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 第1章 早上八点整。 床上的人准时睁开眼睛。然后是穿衣服洗脸刷牙,接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打电话叫某人起床。 拨下熟悉的号码很久没人接听后,她马上就知道那个欠扁的某人估计又流连在某位美女的床上忘记起床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某人今天早上九点应该有一个通告。每一次都这样,然后都要她这个助理摆平。他大牌,倒霉的是她这个小助理。每次都要为了找他而四处奔波。真不明白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所以这辈子来还债的。 再打。 没人接。 她再打。 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电话终于被她给拨通了。谢天谢地! “我不管你在哪里,限你在半个小时之内给我到电台。否则,哼,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说完也不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随即打点好一切,拿上该拿的东西和车钥匙准备出门去先去公司,然后再去电台和某人会合。 她虽然是说要他在半个小时之内到电台,可没有一个半小时那个鸟人是绝对不会到电台的。唉,他每次都这样,她都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了。等下她又要再解释上半小时了。 真不该在那天晚上答应当他的助理啊!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的话,她希望自己从来都没遇到过他。这个天杀的混蛋。 如果有一天她被那些制作人的口水给淹死的话,她就算做鬼也一定会回来找他报仇的。因为他是一切罪恶之源。 男人,祸水啊! 男人扯着嘴角,看着手中的电话,轻笑出口。他这个助理啊,就这样! 天下有几个助理会像她这样吼老板的?一不高兴还摆脸色给他看呢!也不想想他可是她的衣食父母。 “亲爱的,你的助理好凶哦!人家每次去找你都要看她的脸色呢!而且还要问人家有没有预约。人家见你还要预约吗?你干脆把她给辞掉好了。”枕边的美人不甘被冷落,吹起了阵阵的枕边风。 男人挑眉。凶?呵呵! “连我都要看她脸色,你说说看,你能不看她脸色吗?下次要对她客气点,不然以后你可能就要见不到我了。” 说完话,男人起身准备着衣去见他可爱的助理。如果不快点的话,她又要发狂了。为了避免她以后都吃不到她煮的食物,他还是乖乖去电台吧! 女人见他要走,忙巴住他不放,“不要啦,留下来多陪人家一会儿吧!人家舍不得你。” 男人笑着拿掉拉着自己手臂的玉手,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他会记住下次不要再来这里的! “上帝啊,你终于来了。” 当司皓天来到电台休息室的时候,他的经纪人差点就抱着他痛哭。他终于来了,急死人了。 “言子呢?去哪里啦?”司皓天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他那可爱的助理的踪影,“她不会跷班了吧?” “正在里面受那个大牌导演的气呢。”经纪人吴责指了指隔壁那扇被关上的门,“你也真是的,老是这样迟到,每次出通告遇到大牌的导演,言子都要受气。” 司皓天的脸色变了变。谁那么大胆敢给他可爱的小言子气受?他推开那扇大门,走了进去。 “言子啊,怎么在这里呢?我四处找你呢。” 然后假装才发现那个导演的存在。 “呀?黄导也在啊?怎么,找我家小助理聊天来了?” 冷光不客气地射向黄导。敢欺负他家言子? 司言子看着司皓天那嚣张样真的很想踹他一脚。她会在这里受气还不都是他害的? 见到比自己更大牌的司皓天,黄导演有再大的气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谁叫他是这次通告的主角,红遍整个亚洲的天王级人物司皓天呢? “是啊,找言子进来喝喝茶。既然司先生来了,那么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不。我肚子很饿,想吃我可爱的助理煮的蛋炒饭。” “言子,我晚上要去你家吃饭。”司皓天厚颜无耻地要求。 “不行。我和草草他们约好了,晚上要去他们家。没时间理你。”司言子看都不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司皓天。对她来说,把他当空气是最好的做法。 “为什么?你可以明天再去。”司皓天很不满。他吃饭比较重要,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推,不是吗? “不行。今天是萧萧的生日。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萧萧和萧维了。”七岁的萧萧和五岁的萧维都很可爱,每次一想到他们,她都会忍不住朝他们家而去。如果不是因为下午司皓天的新闻发布会,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去草草家的。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草草家。”他是因为言子而认识了林草草他们的。萧也煮的饭和言子煮的一样好吃,有家的感觉。不过……他在言子心中还是比不上林草草他们啊!“言子,你说,我是不是没有草草他们和你来得亲啊?” 司言子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这个笨蛋。他和草草一样都是她的好朋友,一样亲。 当初如果没有他的收留,她能摆脱那个身份这么多年吗?他是她的幸运神。因为他两年的陪伴,她才有勇气以新身份去面对草草他们,去忘记那份情伤。 “你们都一样。”她掩下悲伤的神色,“我们现在先去吃午饭,然后休息一下,接着是你下午的新闻发布会,不要给我出问题,不然我就辞职。” 有了前次那个新闻发布会他逃跑的经验,她必须先发下狠话,不然她会被扣工资的。穷人嘛,只能为钱奔波啊! 然后司言子的手机响了。 “喂,司言子。” (言子,我是草草,你晚上会过来吧?想吃什么?) “随便啦。反正阿也煮的都很好吃。青梅会去吗?”突然想起也有很久没见过青梅了。不知道她能不能赶回来。 (她说会赶回来的。小微也会来。你应该还记得小微吧?) “当然。很久没见到她了。想起她就会想起从前那段日子。” (好啦,我还要打电话去给小绿他们,记得早点来。哦,顺便叫上皓天,我想他一定不会错过的。就这样了。拜拜。) 挂上电话,司言子难得笑了。终于又可以在一起聚一聚了。 “老大,我下午要提前下班。”她对旁边的司皓天说。 “可以。不过,我也要提前下班。”司皓天说。 “不可以——”听了他们的话坐在司机旁边的吴责抗议。 很遗憾,抗议无效。因为后面的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 司言子站在马路边,准备穿过去到对面那边的百货公司去挑礼物。除了要帮自己和司皓天挑送给萧萧的生日礼物外,还必须挑几份送给草草、青梅、小绿和小微。 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在想该买什么样的礼物,所以没有注意到一边的红绿灯已经替换了。这时候的马路中央不能走人,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辆轿车朝她这边驶来—— 虽然车在她面前刹了,可是还是和她有了轻微的擦撞。 “你到底有没有看红绿灯啊小姐?”司机语气很不好,不过看到她身上有明显的擦痕,马上换了口气,“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这时候红灯换成了绿灯。 “不用了,我没事。”司言子笑了笑,然后,穿过马路进了对面的那家百货公司,消失在人前。 司机回到车里,继续开车。而车上的男人,却一直看着司言子消失的方向。如果他没认错的话,刚刚那个应该是失踪了整整七年之久的少夫人吧! 少主找了她很久了。 男人掏出手机拨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铁叔,我看到少夫人了。” 挂上电话,男人想,这次总算没有白来。 “小方,回分部。” “小方,你知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吗?” “伍先生是说刚才差点和我们撞上的那个?” “对。” “她是谁很重要吗?” “呵,她是我们那个失踪了七年的少夫人。”男人笑了笑,“你说,她重要吗?” 然后男人大笑,满意地看着已经傻了的司机。 “言子,你怎么了?”早就在百货公司里面等司言子的司皓天见到她走路的时候有点不自然,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没什么,只是差点被一辆车撞到。” “什么差点?你应该是已经被撞到了吧?你没事吧?”司皓天关心地问,“我看,我还是带你去一次医院吧!” “不用了,一点点擦伤罢了。” “那好吧。等下叫草草家的家庭医生来给你看看。”司皓天看了看表,随即拉着司言子朝儿童区走去。他们现在要快点挑礼物,不然会来不及的,“你想挑什么给萧萧?” “不知道啊,我想先看看。”司言子边逛边说。 突然,她瞄到一个很可爱的小熊玩具,大概有一个小孩子那么大,目测应该有萧萧那么高吧。送这个给她应该可以吧?“你觉得这个怎么样?”她走过去将那个小熊,不,应该说大熊给抱了起来,转头问司皓天。 “你不怕萧萧抱不动?”司皓天看着司言子手上的大熊笑着问。萧萧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言子是不是忘记这点了? “这不是抱不抱得动的问题,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司言子不客气地给了司皓天一记白眼后,抱着那个大熊朝电梯走去。现在可以去挑大人的礼物了。 “言子,等等。”司皓天在原地站着叫住准备离开儿童区的司言子。拜托,她的买好了他的还没买啊,这么早就离开这里,那他要拿什么送给萧萧?总不能让他空手去吧?“我的礼物还没挑好。” “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司言子再走回来,然后再和他一起逛,“你有没有什么中意?” “我觉得那个洋娃娃不错啊,很适合萧萧。”司皓天看中了一个洋娃娃。他记得萧萧是一个长得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小女孩最喜欢的就是洋娃娃了。 “你觉得萧萧会比较喜欢谁的礼物?”司言子朝司皓天眨了眨眼。笑死她了,居然挑了一个洋娃娃。她以前也给她挑了个洋娃娃的,那些洋娃娃的下场通常都是…… “当然是我的啦!我的比较适合小女孩。” “哼,你的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那我们就打赌吧!如果你赢了,我让你放一个月的大假。如果你输了,就去我家帮我煮一个月的饭。”司皓天说。 “好。”司言子一口答应。然后,开始期待自己假期的到来。她给他当助理的这些年,累得像条狗也没见他给她放过什么假啊! “好啦,我们快去挑大人的礼物吧。” “嗯,走吧!” “萧萧,来,言姨抱一下。”司言子抱住今天的小寿星萧萧狠狠地亲了一下。看着萧萧美丽可爱的小脸,她就会想起她那无缘的孩子。也是个女孩。 如果当初没有失去她,那么现在,她应该比萧萧还要大了。心默然地疼痛着,却又很好地把自己的思绪给掩藏起来,没有让任何人发现。她放下了萧萧,将大熊递了过去,“这个是言姨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谢谢言姨。”萧萧高兴地接过司言子递给她的大熊抱在怀里,显得有点不协调。好高兴哦!她好喜欢这个熊哦! 一边的司皓天怎么也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冷落了。好歹他也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天王耶,那一大一小两个女的就不能给点面子吗? “萧萧,这个是皓天叔叔给你的生日礼物。”他把洋娃娃递过去给萧萧。扬着笑脸期待萧萧笑着对他说她好喜欢。 很遗憾,萧萧的反应是—— 看着那娃娃一眼,然后笑着对他说:“皓天叔叔,我早就过了玩洋娃娃的年纪了。” 听了这话,司皓天差点摔倒,而司言子则不客气地大笑。 “不过,既然是皓天叔叔送的礼物,我就收下了。谢谢叔叔。”萧萧还是接过了司皓天手上的洋娃娃。皓天叔叔送的,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拿到学校去肯定会有很多人羡慕她的,“啊,皓天叔叔带笔了吗?” “带了。” “那好,给我签个名吧!”萧萧高兴地说。 “好啊!”司皓天见萧萧向他要签名很是得意地看了司言子一眼,而司言子不理和萧萧玩得正高兴的司皓天,自己去找草草他们叙旧去了。 小微,也就是巫缕微一见到司言子就高兴地朝她扑了过去,“言学姐,人家好想你哦!”想当年,她被老大和青学姐“欺负”的时候都是言学姐帮她解围的。现在想想,还真的很怀念从前的那段日子啊! “小微啊,反应不要这么激烈啊,人家不知道的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的。”司言子笑着抱住巫缕微。小微还是和从前一样,真好!如果,她也能像从前那样就好了。可惜她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有些事情,从一开始错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呜……言学姐,你过得好吗?”巫缕微看着她,看着看着就哭了出来。她知道言学姐的那段伤心往事。 “好了,不哭。都多大的人了。”司言子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别担心,我过得很好。” 这时候,萧维过来拉着巫缕微的衣角,“微姨,来教我怎么样才能拍出很好看的dv镜头吧!” 巫缕微看了看萧维再看看司言子,在司言子点头后,带着萧维去了客厅的另一边摆弄dv去了。而司言子则迎向林草草,也梅青。 “死女人,你还记得我们啊?”梅青笑着给了她一拳。这个炅夜,不,这个言子啊,从七年前离开那个男人后,就一直让人担心啊!唉,还是很习惯叫她炅夜。 “还说我呢,你也不想想你自己。为了躲你家竹马哥哥跑到了国外,看看,还不是一样被逮回来了?”司言子不客气地回击。 “好啦,你们俩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说谁。”林草草笑着拉着她们的手朝一边的沙发上移动。有坐的怎么可以站着?这不是她的原则啊! “老大,你说我们真的不用进厨房去给阿也帮忙吗?”梅青问。老大是女主人耶,居然在这里和她们闲扯,这也太不尽职了吧? “没事啊,反正我们也帮不上。”林草草拿起茶几上的影集,翻开,三个人就那样边看边讨论了起来。 唉,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想想学生时代吧!那时候啊…… 接着又有人陆陆续续地来给萧萧庆生。然后就是一个美好夜晚的开始。一群很久没有聚在一起的年轻人聚在了一起。 聊着他们的从前求学的时光,聊着他们现在的认真,聊着他们对未来的看法。一个难得的聚会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回了从前那样亲密无间的时候。 不是所有的从前都是不好的。其实,在恩驰学院高中部求学的那两年,是她一生当中最美好的求学日子了。司言子看着大家兴高采烈地说着求学那时候的生活,笑了。 离开草草家的时候。 “司,你应该没忘记吧?”司言子对着司皓天笑得很是甜美。 “没忘记什么?”难得见到自己的助理笑得这么甜,司皓天有点不敢相信。他揉揉眼睛,他没看错吧? “我的假期。”司言子说,“我要放假了。从明天开始。” “啊?那我怎么办?”司皓天反应过来。 “你?呵呵,凉拌。或者,自己看着办。”司言子笑着说,“走吧。” 难得有了这么一个月的假期,不去度假的话人就是傻瓜。所以,第二天一早,司言子拎着简单的行李在路上闲逛,考虑着去哪里度假。 无处可去,便想回以前念书的高中看看。随即拦了辆车直奔恩驰学院。 下了车,看着恩驰学院一如从前的大门,司言子露出笑,朝前走去。迎面出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学生,女生紧紧地小心翼翼地跟在帅气男生的身后,就怕一个不小心他生气丢下自己一个人走掉。这情景,好熟。就像从前的她和他…… 记得那年她十四岁,也还记得通往学校的走道两侧的木棉树开出了朵朵的木棉花。还小的时候,她都叫他“宫”的。但从她成为他未婚妻的那天晚上起,她就只能叫他“少主”了。她表面上是他未婚妻,但实质上还是他的下属。 虽然他就在身边,却是那样可触不可及。明明很近,却很遥远。也许,这场爱情中,受伤的注定只有她一个。 跟在司皓天身边工作了好几年,她从来都没有放过一次假。他作为一个天王级的偶像工作自是排得满满的,作为助理的她当然也闲不到哪里去了。突然有了这么一个长假,说实话还真的有点不适应。司言子拎着行李在街上逛了一整天后,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地方好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家里。 在家里睡过了整个假期后,一大早,司言子翻了下司皓天今天的行程表后准备去上班,却不知道从她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她。 车开到半路,忽然想起她还没打电话告诉司皓天她已经准备回去上班,赶忙掏出手机。一开机就发现信箱里都是吴责的短信,催促她快点回去上班。看来他这几天过得很辛苦啊!笑了笑,她拨了司皓天的私人电话。 一如从前,电话在响了很多声后才被人接起。 “司,我是言子。我从今天开始销假回来上班。” (真的吗?)手机彼端传来司皓天兴奋的声音,(我要吃你做的蛋炒饭。) “可以,前提是你必须从你的温柔乡里面给我爬出来。”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他应该是在温柔乡里还没爬起来。如果不提醒他一下,估计吴责又要发狂了。 (当然。我马上就去准备。) “就这样吧,我还在开车。” (路上小心点。) “嗯!” “少主,这是你要的资料。”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恭敬地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坐在客厅沙发上那名英俊中带着冷酷的男人。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男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 待自己的手下走后,男人翻开了资料开始详细地看了起来。 司言子。 女。 为天王巨星司皓天的助理。 无父无母。 背景单纯。 男人的手抚上了资料中那张照片上的人的脸。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微笑。 依旧美丽如昔的脸啊!只是脸的主人换了一个名字。似乎不再是从前那个属于他的她了。 为什么要改名字?难道她就真的这么不愿意想起昨天吗?司言子。难怪这七年来,凭着望天门的全世界最大的搜索网也找不到她的人。 她真的想完完全全和自己断绝关系吗?她的名字,曾经是他取的。 如果没有那个下雨天,也许就不会有他和她之间的纠葛。 每个黑夜闭上眼,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时忘记了自己是谁、家在哪里,也忘记了自己叫什么的她。耳边回响的总是她的笑声,还有她那娇软中带着奶味的话语。总是在重复着她的话。她说—— “宫,你真好!” 每每这个时候,他总会觉得这就是全世界。 心蓦然揪紧——若她再也回不到他身边,那该如何是好? 第2章 车在道路上缓缓地开动。 “司,我总觉得这几天有些什么人一直在跟着我们。是不是你做人太嚣张惹上了什么大麻烦?”坐在司皓天身边的司言子不住地向后张望。这几天她总是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后面跟着他们。会不会是司惹的祸?毕竟作为一个天王巨星,以他的性格难免会惹到一些不怎么干净的人物。 “没有啊。我做人一向很低调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司皓天正眯着眼睛休息。 听了他的话,同坐在车上的吴责转头和后座的司言子相看一眼,心中有同样的想法:他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 “马不知脸长。”司言子对于司皓天的言行给出最中肯的评价。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虽然我有一点点会得罪人,可还不至于有人想害我吧?”司皓天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人想害他,“言子,你说,会不会是你不小心招惹了什么大人物,例如哪个大人物看上了你的美色。又或者吴责?” 听到这话吴责抗议了:“我处事的风格是绝对不得罪人。不然这复杂的演艺圈我还能生存得下去吗?”作为一名经纪人,他经常要周旋于各式各样的人之间,如果处事不够圆滑的话,是混不下去的。更何况他是一名天王巨星的经纪人。 “我也没有啊!”司言子实在是说不出自己能得罪什么人。她顶多就在司迟到的时候被那些大牌导演骂上一顿,可她从来都不还嘴,所以还不至于得罪他们吧?她自认平日里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公民,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更是和邻里和睦相处来着。 “那么,被人跟踪一定是你的错觉。”司皓天得出结论,“言子,你疑心太重了。” 难道真的是她疑心太重了?司言子脸色忽然一白。会不会是他?可是,早在七年前,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交集了不是吗? 她甩了甩头。应该,真的是她的错觉吧! 车在一家电视台门口停了下来。三人下车。司皓天和吴责先进电视台去录制节目,而司言子则准备去一趟附近的那家名叫“出口”的咖啡屋去找巫缕微。她习惯性地向来时的方向看去,发现远处停着一辆很眼熟的车。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车一直跟着他们。被人跟踪真的只是错觉吗?她忽然变得不确定。 司言子心中有着隐隐约约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出口”是一家咖啡屋的名字。意指在这里寻找自己心灵的出口。店里有一位美丽动人的老板娘,还有几个或娇俏或俊美或阳光的服务员。 司言子走进店里,迎向她的是一位阳光男孩。 “小原,你们老板娘呢?” “言姐,我们老板娘又在和电脑‘奋战’了。”小原指了指楼上,叹了口气。他们老板娘明明就是标准的电白一名,却一有空就窝回房间里去和电脑“奋战”,结果总是电脑挂了,要修。而他,每次都是那个帮她修电脑的倒霉蛋。 司言子看了看他,轻笑,“我去楼上看看。” 她正想上去,就看到巫缕微从楼上下来。 “言学姐,你来啦?” “嗯!”司言子点头,“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啊?那么着急。” “是啊!有件事情想找学姐帮忙。”而且只有学姐才能帮得上忙! “说吧!”她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我想请司皓天去代言我家公司的新产品。”巫缕微一想到这件事情就很无奈。她姐姐发话了,只要她能以十元的酬劳请到人气天王司皓天来担任公司新品的代言,那她就可以留在这里开开心心地开她的咖啡屋,不用回去继承公司也不用去相亲了。 “这个你可以直接去和吴责交涉啊!”她只负责司的行程问题。 “我也想啊,可是学姐和司皓天的关系比较好嘛!而且请他我出的酬劳不高啊!” “你出多少?” “十元……”巫缕微有点气虚。 “你说什么?”司言子很不敢相信,“只出十元?” “所以才说要学姐你帮忙嘛!我姐说了,若是这事办不成,我就准备回去相亲。”巫缕微一想起当年那次可怕的经历就打冷战。被上百个号称上流社会贵公子的男人包围可是一点都不好玩的一件事情啊! 司言子看着她那惊恐的模样就忍不住想逗逗她,“小微呀,其实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去相亲也是应该的。还有呀,你这么大了,也应该立业了,家里那么大的事业你不去继承,那你想干什么啊?” “学姐,相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啊!你没经历过当然就不知道啦!可我不一样。我已经被吓死了,再也不想吓一次了。那样的经历啊,毕生难忘!”那实在是太可怕了。说到这,巫缕微皱起了眉头。 “好吧,我尽力而为。”司言子莞尔一笑。 “谢谢学姐。”巫缕微一听司言子答应帮忙很是高兴,“悄悄,快把我先前做好的新蛋糕拿出来让学姐尝尝。” “这么好?没想到今天还能吃到新蛋糕。”司言子忍不住揶揄她,“小微呀,如果我刚刚不答应帮忙,是不是就吃不到蛋糕了?” “言学姐——”小微娇嗔。 店里唯一的女店员连悄将蛋糕放在司言子面前,她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怎么样?好不好吃?”巫缕微期待地问。 “好吃!比以前吃过的都好吃。”这次的还是司最喜欢的香橙味的,“小微,里面还有没有?我想带点回去孝敬一下我老板。” “当然有。”她知道学姐每次来这,离开的时候都会带点好吃的蛋糕回去。巫缕微让连悄去把里面的蛋糕装好。 “好啦,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不然我老板要扣我薪水的。”劳动阶级啊,被扣薪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司言子走出“出口”没多久,在快要到电视台的前一个拐弯处,那辆已经跟了他们很多天的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从里面下来了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司言子看见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愣住。刘叔手下的三大高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脑袋“轰”的一声爆响后剩下一片模糊。 “少夫人,请随属下一起回去。少主等您很久了。”其中一个男人开口并做出“请”的手势,一个以最快的速度立于她的身后,剩下一个则打开了车门等着她上车。 迅速地恢复思考,司言子用微笑代替脸上的惊愣,扫视了他们一眼后,“你们认错人了吧?我还没结婚。” “少夫人,请不要为难属下。少主已经等您很久了。”一个男人开口。他们是奉命行事,做事很有分寸,刘叔说没错那就错不了。 “我想你们是真的认错人了。我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我现在还不急着嫁人,如果你们口中的少主看上我的话,请光明正大地来追。”司言子强压住心中的波涛汹涌。镇定,镇定。她是司言子,一个天王巨星的助理。 “请少夫人不要为难我们。”三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语气很是坚定。 软的不行,来硬的总可以了吧?一个男人用眼神示意同伴。 不行。他的同伴摇头。他们很清楚自家少夫人的能耐。她从前可是少主的贴身侍卫,实力比他们还要强。况且,一个不小心伤了她回去还难交代啊! 正当三个男人烦恼该将司言子如何是好、司言子烦恼着该怎么摆脱他们的时候,已经录完节目的司皓天及吴责因为没等到人而朝这边寻来,看到了司言子被三个男人缠住的情景,两人立马冲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司皓天怒斥。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想行凶?现在的小贼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司,不要激动,他们只是认错人了。” 三个男人因为司皓天和吴责的出现而愣住,而司言子则乘机脱离他们的包围跑到了司皓天身边。 “言子,你没事吧?”吴责拉着司言子的手,不放心地上下看,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 “别碰我们少夫人。”一个男人沉不住气地开口。他们望天门的少夫人除了少主什么人也碰不得。 “少夫人?”司皓天狐疑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司言子,“言子,是称呼你吗?”奇怪,言子啥时候结婚他怎么不知道? “不是。”司言子无奈地摊了摊手,“我都说他们认错人了。” 唉,这三个人怎么还不走呀?麻烦! “我还皇后呢,你少夫人?我们言子还没结婚,你们可别败坏了她的名声,不然她以后嫁不出去可得找你们。”吴责很不耻地发出嗤笑声,“你们快给我滚,不然我就报警了。” “你——”其中一个比较冲动的男人想动手,很遗憾被人给拖住了。 而明眼人司言子赶紧拉着司皓天和吴责走人,“我们回去吧!他们只是认错人。” 司言子他们离开后,留下三个男人在原地站着,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其中一个问。 “不然呢?我们不能暴露身份。” “那现在呢?” “回去复命吧!” 任务失败,回去和刘叔商讨一下对策吧! 客厅里,年方八岁的宫无彻坐在沙发上,而七岁的言炅夜坐在他对面。 “少主,这是你的绿茶。”林嫂端着茶放到了宫无彻面前,然后转身,“夜小姐,这是你的奶茶。” “谢谢。”言炅夜笑着道谢。 林嫂笑着退下。 “宫,我今天——”言炅夜想说什么,却被宫无彻的话语打断。 “从明天开始,只要我穿黑的衣服你就不能穿白的。我穿白的你就不能穿黑的。” “哦!”言炅夜沉默地点头。从来都是他说一,她不再说二。 小桥流水,假山遥漫,走廊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位看起来威严无比的老人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缓慢地走进客厅。 “爷爷,刘叔!” 宫无彻和言炅夜一起站了起来。 “来,炅夜啊,坐爷爷这边来。”老人在沙发上坐下,并示意言炅夜坐到自己旁边。 言炅夜乖乖地来到老人身边坐下,清亮的双眼看向老人疲惫的双眼,“爷爷,你看起来很累,我扶您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爷爷没事。”老人笑着摇摇头,正欲说些什么,却在眼角瞥到门口走进来的那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后,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石远叔,你怎么回来了?”