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约定》 舒压方法 有容 记得以前提过,有容在写稿压力累积过多的时候,常常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举止。别把我所谓的异于常人想得太恐怖,不会是去杀人放火那种违背伦常的举动,充其量只是“肥”了别人,“肥”了自己。 啊!我果然是个会创造双赢的好人! 呵呵,猜到我是以什么舒解压力了吗?嗯……没错!就是煮东西!在我压力大时,我会煮东西舒压!不过,咳~那是以前的事了(远目~) 现在啊?我迷上了“小戚”! 友人甲听到就问了,什么事“小七”?最近流行“小三”!小七和小三不会是什么换句话说或同义复词吧? 有容当然是慎重澄清,本人很传统、很保守的好吗?小三?退散退散~ 那“小戚”到底是什么? 前阵子(其实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就是某年某月某一天,我突然去买了一本戚风蛋糕食谱,然后就开始了我和“小戚”相依为命的日子~ 呵呵,没错,戚风蛋糕,简称小戚,而它出场的机会就在下面这种时刻—— “铃铃~”手机铃响起,一看屏幕,是出版社打来的电话。 徐姊:“你的稿子写到哪里了?” 有容:“还……还没动。” 徐姊:“你这本稿子很赶欸!” 有容:“嗯,我知道。” 结束通话后,有容马上冲向厨房。 厨房?不是该冲向书房吗? 反正厨房、书房都有个房,别计较太多! 然后拿出电子秤、电动打蛋器……又开始了我与小戚相依为命的日子~ 总之,我想说的是,最近我和小戚真的很要好!换句话就是最近压力真的很大啊! 这本稿子是农历年过完后的第一个新系列“总裁默许的事”的第一本《第三个约定》。 当初书名是想破头才搞定的,而且三本书还不知道要先动哪一本,后来想说时间不太够,就拿大纲设定最简单的先动。结果……呜~我错了!原来看似好写的,不见得真的好写,果然看外表不准啊! 《第三个约定》操得感冒的有容差一点挂点,还破了我这几年不熬夜的原则,有时候熬到近四点~ 幸好终于完成了! 完稿的当天听几首音乐犒赏自己,之后…… 来吧!黑山的小亲亲,你乖一点,女人别为难女人嘛! 楔子 空气中透着微微凉意的秋夜,时间正值午夜。 十多坪的套房布置得素雅温馨,暖色调的粉刷配上大地色的家具摆设,整个空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能把大都会的匆忙隔绝在外,让人缓下步伐,好好休息。 两坪大的阳台与房间隔着一道强化玻璃门和纱窗,上头摆着各式各样的花卉,有玫瑰、桂花、山茶……香气透过纱窗,熏染着一室的宁馨。 此时,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独坐在靠近阳台的沙发上,双脚蜷缩着,双手抱着小腿,将脸靠在膝上。 当初把沙发放在这个位置,就是希望能就近欣赏阳台的花,而这个夜晚,她的视线却不是投注在心爱的花卉上,而是……躺在单人床上的男人。 她微笑着静静凝视男人。 一百八以上的高大身材,有着模特儿般的黄金比例,一身昂贵的笔挺衬衫和西裤,失去了平时穿在身上的轩昂样貌,委靡折皱的展现失意。 男人有着一张极为出色、让人印象深刻的俊脸,他那霸气冷漠的王者之气,此时因为那双过于犀利的丹凤眼紧闭着而显得亲切许多,如果不是那两道过于张扬的浓黑剑眉,熟睡时的他真像个大孩子。 这男人是一道光,总是吸引着人们的注意。 叶咏橙仍盯着男人看,不自觉叹了口气。是啊,就像她,不也在数年前的某个晚上,他一踏进她家花店买花送女友时,就注意到他了— 当时她才十七岁,正值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年纪,眼前出现这么一个有司机,长得又像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的美男子时,她要是没注意到,实在枉费这个很青春的年纪。 生平包的第一束花,就是裴英熹要送女友的。 她的恋情发生的下一秒就失恋了,可她这个人哪,很阿的,总觉得美好的东西不一定要拥有,有时纯欣赏也是一种幸福,反正她还满习惯这样的幸福。 从某方面来说,她还得感谢裴英熹。因为他,下课后帮忙看店的时间变得好打发,她总是期待他再上门买花,通常他一个月会来光顾三到四次,每次买的都是红玫瑰。 她喜欢他挑花时专注用心的神情,有时她好羡慕自家卖的玫瑰,能被他这样深情的凝视着。 平常挑完花、等包装好就付钱走人的他,在第五次来到花店时站在花丛中,皱着眉头犹豫不决,于是她鼓起勇气上前询问,这才知道,原来他祖母要参加一个慈善酒会,不克陪同前往的他想请花店送花给她,却不知道祖母喜欢什么。 她问他祖母今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他说她应该会穿她很喜欢的一套深紫色旗袍,于是她建议送橙红或黄色的花,都能衬托他祖母高雅的气质。 也许是那次她真的帮上忙了,之后她和他说话的机会变多,但也仅止于花卉的搭配,而且他的话不多,每次都是她为了争取和他多一点相处的时间而滔滔不绝。 他唯一对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就是她看他心情特别好时问他— “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他笑了笑,说道:“今天是我和交往四年的女友订婚的日子。” 他第一次对她笑,说的却是这样的事,她也只能回以笑容,祝福他。直到他上车离去,她突然感觉到有股热液落到手背上,她这才知道自己难过的哭了。那一夜,她哭着整理着一桶桶的切花、哭着关店收拾、哭着回住所…… 几年过去了,她高中毕业,上了大学,接着大学也毕业了,准备到日本学两年花艺,她……还是暗恋着裴英熹。 这么长时间把心放在一个人身上,如果是男友或丈夫也就算了,可仅仅只是一个暗恋对象,也能在不自觉中让她喜欢那么多年? 从少女时代开始,她就一直单恋着白马王子,看不上同龄小毛头,以前她还能理直气壮的用“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为自己辩解,可十七、十八、十九……转眼她都二十二了,过了作梦的年纪,这样的单恋就真的真的很不正常了! 更何况在她大四这一年,裴英熹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一次也没来买过花,只有一次听神通广大的妈咪不知道打哪来的小道消息,说裴英熹好像解除婚约了。 和心爱的未婚妻分手了,这就是他再也不来买花的原因吗?也对,他是因为买花送她才到这里来的,既然分手了,再来买花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是好可惜……她和他的缘分也许就要这样断了。 他一年没出现,她却每每在整理那桶长柄顶级红玫瑰时会想起他,想起他挑花时的神情,想起自己喜欢他的心情。那一刻她忽然领悟,原来喜欢他的心情是用近两千个日子的孤单和寂寞堆积出来的。 躲起来痛哭了一场,她告诉自己,下次一定要谈一场健康的恋爱,即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也要大方告白,绝不再这样偷偷摸摸的暗恋一个人了。 上苍彷佛听到她的心声,就在大学毕业、即将出发到日本的前夕,在好友们帮她饯别续摊的酒吧里,她巧遇喝得酩酊大醉的裴英熹,他醉得根本不记得她是谁,还吐了她一身。 她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又无法撇下他,脑袋里一直想着该怎么办—送他去住旅馆?他醉成这样,放他一个人她不放心,而且……不算熟的两个人去汽车旅馆也很奇怪。 最后她只好把他带回自己的小窝,暂时收留他,这也就是裴英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住处的原因。 她目不转睛的瞅着暗恋多年的对象,从昨天晚上十一点多看到现在,天空都要露出鱼肚白了,她还是百看不厌。 这是她第一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和他相处,第一次能这样大大方方的打量他,第一次在花店以外的地方看到他……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中,发生了好多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开心的睡不着,更何况,这样美好的时间用来睡觉太可惜了。 跳下沙发,她来到床边,近距离的仔细看着他,可是一整晚没睡,她的眼睛好酸涩,体力也有点不支了。 她倚靠着床缘坐了下来,闭目养神,一想到下午就要搭机出国,老天爷虽然在她出国前夕给了她这个“惊喜”,可因为太开心了,得到后又失去的失落感更大,这也让她更伤心…… 果然,人不能宠,一宠就变得贪心! 真好笑,之前她才信誓旦旦的说,下次一定要谈一场健康的恋爱,结果呢?还要继续这种暗恋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睡得仍熟的裴英熹,在对方睡着且她下午就要出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情况下,她都无法开口告白,由此可预知,她以后大概还是只有暗恋的份! 她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有时候真的受不了自己这种烂个性,我啊,真的真的胆小到自我厌恶的地步!喜欢一个人有这么难以启齿吗?更何况男未婚,女未嫁,即使是我单恋,即使裴英熹对我没意思,我也只是传达自己的心意,一点都不可耻。”她这样偷偷摸摸的喜欢一个人,活像这份感情有多么肮脏污秽似的! 她很清楚有些话在某个时间点不说,也许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当叶咏橙正在碎碎念的说服自己,“爱要大声说”时,一向浅眠的裴英熹皱了皱浓眉,缓缓掀开眼皮…… 这里是哪里?不是他家,温馨带甜的空气不是他所习惯的,这里是……床边有个娇小身影倚着床,背对着他坐在地板上。 啧!他的头好痛!该死的宿醉!正当他要开口问她是谁、这里是哪里时,就听到她叹了口气,轻轻的说— “裴英熹先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也许记得,也许早就忘了,就算记得,大概也只记得我是那个『卖花的』吧。见面第一百六十八次,说话次数却少于一百六十八次,而且每次都是我在讲话,希望你记得我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是个长舌妇。” 这声音?啊!是他从前常光顾的那家花店的小老板。他昨天心情极差,失控的喝得酩酊大醉,是她照顾他的?裴英熹暗忖。 “一年都没再见过面,我还以为老天爷给我们的缘分就那么多了,幸好你又出现了。 “你第一次跟我买花是在五年前的三月十二号,讶异我为什么会记得吗?因为啊……我从那天起就开始暗恋你了。 “一见钟情吗?可能是吧……好友说我只是短暂的迷恋,很快就会清醒,可是啊,最了解我的她第一次猜错!我一直追逐着暗恋的你,等待所谓的清醒,这一等就是五年。” 裴英熹非常讶异自己听到的。她……她现在是在跟他说话吗?他知道是,只不过,这位小姐应该以为他还在睡,才会说的那么自然吧? 躺在这里听着别人的秘密,感觉不怎么合宜,他想出声打断她,可是最大的秘密他都听见了,现在阻止还有意义吗? 算了,有些话她藏在心里不见得快乐,说出来,何尝不是一个宣泄的出口。只是……五年?这个他只知道她家开花店的热心女孩,会暗恋他五年? 裴英熹闻言虽有感动,却也不无怀疑。 爱情……一想到这个词,被软化的心倏地转冷,嘴角勾起讥诮的冷笑。 他根本不相信! 叶咏橙接着又说:“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只知道你习惯晚上七、八点来买花,我便自告奋勇,一下课就到花店帮忙,每次期待你出现却又落空的日子,我总会拿爱迪生寻找金蛋的理论来安慰自己。 “发明大王曾说过,发明东西就像在一片树林里寻找金蛋一样,每多爬一棵树落空后,就表示距离找到金蛋的那一天也越来越近了。同理,我在月历上画的xx越多,就表示离你出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当然……爱迪生很好心的没有说,有些树林里,即使把所有大小树都爬遍了,也不会有金蛋。 “去年,我就在月历上画满了xx,今年一开始,我本来想放弃这件事了,反正画不画你都不会再出现,可……期待你的出现好像成为一种习惯,习惯等你出现、习惯等待落空、习惯你不会属于我……我习惯了用不打扰你的方式暗恋着你,但就是无法习惯生命中没有你,于是,我还是每日画着xx。 “还有,花店安装的监视器都是我在管理,所以它的镜头只会朝着包装花的那个小柜台,因为你挑完花总会站在柜子前等我把花包装好,摄影机会把你和我的身影一起录下来,为了这个,上了大学后我还加入电影研究社,学了剪接技巧,剪接那些影像,烧成cd。 “见不到你的这一年,我常常把cd拿出来放。暗恋一个人能撑那么久,有时候我真是败给我自己了!” 有些认栽的叹了口气,她继续说:“这些话……我以为这辈子大概没机会说出口,没想到三百多个日子后还能再遇到你,裴英熹先生,你一定觉得我很吵、很长舌吧?可是,请你多多包涵,因为今天下午我就要出国了,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这样对你长舌了。” 知道他熟睡着,她说这么多,都只是多余的。 又再叹了口气,她幽幽的开口,“听人家说,要放弃一段感情,时间和距离是最好的良药,我啊,大概就是缺了后者才忘不了你吧,出了国,加上两年的时间……够我忘记你吧?”叶咏橙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吓得马上回过头,见裴英熹翻了个身,待一切平静,她抚胸低喃。“吓死我了,还好他没醒!” 清了清喉咙,她轻轻的说:“出国之后,我一定要很快很快的谈恋爱,而且要谈那种光明正大、快快乐乐的恋爱!两年……够我外销成功了吧?哈哈…… “可是如果没有……然后又刚好你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你……能不能考虑我?我可不可以和你作这样的约定?”奇怪,为什么这么说的时候,她的心会这么痛?“笨蛋,还说这种傻话,都说要忘了……这样妳根本不会死心啦……” 窗外天色渐亮,叶咏橙起身走到纱门前。 一天又开始了,只是到了晚上,她却已经到了另一个国度展开新生活,展开要遗忘暗恋的日子。 她转身看着裴英熹……再看一眼,这一次真的要说再见了!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啧!这样伤春悲秋的实在太不像自己了,她应该是打不死的九命怪猫,新生活、新旅程,一定会有超多新鲜事、新恋情等着她,到时候她会开心到想不起裴英熹是谁,没错,就是这样! 叶咏橙前进日本,gogogo! 讨厌,怎么眼睛又起雾了…… 第一章 两年后 飞机由空中俯冲而下,随着高度的缓降,地面上的建筑物变得越来越大,圆山大饭店、101大楼、新光三越…… 真的回来了!在国外流浪两年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叶咏橙都回来三天了,仍记得当飞机缓降,她在半空中看到阔别已久的城市的激动。 回来后,她每天都和家人、朋友有约,加上她在日本学艺期间,老师看她花艺出色,替她报名几项比赛,都得到亮眼的成绩,甫一回国就有社团、花艺学校请她去授课,她也很认真的在考虑。 这次回来真有得忙了,除了考虑授课的邀请,母亲也买下花店隔壁的店面,打算打通扩大营业。 再来,除了公事忙之外,她的私事也告急! 她都二十四了,至今男友数目挂零,老妈急的不经她同意就帮她报名了集体相亲。 其实她长得虽称不上绝色,但也算是清秀美女。在日本两年,有不少人追,但是该怎么说呢,就是少了一点心动的感觉,所以,她在日本虽男人缘不错,交了不少好朋友,却仍没有交往的对象。 话又说回来,如果集体相亲或一对一吃饭能找到令她心动的人,那也没什么不好,就吃吧,反正不管怎样,人总是要吃饭的。 老妈说替她报名的这个俱乐部,入会费很贵,因为每次办活动的地点都很高级,入会的人都经过筛选。这意味着什么?无论她是冲着找到mr.right去的,还是为了吃好料而参加,都不容错过。 这一回办活动的地点是在一家五星级饭店三楼,她才刚走进饭店大门,就看到大厅摆了许多漂亮的花篮,从一楼延伸到二楼的阶梯,全都摆满了喜气而高价位的红色花卉,可能是哪个有钱人家在办喜事吧。 上三楼前,她先到一楼的化妆室整理一下仪容。 走出化妆室,看见走在她前头十来步距离的男士遗落一枚胸花,叶咏橙捡了起来,唤着前头高大的身影。“先生,前面的先生……”看他西装笔挺,穿着很正式,可能是婚礼的招待、伴郎,甚至是新郎吧?只是……花断了两朵了欸! 前面的男人突然止住步伐,皱眉转身。 叶咏橙正想小跑步上前,但一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后,她倏地瞪大了眼,随即顿住脚步,心跳开始狂飙! 天、天吶!是他!裴英熹 “有事?”一看到唤住他的人,裴英熹的眼神也闪过一抹讶异。 她回来了? 都叫住人家了,总不能站在原地一直发呆吧?叶咏橙龟速的走上前。“那个……你的胸花掉了。”她把断得只剩一小丛文竹和一朵含苞未放的小菖兰递了出去。 “谢谢。”裴英熹看了她一下,旋即转过身。 这样、这样就又结束了吗?叶咏橙也不知道打哪来的勇气,忽然伸手拉住他。“那个……有多准备胸花吗?如果没有,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就地取材重做一枚胸花,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那就麻烦妳了。” 两人来到一处较少人走动的角落,叶咏橙开始动手拆下别针上的残枝残叶,开口问:“你今天的身分是什么?” 见他没回答,她又开口道:“新郎、伴郎、招待,主婚人、证婚人……这些角色的胸花都不太一样。” 话又说回来,她也曾看过一点也不专业的花店乱搭一通,所以她才不敢断定他今天是以什么身分出席。 “妳懂的真多。” 叶咏橙怔了一下,有些难过。他果然忘记她了!他如果记得,就会知道她家是开花店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身分。” “伴郎。” “嗯。”莫名的松了口气,她的眼睛看向不远处的花篮。“我需要一些粉紫色的小菖兰和满天星,可以帮我拿来吗?” 裴英熹走了过去,将整个花篮提来她面前。 看了那一大篮花,叶咏橙久久说不出话,忍了半天还是笑了出来。“先生,我要做的是胸花,不是一大把的捧花,你太夸张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满天星,什么又是小菖兰。” 叶咏橙又笑了笑,接着手脚利落的马上完成一朵美丽的胸花,她递给他,他则随意别上,好好的一朵胸花别得歪七扭八的。 她看不下去,低声说:“我来。”两人仅隔半步的距离,她在帮他别胸花时,甚至可以嗅到他淡雅的古龙水味。 “日本……好玩吗?”裴英熹非常仔细的打量着她,两年不见,他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是他“印象”中的她。 长发烫卷了,比起之前的直发多了几分女人味,既然外表不太一样了,那么内心呢?她还是当年那个傻瓜吗?不知为何,他突然在乎起她是不是还喜欢着他。 叶咏橙怔了一下,仰头望向他,一时忘了他们站的有多近,她仰首、他俯视,姿势极为暧昧。“欸?” “好久不见了,叶咏橙小姐。” 他、他记得她?还知道她叫什么只是……她以前好像也没跟他自我介绍过,会知道他的名字,还是那次他请她们花店送花给他祖母时随手写下的,那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不过她还来不及多想,思绪就被他的问题打断— “妳也是来参加喜宴的?” “不是,我……我到三楼。”她很心虚的没敢说出到三楼干什么。 裴英熹看着她特意打扮过的穿著,还化了淡妆,忍不住直盯着她擦着亮粉色唇蜜的双唇。 “听说某个相亲俱乐部今天在三楼办活动。”他语气懒洋洋的,不知道为什么却有杀气。 问他怎么知道?方才他才被几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调侃过,说他“滞销多年”,参加完婚礼,要不要顺便上楼续摊。 叶咏橙的脸红了,尴尬的笑着,“就……多认识朋友也不错嘛。” “哦?”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傻瓜也学聪明了吗,终于体会暗恋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只是……差一点相信傻瓜说的话的他,想来更加愚蠢! “那个俱乐部入会费好贵的,就算找不到真命天子,偷……偷鸡不着……『拾』把米也一定要的!”拜托!不要一直盯着她看啦!那会让她脸红心跳,外加脑袋瓜无法正常运转! “所以?” “所以……无法找到mr.right填补心灵空虚,也一定要多吃一点弥补自己。”她强迫自己微笑。“这家饭店的东西应该可以期待。” “菜色中有一品鲍吗?” 什么叫一品鲍?吃过车轮牌鲍就很顶级了!“咦?不知道,我又还没上楼。” “有排翅、龙虾吗?” “没有吧?”应该。 “妳那边绝对没有的东西,我确定我这边喜宴的菜色中绝对有,如果只是为了吃一顿,妳就不必上三楼了。” 他的意思是要邀请她去参加喜宴吗?她猛地心跳加快,“不行……我得去签到,那家俱乐部规定很严,只要两次没参加活动,就会被取消资格,就算不克参加也要有正当理由。” “正当理由有很多。” “不能随便乱掰的!” 飞扬的浓眉微皱。“妳真的很麻烦!” “不说谎是我的美德。我没吃过一品鲍,也没吃过排翅,龙虾我爱的不得了,这些我都很期待,可是三楼不能不去。当然,如果我去签到,露个脸后我还是和那些好料有缘,我会很开心,满怀感激的吃下它们。”做人不能没有原则,更何况俱乐部的人为了确定参加人数,还再三打电话确认过。 她说要出席,就绝对不能爽约。 裴英熹依旧面无表情,不过眼底却闪过一瞬即逝的玩味,他开口说道:“妳还是一样,总有莫名的坚持。”所以呢?他还要不要期待她对于暗恋对象的坚持? “说的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很小声很小声的嘟囔。 “随便妳。”察觉自己竟是如此渴望知道答案,裴英熹眉头一皱转身要走。 叶咏橙再度拉住他。“喂!” 裴英熹看了眼她扯住他西装下襬的手,问道:“又怎么了?” “我们两个讨论了半天,还没有结论呢!” “结论?” “你还没有说,我可不可以期待那些好料?”叶咏橙的脸红了。 裴英熹一定不会明白她这么做只是想争取时间和他相处,他恐怕是会在心里暗忖:这女人怎么这么贪吃!而且,她和他没这么熟,她的话和动作似乎带点撒娇意味,好像不太合宜…… 可说都说了,做也做了,该怎么找台阶下?叶咏橙有些懊恼的涨红着脸。 她的话让他失笑,原本直线下荡的心情,瞬间止跌回升。“给妳二十分钟去办妥妳坚持的事,超过一分钟,视同弃权。” “真……真的吗?你要等我?”叶咏橙不敢相信。 “嗯哼,一分钟快过了。”她在意的表情让他心情大好。 “好,我很快就回来!马上……”她兴奋的把三吋高跟鞋当成球鞋跑了起来,不过跑没几步就拐了一下,差点跌倒。 亲眼目睹经过的裴英熹一吓,忙上前关心。“妳有没有怎样?” “没事……还好。”有点疼。 他的脸拉了下来,忍不住斥责,“妳有点脑袋好不好!穿这种鞋还用跑的!” “我以前这样都没事,今天第一次拐到。” “这种事能这样赌吗?” “时间又过了两三分钟了。”她小小声、有些着急的说。即使不太了解他的个性,也感觉得出这个男人目前处于不悦状态。 他简直要败给她了!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想那二十分钟?这女人……神经可以再粗一点!“妳慢慢来,方才的二十分钟不算,一品鲍和龙虾都死了,跑不掉的。” 原来这冷冰冰的男人还挺幽默的。叶咏橙笑了出来,但一对上他仍铁青的脸,不敢笑的太夸张。“咳……谢谢你。”她忍住扭伤处传来的疼痛,朝着电梯方向走。 “妳也曾帮过我。”他不放心的陪在一旁。 “啊?” “两年前妳去日本前,收留了我一夜。” “咦”也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怎样,她本来明明走得好好的,突然又往外一拐,整个身子有些滑稽的一颤。“哇啊~”她吃痛的马上蹲下来。 完蛋了……这次是真的扭伤了! 一品鲍、龙虾……那些一级好料虽然都死了跑不掉,可是,最后叶咏橙还是没吃到,因为她进了诊所处理她扭伤的脚,严格说来,是裴英熹抱她去看诊的。 六十几岁的老医生拥有中西医执照,看诊十分仔细。“表演特技受伤啦?” 特技?“不是,就……穿高跟鞋不小心扭伤。” “脚踮这么高走路,一走就是几个小时,那不叫特技叫什么?女人啊,有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老医生摇头。“扭伤的情况不算严重,可能三、四天不太能走路,尽量避免动到伤处,我开三天的药给妳吃,回去冰敷一下,这样会消肿得比较快。” “好。”这样就看完了喔?叶咏橙真的真的很希望医生多说一些,那样她就可以暂时不用面对裴英熹。 以前想见他想的不得了,现在为什么这么怕见到他?因为……他居然知道她去日本前收留了他。 去日本的当天她没有等他醒来就先离开了,一来老妈要带她去拜拜,而且之后她还有好几个行程,时间很紧凑,再来是她怕等他醒了,彼此交集更多,她会更放不下,于是梳洗一番之后,她只留了张纸条给他就出门了。 纸条上没署名,只是简单的告诉他,离开时请把门锁好,把钥匙丢进信箱。 当然,如果裴英熹有心想知道收留了他一晚的人是谁,要打听并不难,只是她总觉得他好像知道她更多事。 天~不会吧?他知道什么了吗?虽然心里隐约猜到他可能知道些什么,可又鸵鸟心态的不愿多想,只粉饰太平的以“绝不可能”来安慰自己。 总之,现在得和他保持距离! 叶咏橙还坐在原位发呆时,老医生中气十足的朝门口喊道:“喂,外面的帅哥,你女朋友看好了,可以进来把她抱走了。” 叶咏橙听到外头候诊的人在笑,她的脸羞得像颗牛西红柿,直想挖洞土遁离去。“就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啦!”她忍不住低声抗议。 领了药,裴英熹把她抱上副驾驶座,替她系好安全带之后,自己再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座。 叶咏橙低声说:“我可以自己搭出租车回去,喜宴还在进行,你是伴郎,应该要快点回去。” 裴英熹面无表情的开着车,没理会。