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中》 小小爆料——晒星星 哈罗!各位新月的读者,我是罂粟的朋友晒星星,这个特别昵称呢,其实也与罂粟有着极大的关系,她在一趟环岛旅行后,与我分享泡温泉看满天星斗的诗意情境,这样在夜间晒着星星的浪漫实在令人向往,于是就成为我的显示名称喽! 说起跟罂粟的相识,可追溯至孩提时代,想当年,在上课偷写剧本还被音乐老师抓到。老师把故事的内容拿去仔细读过一番,才笑咪咪的对我们说:“下次上课要专心喔!”实在有够糗的。 转眼间,此刻准备开始享用小麦第二套半价的我们,正巧接到小编来电告知过稿的好消息,也让我们的欢乐美味时光更加兴奋。因为罂粟的上一本小说审核过程非常不顺,导致这一回send出去之后,除了工作完成的轻松感,还带着一丝担忧。所幸终于让各位读者看到这本全新的作品。 回想起罂粟每一段孵作品的日子,身为她身边的朋友,常常有雾里看花的感觉。怎么说呢,有时候会听她说文思泉涌,灵感如浪潮不断的袭来,无法停止;而有时也会接到她的电话,诉说着对故事进行没什么想法,龟速写稿中,以及被出版社下最后通牒的日期。 除此之外,在写稿时间,更会发现她的msn状态迅速的变化中,估计已经陷入疯狂敲打键盘的赶稿状态,这时身为好友的我就该适时提醒她,记得吃饭跟起来走走,不要把自己《一厶过头了。钱爱赚,身体卖要顾啊(台语)! 这回答应友情相挺,在我即将要seminar的阶段挤出一篇序,自然要小爆一下罂粟的料喽! 谈起现实生活的她,其实是个很有气质的音乐才女喔!就像《唐先生好难搞》中的女主角——李婕。其实她超想要拥有一部史坦威钢琴,如果真的有唐先生这样的人出现,她应该会立刻sayyes!(阿花:用作梦比较快啦!哪个男人要帮我煮饭洗衣打扫又赚钱给我花啊?哈哈~) 要说,她笔下哪个女主角最能代表她呢? 这个答案真的很难。也许每个角色中都曾经出现一点她自己的影子吧。而我们这些身边的朋友,凡有个性和特殊事件常常被写入角色奇境中哟~ 其实,也正因为有真实人物的特质,才能使每个角色更鲜活,读起来有共鸣。 不知道读者最爱哪个角色?或对某个桥段最是心有所感呢? 第一章 在这充满现代感的大台北都会区,有一栋尖塔楼顶充满哥德后期风格的华丽建筑。 这栋建筑里头,有一间规模不小的建筑公司,与其说是建筑公司,倒不如说是不落俗套的房仲业者,他们的工作举凡设计、建设、买卖、中介,甚至法拍屋也在他们的营业范围内。 此时在这栋建筑的最高层,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宴会的布帘上,斗大的标题写着:不管是菜鸟sales,还是老鸟sales,能把房子卖出去就是好sales!那是这场宴会幕后最大功臣康瀚,在两年前提出来的座右铭。 这场庆功宴,除了热闹的气氛,还有红男绿女在特地搭建出来的临时舞池随意摇摆,周边漂亮的气球装饰与香氛蜡烛,更是为这场宴会增色不少。 而这场庆功宴的主角康瀚,现在正坐在角落靠窗的位子,一手优雅地捧着高脚杯,轻啄一口里头的金黄色香槟,这支香槟王的味道层次分明,前味典雅清香如酸甜莱姆,后味却是浓厚的香甜奶油——他的眼光不自觉放向远方的一个标的,然后骄傲地扬起一抹微笑。 那是他得标的。 “康哥,来,敬你一杯!”新来的小王贪杯,已经连灌好几杯香槟王,脸颊微红,眼神也有些涣散的来到康瀚身边,搭着他的肩膀,硬要跟人家装熟。 康瀚转身看他一眼,巧妙地回避他的热情,玻璃杯只轻轻碰了他的酒杯一下。 “cheers——” 他浑身上下散发的优雅冷漠与再自然不过的距离感,让小王感觉当头被泼了一桶冷水,旁边助理看情势不对,拉着小王就想往旁边钻。 “你喝多了啦!” 小王才刚进公司,尽管许多前辈提醒过他,不要探康哥隐私,也不要随意对他勾肩搭背,更不要在他面前装熟——显然他已犯了两大禁忌。 无奈小王是个好奇宝宝,酒一喝,不但没听出助理的暗示,还忘了前辈们的叮咛,他竟甩开助理的手,大声嚷嚷—— “康哥,你好样的!那整栋豪宅生意都被你标下来了,这次公司分红,应该赚不少吧?” 康瀚当下脸色一变。居然敢问他分红多少?知道了又怎样?只怕说出来会吓破他的胆。 “唉,我还是个新人,康哥,你倒是指点指点我,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您这种境界?听说您在市区有间豪宅公寓,我要干几年才能出头天啊?像你这样的身分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呜呜,我的女朋友,最近嫌我赚太少,竟然跟我提分手……女人好现实……” 哇,小王又犯了另一个禁忌——借酒装疯! 康瀚用眼角余光瞄着那个拉着他亚曼尼外套擦眼泪的可怜新人。 拖下去,斩了。他向旁边助理使个眼色。 喳。助理立刻用眼神领旨。 想随便踩进他康瀚的私领域空间?哼!门都没有。 *** “哈啰,大家早安!” 一如往常的早晨,叶涪湘带着爽朗笑容踏进办公室,桌上虽然趴着几具患有礼拜一症候群的死尸,但仍无减她的精神奕奕。 “就说你们会宿醉,该早点上床睡觉,不但没有,还去k歌,现在囧了吧!”她摊摊手道,而旁边助理抱着两个纸袋,分别在每个人桌上放一杯咖啡。 “阿涪姐……拜托你……别念了……”坐在离她最近的阿东,忍不住举手求饶。 和她同组的组员,年纪轻点的都管她叫阿涪姐,涪,发音ㄈㄨ(福),一个闪亮亮的年轻女孩被“阿福、阿福”的叫,好像有点怪,可她不太在意,反倒觉得越叫她的名字越有福气似的。 叶涪湘摸摸阿东的头,“好啦,乖!一人一杯咖啡给你们解宿醉,如果还不够的,午餐时间去对街水果卖场买罐椰子汁,跟老板说是我阿涪叫你们去的,七折优待。” “这么好喔!” “对啊,去年我帮水果店老板卖掉一块乡下的农地,他开心得不得了,那块地他卖了五年都卖不出去,没想到我一出马,一个月就成交,就说以后买水果都找他,他会算我便宜点。”别说算便宜,逢年过节,老板都会送她一大箱水果礼盒,从台东释迦到日本toki苹果,她一个人吃都吃不完。 放下包包,她小心翼翼拆开方才紧紧抱在手中的一株兰花小盆栽,把它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一尊小佛像前,还有一颗富士苹果跟一颗甜蜜蜜巧克力,再奉上一杯清水,双手合十,开始喃喃自语。 “请菩萨保佑,让我阿涪赚大钱,事业顺顺利利,没事平平安安,身体健健康康,在此奉上鲜花素果,阿弥陀佛。” “阿涪姐,你上次说祂是妈祖,怎么今天又变菩萨啦?”工读生在帮她整理垃圾时听见她的喃喃自语,忍不住问。 “呸呸呸!囝仔人有耳没嘴,满天神佛求保佑,你不知道吗?” 才说着,旁边江筱雯便拉着叶涪湘,到旁边跟她说悄悄话,“阿涪,你听说没?礼拜五的庆功宴?” 她挑眉,睁大眼睛,一脸准备好迎接挑战的表情,“怎样?” “他们花了老板十几万!” “什么?” “而且祝贺的花篮排满整条走廊!” “什么?”真可恶!更可恶的是,其中两个花篮是她送的。 “他们至少开了二十瓶香槟王。” “香槟王?!” 喔,她好呕!本来就很讨厌康瀚,他一整年谈成的case,比她一季谈成的还要少,可是,他就是有本事赢过她一整年的营业额。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都做高级豪宅、顶级客层! 爷爷是英国高级军官了不起?奶奶是知名小提琴家了不起?爸爸是某连锁咖啡厅驻亚洲代表了不起?妈妈是中国小姐了不起?! 是满了不起的。 因为生活背景的关系,他身上自然散发出优雅的高贵气质。 再加上四分之一混血儿的他五官不会太过深邃,也不会太过平板,高挑的身材与倒三角的体型,是个标准的衣架子,就算是休闲服穿在他身上,也充满贵族气质。 气质与外表相辅相成,让他在贵妇群中非常吃得开。有人说,他帅得刚刚好—— 帅个屁啦!如果可以,她很想把他的脸摘下来,放在地上踩一踩、跳一跳,一点也不会心疼。 “真是太偏心了。”叶涪湘摇头感叹。这次康瀚得标的顶级豪宅,是老板盼望了七八个月的标的物,其他组出手都徒劳无功,一派他出马就手到擒来,老板才会一时高兴办个party庆祝—— 可那是因为还没轮到她啊!若这回换作是她叶涪湘出马,也不会落空好不好? 她和康瀚隶属同间公司,由于负责的顾客群不太一样,基本上不会有太多交集,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共同竞争的案子,但不晓得怎么回事,康瀚手中总是比她多一点资料。就算偶尔由她拔得头筹,用不了两三天,康瀚手中也会有相同的数据——真是教人气恼! 而且,到了年底业绩评比时,明明每次她所属的小组一年得标的case,远远赢过康瀚那一组,她应该是第一名!但,就因为他做的是顶级客群,他们卖一栋豪宅的价格,她们要卖三个月。 就是为了这种差距,她每每饮恨。但她可不能坐以待毙,得想点办法。 “好啦!咖啡你们慢喝,赶快打起精神来,阿明你准备一下,等会陪我去南崁那间营造公司,阿美你别再补妆了,马上打电话去问‘绿色城邦’招标的日期。我先去楼上找经理,十分钟后下来。” 才刚走进电梯,一个黑色影子也飞快的闪了进来。 “excuseme——” shit!一开口就落英语,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康瀚一见到电梯里头的人,眉心也一蹙,但见叶涪湘并没有特地转头跟他哈拉——他也知道两人之间就是这样——可基于绅士风度,他还是先开口打招呼。 “早安。” “早,几楼?” “十五楼,谢谢。” 老板那一层?哼哼,一大早就去找老板,大概也是巴结的成分居多吧! “听说你们上周办了一个盛大的庆功宴,恭喜啊!”她跟任何人都可以热热闹闹聊开,就除了他。 康瀚对人总是冷冰冰,他身边的团队也尽是一堆菁英——脑袋孔固力,装满水泥的那一种,而他是孔固力之最!这跟她人来疯的个性与管理方式完全不同。 对啦,她是得承认他那种近乎高雅的贵族气质,的确很让人折服,那些有钱人看到他那充满自信与优雅的样子,就算八分的房子被他讲成十二分,他们也信。 “是的,很可惜,叶主任那天出差不在公司,无法与我们同乐。我已经收到你的花篮,多谢。” 这种人、这种语气,就是教人超火大!她怎么可能不跟他吵? “应该的,真是恭喜。听说花了老板十几万,您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康瀚微微一笑,明知道一大早遇到叶涪湘,免不了一阵唇枪舌剑,虽然刚开始他总是抱着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的心态来应付,毕竟像他这么优秀又显眼的人,原本就容易招来嫉妒,但他向来都以从容的态度让对方知难而退,就是叶涪湘也不例外。 不过,进公司那么久,她不但有恒心也有毅力,换作一般人,早就被他的冷枪暗箭扫得灰头土脸,但叶涪湘似乎越挫越勇,三年来如一日,只要抓到小辫子就找他麻烦,这点真教他佩服。 “依照我的能力,老板只花十几万还算客气,我想叶小姐应该不知道,我们当天光是庆祝的蜡烛,一根就一百二十块吧?” 一根一百二十块?可以喝一杯星巴克了,他居然拿来点蜡烛?! “既然要老板这么感谢你,怎么不开口请老板带你去酒店啊?那里‘有吃又有抓’,你想花老板多少钱都可以。” “叶小姐误会了,老板是提过,不过我想这么做似乎有失身分,如果下次叶小姐做出一番成绩,倒是可以向老板开口要求去那种地方。” 居然反将她一军!叶涪湘每次都快被他气死,不过,偶尔她也有占上风的时候。 只是,次数比较少。 *** “ㄟ——经理,你这样对吗?”忿忿踏入经理办公室,叶涪湘打算一次把鸟气出尽。 “怎样?” 叶涪湘跟经理认识很久了,大家也都知道她的个性,见经理抬头正视她,她也毫不客气拉来一旁椅子,开始跟经理晓以大义。 “上个礼拜你让康瀚他们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我们那组呢?我们也标下了南投那一大片山地,总共十甲耶!你都不知道我们去喝了多少酒——重点不是喝酒啦!重点是——严格讲起来,康瀚虽然标下老板早就想要的那整栋豪宅,可是,就一年的净利来说,我们这组为公司赚的钱比较多呐!” 经理干脆埋头看计算机,“那你自己去跟老板讲,那场庆功宴是老板开心,他愿意花的钱,与我无关。” “经理!” 沉默。 “吴经理!” 还是沉默。 “表哥~”叶涪湘转瞬间变成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用给我来这招。”害他瞬间鸡皮疙瘩掉满地。 “亲爱的表哥经理——”叶涪湘装作没听见,更变本加厉拖着滑溜椅滑到他身边,“我们那组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难道没看见他们周末为了拉生意,跟那些田桥仔拼酒,现在纷纷摊在桌上半死不活的样子吗?难道你没有一点恻隐之心,让我们这组也沾沾光,不被康瀚他们给比下去吗?你想想,每次有新人都先往我这里丢,我不也抱着十足耐心训练他们?” 她和康瀚是死对头不是新闻了,两人明也斗、暗也斗,老板似乎还满乐见其成的,彷佛他们斗得越凶,他赚得也越多。 康瀚用他的优雅与自信,让金字塔顶端的有钱人折服;叶涪湘用她的豪迈与海派广结善缘,结交农村大地主,说服他们改建大房子,各有所长。 “你们也要香槟王?”听说当天光是香槟王就花了老板六万多,不用说还有喝香槟要搭配的绝妙乌鱼子,加上康瀚事必躬亲,又都挑最好的,结果当然烧了老板不少钱。 “哎呀!我们这群粗人喝什么香槟王?”叶涪湘知道诡计得逞,于是笑了笑,“表哥,这次呢,我把人情做给你,我会告诉我们那一组说,这摊是你请的,以后你要标的case,我们一定先帮你完成,其他主管的——先去一旁排队再说!这样好不好啊?” 现在是在绑桩脚是吧?他总觉得他这个表妹就算离开建筑公司,到哪里都不会饿死。 “嗯……好吧。”为了安抚小表妹,吴怀仁只好点头答应。 “安啦!我们不会像某人,硬要跟公司揩油,花十几万开庆功宴,开了香槟王跟顶级乌鱼子,听说当天一根蜡烛还一百二!不用不用,我们只要去居酒屋,喝喝啤酒,点点小菜,大家开开心心,然后你来付账就好了。” 一根蜡烛一百二?真的假的?吴怀仁看着今天早上秘书帮他装饰的桌面,有三根漂亮的旋转蜡烛—— “靠,就是这个啦!”叶涪湘拿起一根摸来摸去,“也不怎样嘛!烧一烧,还不就二氧化碳而已。” “听说会有香气。” “真的吗?”叶涪湘看着桌面三根蜡烛,开始物色……“我要粉红色这根。” “你要那个干么?” “拿来拜我的土地婆婆啊!有土斯有财,你忘记我们就是做这个的啊!” “呃……你桌上那尊?不是九天玄女吗?” “啊,随便啦!”她挥挥手,“记得喔,我们这个周末要到‘triangle’,我会先跟老板知会一声,请他加减出一点,这么多人算你八折,要来付钱喔!” 他这个表妹,四海一家,到哪里都能跟人家博感情当朋友,这里凹七折,那里凹个八折,随便去一间店都能当会员。 那7-11呢? 他下次可以问问看,搞不好她真的有门路,不然她怎么老是请员工喝咖啡? *** 透明玻璃办公室,原本只有一两个行政助理帮忙准备会议资料,过没多久,开始有人稀稀疏疏地落坐。 刚开始大家还满轻松的,不过,当康瀚一走进办公室,气氛就不一样了,谁都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出席一个月一次的会议,因为他的客户都是一个介绍一个,而且都是大咖、顶级消费客层。有时他还跟副总说他今天跟客户有约就不必出席,嚣张得很。 那他现在来干么? 过没多久,叶涪湘跟其他部门的主任正有说有笑的走进会议室。 “你要去花莲?会经过吉安乡吗?帮我去胜安宫求个平安符好不好?小倩八月要去曼谷?曼谷有座玉佛寺,帮我求一尊白瓷四面佛回来好不好……我怎么什么都知道?嗯……你也知道我的兴趣嘛……” 一进办公室,还没向其他部门问好,叶涪湘马上被端坐在位子上的康瀚吓了一跳。 “哎哟!”她是真的吓了一跳,还戏剧化的往后跳了一步。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不是一向最嚣张,最看不起分配屋建会议的吗? “真是稀客啊!”叶涪湘不甘示弱地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没忘记向他打招呼,“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跟我们抢生意,怎样?客户全跑光了?” 真是乌鸦嘴,不过,听到的人全都捂着嘴偷笑。心里暗忖,也只有叶涪湘敢这么大剌剌地去招惹他了。 两组业绩从一开始就不相上下,康瀚虽然是老板身旁的红人,可是叶涪湘说话也很大声,尤其她得手的case真是超级霹雳无敌多,她也是全公司上下,康瀚唯一找不到弱点嘲笑……不,鄙视?也不是……应该说,她是全公司所有同阶主任中,和康瀚实力不相上下的人。 康瀚不嫌她,叶涪湘可不会放过他。 “我底下每个员工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将,每个都能独挑大梁,就算不用我事必躬亲,我相信他们都能处理得很好。” “那上个月被你吓跑的那个jason呢?我记得他在我这里实习的时候,还算认真勤奋,怎么当他自告奋勇要去你门下学习,不到一个月就递辞呈了?” “那是他自己抗压性不够。”缓缓喝了一口咖啡,这才想起公司的咖啡都是三合一的。他皱皱眉,把咖啡放回桌上,推得远远的,“我并没有强要他将这次case谈成,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办法通过考验,没想到,他和客户谈完隔天就递辞呈,那是他自己抗压性不够。” 什么抗压性?他以为所有人天生的抗压性都是以“吨”来计算的吗? “他还是个新人,放他去承担那么高额度的客户,当然会有压力。”叶涪湘忍不住为前下属抱不平。 “那是给他磨练。” “磨练?他最后还不是跑了?”居然还是被客户吓跑的。 “胆识不够的,留下来也只是浪费时间,早一点离开对大家都好。” “拿顶级客层去试验新人的胆识?”叶涪湘假笑两声,“康主任您真是大手笔啊。” “我的顶级客层很多,大多是见识广博的老板,不会和这些新人计较的。” 她恨恨地咬牙,他就是这一点讨人厌。 吴怀仁和副总两人与后头几个秘书抱着一大堆资料走了进来。 人员到齐,会议开始。 “台中科学园区旁的‘月林’建案——” “给我。”高主任直接举手。 “桃园熊猫大厦?” “给teddy吧!他瞄准中兴的建案很久了。” “郊区的顶坪小区最近要翻修,政府准备介入做小区总体营造,叶主任跟郭襄理,你们对那一区满熟悉的,老板希望你们能得标当地40%的房子。” “没问题。” “苗栗狮头山三甲农地?” “我、我,我来负责。”农地这种,当然要交给她负责啊! “竹林大厦,b栋四楼?” 呃?又是那件? 大家面面相觑。这三年来,那栋大厦不知道已经标过几次了,每次不到半年又重新拍卖一次。 因为五年前,那里曾经发生凶杀案,所以,那已经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凶宅了。 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但房仲业者就不一定了,他们大多会去翻修整理,再以漂亮的价格出售。这当然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到凶宅的case,只是,同一间凶宅不断被拍卖抛售,怎么想都怪怪的吧! 正当吴怀仁准备指定人选接案子,手指都快往叶涪湘那比过去时,突然间—— “我来。” 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看向那个举手的人—— 康瀚?! “可是……那间……” “这是东港徐老板委托我接下的case,我去现场看过,格局工整,生活机能也不错,坐落在巷子里,晚上又安静。这种好房子,没道理现在还乏人问津。” 啧,她明知道康瀚最不信风水这一套,不过,风水之说他加减还会听,毕竟只要在台湾,不管是有钱人还是房贷族要买房子,大部分的人还是会请风水师来看,就算康瀚不信,做这行的到后来,多少也得懂一点。 可就叶涪湘来说,她看的可就不只风水了。 只要是地气足够、磁场稳定、采光明亮的房子,她一走进去就觉得四平八稳,顾客一住进去便神清气爽,她的问题自然就少;后续问题少,她自然有时间冲业绩,这一切都要感谢神明加持。 别以为她桌前那尊小神像是拜假的。其他人只觉得她迷信,殊不知,她还有这项特殊才能。 所以她才来卖房子嘛! 这次case虽然是大咖客户委托下来的案子,康瀚不得不去做,不过,这间房子好几年前发生凶杀案耶!他要怎么自圆其说? 能把房子卖出去就是好sales。 这话可是他自己说过的,让他的招牌砸一次,好像也挺不错的。 顺便可以训练一下他的抗压性。 第二章 难得的周末,叶涪湘睡到自然醒,昨天她趁星期六拜访一些客户,今天一整天都是她自己的,突然心血来潮想优雅地看点书。 昨天去诚品挑了一本蒋勋的《孤独六讲》,光听作者大名就很有学问。 看看窗台,是个好位子!于是将懒人沙发拖拖拖,拖到窗台旁边,再把懒人沙发上的报纸跟抱枕先扫到旁边,确定脚边没有东西,她才跳上去享受下午时光。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少了些什么,四处张望,想沏点茶,才想到壶具还没洗,旁边的马克杯上头还有绿茶渣渣…… 算了算了。 来切点水果吧!可是又懒得动刀,她从旁边捞来一个箱子,那是妈妈过年从乡下寄来一整箱的橘子,她一边剥一边看,还得意扬扬自己厉害到能把橘子皮剥成一整条。 “嘿!”她瞄准两尺外的垃圾桶,咚的一声——没中,没关系,等一下再捡。 当下,她要好好享受午后时光。 铃铃铃~ 可恶,电话响了,被打断美好午后时光的叶涪湘不耐地接起电话。 “喂,阿涪啊!”来人不等对方响应,就大声问候。 “妈!” “我跟你三师伯下礼拜二要去台北,我请他帮你算算姻缘。那天中午,你请个假吧。” “不要啦!去年才算过,又不准。” “准!大家都说准,就你的不准,一定是你没照师伯说的做。人家隔壁阿桃满脸雀斑、矮矮胖胖的,乖乖照着你师伯说的做,不到一年就嫁出去了!你还记得师伯怎么提醒你吗?要经常整理居家环境,东边阳台记得放盆花,橘色、粉色、红色都可以,你放了吗?” 她走到阳台看一眼,哇塞,一年前她真的还有放耶!不过,现在只剩花盆跟泥土,还有一株枯萎已久的…… 嗯……她忘了是什么花。 “有啊有啊,我有放。”她伸手戳戳枯枝,一只小蟑螂从旁边窜出来,吓得她落荒而逃。 “那你有整理房间吗?我每次看你房间,都像经历过二次大战,我已经一年没看过你那间公寓了,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我都有整理好不好?”叶涪湘跳进沙发里,把抱枕挖出来——破了;再把杂志拖出来——发霉了;还有,内衣——钢丝歪了。“在老家,是因为太轻松了才会随性,在台北,我可是一直都有整理的。” “神桌呢?上次师伯专门给你求的小狐仙,很灵的,鲜花有没有每天换啊?” “有啊有啊!” 才说着,她看向小狐仙前供着的一束白色香水百合——不,不是白色的,是黄色的,还是那种脏脏旧旧,沾上花粉后很难清的土黄色,她只轻轻一碰,土黄色的香水百合上,两三片花瓣剥剥剥地连续三片掉到桌上。 叶涪湘倒抽一口气,连忙跪在狐仙面前,心中默念待会儿就来换花。 “水果呢?有没有拜水果?” “有啊有啊!”她抓起供桌上水果罐头仔细一看——保存期限是上个月十号 罐头的保存期限怎么这么短啊? 放在她办公桌那尊神像,她每天都会拜,还会定期换花换水果,毕竟要顾及形象嘛!不过求姻缘?她叶涪湘有朋友有工作就够了,不求姻缘啦。 “如果你都有做,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呢?” “就说师伯算不准嘛!” “呸呸呸!乱讲话。” “好啦好啦,那师伯来这里,我可以顺便算事业吗?” “可以。”不管是事业还是姻缘,如果真的灵验就好了,“阿涪啊,师伯说的话,你要好好听,师伯很灵的。” 妈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因为叶家几乎是靠那个师伯发迹的。 十五年前爸爸事业失败,一败涂地,赔了八百多万,后来找上住在隔壁庙宇的师伯,师伯要他在某月某天去某个地方求号码,结果还真让老爸对中三千多万六合彩,从此咸鱼翻身,生意有了转机,自此之后,爸爸妈妈对师伯说的,几乎无所不信。