宫无彻看见男人心中满是疑问。这个时候石远叔不是应该在新加坡吗? 石远才想回答,就被老人打断:“是我叫他回来的。有些事情想让他去办理。” 言炅夜看了石远很久后,眼光飘向外面。宫无彻看到了言炅夜的眼神飘向外面,就知道她在找什么。突然觉得心情有点不好,“看什么看?看了石青也不会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石青和石绿这对双胞胎推门进来了。 笑着向老人和宫无彻请安后,看向言炅夜。石青从自己的行李中拿出一份礼物递给言炅夜。 “小夜,这个是你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哦!” 言炅夜看了看拿在石青手上的裙子,张口欲言,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个时候,石绿满脸讽刺地笑道:“哥,人家不喜欢你就不要勉强人家了!早就叫你不要买了。” ……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然后,将她从无边的梦魇中抓回。 从床上坐起,手抹过额头,瞬间被汗水给沁湿。司言子大力地喘气。原来,自己还是逃不过这样的梦魇啊! 抹过自己满是冷汗的额头,一片冰冷。梦中的一切那么的遥远,却又那么的近。梦中属于石绿那张精致中带着稚气的脸一直在脑海中徘徊不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那么敌视自己了。原来,从那么早以前开始,石绿就和她一样喜欢上他了。也许,石绿的喜欢比自己还早吧! 遗憾了她的喜欢。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旧事了。现在的她,应该不会再喜欢了吧?她在心底问自己。然后轻声地回答自己。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有些痛,一次就足够。掰指一数,离开已经有七个春夏秋冬了,从来没想过要回去,也从来没想过要梦见的。只有离开的第一天晚上,她无眠,一夜流泪到天明。然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了,也不曾梦见。 现在她又想起来了。是因为那三个黑衣人的出现吧? 不,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那声“少夫人”,又或者是因为那句“少主等您很久了”? 电话铃还在响,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司言子。” (言子啊,你怎么现在还没来啊?现在已经十点了。)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司皓天的声音。平时她八点四十五一定会准时到公司,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十点了还没见到人。“十点了?”司言子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果然已经十点了,“我马上就出门。等我三十分钟。” (好!路上小心点!) 挂上电话,司言子用最快的速度梳洗,然后快速出门。 车开到半路就抛锚了,天公又不作美,下起了大雨,被困在半路的司言子气得吐血,急得团团转。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她只好下车。 真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人跳出来英雄救美。可惜没有骑士,她只能自救。 半个小时后。 一身水的司言子终于来到了公司。而司皓天和吴责看到她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出来。两人都清楚,得罪了司言子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言子,去把衣服先换下来吧!”吴责将备用的衣服拿给司言子。 司言子看着他要笑不笑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后进了一边的更衣室。敢笑出来的话,哼! 十分钟后。 已经换上干净衣裳的司言子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她拿着毛巾正准备把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擦干。 “言子大人,就让小的为您老服务吧!”司皓天拿过她手上的毛巾,笑得很是谄媚。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心怀不轨。 司言子抬头看了看他,问:“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没有啊!”司皓天干笑。他不过是想和言子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一起开溜。 “哼,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分上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为我服务吧!”司言子一副很仁慈的样子。哼,她怎么会不知道司想干什么呢?两个字——没门。 看她的表情,司皓天就知道没什么希望,只好认真地为司言子擦干头发。 吴责看着眼前这一幕,摇了摇头。这要是被那些八卦的要死的娱乐记者看到了,皓天和言子两个人怕是都没有好日子过了。特别是言子…… 突然,司皓天“啊——”的一声大叫,惹来了司言子和吴责两个人的白眼。 “司,你没事尖叫什么?捡到宝贝了?”司言子狠狠地掐了他一下,痛得他哇哇大叫。 “言子,你下手不要那么狠啊!想谋杀啊你?”司皓天哇哇叫,看向司言子的额头时,语调一转,“言子,那疤,还痛吗?”那是一道很久很深的疤,当初的伤口应该很深,血估计也流了很多吧!连他现在看着都觉得痛,那么当时经历着的言子会有多痛?看着那疤,司皓天的心有着点点的疼痛感。言子总是什么都不说,从来都不提自己的从前,可是他知道言子的心其实也很痛的。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特别疼她,宠她。 “不痛了。”司言子听到他的问话,脸上的表情悄悄变了,声音也变得没有力气。那个疤……眼神开始飘远了。那个疤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察觉到她的变化,司皓天也就不再问了。 “既然不想记起,就不要去想了。” 然后,空气就这样沉闷着。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一直在看表的吴责提醒道:“两位,我们必须去出通告了。大家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而,那两个人都没有反应。 “司,我今天不想去了。你和吴责去吧,他会把你照顾好的。”司言子幽幽开口。下雨天啊,她很讨厌。 “好。”司皓天答应,然后看向吴责,“我也不去了,你去搞定这件事情吧!” “什么?”吴责大叫。老是要他去做这种会得罪人的事情——经纪人的钱也不好赚啊!如果不是因为薪水高,他死都不干了。他看向司言子,希望她能帮他说服皓天,可惜司言子的眼神一直看向外面,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根本就没有焦距。 吴责不死心地看向司皓天,见司皓天一脸坚决,只好放弃劝说的念头。唉,谁叫皓天很听言子的话呢?当初皓天带着言子站在他的面前说从此后言子就是他助理的时候,他足足吓了一大跳。皓天因为被女人缠惯了,所以从来不请女助理,他突然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说是自己的助理,能不吓人吗? 还好言子只是助理。 “我说吴先生,你要再不去的话,真的就要被人说为吴责了。”看着久久不动的吴责,司皓天似笑非笑地开口。 再看了一次另外那两个人,吴责无奈地出门挨骂去也。 吴责走后,室内一片沉闷。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司言子依然幽幽地看着远方,没有焦距。 半个小时后。 司言子拉回自己的思绪,收回不知飘向何处的眼神,看向司皓天,“司,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疤是怎么来的?”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去想了。”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不为人知也不想说的从前,包括他。如果大家都把话说出来的话,那么世界上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言子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她的神秘了。他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坐这边来吧!”司言子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还有,把你手上的毛巾放下吧!我的头发早就干了。”司皓天看着自己手上的毛巾笑了。他居然还没把它放下。他把毛巾放在一边后,来到司言子旁边坐下。 听听言子的故事也不错,让他多了解一下言子。 “那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司言子的眼神又飘向了窗外。外面的雨在那清脆地敲着,好听,却让她心生厌恶之情。那年的雨也是这般。 “它是被划伤的。” 那年十四岁,身为望天门少主宫无彻的未婚妻,因为宫昀的生日而参加了那场宴会—— 宴会还没有开始,人已经陆陆续续地来了。宫昀正在一边和别人周旋着,宫无彻和他的好朋友们在一边聊着天,言炅夜一个人躲在角落看着。 远远望去,见宫昀在向自己招手,她忙提起裙摆走向那个威严中带着只有她看得出慈祥的老人。上前给了老人一个拥抱,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爷爷,祝您生日快乐,越来越年轻。” 此时的宫无彻正带着两位好朋友走到他们身边,言炅夜乖巧地朝他们露出笑容,问了好。 站在宫无彻左边那一头耀眼金发的男生用带着法国腔调的中文叫道:“小夜,很久没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 “小夜,好久不见。”站在右边的梁谦亦是宫无彻的好友之一。 言炅夜因他们的话而笑得越发灿烂,可宫无彻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跌进了谷底。 “丑死了。” 宫无彻这话一出来,大家的脸色都微变。言炅夜的脸色惨白,心痛得无法呼吸。而宫无彻则是一脸漠然,仿佛这一切和自己无关。 言炅夜看着宫无彻,见他别过脸,眼眶中泪在打转,却忍住不让它流下来。哭是弱者的行为,她是未来的望天门少主夫人,没有哭的权利。 “爷爷,我想去花园走走。”言炅夜看向宫昀,见他点头,又朝梁谦与木唯勉强一笑,看都不看宫无彻一眼就转身离开。花园是一个透气的好地方,让她不至于喘不过气来。在这里她活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想着一个问题:这样爱下去,是对还是错? “小夜。”身后有人在唤她。 言炅夜转身,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石青,“石哥,有事吗?” “你没事吧?”他问。那一幕他看得一清二楚。 “没事。”她笑得有些牵强,“舞会时间快到了,陪我去跳舞吧!” “你请我跳舞?”石青很兴奋。往年小夜的眼神总是跟着少主转,即使他一直在她背后默默地守着,也没有办法得到她的关注,“我们走吧!” 石青牵起她的手,转身准备进屋,却看到了他们暂时都不想见到的人——宫无彻。两人恭敬地行礼。 宫无彻轻点了下头,眼神却飘向了他们的手。 那牵在一起的双手着实碍眼。 “舞会要开始了,爷爷说开场舞由我们跳。”宫无彻无视一边的石青,径自对言炅夜说,“走吧!” “这——”言炅夜有些迟疑。她刚才已经请石哥和自己一起跳舞了,这样和他走掉不太好吧? “我没时间等你。”宫无彻的眼神再次飘向言炅夜和石青牵着还未放开的双手。还不想放开吗? 他转身就走。 言炅夜知道他的脾气,对身边的石青露出一脸的歉意,“石哥,对不起。”她看向他们牵着的双手。少主应该还是有些在乎自己吧? “去吧!”石青放开她的手,微笑着目送她的身影追上宫无彻消失在自己面前后叹了口气,只能怨老天不曾给自己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小夜的心中只有少主一人。 抬头看了看星光闪烁的夜空,石青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远方。 这厢,舞池中。 言炅夜很是开心,却很识相地没有表露出来。因为和她一起跳舞的某人态度不是很友好。从他握着她左手的力度就可以感觉得出来。但是和他一起跳舞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她只能把握。 一舞完,宫无彻径自朝想去的地方走去。而言炅夜则紧紧地跟上,她希望能有更多一些和彻一起的时间。 他们刚刚在自助餐前停住脚步,迎面向他们走来的石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向前倒过来,撞到了站在宫无彻旁边的言炅夜。她被宫无彻扶住了,而言炅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掉了后边侍者手上的盘子。没有被人扶住的她倒在地上额头划过那些酒杯的碎片,顿时间血流不止。血和着红色的酒流在地上,已经分不清哪个是酒,哪个是血。昏迷前,言炅夜的眼看向宫无彻…… 司言子的脸上不自觉地爬满泪。旁边的司皓天拿起桌上的面纸轻轻地为她拭去泪,将她抱进了自己怀中。 “不要再说了。”司皓天的语气有些沙哑,“既然我们今天不上班,那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 司言子点头答应,任由司皓天拉着她离开专属休息室。在他们走后,一个人清洁工人打扮的人也悄悄地离开,隐约可见那人激动的神色,再细细一看,有一部袖珍相机藏在了清洁工具下…… “啪”的一声,报纸被狠狠地摔到了桌上。男人暴怒的神色吓到了一边站着的人。 “马上给我准备好,我要立刻去t市。” “是,少主。”其中一个下属立刻出去执行命令。 下属走后,男人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有风轻轻吹动了桌上的报纸,余下还未离开的下属看到上面的娱乐版头条新闻,上面赫然写着—— 天王巨星司皓天与其助理司言子关系暧昧,已有结婚之打算。 原来这就是自己家少主会如此生气的原因。 第3章 国际机场,一个男人从私人飞机上下来,走出机场,后面跟着几个黑西装看起来像公司高级主管模样的男人。那个男人,即使没有任何的言语笑颜,仍旧吸引了无数女子倾慕的眼神。 宫无彻十年来第一次回到这个地方,看着四周戴着虚假面具匆忙而过的人们,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他又何尝不是戴着虚伪的面具?生在宫家就注定了一生的虚伪,在任何人面前,包括在自己面前。 机场门口。 “少主,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下脚地。请上车。”望天门在t市的负责人来接宫无彻。少主十年来第一次来这,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他们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 “等等我们——”宫无彻正想上车,却被一道声音叫住。他转身,看到从机场里跑出来的两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在前头跑,另一个在后面优雅地走。 他们俩怎么也来了?宫无彻挑眉,等待着已经靠近他的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好赶上了。”木唯一脸惊险。如果赶不上的话,他就少了一个免费搭车、免费吃住的好地方,外加少了一个免费看戏的好时机。 宫无彻不理会他,直接看向旁边脸上挂着优雅笑容的梁谦,眼神带着询问,而梁谦“似乎”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 “天气真是好呀!”梁谦抬头看向天。蔚蓝的天上几朵悠哉的闲云,这个秋天不太凉。 宫无彻知道两个好友在装傻,索性直接开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要告诉他是来度假,也不要告诉他是来工作的。他才不会相信他们这么幼稚的借口。 “啊?”突然,木唯惊讶地叫出声,“你居然不知道?我们没有告诉你吗?”他看向梁谦,而后者则还给了他一记无辜的眼神。 “你们似乎忘了。”宫无彻扬起嘴角,笑得有些危险。很好,他、们、的、确、忘、记、告、诉、他、了。 “彻,只是不小心忘记了。”梁谦站在一边,脸上还是那优雅的笑,“你也知道,报纸这东西大家家里都有订。更何况我们一向都很爱看报纸。” 那么大的新闻他们没看到的话就是孤陋寡闻。 “你们只需要回答我来这边干什么就可以了。”宫无彻懒得再和他们扯下去,完全是浪费他的时间。 “我来视察分公司业务。” “我来度假。” 梁谦和木唯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宫无彻最不信的借口。 真不知该怎么说他们。宫无彻瞥了他们一眼,略带无奈,决定不再去理会他们,兀自上了车。某两个闲人也不甘寂寞地跟着坐上了车,而后相视一笑,去望天门分部做客也是很不错的一件事。 车上的人各有所思。 宫无彻在想着言炅夜,这么久了她还好吗? 梁谦在想着五年前在这里遇到的那个生命中的过客。他和她偶遇在一个夜里,消失在太阳升起的地方。 而木唯,则一脸揣测地看着他们两个,心中有一个疑问:他们在想什么? 怎么这几天她老是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她?想着想着司言子打了个冷战。她应该没得罪什么不应该得罪的人吧? 再次回头。没人。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产生的错觉?又或者真的有人在跟着她? 环顾四周,目测,再过五十步就可以到达超市,进了那里人流比较杂乱,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应该会消失吧! 想到这,司言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里面冲去。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后,拎着篮子转身准备去柜台结账,忽又想起梅青最爱吃的巧克力,而过些天她要去做客,所以又拎着篮子回到了食品区。 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巧克力,正烦恼着该买哪一种好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带着外国口音的腔调:“请问在哪里可以买到棉花糖?” 她没有停下手中挑巧克力的动作,连头也没回地回了一句:“你可以去问超市的导购员。”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不会这么巧吧?司言子浑身僵硬。 “小夜,还没认出来吗?”男人的声音染上了几许笑意,在为久违的故人相见而兴奋着。他无聊,一个人在外面乱逛。看到了这家超市便无意识地踏了进来,想买包棉花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已经七年未见的她。 该来的一定会来。司言子无奈地叹气,深呼吸。然后转身,以满脸的笑面对眼前金发碧眼的俊美男人。 “木唯哥,好久不见。”低头数了数已经挑好的十多种口味的巧克力了,离开这个地方吧! 木唯微笑,让一旁无意中向这边投来视线的众家女子为之疯狂,“这么多年未见,小夜的嘴巴变甜了。” 见司言子拎着重重的篮子离开,木唯举步跟上并接过她手上的篮子。 “你怎么来这了?”司言子问,不由得又怨起自己。什么不好问偏偏问这个? “我来度假。” 司言子走在前头,回头瞥了他一眼,在一边的架子上挑了包棉花糖扔到篮子里,随即朝柜台走去。 结完账,两人站在超市的门口,一阵默然。 “木唯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假期。拜拜。”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挥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跳了上去,挥手和木唯道别。 坐在车里,呆呆地望着边上的袋子,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是不是也来了? 呼吸着车里沉闷的氧气,心,一阵莫名的疼痛。也许此刻,他和她呼吸着同样的氧气。 不,也许他根本就没来这边。 “师傅,就在这儿停车吧!” 付完钱后,她拎着东西在离她住的地方还有一条街的地方下车。秋夜的凉风迎面吹来,带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凉意。 回到家里,将自己完全浸泡在浴缸的热水中,水的温度很高,可她还是觉得冷。许久之后,她穿好衣服爬上床,紧紧地抱住被子,渴望能从被子上得到一丝的温暖。 就这样紧紧地抱着被子在床上不知坐了多久,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回了魂。接起电话就听到了小微特有的娇媚声音。 (学姐,你还记得上次答应我的事吗?我快被我姐逼疯了。) “小微,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把这事情给忘了。”司言子脸上浮出歉意。最近有太多东西烦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也许是听出了她声音中的一些怪异,电话另一端的小微语气也平静了下来。(没关系,这几天再说也可以。学姐,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司言子愣了一下,“不,我没什么。” (如果生病的话就应该去看下医生。有空的话就来我这里坐坐,现在店里很忙,就先这样吧!学姐,生病的话真的要去看医生哦!拜拜) “拜拜。”挂上电话,司言子心中一阵失落。 然,几分钟后,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司皓天来电。 (言子出来,我请你去吃晚饭。)他的声音带着兴奋。 听到这话,司言子的眼看向了墙上的那面钟。时针指向七点三十分。已经这么晚了?她居然就这样在床上坐了一下午,“司,不好意思,下午忘记去上班了。” (没关系,出来吃饭吧!我请客。)彼端的司皓天很高兴。当然没关系,他下午也溜了。他不会让言子知道这事的。 “不了,我不想出去。”司言子拒绝,“不过你可以来我家,我准备亲自下厨。” (好啊,我就来。)电话被挂断。 司言子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不由得弯起了嘴角。这些年来,真的应该感谢司的陪伴。 将下午买的东西全部归类放好,拿起一边的围裙围在身上,她开始进厨房忙碌起来。 切完西红柿,转身,准备去冰箱里拿一个蛋做司皓天最爱的西红柿炒蛋。忽然瞥见了冰箱角落里的一颗马铃薯。手上的动作顿住。从前,她最爱的食物就是这个了吧!因为这个是他的最爱!不过她已经很久没买了,更不会在自己家里放这个。角落里那个应该是上次吴责买的吧! 想想她决定无视那颗马铃薯,拿着蛋打到了碗里,没多久就弄好一道菜。 刚将菜端上桌,就听到了门铃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知道是司皓天来了,赶紧去开了门。 这次的司皓天和往常不一样。往日都是一个人空手来的他的手上多了一个袋东西。由于袋子不透明,所以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司,你手上是什么东西?”将他带进门,司言子问道。 “马铃薯啊!”司皓天完全没有注意到司言子的身子因为听到这话僵住,“今天中午看到一篇文章,说它的营养价值很高,所以特意买了些。” 见司言子不语,司皓天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言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她反应过来,接过他手上的袋子,“你去客厅坐,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司皓天依她的话去了客厅,打开了电视。心中隐隐约约觉得今天晚上的司言子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 厨房里的司言子切着马铃薯,脑海中思绪百转。 看着桌上的饭菜,最高兴的该属司皓天。他吃得高兴,没有注意到司言子的沉默。桌上两人的表情动作一比,无疑有着天壤之别。 司言子一直盯着桌上那盘土豆丝炒肉片,直到司皓天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言子,你怎么不吃?干吗一直看着那菜?你喜欢这菜?来,我夹给你。你是应该好好补充一下营养了。” 他夹起盘中的菜猛往她碗里装,而她看着那堆得像座小山的土豆丝,有种哭笑不得的怪异。看着看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脸上滑落,滴在了土豆丝上。 看到这一幕,司皓天有些慌乱。司言子的眼泪七年来他只见过一次,随即心中涌起了一股怒气。谁?是谁如此大胆敢欺负他家言子? “乖,不哭。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等下哥哥送他一颗炸弹。”拿了纸巾递给司言子,司皓天坐到了她身边。 他的话不但没有止住她的泪,反而让她的泪流得更凶了。 宛如落水的人抓住了身边的一根浮木,司言子伏在司皓天的肩头哭得淅沥哗啦。司皓天的手环上了司言子的肩将她抱进了怀中。从没见言子这般伤心地哭过,就连他初见身上带着伤身体极度虚弱的她时,她也不曾哭过。低头看着怀中无声哭泣的言子,他可以感觉得到胸前的衣服被泪水湿透。 许久之后,司言子的情绪总算是平复了下来。她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眼定定地望着司皓天,“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我当时很狼狈。”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到现在还记忆深刻呢!”司皓天被这话勾起了那久远的记忆。 那天,白云朵朵,午后的阳光很刺眼,让人无由来地痛恨起辛苦工作的太阳公公。那天若不是专机出了点问题,他恐怕早已在里面吹冷气吃西瓜,而不是在外面大晒太阳。 想到这司皓天的嘴角染上了笑意。现在想起来不免觉得当时很幼稚也很笨。他完全可以去候机厅里等待专业的维修人员修理飞机。可那时他却选择在机场的走道上等待。不过幸好是在那里等,不然他怎么会遇上言子,从而有了相处的这几年? 他等得不耐烦了,言子踉跄的身影就在那时候闯进了他的视线,并以倒退的姿势撞到了他。 那时言子受了伤,脸色异常的苍白,伤口还有血丝渗透出来。他吓了一跳。因为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他怀疑他们从前是不是见过。是被他遗忘的同学还是从前的情人之一? “对不起!”是言子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她甚至连第二句话都没说完就在他的面前晕了过去。他迫于无奈只好伸手接住了她的身子。 “当时我还很怀疑你是真晕还是假晕呢!”司皓天说。不能说他太过于自满,他的父母给了他一副天生的好皮囊,不知让多少女子为之疯狂心碎。即使他无意,仍有无数的狂蜂浪蝶向他涌来。 不过几分钟之后,他马上推翻了当时的想法。因为他发现自己胸口的衣服已经由白色变成红色。她的血毁了他的衣服。 那时他准备送她去医院的,却又想到放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不太好。如果被她的仇家知道就不得了了。谁叫她那张看起来异常熟悉的脸,让他不多见地善心泛滥呢! 还好飞机在那时候已经修好,所以他就把她抱上了飞机。他老爸果然有先见之明,每次自家的专机出行时,总会让医生也随行。不然言子的小命休矣。 幸好他当时救了言子,不然他和父母会因此后悔一辈子的。那熟悉的脸,在他救了言子后的一个星期,终于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 “言子,你那天是不是被仇家追杀?”他问出了许久以来一个深埋在心底的疑问。 “不是。”她怎么可能会被追杀?那时的她顶着望天门少夫人的名号,黑白两道有何人敢碰她?更何况望天集团的财力可以让一切颠覆。司子言苦笑,“那天,是我挣脱从前的开始。这就后来就是我为什么要你帮我换一新身份的原因。” 这以后才造就了司子言这个人。 “司,你有爱过吗?爱得刻骨铭心的那一种?”司言子定定地望者司皓天的眼,没有爱过的人是不会知道那种痛的。 “爱?”他陷入沉思,那是很遥远的回忆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我不敢说当时爱得有多深,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它让我痛得刻骨铭心。”被一个人彻底欺骗过的痛。 “言子也受过伤吧?”很少叹气的司皓天叹了口气。她很少露出那深埋的伤,但是他却可以感到那刻骨的痛。既然她埋得很好,那他也没什么好问的。“很痛吧!” 痛吗?的确很痛,像针在血夜里流动。 “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没有人会真的对一个陌生人好,这是人性最根本的实质。 听了这话,司皓天爱笑的眼染上了严肃,脸却依旧挂着迷人的笑,“那么言子又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一会儿后,两人相视而笑。有些事情不必说,也不用多想,只要明白对方没有恶意。 司子言忽然想起下午小微才来电说到的那件事,这次可不能再忘了,“司,请你帮个忙。” “说吧!”司皓天揉了揉了她的头发。言子有事他怎么能不帮呢? “去新加坡帮小微家的产品代言。”司子言在考虑要不要说出那个吓人的价格。 “让吴责去和她谈就可以了。” “小微说她只能出十元钱。”司子言说得有些无力。