“肚子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我脚受伤,你先送我回去好了。” “脚受伤,肚子一样会饿,更何况妳的药不是饭后吃吗?” “我回去随便弄点吃的就好了。”她现在发觉裴英熹挺强势的。 “叶咏橙,妳怕我吗?” 怕!怎么不怕!“怎么这么问?” “妳现在的模样像是有什么小辫子落在我手上,想和我保持距离。”他仍是没什么表情,可他的语气听得出愉悦。 叶咏橙的心跳又忍不住失速,偷瞄他一眼。“像、像你这种看起来很有成就的人,即使逮到我什么小把柄,应该也不会无聊到想用来威胁我这种小人物吧?” “原则上是这样。”车子在巷弄里钻了半天,最后停在一家公园旁的快炒店前。 出国前常光顾、称得上是这家店的老顾客的叶咏橙,有些讶异裴英熹居然知道这间店。熟悉的鳝鱼面香气飘了过来,食欲忽然被唤起,她这才发觉自己真的饿了。 裴英熹下了车,绕到她这边帮她开门。“这家口味不错,走吧。” 叶咏橙看了下自己只穿着一只高跟鞋的怪模样,肚子还很丢脸的发出高分贝的咕噜声,她本想拒绝下车,怎知裴英熹径自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打横抱起。 她吓了一跳,本能的攀住他的颈项,慌乱后一定神,他又靠她好近,她甚至就倚在他怀中。“喂,你……” “怎么了,我说『走吧』,妳不是说『好』?” “我哪有!” 裴英熹模仿她的腹鸣声。“好~” 叶咏橙又尴尬又好笑,原来这个男人也会耍冷!她轻捶了他一拳,笑骂:“那是我的肚子在叫啦!”出手后又觉得这动作太亲密了,大概只有情侣打闹时才会这么做,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叶咏橙偷偷看了裴英熹一眼,发觉他也正瞧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她脸红的像快烧起来一样,脑袋在快要爆炸之前,突然心中警铃大作— 不妙!她的心痛痛的、麻麻的,这是她在对于非要不可的事物时才会有的反应。 以前她正迷恋裴英熹时也常有这种感觉,可毕竟那时她还未满二十,正值人不痴狂枉少年的年纪,而现在……她都二十四了欸! 非要不可?那也得人家愿意给啊…… 叶咏橙满怀心事之际,裴英熹说道:“肚子饿了就该吃东西。” “脚不方便,还是买回车上吃就好了。” “比起吃到食物最好吃的状态,我觉得其他小问题都可以克服,除非是连身体状况也不允许,更何况脚不方便就外带,照妳这么说,身障人士都不能出门吃饭了?” “……我怕麻烦到你。” “既然都麻烦到了,记得等一下多吃一点。” 他小心翼翼地让她站到地上,扶着她慢慢走进热炒店,让她安坐好,两人点了一大盘炒鳝鱼面、鱼头汤和炒时蔬,以及几盘快炒,老板一看到叶咏橙,还直呼好久没见到她了,寒暄之后特地送上两碟免费小菜。 点了一堆东西,叶咏橙有点不好意思。“我食量很大的。” “有人跟我说,能吃就是福。” “那个有智慧的人是谁?” “我祖母。” “裴先生和祖母的感情很好?” “嗯,我们很好。” 就只有这样?裴英熹好像不太喜欢提到家人,但话又说回来,她和他又没聊过什么,不过一开始就交浅言深也不好,像在探人隐私,于是她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这家店?”这家海产快炒不是什么名店,位置也不是在大马路旁,她很讶异他竟然知道。 看着叶咏橙,裴英熹淡淡的说:“朋友介绍的,那个朋友对吃特别有兴趣,光顾的通常不是什么名店,而是这种口味不错,装横朴实、价格合理的小店。” 叶咏橙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哈哈……你那个朋友和我真像,我也知道很多这种店喔,改天我们可以交换意见。” 裴英熹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些店我大概都知道,不过有些还没机会去,有空一起去吧。” 一起去?这算是预约下次见面吗?叶咏橙好开心,可又怕他只是客套,只能有些尴尬的回道:“好啊……” 接着热腾腾又香气四溢的炒面端来了,同一时间,叶咏橙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她忙接起。“喂,妈,联谊啊……我没去欸,不小心扭伤脚了……” 裴英熹难得好心情的替人夹菜,就听到她接着说: “嗯……对不起啦,我下次一定会去,只是扭伤啦,大概三、四天吧……什么?下星期要一起吃饭,张妈妈朋友的儿子喔……嗯,我知道了……” 他马上将筷子放下,神情变得有些冷峻。 叶咏橙和母亲又聊了一下才结束通话。 “炒面来了,趁热快吃。” “喔。”刚才还以为他要替她服务呢,害她小小的感动一下。 “咏橙,你二十四岁了吧?” 裴英熹忽然唤她的名字,她有些讶异,也有些欢喜。“对啊。” “你妈很急着你安排相亲?你很缺对象吗?还是有什么理由非得赶快找到不可?” 叶咏橙尴尬不已,气氛瞬间有点凝结。“不、不是……” “要我帮忙吗?” 她不解的抬头看他。 “我的人面算广,周遭不少条件不错的朋友,要是你怕高攀那些公子哥,要不我随便介绍个部署给你,都好过你这么乱枪打鸟。” 这个人怎么说这种话?叶咏橙震惊的抬头看他,天,他笑了!向来没什么表情的他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笑,那种笑容背后仿佛带着恶意。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说说看。” 叶咏橙原本愉快的心情像遭遇空难一样,由云端直接往海里摔,堕落的速度太快,她连哀悼的机会都没有。“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替我物色对象吗?” “没什么不可以。”他看着叶咏橙,等着她的答案。 她的心情顿时变得糟透了,突然也失去胃口,久违的美味也变得不怎么好吃。她假装没听见他的话,故意忽略他等着她的答案,低头猛吃,三两口就把碗里的面吃光,然后突然对老板说,“老板,方便帮我叫个出租车吗?” “啊?叫你朋友送你回去就好啦!” “不用了,他很忙。”她很努力不去感觉心里的难过,不断深呼吸。“拜托。”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老板看着叶咏橙,又看看裴英熹,有点为难。这两人一看就知道在闹别扭。 裴英熹站起来。“老板,面帮我包起来,还没炒的东西就别炒了。”他把钱放在桌上。“不好意思,改天再来光顾。”说完一把捞起叶咏橙,要抱她上车。 叶咏橙脾气虽好,也不是完全没性子,她倔着一张脸,拼命挣扎,低声吼道:“你放我下来!” “你真的要我把你放下来?你要自己走?!” 看着比正常时肿大许多的脚踝,叶咏橙只得鼓着气,闭上嘴,可想到这种时候了,她连使性子的权利都没有,不由得怒火更炙! 上车、下车,甚至回到自己住所,她都不再有意见的任人摆布,只是冷着一张脸。 将她安置在床上,裴英熹站在床边看着她。“你在生什么气?” 他们从来就不是可以生气的关系,想一想也真好笑,她的难过、伤心,就裴英熹看来可能是莫名其妙的任性和无理取闹吧?如果他也喜欢她,有那么一点在乎她,他就可以明白她的心情了…… 叶咏橙在心中叹息,轻轻摇头。“很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赶快回去吧!” “叶咏橙,你真的很想认识对象吗?” 交不交男友是她的事,他真的没必要这么关心!叶咏橙情绪很糟,若是不发泄就要爆炸了,于是她出口道:“对!我都二十四了,再不找对象就太迟了!我真的很想好好谈段感情,想遇到真命天子,所以,如果相亲,加入俱乐部可以遇到那个人,我为什么不参加?对了,现在又多了条路可以走,人面很广的裴英熹先生要帮我物色呢!也对,你给人的感觉就是出身高贵,器宇不凡,也许是哪家大公司的高层呢!如果是这样,我岂不是削翻了,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即使是部属想必也是前途一片光明……”讨厌,怎么说着说着,眼睛就起雾了。 “时下女人拜金,我以为你不同。” 真的以为她不同,方才就不会说那种话伤人。“别说的好像你有多了解我。我告诉你,我妈之所以会忙着替我物色对象,不是我很缺,也不是我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而是……我曾经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暗恋一个人,这样毕竟太不正常了,你没当过人家的父母,没为孩子担心过,自然不会明白!” “花了好多年地时间暗恋一个人,可以说放就放?女人……这方面倒是果决。”他突然想起不愉快的往事,眉头不自觉又皱了起来。 叶咏橙很努力的压抑着情绪,很怕自己会失控,可他却轻易的击垮了她的努力,她像支被踩中尾巴的猫,毛全都竖了起来,“你、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不是吗?” “像你这种天之骄子不会懂暗恋的心情,你不会懂即使对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可只要三不五时能见到他,和他交谈个两三句就满足的不得了的感觉!” “既然这样,与其参加相亲,干么不直接告白?反正都要放弃了,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中了叶咏橙的委屈,她的泪一发不可收拾。“人家摆明不喜欢我,还说要介绍部属给我,还告什么白?你这人……呜……真的很可恶!” “对于这么糟,这么差劲的男人,你一定很失望吧?原以为是个文质彬彬的白马王子,没想到却是个态度恶劣、一点也不nice的人,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喜欢一个这么差劲的男人,你一定很后悔!” 叶咏橙哭声变小了,不可置信的瞅着他,两人唇枪舌剑了半天,竟把她的秘密给吵了出来?!妈呀!裴英熹知道她暗恋多年的对象就是他? 喔~好可怕的感觉,她本来怀疑裴英熹一定知道了什么,一直告诉自己要躲的远远的,可因为今天的气氛一开始真的太好了,她忘了危机,结果…… “很讶异我知道你暗恋的对象是谁吗?”她是个简单地人,她的心思从表情就可以猜出个七、八分。“我一向浅眠,即使喝醉,只要有什么杂音还是很容易把我吵醒,所以,当初你在床边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轰”地一声,脑细胞历经史上最大的浩劫,叶咏橙脑袋一片空白,久久说不出话,她这个大蠢猪!怎么会觉得别人和她一样,一睡着就很难吵醒呢? 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勉强问道:“所以呢?” “那晚喝得醉醺醺的,打扰你一夜,我一直没机会向你道谢。”因为这样的缘故,再加上听到她那一长串告白,他对她也产生了兴趣。 叶咏橙还是满脸通红。他只是想道谢,她想的却是……她的告白!老天!她那时就这样鉅细靡遗的向他说出了内心所有的秘密,还情感丰富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一般的告白不都是简洁有力的一句“我喜欢你”而已吗?她还把时间、地点。做过的蠢事一一说明,谁的告白像她这般华丽闪亮? 她好想死~ “事、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不必客气。”如果可以她好想能够凭空消失! 她的表情让裴英熹想笑。“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你帮过我,我可以答应你三个愿望。”他很好奇她会许什么愿。 “又……又不是阿拉丁神灯。”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愿望……感觉上是别人替我完成的,只有自己力有未逮,才需要依靠别人完成。”她说的好认真。“我一向不看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在自己能力内得不到的,就让更有能力的人去得到。” 有趣的想法!“那么,约定的?约定是两个人一起履行才能完成的吧?” “约定?”想起去日本前曾经说过的话,叶咏橙的心瞬间开始狂跳。 两年……够我外销成功了吧?哈哈……可是如果没有……然后又刚好你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你……能不能考虑我?我可不可以和你作这样的约定? “如果是约定,你已经用掉第一个了。” 叶咏橙的脸红的更厉害。 绕了一大圈,裴英熹回归正题,“如果你真的非得用相亲的方式找到对象,第一号人选也应该是我吧?如果你和我的约定算数的话。” 她心跳如擂鼓,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咏橙,我目前单身,也没有女友,脾气不太好,偶尔小鼻子小眼睛,需要时也会耍心机,当然,我有其他的优点,如果顺利交往,你会看得到的。” 真的要交、交往?叶咏橙有些激动。“如果完美情人有一百分,你有五十分吗?” “就算有,那也不及格,不及格的情人你敢要?” “我一直不相信世上有一百分的情人,但有五十分的恋人。” “你在告诉我,你也只有五十分?” “不完美的两个人凑起来就完美了,那也没什么不好。” “那么……叶咏橙小姐,我们就凑合着交往看看吧!” 叶咏橙笑了,有些激动。“荣意之至!” 第二章 五星级饭店的包厢里,一名五、六十岁地中年绅士旁坐了一名约莫二十来岁的美丽女子,女子衣着大胆,惹火的身材仿佛不甘被困在丝绸小礼服中似的呼之欲出。 中年绅士的另一旁则坐着一位年约三十的高大年轻人,由他和中年男子有几分神似的长相可看出,两人极有可能是父子。 一顿饭吃得太安静,气氛有些许的紧张,侍者撤去了主餐换上水果后,中年男子终于开了口。“最近公司的订单成长了近一倍?” “你的公司、妈的公司、还是我的公司?”裴英熹叉起一颗西红柿往嘴里送,过酸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记得上次吃的西红柿还不错,好像沾了什么东西,味道很特别,是叶咏橙弄给他吃的,还说什么古早味西红柿。 啧!西红柿就西红柿,那女人哪来一大堆莫名其妙地名称。古早味?不知道有没有未来感西红柿?一想到她,他本来郁闷的心情总算感受到几分愉悦。 “咳……当然是指你的公司。” “年终股票分红,就可算出有多少成长了。”裴英熹无意多说。想起来真鲜,也够讽刺,他们一家三口,各有各的事业,财务各自独立,唯有一点关系的是,在奶奶的坚持下,彼此持有对方百分之五的股票,并任董事一职。 裴英熹生于一个以利益为考虑的家,父母的结合纯粹是企业联姻,由于各为独生子女,如果不想将企业合并,那势必各有各的事业,而他,因为不想在父母任何一方下任职,高二开始就玩票式的开起公司,大学毕业时,他的公司已有百人规模,后来奶奶投资他到海外设厂,现在他的公司发展直逼大型企业。 “你妈那边这几年亏损得厉害。” “她要这么玩,那也没办法。”情人可以带上床,带出去撑面子,但如果要带进公司,那么再大的企业也撑不久,也许她那边换人经营会比较好。 不想再提这个人话题,裴政话锋一转。“你今年也三十二了吧?什么时候带女朋友来让我瞧瞧。” 裴英熹啜了口咖啡,没说话。感情就和公事一样,他自有定见,不需要向他交代。 “我听你邱伯伯说,志瑜结婚那天,你这当伴郎的只出现了一下,就和一名年轻女子一起离开了。”当人老爸真辛苦,要知道儿子有没有女友,还得绕这么一大圈旁敲侧击。 “对。” “你的回答就只有这样?” “你都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补充的。”他用叉子叉了口甜点往嘴里送。嗯,这家的提拉米苏不错,改天可以带咏橙来尝尝。 “你现在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裴英熹放下叉子,神情转为冷峻。“爸,对于你和妈和谁交往的事我从不过问,所以你们也别问我,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哪天等我有了女友,甚至是妻子,你们一定有机会见到她的。” “你这孩子说这是什么话!”裴政忍不住动怒了。“我担心你要是因为婉仪的事而自暴自弃,随便娶一个和咱们家门户不当的女人,我可不会不闻不问!” 一听到已成为禁忌话题的名字,裴英熹的脸色更加冷沉,然后他笑了。“怎么样的门户才叫相当?” 裴政说道:“婉仪是柳氏企业的千金,站在你身边的人,自然不能比她差!之前的孟家千金,也不知道你嫌人家什么,强势的女人有什么不好,就是强势,她才能在真正的太子爷脑袋撞坏了,成为拈花弄草的成为娘娘腔后,成为集团接班人选之一,要知道能攀上孟氏集团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裴英熹仍是不发一语冷笑的瞅着自己的父亲。瞧得裴政内心发毛,他清了清喉咙,力持镇定地说道:“算了,过去都过去了,我心里有几个不错的人选,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又来了!还没玩够吗?他们觉得不错的永远都是富家千金,名门淑媛,家里有钱最重要、性情、人品什么都是其次。 富家千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两个相处得来,问题就是明知道不适合,只因为对方家世显赫就极力促成,这实在令他无法领教。 和前未婚妻分手后,他曾被自家老妈烦到破例和她中意的某家千金约会,她一再保证他一见到她,一定会喜欢。 见了面他才知道,为什么老妈这么笃定他一定会喜欢,因为那名千金正是和柳婉仪有超级明星脸的孟紫凝。 和柔弱的柳婉仪不同的是,孟紫凝经商能力一流,是孟氏集团接班的热门人选。 当时他原本想藉此促成生意上的合作,可女方则提出先交往再谈合作的要求。 约会几次之后,他受不了她的颐指气使、气焰高涨,后来他就明白的告诉对方,如果是生意上的伙伴,他们会是彼此不错的选择,但如果是男女朋友,他没有意愿和她交往。 感情事如人饮水,冷暖自如,这个范围他会保护好,不会再让人插手。 裴英熹沉着脸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别不高兴,我也是为你好,柳家害咱们丢那么大的脸,你要是找个什么都不如婉仪的女人,不但你丢人,你教我和你妈的脸往哪里摆?” 裴英熹淡淡的看着那名惹火美女,问着父亲,“请问你的女伴又是哪家千金?” 裴政脸一沉。“你在说什么!” “你和妈在外头各玩各的,情人换过一个又一个,难听的耳语早就传遍了,你们觉得我很有面子吗?” “起码我娶的对象是个真正的千金小姐。” “你要我效法你,娶一个千金回家充门面,然后再在外面养一群情妇?!” 裴政老脸挂不住,怒喝,“裴英熹,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想得到尊重,请先尊重别人。”不想在这令人不愉快的空间里多待一分钟,裴英熹说完转身就走。 “英熹,你回来!英熹……” 裴英熹取了车后漫无目的地开车闲晃,父亲的话一句句回绕在耳际,他厌烦的降下车窗,让外头的风灌进车内。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在他回过神时,有些讶异的发现,自己居然开着车在叶咏橙住家附近转。 快九点半了,她在干什么呢?如果她的伤还没好,她现在八成就坐在阳台的纱窗前,看着那些花,要不就是上网看花艺讯息,再不就是看书…… 但她昨天开始就可以活动自如了,可以离开那个房间,她的动态就不好猜了。不过那个傻瓜除了去自家花店,偶尔逛逛书局,他怀疑她还会去其他地方,那女人其实很宅的。 和父母例行聚餐后,他的心情通常不太好,以往的他可能会开车去看夜景,有时也会到酒吧喝一杯,可今天,他却是把车子开到叶咏橙家楼下。 抬头看向三楼,叶咏橙的家灯火通明,她在家,要见面吗?算了,今天没有安排见面的行程,他一向不喜欢失序的感觉。 裴英熹正打算把车开离,发现叶咏橙刚好推开纱窗走到阳台,她身上那件印有小熊图案的睡衣让他忍不住笑了。阳台算是半公共空间好吗,她好歹披个外套再出来吧。 以为她出来浇花,结果是讲手机。也对,她住的地方收讯不是很好。 这个时候她要打电话给谁?心中才生出疑惑,几秒后他的手机便响起,一看上头的号码,裴英熹忍不住失笑,原来她是要打给他,害他的心刚才闪过几丝不太明白的酸滋。 “喂。” “裴英熹先生,你现在在距离我家很远的地方吗?”她边讲电话还边露出大大的笑容。 不知不觉的,裴英熹也感染了她的快乐,将方才的不愉快抛到脑后。“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没特别的事,那我挂电话了。” “等、等一下啦!就……你要不要吃蛋糕?我做的,很好吃喔,那种不吃会后悔的等级!”她大力推销。 “列宁说过,在市场上叫卖最凶的贩子,往往是为了把自己最劣等的产品推销出去。” “喂!怎么这么说!” “就只有这件事?” “我想见你,这算不算重要的事?”叶咏橙的脸红了,又想,她会不会太任性了?“那个……如果你正在忙就算了啦,我只是开玩笑的……哈哈……”好尴尬!不过这种只有恋爱中的女生才说的出来的话,她也会说喔! “真的想见我?说实话。” “想啊……” “有诚意的话,请换下你那一身会让幻想破灭的小熊睡衣。” “咦?你你你……”幻、幻想?什么幻想?不对!他怎么知道她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叶咏橙很直觉的认为裴英熹就在附近,便低头往楼下一看。 裴英熹下了车,朝她挥了挥手。 叶咏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哇啊!脸丢大了~”忙回身往屋子里跑。 他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又慌慌张张逃窜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女人……真的很宝呐! 约莫过了五分钟,裴英熹才去按了电铃。 叶咏橙前来开门时,双颊还是红红的,身上的睡衣已经换成还是很休闲的牛仔裤和宽大的棉质t恤,开了门后就闷闷的转身。 “咏橙,你在生气吗?” “没有啊,如果现在生气的话,就叫恼羞成怒了,多没品。” “没生气干么背对着我?”他紧跟在她后头。 “就很没面子嘛!”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你到底站在楼下多久了?真的很讨厌耶!” “你也没出来多久啊。” “原来打从我一出来你就看到了?”叶咏橙转身看着他。 “理论上是这样。” “厚~”她忍不住又笑。 “你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蛋糕呢?”和她说话轻松自在,很自然,他的遣词用字也不用硬邦邦的。 “不是自我感觉良好,是吃过的人都说好!不过很久没做了就是。”在日本跟花艺老师学的,老师很擅长家常料理,蛋糕西点,久了她也学了不少。 “那就有变数了。” 她不理会他的调笑,由小厨房拿出放凉后刚扣下的戚风蛋糕。 “这是什么蛋糕?中间为什么这么大一个洞?”习惯吃有鲜奶油装饰且摆饰完美的蛋糕,这种完全不经装饰的蛋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叫戚风蛋糕、海绵蛋糕……塞风咖啡。” 她将装有蛋糕的盘子推倒他面前。“吃吃看吧,也许你会从此爱上。” 裴英熹一扬眉。“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他用叉子切了一块吃。蛋糕比想象中地松软,入口满满的橙香芬芳。 “怎样?”叶咏橙急急的问。 “不坏,就是太甜。”虽然跟外面的蛋糕比起来,她做的已经很不甜了,可是他本来就不好甜食。 “哪会,这个配方调整过了。”她只放了三分之二的糖。“蛋糕哪有不甜的,你听过吃甜蜜蜜的蛋糕,没听过吃没味道的蛋糕吧?”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吃了一口,担心的碎碎念。“真的太甜吗?” 裴英熹望着她紧张的模样,喜欢她对自己的在乎。 “是我没有把糖打散吗?”概率很低,可是还是比中投彩高。“我可以吃一下你那块的味道吗?” “都说太甜了。” “总要试一下才知道你可以接受的甜度嘛。”她身子微倾,打算用叉子切一角试试看。 裴英熹笑了,心头突然泛起一阵甜意。是因为吃了她的蛋糕,还是因为被在乎的感觉让他觉得甜甜的? 叶咏橙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盘子里的蛋糕上,根本没注意到他露出来的微笑,当她正要伸手过去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她怔了下,下一秒倒抽了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直到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她的脸倏地涨红,心像是快跳出胸口似的。 裴英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甜不甜?” 甜不甜?什么意思?是说蛋糕吗?对上他饶富兴味的笑,她忽然懂了!她垂下眼,声音小的像蚊子。“一点点……谁知道甜不甜……”她的脸都红得可以煎蛋了! 叶咏橙坐在阳台前地沙发上,手托着腮,脸上扬着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幸福笑容,另一手拿着笔,在小笔记本的月历上画了个小爱心,又写上“见面”两个字。 翻到前面的月份,清一色的打“x”,两相比较之下,真的很感慨。到日本的那两年,出发之前她明明告诉自己,一定要摆脱这些年来的暗恋,好好发展一段愉快的恋情,可当她发觉睡觉前,她还是习惯拿出笔记本,在日期格中画上“x”时,她就知道她忘不了! 她曾试过把笔记本锁在抽屉里,不去看、不动手画标记,可每当夜深人静准备就寝时,她的脑袋瓜里还是惦记着这件事,日复一日用无形的笔在心中的月历上打上xx,久了她只能向习惯投降。 她不刻意遗忘,因为有些事越刻意就越像在提醒自己。她在日本展开新生活之际,也让一些习惯同行,她想,与其强迫自己遗忘而忘不了,不如顺其自然,也许等新恋情出现后,原本无法忘怀的感觉自然会淡去。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在每一天结束后,她还是习惯在笔记本上打上x,她从来没有想过,笔记本上的符号会有不同的一天,而且连着两个星期都是画上爱心。 深吸了口气,她闭上笔记本。再难过,再伤心都过去了,她只想好好把握现在所能掌握的幸福,好好的经营,活在当下。 