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和妈妈唱反调,只是她实在无力时时维持家里的整洁。 她环顾四周,在挂掉妈妈电话后,决定拨电话。 “喂?小贞,要不要来打工……整理我家啦!一小时三百,不错吧……什么?要期中考?不能来?” 再来…… “哈啰!小茹茹,是我啦!对啊对啊……”然后一阵寒暄后,“找你来打工啦!要不要?整理我家,一小时三百,不错吧,我也会帮忙啦!应该三个钟头就可以结束了吧……什么?又是期中考?最近学校都要期中考喔?” 惨了,没有廉价的学生劳动力,她该怎么办? 咬咬手指头,老妈礼拜二就要上来,现在又是礼拜天下午,她非得在今天做完不可。平常同事交情是不错,但要是让他们看到上司的屋子居然这么凌乱,她岂不是形象尽失? 是的,她看屋子风水很准,又超会跟人做生意,可是要她整理自己的屋子,却比登天还难! 看来她只能自己来了。 *** “我们这里有五斗柜、收纳箱、书柜,请问小姐您要哪一种?” “呃,”抬头看着五花八门的收纳用具,叶涪湘伸出一根手指头,“五斗柜来两个,另外,我的书跟杂志有很多,可能书柜也要一组。” “我们还有杂志架,可以让您分门别类,分别放美容类、商业类、医疗类和其他类。” “喔……好好,那就给我两个杂志架吧。” “那请问您要黑色、胡桃色、浅灰色,还是咖啡色?” “胡桃色跟咖啡色有什么差别?” “胡桃色在一般灯光下,颜色会比较深,这款颜色很特别,比较偏暗红色,但又不会太深沉,非常自然,不过,如果是放在黄光下……” “啊,好好,随便随便,那就胡桃色吧!”呼,甩汗。 “那小姐请问您要的尺寸,长宽高分别是多少呢?” 长宽高?那是什么?不都是现成的吗?她只是要买回去塞东西的。 “是这样的,小姐,”店员笑咪咪地拿传单向她解释,“我们现在正在做优惠,只要您订购某些指定商品,我们将会为您量身订作书柜与收纳柜,您的书柜与收纳柜都在我们的指定商品中。” 量身订作?好好喔,她感动得快哭了,拿着传单的手在发抖。 可问题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多长多宽多高的柜子啊! 所以,她的发抖,绝对不是因为感动。 “那我可以重选吗?我要越简单越好,有没有onesize那种?” “那来到这边……请问您要地中海风、日式禅风还是要中国复古风?” 倒抽一口气,她快疯了! 一看表,已经晚上六点,她居然还在挑柜子,而且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风,也不知道自己要收哪些东西…… “小姐……请问你们有没有卖大箱子?” “大箱子?” “就是能把所有东西全部塞进去,然后盖起来,最好藏起来,隐藏于家中,骗人于无形的那一种。” “呃?”店员似乎被叶涪湘的问题问倒了。 “要很大、很大、很大那种!”她特别强调。 “我们……没有耶!”他们这里是卖收纳用品,但并不表示会卖那种东西。 “要找那种的还不简单,那里的箱子就够了——把你塞进去,藏起来,打包丢进太平洋,相信没有人会找到你。” 咦?这声音是…… 叶涪湘永远不会忘记那冷冰冰的声音。当她恶狠狠转过头瞪向来人,只见康瀚也同样以不太好看的表情盯着她。 他来干么? 她来干么? 康瀚远远就看到她和一个店员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还焦急翻阅手上的dm。 本不想惹事上身,只是,被她养成爱斗嘴的习惯,如今她人就在眼前,不趁机酸一下,他会觉得对不起自己。 “康先生您好,容我继续为您介绍,”一位穿着高档西装的服务员紧跟在他后头,彷佛没看见刚刚那精采的一幕,继续为他介绍,“那一区是专门为客户量身打造的家具区,而这里,虽然款式较制式,价格也比较便宜,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有质感的家具可供选择。” “嗯,”他看了看旁边的木桌,“南洋核桃木,质料不错,色泽是差了一点点。” 叶涪湘看到为康瀚介绍家具的服务员,胸口牌子上有“店经理”三个字。 可恶,他是这里的vip。 “我要两个中国复古风梳妆镜,还要这组日式榻榻米,四米六,六组,另外订作书柜的部分,我要长、宽、高为四十五、三十八、一百零二各三组。听说你们还新进了一套木制檀木桌系列?” “是、是!”店经理连忙吩咐店员记下,然后恭敬地带领他到另外一区。 哇,他不但是vip,还是家具血拼高手。 “这一套檀木桌,不但送礼自用两相宜,当作办公桌也很适合,它的尺寸非常漂亮,桌面长宽是八十八、一百,高度一百零八,相当漂亮的数字。” 看他赞同地点点头,接着弯身看桌底、桌面,还检查桌脚。 “桌脚的颜色有点不均匀,我等一下想看你们仓库的存货。” “好、好,我请人先去准备,现在我们来到了沙发区……” 太屌了!叶涪湘一直偷看他,看他俐落地选择家具,而且他都知道自己要什么,真是太…… “这组沙发是以全套牛皮做成,使用越久会越有光泽。另外,这套沙发是独立筒,整套要价只要九万八,您是熟客,我报您九万整。” “那就给我一套独立筒沙发,三天后帮我寄到这个地址……”他随手拿起口袋中的纸笔,抄了一个地址给他,“你先去帮我把刚刚的东西包一包,我想先随便看看。” “是、是——”店经理连忙告退。 “你想跟踪我到什么时候?变态女。” 一转身,康瀚马上板起脸,一脸挑衅地看着躲在一只大木柜后方偷瞄他的叶涪湘。 “救我!” 既然被发现了,没差,她正希望他发现。叶涪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旁边,着急地抓着他的手。 “不要手来脚来的。”他不喜欢人家碰并不是什么新闻,可叶涪湘厚脸皮的程度绝不能小看。 “救我,我就放开你。” “不要。” “拜托,只是挑柜子而已。” “你不会自己挑吗?” “我看不懂嘛!” 同事一场,既然遇到了,挑个柜子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康瀚问她,“你想买什么?” “我要很大、很大、很大的箱子,可以藏起来那一种。” “forwhat?” 虽然很讨厌他在字句中穿插几句英文,但现在不是讨论她个人喜好的时候。 “藏东西。” 应该是收东西吧? “那你想要五斗柜、收纳箱,还是书柜?” 怎么跟店员问的一样?叶涪湘嘟起嘴,摇摇头。 “那你要胡桃色、咖啡色、黑色,还是浅灰色?” 头摇得更用力了。 “你到底要什么?”他就快按捺不住即将引爆的情绪。 “我要很大、很大、很大的箱子,可以藏起来那一种啊!”她已经无计可施,这个男人明明就听到答案,还问她那么多遍干么?现在都七点了…… 康瀚快翻白眼了。这、这女人,平时工作不是一女当关、万夫莫敌的模样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死缠烂打? 叶涪湘睁着无助水汪汪的大眼瞅着他,虽然他平时是她的敌人,但一旦碰上现在这紧要关头,他就变成救命恩人了。 见他没点头,叶涪湘皱着脸做出一件超级无赖的事情。 “哇——我要很大、很大、很大的箱子……呜呜……你不要一直问啦……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七点了……星期二……呜呜……狐仙……罐头……师伯……期中考……” 这、这个女人在做什么?居然当着大庭广众放声大哭?好几个客人都在看他们了,她不知道吗?康瀚见自己根本甩不开她的手,而且不管他走到哪里,她就阴魂不散跟到哪里。 “放开我!” “不要,除非你帮我。” 最后还—— “你流鼻血了?” “呜——”叶涪湘松开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鼻子。 康瀚见状,立刻拿出孟子的恻隐之心,拿出卫生纸,帮她捂住鼻子。“你、你是……” 叶涪湘又开始大哭,“我、我只要大哭,就会开始流鼻血……因为我的鼻腔黏膜很脆弱,如果我真的哭了,它就会、就会……” “你的意思是说,以前你都是假哭?”好几次在会议上,她说得声嘶力竭,抢case时利用女人的眼泪煽动客户的同情心,还有老板的注意力……而身为绅士的他,偶尔也会有那么几次被她的眼泪所哄骗。 原来那都是假的。 因为她都没有流鼻血! “呜呜呜……这次是真的嘛……” 可恶!他到底招谁惹谁? *** “这是你家?” “小心,那里有橘子皮!” 砰的一声,来不及了,康瀚长手长脚摔得刚刚好,一屁股摔下去——标准的四脚朝天,短手短脚的人,还不见得摔得这么标准呢! 康瀚狼狈地起身,死瞪着眼逼问她,“为什么地板上有橘子皮?” “别这样看我,那是我今天才丢的。” “不管你是今天丢还是昨天丢,垃圾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地板上。”他忿忿地把橘子皮丢进垃圾桶。 “好嘛、好嘛!”她将他推到公寓里头,因为里面问题比较严重,“不要再说教了,这个比较重要。” 她说得没错,依照眼前的惨状,他根本没空去计较脚底下的橘子皮。 “这简直就是菜市场。”不,说菜市场还算客气,看到沙发——不!不能看;再看地板——他没看到瓷砖;小桌子上,还摆满一堆稀奇古怪的装饰品。 他将刚买来的大塑胶袋摊开,将他眼前所见的无用装饰品一一扫到里头去。 “不行!那是我去柬埔寨求来的幸运手环,不能乱丢。” “不行!那是去泰国求来的项链,要挂在墙壁上。” “不行!那是五行阵,用来招财的,不可以乱动。” “不行!那是巫毒娃娃,用来对付讨厌的人的……” 叶涪湘赶紧将巫毒娃娃抢回来,千万不能让他发现里面贴着“康瀚”两个字,她其实还缺他的一片指甲跟头发,看今天有没有机会拿到…… “叶涪湘!”这是什么地方?他来到哪个神坛了吗? “这些佛经是重要的东西,不能乱丢,会遭天谴的!” 他可以理解为什么她想要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箱子了。因为她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用之无为,弃之可惜,而且她还怕遭天谴。 “幸好你家离家具行很近。”他约略估量一下大概有多少东西要收起来,然后开始测量她的墙壁跟床底。 “你在做什么?”看他拉开皮尺,熟练地测量壁长,叶涪湘好奇地问。 “看你的墙壁能收纳多少东西,还有壁长——喂,卖房子那么久,你不会一点空间意识也没有吧?” “那又不一样。”她的脸有点红。“这样,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整理完?” “三天吧。” “三天?”叶涪湘大叫,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双眼无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需要两个书柜、三个杂志架,五个五斗柜,还有你需要一个新的衣柜……不,两个,然后是可以整齐堆放你高跟鞋的鞋柜……” “等等!不,三天来不及,有没有很快很快的办法?三个小时就能结束的收纳方法?” “三个小时?”他先居高临下环顾四周,然后非常惊讶叶涪湘居然敢提出这种要求,“依照我的个性,要整理,就得整理个彻底,如果你办不到,那就另寻高明吧!” “喂,好啦好啦……”毕竟当下她也只能求他,反正只要能熬过礼拜二,之后再说嘛! “可是如果家具都要订作?”她怯生生的声音响起,“这样怎么来得及?” 沉默了一下,就算不订作,也要花不少时间去找尺寸相近的柜子吧? 康瀚翻了翻白眼,看向她。 “我们还是去找很大、很大、很大的箱子吧。” *** 某个向来自豪自己从不会有星期一症候群的主管,在星期一这天,不但开会迟到,她的症状还比别人严重。 “咖……啡……” 小助理毕恭毕敬地奉上。 “阿涪姐,你还好吧?” “我腰酸背痛,还严重睡眠不足。你看,我今天连腰都站不直,得先换上平底鞋……” 而且她今天一大早开会还迟到,经理连使了好几个眼色给她,虽然她拿跑客户当藉口,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一脸睡眠不足又衣衫不整,分明就是睡过头。 不过,毕竟她还算是公司的中坚份子,平时少出差错,经理级的人物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主任,”小助理凑上来,“你昨天跟男人在一起喔?” 意识还有些不清的叶涪湘随意回答,“你怎么知道?” “哇呜!是真的耶!”小助理笑得暧昧,看得叶涪湘背脊发凉,“腰酸背痛,睡眠不足,果然是跟男人在一起。阿涪姐,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怎么不讲一下啊?” 叶涪湘差点没昏倒。这个丫头在说什么啊? 因为小助理如此大声宣传,旁边同事也忍不住好奇的抬起头。 “什么?阿涪有男朋友了?” “我们才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因为他叫我搬……”才想解释,叶涪湘马上住嘴。 不,不能透露太多。第一,她不希望她的大姐头形象有所损害,昨天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已经让她的宿敌知道她是个家务白痴;第二,要是让组里的成员知道她昨晚几乎和康瀚在一起一整晚,那她以后还怎么带队啊? “搬什么?” “问问问,你很好奇嘛!如果这么爱问,我调你去业务部,你可以成天去外面跑客户,然后问他们要不要买我们的产品,如何?” “不不不……”小助理往后退两步,“我不问了,真的。” “涪姐,”江筱雯体贴万分的递上一颗止痛药,“这是吃筋骨酸痛的,吃下去吧!你会好一点。” 呜呜呜,真感人,他们这一组,就属江筱雯的心思最细密,气质最好,其他都是粗人。看她全身酸痛,浑身不舒服,也不会稍微主动点,倒杯咖啡给她…… 江筱雯是从康瀚那一组转过来的,而且是她自愿调来她这一组,这让她非常得意。康瀚那人就是顾人怨,像筱雯这种温良贤淑的女孩子都受不了他,跳槽来她这里,由此可见她叶涪湘的好人缘。 “涪姐有男朋友喽?真好。” 呃……又是这个话题吗?她虽然很想像打发小助理那样打发江筱雯,可是她是这么温柔可亲,让她想凶也凶不起来。 “帮一个男性朋友搬家而已,你们别想太多。”谎话随便扯都可以,她没太放在心上。 “涪姐你没发现吗?康瀚主任今天也迟到耶!” “咦?有吗?”她着急地跑进会议室,还被经理瞥了好几眼。 她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心情管他? “不过,他好像还是早一点,正好赶上开会前进公司。” 哼,他当然比她早到!那家伙,帮她整理到凌晨五点,就拍拍屁股走人,说要回去睡觉不想理她,留下可怜的她独自一人整理到六点半,她才赶紧洗个澡,穿上套装赶上班。 他还有回家休息,她没有啊! “别理那个家伙了。筱雯,你帮我跟钱先生约个时间,尽量配合对方,我带你一起去跟客户签约。” “好。” 中午休息时间,几名员工已经整理完毕手边工作,相约去吃饭,叶涪湘也准备收拾客户资料,下楼用餐。 铃铃铃~ 包包中的私人手机响起,谁打手机给她?不会是她老母吧?呜呜,最好不要。 一看来电显示——奇怪,公司电话?她人就在公司啊!公司同事找她,怎么不打分机或是公用手机? “喂?” “叶涪湘,今天下午三点整,在你家公寓楼下集合。” 咦?谁? 猛然一听声音,她还真认不出来,但她认真一想,马上就想到—— “是你?!” 第三章 叶涪湘抓着手机立刻趴到办公桌上,像新人在上班时间偷接私人电话一样紧张兮兮。 “你干么用公司电话打我手机?怎么不打我分机就好?” 康瀚实在不喜欢她的反应,抿抿唇,耐着性子说:“公司电话是用来联络公事的,我不喜欢公私不分。”尤其是跟她有关系的。 “可是,你用公司打电话打我的私人手机,表示要讲的是私事吧,这样有什么差别吗?” 康瀚愣了半晌,然后挂掉电话。 是怎样?叶涪湘怔愣看着手机萤幕半晌,想说他打来的目的,大概就是来挂她电话的。 过没多久,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一支她从没看过的手机号码。 不晓得怎么回事,她有预感,这是康瀚的电话。 “哈罗!摸西摸西~” 喀的一声,电话又断了。 是怎样啦?!就说那个讨厌鬼打来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挂她电话! 叶涪湘忿忿地拨了电话过去,等他一接起来,压低声音骂道:“你是怎样?一连挂我两次电话?” “谁教你太不正经了。”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我想怎么不正经是我的事。” 康瀚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口的不舒服,“你打给我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干么打给我咧!” “我刚刚想讲的都讲完了。” “你讲了什么?”叶涪湘愣了一下,“说我不正经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下午三点整在你家集合。”康瀚在电话那头翻了翻白眼。 “为什么?” “你那间‘空间错置’的房间整理好了吗?” “当然还没啊!”叶涪湘大叫,有点不爽自己的房间居然被取笑,“今天一早有个逃兵,整理到一半就落荒而逃,那个人是谁啊?” 他不用离开吗?要命,这女人怎么神经这么大条? 他从昨天晚上就跟她进进出出她家跟家具行好几次,到了半夜,两人整理东西的声音尽管压到最低,但当他听见隔壁邻居凌晨五点的闹钟声响起,他就知道自己不走不行了——两人自诩清得跟水一样,可是,要是被她邻居看到早上七八点,跟一个陌生男子衣衫不整、匆匆忙忙地赶去上班,她叶涪湘以后还要做人吗? “怎么了?涪姐?跟谁讲电话那么紧张?”她怪异的行径终于引来一旁小助理探头关心。 叶涪湘用夸张的嘴型表示“客户”两个字。 “是,我们了解您对视野的需求,关于您说的自由立面,我们工程小组会与您做详尽规划……”也不管电话那头康瀚怎么抗议,叶涪湘自言自语地慢慢移动身子到旁边楼梯间。 “你没头没脑在说些什么?” “我人在办公室,而且不像你那么厚脸皮跟老板要了一间私人办公室,我说话总得要小心点。” 康瀚沉默了两秒,本来想把自己匆匆离开的理由告诉她,但最后还是作罢,“forget it。” “什么?” “总之,三点整在你家楼下集合。” “现在是怎样?想赎罪?” “什么赎罪?你没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就不错了。” 天大的人情?叶涪湘在电话这头咬牙切齿,气得猛跳脚。 对,她是欠他人情,可是,她居然谁不欠,却欠了康瀚人情?天啊!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把脸往哪里藏了。 “不然你要怎样?” “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他康瀚最受不了做事半途而废。 “三点?你要我跷班?太过分了。”她转念一想,“你该不会也要跷班吧?” “你想得美,我有一堆补休假没休。我从中午就开始请了,等一下要回家补眠,三点再去处理你那堆垃圾。” “一定要三点吗?” “不然你预计什么时候开始整理?” “呃……当然要等下班,吃过晚餐……大概六七点吧!” 康瀚在电话那头深呼吸,“我帮你算过,如果你今天三点动手整理,你得整理到半夜三点,整整十二个钟头,如果你想今晚七点再整理,你明天铁定又迟到。” “你是怎么算的?这个还有公式喔?” “别跟我吵,三点整,别忘了你欠我一份大人情,that''s all!” that''s all? 喀的一声,他又挂她电话。 叶涪湘忿忿地跺了地板三脚,幸好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而不是她最爱的prada,不然鞋跟一定会断掉。 *** 三点整?很好,她偏偏要晚一点点。 三点十五分。嘿嘿。 叶涪湘得意地下车,拨拨头发,这才假装小跑步向他跑去。 “sorry,sorry。i amte。” 知道孔固力先生最不喜欢人家迟到,而且还学他讲话,偏偏叶涪湘两项禁忌都犯了。 “that''s okay。i found there is a flower store at the corner,so i spent a while there。there are many beautiful flowers。i think you should visit there often。after all,your ce is a mess。you need to decorate it。”康瀚挑眉。 他的英文又快又长,而且还有英国腔,不过单字还算简单,意思也好猜。 “no,idon''t have much time。” “an english poet,howard nemerov said,the house is so quiet now。the vacuum cleane rsulks in the corner closet,it''s bag limpas……” “停、停、停——好了好了!”现在是怎样?还念诗?好啦好啦,她认输了,“你手上干么拿花?” 而且还拿一盆桃红色的花,和他的形象非常不搭。 “我注意到你房间有几盆枯死的盆栽,toobad,你的房间isviewable,应该要好好利用。”大概是讲上瘾,就算是说中文,也要穿插几句英文。 “讨厌,”开门前,叶涪湘特地跟他说:“要进我房间了,不要再说英文了。” “you don''t like it?”他的表情有点古怪,“好吧,我会尽量注意。” 认输了?他平常会那么容易认输吗?叶涪湘才想转头问他,没注意到门有些卡卡打不开,下意识使力开了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头一片黑影马上朝她压过来。 “小心!” 跟在她后头的康瀚马上将她拉到一旁,下意识还伸手挡住从上垮下来的众多纸箱…… 匡啷匡啷—— 从纸箱中散出许多玻璃制品,还有一些类似存钱筒的残骸、古早的农夫娃娃、弹奏乐器的陶瓷娃娃等,全都打散在一起,就算有些没破的,也缺手缺脚了。 “你没事吧?”康瀚回过神来,马上低头关心她。 叶涪湘吓一跳,一时间还回不了神,但当她看到散满整地的东西,突然大叫:“我的纪念品!” 她正要冲上前去抱住破碎的玻璃娃娃,马上被康瀚揪住衣领。 “等一下,那里都是碎玻璃,你想干么?” “呜呜……我要看一下他们有没有全部碎掉……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他们一定……” “不要动!” 康瀚突然大声喝斥,将她唤回神,叶涪湘一愣,被他捉回来,定在墙壁上。 “你又流鼻血了。”他掏出胸前手帕,轻轻压在她鼻子下。第一次碰到,还觉得她说一哭鼻腔黏膜就异常脆弱是个歪理,第二次看到,也就见怪不怪了。“压好,坐在旁边,我去拿扫帚跟畚斗。” 她又流鼻血了?叶涪湘总算冷静一点,手上压着他的手帕,一动也不动,乖乖坐在旁边。 他会随身带手帕?怎么感觉有点……娘?很奇怪的,叶涪湘突然对那堆纪念品失去兴趣,整个脑袋都在想他的手帕。 她将手帕拿开一看,白色的软棉布质手帕上沾着一点鼻血,感觉有点奇怪,她没敢多想,又往鼻子塞。 隐隐约约间,她好像闻到手帖有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干干净净的清香与淡淡的烟味,混在一起形成他独特的气味。叶涪湘吞了口口水,突然脸红起来。 眼泪止住了,她的鼻血也不再流,默默将他的手帕塞到自己口袋,这才有心思挪身到那堆散落一地的纪念品旁边,但她没急着动手收拾,康瀚说得对,都碎掉了,她要是贸然收拾,受伤的是她自己。 “你在做什么?”从屋内拿出扫把,康瀚看她只是蹲在一旁,没伸手去碰。 “这些,都是我放好久的东西……”她拉起箱子一角,让他好整理,几个玻璃相框又掉了出来,“好多好多……都是我国中同学送我的,还有我高中同学……其中有几个,还是我几个前男友送我的东西……可是,现在都碎掉了。” 