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老公进化论》 第一章 “我……要离婚!” 缩在角落的少妇穿着长袖衣物,高高的领子为的是盖住被家暴的痕迹,但额头、眼角上尽是遮瑕膏遮也遮不住的瘀痕。 “离婚?照我们之前讲好的,一千万拿来,老子无条件盖章签字,要不免谈!”男子长得高头大马,钢丝般的头发,人模狗样的穿著,要是不开口,还颇有几分菁英分子的样子,身后杵着好几个站没站相、长得横眉竖目,一看就是匪类的狐群狗党。 “要……钱,我一毛都不会再给你!这几年你吃喝嫖赌,哪样不是花我的钱?上次你也说只要两百万就放我走,结果呢,钱给你了,你还是不签字。”眼光怯怯地看了眼她婚姻恶梦的源头,结婚前以为嫁的是豪门金龟婿,谁知根本是披着人皮的恶狼,自己反倒成了他免费的提款机和沙包。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受罪,她可以怪自己瞎了眼,没有看男人的眼光,但是连娘家也三不五十被威胁泼汽油,还要杀她全家,这恶梦有尽头吗? “砰!”男人重重踹了桌脚一脚,“马的,花妳的钱是看得起妳,妳少给我叽叽歪歪。” 少妇吃惊,以为又要挨打,呜咽了声,连忙缩了身子,哪知男人久久没有动作,待她睁眼一看,男人那一向令人畏惧的拳头被陪同她一起来谈判的年轻少女轻松压制住。 只见男人脸色都变了。 少女头戴鸭舌帽,身穿皮衣、皮短裤,脚踩长筒马靴,音乐耳机挂在耳上,就像满街趴趴走的少男少女一般,看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即便陪她来做离婚谈判,从头到尾也只是轻松的听着耳机里的音乐,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从帽檐射出的眸光清澈坚定,声音虽然年轻,却有种不可轻忽的气势。 “妳是什么东西,敢管老子闲事”手劲真大!男人心惊。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气焰被消灭得一滴不剩,不过,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也是他这种人。 “管闲事的人。” “我呸!原来那婆娘有妳给她壮胆,难怪敢开口说要跟我离婚,可照我看,妳还是个幼齿吧,来给老子我暖床刚刚好……哎哟!”他试图甩开被箝制的胳臂,顺势向她挥出一拳。 早看穿他的意图,少女一个下腰,避过他的拳头,再以脚跟重踹男人小腹,腰一旋,一个过肩摔,利落的把人摔了出去。 见状,男人的同伙立刻蜂拥过来,五六个大男人将她团团围住,几乎把她淹没。 少女毫不在意,嘴角勾笑,一个箭步,低身挥出左钩拳撂倒第一个人,再蹲身,左腿回旋,扫击第二人的下盘,一记直踢把第三人踢去跟墙壁做最直接的接触,而为了干净省事,她专门往后脑勺、人中、心口这些看似致命的地方出手,一个个身高都有一米八的男人在她手下都走不过两招。 才片刻,男人们全七横八竖的歪倒一地。 “他们……”受家暴少妇的眼里已经不是惊讶,完全是崇拜。 “我手下留情了,不会有事的。”少女很酷的撢撢衣袖,朝躲在角落的男人勾了勾手指。 男人惊惧得说不出话来,他托着歪了的脊椎却不敢喊痛,方才嚣张的嘴脸已经不见,面对少女的招手,他拚了命似的摇头。 “没话说是吗?那好,咱们长话短说。伤害罪是一条,恐吓是一条,别的不说,凭这两样,我就能告得你屁滚尿流,要是这样你觉得还不足为惧……也许你喜欢上网,要不,我让人把你的恶行恶状po上网,让你一夕成名如何?被人满街追着丢鸡蛋一定有趣得多。”就让世人对他人肉搜索。有时候,很多人的口水比公权力有用多了。 “妳凭什么……”男人还要狡辩。 “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这里,可做呈堂证供,你一个字也赖不掉。”她拿出小型录音笔,还附有摄影功能。 “妳想怎样?”见大势已去,男人终于低头。 “签字离婚,以后就算在路上见到她,也要当作不认识,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如果印象还不够深刻,我不介意马上为你温习一遍。”她说得云淡风轻,却举起拳头提醒他,当然,她的拳头可没那么好说话。 温习?这女人下手这么重,他又不是找死! 终于顺利完成离婚谈判,老是居于劣势的少妇不禁放声大哭。 少女也不去安慰她,她打开ktv的门,叫进来一个穿套装像ol的女子,把录音笔交给她。 “妳表姊的事情解决了,其他的,就交给妳了。” “立言,谢谢,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妳?”搞得整个家族鸡犬不宁的事情终于解决了,要不是昔日同窗挺身出来,她家将永无宁日。 “在我回美国之前请我吃一顿饭就好了。”她不以为意。 “妳不知道这帮了我多大的忙,还好有碰到妳。妳会在台湾待多久?这些年妳过得好吗?”幼儿园到国小三年级都是同学的她们,唐玉琳有一肚子话要问她。 “几天吧,说不定。”孙立言目光冷静而平淡。 “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就给我电话,我随call随到。还有,我老家的电话没变,我妈也很想妳,常常叨念想知道妳过得好不好,我们有好多年不见了,哪天约出来好好谈个够,聊天吃饭都好,妳说怎样?” 她们曾经是可以共同盖一件棉被聊天,可以在彼此家庭混吃混喝的姊妹淘,感情好得如胶似漆,要不是孙立言在小三那年跟着外交官的父亲举家搬到巴拉圭,两人才断了音讯。 这次是在街上不期而遇,立言被她拉着喝咖啡聊是非,这才聊出她家里的乌烟瘴气,立言很爽快的答应帮忙,想不到真的解决了表姊的事情。 “好。”两指收起好友给的名片,不过她完全没有唐玉琳的激情,冷静得不可思议。“我和别人还有约,得走了。” “那,掰了。”唐玉琳目送她离开包厢,心中感到失落。 这个孙立言和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孙立言变得好不一样,虽然第一次聊天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现在的感受更加深刻。 当年的她害羞胆小,见到男生就脸红,在课堂上永远不敢主动提问,去福利社也抢不到她想吃的奶油面包,凡事总躲在她背后。想不到多年后的立言不只路见不平,还能以一打五,轻易撂倒一狗票臭男人,小白花变了呢,变成一朵坚强的向日葵。 离开了ktv的孙立言双手插入裤袋,轻松自若的听着音乐,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不然。 插手老同学的家务事,是意外小插曲,对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并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才是她这趟飞台湾的主要任务。 她是个保镳,接手的任务之所以每次都成功,原因在于她比一般人谨慎,且一般保镳直接找委托人报到就好,她不是,一星期的任务,她会提前抵达,从保护人的活动范围环境画出半径,仔细观察,做足该做的功课,因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无可避免地,在她观察周遭环境的同时,巨大电视墙的跑马灯、巨幅海报及到处跑的公交车体上都是他——一个摆着巨星pose的男人。 他是全亚洲少男少女,甚至是师奶级的杀手,是人气正夯的超级偶像。 她要保护的对象正是他,张驭晓dawn。 端着面对百货公司玻璃墙面上有着十几尺的大挂报,逃课的高中生,青春洋溢的小脸蛋上尽是垂涎神色。 “好帅的dawn,我好想把它偷回家喔!” “我也想要。”另外一个小粉丝可不依。 “别跟我抢啦,西门町那边还有一张,演唱会结束以后我陪妳去撕。”那口气,简直是把这些宣传品当成自家的囊中物。 “一定喔,告诉妳,演唱会的首卖vip座位我买到了,妳呢?” 她做了个ok没问题的手势。“我动作快,网络一开卖,我就买到手了,不过被我老妈骂惨了,说整夜不睡觉只会追星,又怪我乱花钱。” “我妈也差不多一个样。她们不知道这个世界奇形怪状,我们不追星,怎么活下去?” “记得喔,明天把便服带出门,下课后去换。”叮咛再叮咛,见偶像的日子服装仪容都要顾到。 “知道了。” 开心的笑声直到孙立言转过百货公司转角处都还听得见。 对街的公车站牌也是那个男人的广告,许多华人记者及专栏作家都预言,以张驭晓的超人气来看,再红个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 红个十几二十年啊,看起来人气真的很旺呢! 天气晴,多云,典型的台北盆地气候。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向来准时的她,看了马路对面那栋特殊造型的玻璃帷幕大楼一眼,穿过红绿灯,跨过椭圆形广场,跨进了旋转门,ragingtide集团的名字以艺术的姿态闪闪发光的悬挂在上头。 “这么临时的变更见面地点,真的很抱歉。” 车子离开人烟稀少的车道,在严谨守卫的确认下转进一条小径,负责开车的秘书很尽力的替无良的主子开脱。 平平无奇的五官,金丝边眼镜,偏生一双精光四溢,眼镜遮也遮不住的眼睛,合身的西装,搭上小平头,就算不笑,嘴角总有抹往上翘的弧度,很典型的公关。孙立言在心里下结论。 阳矢勤怎么好意思在这小女生面前指三道四的说自家老板的不是,虽然老板真的肆意妄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像随意变更行程这种小事,他根本不当一回事。 “我能理解。”孙立言听见自己这么说。 喜怒无常,临时起意,完全不管别人的感受,都是雇主的通病,他们总觉得出钱的人是老大,考虑别人的感受,是既无聊又无谓的事。 她无所谓。 “他这一年都在大陆内地,随后到星马、日本、韩国,又到香港红勘,台湾是亚洲巡回演唱的最后一站,马不停蹄,体力消耗是很累人的……” 孙立言没有很认真的在听,想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代价,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老天是不会白白给你饭吃的,每个人都有其辛苦的地方,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随着车子行进,她看见了一座森林。 吸引她注意力的不是森林里如茵的草坪还有动物,而是严密的保全,她在数,数藏在各处的监视器还有针孔摄影……还有多少看不见的守卫在巡视。 “athenana小姐?” “我的中文名字叫孙立言,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孙小姐,妳什么问题都没问过我,妳对我家boss一点都不好奇?” “保镳不需要知道雇主的一切,契约期间我只要负责他的安全就好,而且张先生的基本数据我都已经从传真的数据上知道了。” 私人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对保镳来说,雇主就只是雇主,不掺入私人感情才称得上是专业。 “孙小姐的中文说得很好,是华裔吗?”小小的脸,混血儿,有东方人的细致轮廓,也有西方人的深邃大眼,疏离冷清的气质很吸引人。 只是要对这样的冰块说话,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是“黑水”的菁英,黑水不是一般的保全公司,它是雇佣兵团,开的是天价,只要黑水肯接的任务,完成率是百分之百。 “没什么特别的,我的生存环境就是那样,各国到处跑,每个国家的语言都要会上那么一点,只是中文很久没说了,还是有点不够流利。” 她的私事和公务无关,她无须交代。 “在娱乐圈,妳这样的女孩子很少见。”她安静、话少,别人不攀谈,她绝对不会主动讲话,就算攀谈,她也不见得会有回应。而且不说表面话,也不会谄媚的笑,就像现在,她觉得没必要,干脆话也不回了。 一个字可以形容她——酷。 车子穿过浓荫遮天的松林,一栋四面都是落地长窗的两层楼白色房子就在路的尽头,那房子建在水中央。 阳矢勤把保母车停在草坪上,下车后,领先踏上横过架在荷花湖上面的走道,直抵一大片的原木地板。 他在门口敲了几个密码,门喀的开了。 她看了一眼那密码锁,看似简单,不用指纹,也无须眼膜辨识,不过连续两次错误就会联机到独立的防盗锁码系统,保全就来了。 唉!真是职业病,去到哪,都是先从这些先入眼。 秘书请她在客厅稍等,自个儿直接往楼上去。 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似雪洁白的顶级沙发上挂着一只黑色靴子的脚。 还没能看到真面目,阳矢勤又从楼上冲下来。 她很冷静的指了指沙发上那不知道睡到几重天去,显然是屋子的主人。 “老板~好好的房间不睡,怎么睡在这里。” 倒在沙发上的人翻过身来,腰瘦腿长,他的身材是男人都想要的v字型体型,三比七黄金比例,虽然穿着衣服,仍旧让人看得出来线条精实,身上一丝赘肉也没有,比模特儿还要标准。 他睁开了一条眼缝,粗鲁的撩开盖住半张脸的头发,太熟知老板个性的阳矢勤识情知趣的倒退了一大步。 吵醒睡眠中的狮子,通常下场都不会太好。 张驭晓谈不上优雅地起身,随意的爬了下头发,浑身辐射出来的戾气,有那种谁碰上谁倒霉的骇人气势。 