这个——真的是一个很没底气的数字呀! “无所谓啊,反正大家是朋友。”司皓天满不在乎地回答,对于自己的朋友当然要鼎力帮忙啦!“小微怎么了?” 听司皓天这样回答,她松了一口气。还好!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渐渐亮了,墙上的钟敲了七下。两人才惊觉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言子,差不多我们该准备下去上班吧!”司皓天站起来。 “咱们跷班去玩吧!”一夜没睡没心情上班,去玩玩也许会好点。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意让老板跷班。 “好啊。言子想去什么地方玩呢?”出去散散心也好。 “随便。” “那,就跟我走吧!”司皓天起了一个想法,带言子去见见两个老早就应该去见的人。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一个人时,你会倾尽你的所有。 从五岁开始,言炅夜爱上宫无彻,就注定了这么多年来无法理尽的爱与仇,忧与伤。 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一定会永远坚持下去,他也就是一个没人疼的孩子。这是许久之前,爷爷在明了她对他的爱后说的话。还记得她对爷爷承诺说她会倾尽所有去爱他,去爱那个没人疼的孩子,不为任何人,只因她爱他。 然后呢?然后爷爷过世了,就在她陪着他度过人生最黑暗的日子,倾尽了她的所有,甚至连那未成形的孩子也因此失去,换来的却不过是他对别的女人说一句“我爱你”。 爱一个人就一直爱下去,最后他会被你感动,看到你的好,然后爱上你。这是许久前草草对她说的话。可结果呢?结果是她心碎。 如果可以的话,她选择一直沉醉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梦里,至少梦里有他,有她。但是她被迫醒了,一切再也无法再回到原点。 她胸口上的伤很深,再也无法愈合。她的无知与自以为是带给他的伤也是这般的深吧? 她甚至怨恨起他,为什么他当初要救她?兴许五岁那年她消失在那公园的长椅上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痛得刻骨铭心,痛得麻木的一颗心。 这一年,她二十二岁,却仿若历尽了沧桑。 大清早的,天气微凉。社区不远处有几家早餐店,路边也有几个早餐的小摊子。 一个摊子附近蹲着两个人。一个咬着油条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另一个嘴巴里不住地碎碎念叨着什么。 “都埋伏了一个晚上了,怎么还没见到他出来?”埋伏了一个晚上,有点沉不住气的菜鸟如是问老鸟。他们昨天跟踪司皓天到了这里,确定看到他进了不远处的那个社区后就没见他再出来过。 “急什么?等他出来我们就可以挖到一个大新闻了。到时候领奖金是少不了你的那份的。”老鸟边咬油条边回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和司皓天爆出绯闻的女人就住在那里。 听了老鸟的话,菜鸟安下心来吃早餐。有奖金耶!到时候可以给女朋友买一件好礼物哄她开心了。他边吃早餐边想。眼睛再度看向社区出口,这一看,让他差点被噎着。 “那、那、那两、两个人……”声音被卡住,说不出话了。 “那什么那?”正吃着早餐看着女朋友发来的短信的老鸟对菜鸟的表现表示不满。但当他顺着菜鸟手指的方向看去后,立马将手上的油条和手机扔掉,抓起摄像机对着不远处那对男女来了一顿猛拍。 拍了好几张照片后,老鸟拍了拍菜鸟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收工了。 “前辈果然是前辈!”菜鸟一脸崇拜地看着老鸟。果然很专业,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过前辈,你的手机摔坏了。” “怕什么?回去后就说是因为工作而牺牲的还怕没有新的手机?总编会毫不犹豫地给我买一部新的。”老鸟瞄了一眼手机的残骸,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早上七点。 悦耳的手机铃声坚持不懈地响起,直到它的主人接起。 “谁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接起电话,司言子的口气不是很好。 (言子,是我!你今天就不用来上班了。记住,千万别出门。)司皓天的声音从手机上传出来,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焦虑。 “不用去上班?不要出门?”司言子怀疑地重复了一遍。她没听错吧?昨天她和司一起跷班后,吴责可是放话说今天必须去上班,不许再溜掉,不然扣她工资。 (是的。你要记住不要出门。吴责说你今天可以不用来,他不会扣你工资的。)然后司皓天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了。”不用去上班也好。她就在家里休息好了。不过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今天她不用上班? 挂上点话后,司言子也就没了睡意。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觉已经七点多,她也就起床着衣了。 在冰箱里东找西找,就是找不出可以当早餐的东西来。无奈之下,她决定去楼下吃。她没把司皓天刚才说的话忘记,只是自动省略他话的一半——不准出门。 去楼下吃早餐不算出门吧? 刚从社区的大门踏出来,司言子马上被大批的记者包围。闪光灯在她眼前狂闪,而她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司小姐,你是司皓天的助理还是情妇?”一名女记者开口问。她的语气很尖锐,不难知道她也是司皓天的疯狂追捧者之一。 听清楚她的问话,司言子傻眼了。她和司——乱伦耶!这若是被家里那两老听见,不气晕才怪。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司言子带着微笑准备越过那些记者的包围圈,但怎么也走不出去。 “司小姐没看这一期的娱乐周刊吗?”另一位记者插话,并将手上的杂志递给她。 司言子看完报道后哭笑不得。没错,司的确是在她家待了一夜,她也的确在第二天和他出去玩了一天。但是,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 “对不起,请你们让一让,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司言子哭笑不得。 就在司言子无奈地想着怎么样才能摆脱那些个烦人的记者,什么时候才可以去吃早餐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出现解救了身处困境的她,同时也将她推向了另一个八卦的高峰。 “打扰一下各位。请问各位在干什么?可以将我的妻子还给我吗?今天我们要出去好好地玩上一天。” 话从一个男人口中吐出。那是一个高大英俊,丝毫不比司皓天差的男人。低沉磁性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女人都沉迷其中,除了司言子。 所有的人都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呆住,而司言子却白了脸。男人穿过人群,搂着司言子的腰将她带离了是非之地。 第4章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司言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男人搂着她的腰将她带离那些记者们。终于还是有人反应过来,拿起相机拍下了两人亲密的一幕。但对于这些,两位当事人已经无暇去理会了。 “你住几楼?”已经进入电梯的男人问被自己紧紧搂住却想挣脱的司子言。这么多年没见,她变了不少。 “你不是知道了吗?”司言子放弃了挣扎。他既然能找得到她,想必是已将她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男人看了她一眼,神情很是复杂,见她看都不看自己,他伸手按下了她住的楼层。的确,他对于她的一切都很清楚。 出了电梯,一句“开门”显出男人酝酿了许久的怒气。 司言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钥匙开了门,任由男人带着她进了门。她很清楚自己不能一味地逃避,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早在那三个黑衣人出现后,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出现在她面前。心中假设过无数种他们这七年来的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只是没想到会像今天这样。 男人终于放开了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双目打量着客厅。简简单单的摆设,一目了然,却透出家的温馨。呼吸着有她气息的空气,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只是,下一秒他想起有一个男人曾在这里待过一个晚上,笑就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藏在冷漠表面下的强烈怒意。她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在这里留宿? “绿茶,”司言子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放在了男人面前。喝绿茶,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是为了任何人。 “你依旧没忘记我爱喝绿茶。”男人终于笑出声,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没有忘记他?在她不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他几乎没喝过绿茶,只因为习惯了她为他泡的茶。 “你怎么会来这?”司言子问,语气中有一丝的焦虑。这么多年呀,终还是无法平复!男人听了她的话很是好笑。他为什么来这?逃了七年的她居然有脸问?!“夜儿,你似乎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司言子浑身一震,那个名,早就不该属于她。有些事早该忘了,可偏偏被深刻在心底,任何一记雷,都能炸开那记忆的盒子。 “不知少主今日为何光临寒舍?”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随意,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 “夫妻本应住在一起的,你家当然也就是我家。”男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她居然叫他少主?! 冷静冷静。司言子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她和他早就不是夫妻了,他没有权利住在她家。 “少主,我很累了,请您先离开吧!” “叫我宫或者彻。”男人冷漠的眉微挑,眼中的冷意让司言子倍感危险。似乎察觉了她的惧意,男人换上了比较温和的眼神,但这在他脸上显得很是不协调。 “我们已经离婚了。”司言子别开头,这男人怎么这样恶劣,“还有,我叫司言子,请少主不要叫错。” “谁说我们离婚了?我身份证配偶栏上还是你的名字。”离婚?她还真有脸说啊?一走就是七年,连在结婚时签好的离婚协议书都送去律师那,如果不是律师打电话告诉他,他还不知道他的妻子想和他离婚。 “你同意离婚,我也同意。离婚协议书都签了。”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还和她牵扯不清? “我撕了。”这女人,在他终于确定自己爱上她后竟然擅自离家出走,难道她以为走了就没事了吗,“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回去。” “回去?回哪?”司言子和他僵持着。她家就在这,还要回哪? “回法国,那才是我们的家。”男人扯动僵硬的嘴角。她一直在挑战他的耐心。离家这么久的人是她,凭什么她面对他越来越淡定,越来越坦然,而他面对她却越来越无力? “我家在这,你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司言子又喝了一口茶,发现自己忘了去做一件事,她的早餐—— 司言子站起来,准备去吃她的早餐,可惜那位“客人”似乎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真是无奈呀!既然人家不离开,那就让他在这慢慢坐吧!反正坐到无聊,他就会走。 走到门边拉开门后,她转身道:“少主,如果你休息够了就自己离开,我还有事先出门了。” 男人只是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司言子当他默认了,也就心安理得地出门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在三十秒后掏出手机,拨下了其中的一个电话号码,说了几句话后挂断了电话。 在司言子走后半个小时,有人按了她家的门铃,当然,开门的那个人是在她家的那个男人。 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个手上拎着行李,另外两个站在后面,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少主,您的行李。”拎着行李的那人恭敬地说。 “放在客厅后你可以走了。”给他们开门的那个男人说完后回到了客厅,而另外两个男人也进了客厅。 “是。”拎着行李的那个男人恭敬地回答,然后放下行李离开了。 “你们两个来干吗?”男人挑眉问那两个“不速之客”。 “好朋友要搬家,当然要关心一下,你说对吧?”木唯用手肘撞了撞坐在他身边的梁谦。 “彻,你要搬到这边也得和我们说一声吧?主人不在,我们在望天门当客人当得也很是不好意思呀!”梁谦的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的笑,口里说出来的话充满了揶揄之意。 “如果不好意思的话,要去住酒店也行,我不会拦你们的。梁谦口中的彻——望天门的少主宫无彻说话也不客气。他们那种看好戏的心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住饭店太可怜了点。”木唯装出一副可怜样,住饭店是没什么,可是那样他们还有好戏可看吗? “不知道小夜隔壁的房子要不要卖掉,住她隔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梁谦慢条斯理地说。脸上的神情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变过。 “你们可以走了。”宫无彻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这两人唯恐天下不乱,让他们住到隔壁还得了,“不要把主意打到隔壁那家人身上。” “我们才刚来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赶我们走?太伤感情了吧?”木唯夸张地大叫。这应该就是那句中国话吧——有异性没人性。 “你不是来度假吗?当然要好好地出去玩玩。”宫无彻睨向他,冷着一张脸再度转向梁谦,“你是来工作的吧?早该回去看看你们公司了。”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将那两个麻烦人物轰出去了。 “可是——”木唯还想说什么,却被梁谦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走吧!”梁谦说。啧啧,真是迟钝哪!在老虎脸上拔毛一次就好,多了会尸骨无全的。做人要学会察言观色,为了保住自己和好友的小命,他还是拖着他一起走吧! 看着梁谦和木唯离去并关上门后,宫无彻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他在心中对他们说“谢谢”。这些年来,因为有他们的支持,他才有勇气面对夜儿的离去。 司言子一踏进公司就被无数道嫉妒的眼神砍杀。她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帅哥是祸水,可她招谁惹谁了? 这年头,你不去招惹人家人家就会跑来招惹你。就连平日对她和颜悦色、老向她要司的签名的跑腿小妹也横眼仇视起她了。都说了没什么了,偏偏这些人爱看八卦,爱将八卦当真,她有什么办法? 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司言子的脸色很难看。试想,一个人在一路上受尽众人的冷眼追杀,谁还能和颜悦色? 司皓天在外人面前只是这家公司旗下的一大牌明星,可他也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之一,所以被迫兼任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这个位置。当然,他也只是偶尔会在这办公室里办公,其他时间根本就拿这里当专属休息室。 “言子,不是告诉过你今天可以不用来上班吗?”司皓天见到她显然很惊讶。照理说言子现在应该在家里待着的。难道…… “不用这么惊讶,什么也不用说,我都知道了。”司言子口气不是很好。看了他一眼后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 “不用太在意了。”司皓天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她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放开就好。他也是受害者之一。“我不介意。”话虽然这么说,可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啊,曾经和自己亲近的人都走远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坐会儿就好。” “嗯!如果不想待在这的话可以先回家去。”听了她的话,司皓天稍微安了点心。言子应该有能力承受流言吧! 司皓天很专心地在工作,而司言子很沉默。 她真的是因为八卦的事情在烦恼着吗?平日的她该是不会去在乎这些事情的。早在司的名气越来越大的时候,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成为八卦上的八卦人物之一。 接下来的一整天,司言子都在司皓天的办公室里发呆。连司皓天看她时那高深莫测的神情都没有发现。 司言子没有想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宫无彻还没有离开。 她在楼下远远就看到家里的灯还亮着,着实让她吓了一跳。照理说,她一天都没有回去,家里的灯应该不会亮着才对。该不会是什么小偷不长眼偷到她家去了吧? 站在自己家门前,她犹豫着是拿钥匙开门还是按门铃。经过考虑还是自己开门。这是她家耶!又不是来当贼的。 打开家门进去后只见客厅的灯亮着,她房间里的灯也亮着,连房门都没有关上,但是屋里的一切都没乱,丝毫没有被人翻过的感觉。只不过她房间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在提醒她真的有人在。 在她想到底是谁在里面的时候水声终于停了。一分钟后,一个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浴袍的男人走了出来,是宫无彻。 看到他司言子很惊讶。她以为他此刻已经在飞回法国的飞机上了。 “你怎么还没走?”她问。口气中有和他共处一室的紧张。这么多年不见,他的身材还是那么好…… “这是我家。”宫无彻回答得很自然。虽然是一个人来,却是要两个回去。找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再让她跑掉? “这里是我家。”司言子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这里可是她用工作多年的积蓄买的,什么时候变成他家了? “我们是夫妻。”宫无彻拿着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他不是很想和她继续讨论这无意义的问题。 “我们已经离婚了。”司言子有点脸红了。她看见他浴袍下性感的胸膛。这男人真该死,没事身材那么好做什么? “没离成。”宫无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就这么想和他离婚吗?是因为那个和她传出绯闻的男人? “我不想再和你讨论这样无意义的事情,请少主移动高贵的脚去客房。”司言子别过头不再看他。她有点生气,明明是他自己爱上了别的女人,她成全他和他离婚,凭什么他现在又来招惹自己? “我不是客人。”他应该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司言子为之气结。这是她的房间,凭什么让她去睡客房?好吧,他是少主,她是下属,就让给他吧! 于是她抱着自己的保养品和睡衣准备去客房,却被宫无彻拦住。 “你去哪?”他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 “客房。”房间被他占了,她不去睡客房难道睡地板吗? “这是你的房间。” “被你占了。”很好,还知道这是她的房间嘛! “你可以和我一起睡。” “谁要和你一起睡?”她红着脸绕过宫无彻跑向客房。 看到了她脸上的红晕,宫无彻也不再拦她,露出淡笑。这也是一个好开头吧? 在客房换上睡衣,洗漱完后,司言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真丢脸,居然在他面前脸红了。 黑暗中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脸上灼热的程度。天,她在想什么?怎么可以因为下堂夫的一句话心就起了骚动呢? 闭着眼已经半夜了可她怎么也睡不着——她恋床。因为房间被人占去了,怎么也睡不着的司言子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坚持一点将宫无彻赶到客房而任由他占了自己的床。 这么晚了他应该睡了吧?睁着眼睛的她想。不管了,她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反正她也不是没和他睡过同一张床。 司言子干脆爬了起来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好在门没锁上,不然没带钥匙的她肯定进不去。 她的脚步很轻,一般人入睡后都很难察觉,可宫无彻一向浅眠,更何况今夜他也睡不着。在她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宫无彻赶紧闭眼装睡。 他知道是她!那熟悉的味道让他放松。 而司言子也因为碰到自己熟悉的床闻着身边熟悉的味道而进入了梦乡。 听着她规律的呼吸声,宫无彻在黑夜里露出了动人的笑,像夜里发出的亮光。 感觉身边的人儿一直往自己身边靠,他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今夜,他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紧紧的,他的手一直揽着她的腰,仿佛回到了许久的从前。那对于他来说,应该也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了吧! 梦里的她从最初的相遇到后来的离开,到现在的重逢,每一个影像都那么的熟悉。 她五岁,他捡到她。他第一次因为别人的笑而有喜悦。像宝一样宠着她,忽然就依赖起了她,他的世界里开始有了属于阳光的气息。他喜欢她的笑,很干净,很纯美。 她六岁,头发变长了,很漂亮。他喜欢和她一起去上学,牵着她的手。他原是不想去念书的,因为那些东西他都学过了,但他要守着她,一直到她长大,一起长大。 她七岁,他的心境有些变了。还是一起上下课,但,不想和她走得太近了。她爱穿白色的裙子,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像天使。她会对大家笑。终于意识到了她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所以他不让她穿白色的衣服。任何颜色都可以,唯独白色。她八岁,别人送她的小礼物都被他丢掉了。不想在她的身上看到属于别人的东西。他不再和她一起上下课,似乎,她很少对他笑了。 她九岁,他忙着武术方面的训练,和她的距离就更远了。她和石青越走越近。他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她和石青坐在桃树下看书,桃花落了满地,很美的一幅画。 她十岁,已经不再因为练武的辛苦而哭泣了。从前小小的她好像长大了,坚强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带着一点陌生的孩子。 她十一岁,桃树结满了青涩的果实。他从外地集训回来,在不远处,听到她在桃树下面亲口对石青说“我喜欢你”。然后那时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他一个人,在雨中站了一个下午。 她十二岁,石青回新加坡受训。她和他一起去机场送行,她哭得天地变色。几天后,他因接下了生平第一个任务而离开。同样是在机场,她一滴泪也没掉过,只说了一句“再见”后就回去了。 她十三岁,在他完成任务回来的那一天突然成了他的未婚妻。她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他知道她是不愿意的,因为她喜欢的人不是他。他很生气,为什么她不喜欢他却要答应爷爷的要求? 她十四岁,在接受完必要的训练回来,第一个见的人却不是他,宴会上,她一直不看他。难道她就那么不想见到他吗?她十五岁,亲眼见到他和别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却面无表情,言辞中有的只是恭敬。只是很平静地说了声“少主,车来了”。却居然在看到从学校里面走出来的木唯和梁谦时笑得那般美好。 她十六岁,长大后第二次见到她哭。因为石青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生死一线间。然后在当天晚上不顾一切地去了新加坡,直到一个月后才回来。然而见到他却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说,仿佛这一切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十七岁,和他一起去了t市。为了整顿望天门在那的分部,她执意不和他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而去了较远的恩驰学院。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可她的笑却渐渐多了。 她十八岁,终究还是要离开t市。那天是他第三次见到她哭吧!无声的那种。有三个女生在机场抱成一团,哭得不成样。他知道那两年来是她们改变了她。 她十九岁,为了其中一个女生而要和他解除了婚约,他答应了,放她去找石青。让她回到从前那桃花树下恬静的女孩。在动用了全部的力量找到了要找的人后,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她笑。 她二十岁,爷爷终究是病倒了。在他的要求下,他们结婚了。一直以来,相处得很和谐。在沉默的表象下,她依旧很少笑,但爷爷却笑着长眠。 她二十一岁了,望天门出现了背叛者。她为了他失去了他们的孩子,甚至差点连命都丢掉,可在梦里她喊的却是石青的名字,不是他。终于在有一天天亮后他发现她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离婚协议书。 然后整整找了她七年后,终于见到了她。 宫无彻笑着将司言子拥得更紧。 可是第二天醒来后,司言子却落荒而逃了。她趁着他还没醒匆匆忙忙地走了。怕和他面对面尴尬,也怕会忍不住想起从前的伤。 其实,在她出门后宫无彻就醒了。也许应该说他一直都醒着。他故意让她以为自己还没醒,故意给她时间。在她出门后他才起身着装开始一天的工作。 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工作网后见到了两个不应该出现在画面里的人——木唯和梁谦。他不怎么想见到他们,因为遇见他们从来都没什么好事。 “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准备来为我工作吗?”宫无彻冷着一张脸盯着那两人。 “你没看今天的八卦新闻吗?”木唯问。 宫无彻挑眉。没看又怎么样?今天的新闻应该在他的预料之中吧! “今天的报道很精彩呢!我特地快递了一本给你。估计要到了。”梁谦笑着将木唯从屏幕前推到了一边,说完话后立刻闪人。 看着从屏幕上消失的两人,宫无彻有种掐人的冲动。接着就听见了门铃声,估计是快递到了,打开门签收完后他看起了杂志。 由于塞车司言子比平时晚到公司。 经过上次的事,她比平日更加敏感了点。她觉得公司里的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几个女人在她身后悄悄说着什么,以为她不知道,却不知道她什么都听到了。自小的训练让她的耳力比一般人来得好。她不禁感叹:八卦的魅力比帅哥更强。 进了司皓天办公室,发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司言子觉得一点也不奇怪。不,不只司皓天,还有刚刚进来的吴责也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司皓天正想说话,不过司言子的手机铃声却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司言子。” (我是草草。言子,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个男人真的找到你了?)林草草的声音里满是担忧。那个男人伤言子很深,作为好朋友,她不希望她再次受到伤害。 “是啊!”司言子无奈地叹气。报纸这东西啊,真是可恶。不得不说:八卦消息传播的速度的确很快。 (那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司言子再次叹气。她连房间都被占了。 沉默了几秒后,林草草挂上了电话。 这次换成司皓天发出疑问:“言子,那男人真的是你老公吗?”司皓天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那个冷漠的男人,就是伤她很深的那个人吗? “是前夫。我们老早就离婚了。”