退出去了。 院子里还站着不少人,韩岳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急着赶来的二太太张氏,一路走得急了,额头上还冒着汗。 见到韩岳从院子里出来,二太太张氏立马止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让到一边,她心里很怕韩岳,几年前被韩岳很很收拾过,身边的于妈妈都因此没了性命,她从此就长了记性,见到韩岳都绕道,尽量不去惹他,也不敢去打沈秀英和沈静瑶的主意。 韩岳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径直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韩岳走远了,二太太张氏才掏出帕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带着丫鬟婆子往福鹤堂的院子里去。 回到信义轩,韩岳跨步走进正屋,沈秀英正在陪多多玩耍,福满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给多多剥花生吃。 「爹。」福满起身行礼。 多多嘴里还塞着花生,笑着朝韩岳伸出手,「爹爹,宝宝。」 韩岳走上前,让福满起身,伸手把多多从榻上抱起来,举了举高高,逗得多多哈哈一阵开心地笑。 「还要还要举高高。」多多欢喜地拍着小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再来举高高。」韩岳抱着多多又举了几次,福满一脸艳羡地抬头看着多多。 陪着多多玩耍了一会儿,韩岳把多多放下来,「好了,让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韩岳把多多交给福满,让福满带着她出去玩。 福满走上前,牵住多多的小手,「走吧,多多。」带着多多出去了。 韩岳走到榻上坐下,沈秀英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茶,韩岳接过茶一口气就喝了干净。 「还要么?」沈秀英轻声问他。 韩岳把杯子放下,伸手把沈秀英拉过来,双手圈住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怎么了?」沈秀英靠在他怀中,打量着他的神色,柔声问:「是不是跟老夫人吵架了?」 韩岳更搂紧了她,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跟老夫人吵架,完全是因为老夫人做得太过分了。 沈秀英的小手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就像哄多多一样哄着他,「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不要往心里去。」 没办法不记在心里,韩岳难过,却是因为沈秀英在他的那些梦境里受过许多苦,所以他只能加倍对她好,小心翼翼护着她,不让别人有欺负她的机会。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他也不知道他还能护得了她多久。 傍晚时分,韩岳派去城外「四季春」庄子上的人顺利地把韩煜和沈静瑶接回来了。 沈静瑶和韩煜进了屋里,坐在榻上的沈秀英就连忙起了身,仔细打量了两个人一番,心疼地道:「瘦了,瘦了,这些日子,你们都受苦了。」 沈静瑶上前握住沈秀英的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脸上的两个小梨涡甜美可爱,「哪有姑姑说的那么夸张,我和哥哥住在庄子上挺好的,我其实都长胖了。」 「伤都好了吗?是这里还是这里?快让我看看。」沈秀英一双眼睛就往沈静瑶头上瞧,她知道她是撞伤了头,不过被乌黑浓密的头发挡住,就算有伤也看不到。 沈静瑶摸了摸脑袋,安抚沈秀英道:「已经好了,都好了,我脑袋都不疼了。」说着还摇了摇头。 看得旁边的韩煜一阵紧张,「你赶紧找张椅子好好坐下,张仲之一早就说了,让你少晃脑袋你还不听。」 好凶啊! 沈静瑶才韩煜吐了一下舌头,沈秀英看了,微微一笑,对沈静瑶道:「我们去你屋里说话。」拉着沈静瑶就回去她的西厢房了。 留下韩岳和韩煜两人说话,韩岳看向韩煜道:「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张仲之怎么说?」 韩煜道:「张仲之说好生养着便是,应该不会有大碍。」 「什么叫应该。」韩岳沉着脸道:「伤得那么重,你真不想要你的胳膊了?」 「想要。」韩煜回答得干脆,他当然想要,还有许多的事等着他去做。 「想要你就好生养着,张仲之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韩岳严厉地道。 「我知道了,我会的。」韩煜认真地保证。 韩岳「哼」了一声,算作是相信了他说的话。 韩煜打量了一眼韩岳的脸色,见他虽然又生气又严厉,但是明显是为了他好,心里就有了底,开口道:「父亲,我想过些日子就搬到镇西将军府去住。」 「干什么?」韩岳虎目圆睁,「你在忠勇侯府都住了二十多年了,这里是你家,你搬什么搬?」 第83章 韩煜明白韩岳的意思,这是心疼他,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以为他是因为老夫人干的事寒了心要搬出去,实际上并不是那样,而是他存了私心,他有其他的安排。 