一年到头,他总是在不同的房间里醒来,生理时钟充满不安定。“你最好有重要到必须把我吵醒的事情,要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由上往下睥睨着人,表情语气有着淡淡的讥诮,发红的眼丝在在表现了他极度缺乏睡眠。 少了海报上的浓妆艳抹,头发有些长,斜弧的刘海半遮住眼眉,薄薄的发尾自然翘起落在颈肩,奶酪洞的袜子,驼色长版衫,混搭着不规则及膝背心,孙立言坦承,他本人比海报还要好看上那么几分,即便是有点不修边幅的现在,绝对称得上是一只闪亮耀眼的生物。 阳矢勤赶紧把孙立言介绍给自己的老板。 “boss,这位是黑水的孙立言小姐,也是接下我们这次台湾委托任务的人。”然后转头介绍张驭晓。“孙小姐,这位便是红遍亚洲的张驭晓,也是妳要保护的对象。” “你好,张先生。”她伸出手。 “哪里来莫名其妙的人……你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自己做决定就好。”他无视孙立言悬在半空中的手,径自轻斥着秘书。 孙立言把手垂下,看他的眼光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她资历完整又优秀,哪里莫名其妙了?你气跑了所有的贴身保镳,不知道自己在保全界是黑名单的头号人物吗?这次,你给我安分一点!”阳矢勤实在不想发火,但是面对这样的老板,佛不发火都很难。 他要低声下气的事情那么多,要处理操心的事情比山还高,任性的老板就是不知道什么叫体谅。 唉!他是受气包,跟了张大老板多久,就受多少的气。 “我不需要保镳,她是女人,小小这么一只,能有什么用处?”从来都没学会看人脸色,只会给别人脸色看的张驭晓不客气的表明他的不屑。 他是个男人,让女人保护他,象话吗? “这是要不得的偏见……吧,女保镳嫌人家小只,男保镳嫌人家嘴巴不牢靠,保密条款签了等于白签,难道我去要找个人妖?还有,没有保镳随扈,你叫谁去应付那些狗仔记者,我吗?”当初那些随便被狗仔收买的保镳也被律师追回大批违约金,他们更悔不当初吧。 “我不在的这阵子你过得太舒服了是吧,我才刻薄你几句就顶嘴啦?” 低气压瞬间压境,阳矢勤的脸已经扭曲到一个极致仍极力压下情绪。老板身上的阴气太重,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张驭晓没能用目光扫荡这个不听话的秘书,因为秘书很聪明的早把眼睛别开。 哼,装聋作哑吗? 他狭长漂亮得惊人的眼睛转过来射向一旁的女人,凉薄的气息立即席卷而至。 从进屋开始,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要不,我就给妳一个恩典,黑水小姐,要我承认妳,拿出妳的实力来。” 被人嘴上说个几句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这种事孙立言见多了,对张驭晓的厉眸完全无动于衷。 “怎么……不愿意?”张驭晓有些意外。 “你要我徒手爬大楼外墙,还是下水闭气三分钟?还有,我姓孙。”恩典?这算是什么好处,她又不是非要这个工作不可,而且,需要保镳的人也不是她。 “我讨厌女人像花痴一样看着我。”他忍不住损一下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人。 “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是一种基本礼貌。”鸡蛋里挑骨头是吗? “废话少说,我要的既然是保镳,总不能摆个花拳绣腿的人来充门面,拿出实力出来让我瞧瞧吧。” “我知道了。那得罪了!”领教到他不可一世的脾气,她忖度,这人大概连狗都讨厌吧。 她表情不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住张驭晓的手,一扯一站,砰地好大一声,那么大个人就躺平了。 张驭晓闷哼了声,大字型的躺平在那张价值不菲的桌子上,动也不动,看得阳矢勤吓坏了,差点没休克。 陡地张驭晓一个挺身,闷哼的站在桌上。 站在下面的两人立即感受到他腾腾的怒火延烧过来,可惜,孙立言依然故我,冷冷的迎向他的怒视。 张驭晓扠着腰,双腿打开与肩同宽,站在光洁的桌子上,那眼神彷佛要把孙立言拆成八段,如果可以,他还想顺便泼王水,浇上一瓶盐酸! 只是面子已经扫地,他可不能连里子也没了,他努力压住怒气,只用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眼凌迟她。 