他挑眉,有点讶异她居然会把这种东西保留到现在。 “分手时,你没把它们还回去吗?”康瀚把一大堆碎玻璃扫在一起,包在厚报纸里,一边问。 “为什么要还?”叶涪湘讶异地看着他,“那是他们送我的,就是我的了。” “正因为如此,才要归还,表示划清界线,我心中不会再有你——” “不会有,就不会有了,光是归还东西有用吗?只是自我安慰吧。你会把前女友的东西还她喔?” “当然会还。我不喜欢已经不属于我的东西还在身边打转,那只会更让人心烦而已。” 她沉默一下,“可是,你把她送你的东西还她,她也用不到啊。比方说,她送你领带,分手后你却还她,请问要她拿来干么?送给下一个男朋友?或是她把项链还你——请问你能拿来干么?” 康瀚一脸古怪地瞪向她。他从来没这样想过,从前他收到前女友退还的东西,根本不会去检视里头到底有什么,顶多丢掉或是回收。 “你心眼真的很坏耶!居然要前女友把自己退还的礼物拿去送给新男友。” “那是你说的,我从没这样想。” “那你干么还人家?” “我才不管她怎么处理,反正不要在我眼前出现,让我心烦就好了。” “看来,你在感情方面很好掌握嘛!”叶涪湘眨眨眼睛,有点意外康瀚在这方面如此单纯。 原本低头默默扫地的康瀚本来没在意,后来听出她话中有话,觉得自己好像被消遣了,下意识抬头,看着她抱起地上的盆栽,仔细检查。 “好可惜喔,摔破了。” “只是盆子而已,等一下挪到你枯死的盆栽里就好了。你别碰,小心割伤。” 叶涪湘看着他伸手接过盆栽,再小心翼翼把盆栽移植到她的窗台上,从浇水、施肥,都满有一套的,忍不住说:“你有时候还满绅士的嘛!” “我本来就是这样。”正在填土的康瀚微微转头看她,眯起眼睛道。 “那你中午挂我两次电话,挂假的啊?”她不以为然地挑眉。 这倒是,他对人总是多礼而冷漠,唯独无法漠视叶涪湘的挑衅,挂她电话这种行为,的确不像是个绅士会做的事情,不过,他原本猜测以她的个性一定会回拨,才这样逗她的。 逗她?不,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小猫、小狗,才是用来逗的。 “gee,都快四点了,赶快动工。你清出墙壁旁边那一块,还有走道,我和家具行联络一下,他们最晚四点半可以送到。” 在仔细评估她的现况后,最后决定以紧急情况处理,先把她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打包“藏起来”,等度过危机后再一一打算。所以,他透过熟悉的家具行调来几个“很大、很大”的箱子,好让她躲进……不,是让她把东西收进去。 到了晚上,她的东西已经收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难以归类的小东西还得整理,两人的肚子此时也饿得咕咕响。 叶涪湘原本打算随便叫个披萨外送就好了,没想到他却早一步开口了。 “你订的那些东西能吃吗?” @#$……她在心里臭骂了他一顿。 “知道你不可靠,我已经订好外烩了。”不顾她臭着一张脸,他迳自说着。 “你订什么外烩?” “等一下,我到楼下拿。” 他的手机响起,只见他离开房间一会儿,当他再度回到她的狗窝,手上多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还有一个铝制的纸盒,他光是站在门口,叶涪湘就闻到阵阵的食物飘香。 “快来帮我拿。” “哇——有红酒。”她当然是先接过酒瓶。 “辛勤工作后,总得好好享受一下,”他继续指挥,“把中间那一块清掉,箱子搬开,在地上铺上桌巾。” 两人一阵忙碌后,康瀚总算将神秘飘香的铝盒放在桌前。 叶涪湘把眼睛凑到前面,好奇的问:“哇!你订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两道简单的菜肴,”他熟练地将纸盒打开,再拿起刀叉帮她分菜,“迷迭羊肋排跟番茄焗海鲜,这瓶是95年的红酒,你闻闻——” “哇!”不懂门道的叶涪湘把鼻子凑上前去凑凑热闹,“嗯……其实我不懂品酒,可是,我闻得出来它很香。” 人家外送是叫披萨或麦当劳,他却是欧式外烩?真是太屌啦! 两人就这样坐在他们整理出来的客厅地板上享用晚餐,虽然晚餐精致,但他们俩非常随意的席地而坐——实在是因为周遭乱得没有多余空间。 虽然知道康瀚有洁癖,而且还以优雅闻名,但偶尔叶涪湘还是会恶习难改地用脚去戳戳他、踹踹他,一旦看见康瀚的表情濒临爆炸边缘,她又会马上变身成可怜小猫咪,当场赔不是。 “对不起,小的脚残、小的脚贱,不该冒犯大人,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 叶涪湘就是这样,老是用这招,身为绅士的他,本来就不该随便发脾气,何况人家都道歉了,他要是再斤斤计较,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 他自认倒楣,摸摸鼻子喝起红酒来。 看见他似乎消火了,叶涪湘有点讶异他怎么那么好说话,看来她还没踩到他的底线。 “原谅我了?” 他依旧默默喝酒不讲话。 “还在生气喔?”她明知故问,“不讲话表示还在生气喔!如果还不原谅我……那……我也给你踹一下。”明知道他不会动脚,可是,她就是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叶涪湘——” “哇!救人啊!”叶涪湘见到他一站起来,马上像缩头乌龟一样,一溜烟钻到沙发旁边,离他远远的,只剩下一双眼睛盯着他。 康瀚从没想过自己会那么容易被人逗笑,但看到叶涪湘的滑稽与俏皮,他脸上突然抽搐一下,接着,他便古怪地坐回去,把脸转开,独自喝着红酒。 居然没追来?叶涪湘默默坐回位子上,但离他远一点,她将自己缩到单人沙发旁。 “我们还要收多久才能收完?” “要做最后收尾了,应该不用两个钟头。” 叶涪湘掐指一算,再戳戳他的手臂,“那你还叫我下午请假回家打扫,这样根本不用六个小时嘛,你的公式根本一点也不准。” 康瀚先生大大方方挑眉回呛,“我不这样说,你会怕吗?” “好……算你狠。” “你要是真的下班才开始整理,包准你忙到十二点还没办法睡。现在,你九点前可以结束这一切,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和你妈见面,才不会失礼。” 这倒是。 “再多喝一点嘛!”知道可以提早收工,心情大好的她继续劝酒。 “不了,我的酒量不好,三杯就够了。” 三杯?她因工作需要,时常得跟客户拼酒,三杯,只能用来开场,而且还不是红酒,是三杯绍兴。 “嘻嘻,你酒量不好,怎么跟客户谈生意?” “我们客户很少拼酒的。买房子是大事,拼得醉醺醺的,怎么下判断?” “对喔!我都差点忘记,你的客户群跟我们的不一样。” 两人突然陷入一阵沉默,因为他们一时间都忘了之前的恩恩怨怨。 他应该是她最讨厌的人,而她,应该也是他的宿敌,三不五时对呛一下是家常便饭——现在虽然也是这样,不过,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上次那间竹林大厦b栋4f,你后来怎么处理?”她印象中,“尚未销售”的照片好像没有贴在这个月的布告栏上,看来他已经找到买家了。 “我自己买下来了。” 咦?他自己把凶宅买下来干么?就算是为了业绩,也不用这样吧! “那里靠近学校,而且附近有个教会,传教士有时候会需要房子,拿来租人很划算。” “你、你整理过了?” “当然,”他斜睨她一眼,“绝对比你家干净一百倍。” “不是那个整理,”她翻了一下白眼,“要请师公、师父去‘清理’一下啊!”一家三口灭门血案耶!这家伙,居然想租给外国人! “他们都是摩门教传教士,如果需要处理,他们自己就能处理了。” 嗯……也是喔,传教士的角色相当于台湾传统信仰里的师公,好像也没什么不能处理的。 不过,如果好兄弟不相信摩门教怎么办? “空间错置。” “pardon?”一时间他反应不过来,便问起。 她很认真的说:“你要摩门教徒来‘净化’台湾好兄弟,就像拿黑狗血泼吸血鬼,拿十字架挡僵尸。如果不灵怎么办?而且,如果好兄弟信的是回教阿拉,哇!那摩门教徒再住进去,基督教对上回教,看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看她一脸认真的讲解,康瀚突然觉得很想笑…… “你在笑什么?”他笑了?超邪门的。 “与其担心好兄弟跟摩门教徒的‘空间错置’,倒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住家的‘空间错置’吧!”他指向四周,“我刚进来以为自己走进神坛,放了一堆符咒的,吓死人了。” 很难相信这个平日iphone与笔记型电脑不离身,穿着又时尚的女人,居然这么迷信。他原本以为她的古怪只在办公桌上拜个神像,没想到,连家里也是。 尴尬地撇撇嘴,叶涪湘拉拉他,“你会保密吧?” “保密什么?” “就是……”她指着四周,两大箱宗教用品,还有两大袋黑色塑胶袋,里面通通是垃圾,而且,她还是个家务白痴。 “对你家有神坛的事情保密?” “不是啦,反正大家都知道我爱拜拜了,我是说……”她小小声的说:“我家很乱,因为我是个家务白痴……” 原来是这个不能说,康瀚觉得有点好笑,但看她似乎满紧张的,他突然起了坏心眼。 看他没说话,叶涪湘连忙为自己辩解,“其实也没有到家务白痴的地步啦,我只是不想整理。” “是吗?”当初是谁在大卖场拉着他,哭得血泪交织,核桃色跟咖啡色都分不清楚?“再说吧。” “再说?”叶涪湘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睁大眼睛问:“是男子汉就一口答应下来,不要拖拖拉拉的。” “我说再说,是指暂时愿意帮你保密。”他将她的手拉开,再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子。 “暂时?”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帮你做苦力那么久,总得跟你讨人情吧。” 可恶,她就知道。 “那你要什么?是一顿饭还是怎样?赶快讲一讲,一刀两断比较干脆。” “先缓缓,等我想到再说。”看她那么急着跟他划清界线,又让他有点不想那么早答应她了。 人家说,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她叶涪湘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欠了他一大笔人情…… “你不是绅士吗?这是绅士应该有的风度吗?” “你没听过‘衣冠禽兽’这个成语吗?” 他是该很绅士的,凡事温柔、凡事体贴、凡事……凡事总有例外。 *** 母亲和三师伯对她的房间很满意,本来以为这次上台北会看到一间乱七八糟的屋子,没想到叶涪湘真的有听她的话乖乖整理房间。 “东西收得满干净的,看来你是真的有整理喔。”叶妈妈满意地捏捏女儿的脸颊,“这样才乖,没让我丢脸,我们自己人也就算了,要是让三师伯看到,你教老妈的脸往哪里摆?” “嘿嘿……”叶涪湘想起这几天拼了老命收拾家里的事,尴尬一笑。 “师伯,你看了之后,觉得怎么样?我们家阿涪今年桃花开不开?” 一身唐装打扮,灰色胡子蓄至胸前,看来清风道骨,只见他捻胡子,慢慢地说:“愿意做、愿意改变,才有机会。今年是阿涪的姻缘年,再加上她阳台上那盆桃红色的盆栽,更是让她桃花朵朵开。好好照顾,用心经营,当然是有机会。” 叶涪湘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那不是康瀚买来放的吗?怎么师伯什么都没注意,偏偏注意到那盆桃花? 难道……她的桃花会跟他有关吗?叶涪湘内心冷汗直流,想到就觉得有点害怕。 “师伯,那你帮我算算我的事业,今年业绩是不是能长红到底、勇往直前?”她今天的重点才不是桃花开不开,只要今年业绩能把康瀚干掉,她就满足了。 师伯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语带玄机地说:“单打独斗下下策,相互扶持为上计。” 她怎么有听没有懂?有时候叶涪湘真的很怀疑,师伯真的准吗? 第四章 隔天,叶涪湘和往常一样精神奕奕去上班,直到中午时分,一通分机电话响起。 “阿涪姐,康主任找你,二线。”小助理的表情有点古怪,因为叶涪湘和康瀚一直都是死对头,除了在会议时不得不碰头互呛,平时很少联络。 现在是怎样?第三次世界大战要开始了吗? “转过来。”居然打分机找她?看着组员摩拳擦掌准备看好戏的模样,叶涪湘也紧张地进入备战状态,“喂,你好,我是叶涪湘。” “叶主任你好,昨天下午你去谈的那件case怎么样了?过关了吗?” “昨天下午?”她昨天一整个下午都在陪妈妈跟师伯,根本没去谈case,康瀚是在说什么? “你不是去‘谈case’吗?后来如何?客户对你‘空间错置’的想法,有任何意见吗?” 叶涪湘突然了解他的”专业术语”,仔细一想,他是在问她昨天是不是顺利过关了。 “你指的是某种‘password’吗?”她试着以再专业不过的语气跟表情,对着电话那头跟他打起暗号来。 “对,就是‘password’。针对这次的案子,双方对‘场域’的共通性与公共性经过审慎评估后,我想,以此种方式‘互通有无’,会比较符合彼此的利益与需求。” 天啊!她好想笑,可是不行,他们这组是一个大办公室,基本上没什么隐私可言,她虽然是主任,只是桌子比人家大一点,可没有私人的办公室,不像康瀚能肆无忌惮的拨电话给对方。 所以,她要努力打官腔,用只有两人知道的暗号对话。 “客户对建案的‘空间错置’与idea相当满意,对于私领域的处理跟视觉景观的摆置尤其赞赏有加。尤其是加入‘绿建筑’意识后,更是替这笔建案增色不少,想必我们可以用更高的价格制作一连串类似的建案。” “绿建筑?”他一愣。 她若有深意地点醒一下,“阳台上的‘绿建筑’。” “你是说,那盆桃花吗?”过了半晌,他懂了。 “是的,多谢你的提案。” “不客气。”电话那头传来他憋不住的笑声。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叶涪湘决定重新出招,“那么,你知道关于中正路上那件‘社区总体营造’的case吗?” “什么?” “政府为扩大‘私领域空间’建筑,特地规划一连串社造计画。你不会不知道吧?” 现在又变成要谈正事了?康瀚愣了一下。这是新的建案法条吗? “你真不知道?老板吩咐要特别注意这个部分,还说务必要得标,你真的不晓得?” 他的声音往下一沉,“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怎么不可能?”叶涪湘得意万分,故意叹了重重一口气,“好吧,我下午刚好有一小时的时间,你请公假出来。我们去看那笔建案,顺便分配一下比例原则好了。” 挂上电话后,叶涪湘的脸色非常得意,其他组员们以为是叶涪湘掌握了康瀚所不知道的情报而沾沾自喜。 “太好了,阿涪姐,你占了上风。” “可是,这样好吗?你还要跟他分享这项情报?”连身为组员的他们都不知道,阿涪姐居然把情报分享给她的死对头? “别担心,我自有打算。”叶涪湘脸上表情相当得意,一边收拾公事包,一边将自己白板上的状态换上“公差”的牌子。 “涪姐,你要跟康主任出去?”江筱雯刚从茶水间出来,听到了只字片语。 “我要出去一下,有一笔建案得处理,我四点前会回来。” “很严重吗?” “等他看了就知道喽。” 大家面面相觑,两大主任亲自出马,想必这个case非同小可。 叶涪湘一边甩着钥匙,慢条斯理的走到地下停车场,看见康瀚早就在一旁等她,神色严肃。 其实,他穿这种大衣还满好看的。 高挑的身材并不会让大衣显得累赘,他宽广的肩膀将整件大衣撑了起来。虽然现在是春天,外头还有些凉意,他穿这种大风衣看起来似乎有点沉重——但他是康瀚,这种感觉再适合他不过。 想想偶尔换上休闲服也不错,就像他那天逛家具行时穿的短衬衫牛仔裤。她还觉得,如果他穿驼色大衣应该也会很好看,让他看起来更年轻有朝气…… “午安!” “你说的那份社造计画呢?至少有企划书吧!”一脸烦躁的康瀚根本没心情跟她打哈哈。 企划书?叶涪湘挑眉,然后指指自己的脑袋,“在我这里。” “没有paper?” 叶涪湘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直接问:“你到底要不要上车?” 一直问不出个所以然,又得窝囊地搭她的车,康瀚喃喃念了几句英文,然后钻进副驾驶座。 “我们要去哪里?” “去了不就知道了?” *** 沿途康瀚不断观察周边景物。 毕竟要做社区总体营造,不是单栋建筑盖好就好,还要仔细观察周遭事物,结合周遭公共建设与主要交通干道,才能将建案做得漂漂亮亮。 “到了。” 只见叶涪湘将车子停在某间咖啡厅的停车场里,康瀚一愣,但当下也只能跟着她下车。 一直到她走进咖啡厅,熟练地跟老板打招呼,点了杯咖啡,也顺便帮他点了一杯,他才忍不住开口。 “你说的建案在哪里?附近看起来没有需要招标的建筑。” 叶涪湘斜睨他一眼,然后悠悠一笑,“呆瓜,你真以为有什么社造建案啊?” 康瀚倒抽一口气,他终于懂了。 根本没有什么社区总体营造的建案,也没有招标工程,那是她胡谒的。 “这是password?” “对,这也是password。” 得知真相的康瀚气得大叫,“叶涪湘!” “怎么啦?”对于他的反应,叶涪湘满意地笑了。 “你居然跷班?” “偶尔。” “还找我一起?” “嗯哼。”她端起杯子,闻闻浓浓的咖啡香,嗯,好香的咖啡,“‘好事成双,坏事凑对’,你没听过吗?” “没有。” 他当然没听过,那是叶涪湘自己乱掰的,不过他的中文底子不是很好,也听不出来到底有没有这句成语。 “如果你不爽,现在就可以回公司,然后告诉大家,从来就没有什么社造建案,是你康瀚太傻,被我耍了,怎样?” 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当下,他只得坐在椅子上,看她好整以暇地喝着咖啡,偶尔还用眼角余光欣赏他的无力。 “为什么要这么做?居然用公事骗我出来?” “不这样,你会跟我一起跷班吗?现在我们是共犯,你最好嘴巴闭紧一点。” “你常做这种事情?”gee!刚挂电话时,他还真以为他漏掉了什么重大资讯,足足捏了把冷汗,匆匆交代完工作便赶到停车场,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叶涪湘在演戏。 “哪有?”她张大眼睛为自己喊冤,“我是顺水推舟,而且,是你自己先打过来吓我的。我可不像你,集老板宠爱于一身,拥有自己的办公室,我们只有一间大办公室,要是被其他组员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马上用skype传个讯息,全公司都知道了,我当然得小心一点。” “你也想要私人办公室?要我帮你跟老板要一间吗?” “你开口就有,难道你跟老板有一腿?”叶涪湘睁大眼睛。 “你——”瞬间,康瀚差点没失去形象,冲过去把她掐死。 “要不然,以后如果要跷班,我们就说要谈‘社造’那件私领域案子,一个人就问:‘在哪里?’另一个就要说:‘某某路上,什么咖啡厅的旁边。’然后,我们就约在那里,如何?” 她还在讲! “我不会去的。” “真的?” “跷班是不对的。若是业务因素,忙里偷闲还说得过去,可你身为主任,居然带头跷班?我怎么可能跟你一起同流合污。”虽然,他这次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大大方方以出公差的名义出来,但一得知详情,他怎么可能再犯? “好吧……”她无奈地嘟起嘴,一脸无聊搅搅咖啡杯里的小汤匙,“那我只好一个人喝咖啡了。你不用来没关系,我也可以一个人享受下午时光。” 装可怜也没用,康瀚决定不再吃她这一套。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 “真的吗?”她挑眉,半挑衅地问。 “当然是真的。” “好吧。”她笑眯咪地捧起咖啡,贼兮兮地笑了起来,并学他的口气说:“we will see!” *** “筱雯,帮我key一下这份货单,我三点前要。” “阿美不要补妆了,没看到那件case的deadline快到了吗?赶快打电话去push啊!要是dy了,我看你拿什么去赔客户。” “阿东,gee,你桌上也收一收,才一个礼拜就弄得这么messy,你是在干么?” 大家面面相觑,奇怪,怎么阿涪姐最近讲话的方式怪怪的,有点像……像谁呢? 大家心中都有了答案,难道她自己都没发现吗? “发什么呆?工作工作!” 念完员工后,叶涪湘转向桌前神佛,恭恭敬敬奉上鲜花素果一份,外加咖啡一杯——偶尔也要换换口味——看到一旁有一只从家里拿来的小狐仙,嗯,也顺便拜一下好了。 “希望王母娘娘保佑,让我阿涪赚大钱,事业顺顺利利,没事平平安安,身体健健康康,在此奉上鲜花素果,阿弥陀佛。” 这次又换成王母娘娘? 拜完一轮后,楼上经理一通电话下来、要她上楼找他。 走进经理办公室,还没开口跟吴怀仁打招呼,她便注意到四周气氛不对。经理办公室里面,多了一个男人,看起来颇年轻的,而且吴怀仁似乎对他很客气。 是什么大人物吗? “来了。黎先生,让我为您介绍。这位就是叶主任。” “叶主任,你好。”黎向宇从容起身,优雅扣起西装扣后,才伸手朝她一握。 “你好。”叶涪湘有点惊讶,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帅了,帅到有点不像真的,又高又壮,倒三角的体格简直就像从国际杂志走出来的模特儿,深邃的五官及高挺的鼻梁,再加上他嘴角的淡淡笑容,只要是女人,在看到他的瞬间,都会被吸引吧! “叶主任,这位是新进的职员黎向宇,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老板希望让他到你部门实习三个月,按照你的意思,替他安插个位子,让他多学点。” 好一段话中有话。 叶涪湘不是白痴,哪个新进职员上班就先到经理办公室泡茶聊天,而且他们喝的还是吴怀仁典藏的精品碧螺春?他来上班是“老板的意思”……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也姓黎…… 她还在琢磨这场闹剧在搞什么东西,黎向宇已先自我介绍。 “叶主任你好,我是第一次接触这行业,也许只在贵部门实习三个月,但我想,应该会有许多东西可以学习。” “让我想一下……你要来我这边工作,但从前完全没有相关经验?” “是的。” “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八岁。” “之前在念书吗?还是在工作?” “我从十八岁就开始在美国工作。” “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面对叶涪湘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逼得黎向宇有些困窘,随即便看向吴怀仁。 吴怀仁连忙解释,“叶主任,这是老板的意思,你安插个工作给他就行了。” “我没有要否定老板的意思,只是,我总得知道这个员工先前的来历,这样才好安排他之后的工作。毕竟,活到快三十岁,累积的工作经验应该也不少。我用的每一个人都要清楚他们的来历,当然不能糊里糊涂。” 这倒也是,吴怀仁和黎向宇互望一眼。 “不瞒你说,我之前的工作是国际模特儿。” 国际模特儿?叶涪湘有些讶异。难怪,他的外在条件相当好,身上穿的、提的也相当讲究,甚至有些讲究过头了。 瞧,啵儿亮的皮鞋,还有全套的亚曼尼西装,精致的边缀与垂线,不用看吊牌也知道那套西装价值不菲。她叶涪湘不是不懂欣赏品味的人,但是,他要穿这样去跑生意吗? 这让她忍不住想到康瀚,他也是衣着很讲究的人,可是,为什么康瀚穿得讲究就是好看,这个模特儿穿起来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为什么突然想来建筑公司做事?” “为了……继承家业。” “也就是说你是老板的儿子,现在要从头开始学起?” “是的。” 叶涪湘沉吟一下,“嗯,好吧,那你就先从助理开始做起。” “等等,”吴怀仁又插嘴了,“叶主任,老板的意思是希望黎先生从头做起,但碍于身分比较特殊点,希望这件事能‘低调’进行。你懂吧?” “我懂,现在开始,他就是我们这个团队的人了。” “好吧!”