待会儿和裴英熹有约。他们常约在他公司附近一家很特别的五楼复合式咖啡馆。 那家店的一、二楼买咖啡和蛋糕甜点,三到五楼则是简餐。 她习惯在一楼等裴英熹,就是希望他一到就能找到她。 裴英熹工作忙,又是个公事至上的人,有时明明约六点半,却有曾经让她等到八点半的记录,所以后来她也学聪明了,在等他的时候,她会找事情做,有时是多带一、两本书,有时干脆也把工作带着。 之前她友情赞助某家长期和自家花店合作的婚纱会馆拍照用的新娘捧花,没想到那是他们要刊登在杂志上的专题相片,三束原本只是配角的新娘捧花,意外走红,不少准新娘打电话到婚纱会馆问新娘捧花是哪家花店搭的,意外让她接了很多生意。 她习惯先构图再动手配新娘捧花,而这些纸上作业,她常常是在等裴英熹的时间完成的。 家人知道她和裴英熹在交往,老妈没说什么,只告诉她,好不容易等到的爱情要好好珍惜,但是别宠坏了,她当然知道老妈在暗指她对他太好了,每一次都是她等他,每一次都是她在配合他。 只是,比起以往触不到他的世界,怎么等也等不到他出现,现在这样,她已经很满足了。 晚上六点她出现在咖啡馆,一进门那一大盆要两人才能怀抱的鲜花,总是最能吸引她的视线。 之所以特别喜欢这家店,除了干净舒适而且距离裴英熹公司近之外,也是因为老板很讲究花材的使用。 更难得的是,像这种复合式咖啡馆订的杂志,一般不是八卦杂志,女性杂志,就是车讯这些较普及的热门期刊,可她却看到花艺期刊这种冷门刊物。 每一次进到这里,除了门面的花新鲜漂亮外,连化妆室,楼梯转角、每桌桌上的玫瑰都一样讲究。 这天她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高大斯文的男子围着围裙在插花,看着别人插花,叶咏橙的职业病又犯了,她起初站在后头欣赏,后然忍不住多嘴—— “我觉得如果你要插圆型盆花,应该将几个角度的花先定出来,然后逐一补满,像这样……”她不自觉拿起剪刀和玫瑰,一面讲解,一面动作,待插下第一朵玫瑰时才回过神来。完、完蛋了,她又多事了!回头看着那名高大的男子,她有点尴尬,勉强扯出一个笑,讪讪的将简单逊回。“那个……不好意思,我多事了。” 男子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关系,今天负责花艺的领班没来,我想说自己随便插一插。”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她常看到这个男人,和穿着制服的员工不同,他总是一身轻便的休闲服,可好奇怪,他给她的感觉有点像某个人…… 对了,裴英熹! 不是说两人长得像,基本上他们一点都不像,一个是阳光型,笑口常开的白马王子;一个则是阴沈难搞,霸道不讲理、爱生气又恶质……咦咦,不知不觉成了批斗大会了,总之,两个都是帅哥,但类型差很大。 应该说他们的气质很像,就是那种贵公子的气质,仿佛他们是来自于同一个世界。 “名义上是,实际上我是打杂的。” 看到那满地一流的花材,再拿起第二朵时开口说道:“这玫瑰是本产的一级玫瑰,香水百合也是一级,而且香气特别,你们店里用的花材都很顶级。” 这花真的很棒,她们花店进的花材就略逊一筹了,不是不肯花钱,而是本产花卉质量高,以鲜度来说,不是进口花卉能比的,尤其是花卉中较稀有的一级产品,有时通常有买家订长约,不是说进就有货的。 高大男子有趣的看了叶咏橙一眼,心中暗忖:这小姐挺识货的。“我母亲的远房亲戚是种花的,有些供外销,有些供应国内花商,店内用的则是我和妹妹坚持发展的有机产品。” 叶咏橙讶然,佩服不已,“百合和玫瑰虫害严重,农药用量不少,要发展有机不容易呢,你们真有心。”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更感动于明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还是努力坚持的人。 “其实我也是近几年才投注在这个市场,在那之前,我是个……上班族,彻头彻尾的门外汉。” 有机花卉质量还能如此好,培植过程所遇到的挫折一定很多,尤其是门外汉还能玩出这样的成绩,真是了不起! 两人有了共同话题,话匣子一开,越聊越熟络,叶咏橙在好心情中动手插着花,眼见一大盆花就要完成了。 “原来小姐家里是开花店的,家学渊源,怪不得花艺精湛。” 叶咏橙淡笑不语。心里则有些苦恼的想着如何提她的合作计划,或许人家早有合作对象。 这几年环保意识高涨,有机无毒但高价的产品也快速的被消费者接受,她真的很想跟他提出合作的想法。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叶咏橙这个人?” 她想着心事,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怔了怔。“咦?”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家里种花的,我妹一直都很注意花材、花艺这些讯息,叶咏橙小姐好像在日本学花艺期间参加过几次国际大型花艺比赛,是个很受注目的明日之星,她的花艺在日本的一些流派中走出新意,花艺期刊很推崇这名花艺新秀呢!” 被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面赞美,还这么大力吹捧,叶咏橙红着脸笑的很尴尬。 “听说她回国后可能会开花艺班,我妹想报名,一直在留意相关消息。” 又是他妹妹,他们兄妹感情真好。“我想,授课的事可能没这么快。” “咦?你也在注意吗?” 她很尴尬的道:“那个……我就是叶咏橙。” 怔了一下,张绪宁笑了出来,连忙拿来一本上头刊有叶咏橙花艺作品的期刊。“可不可以请你在上面签名?” 叶咏橙签好之后送还给他,又开心又尴尬,“不好意思,字不好看。” 对方也回给她一张名片。 “谢谢!我妹妹一定很开心!”张绪宁把期刊收好,突然又对叶咏橙说,“等我一下,我拿样东西给你。”说完就马上不见人影。 等待的同时,她把地上的花枝稍作整理,不一会儿,张绪宁就拿了几朵紫蓝色的玫瑰走向她。“送你。” 叶咏橙瞪大眼,惊喜的说:“好美的颜色!比日本人呢三多力公司发表的蓝玫瑰更偏蓝,好美!真漂亮!” “颜色还没达到我的目标,还在努力修正中。”虽然这么说,但张绪宁的语气中不免路出几分得意和愉快。 “你家研发的新品种?” “是啊,家里把第一批开的花连同一些花卉送过来,觉得比预期的好,但是还不够理想。” 叶咏橙嗅了嗅玫瑰宜人的香味。“好美,谢谢。” 两人站得极近,叶咏橙收到特殊玫瑰的开心表情以及张绪宁低头望着她的神情,在外人看来极为暖昧。 裴英熹匆忙从公司赶至赴约,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原本就冷漠的神情更是冷了几分,站在门口数秒后,叶咏橙才发现他。 “你来啦!”看到他,她很自然的扬起开心的笑。 那充满幸福感的笑容令裴英熹倍感刺眼,胃口顿时尽失,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应一声,转头就走。 见他神情冷峻,以为他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她不敢多加逗留,连忙说:“等我一下下,我拿个包包马上好。” 叶咏橙回到平常等裴英熹时习惯坐的位子,胡乱的收着东西,见他完全不等她,她更急了,拿了包包就往外冲,但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不好意思,差一点忘了付钱!” 张绪宁看了眼离开的裴英熹。“你男朋友?”他注意过叶咏橙常在店里等那个男人,不知道是她提前到还是怎样,他每次都要等很久那个男人才会出现。 不过那个男人很眼熟……如果他的脑袋还管用的话,那男人应该和他在企业聚会中有过数面之缘。 叶咏橙甜笑。“对。” 见她掏出钱包,他忙阻止,“谢谢你帮我插了盆这么漂亮的花,我请客。” “不行,我……”咦?钱包里只有两张千元大钞! 张绪宁低头看到她钱包里的钞票,马上说:“我没有钱可以找你,而且你男友好像很不耐烦。” 这招果然有效,叶咏橙不好意思的向张绪宁点点头,接着便快步追出去。 好不容易追上裴英熹,见他还是沉着脸不发一语,叶咏橙小心翼翼的说:“都八点多了,饿了吧,想吃什么?”相处时日不多,她却多少知道他的个性,每次当他烦躁不开心时,就会出奇的安静。 他今天的冷肃让她讶异。打从交往后,她很少看他这么不高兴,运气好还可以听到他耍冷,他虽然不是个会甜言蜜语哄人的情人,但也不至于喜怒无常。 他今天是怎么了? “不饿。” “你的工作繁重,要好好照顾身体。”她注意过,裴英熹有时工作太忙,晚餐根本就没吃,就算有吃,通常也是宵夜了,就因为这样,她才要求每天晚上见个面,她想,和女友约见面,他再怎么忙也不会到九点过后才出现,久了他自然就会习惯吃晚餐的。 如果见了面他还是一句“不饿”就不吃,那她的苦心就白费了,于是她加把劲的劝说。“多少吃一些吧,这样下去对身体很不好。” “你没出现前,我一样活的好好的。”话一出口,裴英熹便忍不住皱眉。这句话稍嫌过分了点,他知道。 叶咏橙不以为意的一笑。“所以我出现后你更要长命百岁!走啦,去吃东西。”她主动勾起他的手臂。“走嘛!” 此时手机很不识相的响起,裴英熹戴上蓝牙耳机。“传进来了吗?好,我马上回去看。”结束通话后,他对叶咏橙说,“我要回公司,等一下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才刚见面,马上又要分开了喔?虽然失望,她却仍是应道:“好……” 第三章 按照裴英熹的安排,目前这个时间,叶咏橙应该已经回到家,也可能随便找个地方填饱肚子,但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请司机带她去买东西然后再折回公司,提了一大袋的熟食搭着电梯朝他办公室前进。 司机替她打电话上楼,接电话的是一向啰嗦又谨慎的尤秘书,尤秘书只是讶异的问:“谁?你说谁是裴先生的女友?”当得知那个女友的名字叫叶咏橙时,尤秘书就放行了。 这是叶咏橙第一次来到裴英熹的办公室,但因为没有事先告诉他,就算她是他的女友,她还是不禁有点紧张。 来到办公室后,她本想把东西放下就走,可尤秘书告诉她,裴英熹正在会客室见一个朋友,很快就会回来,她便留下来等他。 尤秘书倒了杯水给她。“你把头发烫卷了,我刚才差点认不出来。” “我??”叶咏橙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尤秘书。她以前见过这位约莫四十岁的美妇吗? “你以前不是长直发吗?” “是啊,可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就烫卷了。”留长直发是因为裴英熹的前女友是长直发,她才模仿她留的,到了日本,她想和以前的自己作个了断,也想转换心情,才烫成大波浪。 尤秘书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多话了,不动声色的马上转移话题,“啊,你手中的玫瑰的颜色是我第一次看到呢,这是蓝紫色吧?” 叶咏橙没什么心眼,很开心的说道:“很美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玫瑰。”她边回答边随意打量这一看就很有裴英熹风格的办公室,严谨、利落、时尚,一整个感觉就是……冷冰冰、硬邦邦。 唔……如果在这里摆盆花,整个感觉会变得比较柔美吧?“有花器吗?不用很大,只是插几朵。” “嗯,应该有,我去茶水间看看。”尤秘书偷偷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有多想,也没追问下去,要不就糗大了。 裴先生在两年前请征信社调查过她的事,这应该算是他个人的秘密吧?因为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要是他没有告诉叶咏橙,反而是她多嘴,裴先生一火大可不得了! 万秘书找了一个二十分左右的小圆口玻璃花器给她,叶咏橙又发挥创意的把包包里的小玩艺剪下来当装饰,她的巧思经过巧手,把有限的花材变得热闹别致。 “你的手真巧!”尤秘书对叶咏橙的印象很深刻。为什么?因为就她的了解,叶咏橙这种类型的女人绝不是裴英熹的菜。 正因为这样,两年前裴先生要调查这个背景平凡,长相普通,绝对和公事没有任何交集与帮助的小橙花时,她非常讶异。 毕竟以往出现在老板身边的女人,不是美艳动人就是少见的绝色。 叶咏橙的名字中有个“橙”字,真是人如其名。橙花细碎小巧,清纯可爱有余,但就是少了天生引人注目的魅力。 可仔细一瞧,她算得上甜美,有她独特吸引人之处,和她相处越久,越能感觉到那种魅力,就像站立在争奇斗艳的百花从中,人们注意到的永远不是那不起眼的橙花,而是牡丹、玫瑰、百合,可随着伫足的时间越久,随着徐风拂来的清香,你会不由自主的寻找香气来源,找到那香远益清、楚楚动人的小白花。 只是调查完后,也没见裴英熹有任何行动,她还以为这件事主这么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两人竟真的在交往。 叶咏橙不吝啬的传授几招插花的小诀窍,两人聊的正愉快时,裴英熹突然推门而入,他的脸色比起方才叶咏橙看到他时更加阴沈难看。 他看到叶咏橙时有些讶异。“你怎么会在?” “我……” 他语气略显不耐烦的说:“要司机先送你回去就表示我没有时间陪你。” “你不必特意陪我。”她也知道他很忙,只不过担心他又忙到忘了吃晚餐,才会想买东西过来给他吃。 裴英熹坐到办公椅上,心思还在方才讨论的烦人公事上,一定神,才注意到桌上放了盆花,一看到那几朵玫瑰,他烦躁的心情像是突然被引爆,无法克制地大吼,“谁让你在这里插花的?!” 一时间气氛僵到最高点,尤秘书也不知道一盆赏心悦目的花为什么会引起头头那么大的火气?她假藉倒茶水,遁去茶水间。 叶咏橙则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被凶的莫名其妙,愣了一两秒才回神。“放一些花改造一下气氛也不错。” “我有要你这么做吗?” 叶咏橙尴尬又难堪,还有更多的难过。“没有……很抱歉,我多事了。”她盯着那盆以为能获得一些些赞美的花,默默拆下上头的装饰,一样一样装回包包里。 她突然觉得,对裴英熹而言,她的存在好像是多余的,关心他没吃饭,多余;想发挥所长让他放松心情,多余!也许就连她出现在他身边、成为他女友,对他而言都是多余的…… 她知道像她这样一个花艺师,能带给裴英熹的帮助不多,却没想到会被嫌弃成这样。 气氛很僵,叶咏橙最后把玫瑰拿在手中。“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进来你办公室、乱使用你的东西。” 说完,她转身离开,在经过那一袋她特地带来想和他一起分享的食物时,停顿了一秒。算了,不想吃他会丢掉,带走了……她也吃不下。 叶咏橙经过茶水间时,尤秘书刚好走出来,看到她噙着泪的可怜模样,她有点心疼。“叶小姐要回去了?”裴先生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不曾这样失控过。 叶咏橙忍不住眼泪。“嗯,不好意思,害你被波及了。” 她摇了摇头。“哪里。” “裴先生……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你劝他多少喝一点热汤吧。” “我知道。” 叶咏橙又向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尤秘书上头她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要回总裁办公室,但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裴英熹快步冲了出来,尤秘书一怔。 “裴先生……”但他对秘书的呼唤充耳不闻,很快便消失在转角,她忍不住喃喃自语,“走这么快是要去哪儿?” 裴英熹赶在叶咏橙还没进电梯前拉住她,她吓得一转头,看到拉住她的人是裴英熹,她皱着眉,本能的想甩开,他察觉到她的意图,索性把她半拖半拉的带进会议室。 叶咏橙用力挣扎,气喘吁吁。“你到底要……” 只是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他以吻封缄。 她没想到平常作风冷硬的裴英熹会是这种说吻就吻的人,她怔了一下,红着脸、喘着气,开始挣扎。 前一刻才骂了她,下一刻又吻她?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正常的爱情是不是这样忽冷忽热的,可她无法适应。 她挣脱不出他的怀抱,拒绝不了他强势霸道的吻,最后索性闷着气,动也不动的消极抗议。 裴英熹吻着吻着,却发现怀里的叶咏橙既不拒绝,也不接受,摆明就是不理人,他忍不住在心里一叹,用额头抵住她的。“对不起……” 一想到自己受的委屈,她先是默默的掉泪,想到生气激动处,她索性抡起粉拳朝他的胸口捶了好几下。“你真的好过分,可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裴英熹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将她抱紧。“咏橙,对不起……”他温柔的吻着她,吻着她的额头、鼻尖、唇角,以他所知道的方式安抚她。 他的吻温柔而不躁进,她喜欢他透过一个又一个轻吻传递甜蜜,交换微喘的呼吸,她真的很希望这样的甜蜜可以永久,可她手中的玫瑰很快又提醒了她之前的委屈。 “裴英熹!”她微施力推开他。 “嗯?” “你真的很可恶!” “我承认。” “爱乱发脾气,专制又自以为是!” “我无法替自己辩解。” 叶咏橙瞠目结舌,她果然欠缺吵架的历练吗?“你……你全都承认了,我要怎么骂下去啦?” 这个傻瓜,为什么在生气时说话还是这么没有攻击性? 他可以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中自在游走,可以应付最厉害狡猾的角色,唯独对这个傻到可爱的阿呆,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他低语:“可恶、爱乱发脾气、专制又自以为是,这样的男人真糟糕,可是,怎么办,你也许连这些都包容了。”感觉到她很努力的连这些都想包容,连这些都爱时,他的心起了骚动,有些疼,也有些感概。 从国小到大学毕业,他一直都跟祖母住在美国,祖母影响了他对爱情的态度,他本来对待爱情是很认真很忠实的。 可是父母的关系,加上看多了为了目的的结合,以及时下年轻人的快餐爱情,再加上被交往多年、曾经认真对待的未婚妻狠狠背叛,迫使他不再相信爱情。 讽刺的是,他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之际,却被叶咏橙捡回家。 在未婚妻可以用他没时间陪她,为自己搭上他的好友的不贞脱罪,为她轻易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找借口时,却让他知道,有个笨女人可以用五年的时间暗恋一个男人。 叶咏橙的感情太童话,可他知道这种傻瓜不会骗人,事实上也无须骗他。 老实说,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会再爱上什么人,却不介意留在起码不讨厌的叶咏橙身边,为什么? 和她相处很愉快,这个女人单纯可爱,她喜欢有她陪伴,他不喜欢复杂的男女关系,也不认为有哪个女人愿意守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可他知道叶咏橙会! 在日本待了两年后回来,她的心还是在他身上,他知道,即使他没有对等的情感回报,她还是会待在他身边,因为她够爱他…… 思绪一带到这个点上,他很自然的不再往下想,因为那让他觉得自己卑鄙。 爱上一个人的代价太高,伤身、伤神又浪费时间,他不会再让任何女人以爱为名做出伤害他的事。 他可以喜欢叶咏橙,可以疼她,起码……不会让她觉得跟着他是委屈的,这样够了吧,这个女人很容易满足的。 叶咏橙脸红了,有些被看穿的狼狈。“所以你才能这样恣意欺负我?还是你在暗示我,回头是岸?” 叶咏橙要离开他?裴英熹的眼危险的眯了眯。回头是岸?哪个“岸”?除了他还有哪个岸?他的心绪复杂纠结,但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的说:“今天那个男的,对你挺殷勤的。” “什么?”他的话题怎么这么跳tone?他们现在是在讨论同一个问题吗?“什么男的?” “送你玫瑰的男人。”那个男的好像在哪儿看过,像谁……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绪宁?他才没有对我献殷勤,是我帮他插了一盆花,又刚好有同样的话题,才多聊了一些。” 绪宁?才第一次聊天就可以叫的这么亲密?叶咏橙一开始都只是叫他“裴先生”呢!看来他们真是有够“麻吉”! 裴英熹不动声色地说:“想必是个不错的人,瞧你和他聊的挺开心的。” 一想到他们聊天的内容,叶咏橙忍不住眉飞色舞。“你知道吗,他母亲的远亲是花农喔,种的花有些内销,有些则锁定外销市场……”提到自己最喜欢的花艺,她顿时忘了吵架的事,滔滔不绝的转述。 黑漆漆的会议室里,裴英熹自然没办法看清楚叶咏橙的神情,可光听她的声音也知道,她和那男人聊天有多么愉快! 一想到自家父母不经他同意安排了一堆相亲,国外公司又刚好在这个时间出包,手上还有一堆公事等着他处理,再加上叶咏橙又会在咖啡馆等他,他便情绪烦躁。 本想打电话取消约会,又想到她一定七早八早就在那里等他,再怎么说也该陪她吃个饭,而且……最近好像有了新习惯,他情绪差时会特别想见她。 于是他好不容易抽空赶过去,结果却看到一个男人在对她献殷勤,那个笨女人还喜孜孜的收下花,让男人放肆的欣赏着她的甜蜜! 看到那种情况,有哪个男人会高兴?!他已经很努力压抑怒火了,偏偏这个少根筋的女人不乖乖回家避风头,还跑到他办公室插花,而且插的还是那个“田侨仔”送她的花! 虽然他不认得什么花,偏偏就只知道玫瑰,尤其那种颜色诡异的! 用他的花瓶插别的男人送她的花,她是怎样?是怕他不够清楚,要再提醒他,有人跟他宣战,在他的地盘撒尿标记,是不是? 嗯哼!有一堆土地种花内外销,想必咖啡馆也是那男人开的吧,看来应是家境富裕的“田侨仔”,而且那男的高大斯文,标准阳光型帅哥,是不少女人会喜欢的类型。 他是不是过于低估叶咏橙的魅力了? 男人了解男人,那男人摆明就是对她有兴趣,而这阿呆目前虽然眼里只有他,不会注意到其他男人,可是如果放任这两个三不五时就凑在一块?一定会发生他所不允许的事! “咏橙,我们约的见面地方……换一个吧!” “咦?为什么?我很喜欢那家咖啡馆呢,而且那里距离这里不远,都已经很习惯在那里了,为什么要改?不要啦……” 她越是不同意他越不放心。“以后你可以到我在公司的套房等我。”那个位于公司顶楼的十来坪套房,他偶尔会在那里过夜,里面除了有简单的家具,也有个小厨房可以使用。 “可是……” “在那里,你如果等累了,也可以到床上躺一下,如果有空,也可以在那里插盆花,要是还是觉得无聊,买个烤箱也可以烤你的戚风蛋糕。” 叶咏橙没有在第一时间应和他。他的提议当然很好,感觉上好像可以踏入他的私人领域,又能更接近他一些,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谈的来的朋友,不能再见面实在好可惜。 叶咏橙的犹豫看在裴英熹眼里,像是百般挣扎。她为了一个才聊过一次天的男人在挣扎吗?她想的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很可惜?嫉妒如火焰般窜高,他再度贴近,吻上她的唇,强势而霸道,直接而不容闪躲! 他要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要她全心全意只爱他一个人! 叶咏橙被吻得唇瓣发疼,快不能呼吸,她气喘吁吁的推开他。“你……你怎么了?”她再迟钝也感觉到他怪怪的,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充满了怒气。 “吻你还要有理由?” “被、被打了,你会什么理由都不问吗?” 被打?“我吻你,让你感觉像被打?”他是不是该好好检讨检讨? “当然不是,但是刚才那个吻……很不对劲,感觉上,像惩罚。” 黑暗中,她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眯着眼看了老半天,她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这个男人即使在明亮的地方,她也不见得能从那张不太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 “我这个人很迟钝,如果你今晚的不开心是因为公事,你可以不告诉我,但如果和我有关,请你一定要让我知道。” “哼!” “看来是因为我。”叶咏橙很努力的自我反省,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想了半天,说出比较可疑的推测。“如果你不喜欢我不经你同意就到你公司来,我以后不来就是了。”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谈起恋爱就开心的巴不得全世界的人和她分享喜悦,也许有些人喜欢低调一点,更何况是像他这种背景的人,更应该公私分明。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还要把约会的地点改在公司楼上的套房吗?” “对厚,那、那你说啊,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女人实在迟钝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裴英熹拉不下脸,说自己“疑似”在吃醋,只好严格的命令,“总之,你以后不准再去那家咖啡馆了,听到没有?!” 说完,他马上迈步走出会议室,不过他没忘记放缓脚步,等她跟上来。 “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叶咏橙真的有点不能接受,她当然可以听他的,顺着他皆大欢喜,可是总要有个理由吧,他这样好像小时候班上团体的老大,一不高兴就要谁谁谁不准跟谁谁谁好。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出了会议室还是忍不住抗议。“就不知道那家咖啡馆有什么不好,哪里惹到他了,以往约在那里见面,他也没有意见,还夸那里的咖啡不错,真奇怪……” 她很努力的想,昨天的咖啡馆和今天的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她帮忙插花,和张绪宁多聊了几句,然后他热情的送她几朵花……咦?