他向来站在云端,没有谁敢这么对他,除非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想死。 “妳放肆!竟用过肩摔摔我”声音低了八度,可语气里酝酿着冷酷无情的严厉警告。“不要以为妳是女人我就不敢对妳怎么样” “我比较怕你不能对我怎么样。” 她一开口又把张驭晓呛了个够。 “妳要是把他摔伤了怎么办?他可是我们公司很重要的商品,一点瑕疵都不能有,后天还有很重要的演唱会吶!”阳秘书焦急得简直想自裁了。 雇主难伺候,现在又多了个暴力保镳,他有必要这么歹命吗? “我手下留情了。” “什么叫手下留情?”张驭晓气炸了,他厌恶屈于弱势的感觉,狂妄的抬高了脸。“我可是妳的雇主,以下犯上会有什么下场,妳知道吧?” “你生气的好没道理,是你要我拿出实力来,而且,我一开始就提点过张先生了。”她回得理直气壮。 “看来妳确定要让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这个女人太勇敢了,勇敢得教人替她捏把冷汗,那也是她活该,怨不得人。 “我很抱歉,与我打契约的人是你的经纪人时凡间小姐,付我契约金的人也是她,张先生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但是,在契约的这段时间你都必须看见我。” “身为保镳,妳实在是个瑕疵品,不但凶狠泼辣,好话也不会说上一句,最可恨的,让我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我会记住的。”这一摔,他不想还不痛,一思及,全身都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身为他的保镳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随传随到,有时候乖乖摸鼻子回家,反而不会有那么多苦头吃。 看样子他接受她了?不过,孙立言并不太乐观。这男人除了幼稚,显然是誓睚眦必报的人。 她有些后悔。 不是怕报复。她来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当事者,把工作圆满完成,专业的保镳只要和雇主保持距离,彻底做好维护工作就好,而她居然意气用事起来,一开始就违背了她的专业。 唉!一个不对盘的开始,看起来前途“无亮”。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她突然开口。 对女人向来没有概念的张驭晓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屈服了。 她一示好,张驭晓就想到,会有这一段还是自己开的头,说要见识人家的实力,结果她真把实力表现出来了自己却恼羞成怒,在理字上站不住脚的似乎是自己。 “……先说好了,妳不能喜欢我。”沉默片刻,他事先警告。 能不跟时凡间那个女人打交道就尽量远离,一碰面,她又会交代下来一大堆工作。另外,他嘴里不承认,但不可否认,自己这样的身分没有保镳根本寸步难行。 “请放心,不和雇主发生感情也是我们的工作信条之一。” 虽然不敢自诩有什么看男人的眼光,可是谁会喜欢上一张画报呢? “既然达成共识,妳就待下来吧,不过,身为我的保镳,可不会是个闲缺,到时候受不了吃不消,违约金可是天文数字喔。” 他再看她一眼又一眼,没有花痴的对他流口水,没有对他猛放电,亦不见任何意图要扑过来的行为,凭良心说,基本分数很不错。 孙立言维持一贯的冷淡态度,这会连应付都省略了。 绝缘体吗?张驭晓笑了。 很好,这下他不必担心半夜谁会摸上他的床,贞操暂时保住了。 第二章 一早巡狩回来,光着脚踩在干净发亮的原木地板上,地板下装着暖气,即使天寒地冻,屋里头也不会冷。 白色的墙面,海蓝色地毯,透光的走廊落地长窗,除了安静,更给人一种冰冷寂寥的感觉,要她说,这房子漂亮归漂亮,实在冷清。 一个人住着一百多坪的房子,方圆好几公顷的土地都只围绕着这间白屋,三十公里内没有一户住家,人也许在享受太多掌声还有包围之余,想要的就是简单的静谧而已。 那位表里不一的boss,自从昨天打过照面后就窝在二楼,对她不闻不问,形同人间蒸发。 阳秘书给她安排了住处,把其他驻守的保全还有家庭助理、司机、园丁大致做了介绍,然后带着满脸的抱歉回市区处理公务去了。 