吴怀仁假咳两声,“叶主任,你午休时间上来找我,我手头有份建案要跟你讨论一下。” “知道了。” 叶涪湘领了黎向宇回办公室,并向其他同事介绍新人,只见一群小女生一看到他英俊帅气的外表,眼睛全眨得跟什么一样。 果真是女人难过美男关啊! *** 吃过午餐,叶涪湘上楼找吴怀仁。 他一见到她,劈头就问:“阿涪,我今早跟你说的,你到底懂了没有?” “懂什么?” “黎向宇啊!” “他要继承家业,所以要从头开始学起,但是又不能让人家知道他是老板的儿子,要‘微服出巡’,是吧?” “这件事,公司里只有你知、我知,还有老板知,你有把握吗?” “把握什么啊?他不过就在我那里待三个月,我把能教的教他,至于他能吸收多少,就看他个人的造化喽!”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吴怀仁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一旁,“你知道‘黎向宇’三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吗?” “什么?” “金龟婿。” 噗!叶涪湘差点没在他脸上吐三斗血。 “他是老板交给我的,要我好好磨练他,我马上就想到了你。别说我们亲戚一场不罩你喔,你得好好把握,将来当上社长夫人,别忘了是我帮你的。” “你去死啦!”居然想靠她拉拢关系。 “姨妈常要我帮你注意公司有没有合适的男同事,我看黎向宇,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小我一岁耶。”她并不想像其他女同事那样,早上轮流不见,再现身把眼睛画成两倍大,香水喷得整间办公室像百货公司的彩妆部。 光看他的外表,一群女人就疯狂成这副德行,要是再让她们知道黎向宇是皇太子,隔天大概每个未婚女子都换上短裙小可爱了。 “有什么关系?我刚刚跟他谈过,他对这个行业一点概念也没有,而且八成是在模特儿界发展失利才想回来‘继承家业’,这种单纯的富家子弟最好掌握了,你就试试看嘛!照你这么强势的个性,搞不好两人一拍即合,他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你打理,这间公司以后就是你的了。” “厚,懒得理你。”越讲越生气,她将东西收一收,自顾自下楼。 回到办公室,一群女同事又围在黎向宇旁边说东说西,好像是约好下班要一起去唱ktv。 “一起去嘛!” “可是,刚刚主任交代我做的我还不熟……” “哎呀,这个就用alt键就有捷径,然后贴上去,不就好了?” “可是还有其他……” “等一下我们教你啊!走啦,庆祝你第一天上班,一起去唱歌,大家熟悉一下嘛!” “我只会唱英文歌……” “咦?” “我在美国待十几年,中文字什么的是还好,但是有很多东西已经跟台湾脱节了。” 哇!还是个abc耶! “你怎么会在美国待那么久?当交换学生吗?” “我有绿卡……” “有绿卡?!” “喂喂!八卦够了没啊?”这群女人家真丢脸,就算人家再帅,也别学饿虎扑羊嘛!“黎向宇,刚刚我要你找的建案资料你找到了吗?” “还没,我刚刚才把名单key完……” “现在赶快去,我十五分钟后要。” 十五分钟?黎向宇睁大眼睛。也是,上午吴经理有交代过他,若是跟着叶主任学,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而目她其实人很好,很体贴员工,只是有时候有点性急。 “好,我马上去。” 待黎向宇离开办公室,其他女同事摸摸鼻子回到位子上,叶涪湘却向她们招招手,要她们留下来。 “修但几咧!(等一下)”她歪着头,看着这一张张……她几乎快要不认得的浓妆面孔。 唉!人家黎向宇在美国时尚界看过多少美艳女星,要是这群女同事知道自己这么做只是白搭,不晓得会有多难过。 “你们也稍微收敛一点,他是很帅没错,可不要像女色狼一样扑过去好不好?矜持呢?女人的矜持到哪去了?” “哎哟,阿涪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但帅,而且又‘尖头面’,待人和和气气的,又有品味,身上穿的西装是亚曼尼,衬衫是sisley,还有看到他的袖扣没有?好特别喔!听说是香奈儿总监卡尔•拉格斐设计的……” “拜托一下,这里是公司,上班的地方,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听过没有?就算没听过,也拜托一下,节制一点,本部门禁止办公室乱乱爱。” “主任~” “叫‘主人’也没用,别当闪光弹乱射,听见没有?”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是,谁都不想看到公司同事整天在办公室里你侬我侬,当闪死人电灯泡,既然不能在上班时大大方方的“示爱”……不,应该说“深入交往”,没关系,下班后,大家各凭本事。 叶涪湘走到茶水间替自己泡杯茶,此时黎向宇正找好资料经过茶水间看见她,连忙闪了进去。 “主任——” “哎哟!”叶涪湘吓了一跳,“你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谢谢你刚刚帮我解围,被她们围成一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最崇拜有实力的人了,尤其是叶涪湘一出现,现场气氛立刻一变,那种气势是他怎样也学不来的。 “这点小事,不用跟我道谢。倒是你自己,要多注意一点,这点小事如果自己都处理不来,之后怎么办?既然曾经是模特儿,就应该更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不要太惹人注意,别忘了你之所以‘洗尽铅华”来公司上班的目的是什么,不要随便就被迷惑了。” “呃……好。”洗尽铅华?什么意思? “东西找到没?”她将他手上的资料取过来,点点头,“good,你等一下拿行事历过来,我排一下schedule,这个礼拜你先熟悉一下公司事务,下礼拜出去跟我跑客户。” “下礼拜?”他听起来有点惊讶。 “yes!”她回过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黎向宇定定看向她,“我希望能早一点,跟你‘一起’去跑客户。” 她灿烂一笑,“有冲劲是很好,可是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很多事情要一点一滴慢慢学,先把公司内部的体制跟制度弄熟,下礼拜我再带你出去。” 他觉得他已暗示得很明显了,她是天然呆还是…… 黎向宇低着头,默默跟在她后头走出茶水间。 第五章 晚上下班时,叶涪湘背起包包进电梯,正想靠在旁边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 “是你?” “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康瀚挑眉,看她窝在角落休息。 “来了个新人,得花时间好好调教一下。”因为,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全部得从头教起。 据他所说,从以前成绩不太好,学习力普普通通,都是他老爸请一堆家教帮他硬跟上学业的。 “听说你们部门来了一个‘皇亲国戚’。” “什么皇亲国戚?” “黎向宇。” “喔……”叶涪湘原本还算冷淡,但当她意识到康瀚的话时,突然大叫,“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秘密吗?怎么康瀚连这种事情也知道? “你不是说我跟老板‘有一腿’,我怎么可能连他儿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叶涪湘倒抽一口气,回想老板的长相,肚子大大、头顶秃秃、眼睛小小…… “你们真的有一腿?”她认真的问。 康瀚用“少白痴了”的眼神看她,“我去过老板家,曾遇到黎向宇几次,还帮他买了两间房子,自然知道他。” 呼!原来是这样,害她吓了一跳。 可恶,老板又叫他去帮忙买房子,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如果算case的话,她可是全公司第一名,为什么都只叫他? 看叶涪湘没有继续说话,康瀚又问:“你知道黎向宇三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吗?” 她愣了一下,没回话。怎么她觉得这对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什么意思?” “金龟婿。”他似笑非笑地看她,“如果跟他结婚,马上就是好几间公司的少奶奶,再加上他对他老爸名下产业兴趣缺缺,一点管理的概念都没有,一嫁给他,马上掌权又掌钱,怎样?心动吗?” 看着康瀚半挑衅的表情,叶涪湘突然很想一拳给他打下去。 “男人吃醋的样子是很丑的。”她不甘示弱地反击。 康瀚的神情瞬时僵硬,嘴角抽搐,脸色惨白地说:“我才没有吃醋。” “没有吗?”叶涪湘自顾自地分析,“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男人突然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一般人都会警戒吧!我们部门那群男同事可是脸臭了一整天。何况,你又知道他是‘皇亲国戚’,要是一把这个头衔搬出来,想沾他光的女人,大概从我们办公室排……唔……你要去哪里?” 看着电梯门一开,康瀚马上头也不回地笔直往外走。叶涪湘认识他那么久,从前就算两人再怎么一言不合,也不曾看他这么反常过。 “我才不是吃醋。”他忿忿地丢下一句后,快步离开电梯,钻进自己车子里面。 叶涪湘一怔。没吃醋就没吃醋啊!干么那么生气? 该不会…… 猛然间,她想到阳台那盆桃花。 “应该不会吧?”她搔搔头,对方可是康瀚耶!两个死对头谈恋爱? 而且她这几天才努力帮黎向宇驱赶蚊……呃,不是,是让他专心学习,还下了一道命令——禁止办公室恋爱,怎么这下她自己要犯规了呢? 不!她不会犯规的,哈哈,犯什么规啊! 她跟康瀚?这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的组合了。 *** 下午三点多,早上刚开完会报,听说老板下个月会回台湾,要他们这组好好准备接待。 想也知道老板怎么会突然钦点他们,所以叶涪湘除了整理汇报跟建案资料外,还多了一项接待工作。 本想如果把这件事情交给黎向宇做一定得满分,因为要接待的人是他老爸,不过,接待老板这种事情不能交代新人做,而且他该学的基本功还很多,只好作罢。 下午吃过饭后,建商来了通电话,正忙得焦头烂额,旁边助理告诉她内线有人找。 “我是叶涪湘。” “叶主任你好,不知道您上次那件关于“空间错置’的建案做得如何了?” “什么‘空间错置’?”她怎么突然脑筋一片空白? “阿呆,你家啦!整理好了没?” “喔——”她拖了好长一个尾音,然后默默转过头去,背对大家,“康主任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啊!” 不让她有机会打哈哈,康瀚继续逼问:“你整理好了没?” “是这样的……因为这次客户已经决定回乡发展,放弃投标,所以,此笔建案宣告出局,虽然那片农地变得野草蔓延,但请您不用挂心。” 翻译如下:她的母亲已经回乡下了,没有人会来关切她家整理得干不干净,虽然现在房子乱得跟什么一样,但是他已不必要再来帮忙了。 “怎么可以这样?” “你咬我啊!”她小小声说。 “不行,你得把它整理好!那时急就章,只是把所有杂物塞进很大、很大的箱子,如果你之后要用那些东西,找不到怎么办?” “康主任不用担心,关于那一大笔资料,我已经将它们集中处理,若有需要,资料是不会消失的。” 翻译如下:那堆东西塞在一起,如果她有需要,顶多再翻箱倒柜把它们找出来就好,难不倒她的。 康瀚倒抽一口气,这女人,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不行,这违反我的原则。” “呵呵呵,每个设计师都这样说,但现实是,每个客户有权利自行决定加何处理自己的房地产,我想这件事情,轮不到康主任做主。” 翻译如下:那是我家,我想怎样做,是我的事情,你就别多事了。 沉默了半晌,康瀚悠悠地说:“还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吗?” “记得啊!” “我要向你讨人情。” 叶涪湘脸皱起来了,“你想怎样?” “把你那堆东西全部翻出来,重新订制一套家具,然后分门别类放好。” “no——”她懊恼地抚着头,半哀号地趴在桌上,旁人看来真的凄惨无比。 “这是我的原则。当初因为时间紧迫,才不得不妥协暂时把东西全塞进箱子里。你还记得那个箱子有多大吗?而且我家还借你寄放一些东西,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你差不多该把它们带回家了吧?” “这样会空间错置……” “它们放在我家不仅‘空间错置’,还‘空间重叠’!” “不过是几个箱子,不然我去拿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拿回去后,你打算放哪里?” “呃……” “所以,”他按捺着怒火慢慢说:“现在还有人愿意跟你一起收,你就应该偷笑了,赶快把东西搬回去,我们找时间慢慢收。” shit!叶涪湘在电话这头气得直跺脚。 “你是处女座的吗?”凡事都要求那么多。 “ab型。”他却回答。 “什么?” “我是处女座ab型。” 什么,他还有心情自我介绍?叶涪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龟毛。”她嘟囔一声,但仔细想想,还是顺他的意吧,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而且他那天叫的外烩还满好吃的…… “如果你这么坚持,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上次客户说那间欧式外烩很对他的口味,为了让客户满意,请你订好餐厅,别让客户失望了。” 翻译如下:如果他们一起整理房子的时候,他可以叫那间外烩,她不会介意。 电话那头的他闷闷笑了一下,“那就这么办吧,我这个周末和客户有约,从下礼拜一开始,晚上下班后,在你家楼下碰面,我已经帮你订好柜子的尺寸了,等到把你家整理干净,我们再一起去拿。” “连柜子都订好了?”她睁大眼睛,“如果我不……不,我是说……咳咳,如果说客户不答应,你不就白订了?” “不会的,”他的声音充满自信,“我有把握,客户一定会答应。” “是喔……”好吧,就听他的。叶涪湘翻翻自己的行事历,“呃,可是下礼拜一晚上我不行耶,我得跟新进员工讨论一下隔天的客户资料。” 康瀚沉默半晌,细想她底下有哪个新进组员,“那个‘皇亲国戚’?” 叶涪湘撇撇嘴,果然是处女座,细心得不得了,马上就知道是黎向宇。 “对啦,就是在‘皇家有约’。” “嗯,那就礼拜二再开始吧。” 敲定了,两人干脆地挂上电话。 叶涪湘小心翼翼地看她的团队……她跟康瀚,刚刚应该没有凸槌吧? “主任,康主任又找你麻烦啊?” “他就是龟毛,又爱管东管西……” “而且,听说他真的是处女座喔!” “还是处女座ab型耶!” “哈哈哈,真的啊?最难相处的就是他了。” 唧唧呱呱、叽叽喳喳……大家已经养成说康瀚坏话的习惯了。 “呃……”叶涪湘头一次想帮他讲一下好话,于是小小声的说:“其实……” 有人突然问起,“不过涪姐,你们说的到底是哪一笔建案啊?我怎么都没印象?” 算了,还是不要帮他讲好话好了,免得越描越黑。 “聊聊聊,很八卦嘛,快去给我跑客户!” 她跟康瀚本来就没什么。 对啊,没什么嘛!但她怎么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 *** 礼拜一晚上,叶涪湘硬是抓着黎向宇留下来恶补,他得在今晚前把明天要跟客户商谈的基本资料死背下来。 她没那么残忍,要黎向宇头一次上场就独挑大梁,不过,就算只是跟在她一旁观摩学习,也得打好基本功。 “主任,我叫了外送。” “外送?是什么?”一听到外送,她眼睛都亮起来了,因为她实在很难忘记那天晚上康瀚叫的外食。 “麦当劳。”他拎起袋子,献宝似的晃了晃。 “喔……”她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变得有点黯淡。 “你不喜欢?”黎向宇连忙说:“不然,我另外叫肯德基好了。” “不用了,麦当劳就可以了。只是加班而已,随便吃吃就好了。”她取过他手中的纸袋,拿出自己的份。 “可是你……”似乎一脸很失望的样子。 “我怎样?” 算了,黎向宇决定,以后在叶涪湘面前,要当个顶天立地又果断的男子汉,不能扭扭捏捏。 他只小她一岁——正确来说,应该是十个月又二十三天,不多的。 她和他所认识的女人很不一样。从前在模特儿界,他也曾被那些漂亮女人迷惑,大大的眼睛,甜美的声音,完美的身材比例,只要是正常男人,很难不被诱惑,可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彼此根本不适合,她们总是要人哄、要人陪,弄得他好累。后来他发现,自己比较适合成熟的女性。 之后,他曾和圈外人交往一阵子,当她们用一双钦佩与爱慕的眼光看着他,让他充满优越感,但大多数女人都因为他的外表与家世背景而接近他,根本不是真正喜欢他。 直到他遇上叶涪湘。刚开始,他被她强烈的领导气质吸引,她的一言一语,都令他着迷不已,他甚至愿意照着她说的每一句话去做。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在意他的外表与家世,就算知道他的身分,态度也丝毫不改变,这才是他要的女人。 “黎向宇,把我桌上那份a86绘图纸拿过来。” 他还在细嚼慢咽时,叶涪湘已经嗑掉一个汉堡,然后把设计图摊在地板上,丝毫不优雅地跪在地上仔细看设计图。 “主任,在桌子上看不是比较好吗?” “这份设计图那么大,放在桌子上根本看不清楚,你再顺便拿纸笔跟计算机给我,我看一下它的建坪,我觉得好像有点怪怪的……” 嗯……好吧,她是有一点不优雅,但他相信,以后能慢慢改变她的。 不过,她脱下高跟鞋,半跪在设计图上,露出圆润的小腿线条,让他吞了几口口水。黎向宇放下手中饮料,也脱掉皮鞋,学她半跪在地上看设计图。 “这里……看到没?建坪跟地坪的计算公式,上礼拜跟你讲过的还记得吗?要先把平方公尺乘以0。3025就是坪数,而地坪是建物所在的基地面积,建坪是建筑物各楼层地板面积和,所以你要把主建物加附属建物跟公共建筑,所以一共是……你有没有在听啊?” “呃?有、有。”哪里有啊?当他一靠近,才发现叶涪湘衬衫领口偏低,一个弯身便发现了她的“内在美”,再靠近一点…… “那你算一次给我看。” “啊?”当她把纸笔丢到他手上,黎向宇这才露出尴尬的表情。 “你这样怎么行?都不专心。”她叹口气,“我再说最后一次,这里呢……” 她稍微靠得更近一些,领口又住下开,黎向宇吞了一口口水,心虚地……不,是虚心地接受她的教导。 “在加班?” 两人抬头一看,发现康瀚正拿着一杯咖啡好整以暇地靠在旁边,脸上表情带点嘲讽,看着他们两个跪在地上的滑稽模样。 “是啊,像我们这种‘薄利多销’的case当然得用加班多销几件,不像康大主任,一栋豪宅抵我们一季的营业额耶!” “不是一栋,是一层。”同样是男人,他自然知道黎向宇老把视线放在“某个角度”,康瀚状似闲聊,然后半挑衅地坐在他俩中间,遮住黎向宇的视线。 “好啦好啦!”她咬牙,“我知道你光卖一间豪宅公寓就赢我们了,可以吧?” 她还要努力算什么农地面积跟山坡地土壤质度的,实在有够凄惨。 “这是什么单位?五甲山坡地?五甲?才六百万?真的假的?我客户那间豪宅公寓,三坪就六百八十万了!毛利率那么低,你做得真辛苦。” “喂喂。”她大叫,“你是来干么的?” “嘲笑你啊。” “可恶,你哪边凉快哪边去,别来烦我。” “凉快?”康瀚把脸转向一片心虚的黎向宇,“这里很热,对吧?不然你的脸怎么会那么红?” “我去一下洗手间。”可恶,果然被看到了!黎向宇尴尬站起身,便匆匆离去。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他抽起刚刚黎向宇演练的计算纸,然后冷哼一句,“这种东西也不会,这不是入门就应该学会的吗?” “是啊!”叶涪湘叹口气,“他的进度有点落后,我才想利用下班时间帮他恶补一下,不然明天要见客户,他如果什么都不懂,不是很尴尬?” “哦?原来是因为这样才加班啊?” “不然咧?” “我只是想说,你这么爱跟‘皇亲国戚’加班,再让你多加几个班下去,不久后,你应该就会有‘私人办公室’了。” “嗄?”叶涪湘皱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搞不好会比我的办公室还大间。”他指指她因为弯腰,不经意流露出的事业线。 喔!她懂了,一只手连忙遮住领口,而且脸颊超级红。 “你……” “而且办公室view超好。” “我才……” “搞不好还有隔音。” “讨厌!”叶涪湘粉拳一飞,却被康瀚一个大掌接起来,而且他还故意往旁边一拉,让她差点跌在他怀中。 她快速抽身,躲他躲得远远的,还用眼神杀死他。她叶涪湘没那么容易被人家吃豆腐的。 “你下流!” “如果我下流,我只会靠你越来越近,然后不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但我已经告诉了你,叫你注意一点,不是吗?” “你在暗指下流的人不是你,而是别人?” 他笑说:“所以我一点都不下流。” “哪有人自己下结论的……” “就是我啊。” “白痴……”她闷闷地笑了。 奇怪,她怎么觉得现在的气氛超好,叶涪湘瞄了他宽阔的臂膀一眼,如果现在不是在公司,她搞不好会轻轻靠过去…… “这杯咖啡你的。” “喔。谢啦……”接过他递过来的温咖啡,轻喝一口,她舔舔嘴角,“嗯!是榛果口味。” “你不是最喜欢吗?” “你怎么知道?” 他就是知道。从一进公司,叶涪湘老爱跟他针锋相对开始,他就注意到这个女人。 刚开始他是小心提防她的冷嘲热讽,于是随时注意她有没有什么小毛病,或是注意她什么时候因为粗枝大叶而有所遗落,他知道她喜欢喝榛果咖啡,可是又怕胖,所以限制自己每个月只能喝一杯,如果破功了,她还会限制自己某一天的晚餐只能吃一颗苹果…… 他怎么会知道她那么多事情? 他也忘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当自己意识到时,眼珠子已经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了。 这一刻,她的发香、鼻息间淡淡的榛果甜味,以及娇小的身躯轻轻靠在他左半边,其实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她搂进怀里。如果现在不是在公司,他应该会…… “嘻嘻,偷踹你一下。”注意到他似乎有点出神,她伸出玉腿坏心地朝他的小腿踢一下。 她穿着裸肤色丝袜的小腿,与他黑色西装裤的长脚一下子靠得很近。 两人脑中不约而同浮现同样暧昧的画面,可是没有人愿意点破,也没有人愿意破坏这美好的氛围。 如果,现在不是在公司,他(她)应该会把脚再伸过去一点…… 这个时候,杀出一个程咬金。 “咳咳……主、主任……” 谁也没想到,他只不过去一趟洗手间,办公室里头突然没了声响。 听说他们平常就是死对头,不是应该拌拌嘴什么的吗?怎么他出来一看,两个人居然完全没有暴戾之气,还靠这么近…… “呃,你怎么去厕所这么久啊!我们都无聊到在数脚指头了……” 数脚指头? 叶涪湘迅速从康瀚身边走开,跨步前还顺便踹踹康瀚两脚。 “数脚指头?”黎向宁一脸迷惑。 “数脚指头,是台湾的俚语,意思是,我们等你等到不耐烦了。”康瀚做了注解。 “喔!sorry,sorry。” “不要随便讲英文,你不知道你们家叶主任,最讨厌人家随时随地落英文吗?” 是吗?黎向宇不清楚,不过,从他认识叶涪湘以来,她偶尔会穿插一点英文。 “我哪有?” “你明明有。”所以,他最近才尽量改掉自己在中文里头穿插英文的习惯。