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他是在看到那一幕之后才开始不高兴的吗?也就是说……他在吃醋喽? 一想到这,叶咏橙心中的乌云尽散,胸口浮现一堆粉红色泡泡。她欣喜的快步跟上裴英熹,从后面抱住他。 裴英熹怔了一下。“干么,刚才惹恼我,现在知道错,要道歉了吗?”久久等不到她的话,他便转过身,轻轻托起她压得低低的脸。“怎么了?” “我好像第一次感觉到……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叶咏橙眨落了泪水,笑的很开心。 他看着她又哭又笑,心头微微一紧,没想过她对他的感情是这么深刻,却又这么卑微。 “无论是告白、交往,你好像都是被我勉强的,你虽然和我在一起,可是我一直都很不安,担心你其实不喜欢我,也许……只是同情,或是感动……”她哽咽着道,但旋即笑了。“因为别的男人对我好,你会吃醋,那表示你多少也有把我放在心上吧?” 听她这么说,裴英熹不禁露出尴尬的表情,本想驳斥,可她可怜的模样令他只能在心中一叹。“傻瓜……”他拥紧她,不明白她的话为什么会让他这么疼,这么痛。 勉强吗?她怎么会觉得他和她交往很勉强?他也许不爱她,可她这么可爱又温和,他是真的喜欢,喜欢到……他甚至在父母最近不约而同关心起他的婚事的同时,很认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娶她。 虽然他们交往的时间很短,可他极喜欢这个傻瓜,如果对象是她,他可以预见未来的婚姻生活一定会很愉快! 他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婚姻生活,也变得开始让人期待了起来。找个机会探探她的口风吧。 第四章 光洁的玻璃橱窗里摆着人形模特儿,身上穿着女孩们最憧憬的美丽婚纱。 春风婚纱会馆的这个橱窗摆设非常别出心裁,不单单只是放上几个穿着新娘婚纱的人形模特儿,而是很用心的订做有动作、有表情的模样儿,呈现出新娘子回头对姊妹光抛棒花,待嫁好友们忙着抢捧花的有趣画面。 经过橱窗的路人,总会忍不住停足观看。 叶咏橙正在婚纱会馆内和总监讨论某位准新娘的新娘捧花该怎么搭配,聊到一个段落时,工读生把一箱箱刚到的货品拿了进来。 “全到了吗?”陈总监问。 “共二十款,有几件还没到,不过前后两天出的货,不会等太久。” “知道了。”陈总监说完,便示意工读生先离开,接着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头装的是最新款的婚纱。 “好漂亮!”叶咏橙看到婚纱好开心,没办法,女孩子对这种东西就是很没有抵抗力。“可以摸吗?”得到首肯后,她轻轻抚着裙纱,边说:“我啊,要是没有从事花艺,可能也会走婚纱业。” “哈哈,为什么?”她们家的婚纱会馆从很多年前就和叶咏橙家的花主占有生意来往,叶咏橙还在念国中进她就认识她了,她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孩。 “圆梦啊,陈姊不觉得每个女生心中有一个‘哪天也要成为全天下最美丽新娘’的美梦吗?” 陈总监笑了。“你比我浪漫多了,我啊,看多了,麻木了。” “不过啊,随着年龄增长,我也很清楚的知道,要成为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是不可能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只要成为另一半以上中最美的新娘就好了。” “会的,你会找到那个人的。” 叶咏橙甜甜的笑着,看着礼服,又说道:“感觉每件礼服好像都很大,像我这种小个儿,只怕没什么款式可以穿吧?” “不会啊,其实选择还不少。”陈总监说完,又拆开另一个纸箱。“像这一款的婚纱版子就比较小,优雅又不失可爱,你要不要试试看?啊,对了,你今天不是送我一把南京牡丹吗?很适合喔,又有现成的摄影师,拍个一两张相当作纪念吧!”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不会啦,楼上的几个棚都开着,有一对准新人还在等他们的化妆师呢,我们先借用一下没关系的。” “这里不就有化妆师了吗?” 一想到楼上那对新人,陈总监就很头大,忍不住翻了下白眼,店里三不五时会遇到这种意见特多的客人。 “是啊,可是人家要自己带,新娘秘书要两个,这个准新娘很‘卢’的,她的朋友更卢。”她叹了口气。“其实他们也算是不错的客户,但就是财大气粗到想拿钱砸死人似的,就拿新娘捧花来说,我就跟她说你很忙,不见得有那么多时间再帮她多做一束,她就是非要不可,还说愿意提高价格,多少钱都没关系。”她说到这摇了摇头。“幸好你愿意帮忙。” “没关系,但再多就没办法了。”她期待每个新娘都有不一样的花束,所以她的新娘捧花都是花时间先设计图案,然后再动手完成的,所以如果临时要追加,可能真的没办法赶出来。 招来化妆师。“小米,帮咏橙上个淡妆吧。”陈总监看了一下她的脸。“你肤质好又白,随便化个淡妆就会很漂亮,头发呢,就放下来,再戴个花环好了。” 妆化好时,叶咏橙的手机刚好响起,她看了一下号码,马上接起来。“快十一点半而已耶,你怎么有空打给我?”在不是预定的时间听到裴英熹的声音,她很开心。 “有个行程临时取消了,我到下午三点开会前都有空。”叶咏橙的不安让他开始检讨自己,既然两人在一起了,他是该对她好一点,多挪点时间陪她。 叶咏橙开心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好棒!” “你现在在忙吗?” “在春风婚纱会馆……不过,还要再等一下下,你要来吗?”她想让他看看她美丽的样子。 “我在附近,我去接你。” “好。”结束通话后,叶咏橙心情大好,拿着礼服到更衣室换,换衣服前,她还对陈总监说。“陈姊,如果等一下有人找我,就说我在换衣服,请他等一下。” “好,我知道了。” 换好衣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叶咏橙有些讶异自己的美丽。 简洁利落的无肩婚纱,上半身是白丝绸上缝有一颗颗的美丽珍珠,下半身则是在白丝绸外迭上一层层白纱,上头抓皱,还缝上一小束一小束的可爱玫瑰花束。 她忍不住对着镜子一笑。原来只要化点妆,换上漂亮的衣服,她也可以这么像公主! 好看,真好看,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像太露了!礼服很漂亮,但是无肩的,她又有点小丰满,一低头就会和自己的胸部打招呼,她很不习惯。 “叶小姐,换好了吗?我要进来喽!”造型师要进去帮她调礼服,手上还拿了两片脸垫准备帮她把胸部撑起来,毕竟无肩礼服如果不够丰满,实在不太好看,怎知她拉开帘子一看,根本不需要。“看不出来,叶小姐挺丰满的。”走到里头,顺手将帘子拉上,她将叶咏橙转了一圈,用别针把一处较不顺的地方别紧。 叶咏橙的脸红了,她很少穿那么暴露的衣服,更遑论还要让其他人看到。“我的朋友来了吗?” “还没。” “喔。”叶咏橙很挣扎,本来想美美的出现在裴英熹面前,可现在,她很害羞又没勇气。“这样会不会太露了?” 造型师将花冠放到她头上,有趣的笑了。“不敢露的是那种比较平的,你没这个问题好吗?根据我的目测,你至少有c或d,我要是有你这么丰满,胸型又漂亮,一定每天穿小可爱上街。” 这造型师的嗓门好大!叶咏橙心想,外头应该没什么人吧?要不一定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行了!”造型师将马碲型围帘一鼓作气拉开。 刚到不久,站在外头等候的裴英熹一听到帘子拉开的声音,很自然的转身…… 叶咏橙没想到裴英熹就站在外头,她有一瞬间的尴尬害羞,根本不敢想他在外头到底站了多久,可当她看到他的眼神由讶异转为赞美时,她得到了向他展现自己美丽的勇气。 原来得到喜欢的人赞美的眼神,是让人这么开心的事。 她羞涩的笑笑,拉了拉裙摆。“好看吗?” “很漂亮!” 他不能否认,看到她穿着白纱出现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失神了,原来平常包裹在宽松衣服下的身材是这么的火辣,胸前那呼之欲出的浑圆让他有短暂的心猿意马,不过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来,不过……这么令人心动的她,身上似乎少了什么,她的皮肤很白很光滑,如果戴着一条钻石项链,一定更能突显她的美。 叶咏橙笑的更开心了。 不过这时陈总监非常杀风景的突然插话。“咏橙,上楼拍照了喔!” “好。” 裴英熹不明白要拍什么照,正要开口问时却有人唤住他。他一回头,对上一张少见的丽容,对方看到他似乎很开心,但他的只是淡淡的,神色间甚至有点防备。 孟紫凝? “英熹?真的是你!” 叶咏橙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裴英熹认识这个美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下一秒,她马上想起那个美人是谁,她是裴英熹的前未婚妻! 为什么会记得她,是因为多年前有一次裴英熹来买花,这个女人就在车上等他,后来好像他留在车上的手机响了,她降下车窗叫他…… 可是……不对!这个美人很有气势,和她印象中柔弱的模样好像又不太一样。是同一个人吗?她有点不确定。 “咏橙?”陈总监又唤她。 “来了。” 摄影师的时间有限,她不能拖到人家的时间,有那么一、两秒的犹豫,她想拉着裴英熹一起走,可她的指尖刚要碰到他的袖子之前,孟紫凝早她一秒行动,她大方的挽上他的手。 “真的好久不见了,近来好吗?真巧,上个星期我才在护肤中心遇到伯母,她才说要大家一块吃个饭呢,今天就遇到你。” 裴英熹皱了皱眉,想起这几天老妈颇为频繁的来电,直说要介绍对象给他,该不会说的就是这一位吧?他不着痕迹的摆脱孟紫凝的“毛手”。“咏橙,你先上去。” 叶咏橙有点不安的慢慢拾级而上。 孟紫凝看了她一眼。“你女友?你们在拍婚纱?” “不是。你遇到我妈,她说了什么?” 叶咏橙虽然持续往楼上走,但还是没有漏听裴英熹的回答,心里有点闷疼。他的那句“不是”,是回答她不是他的女友,还是他们不是在拍婚纱? 她的好心情突然烟消云散,提着裙摆快速的走上楼。 孟紫凝一笑。“咱们好久不见了,你就只关心伯母和我说什么,怎么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 “你一向是个很会过生活的人。”他一向不过问和他不相干人的生活。 娇颜微嗔。“真无情,你就是这样!即使是虚伪的寒暄问候都好。” “如果你要的是这些,相信很多人都愿意这么做。” 孟紫凝笑叹。“你就是这样与众不同,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你无法忘怀了。”这话似真似假,“英熹,你说……三年前我们无缘,三年后,老天会不会还我一个公道?” 裴英熹闻言皱了皱眉,他知道她的个性。这女人常在玩笑中夹杂着真心话,真心话中又有着玩笑,让人根本分不清真伪,可他也清楚,她不会开没有意思的玩笑。 “老天还你公道了,你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之前不是听说她交了男友了? “你在告诉我,比起三年前的你,你变得更好了?” 裴英熹的眉马上皱了起来。 孟紫凝仍笑着。“我很期待……” 明天是假日,裴英熹和叶咏橙吃完饭后又去酒吧喝了点小酒。 裴英熹看她点的不是平常点的柳橙汁,而是螺丝起子,今晚又不是叫司机开车,所以他不敢喝酒,只点了杯无酒精茶饮。 送叶咏橙回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好不容易两人有充裕的时间可以相处,可他看得出来她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 上午打电话给她,她还很雀跃,在婚纱会馆见面时,她也还很开心,然后呢?拍完照离开,总是元气十足的她就不太说话了。 叶咏橙通常不会将不愉快的事困扰自己太久,下午他送她回花店时,以为晚上又可以看到恢复元气的她,没想到她还是心事重重。 她是怎么了? “咏橙,下车了。” “嗯,好。”发着呆的叶咏橙下了车,声音沉沉的。“路上小心,拜。”她慢慢往住所方向走,走没几步,也不知怎的,脚下一阵虚软,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咏橙?”裴英熹吓了一跳,忙下车查看。“有没有怎么样?” “没事,很晚了,你快回去。” 裴英熹扶起她。“我送你上去再走。” 她平时不喝酒,没想到一杯酒就全身热呼呼、软绵绵的,真没用!她软软的靠着他,用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 “你、你心里如果……如果没有这么喜欢我,就不要对我太好,有时候,那样的好反而会成为伤人的刀。” 扶她上楼后,他从她包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打开灯源,让房子里灯火通时,然后将她安置在床上。 裴英熹问:“你怎么了?” “我因为太喜欢你了,总是傻傻的去喜欢,从来不去想我们之间谁喜欢谁比较多。我想,这样总有一天差距会慢慢变小,就算你一辈子都追不上也没关系,下辈子重逢,再继续追,可是就算我已经努力不去在乎了,还是会有些突发状况提醒我那让人失去信心的差距……有时候我真的会忍不住想,我傻傻的喜欢你,以为你会慢慢追上的同时,会不会你早就追丢了?”她红了眼眶。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叶咏橙背过身,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惹恼他,她不想看到他对她露出厌恶的表情。“你……为什么不认我?” “什么?” “在那个长得很像你前未婚妻的朋友面前,为什么不肯承认我是你交往中的对象?” 裴英熹怔了一下。咏橙知道柳婉仪?想想,她会知道也不奇怪,大概是以前他去买花时,她曾看到过吧? 就是这件事让她心情变得这么糟吗? 他不是不认她,而是一旦承认,很多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他有一对平时对他不闻不问,可对他的交友情况和婚事又极有意见的父母,他和叶咏橙的事要是让孟紫凝知道,他的父母很快也会知道,可以想象他接下来会被这件事骚扰好一阵子。 这些事很烦,却不是最麻烦的,娶老婆的人是他,他不娶,那两位老人家又能怎样?最麻烦的是,叶咏橙绝不是他父母会中意的媳妇人选,那两位难得有意见一致的时候,一旦让他们连手,就真的很令人头疼! 奶奶当初要求他们三人持有对方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原本是美意,不想让一家人搞得像外人一样陌生,可当这些股份被拿来当筹码使用时,问题就很大。 必要时他们能怎么对付他,他清楚的很! “我和这样的美人站在一块,高下立见,说真的,我有点自卑……”她的眼睛起了雾。“我当然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优点,也有最适合的人,你和我交往很开心,那也表示你认同我能让你快乐,为了这一点,我应该可以更有自信,可是,连认都不敢认我……真的,真的很让人伤心。” 令人伤心的其实不在外表的美丽,她没有那么肤浅,而是裴英熹的认同,以及那美人和他前未婚妻外貌下的……秘密。 “我以为我在行为上并没有做出什么会令人误会的事。” “在她面前否认我不是你女友,这还不足以让人误会?就算你不顾及我的心情,也不应该这样!你给我的感觉像极了明明娶了老婆,却在外头不肯承认自己已婚身分、到处拈花惹草的狡猾男人!” 裴英熹一向懒得解释,可叶咏橙的眼泪却让他无法丢下她不管,只是这样复杂的事情,该从何解释起?光是自家父母的作为,就不是她这种在健康快乐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可以理解的。算了,这种事她能不知道就别知道了。 和叶咏橙交往的时日不长,可她太单纯,太好摸透,他知道这种时候不必急着解释太多,只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可以了。 “咏橙,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把我归类为狡猾之辈我也不反对,可是我的狡猾从来不用在玩弄别人的感情上。我和前未婚妻早就结束了,她也早就结婚了,至于刚才那一位,真的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他喝醉被叶咏橙捡回去的那一天,是他和柳婉仪分手满一年,也是他生日,那一天他放纵自己喝醉,为自己庆生,也是最后一次哀悼逝去的恋情。 裴英熹淡淡的说:“前未婚妻和我提分手后几个月,她就嫁给我最好的朋友了。” 他是个笨蛋!在他为事业忙的分身乏术之际,他原以为未婚妻能体谅,还对她的谅解心怀感激,但后来他才知道,她身边早有人陪。 同时被最爱的女人和最要好的朋友背叛,他竟然经历过这么痛苦的双重打击?叶咏橙讶异的连自己的伤心都忘了,原本还在啜泣的她也停止哭泣,转过身,心疼的瞅着他。 即使到现在,她闭上眼睛都能想起他当年到花店买花送女友的神情,他是这样认真对待的感情,曾以为已经握在手中的幸福,突然间被迫放手,而放手的方式意是如此难堪、伤人,他无法想象,当时他的心有多痛…… “孟紫凝只是很普通的朋友,你是不是我女友,我们是不是在拍婚纱,有必要告诉她吗?我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更何况,我们也的确不是在拍婚纱。”在感情上,他是个不爱招惹麻烦的人,喜欢的一个就好了。 不过,经叶咏橙这样一提倒令他想到孟紫凝说的话,她的话他可以不必理会,但是她和自家父母太亲近就不得不防了。 那女人在多年前就大方承认,他是少数她看得上眼的男人,女人倒追男人没什么大不了,她只是提供对方多一个选择,掌握住自己的机会罢了。 两人没正式交往,他都得花将近一年的时间和她划清界限,而且还是在她有了新目标之后。 孟紫凝自身条件一流,身家条件无可挑剔,过度的自信造成她永远只想到自己的自私性格,这样的女人他敬谢不敏。 叶咏橙起身,用力抱着他,极为内疚的想:她真是小鼻子小眼睛,连这样的事都要斤斤计较,如果他真的不肯承认和她在交往,又怎会让她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他公司?谈恋爱本来就是很私人的,如果裴英熹不想和某些人分享,那也没关系。 “怎么了?” “在你人生最不快乐的时候,我没能给你安慰,这是补给你的。”原来,他不再出现在花店,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必花店对他而言是伤心地吧? “傻瓜,事情早就结束了。” “以后,不管你的人生快不快乐,都由我陪着你,好不好?” 人生无论快不快乐,都由她陪着吗?以前的他,从不觉得他的人生非要谁陪不可,可如果是咏橙……人生没有她,会很寂寞吧? 只习惯一个人过日子,开心、不开心,不需要任何人来分享、分担,可是和叶咏橙交往后,他开始觉得有人分享喜怒哀乐也不错,他更进一步想,他住的地方是不是太大了,正因为太大,最近他居然会感觉寂寞,如果她能搬去一起住…… 他喜欢有她陪伴,他期待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期待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有她巧手布置出“家”的感觉,他期待厨房里三不五时飘着饭菜香,他期待一回家,门一打开,就有人热情的紧紧拥抱他…… 他不希望这些事只是空想,更不希望因为其他人的介入而产生变化,他要落实他的美梦。 叶咏橙勾起他的手,早忘了先前的不愉快,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温暖这个人曾经受过的伤,她想陪他,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会陪着他! 在他脸上香了一下,她说:“我这个人热情浪漫的不得了,而且是个很会过生活、宜家宜室的人,相形之下,你这个人就显得冷冰冰的,没有情调又是个工作狂,所以,遇到我真是算你赚到了!” “和我这样的人相处,岂不委屈你?” 叶咏橙顽皮的哈哈大笑,向他眨眨眼。“如果拯救你非我不可,我很能牺牲的,真的!” “这是我们的第二个约定吗?” “什么?” “你不是说不管我的人生快不快乐,都由你陪着我吗?这段话我把它翻译好了。”他看着她,用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叶咏橙告诉裴英熹,无论是好或坏,富有或贫穷,悲伤或快乐,她都愿意和裴英熹携手共度,直到有一天,死亡将两人分开。” “咦?” “我的回答是‘yes’。”看着她回不了神的呆样,裴英熹笑说:“叶咏橙嫁给我,或是我娶你,选一个。” 第五章 结婚了?这样就结婚了?! 现在是流行闪婚没错,常常看到报导,某某女明星又和谁谁谁交往不到一个月就决定结婚,可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对。 结果,叶咏橙和裴英熹交往不到一个月,竟然就在昨天结婚了。 求婚的第二天,裴英熹拜访了叶咏橙的父母,只有他只身来访,老妈问他家人怎么没过来,他只是淡淡的说,家人都在美国。 之后他就载她到户政机关办理登记,完成结婚手续。 结婚耶……在她的想法中,准新人不都忙得天昏地暗的吗?可感觉上她好像什么都没忙到,就只是把自己名字签完,就成为人妻了。 婚前只有某些人知道他们在交往,婚后还是只有某些人知道他们结婚了。老妈对这种像是偷偷嫁女儿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老爸则安慰她说,女婿是大忙人,先登记,有空再补宴客,这样做的人也很多。 会补宴客吗?裴英熹没提过,她不知道,可她还是很开心、很开心!老妈笑骂她脸皮可以再厚一点,可……她就是很开心嘛! 对她来说,结婚只是一种形式,排场再大,宴客再多,也不过就一天,之后两个人要如何过日子、经营婚姻,才是最重要的。 可登记完,裴英熹就说有事要回公司一趟,又再晚一点,尤秘书带着一个壮汉到她的套房帮她打包,要搬到裴英熹住的地方,这个时候,叶咏橙才知道他搭晚班飞机去日本,而且要待个三、四天。 她的很开心、很开心开始降温,慢慢变成很伤心…… 有没有这么过分的男人啊!才新婚,没有蜜月旅行就算了,嫁给一个工作狂,她本来也没多大的期望,可是,结婚当天就出差?!甚至这事她这个当老婆的还是从秘书口中听来的? 真的很、过、分! 裴英熹的房子那么大,一个人住真的很恐怖,加上屋内那几尊石膏像,闪过一个还有一个,每一个好像都在看着她,吓得她根本不敢睡觉。 忍了两晚的失眠之苦,她打电话给秘书,要她转告裴英熹,说她住不习惯他家,要回自己的公寓睡! 反正她的一些寝具、家具没有搬,毕竟这地方距离花店近,偶尔午休或是特殊状况时她还是可以过来这里。 裴英熹连要出差这么重要的事都是叫秘书转达,她搬回去住的这种小事,也由秘书转达就好,她承认自己这么做,不无报“老鼠冤”的意味! 更何况他人在外国出差,即使手机能接通,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比较方便。 回到自己的小套房后,因为过度疲备反而睡不着,她便到花店转了一圈,处理一些事情,最近花艺班已经正式招生了,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开始很忙。 等工作忙到一个段落,她回到小套房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梳洗好后躺到床上,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这几天真的把她累坏了。 她真的睡的很沉,沉到有人开门进来,把她打包出门回到那个有好几尊让她害怕的石膏像的大房子里,她都不知道。 把叶咏橙安置在主卧室的大床上,裴英熹松了松领带,宠溺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真好命,这样还能睡?!” 这三天他在日本的行程一整个赶赶赶!因为尤秘书很详细确切,他甚至怀疑她是过度夸饰的转达当叶咏橙知道他要出差却没事先告诉她时,她的脸色有多难看。 啧,尤秘书平常在他面前话出奇的少,这回在电话中倒是展现了她高人一等的文学造诣,什么“一脸晴天霹雳”、“神情槁木死灰”都出来了! 今天上午他有重要行程,一直到中午才开机,一开机就接到尤秘书的电话—— “公司有什么事吗?还是……她怎么了?”他相信凭她跟在他身边工作这么久的默契,她一定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 裴英熹有一个特助,两个秘书。尤秘书长他十岁,资历最深,也是他最信得过的,正因为这样,他的私事也是她知道的最好,有时候他甚至请她代为处理,像这次匆促决定婚事,新房的布置就是请她帮忙的。 “夫人说她住不惯您的房子,搬回去了。” “什么?!” “女人有时会借题发挥,有可能是新仇,也有可能是旧恨,不过才新婚就分居,这样总是不好。” “除了这件事没别的事了?” “是。要我替您改回程班机的时间吗?” “不必。”很快速的结束通话,几分钟后他开始打叶咏橙的手机,没接?一通、两通、三通……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打了几通,但她还是关机! 她就是打定主意不接他电话吗?还是这么生气吗? 犹豫了几分钟后,他打电话吩咐尤秘书替他改回程时间,把明早的班次改成今天傍晚的。 “这家伙,够会找麻烦的了。”他嘴巴是这样说,语气却听不出不悦。 脱去一身束缚,换上轻便的休闲服,他也上床休息。 这几天在日本的行程排的非常满,每天早出晚归,而且憋了一肚子火,心情极差,有一晚回到饭店已经凌晨两点了,台湾是凌晨一点,他本来想打电话给叶咏橙,但又怕吵醒她,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隔天他好不容易找到空档打电话,但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他也只得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他真的忙到焦头烂额,没时间也没心情打电话。 躺在床上好一会儿,不是睡觉时间要他睡,他还真睡不着,他想还是起来收一下信,整理一下资料吧。怎知才刚要起身,一只手臂突然横了过来,搁在他胸前,下一秒他腰间一沉,一条白嫩的大腿跨了过来,然后手足同时施力,像挖土机一般,把裴英熹这堆土卷向自己。 “咏橙?”