再叹气。只不过那男人硬说没离成,赶他又赶不走。 司皓天怀疑地看着她。有哪个男人会去纠缠自己的前妻的?更何况以那个男人的样貌、身价就更不可能了。 他认识那个男人。宫氏企业总裁,权力遍布很多个国家。据传他是望天门现任当家主事者。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这一个早上,司言子一直忙着接电话。有梅青的、有巫缕微的,对于她们的关心,她很是感动。经过考虑,她决定去和她们见见面,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们了,怪想她们的。 “司,我想去你家借宿。”司言子在想了很久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有点难以面对他,又要找个好地方让自己静静,想想她和他之间的事,司皓天那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好,你自己去整理下客房。”司皓天一口答应。希望她不会再次受伤。 离开公司后,司言子急急忙忙去赴午餐之约。太久没见到她们了,真有点迫不及待。 赶到约定好的地方——小微开的咖啡屋“出口”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那等着了。司言子一脸抱歉地看着她们。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巫缕微起身拉开一边的椅子让她坐下,“学姐,你没事吧?” “没事。”司言子笑了笑,坐下,然后直视林草草和梅青的眼睛,头皮发麻。唉,这下子有得解释了。不过虽然这么想,但是她心里很明白其实她们只是关心自己。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啊!”梅青将自己的眼神自司言子身上移开,很有技巧地转移话题。不过她的话题显然惹来了其他人的白眼。 “是很好啊!”林草草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外面的天气看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这样的天气哪里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没错没错,真的是太好了。”小微也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这样的天气——果然是一个好天气啊!“青学姐最近是不是被人追杀?” “是啊,你怎么知道?”梅青怀疑地看向巫缕微。她最近被那个死人追得东躲西藏的,不知道有多可怜。草草家又不能去,小微那也不能躲,言子家就更不用说了。 “看学姐你精神错乱就知道了。”巫缕微偷笑。学姐和她家竹马哥哥还真是好玩啊! “小微,你的心不再纯洁了。”梅青送了一记杀人的目光,“对了,言子啊,你怎么都不说话?” “没话说啊!”司言子微微地笑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梅青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伸手到她额头上探了探,“你没发烧吧?”平日号称毒舌一族的司言子居然没话说了,她是不是听错了? “当然没有,”司言子拍开她的手,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小微煮咖啡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学姐你每来一次都会夸一次,都夸得我不好意思了。”小微笑了笑。 “还在为那个男人烦心吗?”林草草睿智的眼神望向司言子,不放过她的手细微的颤动。看来她猜得没错。 “我有想到他会找到这的,只是没想到会是现在。”司言子露出苦笑,连带着梅青和巫缕微一直在嬉笑的神情也变得严肃,“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到现在还是放不开。” “你一直以为自己忘了吗?”林草草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她的变化她一点点都放在了心上。也许是旁观者清吧!她一直在一边看着言子从最初的痛到后来的麻木,却总是担心着那个男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她会受伤。毕竟,她只是把他埋在了心底,没有真正抛开过去。 “是啊!”司言子又喝了一口咖啡,“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的。” “只是没想到当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忘记,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白费的?”梅青挑眉。是不是爱情的主角永远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 “嗯!”巫缕微点点头赞同梅青的问话,“爱情真是辛酸啊!” 司言子看了看眼前已经见底的咖啡杯,再次苦笑。 第5章 宫无彻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后拿上车钥匙准备出门去接司言子下班。坐在车上,他的思绪飘向上次的那些八卦新闻。她好像是那个男人的助理吧?他想着想着皱起了眉头,考虑着是不是该让她辞职?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了司言子上班的地方。他一走进门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接待员小姐的目光更是流露出倾慕。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理会别人倾慕的眼神,因为那对于他来说已经太过熟悉了。 他走向接待员小姐,“请问司言子下班了吗?” 接待员小姐看着他俊美的模样有些害羞地红了脸,“哦,请等一下,我帮您看一下。”帅哥固然很吸引人,但是她的专业素养还在。 她查阅了今天的记录,然后抬头对上了宫无彻那双让她着迷的眼,“对不起,司小姐今天下午请假没来上班。” “知道她去哪里了吗?”宫无彻皱了皱眉头。她下午没来上班,又没有回家,到底去了哪里了?难道和那个男人出去了吗? “不知道。”接待员小姐答道。 “那么,她的上司呢?在哪里?”宫无彻的脸瞬间冷了几分。 “司皓天先生今天没有外景,所以应该还在公司。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但是他有的时候会比较早离开。” 接待员小姐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司皓天的声音。 “谁找我吗?”这个时候的司皓天刚刚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因为听到接待员小姐提到他的名字,所以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接待员小姐一看到公司最大牌,最有人气的天王巨星来到了自己眼前,眼睛里闪着红心。想着今天一定要多要几张签名。想是这么想,但是专业的素养并没有因为见到寻常人难以见到的偶像而丢失。 “这位先生说要找您。”她看向站在一边的宫无彻。 他?司皓天不是没注意到一边伟岸的男人,只是没想到他找的人会是自己。他认得这个男人,言子口中的下堂夫。 “不知道宫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司皓天问脸色很不善的宫无彻。他当然知道他现在这脸色为何这么差。因为他和言子的绯闻嘛! “她呢?”宫无彻敢肯定他一定知道司言子的下落。 “她?”司皓天挑眉,“请问这位先生的她是谁?” 他当然知道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但是他为什么要告诉他?他没有忘记那个时候满身狼狈的言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有多么的凄惨,更不会忘记那天晚上言子在他怀里哭得有多么的伤心。 “你知道我要找的是谁。”宫无彻冷眼看向司皓天。这个男人,凭什么在他的面前嚣张? “就算我知道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司皓天冷笑。他是不凡,但那也不代表他可以在他的面前摆威风。他凭什么要告诉他言子在哪里?他对他、对言子而言,现在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就算言子曾经和他在一起生活过。 “她是我的妻子。”宫无彻的眼又冷了三分。如果不是自己有求于他,那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妻子?我没听错吧?言子早就说过自己已经离婚了。我记得她现在的身份是未婚。”司皓天换下一脸的笑,脸上的表情没比宫无彻的好多少。这个男人凭什么在伤得言子那么深后跑来说他是她的丈夫? “没有离婚。”宫无彻一脸铁青的表情顺利地吓到了一边的接待员小姐。他想如果那个女人现在在他的面前的话,他可能会失手将她掐死。她居然敢和别人说他们已经离婚了?! 司皓天注意到了一边的接待员小姐害怕的表情,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向这边靠近了。想想也是,毕竟以他的名气再加上他面前那个伟岸的男人的身份,想不惹人注意都难啊!更何况最近他和言子的绯闻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里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司皓天暂时抛开自己对他的成见,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好好地和他谈谈。那毕竟关乎他家可爱的言子一生的幸福。 “走吧!”宫无彻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要说的是私事,他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 一家气氛幽雅的法国餐厅二楼的贵宾席里,两个英俊的男人坐在一起总是会让人想入非非。这个时候的宫无彻和司皓天面对面地坐着。 “现在可以谈了吧?”宫无彻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冷。 “可以。”司皓天也不再说废话,“你找言子干什么?” “我接我的妻子去吃饭需要向你汇报吗?即使你是她的上司你也没有权利过问。”宫无彻对他的多管闲事明显不悦。“我们家言子的事我当然能管。”司皓天对于他的反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那模样如果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话定能迷煞一大群女子。 “言子是我的。”和他的怡然自得相比,宫无彻就显出浑身的冷气了。他的妻子居然被别人称为“我们家的”,他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出现的。 “她不是任何人的,却是我们家的。”司皓天的话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误会,但是他不准备解释。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很在意他们家言子的话,会去弄清楚的。 “言子到底在什么地方?”宫无彻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了。 司皓天对于他的反应越来越满意。看来这个男人还是很在乎他们家言子的。这样的话,算是通过了他的测试了。如果不是真很爱言子的话,大可以把她扔在一边不管。只是这样的男人就算是爱上了一个人也不会明白地告诉对方,怕是苦了被他爱上的人也苦了他自己吧! 算了,他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他言子在什么地方吧!司皓天慢条斯理地将牛排吞下肚去,“言子她,现在应该在我家。她说准备去我家借住几天。” “你说什么?”宫无彻的冷静宣告崩溃。他的妻子居然在别的男人家?! 他又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巴里,正要吞下的时候才想起来和言子约好了晚上回去吃她煮的饭,然后那牛排就那样卡在了喉咙里。好不容易吞下牛排后,他开始埋怨宫无彻了:“放心,我和她是没有暧昧关系的。啊,我本来和言子说好晚上回去吃她煮的饭的。” “以后她煮的饭只有我能吃。”宫无彻冷眼看向他。虽然听他亲口承认和言子没什么暧昧关系,但是她跑去别的男人家住这件事,她还是需要好好地向他解释一下。居然敢叫他老婆煮饭给他吃?!看在他告诉他言子在哪里的分上,这次就算了,“你家在哪里?” 司皓天念了一串地址出来后,宫无彻起身就准备走,司皓天当然是叫住了他,“对了,不要和言子说是我把她在哪里的消息透露给你的哦!” “知道了。”他们之间既然没有什么暧昧关系,那他也就不必在意了。 “还有,走的时候记得去结账。我应该可以算得上是你的再生父母了,请我吃顿饭你不吃亏吧?”司皓天又说。 宫无彻顿了一下后招来侍者拿着账单去付账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司皓天咬着牛排笑得很是开心。不过开心之余又开始为其他事情头疼了。他们家可爱的言子就要被别的男人带走了,他要怎么和家里的那两位老人交代?难道告诉他们亲爱的言子已经结婚了,被她的丈夫带回了自己家去了?那样的话他家两老怕是要心脏病发作了吧? 唉,真是烦哪!居然连吃饭也是这么的不安宁。 司言子等了司皓天很久就是没见他回来,连打他电话也没人接,所以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司从来没有放过她鸽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她看着一边的电话,很想打个电话回自己家看看,可是想了想又放弃了。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知道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司言子以为是司皓天回来了,赶紧去开门,只是一打开门看到的人却让她明显地吃了一惊。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 “可以回家了吗?”站在门外和她面对面站着的宫无彻见她那么惊讶有些生气,却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脾气,用平淡的口吻问道,仿佛什么事都不知道,只当她是来这边吃晚饭的。 “你、你怎么会在这?”毕竟也是经过训练的人,司言子马上收起自己惊讶的表情。但是她不打算跟他走,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决心要来司家借住的。 “我怎么会在这?”宫无彻听了她的话觉得很是好笑。是啊,他为什么会在这?“我的妻子不回自己家,却跑到了别的男人家来住,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 听了他的话,司言子的脸色微变。心开始莫名地疼痛了起来。他们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为什么他还要那么说呢? “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宫无彻的脸又冷了三分。她凭什么说他们已经离婚?难道就凭她离开他的时候留下的一纸离婚协议书,“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离过婚了。” 司言子因为他的脸色后退了几步。为什么还要这样呢?明明就已经在七年前结束了不是吗?“七年前。” 宫无彻失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有多大他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只有受害者司言子才知道。她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他的力道给抓断了,可是又不敢喊出声来,他的脸色真的很可怕,这是她第三次见到他生气吧!如果他现在是在生气的话。 “你干什么?”司言子见自己被他拖出了司皓天家赶忙甩开他的手,可惜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她甩不开。她知道自己如果要努力地挣扎的话,只会让自己的手腕更加疼痛。 “回家。”宫无彻不理会她想甩开他手的举动,反而抓得更加用力。 “不,我不要回家。我家现在就暂时借给少主您住。属下住在朋友家就好。”司言子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司皓天家的门,死活都不放开。 又是属下?又是少主? 宫无彻意外地放了她的手,见这情景,司言子的心不由得痛了起来,忘记了自己手上的疼。她有点讨厌自己的反应。为什么会这样呢?不是应该庆幸他放开了自己的手吗?为什么他放开了自己却觉得心痛呢? “为什么不想回去?”宫无彻冷静了下来。她的手,应该很痛吧?他忍住了想将她的手拉过来看看有没有被自己拉伤的冲动。 司言子只是呆呆地站着,完全浸没在自己的疼痛中。宫无彻见她没有反应,冷静下来的思绪又开始有些紊乱。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失控。 他还是忍不住拉过她的手,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淤青,明白了自己刚才到底有多么的用力。心底虽然对她愧疚,却让不住想发火,“你搞什么鬼?难道不会喊痛吗?” 司言子将自己从疼痛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直视他的眼,觉得很好笑。他是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不是吗?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责问她? “走吧。”宫无彻别开了眼。她手上的伤让他觉得愧疚。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思绪安抚了下来,所以声音也跟着变得平和。 “走?”司言子笑得有些飘忽。她的家被他占了,现在无家可归,“我要去哪里?我住司家就好。” “你不要逼我。”宫无彻手握成拳,手腕上的青筋暴起。为什么?跟他住在一起真的那么让她难以接受吗? 司言子看着他苦哼。是她在逼他吗?她逃了不是吗?为什么他还要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呢?为什么?难道他伤她伤得还不够吗? “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司言子整个身子靠在了身后的门板上。这个时候的她需要有东西能支撑她的重量,她还能说什么?只见宫无彻一伸手将司言子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侧手成刀,劈向了司言子的后颈。 而司言子因为没有防备就那样子晕倒在他的怀里。他掏出手机说了几句话后,低头看了一眼因为昏迷而软软地靠在自己怀里的司言子,宫无彻横手将她给抱了起来,看了一眼司皓天家还开着的门,决定不去理会。敢给他老婆借住害得她有家不回,如果有贼去光顾的话,最好。 他抱着司言子朝电梯走去,遇到了刚好出电梯的司皓天。司皓天看到了他手上昏迷的司言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是怎么回事?”言子怎么昏迷了?难道被人袭击?他不解地看向宫无彻。他只是让他来找言子,希望他们能和谈,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没什么。人我带走了。其他的事情你不必知道。”宫无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后就走了。 电梯的门刚刚关上就听见了某人的大吼声—— “宫无彻,你居然连门都不给我关上?!” 司皓天在门口看着自己家大开的门,脸色可想而知绝对好不到哪里去。那男人还真是小气,居然连门都不给他带上?!这仇他记下了。 司言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这足可以见出宫无彻下手有多用力。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用力点,以她的身手,怕是早就醒来,而后快速地逃离他的身边。 她醒来后想起自己是被他打晕后开始埋怨自己太过于轻敌了,以至于现在的脖子还很酸痛。她张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用说当然就是宫无彻了。这个时候的他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着红酒,见她醒来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走到了她身边坐在了床沿。 “醒了?饿吗?我叫人给你准备点心。” “我这是在哪里?”司言子看了看四周,觉得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是在哪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她家,更不会是司家。 正在她疑惑之际,房间突然晃动了一下,她赶紧抓住床沿,却因为晚了一步而整个人倒向了宫无彻的怀里。 房间会晃动,又不像是地震。她立刻知道自己在飞机上,挣扎着想离开宫无彻的怀里,可惜没有如愿。 宫无彻低头看了看她,然后扶着她在床上坐好,伸手揉了揉她的脖子,“还是很痛吗?”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司言子拉开了他的手,“我为什么会在这?” 她现在迫切地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私人专机上。她在被他打晕的那一刻有想过自己会被他带离司家,以为他会带她回她的公寓,没想到现在上飞机了。想下也下不了。 “因为我们要回家。”宫无彻起身准备出去给司言子准备点心。虽然专机上有专门的空服人员,可他想亲自去给她挑喜欢的食物。 “你等等,你说什么?我们要回家?”司言子张大了嘴巴。她没听错吧?回家耶!从司家回她家用得着搭飞机吗? 宫无彻拉开休息室的门回头看了她一眼,“回法国。” “你说什么?”司言子尖叫。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丢了过去,可惜他早已经快一步关上了门。 看着那扇门沉默了一会后,司言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法国吗?已经很久都没想起那个地方了吧? 宫无彻端着一些点心来到了她的面前,“吃点东西吧!” 司言子看都不看,“放着吧。” 宫无彻还想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广播里传来空服员的声音。 “飞机将在十分中后抵达目的地,请做好下机准备。” “我想回家。”司言子觉得自己变得胆小。她居然对踏上那住了多年的土地有了恐惧感。 “我们现在就是回家。”宫无彻看了她一眼。 此时,外面的空服员敲了敲门,在得到宫无彻同意后走了进来附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好了,你准备一下吧!我有事出去一下。” 一下飞机,入眼的就是属于望天门一整块的土地。司言子认命地接受自己已经回到法国望天门总部的事实。看着眼前有点陌生的地方,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记得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大片准备开发的土地,还没说要拿去做什么的。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型的停机场了。 “少主,少夫人,请上车。”前来接他们的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们失踪了七年之久的少夫人回来,所以一副很平静的模样。 “对不起,请称呼我司小姐或者像从前那样称为夜小姐。我和少主已经离婚了。”司言子纠正了那个人的错误后偏头看了看宫无彻。这个男人在搞什么鬼? 那人为难地看向宫无彻。而宫无彻则是冷着一张脸,显然对她的话很不满意。他瞪了那人一眼后,拉着司言子坐进了车里。 被宫无彻拉着坐进了车里后,司言子挣开了他的手。他抓得她的手好痛,都已经坐上车了还怕她跑掉吗?更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她想跑也难啊! 车内的气压很低,来接人的望天门成员很识相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这个时候去快要爆发的火山口是肯定会没命的。 宫无彻拿着一本最新的商业杂志径自看着,而司言子则是沉默地看向窗外。他们这一路上从望天门的小型机场到宫无彻居住的别墅都没有说话。 下车后,宫无彻拉着司言子进门。 一进门,司言子就见到从自己五岁的时候起就在宫家服务的林嫂迎了上来。从前到现在,林嫂对她都很不错。除了对她的尊敬外还会给她一定的关爱,让那个时候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的她倍感温暖。 “少夫人,您回来了?”林嫂见到司言子很是高兴。这七年来,她一直很担心这个从小照顾到大的孩子会过得不好。毕竟她也是从小在望天门里待惯了的人。即使不像别人家的千金小姐那么娇弱,却也是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司言子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林嫂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拉开她,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嗯,变瘦了一点,我现在去给少夫人准备食物。我会帮您把丢失的营养补回来的。”说完转身准备去准备营养食品。 司言子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不用了林嫂,我最近在减肥。” 拜托,她又不是不知道林嫂的营养食品就是那些药膳。她从前吃怕了,一点都不想再吃。减肥应该是一个逃开那些东西的好借口吧? “林嫂,你下去吧!”一直冷着脸的宫无彻开口支开了林嫂。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她好好地谈一谈。毕竟他们之间,有些事情不搞清楚的话,以后的日子怕是会过不下去。 “是,少爷。”林嫂看了看他们两个,什么话也没说就朝厨房走去。小两口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现在她的任务就是去准备好丰盛的午餐。 林嫂离开客厅后,司言子平和地看了看宫无彻,自己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怎么多年没回这里,还是一样的布置,还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冷清。她在心中苦笑。佩服自己现在居然能在这样熟悉的环境下那么平和地面对那个伤得自己那么深的男人。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摸了摸沙发,应该是她挑的那组吧?没想到还留着。 “家在这,你想去哪里?”在司言子对面的沙发坐下,宫无彻的脸色越来越青。这女人,才刚刚回来就想离开?在他身边待着真的那么难吗? “我还有工作。”司言子这才想起自己没有请假。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不知道司会不会担心…… “辞了。” “你凭什么?”司言子有点不敢相信。 “我是你丈夫。” “不好意思,是前夫。我们离婚了。” “没离成。”意思就是现在还是合法夫妻。 “现在我们就可以再去离了。”司言子深呼吸一口气。再和他这样谈下去,她会被气死的。这个男人居然敢把她的工作给辞了? 宫无彻直直地看着司言子,语气很是坚定:“我们不会离婚的。” 司言子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了那个从大门走进来的女人的时候僵住。她,为什么会在这? 那女人一进门当然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司言子。她原本带着微笑的脸在见到司言子后有一刹那失去了笑容,一抹阴郁从她的眼底划过,却在下一秒又换上了微笑。 “少主,少夫人。”她站到了宫无彻身边,很恭敬地开口。 “什么事?”宫无彻没有抬头看她,他的眼光还是没离开司言子。 “这个是今天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女人将手中的资料递到了宫无彻面前。其实这些资料并不需要她特地送到这里来,只要用邮件传送过来就可以了。但是她一听说少夫人回来了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借口赶了过来。 “辛苦了。没事的话,就下去休息吧!”宫无彻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后,接过了她手上的资料。翻了一下后就放在了茶几桌上。 听到他的话,女人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反应,心底却暗暗地憋下一口气,“还有就是今天接到xx国国王的委托,国王希望您能亲自出面商谈。” “我知道了。约个时间,我会亲自和他谈的。” 女人见没人留自己,也只能忍着一口气准备离开。只是出乎大家预料的是司言子开口叫住了她:“石绿,辛苦你了。我们也好几年没见了吧?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司言子脸上挂着笑,站了起来,走到了石绿的身边。 算算,她们也七年没见了吧?不知不觉她们步入了光阴。还很小的时候那一起玩闹的岁月再也不会回来了。 “少夫人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石绿因为司言子的话而停住了脚步。