不过,英文对他来说也是很熟悉的语言,要是情急时,他还是难免穿插一两句。 “说没有就没有。” “算了。”不与她争辩,反正女人心海底针。 黎向宇将地上的设计图收起来,接着叶涪湘开始教他该怎么向顾客解释类比模型,以及专有名词。 “好,讲完了,现在,你把我当成顾客,从建坪开始解说。” “呃,建坪就是建筑物各楼层地板面积和,然后地坪是……” “这些我都知道了,顾客想知道的是这些吗?你要用手势去带领顾客的眼神,比方说他们注意的是屋龄,你要……”接着,叶涪湘便握住他的手,教他注意各式各样的手势。 黎向宇的手一被握住,脸马上变红,看得康瀚直冷笑,而叶涪湘则是丝毫未觉,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一下子又要他直视她,要黎向宇拿出“诚意”与“用心”,把她当成客人来看。 “快点下班好不好,这么简单的东西还要教那么久,你是第一次培育新人吗?”康瀚看似嫌弃叶涪湘,但其实谁都知道,他的矛头针对的是黎向宇。 偏偏还是有人不知道。 “你很烦。”唉,黎向宇资质驽……呃,数学不太好已经够让人火大了,这个康瀚还在一旁火上加油。“你这么厉害,不然你来教?” “好。”他非常干脆,一屁股把叶涪湘挤到旁边去,拿起纸笔,看了黎向宇一眼,用只有男人间才知道的语言,眼神恶狠狠地朝他射过去—— 黎向宇一向怕康瀚,因为当初他在美国发展遇到瓶颈时,想说回台湾休息一阵子,此时父亲介绍两人认识,而且康瀚还一连替他投资两栋房子。光是一年时间,房价就以两倍速度翻涨,如果除去仲介费不算,那一年光是前后价差,就和他在美国打拼十年的薪水打平。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他打算回台湾继承家业的主因。 虽然是康瀚帮他一把,但黎向宇从来不想在他底下做事,谁不知道康瀚行事风格以严厉着称,当初他在帮他买房子时,康瀚一听他的职业规划,犀利地预言他根本不会走红,而且靠他跑场十年赚的那一点钱,康瀚一年就赚回来了。 刚开始黎向宇还不信,忿忿拂袖而去,若不是父亲坚持由康瀚替他操刀,康瀚恐怕也不想谈这笔生意。而事实果真是如他所言,他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证实他的预言。 所以对康瀚,他是又恨又怕。 “谢谢康主任,我懂了。”黎向宇明白康瀚不友善的眼神,包袱款款,连声向康瀚和叶涪湘道谢,然后迅速闪人。 虾米?她教他二十分钟都不会,康瀚两分钟就搞定? 看着黎向宇落荒而逃的背影,叶涪湘调侃道:“原来你不只跟老板有一腿,跟小老板也有一腿……” 她推测,方才康瀚大概偷吃了唇红齿白的黎向宇几口豆腐,才让他吓到脚底抹油溜了。 康瀚翻翻白眼。拜托,他刚刚是在救她免于沉沦无止境的加班苦海,居然被她消遣? “你终于知道我的私人办公室怎么来的了?”懒得解释,他故意回说。 第六章 礼拜二晚上下班,康瀚知道她不喜欢约在公司,于是在她家楼下等她从公司回来。 “这……” “进来吧,不用客气。”在玄关把鞋子脱了之后,叶涪湘直接走进屋内,剩康瀚一个人站在门口。 “这是你家?” “对啊,你之前不是才来过?” 康瀚看了看四周,然后往后退一步,确定门口的门牌—— 是这间没错,可是…… “为什么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他不敢置信的走进屋内,这一次,他有特别小心别被果皮绊倒。 “废话,都过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她从冰箱递一罐冰啤酒给他。“来,这个好喝喔,消消火。” 虽然不可能一样,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原状啊! 一手抓着啤酒,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感叹,“我应该早点来的……” “早点来也没用吧!”反正再怎么整理,最后还是会乱。 “我应该常常来的……” “嗯,这可能有用喔。” “你就不能督促一下自己吗?” “我都说了,是你自己要坚持你的‘美学’,我又没逼你。”叶涪湘笑咪眯地坐在他旁边,“至少,我们还有沙发坐,你就应该偷笑了。” 偷笑?他都快哭了。 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瞪她一眼,趁她一喝完饮料,他马上抓起她开始收拾。 她的屋子是没有比一开始来时那么惨,只是爱整齐如他,实在很难想像有人能在短短时间内把每天生活的家变成这样。 于是两人几乎花了一整个晚上把东西分类放好,然后腾出放柜子的空间。 “你到底帮我订了几个柜子?” “绝对够你用。” 绝对?哪岂不是很多很多?叶涪湘觉得好累,搬上搬下的,又流了满身汗,明天绝对会全身酸痛。 “快十一点了,我回家了。” “慢走……”她抬起手朝他挥了挥,示意他快走。 “明天星期三下班,六点钟,家具行门口准时见。”他临走前不忘交代。 “呜呜,又要干么啦?” “要去拿你的柜子。”他继续交代,“明天把柜子固定好之后,礼拜四要来我家,把你的大箱子通通搬回你家,礼拜五要……” 呜呜,他都快变成她的行动秘书了。 *** 隔天,叶涪湘拖着酸痛的身子到办公室。 “阿涪姐,今天下班要不要去唱歌,吃个饭?” “噢,不了,我今天晚上有约。” “那明天呢?这个周末是阿东生日,我们想请他吃个饭,一起去吧!” “明天……也不行。”她再度哀号。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平时叶涪湘不是最爱招朋引伴,四处作乐,喔不,是广结善缘,怎么现在都没空? 阿东试探性的问:“那后天呢?” “礼拜五也不行啦!”礼拜五要干么?昨天康瀚在离开前说了什么,她有点忘了。 但她只知道要是放他鸽子,他会很火大。 “礼拜六呢?” “不行。”这一整个礼拜的夜晚都被康瀚纠缠,她礼拜六早打定主意要大睡特睡。 “涪姐,你最近很难约喔!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哪有?”叶涪湘心头一惊,有那么明显吗?不,康瀚才不是她男朋友咧! “还说没有,涪姐,你脸都红了!” “我……”越描越黑,她的脸也越来越红,整个脑海全被康瀚占据了。 “涪姐,交男朋友是好事啊!” “大家都很想看看你男朋友呢!什么时候跟我们介绍一下?” “对啊,听大家这么一说才发现,涪姐你最近变漂亮了!” “我、我没有男朋友啦!”这群小狗腿,她明明没有男朋友。 “这样啊!” 一道低沉冷静的声音自大家身后响起,大家转头一看,竟然是康瀚。 叶涪湘默默倒抽一口气,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眼神。 “我想也是,天底下受得了你叶涪湘的男人应该也不多,如果真有哪个可怜蛋愿意跟你结婚,到时我肯定包一个大红包,感谢他拯救天下苍生。” 他、他、他……他还敢说!如果不是他把她的下班时间全部占满,她也不会被误会好不好? 接着他晃一晃手上的资料报告。 “你们的有支分机话筒没挂好,”他迳自走到叶涪湘身边,将资料放在她桌上,“我刚好经过顺便拿给你。” 阿美这才注意到自己桌上的电话没挂好,惊呼一声连忙扶正。 “劳驾康主任特地跑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喔!”叶涪湘皮笑肉不笑地说。 “举手之劳。” “看康主任如此体贴入微,想必掳获美娇娘只是迟早的事,可我还真不知道天底下有哪个女人受得了你的‘细心’,到时候结婚别忘了发帖子,大家认识那么久,除了红帖子要发之外,白帖子也别忘记,我一定会包得比红包更——大包!” 现在是在咒他死是吧?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忘记拿最大颗的炸弹炸死你。” “彼此彼此!” 这样也能吵? 他们的关系如此恶劣,这辈子是绝对没救了。 *** 康瀚盯着表看:六点四十分。 “你迟到了。” “抱歉抱歉!”她搔搔头赔不是,这次的迟到是真的迟到了,“下班前,同事抓着我问东问西,我又不能完全不管,然后又遇上塞车……” “都要下班了,谁问你那堆有的没的?”这么不识相。 “还不就是黎向宇。” 又是他! “干么只问你,应该有其他人也在公司吧?” “没有啦,他先问我客户的问题,然后就聊那些五四三的……” “什么五四三?” 他真的很爱追根究底耶!不过是她迟到在先,还是老实招来平息他的怒火为上策。 “就问我周末有没有空什么的,我就想:拜访,我礼拜一到五的晚上已经快累得半死,礼拜六只想躺平好好休息,我可不想连假日都当保母照顾他。” “一定是你今天大声宣告自己没男友,才让他以为自己有机可趁。” “唉,我哪有想这么多。” 康瀚没多说话,只是稍微加快脚步往前走。叶涪湘跟了上去,直到快与他平行时,才听他冒出一句。 “怎么没跟大家说,这几天都是跟我在一起?” “啊?这样好吗?”说这种话,让人误会了,不太好吧? “我们俩光明正大,别人有什么好说闲话的?”一般情况下,他不喜欢女人硬是和他乱攀关系,但一想到黎向宇的缠人行径,他的胸口就有点闷。 不知怎地,如今就算她只是拿他康瀚当挡箭牌也好,他一点也不介意,只希望黎向宇能离她越远越好。 “你……生气了吗?”明明他的声音只是往下沉了一些,但叶涪湘不晓得怎么回事竟有些紧张起来。 看着他的背影,她心猛地一跳,玉臂想也没想就往前一伸,勾着他的手臂,想不到康瀚竟也没挥开,反而将手臂收紧,让她更靠近自己。 哇!叶涪湘呆愣了一阵,又猛地发现,他们俩这样……不就成了别人眼中的“led闪死人不偿命情侣档”了? 可是,他们又不是情侣…… 最近这段时间跟他在一起相处的机会变多了,他嘴上虽坏了些,其实帮了她不少忙,为此,她是还满开心的。可是康瀚呢?他应该也满开心的吧?不然也不会三天两头都跑来找她。 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两大主任是公司的中坚份子,平时闹不和也就算了,而且还互相竞争,要是大家知道他们在一起,士气一定大伤,那可就糟了。 而且她这个阿呆才刚下令不准员工吃窝边草,谈办公室恋情,没想到,她这个做头头的,不但吃了窝边草,还吃了敌营里的草,现在还勾着他的手…… 可恶,她居然觉得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想来自己还真窝囊。才想抽开手,康瀚的手却突然覆上,牢牢牵着她,不让她离开半步。 小鸟依人如她,两人就这样像对新婚夫妻般,一边在店员的解说下一一检视订制的柜子及书架。 只见康瀚认真检视每一个小环节,便指示家具店将成品送至她家,待确认她及家具都安全回到她家,他说声再见后,便默默离开她的住处。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努力晃晃自己纷乱的小脑袋瓜。 阿涪呀阿涪,你可别胡思乱想啊!你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 经过昨天的经验,今天叶涪湘一点也不敢大意,准时六时回到她家,康瀚也一样准时出现。 但两人像有默契、也像是怕尴尬似的,都没有提及昨日在家具店感受到的奇妙氛围。 昨天在家具行做完最后确认后,便把整套订制的柜子书架送到她家,今天康瀚只是前来确认家里的摆设及配置,没有问题后,便会再到他家把她那些寄放的大箱子运回来。 叶涪湘轻轻抚摸柜子的木纹与质地,有股深深的感动自她胸口涌出。 胡桃色的书架与柜子看起来设计简单,而让她意外的是,这整套柜子不只是全新的,颜色还相当高贵雅致,但和她屋里其他家具一比,又是那么和谐,更教人感动的,是他特地请人设计一个机关,能让她那些小神像有一个像样的神桌,还有两个柜子专门给她放佛经。 康瀚也注意到她眼中情绪的流转,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和满足的神情,知道她也很喜欢他挑选的家具,不知为何,他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以往就算是为客户找到满意的房子,他也没像今日这般满足而愉悦。 “一套好的家具能改变一个人,你信吗?” 她转头,发现他趁她发愣的同时,已经把她最喜欢的欧式外烩准备好,一整只香草鸡腿,正滑溜溜地滴着汤汁躺在桌上等她宰割。 “你想改变我什么?” “我不想改变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改个想法,改个习惯。不久你会发现,一点点小改变就很惊人了。”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些柜子就爱干净?”虽然这个想法很诱人,可是实地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可以试试看。” 他们吃过晚餐后,便到他家去搬那三大箱“很大、很大、很大的箱子”。 “这是你家?”还没推开他家大门,叶涪湘就开始惊叹那门前一整面雕花,“这个很贵耶!” “有认识的厂商。” 他家就和她所想的差不多,干净、整齐、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收得有条不紊,完全跟她家帐单、抹布、废纸、杂志报纸随处可见的可怕情景,完全不一样。 “你家,让人感觉很舒服,”她认真地说:“不过,有点太空旷了。” “不管是谁的家,跟你家比起来,都算空旷吧!”他没好气的道。 假装没听到,叶涪湘兴奋地要求,“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只见康瀚略略迟疑了一下,她又问:“不方便吗?” “不是,只是……我第一次让人进来我家……如果你要来,当然可以。” 第一次?他要不就是洁癖过头,要不就是朋友太少。 也有可能两者都是。 认真巡过一回,他家是很标准的“样品屋”,跟广告里那种美轮美奂的样品屋差不多,一进到客厅,就是一整套简约大方的沙发,没有电视——意料中的事。 吸引她注意的,是那一大面落地窗,和旁边那一整套紫檀木书柜。 “这……跟我家的很像。”她发现了。 除了颜色不太像,整体的设计感,与她家的柜子几乎一模一样。 “因为这两组柜子是我挑的。” “可是你明明可以挑很多样式的柜子,中国风、日式榻榻米……为什么要挑款式那么雷同的?”她挑眉,继续问:“而且,我记得你说过,那是订作的,有谁会把人家家里的家具,弄得和自己家的一样啊?” 他的意思是什么很明显了,叶涪湘再问得这么详细就显得很刻意。“别问了,反正很适合你家,不是吗?” “嗯,没错,谢谢你。”她笑咪咪地谢过,便像小蜜蜂一样又忙着在屋里到处看。 他突地因为她这记发自内心的甜笑,心不受控地一震。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他神情有异,一迳翻翻他平时看的书,这里有一半都是原文,还有一些好像是他大学时代留下来的东西,旁边还有一个保险箱,她忍不住蹲下来观察一下,书柜旁边放保险箱真的有点奇怪。 “你里面放钱吗?”居然在书本旁边放钱,雅俗不分。 “哪有可能?”他弯腰,转了几个密码,将保险箱打开,“是客户资料,因为常用到,藏得太隐密反而不方便,可是又不能随便放,只好用保险箱把它们收好。” “看来你还满认真的嘛!” “我本来就……”接着,像想到什么似的,他认真地说:“说到这个,你……是不是得注意一下你身边的人?” “什么意思?” “我看你桌上的顾客资料,有时候都会忘记收好,小心一点,有一些东西,不该流出去的,还是放隐密一点比较妥当。” “不会吧?”她不以为意地顾着寻宝,其实是想偷找康瀚的a书放哪里,所以根本没把他的叮咛放在心上,“我们组员都很可靠的。” “防人之心不可……”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涪湘一阵恐怖的大笑声打断—— “少女漫画!康瀚,你居然在看少女漫画?!”这比发现a书还刺激,反正男人总会有几本a书,就算发现了也不稀奇,可是,康瀚居然有一整套少女漫画? 那个不苟言笑的康瀚,居然会看少女漫画? 天啊,她快笑死了! “这个才不是少女漫画。”他有些红着脸解释,“这是古典音乐漫画,你懂不懂?” “屁啦,你就承认吧!”虽然她不看漫画,可是她翻了翻——这明明就是少女漫画,看角色人物男的帅、女的美,男主角还弹琴给女主角听?还真浪漫! “这是《交响情人梦》,不是少女漫画。”他难得困窘,连忙解说:“这个故事,是在讲男女主角在音乐路上的成长,不是单纯的少女漫画!” “是喔……”她还是半信半疑,“你喜欢听音乐?” “古典音乐。”他强调。 “都差不多吧?”叶涪湘摊摊手。 “不一样。”他带她到内侧房间,电灯一开,一间精致而典雅,充满现代感的房间在她面前亮相。 “这是……” “这是我的视听室。” 这家伙居然有自己的视听室? “这是sony顶级音响,7。1声道,是目前最新的技术,还有六十四寸液晶萤幕……” “这个我知道!”她突然跑到一个大音箱旁边,小心翼翼地摸来摸去,“我有个客户有买,顶级百万音响吧?跟他的一模一样!”让她多摸几下吧! “你的客户买百万音响?”不是他要怀疑她客户们的水平,只不过这和他所知道的实在有落差。 “对啊!那栋豪宅盖好后,他盖了一间视听室,比你这间大很多,还有很多沙发跟……” “等等,这个size的音箱配上我这间视听室的大小才刚刚好,如果你客户的视听室比我大很多倍,并不适合放这个尺寸的音箱,应该要……” “哎呀,随便啦!”叶涪湘挥挥手,“总之,每次逢年过节,客人来访,他们都会到视听室……” “参观?”康瀚冷冷道。就是有人这样,买音响来炫耀,根本就不是拿来享受的。 “no,no,no……比你的有意义多了!”叶涪湘得意地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每次我去拜访他时,他都会带我去视听室唱卡拉ok。” 嗄?百万音响拿来唱卡拉ok? “你这个也可以唱卡拉ok吗?”而且,康瀚的音响维持得好好,整套像全新的一样,不像她的客户,音箱上还有烟蒂的痕迹。 “来来……你坐好。”康瀚决定要给她来个震撼教育,于是拉她走到中央沙发上,将她毛躁的身子按进沙发里,“我放德弗札克第八号交响曲给你听,你听听看那个音质,还有重低音……” 音乐一下,康瀚缓缓闭上双眼,两只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的高低起伏挥舞,忘情时,他还会跟着哼两段。 她眨眨眼睛,除了欣赏陶醉中的康瀚,好像没有别的事好做。 “嗯……那你的音响可以听广播吗?” “可以。”他转头弄了弄,几声擦擦擦后,从音响传出主持人字正腔圆、慵懒低沉的迷人嗓音…… “各位听众您好,又到了我们‘艺术相对论’时间,我是高劭宜……” “这是什么?” “古典爱乐电台。” “怎么都是古典音乐?”打了个哈欠,她都快睡着了。 “不然你要听什么?” “让我来……”一屁股将他挤开,叶涪湘拨拨转盘…… “这时候,王母娘娘一个刀光剑影飞过来!镰镰镰!咻咻咻!轰轰轰!蹦蹦蹦……老人应声倒地!‘相公!你、你死了!安奈是教我要如何活落去咧!相公~’……忽然间,男侠一个转身,使出轻功往林间一跃……” 揉揉太阳穴,康瀚脸一阵青一阵白问:“请问这是……” “‘铁汉男侠’布袋戏台,现在在重播经典片段喔!”叶涪湘眼睛闪闪发亮。“哇!你这个音响真不是盖的,我爸的收音机都没有你的效果好,好有立体感。刚刚的刀光剑影仿佛身历其境,真刺激!” 因为这是百万音响啊!居然拿他的音响跟一般收音机比…… 康瀚真是哭笑不得,欲哭无泪。 “下次我还可以来吗?” 出乎他意外的,她居然这么说。 也许她还只是用音响来听地下电台,或者拿来看电影,不过,如果她愿意来,那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 “那我可以进你的房间吗?”才说着,她已经走到他房间门口,半推开门,好像早就打算进去一窥究竟,只等着他答应。 他倒抽一口气。房间? “我想看一下你的房间,是不是跟我的一样‘空间错置’嘛!你都到我家走来走去那么多次,我却连一次都没进去过你的房间,不是很不公平吗?” “你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个进我家的人。”他一手抵在门边,若有深意地看着她。 “嗯?”什么意思,都没有人来过他家吗? “也是第一个进我房间的女人。” “所以?” “你要进去,可以。但以我的观点来说,能进我房间的女人,都是我的女朋友,或是……未来的老婆。” 她一愣,看着康瀚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当真的。虽然他的表情一向都很认真,可是她就是分得出来他什么时候是认真,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 他的意思是,能进他房间的,除了女朋友,就是老婆?所以,如果她要进去,就表示…… 哎哟,他好龟毛喔! “真不公平,那我岂不也要说:‘以我的观点来说,进我房间的男人,就是我的男朋友?’” “你对你的住家环境有任何想法或观点可言吗?”他忍不住吐她槽。 “我家或许乱得不像话,但我可是很有节操的。”她再问一次,“我可以进你房间吗?” “如果你想的话。”这次,他将抵着房门的手挪开,看着她握着门把的手有些迟疑,“怎么,怕了?” “什么?”她狠瞪他一眼,“我才不怕!” “你也可以选择不进去,还有很多房间可以看。”耐着性子,康瀚尽量替她找台阶下,也为两人留后路,“主导权在你。” 他是在帮她留面子吗?爱面子如他,却还要留面子给她…… “我偏要进去,怎样?” “说到的事情,要做到喔。”他若有深意地说道。 她朝他吐吐舌,然后打开他房间的门—— 他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大地色系的大床摺得整整齐齐,旁边一张深蓝色的单人沙发上,旁边放着一本书,窗帘整齐地垂吊于两侧,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她转头,才想问他到底是怎么收纳的,没想到他已经站在她身后,轻轻贴着她的身子,这几个月相处下来,这已经是彼此最亲近的距离了。 “康瀚……” 他的气息逐渐靠近,叶涪湘知道自己如果想躲,绝对躲得掉,可是,她不知怎地一点也不想躲,反而慢慢转过身子,终于与他面对面相视。 只见康瀚缓缓俯首,两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碰上她的唇之前,康瀚稍微停了一下,确认叶涪湘没有因为惊吓而六神无主,相反地,她还悄悄闭上眼睛,期待他的亲吻—— 见状,他再也不迟疑,轻轻覆上她的唇瓣,很轻,叶涪湘还来不及细细感觉他唇瓣的味道与温度,一下子他便抽离,抵着她的额,轻轻喘气。 “通常这种情况,男生不是应该扑过来,给女生一个热情急切的吻吗?怎么只有轻轻一下?”她若有所失地嘟起嘴巴。 “怎么那么猴急?” “你!明明就是你先亲过来的……”其实,像他这种蜻蜒点水的方式,反而更让她有些心头痒痒的。 “和我在一起好吗?”他一脸认真,深情的双眸紧紧注视着她不放。 “我……”看着他此刻的神情,她清楚明白他再认真不过,只是想不到他和她居然会有相同的好感,这种感觉好奇妙,让她就算红了脸,也忍不住撒娇道:“再……再一个好不好啊?” 得到佳人许可,看见她轻轻拉着他的上衣,俏皮地朝他眨眨眼,他再也压不住内心欲望,低下头,让她稍微抵着门板,他对方才恰到好处的亲吻食髓知味,也许两人如此契合,可以一日千里,于是他勇于挑战难度更高的法式舌吻。 他轻撬开她的皓齿,探入自己的火舌,汲取她的甜美,迅速点燃她的热情…… 本来应该是这样没错,可是,他怎么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而叶涪湘也觉得,能这么近感受到康瀚的气息是很不赖,可是……他的鼻子好大,挡在她的鼻子前面,吸入的空气已经有限,再加上他的舌头好像一下子放太进来,快塞住她的气管…… “呜……呃……呜呜……” “呼——” 两人终于分开,脸色同样难看,急抚着胸,大口大口吸气。 