因为娇小的叶咏橙卷不动裴英熹,他便很自动的靠向她。 等了一会儿,她仍闭着眼,没有任何动静,裴英熹觉得好笑,原来这只是她熟睡中无意识的习惯动作。怎么会养成这种奇怪的睡癖? 她倒好,抱到了东西继续安稳的睡,他呢,被她抱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想来好笑,这辈子还没哪个女人敢要他这样投怀送抱。 两个人靠得好近,裴英熹不禁仔细端祥她的睡脸—— 偏圆的小脸,五官不特别出色,凑在一块却有一股憨甜可爱的女人味。 这是他裴英熹的妻子,不特别漂亮,却清秀可人,最重要的是……他喜欢。 他伸出手指轻轻顺着她秀气的眉抚画。“傻瓜,你一定想不到我对你的好感,其实不是这短短一个月才有的,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太得意。” 叶咏橙去日本前夕的告白,那些话当时听来半信半疑,毕竟在证据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要他如何相信一个女生会暗恋他那么久? 因为基于好奇和怀疑,他调查了叶咏橙,从征信社那里得知不少关于她的事,她喜欢吃的东西、爱听的歌、喜欢去的地方…… 所以他去吃她常光顾的店,听她爱听的歌,叶咏橙这个人在他以目中除了长相,开始生出她独特的灵魂。 那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女人。 可两年的变化太大,人心是世上最不稳定的东西,他不想让自己跌入一厢情愿的盲目中。 诚如她说的,也许她很快就展开新恋情,而他呢?也没必要因为一个女人的片面之词而傻傻等待。 两年后如果她回来,身边没人,那就交往吧,如果她有了对象,那也不奇怪。 七百多个日子转眼就过去了,在他几乎忘了这个约定时,他和她相遇了,和这个没有真正相处过的女人交往,感觉上却像在一起许久,仿佛她一直在他身边似的。 后来他才知道,从他开始想调查她,想去了解她,并走入她的世界,去喜欢她的喜欢、感受她的感受时,他的生命就和这个女人接轨了。 裴英熹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咏橙,你曾抱怨过,我们两个喜欢彼此的程度差太多,这让你不安,可你知道吗,我却是因为这样的差距而安心,我要你一直这么喜欢我,把心思全都放在我身上……我要自己在你心中是独一无二,没人可以取代。” 属于叶咏橙特有的馨香气息一阵阵传来,裴英熹安心的闭上了眼。 这几天真的累坏了,即使睡不着,躺着休息也好。 一定是睡前喝太多水了!叶咏橙很不想起床,还是很困,可是……不行了,她得起床去上厕所。 她匆匆忙忙起身,看看四下环境,睡昏了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会在裴英熹房间而不是她的小套房时,她已一鼓作气的往浴室冲。 上完厕所后,她还闭着眼,手托着下巴坐在马桶上,用糊成一团的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她不是在这里睡不着跑回家了吗?怎么现在又会在这里? 她在作梦吗?回家是梦,还是其实现在才是梦啊? “你是在上大号吗?卫生纸可能不够,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拿。” 叶咏橙少根筋的直接回答。“谁要上大号,我只是……咦?!”突然意识到浴室里不只她一个人,她差点被吓掉半条命,她倏地瞠大眼睛,方才和她说话的声音是…… 裴英熹?! 他、他、他现在不是应该还在日本吗?抬起头望向声音来源,喔……天哪!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这里也就算了,还裸着身体,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很自然又理所当然的站在那里刮胡子。 “啊——你、你……”她连忙把裤子穿上。真的很讨厌耶,她刚才还大大方方的裤子一脱就痛快解放,还、还……她心脏都快停了!“你听到了厚?” “什么?” “我放了个屁!” “人吃五谷杂粮,放屁很正常吧?” 叶咏橙脸烫的几乎可以煎蛋了。好想死…… 见裴英熹突然走向她,她的心忍不住狂跳。“你……你没事不要围个浴巾走来走去的啦!” 虽然这里是他家,他们也已经是夫妻了,他就算光着身子走来走去也是他的自由,照理说她没理由管这么多,可是、可是……她还是很不习惯嘛! 裴英熹在她面前总是穿戴整齐,从没穿的这么——养眼过……咳!不是啦,她的意思是说……总之,她还不习惯这么居家的他。 闪婚对她来说,还是有点勉强! “我刚洗好澡,马上叫我西装笔挺那真是为难我了。”他就站在距离她不到两步的距离和她说话。 距离太近,她的视线不知道要摆哪里,如果看向正前方,他贲起的胸肌看得她脸红心跳,往上一些,锁骨的线条性感的直教人猛吞口水,脖子以上是她最爱的俊脸,一样教人害羞! 那往下呢,腹肌下方被浴巾覆住的部分……叶咏橙连忙转过身去洗手,不让他有机会取笑她红透了的小脸。 裴英熹身材真好,好到让人……想犯罪! 她一定是因为才刚睡醒,还不清醒,不!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胡思乱想!“你、你先出去,我洗把脸。” 她找开水龙头,用双手掬水洗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怎知一闭上眼,裴英熹半裸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中。 她是怎么了?!男人看到心仪的女人会发情,原来女人也会!也不过几天没看到他,不!这几天还是新婚,她对这样特别的日子总是有所期待的。 瞧她这几天还把那件裴英熹说会让幻想破灭的小熊睡衣藏在衣橱里,换上偷偷买来的性感睡衣就知道……不过性感只是她自己说的啦,就只是普通的细肩带丝绸睡衣,只不过领口低一点,下摆短一点。 这样的期待……暂时还是想想就好吧! 叶咏橙用水泼了好几次脸,才将双手撑在洗手台两侧,抬起头看向前方的镜子,没想到镜中除了她自己,还有裴英熹的面容,她顿时吓了一大跳。“你……看什么?”没回过头,她看着镜子和他对话。 裴英熹帅气的倚在门边,笑道:“我有时候很忙,会忙到忘了你,可一见面才知道,原来这样的我也懂得想念!”他的手机里有她在婚纱馆拍的照片的翻拍,原本的相片已经飘洋过海送到另一个人手上了。 裴英熹不会说什么情话,可此刻他说的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还要动听,但叶咏橙不是忍不住抱怨。“在新婚之夜就丢下新娘子的人,这话很没有说服力。” 他走向她,将她扳向自己。“我丢下你三天,你也以不接电话表示抗议了,这样还不够?”这趟去日本真的是临时决定的,一向高高在上的母亲会打那样的电话给他,而且声泪俱下,再怎么样他都得亲自走一趟。 “我气了三天,你只有气到两天,还是不公平!” “连续两天找不到你,我没有生气,担心倒是真的,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吵,跟我闹,不要不接电话,我常常要到国外出差,要是找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会胡乱猜测。” “可以跟你吵,跟你闹,那是因为你吃定我一定吵不过你。” 裴英熹眉一扬。“那倒是,你的吵架技巧有待加强。” 叶咏橙不满的噘起嘴,轻捶了他一拳。“讨厌!” 他仔细瞅着她。“咏橙……你想我吗?” “你又不想我,我为什么要想你!” “不想你,就不会想知道你的答案了。” 叶咏橙被他看到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了头,脸上沾上几缕湿发的她,看起来更加柔弱、楚楚动人。 可是她没注意到,刚才洗脸时,水不小心泼到胸前,丝质睡衣紧贴着胸前贲起的曲线,勾勒出令人遐思的春光。 裴英熹吻加上放肆的爱抚,叶咏橙跟随着被裴英熹挑起的层层迭高的快感,感受到第一次欢愉的高潮。 她娇喘连连,双眼迷蒙的望着他。“你……” 她还来不及把话说完,裴英熹便已经抱起双腿虚软的她回到卧房,将她放置在大床上,声音吵哑的说:“这一次我要看到全部的你。” 他缓缓解下她肩上的绑带,将丝质睡衣往下一拉,目光贪婪邪肆的看着身下美丽的胴体,抽开腰间的浴巾,俯下身…… 这一夜,双人床上不再形单影只。 三个小时的冗长会议结束,与会主管鱼贯走出会议室,特助将会议重点决议翻成中英两式,让裴英熹过目。 以往他会在办公室看这些档,但现在他故意暂时不回去,因为办公室来了个不受欢迎的人物。 可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早,尤秘书一脸苦恼的出现道:“裴先生,夫人……很有决心要等你。” 夫人当然不会是指他的新婚老婆,而是指他老妈。“告诉她,会议结束后我就直接下班了。”一想到这个母亲,他的头真的很痛! 出发到日本帮她善后时他就说过,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帮她,毕竟各有各的事业,要是她真的无法胜任,何不让别人经营?要不然交给专业经理人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他也很清楚,习惯发号施令的她,不可能把大权交出来。 她的事他插手到此,无意中蹚浑水。 “您的东西都还在办公室里。”尤秘书提醒道。 裴英熹一听,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尤秘书只好换个方式劝说。“再拖下去,您和叶小姐的约会会迟到的。” 说起叶咏橙,尤秘书真是越来越崇拜她了! 裴英熹以往忙过头,忘了吃晚餐是常有的事,但现在呢,升格为“夫人”的她,真的很有办法让裴英熹听她的说。 首先,叶咏橙会在早餐时间跟头儿说哪一家店的什么什么好好吃,好想去吃,然后找机会在他口袋里放一张小卡片,甜言蜜语一番,后面的ps就是写店的住址,最后在下班前她会打电话问他,可以去吗? 这么加深印象的强迫推销,能不去吗? 更好笑的是,几次之后,裴英熹已经习惯在口袋里找卡片,下班前等老婆的邀约了。 当初他们闪婚时她还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叶咏橙不够好,而是怀疑不相信爱的裴英熹真的准备好要组织家庭了吗? 看来她白操心了。 新科夫人也许单纯,但并不愚蠢,这段日子观察下来,她发现她其实很有手腕,就连像头儿这么精明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顺着她的意思,她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裴英熹犹豫了一下,果然被说动。 今天和老婆要去的那家店,又是另一家她喜欢而他至今还没去过的店。 那女人真鲜,把一些她认为非吃不可的店家标在一张市区的图上,每吃一家就画一个“x”。 他问她为什么不是打“√”,而是打“x”,小妮子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她说,以往他没出现的日子,她就会在上打上x,久了,无论她到哪里看到x,心情就会不好,所以她现在要替“x”平反! 每次带他去吃她喜欢的店,就在地图上打个x,久了,也许x就成了开心、愉快、幸福的符号了。 这女人,老是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可他就是喜欢看她神采奕奕说着那些事的样子。 今天和她约好的那家店距离这里比较远,得提前出发,可是他真的不想见到老妈! “而且夫人也说,在这里见不到你,她就直接到你住的地方等你。”尤秘书知道,总裁的住所不轻易让人造访,和头儿感情淡薄生疏的夫人就更不受欢迎了。 裴英熹深知母亲一向刁钻难缠,这阵子她打电话找他,约他见面,都吃了闭门羹,想必耐性已经用罄,才会直接到公司堵他。 “我知道了。” 他一向将他的住所视为可以把压力和不愉快隔绝在外的避风港,他拒绝任何不受欢迎的人进入。 起身走出会议室,不一会儿,他就出现在打扮入时的美妇面前。 已经年近六十岁的女人还能保有四十多岁的美艳模样,连青青的美貌一向是社交圈谈论的话题。 见儿子出现,她优雅一笑。“大总裁,终于出现了。” 裴英熹冷漠的看着她,坐到她面对。“从日本回来的时候,我以为该说的我都说了。” “母子俩偶尔见个面,很奇怪吗?”她今天来可是有大事。 他冷哼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他和父母一向疏离,从出生到大,他看到他们的机会比一年一会的牛郎织女还要少,无论是他年幼时期、青少年的叛逆期,无论他遇到何种问题,苦恼悲伤、欢喜荣耀,陪在他身边的人永远是祖母,而这两位却总是缺席。 一直到长大后,他有了自己的事业,祖母把她所有积蓄投资到他公司,眼见他日进斗金,公司以惊人的速度成长拓展,他们才以修补亲子关系为由,定下每两个月的共餐日。 但对他来说,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远在美国的祖母而已。 连青青眉一扬,早已习惯儿子这种冷漠的态度,反正她也不在意。“听你父亲说,你拒绝了他介绍的对象?” “我应该早就说过,这件事我自有主张吧?” 怎么可以让他自己作主?她都收了“前谢”了。“你这孩子的眼光我们一向不认同,一个柳婉仪已经丢够咱们家的脸了,再来一个……欸,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有人告诉我,你和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女人走的很近?” 裴英熹想都不必想就知道谁告诉她的,看来正如他猜测的,孟紫凝又和他母亲开始热络起来。“然后呢?” “那种不三不四,来历不明的女人,我不可能让她进我们家。” “我本来也没这种打算。” 连青青心中一喜,难得儿子这么听话。“这么想就对了!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可以偶尔逢场作戏,但那种女人始终上不了台面,真要娶,还是要娶名门千金才对。” “我这个人不来逢场作戏那一套,那种事留给你和老爸就够了,至于要娶回家的女人,合我意、进得了我的门就行了,没事进你们的门干什么?” 连青青一怔,这才知道被损了。“裴英熹,你太放肆了!” “如果你今天来的目的只是这样——” 连青青强势的截断他的话。“当然不只是这样!”她恨恨的瞪着他。“我公司的状况很糟,资金缺口不是小数目。”也因为这样,她做了一件自私的事,但话又说回来,她和这个儿子向来不亲,况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裴英熹冷冷睨了她一眼。“我到日本帮你处理事情时才知道有多糟。”怪不得她会亲自打那通乞求的电话给他,几乎是用哭的求他代替她去日本一趟。“你用便宜劣等品取代别人的产品,还打着人家公司报名号,怪不得人家要求偿。” 连氏企业的3c产品一向外销欧美先进国家,主要的零件都采买自日本大厂,而双方从外公时代就有生意上的合作,几十年来一直维持很不错的关系。 可近几年,连家产品屡屡出包,营养额大不如前,连青青鱼目混珠,用便宜黑心货取代,此举被日方发现,立即终止合作并要求巨额赔偿。 连青青信用差,日本代表根本不见她,但不知道从哪得知他们是母子的事,指名要见他。 谁知他一到日本,却见到了孟紫凝,她老是会盛装出现在他参加的宴会中,他开始高度怀疑,这出戏外戏不会又和她有关吧?孟紫凝和他巧遇的机率太高,究竟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们索偿的金额我付不出来,除非……卖掉你公司的股票。”她的确是卖了,可她还不敢让儿子知道。 裴英熹浓眉一皱。“真要卖,那你卖给我。”以市价估算,他的能力还足以买下她手上的百分之五股份。 连青青摇头。“紫凝愿意愿意花两倍的价格买。”不但如此,她还愿意挹注资金帮她度过难关。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他早料到她和父亲为了让他听命于他们,大概会祭出这一招,只是没料到多了一个“大金牛”孟紫凝介入其中。 现在他想都不必想就知道那两位要逼他去相亲的对象是谁了,他虽然很不想这样批评自己的母亲,但她真够阴险的! 见他冷着脸,她说:“我和你爸各占百分之五的股份,合起来就有百分之十,这些股票如果一次丢进股票市场,你想会怎样?又如果放出风声,说这是我们对你公司不信任所做出的举动,连自家人都不信任的公司,届时一定会引起股民恐慌,一古脑的抛售股票,你想到时候……你要付出多可怕的代价?!” 裴英熹利眸微眯。别人的父母不会做出这样伤害儿子的举动,但他相信他的父母会! 他们当然还不至于让他的公司玩完,可如果他再“不受教”,他们会持续用这样的方法对付他。 百分之十的股票他勉强吃得下来,可那些抛售的股票呢?万一遇到企图想抢公司经营权的人,他们这一家人的内哄,反倒让别人捡了便宜。 “你一定要这样吗?” 连青青一笑。“我也不愿意啊,可有时候真的是逼不得已,要我说呢,既然你目前没有对象,那么听我的安排又有何不可?除非……你已经有对象了。” 裴英熹瞅着她,心里衡量着要不要把他和叶咏橙的事说出来,他不断思考哪种方式让叶咏橙所受的压力比较轻,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第六章 “说说看,如果有长一点的假期,你想去哪里?”裴英熹将报纸合上,搁置在一角,端起叶泳咏橙端过来的咖啡啜了一口。 “只要跟你一起,哪里都好。”叶咏橙坐到他身边,很自然的黏着他。“如果是你呢?你要带我去哪里?” “美国。” “我倒是比较想去日本京都。”她笑了。“我在那里住了两年,知道很多地方,如果去那里,我还可以当你导游呢!而且我也想介绍我最喜欢的人给很照顾我的工藤老师夫妇认识,不过要是为了这个,倒不用特地去日本,老师近期会来喔!”她想了一下后问:“你为什么想带我去美国?”是想正式把她介绍给他祖母吧? 裴英熹的祖母虽然中风不能说话、行动也不方便,可他每天都会打电话跟她说话。她曾问他为什么不把祖母接到身边就近照顾,他说那里的气候干燥,对她皮肤比较好,而且有她的姐妹淘陪她,还有一流的医生团队照顾她,他也比较放心。 “你不是一直想见见我祖母吗?”发生了“挟股票以逼婚”事件,他很认真的在考虑,是不是该让叶咏橙先到国外一段时间。 一对势利到无可救的父母已经够麻烦了,如果真的再卷入一个孟紫凝,他光想就觉得头痛。 前面两位不难对付,甚至他也从来不在意,但是那个好胜又骄傲的女人他就要小心了。 “那也要等你有空再一起去,反正你现在也没时间带我到处去玩。” “我忙,你自己出去走走也不错。” “才不要呢!而且目前我也没空,花艺教室才开始没多久,扔下学生这样不负责任的事,我做不来。”她笑了笑,很享受自己的工作。 看她的模样裴英熹也知道,若真要把她送到国外,一定要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她虽然看似温和,但对于自己所坚持的,绝不轻易妥协。 目前还不到非送走她的地步,可真有那么一天,也由不得她说“不”。 “喂,你今天干么一副想送我走的感觉?婚后第一次远行算蜜月吧?你听过蜜月旅行一个人去的吗?那多无聊啊!” 他摇了摇头,转移她注意力,“当老师的感觉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好玩,学花艺的有很多都是年纪比我大的婆婆妈妈,和她们相处很有趣。” 听到“婆婆妈妈”,裴英熹满意的笑了。 他其实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在外工作,要他选择,宁可她都待在家里,可是他太忙,没时间陪她,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太可怜了。 花艺是她喜欢的事,而且她有才能,更何况学花艺的都是女人,不会招来一些有的没有的苍蝇蚊子。 一想到那些婆婆妈妈级的学生她就想笑。“婆婆妈妈最常聊的就是自家小孩、丈夫,一堆家庭琐事,可是你知道吗,她们也喜欢谈论帅哥喔,而且还会吃人家的豆腐,像张——”完蛋!她本来想说,像张绪宁就是她们喜欢“亏”的对象,可是话到嘴边,才想起事态严重。 话断的太突然,裴英熹奇怪的看着她。“嗯?”怎么不说下去了? 她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答腔。 “张什么?” 她怎么忘了,裴英熹对张绪宁有多么感冒,要是让他知道他也来报名她的花艺班,以这男人对某些他看不顺眼的人和事那种强势不讲理的作风,要不就是命令她拒收张绪宁,严重一点,说不定还会勒令她的花艺教室马上关门。 她知道他若是知道张绪宁的事会很不高兴,可人家是知道她有老公的,摆明是对她的花艺有兴趣,她能不收吗?更何况,家里的花店还和他签了长期合约。 这个朋友很不错的,有时他会说着他的梦想,希望能推展无毒花卉,他的一些想法真的令她很感动。 她的花艺老师工藤理子的“共生”花艺巡回展,跟着国际环保团体的活动,下星期就要在国内展出。 老师对于有机、无污染的花卉推动一直不遗余力,如果张绪宁的有机花卉能受到青睐,不但能有一个更好的产销通路,甚至有助于找开国际知名度。 如果有机会,她想安排他们见个面。 “那个……那些婆婆妈妈……张口闭口都是某某男明星,还、还满有趣的,哈哈……” “就这样?”他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她原来不是想这样说的吧? “嗯。”她很心虚的啜着自己手上的热牛奶,然后很敏锐的注意到裴英熹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主动挪近了一些。啊——不要不要!这个狡猾得像狐狸的男人一定发现她在说谎,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严刑拷问”了!“那个……你怎么了?不要一直靠过来,你……” 她的声音瞬间消失在他的热吻中,他取走她走上的牛奶杯,放到茶几上,顺势将她压倒。 她挣扎了好久,好不容易脱离他的吻,嘴马终于有空说话。“裴英熹先生,你没有忘记吧,我……我等一下还有一堂花艺课要上!”感觉到他的火热抵着她的敏感处,她的小脸倏地涨红。 “我不会阻止你去上课,迟到一、二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没关系吧?”她的越挣扎,他的欲望就越强烈。 “不要啦~”他就是想逼她说实话,每次都用这招! 感觉到她想退开,他再度俯身吻住她,口手并用的爱抚、磨蹭她身上所有敏感地带。 这一方面,叶咏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发出细细暧昧的呻吟,双手不自觉的由抵抗转为攀上他的颈项,身子不由自主的迎向他。 她的柔软隔着轻薄的洋装嵌合着他的男性的阳刚,裴英熹有意无意的冲撞挤压,逼得她得紧咬着唇,才能压抑信娇吟。 “讨厌……啊……”愉悦之余又有些恼怒,她忍不住往他颈上一咬。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之际,突来的电话铃声救了她—— “电……电话。”叶咏橙娇喘连连,话根本说不完全。 “别管它。”他想要她! “不……不行,它一直在响。” 她伸长要去捞他放在另一端的手机,身子一抬,他便不费吹灰之力猛地拉下她的底裤,欺身而上。 “等、等一下啦~”这个人怎么这样,抵在她女性幽柔处的火热令她又羞又气,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捞到了手机,凑到他眼前。 是尤秘书,不能不接。裴英熹深吸了口气,再吸,努力压抑着烧得正旺的欲火,接起电话。 “我是。尤秘书什么事?什么?!有动静了?”微喘着气,他坐直身子,拉出衬衫遮掩住解开的裤头。 叶咏橙松了口气,连忙寻找被他脱掉的内裤,找了半天,只见坐在一旁道貌岸然谈着正事的男人,正拎着它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还我!”叶咏橙用唇语说着,试着把小裤裤要回来。 “什么?再说大声一点。” 他这话是朝叶咏橙说的,吓得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小裤裤。 “没事,刚刚收讯有点差,嗯,情况严重吗……我知道了,等一下我就回公司,算了,吃晚餐的时间快到了,就看苏先生喜欢吃什么,再一边吃一边讨论吧。”裴英熹看了叶咏橙一眼。“对,多一位,如果吃火锅,她最近有点感冒,请厨师用温补的药膳汤底……” 啊,原以为今天晚上没办法一块吃饭了哩,叶咏橙开心的抱住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可下一秒只见他脸色一变。 “什么?那个地方……苏先生大力推荐?!那不用了,叶小姐不去了,虽是假日,但咱们谈的是公事,她在那里也挺无聊的。” 结束通话后,叶咏橙嘟着嘴抗议。“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等一下不是还有课?” “我上完课再去和你们会合都行!”看着他手上的那条小裤裤,现在可以还她了吧? “我们在谈公事,那种话题你听了会消化不良。” “为什么本来可以去,后来又不准我去?” 嗯哼,问的好!“因为,苍蝇很大只,看了实在碍眼。”俊脸不动声色,却有点咬牙切齿。 该死的,什么地方不约,偏偏就约在在张绪宁的那家店。 叶咏橙不可置信,这是什么烂理由?不是苍蝇很多只,而是很大只?!苍蝇能大只到什么地步?“为什么你可以去,我就不行?” “因为那只苍蝇会缠着你,但不会缠着我。” “那么有眼光的苍蝇,不看可惜!” 话一出口,裴英熹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叶咏橙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没多久,他的目光恢复冷静,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你你……” 当叶咏橙突然危险意识高涨,想要逃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裴英熹动作更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裙摆一掀,春光乍现。 有眼光?这小女人还真敢说! “我……我上课要来不及了啦~呃……” 她想压下裙摆,怎知尾音未收,温热的花径马上被稳稳填满。 “那好,我们直接来,不需要前戏了。”长驱直入到最深处,做最深入的亲密探访。 叶咏橙羞红了脸,“过分……真的很过分!