她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好,并不觉得被冷落还是什么,把自己安置好,她很快跟这些前辈们建立起交情。 “泡一杯咖啡给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来的人,挑剔的眼上上下下打量过她的一头短发、马甲,还有小可爱、短裤,态度傲骄,完全把她当下人指使。 “给我一杯黑咖啡。”见她不动,以为她没听清楚,他又重复一遍。 现在是值勤时间,何况她也不是佣人。 “你耳聋了?”张驭晓略扬高噪音。 孙立言开始移动。 “站住,你要去哪里?”怎么不是往厨房去? 她转身回来。“找家庭助理,请她给boss泡咖啡。” “你不能泡吗?” “那不是我分内的工作。” “如果我一定要喝到你泡的咖啡呢?”嘴角浮起恶作剧的笑,一身神清气爽的他更显得电力十足。 刁难吗? “请稍待三分钟。”说完,她就往一尘不染的开放式厨房过去。 张驭晓双臂盘胸,一脸深思。 还是面无表情是吗? 几分钟后他喝到了他要的咖啡。 “仅此一次,希望下不为例。”她开口道。 “噗!”方入口的咖啡喷了出来,咖啡渍毁了他意大利品牌dolce&gabbana黑衬衫。“这是什么鬼东西,你让我喝馊水?” “我已经尽力了。”她依然面无表情。 “什么叫 尽力?” “三合一咖啡,我只会泡这个。”爱喝不喝随你。 “你故意的?” “我杀人向来不用这么迂回的方法。” “这年头不会泡咖啡还叫女人吗?”岂有此理!她分明是趁机恶整他。 “我的性别栏上面从出生就是女人,还是要我把身份证拿出来?”不会泡咖啡就不是女人,那只会动嘴巴的也能叫男人吗? “去叫家庭助理进来。”他发现开口跟她讲话是一大错误。 虽说人尽其才,特尽其用,他就非得这么努力的奴役她吗?孙立言当然没开口质问他,只在心里稍稍抱怨一下。 张驭晓厌恶的从大门对开大冰箱里拿出天然气泡矿泉水,把口腔里不喜欢的味道冲进肚子里。 他用的东西都不是普通的高级,小至喝的气泡水,大至这间房子,像这台冰箱就要十几万,他怎可能接受三合一咖啡! 很快,家庭助理以最快的速度煮好他要的咖啡,香气扑鼻,他一口喝下。呼,这才是人喝的咖啡。 抹抹嘴,沿着原路线打算回二楼地盘去。 咦,那个女人呢? 孙立言当然是有多远走多远。 她是影子,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才是专业保镖该有的样子。 她知道他之所以看她不顺眼,对折磨她产生兴趣,源于第一次见面就让他面子扫地,再来她没管住自己的嘴,这是最要命的毛病。 所以最好的因应之道,就是老板没有问话绝对不要主动开口,这段时间,能不碰头就少碰头,不交流就是最大的交流,然后全身而退。 躲他啊? 二度看见某女人转头一溜烟又要装作没看见他这金光闪闪大老板的时候,张驭晓悠哉的开了金口,“孙立言?” “在。” 他瞄了眼手表,无赖的笑。嗯,反应不错,速度也快。 “我在测试你随传随到的能力快不快。” “结论是您还满意吗?”她乌黑的可眼微微瞪大了些,但依旧冷若冰霜。 “可以。” “既然boss没事,我先退下。”他是boss,他是boss,对他来说,过于正常到不正常的行为,通常都叫理所当然,她是下属,服从是天职。 “唔,慢走。” 不过,有一就有二。 “孙立言?” 山大王潇洒的一手插着裤袋,一手端气泡水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外宽阔的阳台,阳台上摆着让人休憩的帆布桌椅还有遮阳棚,几阶木台阶延伸上去,又一个可以看到更远地方的小花园,视野辽阔。 “在。” 回应慢了几秒,她短短的头发从栏杆外面冒了出来,徒手拉住女儿墙砖,一跃而过,翩然落地。 张驭晓吹了声口哨。看来她所谓能徒手爬大楼外墙不是吹嘘,完全不把地心引力放在眼里,或许飞檐走壁也难不倒她,果真身怀绝技啊! “没事?”她迟疑了下。 他点头。 “你在报复我泡难喝的咖啡给你喝。”她呼吸变浅,但还算规律。 他真的非常难搞,他当真以为她不会翻脸吗? “你也知道难喝,不过,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白牙闪闪,天气晴朗,心情愉悦,怎么办? 她不给面子的点头,板着脸道:“放羊小孩的结果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听过床前故事。”要翻脸了吗?有机会看到她面无表情以外的神情了吗?为什么他会变态的觉得那天来报到,和他对质的她比较可爱?而不是现在这个老躲着他,避免跟他有任何交集的她? 