天啊!电视上那个在车上喇舌的动作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简单,做起来却那么困难?他们都快窒息了。 “sorry……我、我不常接吻……”他可不是那种万人迷,随时都有女人投怀送抱,就算有,也要看他买不买帐。 因为他有洁癖。 “我也是……”应该说,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练习了。 “那我们得常常练习……” 练习什么? 两人有志一同地望向旁边大床…… 难度太高! “还是先从接吻开始吧!” 第七章 “你这个处女座ab型,去你的‘社造建案’……这次跟那个完全无关……这次的‘日照值’要20%就是20%……上次我们在谈彼此的‘观点差异’时已经讲过了……不准装傻,我是不会让步的,听见没有?” 翻译如下:我知道你龟毛不敢跷班,所以到天台上休息个二十分钟没有意见吧?上次在你房间时已经讨论好了,不可以不来喔! 叶涪湘忿忿地挂上电话,脸上潮红不断,旁人看来八成是被气红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呼!” “主任别生气,请消消火……”看叶涪湘脸红到几乎要翻桌,阿东连忙替她搧搧风。 “受不了他……我去天台吹吹风,降火气,有事打我手机。我马上回来。” 匆匆喝了杯茶喘口气,她快步走向电梯口,笔直往上。 看着叶涪湘气呼呼地挂电话,然后搭电梯上楼,黎向宇实在觉得有点奇怪。 叶涪湘平时对人都很好,唯独对康瀚特别有意见,两人争吵的场景大家爱看,也很关切,看他们一来一往斗嘴其实很有趣,只是……他一直很难忘那天加班时,康瀚和叶涪湘两人和乐融融并肩凝视的画面。 那种气氛很奇怪,不像是两个完全不对盘的人的相处模式,按照公司其他同事的说法,两人是死对头,但若真是死对头,应该要尽量避不见面,为什么他们联络的次数却很频繁?而那天晚上,黎向宇的直觉告诉他,康瀚就是留下来等叶涪湘的! 那天他被康瀚赶走后,一直在想,明明是他和叶涪湘留下来加班,康瀚来凑什么热闹? “筱雯,叶主任跟康主任……他们……感情很好吗?”黎向宇迟疑地问。 江筱雯有点讶异,睁大眼睛看他,“怎么可能?全公司都知道他们是百年不合死对头,走到哪里吵到哪里,你刚刚没看到吗?他们就连讲电话都能吵。” “是喔……可是……” “怎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好像有一点……他们好像不像我们想的那么不好。” 江筱雯脸色一变,“怎么说?” “就……我也不晓得,只是你不觉得有时候很没头没尾吗?他们常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建案大多是公开的物件,没什么好隐瞒的,但他们讲得好像跟我们都没关系,问他们是什么,他们也都有志一同草草带过……算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可能是我才刚入行,有很多东西还不懂……是我想太多了吧!” 江筱雯先是沉下脸来,接着盯着叶涪湘的位子若有所思,一会儿后,她抓起外套,走进电梯。 *** 叶涪湘走到天台,就看到康瀚已经靠在栏杆旁,抬头看天空。 她走到他身边,两人手臂若有似无的靠在一块,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还有说有笑,跟刚刚电话里差点火爆翻桌的样子完全不同。 “嘻嘻,你不觉得这样超刺激的吗?” “是是是……”康瀚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做,为什么要配合她溜出来偷懒。 “我刚刚演得超好,大家都以为我们在吵架。” “小姐,”康瀚苦笑,“你刚刚对着话筒大吼,我耳朵都快blowup了!” “嘻嘻,不然这样,以后如果我要大吼之前,我就说‘回音分贝’——然后你就把话筒拿远一点,我大概过个三秒就会开始大吼,好吗?” 又来了。 “你不觉得你的password太多了一点吗?” “你记不起来吗?”她半挑衅地问,引来康瀚的轻笑,“如果你记不起来,我可以用excel做一张表格给你,以后如果我讲到‘excel’,你就打开表格看,一一对照,自然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起风了。”康瀚笑了笑,然后脱下上衣外套披在她身上。 对他体贴的举动,叶涪湘微红了脸,拉拉他的衣服,凑在鼻子上闻,“幸好你的味道不重。” “怎么说?” “不然我等一下回办公室,大家不就闻到我身上有你的味道了?” “被你说得好像在偷情。” “什么偷情,明明就还在练习……”她小小声地说。 “练习什么?”他想到她从那天之后,三不五时就抓着他说要“练习”,虽然没说,但他想,那大概又是另外一个password。 他一把抱住她和外套,看她裹在自己的外套里更显得娇小,他忍不住又亲亲她,从鼻尖、额头、脸颊,到她的红润…… 叶涪湘沉浸在他的温柔爱抚中,双臂也悄悄攀上他的肩膀。在他温热的怀抱中,她往往都有种飘飘然的错觉,而康瀚的手臂是她最有力的依靠…… “嗯……” 康瀚及时煞车,离开她的唇。因为两人勤于练习,彼此已经逐渐了解对方最敏感的反应,虽然两人关系渐入佳境,但也很危险。 因为不小心会擦枪走火。 她的脸颊潮红,双眼迷蒙,怎么看怎么迷人,而他大概也不遑多让——只是更糟的,他就算再怎么自诩冷静,男人的生理反应再明显不过,现在在公司,他得在下楼之前恢后冷静。 “瀚……” 他努力强压下自己的呼吸,试着改变话题,“这个,给你。” 叶涪湘还有些飘飘然,而康瀚则是在她的左耳上夹上一只耳环。 “这是……”稍微恢后冷静,叶涪湘摸摸自己的耳朵。 “别动。”他又替她戴上另一耳,然后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知道她因为迷信……不,因为宗教信仰的因素,没有穿耳洞,但她家里却放了好几副漂亮的耳环,虽然不能戴,放着看她也开心。 他注意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副适合她的耳环,并改成夹式。 “我想你会喜欢。”见她想把耳环拿下来看个仔细,康瀚止住她的动作,“待会再去照镜子,这是我第一次帮女朋友戴上耳环,让它们在上面待久一点。” “龟毛……”是龟毛,也是贴心,更是用心,叶涪湘笑着念他。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快秋天了,天气比较干燥,小心你的鼻子。”知道她的鼻腔比较脆弱,康瀚特别叮咛。 “放心,它只有要哭的时候才会流血。” 一想起那时他们在家具店巧遇时她那悲惨的模样,他忍不住笑道:“血泪交织喔!” 他很爱用成语,但有时候往往用错。 “讨厌……”她皱起鼻子推他一下,却被他一手拉住。 二十分钟早就过了,两人都算理智,知道该各自回去工作岗位,于是相偕慢慢走向楼梯间,步伐能缓就缓,能慢就慢。 他的手很温暖,叶涪湘从来没想过要放开,她向来不是那么重视儿女私情的人,不过或许是因为康瀚总是比她冷静,所以她的感情放得比较重? 这样是不是代表她输了?但所谓爱情,并没有谁输谁赢,不是吗? “你要这样下楼?不怕大家看到你穿着我的外套?” “那该怎么办?”怎么办?她眷恋外套上他独有的气息,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下来,就算多一点点也好。 “涪湘……”看着她水润灵动的双眼,康瀚禁不住她一再诱惑,他拉近她身上的大衣,贴上她的身躯,轻轻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她知道,不能太过激情。 “等一下……要是有人看到我们靠那么近,我就赶快推开你,赏你一巴掌后,大喊‘性骚扰。’好不好?” 他失笑,又换了?“这也是password之一吗?” “password?”这点她倒是没想过,“forwhat?” “forthis……”他再一次印上双唇,这个吻,两人都没想太多,也许有一就有二,而他们也都眷恋彼此的味道。 接吻的时间稍微久了一些,叶涪湘踮起脚尖,双臂轻攀上他的肩膀,享受他更温柔的亲吻。 他很节制,小心地没弄乱她的妆,也没有粗鲁拨开她的衣服,叶涪湘不知道他是何时抓回理智将两人分开的,伹当她回过神时,两人虽然还抱在一起,但已经微微拉开一点距离。 “你要大叫吗?” “如果我再说一次‘性骚扰’,是不是还能再一次?” 康瀚苦笑,表情有些僵硬,“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再下楼。” 也是,叶涪湘抿抿唇,离开他身边,一边走向电梯,一边看着他,“要冷静一下?” 他微笑点头,“要冷静一下。” 叶涪湘按下电梯按钮,但还是盯着他看。 叮咚——电梯来了。 她轻脱下他的外套,整齐地搁在楼梯扶手旁。 “晚上见。” “晚上见。” 等她下楼,康瀚才抬头望向天空,松了一口气。 *** “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后头响起,康瀚惊觉地往后看一眼,看见来人,随即不以为意地耸肩。 “有什么不可以吗?” “这……”江筱雯一脸不敢置信。当然不可以啊! 天啊,大家一直以为他们大吵小吵不断,正是因为互看不顺眼,想不到,他们的不和根本就是障眼法,实际上,他们感情好得很,而且还天衣无缝地瞒了大家那么久。 今天,如果不是黎向宇点醒她,她还一直以为他们是天生冤家,永远不会有握手言和的一天。可现在他们不但握手言和,还打得火热…… 真正动人的亲吻不是毫不保留的热吻,而是情到浓处时轻轻一吻,从中细细感受对方的一切。 刚刚映入她眼帘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们怎么会进展这么快? 这两年来,她一直注视着康瀚,而且被他的冷漠与淡然气质吸引,她从没看过他那么深情的一面。当初她曾经以为,自愿调离康瀚那一组,能让他有所警觉,让他发觉她的重要性,但是她错了。 “你怎么会喜欢上她……” 康瀚不予置评,一年前若有人这么说,他是绝对不信。但,世事难料。 “那你又怎么会对我这么执着?”康瀚自认自己不是会随便和女孩子搞暧昧的多情种,他对其他人几乎一视同仁,并不觉得对江筱雯有哪里特别,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这么执着? “因为你最特别。” “什么?”他特别? “其他人,是因为你太完美,所以才不敢接近你。可是我不一样,我知道,你是很特别的。” 他完美?他只是很多事情看不惯,要求多罢了,这样也可以解释成完美? “所以,你单纯觉得我完美,才缠着我不放?” “不然……你以为每周五放在你桌上那份资料都是谁帮你拿来的?” “是你?”康瀚不是很讶异,其实他心里一直有底,只是缺乏证据。 自从江筱雯在一年多前跟他告白被拒,隔没多久,就自告奋勇跳到叶涪湘那一组当她的助理,他原本以为女孩子脸皮薄,要治疗情伤什么的,但是过没多久,他就发现,几乎每个周五晚上,他的桌上都会多一份资料袋,里头都是叶涪湘的新目标case。 刚开始他觉得很奇怪,应该是有人恶作剧,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某次在电梯里他与江筱雯巧遇,她仍有意无意的对他示好,才让他对她跳槽一事起疑。而他手边有许多资讯,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比叶涪湘早一步捷足先登。 “没错,就是我。”江筱雯一脸哀怨,“我为了你,跳槽到叶涪湘身边卧底,我以为,你一直知道的。” 不,他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就是她。 一方面,也是他不想去证实这种事情,因为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选择调去叶涪湘的小组?” “你曾经说过,公司里,你最佩服的人就是叶涪湘。” “我说过?”见鬼了,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怎么可能说过这种话? “你说,凡是她经手的每一个case,出错率几乎是零,她的目光神准,四处广结善缘,做事又认真……她对你明明这么不客气,你却这么夸奖她,难道你自己没发现吗?当她出现在哪里,你的眼睛就跟到哪里……” 他沉吟半晌,默默不语。有吗?刚开始,他这么说是为了避免她来找麻烦,而他眼光四处梭巡她,是在找她的小辫子,应该不全像江筱雯所说的那样。 “只要是喜欢的人,会把对方的一言一行通通记在心里。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说的,是她自己,“我把你的一言一行全都记在心里,你感觉不出来吗?” 她爱他,所以会牢记他的每一句话,就像他会注意叶涪湘的每个小动作一样。 “但我可从不记得,我有要求你做这种事情。” “别这么自命清高,别告诉我,我给你那么多资料,你完全没看过。” 他不是完全都没用,毕竟,能多一份资讯就是多一份筹码,蒐集资讯是他的本分之一,只不过,比起这些书面资料,他更在意的,是叶涪湘的判断力与分析能力,这是光从纸上资料也看不出来的能力。 在刚认识叶涪湘时,他对她充满好奇,怎么会有人这么冲动又不经思考,却能替顾客买下最合适的房子?对他这种重逻辑分析的人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所以他才会特别注意她。 后来,叶涪湘每次看到他总没好话,他也才在不知不觉间,养成跟她斗嘴的习惯,倒不是真的讨厌她。后来“周五小礼物”的出现。让他有更多了解她的讯息,但依旧无法窥探全貌。 将近两年的观察,他隐约只有一点头绪,其实,叶涪湘不是帮人找房子,而是在帮房子找主人。 他也很讶异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从她的行为模式来推断,的确是这样没错。 她不像其他房仲,一切以价格为取向,专挑大笔的做,相反的,她专做吃力不讨好的农地贩售,一坪几千块、几千块的卖,然后和人博感情,再经由客户介绍,认识其他客户。 但他还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判断客人需要什么样的房子。 “我要那些资料做什么?”他冷冷的说:”叶涪湘的顾客群跟我的原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你以为我每年的业绩都赢叶涪湘,是因为你的关系?那是靠我自己的力量,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要太天真了。” “你以为叶涪湘会信你?”她的眼神透露出寒意,“我知道你都会将叶涪洲的资料小心翼翼藏好,现在八成还在你办公室某一处,如果我告诉叶涪湘,她的男朋友居然窃取她的顾客资料,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你想怎样?” “当然是跟她分手,跟我在一起啊!” “不可能。”想都别想。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叶涪湘。”这样说够绝了。 “你……你们以为这样瞒着所有人,能瞒到几时?”看他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是故意瞒着大家。反正,狗急会跳墙,她现在有什么线索就用什么了。 “所以?” “你如果不跟我在一起,我就告诉所有人你们的关系。” 康瀚愣了一下,然后摸摸下巴。 他和叶涪湘两人其实心里都有底,只知道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不用点破,也不用互相承诺。 以他对她的了解,知道她爱玩“终极密码战”的游戏,不单纯只是爱玩,她不想要这段关系这么早曝光,有一大半是因为爱面子,还有不想被她亲爱的部下们调侃,只因她曾信誓旦旦说康瀚是她最讨厌的人,现在若让大家知道他们的关系,岂不是拿石头咂自己的脚? 可是,他不是她。 而且相反的,他的部下要是敢在他面前开他私生活的玩笑,就全拖下去剁成肉酱! 现在,有个女人想介入他和叶涪湘之间,还用这种芭乐招数威胁他…… “要说,你就去说吧。” “你……” “站在我的立场,我还巴不得你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叶涪湘是我女朋友,省得有些苍蝇在她旁边飞来飞去。”他背对她,朝她挥挥手,“如果哪天你真的替我们昭告天下,那我们结婚那天,一定把你请到媒人婆的位子,感谢你推她一把。” 什么?他们不是不想公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江筱雯狠狠地想,既然威胁他没用,那就换人试试看吧! *** 叶涪湘一回办公室,难掩好心情,一张脸随时笑咪咪的,当她走去茶水间倒茶时,突然碰上迎面而来的江筱雯。 “主任,发生什么好事了?” “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的表情现在写着四个字‘我很高兴’。” “当然喽,偶尔去天台吹吹风,心情当然变好。” 大家面面相觑,真的吗?可是这一前一后也未免差太多了。 手机哔哔两声,有简讯,她瞄一眼,发现康瀚传了封讯息给她—— “‘日照值’指数过高,password……” “主任。”一张甜甜的笑容在叶涪湘面前漾开,打断她看简讯的专注力。 “筱雯?”她将手机盖上,没让人看见里头的内容,“怎么啦?” “哇!耳环真漂亮,施华洛世奇的水钻耶!人家送的啊?” “啊哈哈,朋友送的啦!”真的很美,她一进电梯就马上照镜子了。康瀚人龟毛是龟毛,可是真的很贴心,“找我有什么事吗?” “主任,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今天?不行耶,我有事。”一边打字,叶涪湘一边问:“怎么啦?” “那周末呢?” “周末?”叶涪湘偏头想了想,这个礼拜,她跟老爸老妈说好,他们要来台北,然后要去康瀚家,享受一下用百万音响唱卡拉ok的乐趣,“也不行喔!我都有事耶!怎么了,这么急着约我出去?” “主任好忙喔,交男朋友了对吧!” “哎哟,没这回事啦!” “真的吗?那你今天要跟谁出去啊?” “跟朋友啊!” “是跟康瀚主任吧?” 大惊!“哈、哈……傻孩子,你在说什么?谁要跟那个孔固力出去,闷都闷死了。” “那我刚刚在天台看到你们接吻,都是假的喽?”江筱雯小声威胁。 倒抽一口气,什么?被看到了?叶涪湘这才发现兹事体大,脸色都变了。 第一次在公司接吻就被抓包,怎么这么倒楣?果然,歹路不可行。 “那个……筱雯,你跟我来一下……”带着江筱雯走到楼梯间,像是个作贼心虚的孩子般,“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看到啦。” 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办法,当务之急,应该要先拉拢江筱雯,“喔,那……你会帮我保密吧?” 果然,这下她总算压对宝了,“我为什么要替你保密?” “呃,因为……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不太好……” 此时,江筱雯突然卸下原本笑容可掬的甜美面具,换上一张鄙夷的表情。 “居然要把康瀚让给你这种自私的女人,真是太浪费了。” “呃?” “如果你不要,那就让给我,不要暴殄天物。” 怎么回事?原本乖巧的江筱雯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让叶涪湘着实傻了眼。 “我当初是为了康瀚,才来到你这个小组的,原本以为只要这样,他就会明白我的重要性,没想到,他不喜欢我,却喜欢上你!” 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个痴情的儍孩子。 “你真傻,他有什么好呢?别太执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比康瀚好的男人多得是……” “不要同情我!” “呃……我不是在同情你,我只是觉得不用那么……” 话锋一转,江筱雯又换了一种说法,“不,我更正,如果你同情我,就把康瀚让给我。” 这孩子看太多日剧了吧? 叶涪湘马上正色说:“我才不要让给你!” “如果你不退出,那我就告诉所有人你们在交往。” 什么?这下该怎么办?如果不跟康瀚分手,她和康瀚交往的事情,就要被公开…… 抚着额,她其实对江筱雯的转变还没适应过来,接着又听到她喜欢康瀚——她一直以为康瀚是个人见人厌的孔固力,怎么会有人对他如此一往情深? “等等,让我考虑一下……”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江筱雯简直不敢相信,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换作是她,当然会把康瀚放在第一位。 “我说要考虑,就是要考虑啊!你这么急做什么?” “你不怕我公开吗?” “怕。” “那你还不跟他分手?” “要你管。” “什么?” “本来就是了,这是我们的私事,本来就轮不到你来管,居然还要我们分手。谁……谁管你啊!”叶湘涪开始有点气恼了。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三天内听不到我要的答案,你跟康瀚的关系就……” 叶涪湘马上伸手打断她的话,“等等,不行,三天不够。” “为什么?” “这两天我们要忙着处理台南那间工厂的事情你忘了吗?我明后天还要去南部出差,接下来就周末,忙都忙死了,我哪有心情好好思考。” “你……” “一个礼拜啦!” “啊?”现在还要讨价还价? “下礼拜,我再跟你说。” “好,那我就等你到下礼拜,我想你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江筱雯慢慢将面具戴回去,“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康瀚一直都在秘密蒐集你的顾客资料,他那里有好大一叠呢!所以,你也不用惊讶自己为什么业绩拼了老半天,却老是输给他。” “我才不相信。” “不信?”江筱雯看向叶涪湘的身后,冷笑了下,“你可以问他,不是吗?” 叶涪湘转头,看着康瀚缓缓下楼的身影。 而康瀚,从刚刚听到现在,对叶涪湘说要考虑一事极度不满。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看着两人苍白的脸,江筱雯知道只要利用工作,就能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为了赢,她可以不折手段。 第八章 像一阵旋风般,在众人还来不及看清楚那一前一后的一女一男,更有人是经身旁同事提点后才注意到。 叶涪湘来这里做什么? 不像叶涪湘那一组上班时总是闹烘烘的,康瀚这一组秉持冷气最高原则——静悄悄。除了偶尔传出细碎的讨论声,基本上,是很安静的。 只见叶涪湘脸色铁青的走进康瀚的私人办公室,大家面面相觑。 跟在叶涪湘身后的康瀚,脸色也不好看,等他一进办公室,马上拉上百叶窗,杜绝室外所有的视线。 这下是怎样?两大主任平常小吵不够,现在终于要正面对决了? “ㄆㄘ、ㄆㄘ……”有好事者,赶快跑到隔壁叶涪湘的部门通报,过没多久,一群人偷靠在墙壁边偷听。 一开始,先是翻箱倒柜摔东西的声音。 好可怕,他们不会在互殴吧?接着,叶涪湘的声音逐渐变大。 “资料……保险箱……” 啧!隔音太好,都只能听到关键字。 “去你的……空间错置……欧式外烩……骗……利用……场域……互通有无……偷……间谍……” 接着,是康瀚低沉的吼声。 “保密……日照值……简讯!要自己收好……公开……这种事情,你居然说,还需要考虑?!” 后面那一句,大家都听得非常清楚。 “重点不是……骗子!讨厌……有趣?偷我的……” “你以为我会用?当我是……” “事实摆在……这里明明通通都是……” “我有哪一笔用过……你……证据……” “蒐集……” “那不是……天台……日照值……练习……重点不是……” “重点是我的客户……证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晓得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好像很严重。”平常他们互看不顺眼,顶多就是朝对方酸个几句,从没像今天一样,全武行上阵? “嘘,仔细听,他们好像安静下来了……” 才这么说着,大家又竖起耳朵仔细听里头的声音。 结束了吗…… “不要再‘性骚扰’我了!” “性骚扰”三个字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还伴随叶涪湘一声尖叫。 几个员工看大事不妙,正准备破门而入,里头又传来声响—— “你给我站住!回来!” 轰地一声,只见叶涪湘狼狈地从里头夺门而出,脸上不但有眼泪,还有血。 暴力事件?! 想不到他们一向以优雅闻名的康主任,居然会对女人动手,还性骚扰? 大家这才注意到康瀚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整间办公室像是台风扫过似的一团乱,然而最引入注意的,莫过于康瀚也满脸是血…… 到底是怎样? 知道自己没抓住叶涪湘,康瀚忿忿地吐出口中一口血。她一边哭一边叫,鼻血流得满脸都是,他想阻止她跑出去,最后还是被她溜了。 “看什么看?很闲吗?”康瀚难得失控地大吼,“现在在这里的人,全部给我留下来加班!今天没把工程图整理出来给我,谁都不准回去!” 所有人一哄而散,但还是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不到一天,公司有八成员工,都在传阅一支“歇斯底里上司对女性员工性骚扰与暴力相向”的影片。 *** 隔天早上,叶涪湘一进公司,从门口警卫到会计室同仁,每个人看到她红肿的双眼与憔悴的表情,都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 总有一天,会走出阴影的。 叶涪湘的确心情不太好,但其他人也很识相的没多问她细节,害怕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一进办公室,虽然大家身分都是同事,但在同一个办公室里朝夕相处,早就培养出生死与共的革命情感,看见平时最有活力的叶涪湘变得如此憔悴,于是阿东被推派出去当开心果。 “主任,别难过啦!给你看个好东西。” “拿开啦!我现在不想看。” “看啦看啦!这是我们特制,要为你报仇的耶!” “报什么仇?” “这部影片啊!”阿东指指iphone萤幕上的斗大标题:歇斯底里上司对女性员工性骚扰与暴力相向。 “我看他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她瞪大双眼看着这内容。 “对啊!阿涪姐,我们总算替你出了一口鸟气。” “这是谁放的?”影片并不长,但很精要,十来秒就能看完,看完后,叶涪湘也傻眼了。 “当然是我啊!而且,传阅率超高……” “快给我删掉,通通删掉!”叶涪湘拿着iphone,神色紧张,抓着阿东的衣领,开始乱吼乱叫。 “咦?” “快删掉!”天啊!叶涪湘紧张地全身发抖。这年头怎么有人这么多事,居然把这种东西po给大家看…… 天啊,康瀚怎么办?他还要做人吗? 在刚刚之前,她满脑子都在气康瀚居然偷拿她的顾客资料,难怪他每次业绩都领先,真教人火大!如果他是靠真本事,那她除了没话说,还会佩服他,可是没想到…… 可恶,他居然是这么卑鄙的小人,而她居然还窝囊地爱上他了! 可是,一看到大家居然在传阅这种影片,还把康瀚写得这么不堪,她心都碎了。事情有轻重缓急,必须公私分明,现在得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她和康瀚的后续问题,之后再说。 “好好好……”阿东看她一脸紧张,本来也是一片好意,想帮上司出口鸟气,教训一下那个总是自视甚高的康瀚,大部分的人都很乐意。不过,既然当事人想大事化小,那他也只能支持她。 “我删掉了,可以了吧?” “还有吗?你还放在别的地方吗?脸书?还是噗浪?” 阿东一时间脑筋转不过来,“你要放在那些地方吗?” “不准!”叶涪湘大叫,并朝其他人大喊,“这份档案,还有谁有?通通砍掉。” 如果真的被po到网路上,叶涪湘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毙了那个人。 “可是,主任……”大家面面相觑,怎么叶涪湘突然换了个人?看到康瀚被打到地狱去,最爽的不是她吗?“我们是为你出头耶!” “这不是出不出头的事,我跟康主任之间的恩怨,是私事……你们所看到的,只是片段的资讯,并不准确;相反的,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要被那些东西骗了。康瀚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最了解的不是吗?” 她的眼眶泛红,眼泪在瞬间掉了一滴下来。 “平时大家开开玩笑就算了,其实我们都不是那么讨厌康瀚,只是因为他要求太高,而他太完美,所以才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大家同事那么久,你们扪心自问,康瀚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 真是太伟大了,叶主任真是不记恨,还替仇人说好话,那也难怪有这么多人都这么欣赏她了。 眼见情势被控制住,她擦掉眼泪,“好吧!我现在要去找康瀚谈谈,你们先忙自己的事情,我半小时后回来。” “呃,可是……涪姐,康主任不在办公室。” “不然呢?” “今天康瀚一进办公室,就被吴经理叫上去约谈了。” *** “表哥!” 还是跟从前一样,叶涪湘闯进经理办公室时总是来势汹汹。 只见吴怀仁和康瀚面对面站着,两人脸色同样凝重,而康瀚除了脸色不好看,还多了份沧桑。 “你怎么来了?”吴怀仁台面上是她的经理,台面下是她的表哥,里里外外他都挺这个小表妹,那个“歇斯底里上司对女性员工性骚扰与暴力相向”影片他也看了,真惊人,没想到两个牛鬼蛇神会打到血泪齐飞。 但不管怎样,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女人,他当然站在叶涪湘这边。 “你先回办公室去,我跟康主任谈就行了……”为了怕她受到二次伤害,吴怀仁连忙挡在两人中间,还想把叶涪湘赶出去。 “不,表哥,你误会了——”叶涪湘一个闪身绕过吴怀仁,走到康瀚身边,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好一会儿,“其实……我们在交往……” “嗄?”这下换吴怀仁傻眼了。 不是吧?这两个平常龙争虎斗的人,现在居然告诉他,他们在交往?! 打死他也不信! “是真的。”叶涪湘看着一语不发的康瀚,鼓起勇气拉起他的手,见他没甩开,又继续解释,“昨天只是我们在吵架,被其他人看到了,以为……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像影片上形容的那样……” 吴怀仁刚开始是被两人大手牵小手的画面吓了一跳,但随即便冷静下来。 是啊!他怎么从来没想到,他这个表妹的个性,其实和康瀚在一起是再适合不过了,只是,他们从前一见面就斗个没停,他自然也不会把两人联想在一起。 “情侣吵架本来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表哥,你跟大嫂结婚那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吗?” 原来是情侣吵架?也是,夫妻要是吵起架来,比他们精采个八百倍不只,怎么就没有人把他跟老婆的吵架画面po给大家看? 大家就会发现,他才是那个被家暴的人! “好吧!那‘性骚扰’事情就此落幕了。暴力事件呢?你跟他满脸是血的从他办公室跑出来,总不会一句解释也没有吧?” “那是……”叶涪湘看了看康瀚,又红了脸,“表哥,你记得我小时候鼻腔黏膜很脆弱,容易流鼻血的事吗?” “那又如何?”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黏膜没那么脆弱,但只要大哭,还是会流鼻血……” “然后?” “所以……情侣吵架,总是会大哭大闹,那时候……我就哭了。” 叶涪湘哭了?吴怀仁睁大眼睛……好像只有小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至于长大后,会把她惹哭的男人,也只有康瀚了吧? “那为什么康瀚脸上也有血?”他小时候也有类似的经验。当他和叶涪湘在玩的时候,那个丫头突然使出铁头功,朝他的鼻粱一撞,当时他比康瀚还要惨。 那暴力事件,被告从康瀚换成了叶涪湘? 只见叶涪湘困窘地看看康瀚,然后害羞地躲到他身后。 她不说?好吧,他来说。 “因为我想安慰她,所以亲了她……” 所以是小表妹的鼻血沾到他脸上,他才会满脸都是血? 咳咳咳,果然是闪光小情侣在吵架。 “好吧!那我明白了。问题是,你们要怎么向其他人解释?毕竟,昨天有不少目击者,要我硬压,也不见得压得下来……”吴怀仁想了想,“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大家,昨天只是情侣吵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事情告一段落,别小题大作,就这样。” 是啊是啊!叶涪湘连忙点头,赶快说清楚,好还康瀚一个清白。 “我反对。” 谁?是谁说的? 居然是康瀚自己站出来说反对? “你、你在反对什么?” “不需要公开我们之间的感情关系,维持现状就好。” 什么?叶涪湘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还没发生这件事以前,你不是不想公开?所以,我尊重你。我说过,主导权在你,不要为了这件事情影响你的决定,为了不让你难做人,我们可以不用公开。我是个男人,一点面子受损还活得下去。” 叶涪湘着急地说:“不行,虽然已经把影片档删掉了,可是,这件事情铁定会给你带来不少影响,以后你要怎么做人?” “一个男人,没跌过算什么男人?” “康瀚……”叶涪湘原本以为康瀚的个性就是那样,要他有多热情、多主动是不可能的,他甚至连一句“我爱你”也不曾说过。虽然她也没说过,不过,现在极重视形象的康瀚居然为她做出这种决定,真是太、太…… 她的鼻血又流出来了! “嘘……嘘……别哭,你哭很丑耶……” “所以我很少哭啊……” 有吗?他怎么觉得和叶涪湘熟了之后,她掉眼泪……不,应该是,她流鼻血的次数与日俱增? “我只在你面前哭……” 原来是这样。 吴怀仁一听就知道康瀚想干么。想当初他要追老婆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哪怕要他上刀山、下油锅,就算要他去牛大便堆爬一圈他也愿意。只要追到手,什么都好谈,搞不好还会被老婆视为英雄,服侍一辈子——以退为进,真是太划算了,兄弟,好样的!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咳咳,”吴怀仁连忙下了个决定,“事情弄清楚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我的意思是,康瀚的‘罪行’说穿了没什么,只是既然你们当事人不愿意这么早公开,那……康主任,老板说中部有笔都市更新建案,希望找专业的人去监督,我正愁找不到人选。虽然这件case跟你从前接触的顾客群不太一样,但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的。” 意思是要她跟康瀚分开? “不行!”叶涪湘突然大叫,差点没跳起来扑到吴怀仁身上赏他两巴掌,“吴怀仁,你敢!” 居然要把她跟康瀚分开,她才不要。 “阿涪,冷静点。”康瀚冷静地拉住她,“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先分开一阵子也是好的。等平静些,大家也就淡忘了,到时候,我就回来了。” “那要多久?” “一个月。”吴怀仁帮忙补充,一边欣赏平时嚣张野蛮的表妹在男友面前小鸟依人的模样。 他也来偷拍,给大家传阅好了。 “这么久……” “乖,我说过,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你做判断,一个月很短,我一下子就回来了。” 安抚完毕,处理结束,就此结案。 离开经理办公室前,吴怀仁还对他比了一个“哥儿们,我挺你”的手势,康瀚淡淡地给予一个感谢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第九章 两人走出经理办公室后,原本叶涪湘想跟康瀚一同走楼梯下去的,一来空间隐密,二来和他相处的时间增加了。 只是,康瀚自顾自的走进电梯,她驻足不前。 “怎么了?你不进来吗?” “楼梯间。”她的眼神朝旁边看去,然后往旁边走去。 康瀚顿了一下,跟上她的脚步。 一转进楼梯间,叶涪湘马上激动地抱住他,昨日不安的情绪一扫而空。 “你……这是做什么?”反而是康瀚比她还冷静。 “我太感动了……”叶涪湘听出康瀚说话的声调居然那么平静,忍不住抬头看他,“难道你不感动?” “我还在跟你吵架,现在你这样投怀送抱,大家都没法子冷静吧?” 吵架?现在又是为哪桩? 吸吸鼻子,叶涪湘抹掉自己眼泪。 “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什么时候?” “你刚刚在经理办公室,不是承认了我们的关系,而且说要尊重我的主导权,不公开我们的感情?” “那是两回事。” 两回事?哪两回事? 看她还一脸状况外,康瀚解释,“你根本还没搞清楚,我昨天为什么会跟你吵架吧?” 对,她是不知道,因为她在今天早上之前,一直都在自己的气头上。 “我都没跟你计较你拿了我的客户资料,你居然还跟我计较这个?” 耐着性子,康瀚再说一次,“我并没有拿。” “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昨天,她明明就从他的办公室翻出那一大叠客户资料,他还有藉口? “就技术层面来说,那并不是我拿的。” “狡辩!”天啊,他连这种鬼话也说得出口。 “第一,如果我真的那么小人,根本不会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当证据;第二,你那些客户资料对我来说根本没用,如果我真的要陷害你,我可以把你的东西拿给郭襄理或是高主任,但我并没有;第三,你可以自己去对照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拿你那堆东西里面的物件作业绩。” 叶涪湘被他唬得一愣一愣,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双方一直以来虽都处于竞争状态,但争高低的标准都是以业绩算,很少抢到同类型的客户…… 换作是她,如果今天有人把康瀚的顾客资料偷偷拿给她,她有本事像他这么清明如镜吗? 不,绝不可能,她绝对会物尽具用! 喔!她好糟…… 他叹口气,接着说出自己真正生气的理由。 “我昨天生气的原因是,当有人用我们的感情威胁你时,你居然还跟对方讨价还价?你可以‘逢场作戏’,可以用许多方式在别人面前否定我们的关系……我都能接受。但你却在一瞬间迟疑到底该不该答应江筱雯的条件,对不对?” “那、那是缓兵之计!”一时间,她根本就被江筱雯的行为跟言行打乱了思绪。她一直以为她是个体贴细心的好帮手,没想到,她的用心居然是为了康瀚。 “要缓什么?对你来说,我们的关系比不上你的面子重要吗?” “不是这样的——”叶涪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康瀚打断。 “我们居然又在公司吵起来了。”他只手抚额,“算了,我今天请假,明天就要到中部出差,也好,趁这个机会我们都冷静一下,想想彼此的关系,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有可无。” 可有可无?他怎么会这么想?! *** 不对,不对劲。 某天,叶涪湘从梦中惊醒,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想法。 康瀚其实是在变相地疏远她! 所以他才会到台中出差,是嫌她麻烦了?还是利用完她,可以丢了? “啊——”她好讨厌自己的负面思考,索性把自己埋进枕头堆里。 好吧!暂时谈个远距离恋爱,冷静一下也不错,可是,他们现在只是在吵架,没有分手吧? 人家情侣谈远距离恋爱,分开前,总是离情依依,巴不得能多一秒钟相守,可他们却在分离前大吵一架,他还撂下狠话,要想一想,彼此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有可无。 当然不是啊! 她盯着康瀚常打给她的手机看,一直希望它可以主动响起,最好来电显示是康瀚的电话,这当然不可能。她却很想打给他,已经两天了——其实也不过才两天而已,康瀚除了去台中当天拨了通电话报平安,两人就没有联络。 可有可无…… 这是他用过最一针见血的成语了。 叶涪湘这才想起来,从一开始,两人的接触几乎都是康瀚主动的。 他会等她下班,或是一边拌嘴一边陪她加班,有事没事也是他说要来她家检查她有没有好好收拾干净,然后两人顺便一起吃个饭、看电影…… 一套好的家具能改变一个人,你信吗? 她从沙发上跳起来,看到桌上摆着昨天看过的杂志跟客户资料,还有她喝到一半的绿茶,连忙将它们清理干净,接着,又想到他曾经提醒的,客户资料要记得收好…… 是的,他是对的。 从前,她常吃垃圾食物和速食餐点,一旦被康瀚养刁了嘴,她连咬一口汉堡的动力都没有。他总是不着痕迹地流露出他的细心,有时甚至细腻到不容易被她发现。对她来说,他每一句低沉的嗓音,都足以催眠她…… 他怎么可能是可有可无的人? 隔天,叶涪湘同样顶着两粒熊猫眼到公司。 也许江筱雯以为她跟康瀚分手了,于是没再私底下挑衅她。 唉!连她自己也差点这样认为了。 自从发生康瀚的事情后,黎向宇在她身边绕得更勤了。 他说他担心她,所以常约她出去走走,但她实在没有心情,也由于黎向宇的邀约实在太频繁,就连平时粗线条的她,都隐约察觉他是不是想追她。 阿母啊、三师伯啊!那尊小狐仙是真的灵验喔! 半夜被惊醒后,胡思乱想的她再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终于撑到中午休息时间,她自己一个人拎着便当跑到天台吹风,上衣口袋紧贴着手机,生怕要是手机响起自己却没注意到,错过任何一通康瀚的电话就糟了。 果然,他终于打来了。 “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天台吃午餐……” “一个人?” “当然是一个人……”她的声音放软,“你不在,没有人陪我玩‘终极密码战’啦!” “想我,可以打给我。”听出她的寂寞,他满心不舍。 “你那么忙,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打给你?” “再怎么忙,还是想听你的声音。” “不生我的气了?”怎么办?光听到这样,她就开始飘飘然了。 “一件归一件,不要搞混淆了。别以为撒娇就能过关,有的东西,你还是要好好想清楚。” 又板起脸来说教,龟毛! “江筱雯还有为难你吗?” “没有,”叶涪湘耸肩,“应该不至于,再怎么样我还是她上司,而且,上次那件事闹那么大,你又出差那么久,她大概以为我们俩分手了……” 他哼哼笑几声,“被属下抓到痛脚的感觉怎样?” “超火大的!” “嗯……好……你先过去帮忙,我马上到。” 那头声音突然变小,康瀚似乎在跟其他人说话。 “客户在里头等我,我晚点再打给你。” 他匆促地挂上电话,虽然叶涪湘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可是,光是这一通短短一分多钟的电话就足够了。 因为他是在百忙之中打给她的。 *** 晚上八点多,她预估他大概刚吃完晚餐,叶涪湘终于鼓起勇气打给他。 “猜猜我在干么?” “加班?” “no,no,no……”叶涪湘将话简靠近吸尘器,让他听吸尘器嗡嗡作响的声音,“我在打扫。” 另一头传来他闷闷的笑声,“这样才乖。” 这通电话他们聊了将近一个钟头才结束,挂上电话前,康瀚犹豫了一下,问了声,“你周末早上会在家吗?” “嗯,晚上要跟客户应酬,不过早上应该都会在家里。” “好,那就先这样了,别贪杯,意思意思沾一点就好了,做生意方法很多种,别搞坏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叶涪湘吐吐舌头,“都你啦!每次都喂我喝那么好喝的酒,而且都浅尝即止,现在,要我喝太多啤酒,我还真不习惯。” 是的,他潜移默化达到目的了。 周末早上,她还在睡眼惺忪,就被电话叫醒签收包裹。 那是一个从台中寄来的牛皮纸袋,她一打开,赫然发现里头是一串钥匙跟一张识别卡。 那是康瀚家的钥匙。 她急急拨了电话给他。 “喂,瀚。”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轰隆隆的噪音,但康瀚一接起她的电话,马上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 “怎么了?” “我、我收到包裹了。” “是吗?” “那是……” “我家钥匙跟通行卡,我打了一副给你。” “那,这是要……” 他沉默了一下,“如果你想听广播,随时欢迎。” “如果我不想听广播呢?” “我的cd都在架子上,你可以拿去听。” 叶涪湘笑了,她明白,那是他要她随意用的意思。 康瀚是非常注重隐私的人,从他几乎不让人进他家,还有平常的相处就能发现,可是,他现在不但把钥匙给她,还准她随意使用他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能抽空回来?”她好想见他,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他沉默一会儿,台中的工程可能没那么快结束,“最快也要下礼拜……而且是周五早上,我最多只能待一天。” “嗯,没关系,你先忙,有办法回来再跟我说,一天来回也太累了。” 握着他的钥匙,叶涪湘突然想开了什么,也不再迷惘。 康瀚在她眼中可能不是一百分,可是,他却愿意为了她,努力做到一百分,那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 一大早天气还算晴朗,谁也没想到到了中午,便开始下起倾盆大雨,叶涪湘原本打算和客户谈笔生意,餐厅约在对街不远处,而她实在不想为了这段距离,特地跑到停车场把车子开上来。 而且中午尖峰时刻,外头还不一定有停车位。 她站在门口,正在衡量雨势大小,并考虑要不要直接淋雨走过去,旁边突然出现一把深蓝色的雨伞。 “要撑伞吗?”黎向宇轻轻扬起一抹笑。 这个时候会拒绝的是笨蛋。 “谢啦!”她大方接受,“到对街就可以了,我跟朋友约在附近吃饭。” “男朋友?” “不是。”她苦笑,“是客户。” “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黎向宇总算鼓起勇气向她询问。 前一阵子因为发生那样的事,他怕如果问这个问题,她会有阴影,而叶涪湘也确实闷闷不乐了几天,直到最近总算恢复正常。 “有。”这次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黎向宇看来似乎很惊讶,因为,她一直没有明白昭告大家自己已名花有主。而他从其他同事那儿打听的情报,也不曾听说她有男友。 