就说人家要来不及了嘛!”不过她的牢骚没多久便化为欢爱的呻吟,再也吐不不出完整的话语。“嗯……讨厌……暴君……嗯啊、啊……” 不能和裴英熹一起共进晚餐,叶咏橙的心情不太好。 “喀嚓喀嚓……” 叶咏橙听到按快门的声音,很自然的回过头,看到一个爸爸在替女儿拍照,她突然松了口气,最近她似乎有点神经质,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觉得好像只要出门,就会听到相机快门的声音。 有狗仔偷拍?神经!她又不是什么名人,也不是什么大美人,有什么好拍的,说不定人家还怕浪费底片呢! “咏橙,你怎么了?”张绪宁领着叶咏橙走进他的咖啡店。“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闪神,而且方才上课时,我看你的手老扶着腰,你闪到啦?” 一提到她的腰,叶咏橙来不及隐藏情绪,小脸倏地涨红。“没、没啦,可能真的闪到了吧。”她的腰才不是闪到,是某个臭男人的杰作!他倒好,心情极佳的去吃大餐,她则要拖着像被车子辗过的酸痛身子上课。 那个男人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像怕她不记得他似的,下手重,姿势又多,一想到完事后他抱着她进浴室亲自替她洗澡,在浴室又差点……妈呀!她这么回味干什么啦! “今天客人好多。”为了掩饰尴尬,她随便找个话题。 “假日人比较多。” 再度来到这里,叶咏橙的心里还是有些负担。她还是裴英熹女友时,就曾因为张绪宁和他大吵一架。 那个看似冷情的男人,其实是只大醋桶,吃起醋来是很恐怖的! 就是因为这样,她已经许久没来这里了,要讨论生意上的事,通常也只是电话联络,要是真的非见面不可,也会约在花艺教室有其他人在的时候。 今天张绪宁来上花艺课时,喜孜孜的告诉她,新一批蓝玫瑰已达到他要的那种颜色,要她先睹为快。 在好奇和极大的期待下,她还是来了,反正老公和公司的人约吃饭,他又那么不喜欢这里,不可能在这里遇见他的啦! “蓝玫瑰呢?”赶快看完,赶快走人,即使很有把握不会在这里遇到裴英熹,叶咏橙还是很没胆。 “顶楼。” “欸?” “我在顶楼盖了一间花房,之前约你来看,你总推说没空。”张绪宁带她往楼上走,一回头,又发现她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你在找什么人吗?你好像有些紧张。” “没、没有啊。” 上了五楼,叶咏橙有些好奇的看着很有中国的装潢,止住了步伐。“这一层和其他楼层的装潢不太一样,一间一间的包厢,有点像高级的日本料理店。” “这里是给五人以上,较重隐私的客人的包厢,当然,五楼的食材和料理首重养生,选择也较多样,价位也不一样。”张绪宁一笑。“这个地方通常要事先订位。” “养生啊,怪不得我一直闻到好香的药膳味。”一想到药膳,她就想到裴英熹,他今晚好像就是去吃药膳火锅,明明就听到他在为她订温补药膳嘛,下一刻就不许她一起去,过分!“你真厉害,不但懂得种花,还懂得养生。” “几年前我出了一声严重的车祸,痊愈后身体大如前,爷爷帮我请了老中医师调理,后来开了这家店,老中医就成了药膳食补配方的军师了。” “你真有心。”一般店家的药膳很多都是卖现成的,少有这样特别调配的。 “等一下要试试看吗?” “不了,改天吧。”她现在只想赶快看完花赶快离开,怎知她才这么想,就听到某个包厢内传出的说话声音有点像她家老公呢!可她下要仔细听时,声音就不见了,她只好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是他啦,可是……还是好可怕!“我们快上楼吧。” 两人的身影才刚没入转角的上楼阶梯,下一秒,某间包厢的门就被推开来,尤秘书探出半张脸,表情孤疑的喃喃自语,“怎么好像听到叶小姐的声音……” 裴英熹和其他人又讨论了一下内容,收起征信社递来的档。“尤秘书……”见对方没响应,他又再喊了一次。“尤秘书?” “是。” “去问问看我要带走的药膳火锅准备好了没有,我要先走了。” 尤秘书离开后,一名公司高层好奇的问道:“孟小姐出高价买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到底是为了什么?” “找个时间我会问清楚。”裴英熹眯了眯眼,原以为只有老妈的百分之五,结果孟紫凝出手大方,让不缺钱的老爸也把股票卖了。 “总裁,百分之十的股份在她手上,如果她恶意抛售……情况不太乐观。” “她没理由这么做,哪个人买股票不想赚钱?” “可是……” “放心,我自有我的因应之道。”裴英熹吐了口气。“行了,我上楼去和苏先生打声招呼就要回去了。” 苏长鸣是征信业界的大哥大,很多事裴英熹都会麻烦到他。 苏老是个老烟枪,约在这种禁烟的地方,他第一个受不了,不过他又垂涎人家的汤头,幸好他似乎和老板很熟,可以到顶楼恣意的吞云吐雾一番。 他才刚要上楼,就见苏长鸣慢条斯理的走下来。 “我要走了,跟你说一声。” “好,你要我去查孟紫凝的个人财务,这几天会给你。”他笑着亏他。“我说,你老爸老妈为了你这个儿子能娶到名媛,可真是煞费苦心,不过,孟紫凝人美家世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你要是干脆娶一娶,不就没事了。” “我已经娶了。” “欸?是哪家千金?我怎么没听说?” 裴英熹很认真的说:“她很平凡,符合我所追求的平凡幸福。” “小子,真有你的!你老爸老妈想必都不知道,看来孟紫凝也不知道,要不然他们一定会尽全力阻止。”他认识裴英熹的父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知道那对夫妻对于挑儿媳妇有多疯狂。 “知道的人不多,我不想惹麻烦,而且那女人傻傻的嫁给我,还得承担一堆压力,实在太无辜了,等我把事情处理好,自然会公开。” “她知道你这样的安排吗?” “若要让她知道就不必这样安排了。”那女人很会担心一些有的没的,要是知道他父母会反对,搞不好还不肯嫁,非得努力讨他们欢心,直到他们认同她为止。 那个笨女人总是觉得只要努力,别人就会看到自己的优点,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绝对的坏人,她天真的傻气让他既心疼又珍惜。 “真像你会说的话,没想到你这么爱你老婆。” “爱?”裴英熹怔了一下。 苏长鸣看到他的表情,忽然笑了出来。“欸,怎么一脸打击?是在毫无准备下被我一语命中,还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爱上这个女人了?” “不,我只是……”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叶咏橙的,不喜欢怎么会娶她?只是,在他的预期中,他可能无法再爱上任何女人,毕竟爱的代价太高,那种失去后憎恨、毁灭的感觉,一次就够了。 可这样的他,却自私的想得到叶咏橙全部的爱,他要她一辈子守着他,爱着他…… “我看你这种人哪,有时候在面对感情时是很不诚实的,在明知道父母会反对的情况下,你还是坚持要娶那女人,你可以说为了反对而娶,反正你和他们的感情本来就不怎么好,就算哪天他们找你算账,那也在你预料之中,他们再吵再闹,娶都娶了,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最好弄得众所皆知,气死他们两个,可你却选择把老婆藏起来,不让她面对压力,什么事都没有比她受委屈来得重要,裴老弟啊裴老弟,没想到你倒是个多情种。” 裴英熹不以为然的皱起眉。 “欸,别急着否认!你有没有想过,对自己撒的谎越多,找的借口越多,就表示你在怕,怕承认自己不想承认或害怕承认的事,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啦。”苏长鸣一笑。“但我得提醒你,一肩扛下所有压力,是你疼老婆的方式,可毕竟你的妻子对实际状况一无所知,要是这一点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就不好玩了。” “我知道……”裴英熹看了下表。“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一起走吧。”忽然想起什么,苏长鸣问道:“你看过蓝玫瑰没有?” 满脑子还在想方才话题的裴英熹怔了一下。蓝玫瑰?哼哼,又勾起不太愉快的回忆。“我见过偏紫的,不算真的蓝玫瑰。” “欸,我今天算是长长见识了,方才在顶楼的花房,我那小老弟,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栽培了几株,其中一朵开花了,是真的蓝玫瑰,他倒也浪漫,毫不心疼的直接剪下来送女朋友,那女友笑的可开心了。” “女友?”张绪宁有女朋友了? “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女人,听说是花艺师,刚从日本回来。”苏长鸣没有想太多,直接说出口。 裴英熹的眉头马上一皱,转身就要往顶楼走。 苏长鸣很奇怪的看着他。“你去哪?要看蓝玫瑰要改天了,主人已经离开了,我可不敢擅自去开人家的花房。”这小子吃错药啦,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裴英熹不理他,看了看时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打家里,没人接;打花店,工读生说叶咏橙不在,最后他打她的手机,响了几声,总算有人接了。 “呃……喂?”叶咏橙有点受惊吓。 “你在哪里?” 裴英熹努力压抑住怒火,毕竟事情尚未获得证实,可……实在太像了!这种感觉和当初他发现前未婚妻背他的感觉太像,她总是骗他说自己和姐妹淘在一起,在家里……都是一些令他放心的地方,事实上,她都是和他的好友在一起! 听他的声音好像很生气,叶咏橙作贼心虚,紧张的六神无主。“我……我……”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连在哪里都说不出来吗?”她在的地方有点吵,还有音乐,那音乐…… 镇定,一定要镇定!叶咏橙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在……在花店。” “什么花店?” “就……就自己家的花店。” 裴英熹冷着脸,薄唇抿成一直线。“咏橙,你的背景音乐是德布西的‘快乐岛’。” “对啊。” “真巧,我现在在张绪宁的店里,这里也放着同样的音乐。” 叶咏橙怔了一下,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急着要解释。“等一下,我……” 不过裴英熹似乎不打算给她解释的机会,马上就把电话给挂了。 完蛋了!这下子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那个大醋桶打翻了,怎么办…… 叶咏橙看着手上的蓝玫瑰都快哭了。 第七章 裴英熹没回家! 打他手机也不接,到了星期一,叶咏橙等到上班时间,打电话到公司,尤秘书说他在开会,她只好偷偷问尤秘书,他看起来心情好不好。 “不知道,不过……办公室气氛有点肃杀。”尤秘书很好奇的说。可专业告诉她不能多问,当人家的部属要谨记适可而止。 隔着电话,叶咏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样啊?那个……你跟他说,晚上……晚上回来吃饭,咳咳……”真讨厌,感冒好像加重了。 “我会转达的。” 中午十二点,叶咏橙又打了裴英熹的手机,电话响了几声后就突然转入语音信箱,这表示他是因为不想接她电话才关机的。 虽然这样的推论让她觉得很难过,但她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不管怎样,她一定要有耐心的等到他的原谅才行。 下午近四点,家里电话突然响了,叶咏橙焦急的快速接起,对方一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就挂断了,她好失望,原以为是裴英熹打来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只是打错电话。 她动手烤了个香橙磅蛋糕,留在家里没去花店,总要找点事做,要不然等待的时间会更难熬,才刚将蛋糕送入烤箱,警卫室便通知说裴英熹的母亲来访。 裴英熹的母亲?她回国了吗?裴英熹说过他的家人都在美国。 她的心中突然燃起一丝希望,希望婆婆能帮她说点好话,对了,晚上她下厨,既然婆婆都来了,裴英熹总不能不回家吃饭吧? 叶咏橙匆匆忙忙把沾了面糊的围裙脱掉,用肥皂洗净双手,正打算再洗个脸,换件干净的衣服,希望第一次见面能给婆婆一个好印象,怎知才正准备要进房间换衣服,门铃就响了。 比起穿着过于轻便,让客人在门口枯等更没礼貌吧?她犹豫了一下,便快步的去开门。 门一打开,门外不单单只有裴英熹的母亲,还有在婚纱店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美人,她记得裴英熹好像提过她的名字,叫……孟紫凝吗? 连青青打量了叶咏橙一会。“你是新来的女佣吗?” 孟紫凝高傲的睨了她一眼。 叶咏橙尴尬的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说,无措的想开口,却突地猛咳了起来。“咳咳……” 裴英熹说他家人在美国,不克参加婚礼,可应该也有通知他们他结婚的事吧,可是这位她应该要叫婆婆的人,好像完全不知道她是谁。 是因为她过于随便的穿著打扮,害婆婆误认为她是女佣吗?唔,依照老一辈的观念,应该会认为嫁入豪门就要有贵妇的样子,像老妈就常念她,要注重打扮穿着,但,真的是因为这样吗? 可是这位孟紫凝小姐看过她,应该知道雇主不会和女佣一起出现在婚纱店吧?即使那时裴英熹没有承认她是他女友,好歹也知道她是他朋友。 两人完全不把叶咏橙放在眼里,自顾自的打量起这间房子—— “这里装潢的不错,视野又好,也还算近,我还是第一次来呢!”连青青说。 “伯母是第一次来?” “是啊,那小子可不欢迎我。”他们一家三口感情生疏,各自为政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如果以后你嫁过来,我会常来看你的。” “伯母,这话说的太早了啦!”孟紫凝娇笑,故意在叶咏橙面前和连青青互动热络。 打从在婚纱店见到叶咏橙后,她就请了征信社调查,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虽然裴英熹没承认和她交往,但他们两个确实在一起,可见裴英熹一直都在防着她。 话又说回来,那又如何呢?像她这种什么都平凡的女人,要从她身边把裴英熹抢走,实在太容易了,加上他们在一起没多久,感情和信任都不足,只要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两人之间起大波澜。 在日本和裴英熹的不期而遇,是她故意耍的小手段,她一方面购入股票,让裴英熹有压力,一方面又准备把她和裴英熹在日本的相片寄给叶咏橙看,她不信他们分不了手。 可她还未有行动,征信业者又传来消息,说裴英熹和叶咏橙登记结婚了,就在他赶到日本帮连青青处理事情的同一天?! 结婚?交往不到一个月就结婚?! 裴英熹不是随便就会走入婚姻的人,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平凡到不行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结婚?甚至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儿子已经结婚的事。 她曾想,要不要把事情闹大,直接让连青青夫妇去和裴英熹吵,闹到他不得不离婚,可回头一想,这么做可能只会让裴英熹和父母的关系更加疏远,而且没办法逼他离婚,重点是……她完全得不到任何好处! 那么用手里握有的股票去威胁裴英熹?事业心重的他也许会犹豫,可是否会离婚改娶她,那还是个未知数。 钱一旦入了裴家两老的口袋,是甭想拿回来了。 思前想后,当初不顾自己的财力状况是否允许,就以高价买下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真的太冲动了! 这么一想,她就更不甘心了,凭她的条件,居然会输给叶咏橙这个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女人?! 她机关算尽,甚至为了买下那些股票,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她还动了些手脚,要是现在收手,什么都没得到,实在太难看了,更何况,这也不是她的作风,她费尽心机得不到的男人,为什么要便宜别的女人? 叶咏橙和裴英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结婚,感情不可能固若金汤,她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介入。 裴英熹太精明、太厉害,她不认为有机会从他身上下手,既然如此,当然得从叶咏橙这边使力了。 连青青既然不知道儿子已经结婚,叶咏橙自然没有机会见到婆婆,加上连青青认定她是未来媳妇,要是从此处下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来之前,她先打了通电话进来,确定有人在家,她才约连青青说要过来看看。 连青青笑道:“怎么会早,我和英熹他爸都认定你是我们未来的媳妇了。” 叶咏橙越听心越惊。“那个……咳咳……” “没看到我们坐在这儿吗?”连青青忽然对叶咏橙说,对她的不停咳嗽十分嫌恶。 叶咏橙直觉的回答。“有,你们两个人就坐在那里……” “怎么没过来问我们要喝什么?”连青青不悦的皱眉。“你这佣人是怎么回事,反应这么迟钝,真奇怪,以英熹的个性,怎么还会要用你?!” 叶咏橙莫名其妙被骂完,连忙去厨房倒了两杯饮料出来。 对于眼前这种状况,她真的不明白。是不是她们误会什么了? 连青青啜了口橙汁。“你家主人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主人?婆婆还真的把她当女佣了!叶咏橙有点尴尬。“不知道,他……他三天没回来了,我……我也一直在等他。” 三天?而且一直在等他回来?孟紫凝察言观色,见叶咏橙一副很苦恼的模样,心里不禁大喜。看来这两个人已经出问题了,呵……有趣! 连青青皱眉。“怎么,他欠你薪水?” 叶咏橙觉得她有必要好好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那个……您虽然在美国,可是英熹、英熹天天都会打国际电话给奶奶,他……他没跟您提过吗?” “我在美国?”连青青不可置信。“我一直都在台湾,什么时候去美国了?还有,英熹是你叫的吗?没礼貌的佣人。” “我不是佣人,事实上……我是英熹的妻子。”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了还是她真的病的不轻,怎么她觉得有点忽冷忽热的。 连青青一听,脸色都变了,偷觑了一下孟紫凝的表情,正要开口驳斥时,就听到孟紫凝冷冷的说—— “你说谎!我记得你,我在婚纱会馆见过你,当时因为英熹和你在一块,我还问他你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亲口否认了。” “可是……那之后我们就结婚了。” “我也不相信!英熹和我常见面,他也不曾提过他已经结婚的事。” “是真的!我们是在二月十五那天结婚的!” 好机会!孟紫凝佯装皱着眉。“二月十五?你骗人!那时我和他在日本,那三天我们都在一起,除了偶尔出去用餐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饭店的房间里。” 连青青看了孟紫凝一眼,心中暗自佩服!不愧是狠角色,撒起谎来面不改色,那几天儿子忙到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哪还有闲情逸致和她在饭店房间度过呢! 叶咏橙的心都凉了,孟紫凝的话很暧昧,根本不必想象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也就是说…… 裴英熹和她登记结婚的当天是和孟紫凝到日本度假的? “是啊,他们到日本度假的事我也知道啊,出发前我还要他们好好的玩,现在流行先有后婚,最好来个双喜临门呢!” 两人一搭一唱,叶咏橙脸色苍白得像随时都要昏过去似的。 连青青凉凉的开口。“儿子是我的,他的事我都知道,唯独不知道他娶了你,我说这位小姐,到底是有什么误会,还是你的脑袋有问题?” 叶咏橙顿时红了眼眶,心里好难过。也就是说,裴英熹娶了她,不但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就连他的母亲也不知道?甚至他母亲早就已经有了认定的媳妇人选……如果裴英熹和孟紫凝没有什么,他妈妈又怎会这样认定? 孟紫凝见缝插针,用非常同情的眼光望着叶咏橙。“我是不知道你和英熹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同样是女人,我真的不希望你再傻下去,其实,英熹这几天都和我在一块,我们一直在讨论结婚的事。” 裴英熹已经和她结婚了,要怎么再和孟紫凝结婚?她当然有证据告诉她们,裴英熹是真的已经娶她为妻,身份证、户口簿,这些证件都会说话,可是……这些对她来说,好像都不重要了。 原来她只是裴英熹一个人知道的妻子,全世界只有她的家人、尤秘书,少数几个人知道她是他的妻,原来他一直不想公开承认她。 姑且不论她还是孟紫凝是第三者,现在这也不重要了,因为要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管她谁才是小三,她都不想要。 想一想,当初裴英熹和她交往时,也许只是同情她或是被她的傻劲感动吧?两个人相识不到一个月就结婚,她却从来不知道他究竟喜欢她什么。 一个月……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之所以答应他的求婚,是因为她很傻气的觉得,即使他的喜欢没她那么多也没关系,在爱情中,她的时间都是他的,可以提供无上限的等待,可是,当等他的人不只有她时,她还要不要等下去? 裴英熹是说过喜欢她,但所谓的喜欢,其实是很薄弱的情感,某些男女甚至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可是爱呢? 那是独一无二、倾其所有的喜欢! 她爱裴英熹,可他却不曾说过爱她,也许他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当一个人心里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他是没有心力再去爱别人的,所以,对那个人最多就只能是喜欢…… 裴英熹爱的是孟紫凝,当然不爱她! 原来……当一个人喜欢你的时候,是可以这么寂寞的。 只是为什么要骗她呢?为什么要骗她孟紫凝只是普通朋友?又为什么要娶她,而不是孟紫凝? 好混乱,真的好混乱! 连青青和孟紫凝一搭一唱的说了好久,说什么孟紫凝是哪家豪门千金,又是出了双倍价格买下裴英熹公司股票的人,这样的女人才能帮夫,其他女人自己要掂掂斤两,不要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等她们好不容易离开时,叶咏橙只是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才起身回房间。 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身体也很不舒服,但最难受的还是心…… 从中部工厂视察回来,照理来说,生产线正常,新厂房可以提前完工,裴英熹应该很满意才对,可他身边的人都感觉得出来,总裁的内心正在飘着大风雪。 冷着脸回到办公室,尤秘书正在讲电话,他若无其事的走回座位坐下,却不自觉竖起耳朵聆听,可很显然的,这通不是他在等的电话。 结束通话后,尤秘书拿起行事历向他报告行程。 有点不耐烦的听完,裴英熹问:“昨天我不在,有我的私人电话吗?”他一直故意不接叶咏橙的电话,谁知过几天她就再也没打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火气又来了! 尤秘书看了一下笔记。“孟紫凝小姐打来一通,是在昨天早上十一点二十三分。我告诉她您出差,归期未定。” “我知道了,我等一下会和她见面。”苏长鸣回复了调查结果,一切正如他所预料的,他并不知道孟紫凝找他是为了什么,不过他正好想找她。“除了她之外呢?” “裴先生在等谁的电话吗?” 裴英熹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的道:“最近又没有什么大客户,我等谁的电话?” 总裁的脾气真的很别扭!唉,要是哪天他和叶小姐之间有什么误会,情况一定会弄得很僵! “前天晚上您没有回去吃晚餐,我擅自替您打了电话给叶小姐。”他在办公室待到近十点才和特助及总经理开车下中部,那一天他没回家。 “谁让你多事!”做错事的人是她,和男人约会也就算了,还敢撒谎,尤秘书这么做,根本就是在示弱!但他的火气攀升到一半,又很没用的降了下来。“然后呢?那女人说了什么?八成很得意我示弱了,哼!” “叶小姐没有接电话,我打去您的住所也没人接,之后再打叶小姐的手机就一直关机了。” 怎么会?遗忘那女人怕漏接他的电话,手机几乎不离身的。“你今天打了吗?” “早上打了一通,还是关机中。” 裴英熹听尤秘书报告完,便示意她先出去。他的心七上八下的,直盯着手机瞧,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叶咏橙,也不禁在心里猜想她到底是怎么了? 平常要是她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他都没接,她一定会急着跑来公司找人,可为什么……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按下拨出键,但电话没有接通,而是直接进入语音信箱。 这女人还是关机!和他杠上了吗?裴英熹又生气又忍不住担心。“要是被我找到,看我怎么修理你!” 一个小时后,他离开公司赴孟紫凝的约。 这家五星级饭店风评很好,是许多外国观光客喜欢下榻的饭店之一,尤其是日本客人。 裴英熹到饭店的咖啡厅时,孟紫凝还没到,他便让服务生领他到已订位的座位等待,从入口到坐定位,不到十来公尺的距离,他已经听到两次日语对话。 方才他在经过大厅通道时,看到的那对日本老夫妇,好像在谈论花卉和什么展览……他的日文差强人意,勉强听得懂五、六分,但太深的语汇他就听不懂了。 