嘴巴里虽然恭敬地叫司言子一声“少夫人”,心底却有怒气。能留下当然好,但是她不想要那个女人的施舍。她凭什么在离开了那么多年后又回来了?凭什么一回来就取代了少主原本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 “何必叫‘少夫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那么生疏吧?”司言子拉着她的手朝沙发移去。几年不见,人人都在变。从前的石绿在她和宫无彻结婚后也只有在人前才会叫她“少夫人”的。可现在,居然也学会了恭敬。那个骄傲的女人,和现在这个深沉的女人差了很多,“你变了不少啊!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属下不敢。”石绿嘴上虽然说着不敢,却也和司言子一起坐到了沙发上。她讨厌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没变,以后也不会变。 宫无彻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他接起电话,听了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了几句话后,走到司言子亲了她的脸颊,警告道:“乖乖待在家里,我去处理一些事,很快就回来。” “等等,”司言子见他转身就走就出声叫道,“你晚上要在这吃晚饭吗?” 宫无彻回头,“如果你想要我晚上和你一起吃饭的话,我会赶回来的。” “不用了。有你在我会吃不下。”司言子没好气地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宫无彻的脸又冷了三分。这女人非要说出这样的话吗?迎上司言子的眼,看到了她眼中的认真后,他只能带着怒气离开。 他走后,司言子坐到了石绿的对面。喝了一口茶后抬头看到石绿那中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带笑的脸,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谅解的神色。 “怎么了?”司言子不解地看了看自己,没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你怎么可以那样和少主说话?”石绿瞪向司言子。反正少主已经离开,她没有必要再对这个女人恭敬。她算什么东西?离开了七年之后居然还有脸回来。 “我怎么了?这样已经很客气了。”司言子无所谓地耸肩。那个男人和她之间的恩怨没有必要要别人来评价。石绿虽然和她一起长大,可她们从小就不是很合得来吧?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彻他已经不爱你了。”石绿觉得司言子的脸皮真是厚。既然自己离开了就不要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以为七年前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再次在这里见到她。 “我怎么知道?”司言子没好气地冷哼。她以为她爱回来啊?这里也没什么好。既然七年前自己离开了就没打算要回来,可是那个男人硬要带她回来她也没办法啊!“他爱不爱我和你没关系吧?” “你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少夫人’你就以为自己真的是我的主子。”石绿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她将手中的茶杯用力地放到了茶几桌上。 真是有质量的高档货啊,被石绿这样的习武之人那样用力地放下去也不会破。不像她那小公寓里的茶杯,不过就是不小心让她碰了一下掉到地上就碎了。 “真是遗憾了。我和你家主子离婚还没离成,在实质上还是你的主子。望天门门规第六条,对于自己的主子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你违规了。”司言子见她如此反倒笑了出来,“都这么多年的时间了你还没办法让他和我离婚啊?真是可惜了。”司言子也不是软柿子。别人都爬到她头上了自然就不会让。虽然石青和她的感情还算不错,可是不代表她可以容忍石绿在她的面前放肆。 “你——”石绿被她堵得没话说。的确。她走了七年,她自己也以为可以在她离开的时候抓住他的心,毕竟他从来没说过喜欢哪个女子,包括已经和他结婚的言炅夜。他结婚的时候很不情愿不是吗? “我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司言子越笑越嚣张。她想看看她能把她怎么样。 “你也不要太得意了。少主没和你离婚不代表他是爱你的。”石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也从来没说过自己爱你。” 有一抹忧伤从司言子的眼中闪过,快得没有人察觉,就连一直瞪着她的石绿也没有发现。石绿的话踩中了她的痛处。没错。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自己,就连来找她的时候也没说。呵,她不该妄想的。至少他还有对石绿说过那三个字。忽然觉得很可笑。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算什么?老婆?是啊,他们没有离婚,她还是他老婆,却必须要看着别的女人在他的身边绕。 “他不爱我又怎么样?至少我还是他名义上的老婆。而你,却只能是下属。”司言子虽然心底受了伤,却不忘记维护自己。 已经准备好午餐的林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们两个面前。司言子和石绿眼中同时闪过诧异。她们居然松懈到连林嫂这样普通的人走到了身边而不自知。可见,宫无彻对她们两个的影响实在是很大。 “少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去餐厅用膳吧!”林嫂对司言子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很亲切和蔼,却在面对石绿的那一刻变得客气,“石绿小姐,这个时候您也该回去了吧?少夫人该用晚膳了。而且少夫人搭了许久的飞机现在已经累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做主了?”石绿明白林嫂话中的意思。但是她很不平。为什么她一个高级干部在这里却一点地位也没有?连一个下人也敢赶她? “林嫂说得很对,我累了。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没事就不用来这了。”司言子见石绿对一个长辈那么不礼貌也有点生气了。她说完前面的话,见石绿像要发火就加了一句,“请记住望天门门规第六条。不送了。”然后牵着林嫂的手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林嫂晚上煮了什么东西?” “当然都是您最爱吃的东西啦!” “是吗?我好久没有吃到林嫂煮的东西了,很怀念那味道啊!” “以后林嫂天天煮给你吃。” “嗯。谢谢林嫂。” “……” 留下石绿一个人在原地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石绿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她要为今天的屈辱讨回公道。 第6章 因为石绿那么一闹,原本回到久违地方的司言子的悲伤情绪就那么给闹没了。她想想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以后还是要面对,早晚还不都是那么一回事? 自从那天宫无彻走了后就没有回来过,而石绿也不再来找碴。原本那两个麻烦的人物都不在她应该觉得高兴的,可司言子反倒变得有点不习惯了。她的心情很是矛盾,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前夫,就因为他没有回来而联想到他是不是和石绿在一起。 毕竟,他爱石绿不是吗? 司言子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掐着抱枕,心底想的全是宫无彻和石绿之间的事。 林嫂见她没什么精神,就端了杯奶茶给她。 “少夫人,喝杯奶茶吧!”林嫂将奶茶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林嫂,你像以前那样叫我夜小姐就好。我和少主已经离婚了。”司言子再次盯着林嫂叹气。都说了好多次她和他已经离婚了,可是林嫂却坚持叫她少夫人——不,应该说是望天门的人都坚持叫她少夫人,无论她怎么说都没用,“还有,我已经很多年不喝奶茶了。换杯咖啡给我吧!” “好的,您等等。”林嫂笑着端走了那杯奶茶。少主有吩咐过,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叫错了,就自己看着办。 不久后,林嫂端着一杯咖啡放到了司言子面前,“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去忙自己的吧!”她还能有什么吩咐?这么多天下来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只能待在这别墅里。连想出个门,门外的护卫都会拦住她。她本来想硬闯过去的,这么多年没有动武,她相信自己的实力还是不会比那些护卫差,即使那些护卫已经算是望天门里比较强的。可是她很清楚如果她走了的话,那些护卫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想起宫无彻,怒从心头起。他自己不回家也就算了,居然连她想出去都不可以。法国这么大,他的势力那么大,还怕她跑掉不成?躲了那么多年都被他给撞上了难道还怕她再次跑掉躲得不见人影? 如果可以出去工作就好了—— 等等,工作?她想起某个死没良心的帮凶。 司言子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吓到了别墅外面正在巡逻的护卫。 由于为了增加别墅里的光线,一楼安装了许多面落地的防弹玻璃窗,一个护卫经过的时候刚好看到了司言子那笑,以为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出门,他被吓得赶忙去和其他护卫讨论应该怎么防着少夫人才好。 而司言子完全没有发现外面护卫的紧张气氛,在客厅里拿起了电话拨下了那个很欠扁的某人的手机号码—— 电话在响了四声后被对方接了起来。 (谁啊?这大清早的,搞什么鬼?)对方开口就没什么好语气。试想有谁在大清早的被人挖起来会有好脾气? “嗯哼,大清早的,你又流连在哪个美女的香闺了?马上给我爬起来。限你在十分钟之内回家。”司言子脸上挂着冷笑。他还真应该庆幸自己现在离他远着,否则一定剥了他的皮。 (啊?是言子大人呀?我现在马上就回家,您老等着。) 司言子听着电话另一端淅淅沥沥的穿衣声,忍不住笑了出来。电话那端的人终于发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不对呀,言子你不是被你老公打包带走了吗?现在怎么会在我家?我怕你老公拆了我的房子。) “哼,你还知道这事啊?”司言子的表情越发阴险。这账可是有得算了……他居然知道她被她前夫打包带走的事,“我和他已经离婚了,请你客气点称呼他为我的前夫。” (我没告诉你老公你在什么地方啊!虽然他来公司找过我。)电话另一端的司皓天欲盖弥彰地说。 而这端的司言子则笑得越发的阴险。他这个帮凶! “亏我给你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你居然就那样出卖了我?!你行啊!居然连我都出卖了?!” (你老公在吗?) “你找他做什么?难道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对男人没兴趣。听你那语气,像是要把我给宰了。我要找你老公借几个护卫,免得哪天被你给杀了还不知道。要防患于未然。) 司言子冷哼:“麻烦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把我给辞退了?” (你老公说他老婆没有必要出去工作啊!他舍不得你那么辛苦。) “我要回去上班。” (呵呵,只要你回得来。) “你等着吧!我一定回得来的。”司言子大笑。她要离开也会为自己做好铺垫。现在她是离不开,但是不代表以后她也离不开。离婚了就可以回去了不是吗? (等着等着。我等着拿你们两个的红包。) “对了司,你要帮小微家代言的那件事,这个月应该有时间了吧?你的时间再配合不过来小微可就要哭着回去相亲了。”司言子转移话题。都快三个月了,怎么说也要让司空出时间,不然对小微也不好交代啊! (我会让吴责调整一下时间的。你就不用担心啦!先处理好你和你老公的关系才是最要紧的。) “要你鸡婆?好了,你去忙吧!我现在有事情要做。”她现在要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回去工作。 (嗯。) 挂上电话后,司言子又抓过身边的抱枕开始蹂躏它。却发觉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迅速站起来,一个转身,看到倚在门边的宫无彻。 宫无彻寒着一张脸倚在门口已经很久了。他正在公司处理xx国国王的委托时接到护卫的电话,听说她又想逃跑后马上扔下手上的工作赶了回来,结果发现她正抱着电话和别人相谈甚欢,从她的话中不难猜出她是在和谁说话。 他承认在见到她还好好地待在家里的时候他的确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她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回来了?!难道就这么几年的时间她就把从前的敏锐都抛开了吗?如果今天不是他站在这,而是敌人呢? 光想到这,他身上的血液仿佛全部被抽干似的。虽然家里已经安排了那么多的护卫,可现在他不放心了。 司言子看着仍旧倚在门口不动的宫无彻,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讲些什么。 “明天起,你回去上班。”宫无彻冷声道。 听到他的话,司言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你是说从明天开始,我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对。”宫无彻朝沙发走去。累了好几天了,见到她真好。 司言子看了他几秒后,朝楼上走去,引来宫无彻的不解,“你去干什么?” “回房间收拾行李。”司言子大翻白眼。都说她可以回去上班了,当然是马上去收拾行李回去。现在不走的话,他下一秒反悔了就不好了。 “收拾行李?”宫无彻豁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难道她现在还在想着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不,他不会让她走的。 “当然了。你说让我回去,我不收拾行李怎么去机场?”几年没见,他居然连这么浅显的问题都要问?!真怀疑这几年望天门怎么还没倒。 “我有说你可以回t市了吗?”宫无彻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她那么迫切地想回去——想到这他就有种杀人的冲动。她怎么可以待在他身边却老想着别的男人? “不回t市我上哪里去上班?”司言子顿住脚步。男人真是善变,前一秒还说她可以回去上班,下一秒就变卦了。 “回望天集团上班。” “啊?”司言子傻了。 而宫无彻看着她那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心头闷了一口气。让她去自己家的公司上班她不乐意,去给别的男人打工她就一脸的迫不及待? “明天开始上班。”宫无彻冷冷地睨了司言子一眼后,绕过她上楼去了。而司言子则看着他的背影兀自沉思。 她已经生活在平和的环境中太久了,她怕自己再也没有办法重新在那样的环境中工作。毕竟那种每天要绷紧神经过的日子,她烦了。可是那个霸道的男人,从来都没有给过她拒绝的机会。 她微抬头,看着沿着楼梯爬上楼的宫无彻的背影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想着想着忽然笑了下。她笑自己傻。如果真的可以离开这里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转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要黄昏了。走了七年,也七年没有去看过爷爷了。 他一个人很孤独吧? 不知不觉走到宫昀的墓前。司言子看着那墓碑上老人的照片,忽然就流出了泪。七年的时间不短啊!她居然能够狠心地将一切都抛弃,包括那么爱她的爷爷。伸手抹掉泪水,她在墓前坐了下来。 “爷爷,很抱歉走的时候没有来和你道别的。你原谅我自私地一走了之了吗?如果,如果我和他能彼此相爱,也许……也许现在我的孩子已经六岁多了。” 孩子,她的孩子——想到那无缘的孩子,她的泪又滑了下来。如果她的孩子没有死的话,现在应该那么大了。她的孩子会长得像谁? “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如果您还在世的话,应该也会伤心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破坏我渐渐开始平静的生活?我和他之间,其实早在七年前就结束了不是吗?我曾经那么爱他……因为爱着他,我让身边的人跟着痛苦。也许我的爱也伤害了他吧!毕竟他不爱我却被逼着娶我。早在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爱上他。也许那样的话,我现在就不会伤心了吧?如果我五岁的时候没有遇到他就好了……是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总有一天我和他能幸福快乐地在一起。我骗了自己。只是我还是放不开啊!想起我的孩子,我会恨我自己。” 她的手抚过自己的小腹,一滴滴泪顺着脸滑了下来。那是她这辈子的痛,也许就好不了了吧! “还记得您说过的话吗?我真的很想一直爱他直到最后。可是现在的我,恐怕做不到了……我不想再那样守了。我,想放手了……如果他也能爱我那该有多好……”说着说着,她的头埋到了双腿间。 一大早司言子就起来了。昨天宫无彻虽然回了家,却没有待在他们的房间里过夜,这也让司言子松了一口气。和林嫂打了招呼后,进了餐厅,一会后,宫无彻也走了进来。 “早。”司言子看到他打了声招呼后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早。”宫无彻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一手拿起一边的报纸,另一手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他的眼看向了司言子手中的咖啡。 “你,不是从来不喝咖啡吗?” 司言子瞄了他一眼,“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我已经很久不喝奶茶了。” “是吗?”宫无彻再次看了她一眼后低下了头。原来,他在她的世界里已经空白了一大段了。 “我吃饱了。”司言子将空杯子放在了桌上。虽然林嫂的咖啡煮得不如小微,但是也算是好咖啡了。 然后她起身,走出了餐厅。看了看她的背影,他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五分钟后,宫无彻走到了客厅,看到了正在客厅看报纸的司言子,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发现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走了。” “去哪?”司言子头也没抬。 “上班。”宫无彻直直地朝大门走去,“时间到了。” 司言子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他不说她都忘记了。有些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出了大门后,他们一起坐上了轿车。本来司言子想坐到司机旁边去的,可是被宫无彻的冷眼一瞪,她赶紧收回已经伸进车里的脚,坐进了在后座的他的身边。 “开车。”宫无彻沉声吩咐道。 车缓缓地开动,坐在后坐的两个人沉默着。司言子偷偷地抬头瞄了宫无彻一眼,撇过头不理他。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车在一幢大楼前停了下来。大楼的门卫迎上来将车门打开。 “下车吧!”宫无彻道。 司言子下了车,一脚踩在了地上的感觉有点不踏实。她望着前面的那幢大楼,心开始隐约地抽痛。 这楼,还是像从前那么高,里面的人,估计也还是像从前那般的冷漠吧? 走进大楼大厅的时候,看到的是里面走得很匆忙的人。柜台的小姐一看到宫无彻立刻恭敬地叫道:“少主。” “嗯。”宫无彻冷冷地应了一句。 而眼尖的她们自然也在下一秒认出了司言子。虽然有些惊讶,可是马上被掩饰得很好。身为望天门的一员,她们都习惯了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少夫人。” 对于少夫人,她们有和对少主一样的恭敬。虽然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她,但是当年她舍命救少主的那事可是让她们感动了一把。 跨进电梯后,他们两个还是没有说话。司言子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了的。 “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宫无彻瞥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咚”的一声,电梯到了要到的楼层。一跨出电梯,迎上来的是司言子好几天没看见的石绿。 “少主。”她一脸笑意地对着宫无彻,可惜宫无彻看都没看她一眼。然后她看到了站在宫无彻旁边的司言子,原先的笑脸马上冻了几分,厉害的是她脸上的笑居然还能挂着,“少夫人。” 司言子听到了她语气中的不情愿,却也只是笑笑,没有介意些什么。一个爱着她丈夫的女人,当然对她有敌意啦! “今天都有些什么事情?”宫无彻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司言子和石绿则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 “前几天的那个xx国国王的委托我们还没有决定适合的人选,不知道少主心目中有没有好的人选?”石绿拿着一边的pc翻看,“法国当红歌星亚米索的经纪人上门向来我们委托,希望给亚米索找一位保镖,这是对方开出来的条件。还有,拉特家族族长偷偷派人上门来委托,希望我们能派人保护他们的第一继承人。” 进了办公室后,宫无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司言子则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石绿则继续向他汇报公事。 “没其他事情的话,就先下去吧!”等石绿汇报完后,宫无彻看着她道。 “是。”石绿转身踏着优雅的步伐正要离去,却被宫无彻叫住。 “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你的工作现在开始由她接任。”宫无彻拿着手上的文件,语调平稳。 石绿听了他的话当场变脸。手中的pc“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宫无彻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告诉我为什么?”石绿的声音变得尖锐,和她平时的冷静一点都不像。 “那本来就是她的工作。”宫无彻看向司言子。 石绿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说不出话来。在言炅夜没有离开的那段时间,这个职位的确是她的。她走了之后,他就没有再找一个秘书。后来因为工作越来越多,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才同意她的自荐让她当他的秘书。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呀?凭什么言炅夜一回来她就必须把位置还给她?但是她却没有反驳的权利。 “是,少主。”石绿的手捏得紧紧的,尖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一边的司言子看着都觉得很痛,可她却没有一点感觉。 “没事的话,下去吧!”宫无彻看了她一眼。 “是。” 石绿拉开门走了出去,脚蹬着高跟鞋狠狠地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砰砰”作响,听得司言子寒毛都竖了起来。女人狠起来是很可怕的。 “怎么了?”宫无彻看了看她。看她那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司言子瞥了他一眼,“我不想当你的秘书。” 宫无彻正在翻着资料的手僵了几秒,表面上却很平静地问道:“为什么?” “我不适合。”这是实话。这几年下来,她的工作是帮司处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工作上的许多事情都是由吴责经手的,她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真的怕自己不适应而把工作搞砸了。 “过一段时间就适合了。”宫无彻的表情告诉司言子她没有反对的余地。 司言子在心中叹气,认命地去和石绿办交接工作。谁叫他是老大? 而宫无彻从资料中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司言子走出去的背影。他们之间的关系,从重逢以后就一直这样,冷冷淡淡的。他不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他们的关系还是这样冷淡。 司言子才刚刚走到石绿的办公室就听见“砰”的一声,一大叠的资料被石绿摔在了桌子上,吓了她一大跳。 她转身看了看四周,好在这办公室的隔音设备很好,没有被人听到这声音,否则不被吓到才怪。 这办公室虽然还是她以前的那间,只是遗憾了弥漫的不再是从前的清香,也不再有从前那种属于她的感觉。这个办公室已经变得陌生了,也许,它的主人已经不再是她,而是石绿了。 “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石绿见司言子四处看很是不爽。这个地方她待了足足六年了。她好不容易把属于她言炅夜的气息给赶走,自己好不容易接近了他,可是现在呢?言炅夜回来了,原本以为属于她的一切都被收走了。 “这将是我未来的办公室,我不能好好看看吗?”司言子笑着反击。她不想招惹她,但她也别想来招惹她。 “你——”石绿脸都快绿了。这个女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恨。为什么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要和她抢? “石绿,望天门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司言子脸上虽然还挂着笑,语气却也没有原先的好了。她不是小气之人,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石绿不领情地冷哼一声:“这里的资料都是最近这一两个星期下来的文件,还有那边的是这一个多月内的文件。电脑里面的资料我也已经归类好了,其他的应该不必我来提点你吧?少夫人?” 石绿那声“少夫人”叫得不情不愿。她冷眼看向司言子,准备看她的笑话。一个人那么久没有接触到望天门的事务,她就不相信能一下跟上脚步。 “客气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下去吧!”司言子下了逐客令。石绿对自己的敌意那么明显,她对她应该留点心眼。石绿见司言子这般反应,在背后瞪了司言子一眼,挺直了背,踩着大步离开了办公室。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司言子付出代价。 司言子坐到了办公桌后的工作椅上,看着桌上的资料,觉得头皮发麻。打开电脑,看了看里面的那些文档。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司言子一手握着鼠标,另一只手接过了电话,“您好,总裁办公室。” (是我。能适应吗?)宫无彻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死不了。”司言子快速地浏览过电脑里的资料,把一些重点的地方记在了脑海里。石绿在等着看她笑话的心理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不会输给石绿的。 (那就好。)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还要工作。”司言子不给面子地挂掉了他的电话,继续干自己的事去。 她办公室的隔壁是宫无彻的办公室。这个时候的宫无彻已经将他的手机收好,站在窗前的他,正对着百页窗看着埋头看资料的司言子,脸上渐渐露出了笑。 天色很暗,没有月亮星星,显得昏沉沉的。石绿对着电脑上的那张宫无彻和司言子的照片脸色很阴沉。 为什么?这么久了,他的心却依然不在她的身上?难道她不够好?不够优秀? 不,她不会让言炅夜称心如意的。 石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 “爹地。” (怎么了?现在还没睡?) “睡不着。” (少夫人已经回来了吧?) “是,那个贱女人回来了。” (绿儿,不要忘了望天门的门规。) “爹地,你跟我提门规?开玩笑吧?” (好了,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我也不想。我找您不是为了吵架的。” (死心了吗?) “死心?没那么简单。”石绿的脸色变得很可怕。她为什么要死心?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得不到少主的心,少夫人回来了你就更没有插足的余地了。) “爹地,你叫她‘少夫人’?我没听错吧?”石绿的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难道你把哥哥忘记了?” (当然没忘记。怎么能忘记呢?)电话另一端的人的声音逐渐变冷,(他是我最得意的儿子。) “不要让哥哥寂寞了。相信哥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睡吧!已经这么晚了。) “爹地自己好好保重。” 石绿挂上了电话,再看一眼照片后关上了电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言炅夜好过。 