「父亲,我喜欢瑶瑶,你和母亲也都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我才想要早一点儿搬去镇西将军府。成家立业,先得有个家,才能够立业。以后我跟瑶瑶成亲,就住镇西将军府那边,一直住在忠勇侯府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下韩岳听明白了,韩煜想娶沈静瑶,才要搬去镇西将军府住。他仿佛知道了什么,问韩煜道:「当初你跟皇上要宅子做赏赐就是为了这个打算?」 韩煜也不瞒他,点点头道:「在盛京城要找一个合适的宅子做新房不容易,我当时是已经存了要娶瑶瑶的心思。」 「你这个算盘倒是打得精。」韩岳真是佩服韩煜的心智,心想这个儿子他养了二十多年,就重来没有真正明白过他,十分感叹,「罢了罢了,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拦你做什么,你想搬就搬吧。」 「那就谢谢父亲了。」韩煜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欢喜的笑。 韩岳摆摆手,「你有什么好谢我的,这都是你自己盘算好的。」 韩煜顺杆子道:「谢父亲愿意把瑶瑶嫁给我,我想早点跟瑶瑶成亲。」 韩煜说他想要娶瑶瑶,想要跟瑶瑶早点成亲,说得特认真特纯情,韩岳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就像回到了当年,跟他说要娶沈秀英的时候一样,心里充满了爱,傻愣愣的。 莫名地就生出一种儿大不由爹的感慨来。 但是尽管如此,韩岳也没有立马答应韩煜,而是跟他说道:「这事我做不了主,这是得问你母亲。」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沈静瑶是在忠勇候府长大的,韩岳也真心地把沈静瑶当女儿看待,但是在这件事上,他觉得真正能替沈静瑶做主的还是沈秀英。 听韩岳话里的意思他是没有意见,主要就是看沈秀英的态度,只要沈秀英点头,这婚事就成了。 之前韩岳在信里就跟韩煜说过沈秀英同意他和沈静瑶在一起了,现在他想早点儿娶瑶瑶,再去跟沈秀英说一说,想必也是没有太大问题的,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去向沈秀英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罢了。 韩煜当即就道:「谢谢父亲,我回头就去跟母亲说。」 韩岳含笑点头。 西厢房里,沈秀英和沈静瑶聊个半个时辰,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沈秀英看着沈静瑶,抚抚她的脸,心疼得很。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厨房让他们准备晚膳,让他们多准备一些补身子的东西,给你们好好补一补。」沈秀英看沈静瑶累了,就说她身体还没全好,先歇一会儿,她去厨房安排晚膳。 「还是姑姑对我最好。」沈静瑶撒娇,说着讨好的话。 沈秀英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儿,「好了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先走了。」 沈静瑶嘻嘻一笑,亲自送了沈秀英出去才回去休息。 且说韩煜跟韩岳谈完了之后,就一直在等着沈秀英,得知沈秀英从沈静瑶房里出来了,连忙让人去通报。 沈秀英安排下人带韩煜去了花厅,她就在那里见了他。花厅敞亮,周围也有人在,并不怕别人多说闲话。 韩煜进了花厅,见过沈秀英,行完礼,直接道:「母亲,我想娶瑶瑶,我对瑶瑶是真心喜欢的,还望母亲成全。」 从小到大韩煜都护着沈静瑶,对沈静瑶爱护有加,两个人感情好得很,韩煜失踪那几年,沈静瑶一直过得很苦,直到韩煜回来之后,沈静瑶才好起来,两个人也确实是真心相爱。这些都是沈秀英看在眼里的。 沈秀英为人心善,并不喜做棒打鸳鸯之事,何况之前韩岳也已经跟她说过这事了,她也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挺好,便笑着道:「你想娶瑶瑶可以,我很高兴你亲自来跟我说这件事,这些年来,我都是看着的,你们两个经历了那么多,能在一起很好。不过我就这么一个侄女儿,从小吃了不少苦,你来向我求娶她,今日我答应了你,希望你以后也能一直如今日这般待她,对她好,照顾好她,不要再让她受委屈受苦了。」 「我会的。」韩煜道:「谢母亲成全。」 后来沈秀英又语重心长的说了许多话,韩煜也都耐心地听着,恭恭敬敬地坐在那儿听她讲,时不时应一声,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倒是能看出他的真心实意。 「说了这么多闲话,大公子也莫要嫌我烦。」沈秀英最后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太唠叨了。 韩煜忙表示不会,「听母亲说瑶瑶的事情挺好。」 沈秀英微微一笑,对韩煜的表现很满意,点头道:「回头我会跟你父亲商量一下,早日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多谢母亲。」