叶咏橙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很仔细的聆听吧,在日本待了两年,像她那种念旧的人,一定很怀念日语,而且对方谈的又和花卉有关,那天生爱管闲事的家伙搞不好还会跑去和人家聊天。 那女人总是很和善的对待别人,不管是朋友还是陌生人,那种善良到无可救药的好好小姐性格是很可爱,可她对人毫不防备这一点,有时候也挺令人头疼的。 深咖啡色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细长的小花瓶,里头插着粉红色的小菖兰,长长的叶片搭上六七朵粉瓣黄心的花朵,模样优雅又不失可爱。 这是他和叶咏橙重逢后,她别在他胸口的花,也是她让他记得的第一种花卉。 那女人真擅长让他记住有关她的一切。 她爱吃的东西、喜欢去的地方、她日常生活的习惯、小动作。 而且这女人很爱赖床,从起床到下床起码要半个小时;起床后一定先喝一杯50的水,不但自己喝,还强迫他一起喝;吃早餐时很爱说话,讨厌他吃早餐配报纸,总是早他一步把报纸藏起来,他要出门上班时才交出来。 他出门上班她一定会送他,没有和她吻别,他根本出不了门…… 原以为像她这样的女人一定温婉可爱,凡事唯夫是从,结果呢,到头来好像都是他在听她的。 这女人……原以为她是个傻瓜,现在才发现她是扮猪吃老虎! 可他这只老虎却是心甘情愿的被吃,啧,英雄气短! 他不由得又想到那天苏长鸣说的话—“没想到你这么爱你老婆!” 他爱她?有吗?他…… “英熹,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吗?”孟紫凝笑着坐到他对面的位子。 思绪被打断,裴英熹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冷淡表情,坐直了身子。“没有,刚到。” “你刚才在想什么?连我来了你都没发现。”他的表情有点愉快,有点宠溺,还有一点甜蜜的无可奈何,他想起了谁,答案很清楚,不自觉的,她的眼睛痛恨的微眯起来。 裴英熹不答反问。“找我有事?” 孟紫凝一笑。“你问的这么直接,我反而不知道怎么跟你提起。” “女强人孟紫凝也有胆怯的时候?” “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再精明、再事业有成的女人都会如此。” 服务生送来裴英熹点的黑咖啡,孟紫凝则顺便点了一杯玫瑰花茶。 裴英熹不意外她的告白,毕竟在婚纱店时,她就半开玩笑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望,之后她又动作连连,即便这是她首次开口承认,他也早知道她的心事,他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是想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和叶咏橙的事? 孟紫凝做事仔细而且聪明绝顶,再加上她又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不对他的交友做一番调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叶咏橙的存在? 可知道了以后,她为什么还要高价买下他公司的股票,那么一来就没意义了,她有必要这么费心在一个已婚的男人身上吗?还是说,这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我有喜欢的女人了。” 孟紫凝一笑。“我知道,我还在想,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呢!” “所以,放手吧,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你都不喜欢我了,比你条件更好的会看上我?”她笑了。“就像游戏关卡,第一关都破不了,不可能晋级到第二关,更何况感情也不像灯泡,这颗不亮,再换一颗就好。我很喜欢你,虽然之前我就被拒绝了,但再次见到你,我还是一样喜欢你。” “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勉强?我有那么糟吗?响应我的感情需要你用到‘勉强’两个字?”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她花那么多心思,也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老是让她这么伤心。 他的妻子长相不如她、学识不如她,家世更是被比到太平洋去了,裴英熹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在意她? 当一个男人心中放了一个珍爱的女人时,那种神情间特殊的满足感是无法掩饰的,而他现在就有这样的神情! 想必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叫做叶咏橙的女人吧! 她忽然很想看到他为她心疼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无助神情。她孟紫凝向来有仇必报,什么人让她痛,她一定要对方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以他的精明,她不认为他完全不知道她耍了什么手段,既然他敢承认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也摆明不可能喜欢她,这就表示,她不得不把手上的底牌亮出来了! 用他公司的股票威胁他,他虽然很有可能会屈服,但彼此间种下的心结更大,他只会离她更远。 反正得不到他的心,她也不会让他好过,她痛,他也要痛,他这么在乎那个女人,那么让他痛的唯一方式,就只有那个女人! 她看着裴英熹说:“英熹,你结婚的事没和伯父伯母提过吧?” 裴英熹眉头一皱。“这和你没关系。” “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没关系?”瞧,一提到叶咏橙,裴英熹的脸色都变了,仿佛变成看到老鹰、急着把小鸡护在羽翼下的母鸡。 他越是在乎,她就越嫉妒! “你想说什么?”这女人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 “女人呢,是一种很有韧性却也很脆弱的动物,她可以为了爱情变得很坚强,也有可能因为爱而被完全摧毁。”她笑着看他。“伯母因为你结婚没告诉她非常生气,而你的妻子显然完全不知道,你跟她结婚的事,你家人统统不晓得。” 远在美国的祖母知道,她才是他唯一的家人。“你和我妈找上咏橙?” 孟紫凝故意露出很无辜又很无奈的表情,“前天傍晚,伯母说想去看看你,便打电话约我,我总不能不答应吧?” “我在上班,她不是到公司找我,而是到我住的地方?”以老妈的个性知道他娶妻没报备,她第一个找上的人绝对是他,而不会是咏橙,更何况会直捣他住所找人,也不是老妈的作风,况且个性一向很冲的老妈能忍住两天不动声色…… 看来这次事件的主导者绝对不是她!他眯着眼瞅着孟紫凝。“别把事情全推给我妈。” 孟紫凝笑了,不愧是英熹,她才说了一点点,他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反正她打算豁出去了,也不怕他知道!“这么护着她?看来外头传闻你们裴家人不合,只是空穴来风。” “那是因为我太了解我妈的行事作风。” 啜了口咖啡,他开始觉得他当初实在太高估了这个女人,他本以为能和男人在职场上一校高下的女人,在想法上必定和一般女人不同,可他现在发现,孟紫凝其实就跟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难看的小动作不断。 “你们到底和咏橙说了什么?” “结婚是人生大事,没有一个女人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愿意被金屋藏娇,叶咏橙当你的妻子,这种事不相干的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连你母亲都不知道,甚至带着她承认的儿媳妇出现在她面前,你想,她会如何?” “名分对女人来说虽然重要,可比起这样,她们更在乎是不是唯一,你结婚的事隐瞒着自家人,不知情的家人又带着条件比她优秀的女人出现,我是不知道你老婆可以忍耐到什么程度,但要是我,我可受不了。” “你真该看看,当她知道你母亲把她误认成女佣,她那疑惑而受伤的神情,之后当她知道你和她结婚的事连你妈都不知道,甚至带着她真正认可的媳妇人选出现时那种茫然而空洞的神情,真是可怜,连我都忍不住同情她了。”孟紫凝痛快且恶意的说着。呵,痛吧?她就是要他也体验一下什么是心痛的感觉! 第八章 这下子,裴英熹把叶咏橙这几天突然失踪的奇怪举动和孟紫凝说的话连接在一起了。 “你真的是……”这就是咏橙这几天关机的原因?他得赶快找到她,把一切解释清楚。 “欸,别急着用指责的眼神看着我,我会花那么心神在你身上,表示我也很认真,严格说来,我也是受害者。” “你受害个屁!”他气到爆粗口,想到妻子受的委屈,更助长了他的怒火。“知道我已经结婚,居然还可以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家好吗?” “我问过你,你否认了不是吗?”她笑觑了他一眼。“这能怪我吗?认真说来,我的损失可大了,我原本已经锁定好你这个目标,计划也是稳定的进行着,你却用让我措手不及的速度闪婚了,我会甘心吗?” 在婚纱会馆的偶遇,他是临时和叶咏橙约的,那种情况她无法预知,也就是说,那真的是不期而遇,可在那之后,他的行踪就一直在她的掌控中了? 日本行……果然也是她的计划之一! “你到底还知道我多少事?”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我也很诧异,像你这样的企业贵公子,为什么会娶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说真的,打击到我了,更离谱的是,交往不到一个月就结婚,更令我无法接受!” “说穿了,你也只是不甘心而已。”他的感情没必要向不想干的人交代。 “不甘心就足以让人为了心理平衡做出许多事了!” “你也已经做了,不是吗?” 呵,说到底,他们之前的对话都是在试探彼此到底知道多少事。 裴英熹一向不是个迟钝的家伙,他不会天真到以为他完全不知道她背地里玩了什么花样,既然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爱她,她也不让他好过!“英熹,我手上有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你知道的,这些来自你父母的股票,可以让你的公司产生多大的震荡。”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呢!” “在谈这件事之前,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想,你会很有兴趣……” 他冷冷的看着她,不可置否。 “别这样看我,好像我又在算计什么似的,基本上我也很讶异好吗?”她故意说的很慢,吊足人胃口,“你老婆除了你这个法律承认的丈夫外,外头视乎还有个情人,这两天她应该都没回家睡吧?因为她都和那个情人在一起。” 裴英熹的眼神瞬间转为冷峻锐利。“这种事别乱说。”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叶咏橙!孟紫凝更不甘心了,她从皮包中拿出牛皮纸袋。“有照片有真相。” 裴英熹并没有打开牛皮纸袋,只是冷冷的瞪着孟紫凝。 “怎么,不敢看她和别的男人相依偎的模样?” “这是我的家务事,以后请你不必费心。” “严格说起来,这也算是我的家务事。你老婆搭上的男人,看似只是个普通的咖啡馆老板,喜欢玩些花花草草的怪男人,但你知道他是谁吗?” 裴英熹的脸色马上变得非常难看。果然是张绪宁!不过听她这么说,他仿佛还有什么特殊身份,他其实也觉得张绪宁有点眼熟,可一直想不起他是谁。“谁?” “我们孟氏集团原本的准接班人,孟紫曜,不过他多年前发生严重的车祸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积极的个性变得温吞,眼中只有工作的狂人突然变得只爱莳花弄草,最后还是向老太爷提出辞呈,离开孟氏。” 孟紫曜!难怪他会有印象!多年前他曾和他有过数面之缘,只是他印象中的孟紫曜强势、冷漠、精明,和现在开朗的阳光形象差很多。 “孟紫曜是我大伯的独子,难道不算我的家务事吗?”真亏那场车祸,要不她恐怕还没办法出头呢。 “那他为什么又叫张绪宁?” “张是我伯母娘家的姓,他替自己取了另一个名字,不希望别人打扰他。呵,你老婆真有眼光,连外遇对象的背景都这么一流,我说你啊,明明是条件极好的贵公子,怎么老遇到这种女人?” “不要再说了!”裴英熹倏地起身离开。 孟紫凝连忙跟着起身,快速抓起桌上的牛皮纸袋跟上。“我知道他们在你们婚前就有往来,有共同的兴趣、同样的话题,我堂哥甚至还报名她的花艺班,你在忙于事业的同时,却有个男人可以挪出时间陪她、讨她欢心,会有这样的感情进展是理所当然的。” 他不想把咏橙想成和前未婚妻一样的女人,她们……她们不一样!“你到底说够了没有!” “连相片都不敢看的人,还怕人家说吗?” 裴英熹被这么一激,倏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将纸袋一把抢过来,经过垃圾桶时用力地往内一扔。 孟紫凝怔了一下。“你……” “这样你满意了?我再说一次,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劳大小姐帮忙。”裴英熹大步地往大厅的方向走,忘了今天来的目的,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他想赶快回公司,只要工作一忙,他就会忘了叶咏橙的事,不会去想她和孟紫曜之间是否真的有暧昧。 他相信叶咏橙不是孟紫凝说的那种女人,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焦虑、这么不安?! 在他站在饭店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过来时,十几公尺外有一部出租车停了下来,后座先下来一名高挑的男子,随即引起裴英熹的注意,他本就冷漠的脸上仿佛覆了一层更厚的霜,暗黑如子夜的双眸眯了眯。若是此时有熟知裴英熹性子的人在场,就会知道这是他正压抑怒火的表情。 他像要把人吃了的眼神也引起一旁孟紫凝的注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咦?紫曜堂哥?”她讶然。 接着孟紫凝又看到堂哥回身小心翼翼地扶着车上另一名乘客下车,当她看清楚对方是谁时,她笑了,因为那个人正是叶咏橙。 张绪宁先下了出租车,有些担心的看着仍坐在车内的娇客。“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 “你明明还在发烧,其实和工藤老师说明你的状况,改天再约也行啊!” 两天前的花艺课叶咏橙突然打电话通知所有学生课程暂停,由于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又有些颤抖,他不放心,还是去了一趟花艺教室,发现她昏倒在教室里,体温高的吓人,他连忙送她去医院。 之后他陪她在医院待了一天,他说要帮她联络她的父母,她说不要,怕他们担心,他就说那联络她的丈夫。 可是叶咏橙只是红着一张因为发烧而灼烫的脸,空洞的眼不断涌出泪水,最后闭上眼摇摇头。他不知道他们夫妻发生什么事了,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方便多问,只能顺着她。 也不知道让他照顾她不好意思还是怎样,第二天还在发烧,却仍坚持出院,知道她要回她之前住的单身套房,且仍不打算告诉家人,他真的很不放心。 在他的建议下,她住到他的一个女性朋友家,一来避嫌,二来也方便他去探视。 叶咏橙对于她和丈夫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始终没有多说,人家夫妻间的问题,既然她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叶咏橙对着镜子再度确认自己的模样── 今天她特地请张绪宁的美女朋友帮她化了点淡妆,让苍白到一看就知道生病的脸有些气色。 美人人美心好,化妆技巧更好,她现在的样子比没生病时候气色更好,要不是洋装上系得更紧的腰封,根本看不出来她这两天就瘦了三公斤。 “咳咳……工藤老师明天开始会有一连串的展出活动,之后还有一堆酒会邀约,今天如果不约见面,可能就要到日本才见得到了。”叶咏橙边说边跨出出租车。 怕她脚底虚软,张绪宁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小心。” “我没事。”她勉强一笑,感觉到体温好像又上升了。“我在电话中提到你的事,老师也很期待能和你见面,她尤其期待看到蓝玫瑰。”走了几步,她有些喘,缓了缓呼吸后,她抬起头,有些不放心的问。“我看起来还好吗?好一段时间没看到老师了,我不想在她面前失礼。” 张绪宁低头看她.“很漂亮。”叶咏橙本来就长得很清秀,若不是他名花有主,他可能会追求她,可现在就只能当朋友。 两人都不知道,明明是很普通的对望,在旁人看来却很有情人的感觉,更遑论看在裴英熹的眼里有多刺眼! 他站在原地冷冷的瞅着叶咏橙…… 一直到叶咏橙偶然的转头,才发现五、六步外的裴英熹,她内心感慨万千,可当她看到他身边的丽人时,心里又瞬间泛凉。 张绪宁见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讶异裴英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和他的堂妹在一块。 堂兄妹俩对上视线,只是淡淡一颔首,曾经是竞争对手的两人,感情其实很单薄。 “咏橙,你先生……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叶咏橙看到孟紫凝很理所当然的站在裴英熹身边,胸口一阵痛,眼眶又热了起来。“不用了……” 他为什么会和孟紫凝在一块?她真笨!他的真命天女就是她,不和她在一起,难不成陪在她这不知道为什么而娶的妻子身边吗? 真好笑,电视剧中的大老婆一看到老公身边的情人,不都可以冲上前一阵犀利怒骂,外加拳打脚踢吗?可是她却连这样的权利都没有。 不知道哪部连续剧的对白说过,在感情世界里,不被爱的那一个才是第三者。 她很符合那个“第三者”的角色吧?即使她才是合法的妻子。 她开开心心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到头来才发现裴英熹果真够低调,低调到全世界都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全世界都不知道他已婚!她有这么让他带不出门,有这样让他没面子吗? 不能再想了,她的眼泪快忍不住了!于是她低下头不看裴英熹。“和工藤老师约的时间到了,我不想迟到。” “可是……”看裴英熹的表情,不像会轻易让他们进去,而且他的手握成了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有点危险。 叶咏橙挺直腰杆,一步步向前走,不去看裴英熹的脸、不去看他的眼,不去感觉他的怒意……她再也不会误认他这是在吃醋! 天真的她,总浪漫的合理化裴英熹的大男人行径,总觉得男人为了女人吃醋是因为喜欢她。 呵,她实在太不了解男人了,以为男人因为一个疑似竞争者的对手出现会生气,不讲理的胡闹是因为吃醋,后来她才明白,那种心情只是沙文主义者的自私占有欲和优越感,觉得喜欢他的女人,不能再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她不能多看其他男人一眼,只要有异性的朋友,他就不高兴的发脾气,那他自己呢? 她生病了,昏倒在花艺教室,发现她的人、送她就医的人,不是自己的丈夫,是她的朋友。 几天没联络,他也不愿意找她,有空也不愿意陪她,宁可陪孟紫凝…… 在他们结婚当天,他还不就丢下她和孟紫凝到日本旅行了吗?孟紫凝那天来家里时,已说的再清楚不过! 这样的婚姻她要继续下去吗?带着女友被妻子撞见,裴英熹完全没有愧色,她连和他吵架的筹码都没有……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是不是该趁着她还能想着裴英熹的好时放手?婚姻本来是两个人完美爱情的展现,当无缘携手时,也不该弄成人生中最不像回首的一段历程。 趁她还记得裴英熹的好、记得他们一块生活的快乐、记得为彼此付出时的心甘情愿…… 放手吧! 终于,两方人马在饭店门口相遇、擦肩而过,就在叶咏橙进到旋转们前,裴英熹突然伸手拉住她。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叶咏橙红着眼眶。“第三个约定……能不能放手?我想自由。” 裴英熹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如果像一般女人一样,激动的质问他,他或许还有解释的机会,但她却什么都不说就要他放手,这要他怎么能接受! 叶咏橙趁他僵愣之际,挣脱被他扯住的手,径自往饭店里走。 孟紫凝一笑,暗忖:一切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但表面上却刻意温柔的说:“虽然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喝一杯?我陪你。”裴英熹的车子还没到,倒是饭店侍者已经先替孟紫凝把红色跑车取来了,她先上了驾驶座,催促着裴英熹。“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裴英熹额头青筋暴突,完全不理会孟紫凝,转身就往饭店里走。 孟紫凝愣了一下,连忙大喊,“英熹!裴英熹……你去哪里啊?”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车子不能停放太久。” 孟紫凝想下车跟上,可后头又来了几部车,逼得她不得不先把车开走。 裴英熹怒气冲冲的进到饭店,不一会儿便找到叶咏橙,她和张绪宁坐在大厅旁的咖啡厅里,同桌的还有两位六十多岁的老夫妇,仔细一看,那是他先前听到用日语谈论花卉的日本夫妇。 他想到方才叶咏橙说,和工藤老师约的时间要迟到了……叶咏橙在日本学花艺的老师? “我想介绍我最喜欢的人,给很照顾我的工藤老师夫妇认识。” 裴英熹想起前些日子她提过花艺老师会来,不过叶咏橙会怎么介绍张绪宁给他们认识?难道说,张绪宁才是她最喜欢的人吗?一思及此,裴英熹简直无法忍受! 他是她的!她只能爱他,只能是他的!因为他也是这样! 是的,他爱上了这个女人,只是骄傲的他一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交往一个月就闪婚,明知道父母绝对会反对还是执意要娶她,就算知道父母要用什么手段对付他,他还是要娶! 他想来事业心重,事业受到威胁,他当然不乐见,可他更不能忍受的事是失去她。 如果叶咏橙是他非要不可的人,那么必须面对的,他终究要面对。 他曾想过,如果她婚前知道他要面对什么样的阻拦,也许她会被他的父母说动,主动离开他,当然,她也有可能陪他一起面对,是好是坏机率各半,于是他先下手为强的娶了她,让她成为他的妻子,逼她只能跟他一起走。 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他只知道这是他要的,却不曾仔细去分析背后所隐藏的意义。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他无法忍受失去她……这样他还要骗自己,他只是喜欢她吗? 经过之前爱情的背叛,喜欢仿佛变成了他的护身护,他只要去喜欢,只要不爱上某个人,他就能保全自己不再受伤,现在想来,真的可笑至极! 他并不知道叶咏橙和张绪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他清楚自己要什么,目标是什么,既然如此,他就会尽全力排除通往目标时遇到的障碍。 裴英熹向四人走去,面对他的工藤夫妇首先发现他。 “这位先生是要找人吗?” 因为身体极度不适而有些浑浑噩噩的叶咏橙慢半拍的回过头。英熹?他不是和孟紫凝离开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裴英熹礼貌的向工藤夫妇欠身。“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是咏橙的丈夫,想必两位就是咏橙常跟我提起、在日本时很照顾她的工藤老师。” “啊,原来是裴先生。”工藤夫妇对他颔首一笑。“咏橙说你很忙,本来想说这一趟无法见到她的新婚夫婿,有点可惜呢!现在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坐,坐啊!” 裴英熹依言挨着叶咏橙坐了下来。 叶咏橙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裴英熹突然出现使她过于紧张,造成胃有点不舒服还是怎么的,反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倏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她话没说完便快步的往化妆室的方向走。 她一离开,裴英熹和张绪宁同时站了起来,前者面色不豫的对后者说— “你一追,教我这当人丈夫的很没面子,请适可而止。” 张绪宁怔了一下,止住了步伐。 “工藤夫妇麻烦你招待一下,谢谢。”裴英熹向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跟上去。 站在通廊外,裴英熹清楚听到女厕内传来叶咏橙呕吐的声音,一声声把他的心揪得紧紧的。 她怎么了?身体很不舒服吗? 呕吐声渐歇,又过了一会儿,叶咏橙才苍白着脸、扶着墙慢慢走出来。 “咏橙,怎么吐成这样?你还好吗?”裴英熹忙上前要扶住她。 叶咏橙看到他,心又狠狠的揪痛着,忍不住生怨,一把推开他,“不用你管!” “我是你老公,不要我管,要让谁管?”他语气忍不住变得严厉。 他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压抑住看到老婆和张绪宁走在一块的怒火,忍住上前揍人的冲动,他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能再节外生枝,更何况若在咏橙的老师面前失态,她会更生气。 