一定不会。 第7章 司言子看着饭厅空荡的门口,叹了口气。什么东西此刻吃在嘴巴里都不是味道。连忘记加糖的咖啡此刻喝在嘴里也没什么感觉了。 “怎么?吃不下饭?” 饭厅门口传来的声音让心神有点恍惚的司言子反射性地抬头看过去,只见到石绿似笑非笑地靠着门边望着自己。 “早。要不要一起吃早饭?”司言子好心地问。 “少夫人客气了。”石绿笑得很妩媚。 “那么,自己随意吧。”司言子见她这般,也就不再去理会她了。 石绿收起笑容,冷冷地睨了司言子一眼后,转身离开。 再咬了一口土司,喝了一口咖啡后,司言子也算是吃完了早饭了。随手收拾了碗筷,带去厨房给林嫂。 这样的事情,林嫂已经习惯了。打从司言子回来后就把这七年来养成的习惯给带了回来,除了第一次的怪异之外,也就顺其自然了。 “怎么?少夫人居然要自己动手收拾碗筷?!难道这下人新来的不知道规矩?”石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拿着碗筷走过自己身边,再递给正从厨房走出来的林嫂。这一幕看在石绿的眼中无疑让她觉得可笑。堂堂望天门的少夫人居然要自己收拾碗筷,“林嫂好像在这里帮忙多年了吧?人老糊涂了。” 她的话让林嫂变了脸色,心中涌起一股怒气,却碍于自己只是个下人不好发作。虽然她只是一个下人,可是人也是有自尊的。何况她在这里工作十几年,少主见到她都礼遇上三分。 “自力更生也是传统美德。虽然你是华裔,毕竟还有中国人的血统。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还是懂吧?”司言子看不过去了。这些年来她学会了什么事都靠自己,不像石绿,养尊处优地将别人对自己的服侍看得天经地义。林嫂在这个家里也算是元老级的人了,她石绿一个外人凭什么给人家脸色?更何况中国人最懂得尊敬长辈。 “你——”石绿“啪”的一声扔下了手上那份今天的报纸,倏地站了起来,可眼角一扫到正从楼梯走下来的宫无彻,脸色微微一变,马上换上了一副带笑的面孔,语调一转,“少夫人说得是。林嫂,我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司言子正奇怪她怎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就听见林嫂唤了一声“少主”,当下也就明白了。 “林嫂,给我一杯咖啡。”宫无彻吩咐林嫂后看了看司言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是啊。早起对身体有好处。”司言子淡淡地答道,然后转身朝楼梯走去,“我先上去换件衣服。” 宫无彻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后,将目光转向了客厅里站着的石绿,“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不是应该先去公司吗?” “本来想先去,开车经过这里的时候顺便进来看看。”石绿直视宫无彻冷漠得没有温度的脸,心隐约地抽痛,这么久了,他对她还是这样。 “坐吧。”宫无彻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少主,您的咖啡。”林嫂端着咖啡和茶出来,将咖啡放在了宫无彻面前,将茶放在石绿面前,然后冷冷地看着石绿道:“石小姐请喝茶。” “谢谢林嫂。”石绿笑里藏刀地说,她一向不喜欢林嫂。 十分钟后,司言子从楼上下来,宫无彻也喝完了咖啡。 “可以走了吗?”她问。 “走吧。”宫无彻放下了报纸。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除了宫无彻很悠闲地起步走向门外,司言子和石绿都不约而同地伸手摸向自己的提包,只是司言子摸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机铃声不是这个。 “我是石绿。”石绿接起了电话。只是听了电话另一端的人说的话后整个人完全傻掉。司言子看到她的反应有些奇怪有什么事能让她出现这样的表情。 呆了几秒后,石绿朝门外奔去,而司言子忙紧跟在后面出去。到了门外,石绿一脸着急地朝车库走去。她边走边跟还在她前面的宫无彻请假,“少主,出了点事,我今天无法去上班了。想请假一天。” 宫无彻点头,石绿坐上了自己的车准备离开。宫无彻拉起司言子的手,正准备坐进车里,却发现本来已经进了自己的车的石绿朝这边走来。 “有事?” “车发动不了。”客绿满脸着急,“少主,能送我去圣玛利疗养院吗?” 宫无彻看了下手表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上车吧!” “谢谢少主。” 三个人坐进车子后,紧接而来的是一阵沉默。安静的气氛、石绿着急的脸,让司言子浑身不舒服。 “去疗养院干什么?”司言子好奇地问。 石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我哥哥在里面。” “石哥?”他为什么会在那里?难道……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司言子小心翼翼地问,“他朋友在那里吗?” “你耳朵有问题吗?我都说了我哥哥在那里了。”石绿的音调也拉高了。 “石绿,请注意你的语气。”坐在司机旁边的宫无彻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错了,少夫人,对不起,我语气不是很好。”石绿一脸怨恨地瞪着司言子。 “我想知道石哥怎么了?”司言子不自觉地用力拉住了石绿的手。 而石绿则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你弄疼我了。”石绿脸上的焦急神情还是没有退去,“少主,能不能让司机开快点?” “对不起。”司言子赶忙道歉,“我只是想知道石哥怎么了。” “你想知道什么?”石绿脸上的忧虑被嘲讽的笑取代,“他要不是为了救你,就不会在那惨白的病床上躺了近七年。” “他不是应该在新加坡的疗养院吗?”宫无彻见后面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不对,开口问。 石绿的语气一变,不似刚才对着司言子那般激动,“新加坡那边的疗养院待了快七年都没什么起色,原本本来打算送去美国的,可美国那边我和爸爸都顾不上,觉得来巴黎最好。这边有我顾着,爸爸也比较放心。” “是吗?”宫无彻轻声应了一句。为什么突然就转到这边的疗养院? 车终于在疗养院的门口停了下来,“少主,已经到了。” 石绿以最快的速度拉开门下了车,司言子的动作几乎和她一致。宫无彻见这情况,只好跟着下车。 下了车后他拉住司言子的手,“我们该去上班了。” “上班?”司言子冷笑着甩开他的手,“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吗?是你说石哥已经没事了。” “你伤得那么重,你让我当时怎么让你去看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宫无彻见她这样,也被激起了不满的情绪,“你是我妻子,你连受伤了还要去看别的男人,我不能阻止吗?你敢说你走了之后还有关心过我们的消息吗?” “你——”司言子说不出话。离开后抛开一切是因为她怕。怕自己忘不了过去,怕自己再想起他,怕心上的伤口无法愈合,“石哥为望天门付出了那么多,难道我们不应该去看望他吗?我一直都知道你无情,却没想到你根本就是冷血。” 看着她愤怒的脸,宫无彻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只能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司言子跑步跟上石绿,然后消失在他的面前,手紧握成拳,随即又松开,也进了疗养院。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还说什么是全法国最好的一家疗养院?我看你们也不过如此。”石绿在院长办公室见到看护就开始大骂。一边的司言子则因为见不到石青很是着急。 她摇了摇石绿的肩膀,“石绿,你先别激动,先告诉我石哥在什么地方?” “你有什么权利叫我别激动?他是我哥哥,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当然能这样说风凉话。如果今天那个是你哥哥你还能那么平静吗?”石绿冷笑,将对医护人员的怒气全部转移到了司言子的身上,“七年了,你有来看过他吗?” “对不起,我其实——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司言子脸色惨白。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 恶狠狠地瞪了司言子一眼,石绿将注意力转向了刚刚走进来的石青的主治医生。 “史密斯医生,我哥哥怎么样了?”石绿焦急地抓住了主治医生的袖子。 司言子因为立场薄弱,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只能在一边焦急地站着,等待着主治医生的回答。 “现在暂时已经控制住了。他先前的病历中没有提到类似这样的问题,所以我们需要好好地观察一段时间。石小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慎重地看待这件事情的。”史密斯轻轻地拿开石绿的手。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病人了吗?”司言子听完他的话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七年了,的确是有点久了。她希望能马上就见到石哥。 “可以,不过你们要先整理下你们的情绪,免得到时候打扰到病人的休息。”史密斯看了看石绿和司言子,“你们可以尽量多对患者说些他记忆中开心的事情,这样有助于他清醒过来。” 石绿点头,快步离开院长办公室。 “石绿,请你告诉我石哥到底在什么地方。”石绿走得很快,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司言子只好伸手按住石绿的肩膀,阻止她再继续向前走。 没料到石绿转身一个甩手朝司言子挥过去,将她推了一下,司言子先是没有意识到她的动作,一个不小心这样后退了好几步。 “看到了又能怎么样?”石绿看着司言子的眼中满是愤恨。司言子那可怜兮兮的乞求神情更是让她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哥哥爱她,从小爱到大,为了她甚至可以做到不顾自己的安危,即使自己是他的孪生妹妹,他也将自己放在她的后面;少主爱她,从小爱到大,即使在她走了七年,也不曾正眼看过她,连一点点的机会也不曾给她。言炅夜到底有什么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司言子不知该怎么解释。 石绿勾起嘴角,脸上的嘲讽和眼中的恨意不难看出。 “我只是想去看看石哥——”司言子本想再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索性闭上了嘴。 石绿一直在前面走,没有回头去看司言子,因为她知道司言子一定会跟在她的身后。想到这,她脸上的怒意渐渐散去,想到司言子将会见到她哥哥的情景,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走在后面的司言子冷不防地打了个冷战,心底有股冷意冒出,让她吓了一跳。她抬头看了看四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然后跟在石绿的身后继续往前走。 林嫂准备好了早餐,忙完了一切后走出厨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刚刚从楼上下来的宫无彻,于是转身去将早餐端进了饭厅。 将早餐放在了桌子上,正准备去干其他事情的林嫂才走到门口就被刚刚坐在了椅子上的宫无彻给叫住了。 “林嫂,夜儿还没起来吗?” “少主,少夫人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了?”宫无彻吞下一小块的煎蛋,食之无味。 “少夫人没有说自己去哪里了,不过她走的时候带着像是特地为病人熬的汤。我想她应该是去看哪个生病了的朋友吧。”林嫂突然想起早上司言子走的时候带着亲手熬的汤,想想觉得有必要告诉宫无彻。 挥退了林嫂后,宫无彻继续自己未完的早餐。其实他不用猜也知道她是去干什么了,只是他…… 吃完早餐后,他正准备走出饭厅,林嫂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饭厅门口。 “少主,石先生来了。” “我知道了。”宫无彻心不在焉地朝林嫂点头,随后朝客厅走去。 在客厅等候着的人见到他,马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恭敬地唤道:“少主。” “石远叔,你怎么从新加坡来了?”宫无彻挑眉,对于在此刻见到石远心底虽然很是诧异,却没有在脸上透出过多的心思。 “绿儿和我说她哥哥的病情这些天不是很稳定,希望我能过来看看。”说着说着,石远的眉间染上了几许的愁绪。他的儿子这么多年没有醒过,每每想到这件事,他的心就在抽痛。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啊,“我也有些天没有看到他了,所以趁着这些天新加坡那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空当过来看看。没有及时通知少主,我很抱歉。” 宫无彻看着石远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石青的事情我代表望天门再次表示抱歉,抱歉让石远叔你唯一的儿子遇到这样的不幸。” “少主不用这么说。他身为望天门的人,为望天门做些牺牲也是应该的。”石远听了宫无彻的话迅速地掩去脸上的悲伤神色,变得严肃,“少主已经为他的事情尽了很大力了。先是为他请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即使没有什么用,但是我们一家都很感谢少主的帮忙。现在他已经转到了这边的疗养院了,有绿儿在,我也比较放心点。” “石远叔一定是一下飞机就赶来这里了,你现在还没有去疗养院看过石青吧?现在要去疗养院吗?我陪你一起去吧。”宫无彻看了看石远。 石远听了他的话欣喜地答应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林嫂,中午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来招待石远叔。”临出门的时候,宫无彻回头吩咐林嫂,然后转向石远,“石远叔是想去外面吃还是家里吃?如果你不想在家里吃的话,我可以先让人去餐厅里订个位置。上次你曾经夸过的那家高级日本料理点很不错,要不要再去一次?” “不用了,我也很久没有尝过林嫂的手艺了。外面的菜虽然好,总是比不上家常的小菜啊!”石远笑了笑。 “那我们走吧。”宫无彻对石远说道,“我知道石远叔现在一定很想快点见到石青,那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走吧。” 宫无彻和石远才刚刚坐上车,石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石绿的声音。 (爸,你到了没有?) “现在正准备去疗养院看你哥哥。” (我已经快到疗养院了,你也早点过来吧。路上小心点。) 将车在疗养院的停车场停好后,石绿拎起车里的包就进了疗养院。走在石青病房的走道的时候见到了石青的私人看护。 “石小姐,早上好。”看护手上拿着饭盒,估计早饭还没吃过正准备去打饭。她见到石绿后笑着打了招呼。对于她来说,石绿不是一个好相处的顾主,她见到她总是有点怕怕的。 “你怎么还在这里慢吞吞地走着?这个时候我哥哥那里没有人看着,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谁来负责?你吗?”石绿对于看护这个时候还在这边慢吞吞地走表示不满。她出钱请的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看护,现在她居然不在照顾她哥哥?!“对不起石小姐,因为司小姐一大早就来了,她见我还没吃过早饭就让我先去吃饭。她说她可以照顾的。”看护见她脸色不好,赶忙收起笑脸,唯唯诺诺地回答。毕竟是拿人家的薪水的,主顾的刁难,也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司小姐?”石绿纳闷了,哪里来的司小姐,“我不认识什么司小姐,麻烦不要为你的失职找借口。” “就是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我以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就放心地出来吃早饭了。”看护见她说不认识司小姐,也有点急了。虽然主顾在这两天刁钻了点,但是薪水非常的高,是她先前工作的一倍左右。希望石小姐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开除她。 是她?当下石绿就明白里面的那个人是谁了。如果是她的话,应该算是在自己的计划之内,既然这样的话,就大发慈悲地放过小看护了,“原来是她?好了,你先去吃你的早饭吧。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石小姐。”这就是给人打工的窝囊之处。事事要赔小心赔笑脸。但是要赚钱养家就只能这样了,谁叫她老妈没给她一张美丽的脸孔让她无法钓到金龟婿呢?还是赶紧去吃饭然后回去工作吧。 看护匆忙地去吃饭,石绿则朝石青的病房走去。因为门只是虚掩着,所以她就直接推了进去。见到司言子坐在石青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觉得惊讶,如果没见到的话反倒会觉得诧异。 司言子察觉有人进来,回头一看发现是石绿便又将视线拉回石青身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的是她早上熬好带过来的汤。 “怎么,这么一大早就来看我哥哥,为了安心吗?”石绿一开口就是讽刺的话,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会觉得不舒服。 司言子理都不理她,依旧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石青。她虽然听不下石绿讽刺的话,可是现在没有心情和她吵架,也不想在这里打扰到石哥休息。 见她不理自己,石绿朝她走过去。她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保温瓶,拿起来打开一看是汤,“少夫人熬的汤?不错嘛,香是很香,不过放在这里是不是浪费了些?少夫人是存心的吗?我哥哥如果今天早上可以马上醒过来喝了这汤就好了。” 司言子可以不想理会石绿的话,却做不到无所谓。是,是她忘记了石哥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有办法醒过来,是她忘记了就算熬了汤石哥也没有办法喝掉,是她忘记了石哥,已经整整睡了七年多了。 如果,如果那天她不那么冲动的话,也许今天的一切和现在会是截然不同的结局。如果当初她不那么任性的话,也许不会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七年来,她伤害的人,不只是自己,还有石哥。 想着想着她的鼻尖一酸,水分迅速在眼睛里蔓延,不过她忍住不让它滴下来。现在的她,没有哭泣的资格。其实这一切最该哭的人应该是石哥,可是他却没有意识了,也哭不出来了。 司言子仰起头,让眼泪回流,再眨了眨眼,想起了从前的那一幕幕,心渐渐地揪紧。 第8章 不过也才二十一岁,长发及肩,面容年轻,会笑,却独独少了朝气,眼底只见一片静默,在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同龄人的朝气。 言炅夜一个人坐在宫韵院子里的竹椅上,想着从前。宫韵过世已经快半个月了,望天门上下几乎都从悲痛中恢复过来了。 离开院子,走进了宫韵的书房。她在宫韵生前办公的书桌那停下,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想象着他还坐在书桌后看文件,然后偶尔抬头对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她笑的情景。 出了书房,推开宫韵的房门,发现有人已经早了一步到了里面。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开,灯也没有开,里面昏昏暗暗的,发现里面有人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 “谁?谁在这里?” 没有人回答她,她觉得心里毛毛的,赶紧开灯。看到坐在宫韵床上的宫无彻,一颗悬挂着的心也就安了下来。 她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你也想爷爷了?” 宫无彻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一直看着手里的照片。 很累吧?不能因为想爷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能因为想爷爷而一整天都在墓地那边待着,不能因为想爷爷而不去上班,不能因为想爷爷而掉眼泪,更不能因为想爷爷而不去管望天门。 她可以因为想爷爷而哭上一整天,她可以因为想爷爷而在墓园那窝上一整天,她可以因为想爷爷而以心情还没有恢复为借口不去上班。可是他却因为背负着望天门这个重担什么也不能。 沉默了许久之后,宫无彻终于开口:“你看这照片,爷爷笑得是那么的开心。” 言炅夜接过他手上的照片。眼睛盯着那张照片,鼻子一酸,控制了一天的眼泪就那样吧嗒吧嗒地下来了。 照片是在她和他结婚那天拍的。那时候因为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他希望能看到最爱的两个孩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所以,他们两个结婚了,在爷爷的希望下。还记得筹备婚礼的那段时间,爷爷的病在逐渐好转。他和她也一直以为,爷爷的病可以完全好的。 照片上的她穿着天下最洁白的婚纱,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中间的爷爷笑得那么的开心,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生病了许久的老人。而且接下来的几个月,爷爷的病也是一天天转好,可谁也没有想到几个月后的一天,爷爷会突然心悸病发作而离开了人世。 “我突然好怀念爷爷叫我‘小夜儿’的声音。虽然爷爷在大家的眼里很严肃,可他却是我眼中最慈爱的爷爷。” “不要哭了。”宫无彻递上了面纸。看着她的眼泪他会不舍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样哭出来。”言炅夜止住了眼泪,直视着宫无彻的双眼,“你和我一样都只是普通人。既然我们是夫妻,那么我希望你能在我的面前放开地哭一场。” 宫无彻望着她沉默了许久,让言炅夜的心也悬高了许久。许久后,宫无彻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即使他的拥抱让言炅夜有些难以呼吸,她还是没有挣开他的怀抱。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他其实很脆弱。 宫无彻的嘴唇轻吻过言炅夜的头发,然后用下巴枕着她的头顶,脸上的神情渐渐转变为悲伤。 亲眼见着爷爷在自己的面前倒下是他这一生的最痛。还好,还好还有她一直都陪在自己的身边。即使明白她爱的不是他,但是她能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这辈子,就算她不能爱上他,他也不要放她离开。 自私吗?自私吧!他给过她自由的机会的,可是她没有把握好。既然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了,那么请允许他自私地将她一辈子都留在自己的身边。 “林嫂,你知不知道少主去哪里了?”铁熊看到刚刚买菜回来的林嫂马上迎了上去。他已经找了很久了,都快将整座别墅给翻遍了,就是找不到人。 铁熊是望天门的元老级人物了,他和宫韵情同兄弟,宫韵去世后,他帮着宫无彻一起处理乱七八糟的门内事物。对于宫韵的突然去世,能忍住悲痛担起重任,宫无彻在望天门上下的眼中的确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 今天是望天门干部难得的一天休假时间。可是一大早,铁熊就陆续接到望天门各个在外面执行任务的下属的电话,说任务失败。一次的任务失败不奇怪,毕竟他们也只是普通人。可是连续十几个任务都在一个早上失败,就不合情理了。 “早餐过后就没有见到他和少夫人了。老爷去世以后,大家的情绪都不好,他们最近连饭都吃不下了,每次都只是看在我辛苦的分上随便夹了几筷子菜,担心死我了。再这样下去怎么行啊——”林嫂听到他要找宫无彻和言炅夜,就开始念叨大家这几天下来的情况。 “你再想想他们有没有说过要去什么地方的?”刚才在找人的时候又接到了几个类似的电话,看来事情是越来越严重了。若不及时解决,望天门以后还怎么在道上生存? “我也想不起来啊。我还想问他们今天想吃什么菜呢。今天也没听他们说要去什么地方来着。对了,既然你要去找他们,那有件事情就拜托你——”林嫂见他这般着急也明白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也开始努力地回想宫无彻和言炅夜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了,“哦,少夫人早上好像是去了老爷生前住的地方了,你可以去那边找找看。” “我马上过去找她。”铁熊说完立刻带着一些人匆匆忙忙地朝宫韵生前住的地方走去。 林嫂在后面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走掉,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拜托他。想想也就算了,她拎起一篮子的菜准备进厨房。猛地想起她是想要让铁熊在找到宫无彻和言炅夜后帮她问一下那两人中午想吃什么。 “铁老,我们已经找到少主和少夫人了。” “好,太好了。快带我去见他们。”铁熊激动地抓住了下属的手。 “不用了,我们已经来了。” 宫无彻带着言炅夜双双来到了铁熊面前。在见到他们两个之后,铁熊那颗悬了一个上午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可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少主,大事不好了。”想到早上接到的那些电话,铁熊的冷汗就开始一滴滴往外冒。 “铁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情?”宫无彻无表情的脸开始在他的焦急的影响下渐渐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从一出生开始他就认识铁爷爷了,在记忆当中他从来没有见过铁爷爷出现这样的表情。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就去爷爷的书房吧。”宫无彻考虑了一下后做出了决定,他对一边并排站着的下属下了命令,“你们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是。” 等到他们三人进了书房关上了门后,铁熊就急忙向宫无彻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 “从今天一大早开始我就陆续地接到在外面接任务的下属的电话,说任务失败或者任务受到了阻挠,无法成功。原本想打电话直接向你报告,可是打不通。”铁熊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出现这样的情况很不正常,所以我从那些下属那边了解了一下大致的情况,发现这么多起的任务之所以失败都有一个很大的关键。那就是他们的行踪被人家掌握得很清楚。我想,我们这边可能……” “可能什么?”言炅夜也渐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能出现了背叛者。”宫无彻冷冽地接住铁熊的话往下说。 背叛者,一个多么遥远又陌生的词语。从他开始对周围的事情有印象开始,从来没有听说过望天门有背叛者出现的前例,甚至连一点点的传闻都没有听说过。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望天门是不会出现背叛者的。 望天门除了明里接收保镖这个任务以外,暗地里也是道上最有名气的杀手组织。不过望天门接下任务之前一定会对目标和委托人进行调查,然后再考虑是否接下任务。每次的任务都按难易程度派不同等级的下属出去执行,且每次的任务都务必做到最完美。现在在一天之中望天门里那些出去执行任务的人不是遭遇阻挠就是任务被破坏而导致失败,这只能说明望天门里出现了背叛者。 “背叛者?”言炅夜一下子拉高了声音,不敢置信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扫动。 “没错。如果我们的判断没有出现错误的话,的确是出现了背叛者。而且这个人还是望天门内部的高层人员。” “铁爷爷,您认为应该会是谁?”宫无彻的手渐渐握成拳。 “我不知道。”铁熊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望天门会出现背叛者。而且我觉得所有的高层人员都不像是会背叛望天门的人,因为他们也没有背叛组织的理由。” 宫无彻听了铁熊的话沉默了很久。的确,没有理由就不会背叛。更何况高层人员中老一派是爷爷的追随者,跟着一起打江山的;中年的是后来爷爷提拔上去的,年轻的是现在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一般都是从小训练到大的那种,望天门就等于是他们的家,任何一人都没有背叛的理由。 “铁爷爷,麻烦您老马上召集所有的高层人员回总部开会。时间定在明天早上十点。”宫无彻做出了决定。 “是,少主。”铁熊颔首离开。拉开书房的门准备跨出去的时候,他又被宫无彻叫住了,“少主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办的吗?” “铁爷爷,您这段时间要万事小心。” “是,少主。” 铁熊走后,书房又静了下来。言炅夜坐在沙发上看着宫无彻在书房里来回走动什么话也没说,她现在的心也是悬在嗓子眼上的,也想像他那样走动。可最近她老是不想动,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觉得很累,估计是因为爷爷的去世而伤心过度了。 一直在走动的宫无彻忽然想到了什么而停了下来。他看着略显疲惫的言炅夜后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她说:“事情没有查明白之前我会让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的。” “哦。”