这次,却听她自己说出,倒是让人有点惊讶。 “喔……”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之前没听你说起……” “因为我们很低调,不想让人知道。”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若早知道叶涪湘有对象,那他的追求就会更热切点。 这个礼拜结束,他就要调到桃园的分公司,在叶涪湘身边三个月的实习结束了,他原本想,如果叶涪湘答应与他交往,也许他可以留在这里更久也不一定。 “之前因为我的任性,的确给他带来一些困扰,不过,我很高兴他愿意包容我的任性……现在,我想通了,没有必要为了面子问题或是其他小事,辜负他的真心。真那样,我就是一个可恶的女人了。” “你做了什么吗?” “因为我自己爱面子的关系,所以我要求他不准公开我们的关系,这件事害他吃足苦头,可是他却心甘情愿的承受了……唉,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大概到死之前,都永远会记得他为我做的这件事。” “听你这么说,对方好像是我们认识的人?” 她一愣,笑着点点头,“对啊,是康瀚。” 轰!雷声像一记闷棍狠狠打在黎向宇头上。 居然是他……他们不是不和吗? 不,黎向宇自己也曾发现,他们两个其实并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合不来,只是人云亦云,他没有多做联想罢了。 “谢谢你帮我撑伞,听说下礼拜你要去桃园了,加油。到时候帮你办个饯别会怎样?” “再说吧!” 他苦笑,最后只能看着心仪的人离自己远去。 一转身,叶涪湘觉得如释重负,她头一次告诉其他人她和康瀚的关系。 其实也没想像中的困难嘛!待会吃完中餐,回公司后不知道大家会作何反应,她有点害怕。 拿出手机,她拨了通电话给康瀚,正巧他没接,但她还是发了封简讯告诉他。 在“皇亲国戚”的拷问下,已托出“性骚扰”全部内幕,不晓得午餐过后回公司,会不会遭全公司通缉? 发送。 自认俏皮的发了这样一封简讯,他应该看得懂吧! 中午和客户吃过饭后,叶涪湘准备回公司,外头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还越来越大,虽然只是过一条马路,但她一定会全身湿透! 叶涪湘呆站了一下,想打电话问问阿东或阿美回公司没,一掏出手机,发现上头有三通未接来电——通通都是康瀚,而且还有一封讯息。 关于“社造私领域建案”一事,紧急召开会议,叶主任请速至xx路328号,code咖啡店旁商讨建案一事。 叶涪湘一呆,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一次,然后双眼充满泪水。 他回来了?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用password约她。 他不是说,他有他的原则,永远不会陪她玩跷班的游戏吗? 可是他约她了! 俗话说。好事成双,坏事凑对!这次,他很乐意的当主谋,她当共谋。 第十章 一进屋内,康瀚马上关门,拖着她进屋,来到屋内最温暖的卧室。 从玄关到房间,他没来得及要她脱鞋,两人泥泞的鞋子踏脏了屋内光滑的花岗岩地砖。 “阿呆,外面雨下那么大,居然跑去淋雨!” “这样最快啊,我急着要去开车嘛……”她冷得牙齿直打颤。 “那你也要记得把车上冷气关掉啊!”迅速从衣柜中抓起干净的大毛巾,将她包得紧紧的。 接着,他将她推进浴室里面,又丢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进去给她。 “快洗澡,你头发都是湿的。” 叶涪湘实在很不想把两人短暂的相处时光花在洗澡上,只是依他的龟毛个性,如果不照他的话做,只会更浪费时间。 于是,她飞快洗了个澡,快速冲掉身上的泡泡,套上他的大t恤,还有短裤。 才离开浴室,康瀚马上拖着她,要她把刚泡好的热可可喝完,然后他找出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 没有久别重逢的热烈香吻,也没有火热辣烫的爱抚拥抱,可是现在的她幸福得都要哭了。 “你怎么今天突然回来?” “我看到你的简讯,怕你被通辑,判死刑,所以连忙请假,搭高铁赶回来。” 她笑出声,“才没那么严重,被笑就被笑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涪湘。” “嗯?” “我爱你。” 面对着镜子,她朝他灿灿一笑。 “我也是。”她抬头,向他索一个吻。 她的头发本来就不长,吹没几下就差不多干了,在他温柔的力道与温暖的热可可薰陶下,叶涪湘觉得自己好像飘在空中,飘飘然醉倒在他怀中。 “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药?我觉得……好不真实……” “傻瓜,我看八成是你发烧了。”康瀚看她整个人几乎要瘫成烂泥状,于是将她打横抱起,轻放在自己的大床上,又用抱枕替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自己则侧躺在她旁边。 “我在台中,听到一个有趣的心理测验,你要不要试试看?听说每个人的理由都不一样。” “好啊,你说。” “假设一共有六个好朋友,其中两个,是你跟你的男朋友——也就是我。某天我们决定一起去爬山,爬到一半,你受伤了,迫于情势,只能待在山中小屋休息,后来决定,除了你以外,其余五个人继续攻顶,预计七天后回来。 “七天后,你终于等到他们回来了,可是,只回来了四个人,另外一个,也就是我,在大家出发后的第一天就遇到山难死了。 “于是,虽然悲伤,你当天晚上只能替我默哀,当大家决定晚上一起帮你的男友办个简单的头七时,没想到我突然满身是血出现在门口,拉着你没命的冲……直到安全的地方才告诉你,发生山难的,是其他四个人。 “你要相信谁?我?还是其他四个人?要老实回答,不要因为我在你身边就偏袒我。” 她一愣,继续听康瀚说:“选项很简单,一,相信自己的男友。二,相信自己的朋友。三,通通不信。” “嗯……我不知道。” “不知道该怎么选了吧,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下你不知道要相信谁,可是,当你冷静想一想,我们的成交建案都是公开的不是吗?我有哪一项case跟你重叠过了?没有吧!江筱雯说得没错,我是曾经拿你的档案出来研究过,那是因为我对你非常好奇。 “其实,你是一个凭感觉做事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冲动,那些客户又怎么会愿意下单?其中还不乏回笼的客户,后来我发现,你挑的不是客户……而是房子。” “喔?”她的眼睛瞬间发亮,“怎么说?” “你看房子相当有一套,也不是所有房子你都会照单全收,与其说你在帮客户挑房子,倒不如说是在替房子挑住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但是你的客户很少回头抱怨售后服务,这是事实。” 不愧是康翰,细心成这样,教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其实……你这个故事对我来说不准。” 又绕回那个故事了?“怎么说?” “我有跟你说过,我感觉得到‘好兄弟’吗?” 他皱眉,“你有阴阳眼?” “只有感觉而已,我看不到。但只要觉得旁边凉凉的,毛毛的,刺刺的,通常八九不离十……” “所以?” “所以,这个故事对我来说,一点启发性也没有。” 原来如此。 “所以,不要怪我迷信嘛!如果没有满天神佛庇佑,我哪有这种能力?” 他实在不予置评。 叶涪湘继续说:“不过我最强的能力不是感觉好兄弟,而是挑房子。只要我看中的房子,它就算没有外部因素,如交通要道、公共建设等来替它增值,它的地气与磁场都相当稳定,地灵人杰,里头的住户将来非富即贵,就算本来衰的,一住进去我认定的房子,大多能够改运喔!所以大家都会感谢我帮他们挑到好房子。” 就是因为这样? 康瀚讶异地看着她。 所以,这也就是他研究了她的资料那么久,却没有逻辑道理可循的原因。 因为她看房子,本来就没有逻辑跟道理,而是直觉。 “你这间房子磁场很稳定,相同的,住在里面的人也会觉得很舒服。” 康瀚叹口气,“你根本就是行动罗盘了。” “可以这么说。” 叶涪湘终于敞开心胸,愿意把他这个秘密情人昭告大家知道了,那现在……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脱口问。 “你有那么赶吗?”叶涪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 “为什么?” “你是少数几个受得了我的女人,不趁现在把你拐回来,要放到什么时候?” 不错,他还满有自知之明的。“你是变相向我求婚?” “可以这么说。” 叶涪湘闷闷地笑了几声,“你不是说,主导权在我?” “没错,主导权在你,你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结婚。”他继续补充,“不过,龟毛如我,既然开口了,就不打算再改变主意,这辈子非你不娶,就算你现在不答应,我也会三不五时提醒你一下,时间久了,你总会有松口的一天。” 也就是,这辈子这个男人赖定她了。 “好吧!选日不如撞日,结婚需要一堆麻烦事,太罗唆了,现代人一切从简,今天去公证吧?” 如此一来,反而是康瀚被她吓了一跳。 “pardon?” 叶涪湘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刚刚才说我是一个凭感觉做事,有时候还会有点冲动的人?我今天想嫁给你,可以开口说‘yes’,换作改天,我可能就会嫌麻烦不想去了。而且,你现在是‘待罪之身”不是吗?早点洗刷你的冤屈也好,我更不想整天听你唠唠叨叨、三不五时被你问什么时候要结婚,与其如此,不如就今天吧!” 这倒是。 “我们去公证吧。”她看一下时钟,“走吧!现在去户政事务所,一个多小时就行了,晚上我们还可以吃个晚餐,然后你回台中休息,明天继续工作。” 果真是超级行动派。 *** 他们果真没花多少时间就办了公证结婚。 晚上,他特地叫了几道她最爱的外烩,小俩口窝在家里吃晚餐,他开了一瓶八三年经典葡萄红酒,还细心地点了芳香蜡烛。 这时,他们才开始讨论后续计画。 “我们公证了,那什么时候办婚礼?” “我妈她说她去请教三师伯了,两个月后有几个不错的日子,现在可以及早做准备。”老妈知道她结婚的时候,简直乐不可支,逢人便说三师伯有多准。 “这样会不会太赶?” “不会,我爸妈跟我都不喜欢太复杂,一切从简就好了。”事实是,如果弄得太复杂,叶涪湘可能会发狠不嫁,叶老爸叶老妈只好由她。 “虽然我想简单点,但台湾人结婚,礼俗还是要发帖子吧?” “当然。” “要丢谁?” “吴怀仁。” 她快做笔记。 “黎向宇。” 叶涪湘大笑,“你很坏心眼,他今天才刚失恋。” 康瀚冷哼一声,“还有江筱雯。” 这个还要丢大包一点。 康瀚突然想到什么,勾勾手指,叫她靠近一些,“说到这,其实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什么?” “如此这般、这般……” “什么?你希望江筱雯当我们的媒人?” “你不觉得很适合吗?” “哪有?”如果可以,她还不想寄帖子给她。 “你想想,如果没有她,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这么快明朗化吗?” “不会……” “如果没有她努力想拆散我们,你会知道我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嗯……不会。” “所以她是媒人的不二人选。” “话都是你在说!” “那是我够细心。” “那是狡猾。” “sorry。”他在新婚娇妻额上轻轻印上一吻,“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新婚之夜,抱歉。” “没关系,”知道他等一下要搭最后一班高铁回台中,她回亲一下,“我相信你‘补偿’我的大礼,一定会很大一份。” *** 隔天再隔天,叶涪湘都小心翼翼地进公司,再小心翼翼地观察周遭是否有秘密被拆穿的异状,结果让她吃惊的是—— 没有,毫无异状! 黎向宇对当天的告白失利只字未提,当然也没提到叶涪湘跟康瀚交往的事情。 他怎么这么善良?还是他在计画什么?小说不都这样写的吗?男配角满肚子坏心眼,是会在婚礼的时候打昏男主角,还是拐跑女主角? 要是知道黎向宇根本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那天她也不用急着跟康瀚公证结婚了。 康瀚一个月后果然回台北总公司,大家对他的敌意似乎没那么明显,一来也是大家淡忘这件事,而且最重要的是……“受害人”叶涪湘都这么不计前嫌,有事没事上门找他抬杠,其他人还能多说什么? 他们之后的互动越来越像led灯泡,大家只能当作他们尽释前嫌,重新开始认识彼此,火药味也没那么重了,这么做大家皆大欢喜,但其中有一个人不在“大家”里面。 “叶涪湘,你……居然又接近康瀚?不怕我把你们的事情说出去吗?” “要说就去说。”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一直缠着康瀚不放,他明明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因为,他是最‘特别’的。” “最‘特别’?” “他做事认真,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不同于凡人,我不爱他,爱谁?” 龟毛气质? “说起与众不同的气质,你不觉得黎向宇也不错吗?他身上有股‘皇族气质’喔!”她半暗示地说。 “才不是,”她哼一句,“那只是一只靠华服撑起来的孔雀,跟康瀚哪里有得比?照我看,他只是个追求时尚,却毫无内涵的草包。” 毫无内涵的草包?不至于吧!他虽然学得不快,但还满认真的。 而且他没把她跟康瀚交往的事情到处乱讲,她觉得他是个好人。 然而,叶涪湘永远也不会知道,黎向宇不是因为很善良才没把他们的事情告诉大家,他完全是因为怕康瀚才不敢轻举妄动。 “算了,要说随你去说,我先走喽。”叶涪湘没再等她回话便转身离去。 “你——” 也许江筱雯也知道,要是叶涪湘真的放胆去做,她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忿忿地看她离去。 *** 后来康瀚和吴怀仁聊天时,他才承认自己当初是对叶涪湘下了一着狠棋。 如果不这么做,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缺少什么。 她缺少了勇气。 相爱很简单,但要维持下去,需要勇气。 接下来,他们俩紧锣密鼓准备结婚的东西。 除了婚宴,婚纱,还有喜帖,真是有够忙碌,尤其叶涪湘总是东落西落的,如果不是康瀚出手帮忙,他们大概结不成婚吧! 当所有人在某天早上,发现自己办公桌上放了一颗起级无敌红色大炸弹,弹头由康瀚先生制造,弹药则是叶涪湘小姐负责,果然在办公室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 “已经公证两个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知道,一定是从‘性骚扰’那时候。” 一听到这三个字,大家纷纷会心一笑,原来那时候的“性骚扰”,根本就是你情我愿…… “不是、不是,我猜,是从黎向宇那时候开始。”黎向宇对叶涪湘的好感,稍微敏锐点的都看得出来。 “应该再早一点吧!我猜从庆功宴那时候开始的。” 经过一阵子不小的骚动,大家惊讶归惊讶,但还是热热闹闹地去喝了他们的喜酒。 “筱雯?你怎么会是媒人?” “所以是你帮他们牵线的?不简单、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简直是功德一件!”江筱雯忿忿地看着自己胸口系的胸花,写着大大的“媒人”二字。 康瀚果然说到做到。 可她是情敌,才不是媒人! 看得出来,一整场宴席中,江筱雯都臭着一张脸。于是,康瀚趁着叶涪湘去换衣服的时候,将她招来身边。 什么?她朝思暮想的新郎——不,死会可以活标,她不介意做小——康瀚居然在新婚大典上主动找她攀谈,她当然会认真听进每字每句。 “江小姐,你辛苦了,现在客人入座得差不多,你可以先找位子就坐了。” 原来……江筱雯翻了个白眼。 “喔!你的位子在那里,内人帮你安排坐在第三桌,离主桌也近,又怕你找不到同伴聊天,又帮你安插了从前的同事——黎向宇。” “我跟他又不熟。” “聊一聊就熟了。” 算了,还是别对康瀚有任何不良企图好了,依照他那龟毛的个性,就算他最后真的愿意跟叶涪湘离婚,跟她在一起,大概也要等到发白齿动吧! 太悲惨了。 看江筱雯默默地准备离开,康瀚又特别提点她一件事,“江小姐,你不是一直都在找‘特别的人’吗?” “什么意思?”闻言,她转头,一脸疑惑。 “如果你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这世界上姓‘黎’的人并不多。” “然后?” “如果你再稍微观察一下,就会发现我们老板也姓‘黎’。” “……” “如果你再有兴趣一点,会发现老板有一个独生子,今年刚好二十八岁……” 可以了,他不用再“如果”下去了,因为江筱雯已经对他失去兴趣,一蹦一跳跑去找黎向宇了。 其实到现在,他都还没告诉老婆大人,那堆她以为是他窃取的客户资料,都是江筱雯给他的;江筱雯虽然偏执了些,但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再加上叶涪湘因为经过江筱雯一事,才懂得正视她对他的真正情感。 如今这些事若再多作解释,也只是徒增叶涪湘的烦恼,不如给大家都留点面子,以后还是工作上的好战友,如此想来,叶涪湘知道与否,就一点也不重要。 “你刚刚在跟她说什么?”穿上一袭淡紫色礼服,叶涪湘落坐后,好奇地问康瀚。 看着美艳动人的老婆大人,他满足一笑。 “我在想……下一次,我们是不是要当他们的媒人。” “谁的媒人?” “‘皇亲国戚’。” 暗号番外之新婚夜篇 新婚之夜,新娘子总是娇羞可人,关上灯后,康瀚点了浪漫的芳香蜡烛,室内弥漫着浓浓的玫瑰香味。 他轻覆上她的身子,双手沿着她身体的曲线逐渐探索,感受她细致的美好以及一切。 他执起她的手亲吻,沿着手臂向上,他亲吻着她的颈窝,舌尖更是沿着蓓蕾尽情探索…… “瀚……” 她的娇喘、她的呻吟,在在都点燃他对她的强烈渴望。 正当他要挺身向前时,叶涪湘突然大叫一声。 “啊,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情到浓时的康瀚虽觉扫兴,但既然是爱妻要求,他必定倾尽全力做到。 “怎么了?” “我想起来,这个时候我得说一句话。”她假咳几声,“人家是处女,请你温柔一点……” 说完,叶涪湘还调皮地眨眨眼睛。 “干么突然讲这个?!”她可不可以像个正常女人?至少在温存的时候,娇羞一下? 再这样下去,娇羞的人快换成他了。 “电影进展到这个时候,女主角都要这样讲一下啊!”她无辜地拉起被子,遮起自己的脸。 “你都看什么电影?不伦不类!” “嘻嘻,我都偷看你放在视听室里面,从左边数来第三排第四列,那个柜子里面的电影。” “……” “嘻嘻,用家庭剧院看a片原来这么过瘾,我从不知道你的音响这么赞!好像身历其……呜呜呜……” 要身历其境?那就让她身历其境吧! 秘密番外之真心话篇 “别喝了。”叶涪湘看他有几分醉意,虽然今天他们去公证一事值得庆祝,可是一想到他待会儿还要搭高铁回台中,忍不住帮他把酒收起来。 “我喝了几杯?” 叶涪湘心想,他是真的醉了,平时细心如他,居然连自己喝了几杯红酒都算不清楚。 酒量超差的…… “不到五杯。” “我醉了吗?老婆?”康瀚难得放松地傻笑,还把头枕在叶涪湘腿上。 “对啊,你醉了。”她摸摸他的脸颊,“而且醉得不轻。” “那我要开始说真心话了。” “说吧。” “就如你知道的,我是个非常龟毛的人。” 没错,叶涪湘点点头。 “但对我来说,那是对自我的要求,我喜欢这样,没有人可以改变我。我知道自己要求太多,因为个性的关系,我的工作总是比我的感情顺利,后来我也慢慢了解自己的个性就是如此。 “但你不一样,我刚开始很不习惯跟你在一起,因为你明明就那么‘随便’,讲话大声又粗鲁,不管男的女的你都随便跟人家勾肩搭背,而且又迷信,动不动就跟人家喝酒博感情,你根本就……” “喂喂喂!”现在是在骂她吧? “明明你是这样的一个人,身旁却不时围绕各式各样的人,你很像天边最闪亮的一颗星星,总是最亮眼、最闪耀,最让人难以忽略……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离不开你了。” 他、他居然说她像星星? 老实说,这是她听过最不浪漫的告白。其实在她耳中,不管什么样的告白都很奇怪,可是,康瀚这一席话,却深深打动她的心。 因为,这大概是他头一次讲那么肉麻兮兮的话。 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再说一次嘛!你说,我是你的星星喔?”叶涪湘推推他的肩膀,想趁他喝醉,多揩点甜言蜜语来听听。 “我不会再讲第二次……” “你不是喝醉了吗?再讲一次嘛!” “……” “那一年讲一次?”可恶,他根本没醉吧,而且还很清醒。 “不要。” 嘻嘻,尽管拒绝啊!她总会想办法套他的话的。 “再喝一杯吧!” ——全书完—— 为浩劫默哀——罂粟 稿子写完后的某天下午六点多,忽然看到日本大地震引发海啸的消息,心头熊熊跳了一下……真的吗?是那个日本吗?后来晚上回到家,看到新闻,才见到惨状。 台湾和日本是邻近的国家,不管是经济上或学术上,彼此之间往来频繁,地震发生前几天,阿花的一个朋友才刚从日本回来,非常幸运地逃过一劫,但也听说同事的亲戚,因为到日本当交换学生,写后记的时候还困在当地,原本失去联络,后来透过报纸协寻,才得知她平安无恙。 一场大灾难,毁掉无数个家庭,我们为一这场浩劫默哀,并希望能早日重建。 台湾也是位于环太平洋地震带的国家之一,大家更要随时注意,时时小心。 关于那个爬山的鬼故事,是小花听来的,很有趣,可以当作一个心理测验。答案选择很简单。相信自己的男友、相信自己的朋友或通通不信。 你觉得是哪一个? 答案只有三种,不会脱离这三个选项,只是,如果阿花问了二十个人,二十个人里面,会有十九种不同理由。 最瞎的其中之一,就是和女主角的答案相近,“问我不准,因为我会感应好兄弟,所以我只要一靠近他们,就知道谁是鬼啦~” 对不起,是我忘了这件事。还拿这种问题来问她,我是阿呆。 另一个很瞎的答案,是个基督徒说的,“这种情况,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嗯,只能祈祷,求主给我答案吧!” ……所以他应该算是第四个答案——相信主。 哈利路亚! 接着,花弟说:“我会相信我的女朋友。” 阿花问:”为什么?” “因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被骗也甘愿啦(台)~” “……该说你是蠢蛋还是好男人?” 或是好蠢男人? 阿花家里来了一只小母狗,在黑龙过世后,原本找了黑龙的妹妹ei来生个像黑龙影子的小baby……无奈,et身体不佳,生产前小狗狗便流掉了t_t,后来,抱来了一只小眼睛的小黑狗,花妹原本决定叫dy,可是,花弟叫她gaga,花妈叫她大哥(为何?),老爸不会念她的名字,还跟邻居介绍说,她叫daddy……阿花心想这样不行,只好赶快找个新名字。 既然黑龙也是黑字头的,就叫牠黑妞吧! 这个名字真是通俗又好记,牠来阿花家不过短短三天,已经变成全家的开心果,小小一只,毛还蓬蓬的,走路时,后腿总是摇来晃去,而且因为吃太胖,牠的嘴巴总是抓不到自己的屁股,每次一搔痒就往后跌倒,现在在长牙齿,老是爱咬我们的手指头,可是大家都心甘情愿地给牠咬…… 这下,花家上下变成名副其实的“狗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