可是她不懂他的忍耐,还跟他耍脾气,他真的不懂到底要怎么做才对。 头好晕……“你在乎吗?对于一个被你藏起来的女人,一个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妻子,在外面却没人知道的裴太太,你真的在乎吗?我是裴英熹的老婆,可甚至连你母亲都不知道你结婚了,你这个人……坏透了!”她喘着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的婚礼会变成两个人偷偷去办登记,连宴客你都不肯,因为……你本来就不打算把我公开,这种不能公开的婚姻,不被承认的关系,我不要了……真的……呜……不要了……”不是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哭吗?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泪水? “我可以解释!” “你母亲和孟紫凝小姐已经替你解释得够清楚了,你还要补充什么吗?” “咏橙!” 他太过心急,伸手去拉她,但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似的狠狠甩开他的手,不过她挣脱的同时也被自己的力道牵动,跌坐在地。 “咏橙,你别这样!”他忙着要去扶起她。 “你……走开!”她用力挥动双手,就是不要他碰她。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不碰你,你自己慢慢站起来。”他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她也有这样的倔脾气,想必她真的很生他的气。 叶咏橙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可还来不及迈开步伐,忽然身子一软,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咏橙!”裴英熹动作极快,一个大跨步上前接住她的身子。“咏橙……” 老天!她全身怎么这么烫!不行,得赶快送医院! 第九章 当叶咏橙醒来,意识稍微恢复后,一看到裴英熹,就激动的大喊不想见到他,为了不刺激她,他只好坐到病房外。 感冒转为肺炎?怎么会这样? 裴英熹坐在椅子上,想着方才熟识医生的训话。“我说你啊,忙归忙,要好好照顾女友啦!” “我老婆。” 啊? “她是我老婆。” 年近六十的一声怔了一下,然后再度开炮。“是你老婆,你就更难辞其咎了!她这是标准流行性感冒,因为没调理好转成肺炎,比较幸运的是目前没有并发败血问题,还不很危险哦!” “瞧她瘦成这样,现在女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都已经没几两肉了,还每天喊着减肥,非得瘦成排骨精不可,而且脸色糟成这样,用粉也盖不住啦!我说你啊……”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又人在他手中塞了杯热咖啡,他一抬头,对上张绪宁的笑脸,然后看他坐到自己身边。 “别用看情敌的眼神瞪我,我没进阶的那么快,我是咏橙的朋友、学生、爱花的同好、生意往来的对象,可绝不是情人。”同样是男人,他了解裴英熹的眼神代表了什么。“咏橙很可爱,个性又好,这样的女人,不会有男人讨厌,如果我是在你之前认识她,会发展出什么感情很难说,可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不会傻到去淌浑水。” 裴英熹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更何况,对一个满脑子都是老公的女人下手,我不想考验心脏强度和挫折指数。”张绪宁笑。“我和咏橙的话题除了花,多半都是你,她总是在说你喜欢吃什么、你们隔天要去哪里吃饭,或是你最近好像很忙之类的事,说真的,即使跟你不熟,听她三不五时提到你,还真知道了你不少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看她的样子……真的很难过。” 张绪宁的表情不像在说谎,和孟紫凝一比,他比较愿意相信他,可孟紫凝的话却令他无法不在乎。“咏橙……真的住在你那里?” 张绪宁讶异。“我不知道这是谁乱说的,我一定要澄清!咏橙不曾到过我住的地方,她被我安置在一个女性朋友家。”他把这几天叶咏橙昏倒、他送她去医院的事告诉裴英熹。 孟紫凝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算我多事,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小心我堂妹,如果只是生意上的往来,也最好保持距离,因为她欣赏你这件事,在家族中从来就不是秘密,只要你让她有机可趁,她绝对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你。” 虽然知道孟紫凝对他不知打哪来的迷恋,可这样的话由张绪宁说出口,这是令他尴尬万分。“我领教过了……”连无机可趁她都可以为自己捏造机会了,有机可趁不就完了,孟紫凝真的是标准的心机女! “真心的奉劝你,如果是她,得赶快解决才是明智之举,多托一日,她又不知道要出什么花招了。” “说道这个,有件事是不是可以请你帮忙?” “你说说看,要是我帮得上忙,我会尽量。” “孟紫凝收购了我公司百分之十的股票,我调查过她手上能动用的资金,发现要一次买下全部是有难度的,更何况为了讨好我父母,她是以双倍的价钱购得。” 裴英熹把她会买下股票的大致情况说给他听。 像她那种大企业高层,所谓的几十亿身家、百亿身家,绝大部分都是受伤的持股,能动用的现金其实没那么多。 “双倍?!” 张绪宁难言惊讶。裴英熹公司的股价不低,一次想要收购百分之十那资金就已经很惊人了,更何况是双倍!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我怀疑她哪来这么多资金,便请朋友帮忙调查,结果发现她挪用了大笔公款。如果可能,我希望有人能介入调查。” 连续两天,叶咏橙体温一直在三十九、四十度间徘徊,一直睡睡醒醒的,裴英熹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边。 到了第三天,她的温度才明显下降,第四天,体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想出院,可医生不允许,抗生素必须打完整个疗程。 尤秘书到医院暂时替裴英熹照顾叶咏橙,让他回家梳洗,顺便拿一些东西,以及和孟紫凝“好好聊聊”。 叶咏橙醒来时,就看到尤秘书在处理档。 “尤秘书……” “咦,叶小姐,你醒啦?要不要喝水,还是吃点水果?”她放下文件,把椅子挪近。 叶咏橙摇了摇头,“他……”她表情有点不自在。“他回去了吗?” “裴先生回去梳洗、换件衣服,很快就回来。”昨天尤秘书来看她时,大致提到裴家特殊的亲子关系,叶咏橙目瞪口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恩……”前几天她一直持续高烧,神智不是很清醒,可她知道,有人一直陪在她身边,那握着她的大手,让她睡得安稳也倍感安心。 她知道那个人是裴英熹。 她稍微清醒,他就会自动到病房外,直到她又睡着,他才返回,这两天她清醒的时间更多,他就几乎都待在外面了,大概是因为不想刺激她。她虽然很气他也很难过,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很希望他陪着她,所以有时候她明明醒了,也会假装还在睡,就是希望他不要离开。 这两天张绪宁偶尔会来探望她,跟她说说话,当然也提到一些她误会裴英熹的事,说真的,她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叶小姐,你还是不肯原谅裴先生吗?”尤秘书问。 算她多事,可看着这两个慢郎中,她在一旁实在很着急耶!一个是隐约知道误会人了,却什么也没说,一个则是明知道被误会,也不急着解释,啊现在是怎样? 叶咏橙有些尴尬。“他……我知道是我误会他了,所以没有原不原谅的问题。” “那为什么……” “我和英熹的婚姻一直都有问题,孟小姐的出现,只是让问题更早浮现而已。” “什么问题?” “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娶我。”她很无奈的苦笑。“你知道的,我们正式交往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甚至……才重逢第一天就交往,在那之前,他连我这个人是圆是扁都不记得,在这种情况下的我们却闪婚?!” “你别说他对我是什么一见钟情!我这人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好到能让人家第一眼就非要我不可。”可是啊,她对他是真的一见钟情,很不公平吧…… 因为心里一直存有这些疑惑,所以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不安就会在心里发酵。尤秘书一怔。“不……那个……裴先生对你与其说是一见钟情,不如说是另类日久生情。” 大老板你嘛帮帮忙,这年头的男女崇尚“快餐”,你可以不跟随流行,但有必要这样沉默是金吗?事情放在心里,是不会涨利息的! “日久生情?我和他?”叶咏橙疑惑。“我们从交往到现在,也称不上日久生情吧!”他对她可不同于她对他。 “所以我才说是另类的。”之前她差一点说溜了嘴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吧?“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到裴先生办公室时,我曾说过你烫了头发后,我差点不认得你了?” “恩,当时我以为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其实,大概两年多前,裴先生曾经调查过你,当时我还很疑惑,毕竟你和公司并没有什么关系,也就是说,他调查你纯属私人理由。他知道你很多事,也去品尝了你爱吃的店、去你常去的地方、听你喜欢的音乐……久而久之,关于你的一切也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你知道吗,每天每天、一点一滴去了解一个人,即使那人不在身边,他还是会喜欢上的,就像网友、笔友之类的,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并不需要朝潮暮暮相处,喜欢上那个人所喜欢的一切,久了不动心也难,所以,我才说裴先生对你是另类的日久生情。” 叶咏橙非常讶异。怪不得裴英熹会知道她常去的店、知道她喜欢的音乐……那么,他所说的那个知道很多平价小吃店的朋友,指的就是……她吗? 两年多前,是指她去日本之后的事吧?可能是听了她临行前的告白后,想去了解她这个奇怪的女生吧?“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会告诉你,就不像他了。更何况表现出对一个女孩子有兴趣,对骄傲又有点臭屁的他来说,可是一大侮辱哩!” 叶咏橙被尤秘书逗笑了,两人又聊了一下,但大病初愈的叶咏橙体力仍不是很好,聊着聊着,她又有点累了。 叶咏橙睡着后不久,裴英熹就来了,尤秘书很识相的自行离开。 他挪了张椅子坐在床边,一手覆在她放在外头的手,另一手心疼的抚着她这几天更加清瘦的脸。 叶咏橙感受到他的抚摸,缓缓转醒,一见她醒来,他急着站起身,要到病房外,怎知她突然拉住他的手不放,双眼定定的看着他。“你瘦了。” 裴英熹慢慢坐了下来,将她的手拉到唇边亲吻。想起稍早和孟紫凝见面,她在怒极时抖出的一些事,一想起她曾经一个人面对孟紫凝和母亲的冷嘲热讽,感觉被背叛,孤立无援的绝望心情,他不由得心痛起来。 “对不起……”裴英熹有点自嘲。“我一直以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可到头来,我以为的保护,却反而成为别人伤害你的利刃,孟紫凝和我母亲去找你的事……你该告诉我的。” “你那时乱吃飞醋,根本不接我电话,而且……”她叹了口气。“我不在乎结婚的排场,可如果连你的父母亲都不知道我们的婚事……那真的很令人伤心,我会不断猜测,而且是往不好的方向乱想。” “所以孟紫凝和我妈的出现,就完全符合了你被背叛的想象?”那狡猾的女人,应该早就料到这一点了吧? “我比较不相信孟小姐,可婆婆……没有母亲不为儿子着想的。” 裴英熹嘲讽的一笑。“我和父母感情淡薄,所以你不能用你和家人亲密的互动来看世上的亲情,我们各自为政,各有公司,只有谈到利益时才有交集。” 她听尤秘书讲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更何况,你为什么就不想,假使我妈和孟紫凝说的是真的,我有必要和你结婚、让我不爱的女人成为我合法的妻子吗?” “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透的地方,我那时虽然绝望,可我没有放弃想向你问清楚的想法,只是你因为生气都不肯接我电话,也不回家,我想或许我们应该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再加上那时我病了,勉强打起精神去见工藤老师……结果又看到你和孟小姐在一块,你教我能怎么想?” “我会生气、忍不住抱怨,是因为我都生病昏倒了,为什么陪在我身边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他又反而陪在其他女人身边?在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放弃……” “我不知道你生病了。”而且那时他为了她欺骗他的事非常恼怒,才会不回家,也拒接她电话。 叶咏橙叹息,那时两人的关系真的很紧张。“我当然也知道无法怪你,可一个人在伤心难过时要做到不怨别人、不迁怒,真的好难。”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叶咏橙摇摇头。“孟小姐真的很喜欢你吧?如果不是,她不必要这样的心机。” “我无法认同这样的爱人方式。”孟紫凝的事他不愿多谈。 “公司股票的事……后来怎么处理?” 裴英熹笑了。“和平落幕了。” 一想到孟紫凝方才的表情,他还是很痛快。 今天一见面,孟紫凝就用她手上那百分之十的股票威胁他,非常强势的要他离婚娶她。 “被人买股票是为了赚钱,你花了大笔的钱购入我公司的股票,就只是为了伤害我?” “我别无选择,不是吗?” “我无法用像你这样的高价购回,但起码可以用市价买回来。”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至于她因为错误的判断而损失的金额,就当做是缴学费。 “你在开玩笑吗?” “你如果继续执迷不悟,想把那些股票以低价抛售出去,我承认,公司可能会陷入空前危机,可我有自信可以撑过来,不过……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既然我得不到你,我也要让你付出惨痛代价,不这么做,我无法对自己交代。” 男人之于她,向来是手到擒来,没有哪个人能让她这样费尽心思仍得不到,没想到她机关算尽,终究还是栽在那个不起眼的女人手上。 裴英熹冷冷眯着她。“对于你有那些闲钱巴结我的父母,我真的很讶异,于是我请人调查了你的财务状况,意外发现……你假借权责之便,挪用大笔公款。” “你!” “卖一个小人情给你,孟氏企业总裁近期会着手调查各个子公司的财务状况,你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赶快想办法把钱补回去,而不是一天到晚只想着伤害别人。” “裴英熹,你--” “该说你是裴老爷子属意的接班人选之一,你的一举一动一定会被放大检视,挪用公款这么严重的事,足以让你从名单中被剔除,甚至离开经营团队核心,只是为了整我,得拿你大好前程来交换,你好好想想,真的不必赌这么大。” 她只犹豫挣扎了一下,就接受了裴英熹的建议,而且她也只能接受,不是吗?! 一想到孟紫凝的脸色气的一阵红一阵青,报不了仇不说,还得委屈用购入的一半价格释出股票,他就痛快哪! 孟紫凝的事至此终于告一段落了。 叶咏橙叹了口气,有些感慨说:“除了对不起,除了你和孟小姐的事是场大误会……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你说过,约定是两个人同意才成立,你的第三个约定,我不会答应,所以不成立,你怎么能够向一个放弃自由去牵你手的人要自由?” 叶咏橙眼眶红了,听他这么说,她不是不感动,但…… “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有这么多误会,为什么我会相信误会?你为什么从来不好好探究这个问题?女人为什么能够坚持一份充满荆棘的感情?那是因为她手中握有一个男人的爱,那份爱会化为坚定的心,能够扫去重重障碍,她可以面对任何横在面前的问题。”她有点苦涩的望着他。“英熹……我手上握有那样的实物吗?” 该是对自己诚实的时候了。“咏橙,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这样实物交给你了。我曾经自私的以‘喜欢’当作自我保护的方式,在经历感情的背叛后,我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在爱了,喜欢是我能付出的极限,那对我来说是最安全的,直到我遇上了你。” “你在日本游学的那两年,我就和过去的你‘交往’了,那个呆呆暗恋着我的呢,那个爱哭爱笑又善良到无可救药的你……” “爱恋的感觉来得太快,喜欢上数据中的你,那太不正常,于是后来我把那些数据束之高阁,更何况期待越高,失望越大,从日本回来的你,也许有了交往对象。” “我的理智这样告诉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接受你回来时已经有了新对象,可是在我知道你居然去参加婚友俱乐部时,我无法再骗自己了……” “现在我终于可以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终于明白当时的反应为什怎么会这么突然,喜欢上一个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在我心里,从知道你暗恋我到喜欢上数据中的你,我们就交往了,所以,你参加婚友社的举动,就我来说等于是一种背叛。”他轻笑了。“咏橙,我对你的感情,比你知道的多很多。” “你不曾告诉我这些。”如果不是尤秘书提到,她真的不知道那两年他做过这些事。 “没有必要的话,为什么要特意提起?” 叶咏橙叹息。“你可知道,因为无法了解这些,我有多容易胡思乱想,我们两个……感觉上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爱着你,只是自己一头热。”所以现在……她好好开心! “当我决定娶你,我就无法再骗自己那只是喜欢了,我做任何事之前,第一个考虑的都是你,咏橙……那绝对不只是喜欢。” “不是喜欢是什么?”她其实是知道的,可若不趁这个机会逼他说出口,以后要他说,难度会更高。 “咏橙……我爱你。在我承认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很抱歉我带给你那么多的伤心和困扰。” 叶咏橙一听,心头一紧,是感动也是心疼,她挣扎的想做起来,裴英熹见状连忙替她调整病床。 “裴英熹,我有没有说过,我好爱你?” “最近很久没听到了。” 她一本正经的望着他。“裴英熹,我爱你。” “那……嫁给我吧!” “咦?不是早就嫁给你了?” “公开宴客,让叶咏橙不只是被金屋藏娇的裴太太。” 叶咏橙脸红了,害羞的轻捶了他一下。“你是在取笑我吗?” “傻瓜……”是时候了,他自然该公开。 尾声 半个月后 要“结婚”,丑媳妇总要先见公婆吧? 在每两个月一次的家族聚会上,裴英熹带着叶咏橙一起出席,当侍者将包厢的门推开,两人出现在门口时,连青青的脸色瞬间大变。 裴英熹呵护的拥着妻子进到包厢,先拉开椅子让叶咏橙入座,才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来。 连青青臭着一张脸。今天是母子难得见面的日子,她正打算问儿子,为什么孟紫凝会退出得这么爽快,怎知儿子就带着这个女人出现。“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心爱的妻子,介绍给你认识。” “我说过,我不会承认她的!” “我只是来给你报告一下,基本上,我和咏橙结婚前就已经告诉过祖母了。” “我是你妈!你这么做根本不尊重我!” “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你儿子,你会这样一声不响的把股票卖给孟紫凝吗?” “她出高价买下,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裴英熹冷冷的看着她。“卖东西的人都想抬高价钱,那没什么不对,只是过高的价格,你不会不知道对方居心叵测,你算是帮凶。” “紫凝人美、学识高、家世好,我很中意她,她也只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做,什么居心叵测,讲这么难听!”她不屑的瞪着叶咏橙。“我说英熹,你的眼光还真是一次不如一次,这样的女人你怎么看得上眼?不经我同意娶的女人,即使你们已经结了婚,我还是不承认!” 叶咏橙尴尬的红了脸。她现在更能确定,裴英熹当初决定娶她,是因为真的爱她,因为如果只是喜欢,他大可不必和自家母亲硬杠上,她感谢他对她的心意之余,却也对他生长环境感到难过,唯一庆幸的是,他的祖母一路都陪着他。 裴英熹虽然强势,对长辈却非常有礼貌而且贴心,老爸老妈和工藤老师夫妇就对他赞不绝口,可见他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这样的人,和自家父母说话却这么不客气,现在看来,他这么冷也是有原因的。 叶咏橙在桌下轻覆住他的手。在他处理和母亲的问题时,她只要站在他身边,当他的拉拉队,不必加入战局,令他们母子两关系变得更糟,当然也不必烂好人的去劝他什么。 裴英熹回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拿起水杯,酌了口冰开水。“什么样的女人你才会承认?家里有钱,户头里的存款比一般人多了好几个零?” “那是一定要的。” “那好,我已经把你之前卖出的那百分之五公司股权登记在咏橙名下,这样她也算有钱人了。” 连青青脸色一变。“你……你在说什么疯话?”他那么做,分明是给她难看嘛!“赶快把股权给我拿回来,要不然……你这老婆家里卖花的吧?我就常常上门去闹、找人去闹,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多久!” “妈,这样很难看。” 叶咏橙没想到一个贵妇会这样,她担心的看着丈夫,只见他老神在在,神态自若。 “难看?不想难看就把股票登记回去,和她把婚离一离,这样什么事都没了!” “妈,你现在的财务状况不太好吧?就我所知,你的股票市值已经掉到连财部都开心的地步,你想,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把百分之五的股票丢入市场,再放话说连你儿子都急着抛售手上的股票,你想……会怎样?” “你!” “这是当初你和老爸耍的手段,我现在这么做,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有,你公司的状况和我的不一样,这样一闹,能不能撑过去就很难说了。” “你敢这么做?!” “目前不会,但要是你敢伤害我的妻子或她的亲人,我就不知道了。”在这种气氛下吃饭会得胃溃疡,于是他拉着妻子起身。“走吧,我饿了,在继续我们的平民小吃之旅吧!” 眼见儿子就离开,连青青急忙站起来。“英熹!” 裴英熹止住步伐,回头。“我和咏橙早就登记结婚了,下个月宴客,为了你的公司着想,你最好出席。”她会明白他在说什么。生意人常常会把本人和其四周的利益关系一并考虑进去,老妈公司体质不良,可他的公司已成为大型企业,很理所当然的,他就成为她的靠山了。 “你这个小子够可恶,够狡诈!” “对!所以像我这样的人,太清楚什么样的女人适合我,我不需要选一个同类来互相折磨、成天算计猜疑,我想要的是一个很温暖的家,一个我的肩膀可以让她依靠、她有足够的温柔让我的心休息的女人。妈,我要的东西一向都很平凡,就像我想得到你的祝福这么平凡的事,我却得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气的快疯掉,可儿子的一句话,却让连青青难得的感到心疼,她突然心一紧,一时间无法回话。 “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无论有多大的阻碍横在面前,我都不会放手,我的婚礼还是期待你的出现。” 说完,裴英熹紧紧牵着叶咏橙离开了,当两人在饭店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过来时,叶咏橙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他一眼。 “怎么了?” “跟之前相比,现在好像幸福到有点不真实。” “傻瓜!” “之前说好的那三个约定……第三个就这样用掉了,真可惜!” “小姐,约定一方不承认就无效啦!” 叶咏橙甜笑。“那你说,第三个约定要约定什么?” “我早就想好了,不过还不到说的时候。” 第三个约定嘛……等哪一天,他们已经老到再也无力执起对方的手时,他再告诉她-- 约定下辈子在遇见彼此,再爱上彼此,这一次她带头先跑、暗恋了他那么久,下一次,换他先爱上她,不再让她受委屈。 “小气!” “本人我对心爱的女人一向不小气。” 这倒是真的,叶咏橙咬了下唇,下一秒又笑了。 “那你呢?第三个约定,你想约定什么?” 叶咏橙笑的腼腆。“如果……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想在遇见你、和你相恋,不过下一次,换你先喜欢我,好不好?” 裴英熹有些讶异,却又莫名的激动,他低下头,深情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允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