好累,好想睡觉。 一声“哦”之后许久,书房内再次变得安静。宫无彻转过身来发现坐在沙发上的言炅夜已经睡着了。他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手抚过她略显疲惫的脸,叹了口气,然后将睡着的她抱起,准备带她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言炅夜好像是因为睡得不舒服而蹙起了眉头,宫无彻赶忙给她调整了一下,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睡觉位置。有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人睡得安稳了,言炅夜也渐渐松开了蹙起的眉头。 他走动的过程中,言炅夜感觉沙发在移动,在迷糊中微微张开了双眼,看到的是宫无彻刚硬的下巴后,带着笑再次进入了睡梦中。 她发现,他其实对她也是很温柔的。 “对于今天我为什么召集大家来开会都已经听到了一些传闻了吧?”宫无彻在圆形桌子的那个象征最高权力的位置上坐着,他看着和自己坐在一起的望天门的内部高层干部冷着一张脸。望天门的信息网号称世界一流,里面的人与人之间消息的流通速度也不会慢到哪里去,即使昨天的事情他已经下了封口令。 “少主,我们望天门怎么可能会有背叛者?”一位高层干部根本就不相信那些传闻的真实性。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就是啊。我们望天门几十年来从来没听说过有背叛者。” “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大半辈子了,第一听说有人会背叛自己的家的。” “不知道是谁啊。据说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不会是你吧?” “我看是你才对。” “有没有可能是他?” “他?不会吧?老爷子可是他的大恩人。” “那会是谁啊?” “也许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又和每个人都无关。” “……” “……”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宫无彻在听完了一阵窃窃私语后开口。 会议室内马上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摆脱嫌疑。 “找大家来开会不是要大家互相怀疑,而是要提醒大家万事小心,不要放过身边细小的细节,我一定会找到望天门内所谓的背叛者的。当然,这也需要你们大家的帮助。毕竟望天门是大家的望天门。它不仅是我的家,也是大家的家。为了自己的家园,我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这次的事情提醒了我们要居安思危,不能对自己太过于有信心了,以为不会发生那些事情就一定不会发生。”宫无彻的眼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想从里面找出一个可疑的人物,可惜每个人看起来都有嫌疑却又都没有嫌疑。 听了他的话,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脸色都变得凝重。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大家都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解散后,大家都陆续离开,只有宫无彻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他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眉心,脑神经一直紧绷着无法放松。 石青本来已经拉开了会议室的门柄准备出去了,回头看了一眼看起来很累的宫无彻后,又走到了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少主,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这些天来,他很清楚少主和小夜都是在忍着悲伤过日子的。其实有些事情他知道,可是他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着。他很想说出来,可是他不能。所以从知道那件事情以来,他就一直在挣扎着。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事吧。”宫无彻再次伸手揉自己的眉间。最近的事情,让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看向旁边的石青,平时不怎么和他交谈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情敌。可是他也没有忘记,小的时候他曾经是自己最好的玩伴。即使他们是情敌,他还是可以完全相信他,“我还要在这里等小夜过来。” 听他说到言炅夜,石青的脸色暗了下来。不过他随即就将自己黯然的神情给掩饰得很完美,“那我陪你一起等吧。最近有一家新开的餐厅,里面的东西都很好吃,特别是那里的点心做得很好吃。今天我请客。” 宫无彻点了点头。最近小夜的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老是很疲惫。点心一向是她的最爱,既然新开的餐厅点心不错,那带她出去让她高兴一下也是应该的,“她现在应该就快到了吧!” “不如,我们下去等她吧。”石青提议。下去等比较快见到她,他想。 “也好。” 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进了电梯以后又是一阵沉默。两人都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 石青忽然笑了出来。他看着电梯光亮的墙壁,看着里面映照着的两个人影开口问:“你还记得小时候吗?” “我记忆力很好。”宫无彻也笑了出来。小时候和石青石绿一起度过的那一年,其实也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之一。那个时候他被爷爷送去新加坡受训,就是住在石青家的。还记得第一天和石青见面,两个人就因为一块彩虹石打了一架,两个人都挂着彩回去。回去一看,原来都是自己人。结果两个人都被罚了。在那里,没有人会因为他是少主就给他优待。他后来知道石绿有收藏彩虹石的爱好,明白了石青为什么要和自己打架后,就将那块彩虹石送给了石绿。那以后,他们三个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只是后来,他回巴黎,石青石绿跟着他回巴黎训练后,因为小夜,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了细微的变化。 然后,他和他就开始渐渐疏远了。后来,他也渐渐大了,开始对学校的闲言闲语在乎了起来,所以对小夜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排斥。再后来…… “铛”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停了下来,将陷入回忆中的两人成功地拉回了现实中。望着已经打开的电梯门,两个人再次相看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跨出电梯,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刚刚从车上下来,正朝他们走来的言炅夜。第一眼看到他们两个并肩站着的时候,言炅夜愣了很久,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没有想到平时不怎么一起走的人,今天会这么平和地站在那里。 “石哥你也在啊?”言炅夜笑了笑,然后走到两人中间挽着宫无彻的手。 “是啊。在等你一起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石青的笑中有着宠溺。 言炅夜身边的宫无彻看着这一切虽然心底有点嫉妒,不过也没生气。他不是大方,只是不想破坏了言炅夜今天难得的好心情。 “我们走吧。” “好。我今天胃口不错。要吃多一点。石哥,不怕我把你吃穷了?” “怕什么?我穷了还有你老公在啊。他比我有钱,你吃几辈子也吃不完。” “今天你请客又不是他请客。” “我请客他付钱也没什么不对啊。反正都是进了你的肚皮。” 石青和言炅夜两个人热烈地交谈,宫无彻紧绷着的情绪也渐渐得到了放松。言炅夜边说话边跟着他们的脚步朝车子那边走去,突然她发现不远处的什么光闪了一下,心下一惊,马上朝旁边的宫无彻扑过去。随后只听到她“啊”的一声倒向了宫无彻的怀中。石青马上掏出手枪,抬头四处张望,而宫无彻则抱住言炅夜,他显然被吓到了。一边的司机迅速打电话叫了望天门旗下的医院的救护车。 旁边的望天门的护卫立刻行动,追查四周的可疑人物。石青的眼瞬间冷了下来。是谁胆大到到这里行凶。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加入找凶手的队伍。”石青朝几个因为言炅夜受伤而愣在一边的望天门的人员吼道。他回头看了一眼言炅夜和宫无彻,见到的是血一滴滴从言炅夜的身上流出,经过宫无彻的手一滴滴地滴在地上,他的怒火更加高涨。 一个回头,眼角瞥到了左右角那个人影——他的第一反应是举枪朝那边射击,却在下一秒因为看到了那人的脸孔后手一偏,射中了墙角。 他原本以为那个人会因为这样而逃跑的,没想到那人却笑着再次朝言炅夜的方向开枪。石青一见吓了一跳,赶忙扑过去。因为这个时候的护卫以为凶手跑了,全部都出动去追人,原地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如果石青不往言炅夜那边扑去的话,原本就受了重伤失去意识的她怕是会丢掉小命。此时的宫无彻正坐在地上,而言炅夜倒在了他的怀里。石青扑过去后,那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太阳穴下方—— 而那人看到射中了石青,且望天门的护卫已经朝这个方向追过来,一慌,马上拐到别的街道上,逃跑了。 “石青,你没事吧?”宫无彻看着石青在自己的面前倒下,血从他的伤口流了出来。 石青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忍住晕倒前的最后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宫无彻,“少主,我知道那人罪不可赦,但是,我还是请你看在我的分上原谅她……”话音落下,人也陷入了黑暗当中。 救护车在这个时候到来,医生护士见到宫无彻脸上的阴霾,吓得冷汗直冒。于是急忙将石青和言炅夜放到担架上送上了车,准备送去医院的急救室抢救。 “对不起少主,我们因为准备药物来迟了。”一个医生唯唯诺诺地开口。 “废话少说,快看看他们两个怎么样了。”宫无彻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听他废话。 一边的护士迅速地为两人做急救措施,个个脸上的神色都不对劲。直到救护车到了医院,车中的气氛都处于一种低压状态。 等到言炅夜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 醒来张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医院里专用的雪白被单。动了动身子,扯到了处于肩膀下方一点处的伤口。转头看了看四周一片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很委屈。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只知道在梦里有人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就像是宫无彻的,可是醒来没见到人,也就失望了,心也就凉了。 从床上坐起来,心里觉得什么地方空了一块,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掀开被单,正准备下床,却被人喝住。 “你干什么?”宫无彻从病房门口那边进来就看到了她想下床这一幕,立刻出声喝道。 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宫无彻那张好像思念了很久的脸,心间像被什么东西冲得满满的,突然间委屈的泪水就下来了。这突如其来的泪水成功地吓到了宫无彻。 他手上拎着饭盒赶忙走到了床边,将饭盒扔在一边后,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怎么突然就哭了?”即使很少见到她哭,他也从来都没有错估她的眼泪对自己的影响力。 “我没事。”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哭。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言炅夜伸手抹去一直往下掉的眼泪,“我昏迷了多久了?” “一个多星期了。” “什么?一个多星期?那望天门的背叛者找到了没有?” “没有找到,不过不找了。”这是他答应石青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才刚刚醒,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一阵沉默。 “我想下去走走。”言炅夜开口。 “现在先不要下去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那,我明天可以出院吗?” “还不行,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养好自己的身体。”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宫无彻走过去开门。和门外的人交谈了几句后,回头对里面的言炅夜说道:“我有事要去处理一下,你不要四处乱走。要好好在病床上休息,等下护士会在固定的时间过来看你,知道了吗?” 言炅夜点了点头后,宫无彻便和门外的人一起走了。 望着已经空荡荡的病房发呆了许久后,她正想下床就被推门进来准备为她做定时检查的护士给制止了。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没有力气一般?”她问护士。 护士笑了笑,“那是因为少夫人受了重伤又加上小产的缘故,过几天就会恢复的。” 护士的话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的手抚向自己的腹部。 她小产了。 她的孩子没了。 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到来,他就这样没了。 看着她呆愣的表情,护士马上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少主早就交代过了,小产的事情不能让少夫人知道。因为她不小心说错话,现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少夫人,对不起。” 言炅夜没有理会她。 她和他的孩子啊,就因为她的不小心,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言炅夜乖乖吃药,乖乖打针,事事都配合医生和护士,只是一句话都不说,任何人都不理,像是没有生命的玩偶任人摆布。 夜很深,病房里依旧是一个人,宫无彻这几天像是失踪了似的,都见不到人,只有林嫂在白天来医院陪她。她问林嫂他去哪里了,可林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些天除了木唯哥和梁谦哥偶尔来看了她几次外,几乎就没什么人来了。奇怪的是居然连石绿这个死对头都没有来医院讽刺过自己。 掀开了被单,下了床,虽然身体还是有点虚,但是比起刚刚醒来的那天已经好很多了。她拉开了病房的门,走了出去。走道外面有灯光,却冷冷清清的。空荡的走道因为夜晚的到来变得冷清,感觉很空旷。她顺着走道一直往前走,自己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走着走着,听到了小小的声音,然后顺着声音的来源朝前走去。那原先细小的声音渐渐变得大声,她也渐渐地朝声音发源地靠近。 不远处有灯光的地方是几个值夜班的护士在聊天。 “真不知道少主是怎么想的,少夫人明明是为了他受伤的,甚至连孩子都没了,可他这些天却总是和石小姐在一起。” 是啊,她的孩子没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真是为少夫人不值啊。本来以为嫁给少主就能一辈子幸福,据说他们两个还是青梅竹马呢!” 是啊,是青梅竹马,只是他不爱她罢了。 “可是我觉得还好啊,少主这些天会和石小姐走得很近不是没有原因的啦!据说他们会走得那么近其实是因为石青少爷。我听说,那个石青少爷也是少夫人的青梅竹马,而且他还爱着少夫人呢。” 是啊,她也知道他喜欢自己。可是爱情不能勉强啊!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怕什么?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嘛。” “那个石青少爷不是为了保护少夫人和少主受了伤了吗?怎么人在这里住了两个星期就转走了?如果没有他,少夫人估计也就活不了了。” 是啊,受伤了——啊,受伤了?石哥受伤了?因为她? 她从阴影处走出来,走到了那些护士面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傻傻地站着。那些护士看到她明显呆住,看起来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 “少夫人,你——你有什么事吗?”护士一被选为代表开口。 “你们刚才说,石青怎么了?现在人呢?” “他受伤了。”护士二回答。 “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知道已经不在我们医院里了。”护士三接口。 听完了这些话,她转身就走。怪异的举动让先前已经受了惊吓的三个护士再次被吓到。三人赶忙跟在她的身后准备送她回病房。她们都很清楚如果少夫人出了什么差池的话,她们三个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 跟在言炅夜身后的三人对看一眼,其中一人拿起手机通知了院长。 第二天早上,好些天没有露面的宫无彻终于现身了。言炅夜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石哥他怎么样了?没事了吗?”“他没事了。你呢?你知道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吓到了值班的护士?” “是吗?”没事了就好啊。 “你……”宫无彻欲言又止。 言炅夜抬头看他。 看着她,宫无彻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言炅夜忽然开口问道。 “你想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 “你肩膀上的伤,因为昨天晚上扯到了,近期是好不了的。” “我明天一定要出院。” 这已经是从医院回到家里的第四天了。 言炅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很久了。她看了看墙壁上的那个壁钟,已经是午夜零点三十四分钟了,他还是没有回来。一个不小心将背部靠向了沙发背,碰到了背部那还没有痊愈的伤口。痛,却没有知觉了。 她一直在等,等着宫无彻回家。 虽然还有林嫂在陪着她,可是她觉得冷清。心空了一个大洞,需要他来填满。她不是只有今天夜里这样等过。从医院回来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在等。等着他回来。可是他已经整整四天都没有回来过了。 这四天以来,她每天晚上都是等到了三四点,然后一直不放心她的林嫂出来费尽了口舌将她劝回房间去休息的。 指针在流转,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到了指针指向了一点四十五分钟的时候,还是没有见到宫无彻回家,言炅夜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凉了。但是她固执地等下去。 终于,在近两点的时候,外面有了车停下来的声音。 是他回来了吧?她想。 宫无彻已经醉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今天,医生宣布石青成为植物人。石绿拖着宫无彻在外面喝酒喝了一晚上。其实只有宫无彻一人在那边拼命地灌自己酒,和他一起去的石绿也只是喝了几杯。 石绿很清楚他今天这样灌酒不单单只是因为她哥哥的事情,也是因为言炅夜的事情。她扶着宫无彻出了车门,只见他一个踉跄,石绿赶紧扶住了他,这样的情景从别墅中往外面看,就像是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 “小夜,我真的很爱你。”宫无彻看着石绿的脸笑了,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石绿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在石绿的搀扶之下,两人已经进了客厅的门。本来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了,结果迷迷糊糊中的宫无彻在言炅夜也打算过去搀扶他的时候对着石绿说:“我……真的很……爱你。” 这个时候言炅夜已经扶住他的双手在恍然之间松开,整个人退了几步之远。愣愣地看着石绿将宫无彻搀扶到沙发上,只见宫无彻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留下在原地的言炅夜和脸上有着得意的笑的石绿—— 第9章 不论怎么讽刺,司言子都没有反应,只顾着和没有知觉的石青讲话,让原本想挑起事端的石绿为之气结。 没坐多久,宫无彻和石远就赶到了疗养院。 “石远叔,对不起。”司言子在见到石远后,双脚一软,就朝他跪了下去,她放声哭了出来。 “少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呀?”石远被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扶了起来交到宫无彻手中,宫无彻则顺势拥住了她,“能保护少主和少夫人是石青的福气啊。他现在会这样那也命中注定的,想改也没有办法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司言子还是在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石远走到了石青的病床前,看着自己儿子苍白憔悴的脸,老泪纵横。他的手摸过石青的脸,喃喃地对他说:“这些年辛苦你了,孩子!” 宫无彻拥着司言子走过去,拍了拍石远的肩膀,“石远叔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会醒过来的。” “希望如此吧。”石远叹了口气。都这么些年了还是没见醒,希望也就越来越小了。他老了,经不起一次次的失望了。“爸,别担心,总会有好的一天的。”石绿站在三人的身后,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是忧心,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安慰人,脸上的表情却因为见到宫无彻和司言子两人的亲密而变得可怕。为什么呢?为什么现在他还是对她那么好?“只要有人能够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哥哥,对他说说从前的事情,也许有一天他就能够醒了。” “医生也说过啊,可是谁来陪?我忙,他在新加坡的时候就已经没时间照顾他了,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你呢?你能一天到晚留在医院陪他吗?”石远再次叹气。 “可是哥哥他——” “不要可是了……” “爸——” “爸爸也没有办法啊。再过几年爸爸就要退休了,到时候就可以来陪他了。” “难道您不觉得哥哥很可怜吗?在这里每天只有一个看护在陪着他。” “绿儿,你就不要再说了。”石远的老泪又下来了。 突然的一句话让在场人都愣住了—— “从明天起,我来这边来陪着石哥。”只见司言子很认真地说。 “不,这怎么可以呢?”石远反应最为激烈。他怎么可以让少夫人留在这里陪自己的儿子呢? “如果少夫人有空的话那真是太好了。你和我哥哥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没有人会比你更适合了。”石绿脸上勾起笑,当作没看到自己父亲的暗示,硬是答应了下来。 “你真的决定了吗?”宫无彻冷声问司言子,没人猜得出现下他的心底是怎么想的。 “是的。”司言子回答得很坚决。 “那工作呢?” “我不知道。” “那我呢?” “你——你并不需要我。” “是吗?” 宫无彻甩袖而去。 从司言子决定要去陪伴石青的那一天起,便和宫无彻进入冷战之中。她搬到疗养院为病人家属准备的房间里待了快两个星期,两个星期下来都没和他联系过,从回巴黎开始她就没有和他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突然有些不习惯、有些想他了。可是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司小姐,还是我来吧。”看护为难地看着他。自从司小姐来了以后,她的工作大部分都被她做了,害得她闲闲无事,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来就好。你去一边休息一下吧。”司言子笑了笑,“如果你觉得现在没事做的话,能不能帮我出去买些水果和饮料?”“好,我现在就去。”看护高兴自己终于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看护走后,司言子给石青擦完了脸,擦到手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奇怪。按理来说,石哥从小就开始练枪法、学习中华武术,练了一身好枪法和好剑法,他的手怎么可能连个茧子都没有呢?然后又觉得有些好笑,连身上的肌肉都可以因为睡了七年而不见了,手上的茧子又怎么可能不会消失呢? 整理好东西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看病房四周,很干净。一下子静下来就觉得冷冷清清的,一股心酸在心底发酵。将脸盆放好后,重新在石青的病床旁边坐下,司言子的手握着石青的手,开始一天的工作——对石青说从前的事。 这么多天下来,她已经一遍一遍地重复从前的故事了,可是他还是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病房里看护被支走之后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不会再有别人。 “石哥,你知道吗?我发现我们的十几年就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呢。甚至不会再多一秒,不会再多一句话。所以你快醒醒吧,醒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就可以让我们的故事多上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让我们的故事永远说不完。 “你知道吗?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其实是中国。那里的古城一个个都美丽得让人流连,那里的人们也很热情呢。我没有去过,这些都是草草她们告诉我的。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也许……也许,等你醒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中国,一起去参观那里最美丽的园林,一起去游遍那里最古老的最美丽的古城。 “又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在那里安稳平淡地度过一生。 “你不是说,你想和我一辈子就这么在一起吗?你不是说,只要我愿意,我们就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吗? “现在我愿意了,只要你醒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等着你对我说‘我们一起走吧!’了。 “可是为什么已经这么久了你依旧不想醒过来,依旧要这么睡着?你想要我们愧疚,想要我们一辈子都睡得不能安稳吗? “你醒醒啊,快醒过来啊!为什么,这七年来,大家因为你已经过得很压抑了,为什么你还要继续折磨我们?你还要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你说呀,说呀!” 说着说着,司言子的情绪逐渐变得激动起来,她用力摇晃躺在床上的石青。即使理智一直告诉她他是病人,不能这样摇晃,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忍不住了。 这几天下来,她承受着这辈子最大的压力,过着一辈子最压抑的生活,她想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崩溃了。 她一直说石青和自己的事情,这期间就一定少不了宫无彻,然后想起他们三人之间的点点滴滴,也许更重要的是她和宫无彻之间的点滴,心就疼痛得无法复加。 也许,这辈子她最错的事情就是爱上了宫无彻,而石青爱上了自己。可是爱情没有对错之分,这也成了她的悲哀。人家都说有人爱是一种幸福,可是石青的爱给了她压力。人家都说爱着一个人是一种幸福,可是她爱的人却是她一生的最痛…… 司言子边想边掉眼泪,不知道过了多久,发现有人给自己递上了手帕,顿时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宫无彻。 她接过他手上的手帕,随便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下再还给他,吸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很久了,只是你没有注意到。”宫无彻的声音里掺杂了些许复杂的情绪,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和石青相握的手上。她的忽略让他的心再度冷却。 “你……你今天不上班吗?”