有了这句话,韩煜的心就定下来了,他满心欢喜又感激,起身向沈秀英弯腰行礼,一揖到底,竟是连他肩膀上的伤都顾不得了。 第84章 「大公子小心肩膀上的伤……」 「不碍事。」此刻韩煜心中哪还管得了伤不伤,已经乐开花了。 得了沈秀英的承诺,韩煜告退回去锦墨居休息。沈秀英去安排晚膳,晚上一家人一起聚一聚。 沈静瑶在屋里小憩了有半个多时辰,醒来时看到屋子里光线昏暗,想来时候不早了,扬声换人进来点灯。柳儿快步从外面进来,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表小姐醒了。」柳儿走到床边,扶着沈静瑶起身,又伺候她穿衣。 「什么时候了?」沈静瑶问。 「戊时中了。」柳儿一边伺候沈静瑶穿戴,一边道:「表小姐饿了吧,一会儿该用晚膳了。」 话音刚一落地,屋外就传来了动静,吴嬷嬷过来了,请沈静瑶去花厅用晚膳。 沈静瑶答道:「谢谢嬷嬷,我一会儿就过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沈静瑶就带着柳儿出了门,往花厅那边去了。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回廊上点起了灯笼,一路行过去,灯火辉煌,连成一片,很是好看。 沈静瑶到了花厅,提步上了台阶,走进去一看,所有人都已经到了。韩岳和沈秀英坐在上首的位置,多多和福满坐在沈秀英旁边,韩煜坐在韩岳的旁边,已经在等着她了。 「我来晚了。」沈静瑶说着上前去给韩岳和沈秀英行礼。 「快坐吧。」韩岳招了招手,让她无需多礼。 桌子边就只剩下一个位置了,还是挨着韩煜的,沈静瑶缓步走过去坐下,抬眸正好对上韩煜含笑看她的目光,心跳一下子就变得飞快。 韩岳和沈秀英把两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互相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一顿饭吃了近半个时辰,吃得很满足。饭后一家人又移到旁边喝茶,丫鬟们上来收拾桌上的碗筷,福满带了多多出去玩耍。 韩岳喝了一口茶,把茶盏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打量着对面的韩煜和沈静瑶,目光里充满了笑意,「你们两个这样很好,我明日就去请钦天监的监正给你们推算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把婚事定下来。」 沈静瑶闻言,诧异地抬头,她还不知道韩煜去向沈秀英和韩岳求亲的事。 韩岳一看她那震惊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着道:「煜儿还没跟你说吧,我和你姑姑都同意了,早点把亲事定下来也好。」 沈静瑶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彻底,跟红苹果似的,都快红得滴血了。她心里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她还以为这事儿要过一阵子才会说的。 「瑶瑶,你跟我来。」韩煜伸手牵住了沈静瑶的手,沈静瑶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韩煜拉起身,带着她走出了花厅。 直到走到园子里,被夜里的凉风吹了吹,沈静瑶脸上的热烫感觉才好了一些。 回过神来,沈静瑶对韩煜抱怨道:「哥哥,你怎么都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啊。」 「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过好几次了。」韩煜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道:「我早就说过我要娶你了。」 沈静瑶咬了咬唇,嗔了他一眼,「哪有你这样的啊?」 「我怎样?」韩煜轻笑,目光灼灼,看得人心慌。 「不跟你说了……」沈静瑶害羞,转身要走,却被韩煜一把拉住了。 「不要走,哪儿也不要去,就在这儿陪我。」韩煜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着她不放,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意,仿佛装满了整个星空,闪耀着灼灼的光芒,声音低沉沙哑,十分诱人,听得人心都跟着化了醉了。 也许是被他的声音蛊惑了,也许是被他的爱意折服了,也许是被美丽的夜晚诱惑了,沈静瑶缓缓地伸出手抱住韩煜的腰,头靠在他没受伤的肩头,娇美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柔声说道:「哥哥。」 韩煜心下一动,一手搂住她,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夜色美妙得一塌糊涂。 【卷三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侯府娇宠》卷一 作者:君曼 02、《侯府娇宠》卷二 作者:君曼 03、《侯府娇宠》卷三 作者:君曼 04、《侯府娇宠》卷四 作者:君曼 注2: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