司言子回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看了看站着的他,比起躺在床上的石哥健康了许多,不免又是一番心酸。 “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宫无彻将目光转向她的脸,认真地看着,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其实他很早就来了,那些话,他都听见了,特别是那句“又或许,或许,我们可以就那样,安稳、平淡地在那里度过一生。” 说出这样的话,她又将他放在什么地方?真是太可笑了,他的妻子对别的男人说他们可以安稳、平淡地度过一生,却独独忘记了他。这叫他情何以堪? 司言子愣了一下。她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她现在该对他说什么?还能对他说什么?也许,有些话又必须要说了吧!即使明明知道说了受到伤害的不只是她,还有他! 闭上眼睛,吸气再呼气,她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们,离婚吧!” “为了他?”宫无彻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了。 在这个有着纪念意义的日子里,他的妻子当着他的面再次向他提出离婚。上次她走了七年只留下一纸离婚协议书也许让他愤怒,可是他却能有着决定权。这次她当着他的面提出来,他反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意了。一直以来他都尊重她的意思,可是这次,他要怎么办? 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可是他的心却想放了她。 “我想陪着石哥过完以后的日子。”司言子笑着看他,笑着笑着泪流满面。对于他,她其实舍不得的。 “陪着他?如果石青一辈子都醒不了呢?你要拿你的下半辈子去陪一个活死人吗?”宫无彻的笑容很苦涩。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他希望当初挡了那一枪的人是他。那她现在守着的人就是他了。 司言子倏地站了起来,一巴掌甩到了宫无彻的脸上。他的话让她愤怒,“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石哥的话,也许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我。我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去陪他是应该的。” 火辣辣的巴掌在宫无彻的脸上留下了五指印,很痛,可是他却已经感觉不到了。 司言子出神地望着他的脸,不知道自己怎么忍心甩下那一巴掌。她伸手探向了他的脸,而他却别过脸躲开她的手。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将脸别过去,看向了窗外。 司言子没有回答。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吗? 她不记得了。宫无彻笑了出来,声音很悲凉。他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却连他和她最重要的日子都记不住了。这一生他富贵荣华,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最在乎的人只有她和爷爷,爷爷走了,就只剩下她了。现在,她也要离开他了。 “如果,你真的要离婚的话,那么如你的意好了。” 宫无彻说完这句话后就朝门口走去。在这里,他已经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司言子没有开口挽留,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那个权利了。 走的门口的时候,宫无彻又停下了脚步,“今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病房里的呼吸声忽然变得微弱。司言子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也许她会因为心痛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吧? 结婚纪念日,这个日子她在那七年中曾经日日夜夜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却没想到,到了最后却依旧忘记了。也许,他和她,真的无缘吧! 恍然间,有水滴落在地的声音,溅开的水花仿若她的心,在瞬间成了一堆碎片,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完整。 在外面玩了很久的看护终于回到了病房。一推开门进来看到的情景就是司言子在对着门口直掉眼泪,吓得她以为是自己出去玩太久了,惹她生气了。 “司小姐,”她低着头走到了司言子身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外面玩到现在的。” “和你没关系,谢谢你的纸巾。” 接过看护的纸巾,却只能哭着向她道谢。也许现在不哭,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为他哭的机会了。这将是最后一次她放任自己这样尽情地哭了。 既然和自己没关系,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看护只好在看了她几眼后走到了石青身边观察一下石青的情况了。 突然,眼前的情景让看护吓了一跳,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起来。她赶紧拉了拉还在望着门口哭的司言子的衣袖,“司、司小、小姐,你、你快、快看啊!” 擦了擦眼泪,司言子回头顺着她拉的方向看去,呆住了。在呆了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动了,石哥的手动了。她激动地用力摇看护,“快、快叫医生。” 屏住呼吸,静静地盯着石青微微动了的手指,视线慢慢地从手指移到了脸上。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的时间,她终于等到了那能让她心跳加速的一幕——她终于看到了已经睡了七年的石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掏出手机给石绿打电话,可是她的手机关机了。打电话到公司,那边的人告诉她石绿在半个小时之前和宫无彻一起出国了。听到这个消息她本已伤痕累累的心再次破碎,却没有伤心的权利。 调整好心情后,她又拨下了已经回新加坡的石远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是石远居然去了中国,联系不到人。她失望地收起了手机,这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却只能自己和自己分享。只是遗憾了没能在第一时间联系到石哥最亲的两个人。 在石青醒过来的第七天,司言子整个人仿佛在突然之间清醒了过来。对于她来说既是拨开乌云见太阳,却又乌云密布,矛盾到了极点。 她联系上了陪宫无彻出国三天的石绿和已经从中国回来的石远,再过半个小时,他们都会赶到疗养院,因为石青醒了。 司言子在病房里直打转,停不下来,但是一边清醒过来的病人看不下去了。 “我可以拜托你不要在这里一直打转吗?” “对不起。”司言子停了下来,“我只是有点接受不了。” “我知道一般人也许都很难接受。就像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脸后也是很难接受一样。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我的家人了。” 司言子沉默了下来。这就意味着她必须接受一个事实,一个很残忍的事实。由于病人要求不能打转,她只好在椅子上坐下,开始一杯一杯地喝着开水。 焦急地等了近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石远、石绿。司言子一直不住地抬头朝门口望去,终究还是没有见到宫无彻。原本还以为他可能会来,结果失望了。在她向他提出离婚这个请求后,他应该也是迫不及待地想摆脱自己吧? “孩子,你终于醒了。”石远一见到床上的石青马上过去抱住他。等了七年了,他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想到这,石远不禁老泪纵横。 “等等,你先放开我。”石青推开他。这老头是谁啊,“你谁呀你?” “我是你爸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石远脑海一片空白。 “拜托,我爸是谁我会不知道?”石青一脸不屑。 “那,绿儿,你一定认识她吧?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你的妹妹你不会忘记的对不对?”石远激动地抓过一边表情看似惊喜的石绿。 “哥,你一定记得我对不对?我好想你啊!”石绿抱住石青哭得淅沥哗啦,却同样被石青一把推开。 “我妹妹和我不是双胞胎,怎么可能会长得这么像呢?” “孩子,你在说些什么呀?你和绿儿明明是双胞胎,怎么硬说不是呢?”石远渐渐发觉了不对的地方。这孩子该不会失去记忆了吧? “有没有让医生过来看过?”石远看向司言子。 “医生说一切正常。”司言子回答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盯着石绿。 石绿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司言子打开门后,看到了三个陌生人——一个年轻女子、一对老夫妇。 “请问,这里是田元,不,这里是石青的病房吗?”那年轻的女子开口问司言子。 “这里就是石青的病房,你们进来吧。”司言子侧了个身,让他们三个人进来。 石绿见到那三人后脸色一变,立刻怒目瞪向司言子,“你什么意思?这里是我哥的病房,你怎么可以随便让陌生人进来?” “喂,那是我爸妈和我妹妹,你才是陌生人好不好?请搞清楚,我不叫石青,我叫田元。”床上的石青,不,该叫他田元了。田元因为石绿的话生气了。 司言子看着石绿冷笑。事情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还需要她解释吗?不知道事实的真相让她害怕,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却更加让她觉得害怕。 “你们三个还不快点给我出去?”司言子脸上的冷笑让石绿变得慌张了起来,“你们再不走我就叫人来把你们轰——” “绿儿,”石绿话还没说完,就被开始觉得不对劲的石远打断,“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要问应该去问咱们高贵的少夫人。”石绿不敢看石远。 “少夫人,这——” 司言子抬手示意石远什么话都不必问,“也许他们三个能给石远叔你一个很满意的回答。但是,石远叔,我希望你能够承受得了。” 石远见她这般模样,隐约也猜到了一些。可是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七年前石青成为植物人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了。那样的打击他都承受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道:“说吧。” 得到司言子的眼神示意后,田元的母亲指了指石绿开口了,“两年前的一天,那位小姐突然找上了我们家给了我们一大笔的钱——” “住口,你给我住口。你怎么能说出来?当初如果没有我,你们一家早就被高利贷的人给砍死了,现在还怎么能站在这里?”石绿尖叫着冲过去想掐住田母的脖子,好在司言子及时拦住她。 石远闭了闭眼睛,“继续说。” “我儿子阿元已经因为三年前的一次银行抢劫案中无辜地被射了一枪而躺在了疗养院的病房中,不死不活的。我们一家为了他的病只能砸锅卖铁,向高利贷借了大笔的钱,因为还不起那些钱,所以高利贷的人扬言要杀了我们全家。 “正在我们非常害怕无助的时候,她给了我们一大笔的钱,说只要把田元无期限地借给她,并不再见阿元,她就能帮我们把所有的债务全部还清,并一直支付阿元的医药费。那个时候的我们走投无路了,也知道我们家再也养不起他了,所以就同意了她的条件。这两年来,我们找不到她,自然也就见不到阿元了。直到两天前,司小姐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有一个叫田元的儿子的时候,我们一家才有了再次相见的机会!” 石远整个人摊坐在椅子上。石绿见他如此,她朝司言子冲过去,一下子掐住她的脖子,面孔扭曲得让人心惊肉跳。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如果没有你的话,这一切就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了。如果不是你,哥哥就不会死了。你把哥哥还给我。” 石绿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去掐司言子,旁边的人都拉不开她,眼看司言子就要呛气的时候,一个苹果射中石绿的手臂上的麻穴,成功地让她松了手。 原本听到石青已经早在三年前就死了的石远整个人就那样傻了。回过神,发现石绿的不对劲,又看到了突然出现在病房中的宫无彻,马上走过去狠狠地甩了石绿一巴掌,希望她能清醒过来,“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还不向少主和少夫人道歉?” “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她才是造成今天这一切的人。爸,没有她哥哥就不会死。”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爱人有错吗?这不是她的错。石绿笑着朝宫无彻靠近,然后抱住他,笑中夹杂着不同的情绪。 “还有你,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如果没有她,也许现在我们会很幸福地在一起,会有几个我们的小孩,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石绿的笑容忽然没了,眼神也开始变得很疯狂,“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你要对我说你一辈子只爱她?我哪里比不上她?” 宫无彻推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爱她,不需要理由的。” “你爱她,哈,你爱她,哈哈哈,你爱她。”石绿开始大笑。他爱她,只爱那个贱人。那她呢?她又该怎么办? “既然你爱她的话,我就让你永远也爱不到她。”石绿忽然掏出了枪,在没有人来得及防备的情况下朝着司言子的方向—— “砰”的一声,倒下的不是司言子,却是石远。石绿呆住了,宫无彻趁机夺下了她手上的抢。 “爸——”石绿终于反应过来,朝石远的方向跑过去。她抱着石远,看着他的血一滴滴地往外冒,心慌意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石远抬起手,吃力地帮她擦去泪水,“绿儿,以后……我不能再照顾你了。” “不,您会没事的,您一定会没事的。您等着,我现在就去找医生。” 她想离开去找医生却被石远拉住。 “不用去了……没用的……”她那一枪打中的是要害部位,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石远出声叫也蹲在自己身边的宫无彻,“少主……” “我在这。”宫无彻握住了石远的手,“石远叔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我希、希望你和、和少夫、夫人能原、原谅绿儿。”他现在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地流失,“我明白这个要、要求也许有些过分,但我、我希望你们能看在我和、和石青的、的分上原谅绿、绿儿……” “石远叔你就放心吧。”司言子哭着说道。 接着在他们的目光下,石远的眼睛慢慢闭上,手也渐渐地垂下,失去了呼吸。 “爸——” “石远叔——” “石远叔——” 石绿悲切的哭声杂着宫无彻和司言子的呼喊声。就算他们再怎么伤心,仍旧没有办法让石远再次活过来。连一边的人看了都心酸。 “快快快,医生来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的田元终于领着医生进来了,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物是人非,转眼间就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两个月前,宫无彻找到了石青的墓地,却无法将他和石远安葬在一起,毕竟人已经入土三年多了。 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了石青的墓地前,司言子心中的思绪千回万转。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在心底默默地为石青祈祷,希望他能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和快乐。 “石哥,你要好好地过,我也会好好过的。”司言子将花放在了石青的墓前,“以后也许不能常常来看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什么地方,也许以后我会走遍全世界,在每一个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迹。” 离婚协议书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收到了,只是看着那上面宫无彻龙飞凤舞的签名,她忽然不敢往下面签字了。特别是亲耳听到他说他爱自己以后,忽然发现以前的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后悔了。可是他却在那天之后就飞去了意大利,只交代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用e-mail发送给他,却没有告知别人他在意大利哪个角落。也许是他不想再见到她吧!这样也好,已经互相折磨这么久了,也是断了的时候了。 “石哥,就算走了,我也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她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感觉石青就在上头看着自己。笑着对天空说道。 站在石绿病房的门口,透过上面的玻璃看着里面的石绿无神、呆愣,到突然尖叫,到哭泣着喊“对不起”,心酸得让司言子不住地想流泪。石绿有什么错?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进了石绿的病房后,看着此刻安静地坐在床沿的她,司言子拿出一颗苹果递到了她的面前。 “苹果,你吃吧。” 石绿傻笑着接过她手上的苹果,然后咬了一口,“真甜!都给我,都给我!”然后一把抢过司言子手上的袋子后,再对着她傻笑。 “很好吃吧?”司言子看着她叹气,“我还记得六岁那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呢! “在那个游乐园里,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却很开心地玩在了一起。只是没想到后来的再见,因为宫,你就再也没有对我笑过了。 “还记得那个苹果吗?当时我们身上都没有带多少钱,两个小小孩掏遍了口袋才找出只能够买一颗苹果的钱。可是那时的我们很开心啊,你一口我一口也就分完了那个苹果。那个苹果肯定比今天这个还要甜吧? “你说,如果我们能回到从前的话,还能那样子吗?爱一个人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爱就爱了,就没有办法让自己回头了。其实我们都一样,都只是平凡的女子。只不过一直以来我比你幸福却没有发觉,固执地认为你比我幸运罢了。 “我已经定好了明天的飞机票了。我准备先去中国,去看看山,看看水,最好能忘记现在的一切,也许以后都不回来了。 “我走了以后,来看你的人可能就更少了吧?你自己一个也要好好地过啊!其实,有的时候一个人比两个人过幸福。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忍住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司言子离开了石绿的病房,然后医护人员锁上了病房的门。 一直傻笑着咬苹果的石绿的脸上忽然流下了泪水,她对着那扇已经被锁上的门轻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只可惜没有人听到。 也许她这辈子都要在这被关上的门里度过吧!她的人也许可以走出去,可是她的心已经走不出去了,也没有办法走出去了。 这辈子,她要把自己的心关住,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陪着她的哥哥,陪着她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任性,也许,现在她的家还是从前的那个。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出了从前的一幕。两个小小的孩子拿着一颗苹果坐在游乐园的椅子上,你一口我一口开心地咬着…… 她不会再去打扰她和他,因为,爱情不能分享。 司言子站在房间的门口却怎么也不敢推门进去。站了一会儿开始在走廊上来回走动。 突然,房间的门“刷”的一声被拉开。开门声让司言子停下了脚步,看到宫无彻的时候气氛很怪,两个人就那么看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了一会儿后,宫无彻朝书房走去。 “等一下——” 宫无彻停下脚步,“有事吗?” “呃——没有。” “哦!” 几句冷淡的交谈之后,司言子目送宫无彻进了书房,自己叹了口气便进了卧室。她将自己丢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明明想和他好好谈谈的,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唉,两个人会搞成这样都是她的错啊!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从床上起身,拉开床头柜上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离婚协议书坐在床上发呆了很久,心里乱糟糟的。 如果这一笔签下去,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可是不签能怎么办?看着上面宫无彻龙飞凤舞的签名,即使还爱着他,她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拔开钢笔的笔套,司言子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着上面渐渐被风干的墨迹,心很疼痛,却没有了哭的权力了。 站起身来,看遍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忽然开始舍不得了。从回来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了吧?到底多长时间她没算过,现在也不想再算了。这么久的时间,她都干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梦。 这么久以来,忘记了联系所有的人。司,草草,青梅……忽然就开始想念他们。还好明天,明天之后就可以再见到他们了。 想了想,她拿起电话拨下了司皓天的电话号码。可惜电话打不通,被转进了语音信箱。挂断电话她开始在一边想现在的大家,都在干些什么? 没有和林嫂告别,一路出了别墅大门。 那些护卫见到她还是像从前一样恭敬,“少夫人,早上好。” “今天起叫我夜小姐吧!我已经和少主离婚了。”司言子笑了笑,技巧性地掩饰了脸上的不舍得。 “是,夜小姐。” “你们之中派一个人送我去机场吧。”现在的司机还没有开始上班,自己又不想开车,所以她打算让护卫送,这样等下护卫就可以把车开回来了。 “是,夜小姐。” 一个护卫去车库开了一辆车出来,待司言子上了车后直奔机场去了。而留在原地的护卫在一番商量之后,拨通了宫无彻的电话—— 到机场的时候才六点多,而司言子定下的是早上七点半的班机,无聊之余只好将行李托管后,四处走走。 逛到了要登机的时候,她拖着行李正准备进经济舱,没想到却被告知有人为她定了头等舱的机票。满头雾水地进了头等舱后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问一边的乘务员是怎么回事,得到的答案却是不清楚。 反正都得不到答案,也只好安心地在里面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坐好。 终于离开了。 深呼吸一口气,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想着想着,看着窗外一飘而过的白云,渐渐进入了梦乡。 尾声 “各位旅客请注意,离飞机下降时间还有十分钟。祝大家旅途愉快!” 十分钟后,飞机准时抵达t市国际机场。空姐叫醒了还在睡觉的司言子,告诉她飞机已经抵达机场可以下机了。 向空姐道谢后,司言子下了飞机,领回了自己的行李。边走在机场的大厅边打电话给司皓天,结果他的手机到现在还是关机。打了林草草她们的也是一样的结果——关机。 司言子很郁闷地收起了手机,拉着行李朝机场大门走去。既然没人来接自己,那也只好打的回去了。 这个时候一位母亲牵着一个手上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的小男孩朝她的方向迎面走来,走到她的面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阿姨,你的花。”小男孩将花递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司言子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不过阿姨觉得送给你妈妈比较适合。” “这个是一位叔叔让我帮忙送的。他想问你愿意和他一起去参观最漂亮的园林,去游遍最美丽的古城吗?” 司言子愣了一下,蓦然惊醒过来,“小朋友,那位叔叔在哪里你知道吗?” “在大门口。” “谢谢!” 抱着那一大束玫瑰花继续向门口走去。她惊喜地发现这次朝自己走来的人居然是一直找不到的林草草和梅青。 “草草,梅青,”司言子扔下行李箱朝她们两个走去,“我刚才打电话都找不到你们两个。” “我们手机关机了。”林草草笑了笑,将自己手上的花塞进司言子的怀里。 “你们怎么也拿着花?谁那么大胆敢送你们花?不怕萧也和文笑轩翻脸吗?” “这花是给你的。”梅青也把自己手上的花塞进她的怀里,“外面有个男的问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呃,草草啊,那个死男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问,你愿意和他一起去参观中国最漂亮的园林,去游遍最美丽的古城吗?” “那人是谁?”司言子问。 “是谁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林草草挑眉,“走吧,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草草过去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行李箱,和梅青一人一边挽着司言子的手将她给带出了机场大厅。走到门口的时候最先朝她走过来的是司皓天,而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言子,恭喜你啊!”他边说边给了她一个拥抱。 “恭喜我?” “是啊!”司皓天一把拉过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收到这么多花,幸福吧?” 司言子见到那男人的时候愣了一下,本来以为那人是那个被整容整成和石青有着同一张脸的田元,没想到会是宫无彻。 “你怎么来了?”司言子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能说些什么。 “来寻找幸福。” “哦。” “你,愿意和我一起共度一生吗?”宫无彻站在她的面前,笑着问。 “我们不是……不是离婚了吗?” “是啊!” 宫无彻的话让司言子心一揪,刚才的惊喜全部都没了。 “我是来向司言子小姐求婚的。相信我的前妻言炅夜小姐应该没什么意见。”宫无彻接着说,“请问司言子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看着他的脸许久,司言子终于流着泪笑了。 “我……”司言子顿了一下,“愿意。”然后扑进了宫无彻的怀里。 而宫无彻拿出一直放在怀里的戒指重新戴在了她的手上,“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把它拿下来了。” “嗯。” 这边的浓情那边有人看不下去了。 司皓天一把推开抱在一起的两人,“你们两个也给我凑合点。言子你有了老公就不要哥哥了,真是没良心啊!” “司,你乱讲什么?我哪里有不要哥哥了?” “是,你没有。你只是有了老公后就没时间理我们了。” “好了,司皓天同志,虽然你现在戴着墨镜和假发,但是我拜托你凑合点,让你的那些fans发现了就不好了。”梅青很不齿司皓天的表现。 “哦,那我说正事。”司皓天也觉得自己闹够了,“言子,有两个人你现在见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司皓天拉出了一边一直在等着的两个老人,“看看是谁?” “爸?妈?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司言子惊喜地大叫。 “女儿长大了,留不住了。我们想再为你准备一次婚礼。”司妈妈拍了拍司言子的手,再看向宫无彻,“你没意见吧?” “您做主就好。”宫无彻搂着司言子的腰笑着回答。 “那就好。” “对了,皓天啊,你看这酒席要办几桌啊?五百桌够不够?” “妈,你太夸张了点吧?” “不够啊?那一千桌好了,能请的人咱们都请。” “好吧,您说几桌就几桌。” “那婚礼的细节问题呢?” “爸,那些就留给我们操心好了。” “还有……” “……” 听着一群人在机场大门口讨论结婚的事情,司言子和宫无彻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