至于把她惹火对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处这种会让脑筋打结的问题,他压根没想过。 “这种幼稚的游戏你还要玩几次?” 答案是无三不成礼—— “我下班了。” 这次孙立言连脸也不露,隔着门无视于他的呼叫。 “你应该知道,身为我的保镖是责任制,今天就加班吧。”而他只是闲闲的笑说。 几次短兵相接,张驭晓发现,野猫这种生物,唤之不来,呼之不去,全凭它大爷高兴,它不爽的时候硬是去逗它,只会挨猫爪。不过,受过特权训练军人的这只猫虽然伪装成普通人,还伪装得很彻底,但是军人的天性是服从,他只要开口命令,她就会无条件的遵从。 他推开门,越过孙立言,“跟上。”抛下一句后,嘴角不禁拉开。 孙立言很是怨停飞的看了他一眼却只能提高戒备,没办法,谁教他是个严重危害女性同胞视觉系的男人。 张大爷出门散步,结果,这个步散得有点远。 论腿力,小小的路程对孙立言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心情不爽,瞧他一个口令她就得一个动作,他是把她当小狗使唤吗? 回来后,她在距离主屋有点距离的小房间里把高高挂起的沙包打得乒乓响,以发泄满肚子的火。 可对张驭晓来说,感觉累积的压力都消除了。他上楼爽快的冲了个冷水澡,三步并成两步的从另一边往地下室走,然后从车库里驶出喜欢的跑车,一路呼啸,进棚彩排去了。 演唱会进入倒数计时。 即便是身经百战,把演唱会当白开水在喝的张驭晓,一旦投入工作,当红偶像的他敬业程度并不输给任何人。 孙立言几度跟他进棚,看见他汗水淋漓的排练,到了放饭时间,她这个保镖有华丽的便当吃,他这个巨星却只有水煮的鸡胸肉还有水煮鸡蛋。 记得她来的这几天,他唯一下肚的一餐也是这些。 看来偶像明星在得到掌声的同时,也付出了多别人看不到的汗水。 夜幕降临,华丽的夜晚即将到来。 根据阳秘书的说法,早在一个月前,小巨蛋演唱会的门票就以秒杀的速度卖光光,多处网路的伺服器甚至在首卖日塞爆,让公关非得在百忙之中出来发新闻稿致歉。 演唱会当天,经纪公司派出了大批警卫和保全把小巨蛋守得滴水不漏,这让孙立言的工作简化了许多。此刻的她守在张驭晓专属的化妆室外面,看着专属造型师、舞台化妆师、经纪人……满满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众星拱月,还有连走道几乎被鲜花挤爆了。 自己在这里简直是多余的。 为了不妨碍别人,她索性带着对讲机爬上阶梯,透过布幕街景可以看见观众席上就连中间广场也加满座位,一万五千人,座无虚席。 上午他们搭着保母车到这里时她还发现,小巨蛋外面除了等着要进场的观众外,都是卖同边产品的摊子,听说也卖到缺货。 她的人生一直和别人不一样,追星、跑演唱会像呼吸这么自然的事情,她从来没做过,看着粉丝已然乐疯狂的喊叫,那种即将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的雀跃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丝丝羡慕。 演唱会终于开始,灯光由点点星光再到瞬间所有的光束全部打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站在舞台上的张驭晓,几乎不能呼吸。 他就定定站在那里,音乐还未下,只有小鼓似有若无的点缀着,可那惊人的存在感,还有魅惑人的舞台电力就已经让观众席上的粉丝放声尖叫,此时此刻的他无以伦比的耀眼—— 他一启唇,和管弦乐团以及band合作无间的默契,随着他清悦又厚实的歌声揭开了演唱会的序幕,划破小巨蛋。 用钱砌出来的声光效果,价值一亿七千万的硬体道具,舞台加分许多,但是真正震住孙立言的耳朵的是他那充满爆发、富有穿透力的歌喉。 意境丰富的编曲,层次堆叠的歌词,他的歌非常好听。 原来,他的骄傲自大、目中无人、视狂妄为理所当然是这样来的,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谦虚。 她忽然明白,这舞台不是人长得帅,随便摆个poes就可以生存的世界。 张驭晓是有本钱骄傲,目空一切的在这里,他创造出一个让人神奇又让人沉醉的世界。 在安可曲不断下,历经两小时的演唱会告一段落,才回到后台,顶着浓妆,画着眼线的张驭晓便一把抱住站在最不起眼角落的孙立言。 “我表现得怎样,你看到了吗?” 乱糟糟的化妆室倏然安静了下来,全部的工作人员都张大眼睛望着他们。 “很棒……”她呼吸忽然一窒,他的眼神里藏着教人心悸的东西。 听到赞美,他用力地抱住她,笑得星光灿烂,秀色可餐。 矣,男人不可以对女人乱笑,万一笑过头,招来不必要的觊觎,要哭可就来不及了。 可他不仅笑,还笑得她脸红心跳。 然而,那样的表情待不久,早就等在后台的各个高层人物、来朝圣的明星立即把他簇拥到另一边,工作人员的手机响个不停,叽叽喳喳着向已经忙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阳秘书报告,有多少重要人物花篮已经送抵,多少媒体等着要采访他,电台的访问也急如星火…… 孙立言看着忽然落空的双臂,他的手很热,可热度的消失也很快,她任由感觉不见,重新退回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继续她的值勤工作。 没有谁再多看她一眼。 ***** 演唱会华丽的落幕了,可是这一天还没完全结束。 庆功宴开在五星大饭店,raging tide总监一手包办,席上是跟着张驭晓全世界飞来飞去近一百位工作人员,细看,当中走动的还有当红的女歌手,国内知名品牌的设计师,全国顶尖的、喊得出名字的麻豆,这根本是一声时尚派对。 那些美女经过张驭晓时,或眉目传情,或暧昧挑逗,或肢体碰触,每一个的身材气质都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他像黑洞一样的魅力,在这里又得到印证。 孙立言依旧守在不起眼的角落。 这么难得的聚会里,她没想到要混水摸鱼去布满精致美食却没人青睐的餐桌上吃点什么,真要她说,这些俊男美女一个个都不食人间烟火,真是浪费五星级饭店大厨的心意。 摸摸肚子,从张驭晓出门到演唱会结束到现在,她滴水没沾,长时间不吃不喝对她来说不算苦刑,更艰苦的生活她都过过。 “对不起,失陪一下。”周旋在众人身边的张驭晓借着多喝几杯鸡尾酒,借口离开了衣香环影的会声,也很顺手的拎走了阳矢勤。 “大老板,这样很难看……”他又不是小狗,干嘛被他拎着走? “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不能在里面说的?” “啰嗦!我要走了,这里你顶着!” “怎么不多留一下子?这可是专门为你开的庆功宴,你跑了,我不好跟上头交代。” “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那些模特儿、设计师有兴趣的不是我的人,是我口袋里的钱,总之,那些人就交代你应付,总监要是有意见,叫他来跟我说吧。”张驭晓不以为意。 “老大,他就是开除所有的员工也不敢得罪你这只当红炸子鸡。”不入流的咖跟天王差别云泥,公司没有了谁都无所谓,少了张驭晓,全公司上下就等着回家吃自己吧。 “帮我看着点,”晃了晃钥匙,他懒得解释自己才是raging tide的幕后老板。“我走了。” 从容的从酒会离开,搭着vip客人专用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准备溜到续摊的after派对。 通常越是好玩有趣的夜店都在巷子里after派对地点叫“蓝纸”,一家通常只有熟人会上门的小酒店。 跑车奔驰在凌晨一点的马路上,打开敞蓬,张驭晓不介意呼吸一点废气。此刻的他很放松,二十声巡回演唱结束的同时,代表今年暴增的工作量也告一段落。 当车子要转进满巷道时,他忽然紧急煞车,“砰”的一声巨响,他的身子向前冲,幸好有汽车气囊的关系,他只觉得头晕。 他摸着胸口缓过气,一张猥琐的脸便探了过来。 “这么好的车,好嚣张啊,低估把我的车撞坏了,差点人也给你撞飞了,你说怎么办?” 满嘴口臭,嘴里叼着牙签,口水乱喷,手里竟然拎着事先准备好的球棒,一上一下的抛玩着,摆明了威胁的意思。 而他的伙伴探头探脑,循着跑车转了一圈,一边啧啧发出声音,最后走到猥琐男人身边。 张驭晓仅有的一点微醺顿时醒了。 老套诈骗勒索,瞧男人身上干干净净,别说擦破皮,连一点脏污也没有,他所谓的车根本好端端地停在距离好几公尺的地方,对方摆明是来坑钱的。 “要钱是吧?可以,我给你。”如果只是求财也就算了。“不过,我只有这么多。” 他掏出钱包里的现金,数也不数就扔给了猥琐男人。 强龙不压地头蛇,谁教他倒楣,要是被认出来闹上媒体,只会更麻烦。 那人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屑,立刻不爽起来。“看不起穷人是吗?把老子当作乞丐吗?把钱给人的态度也要好一点,你那是什么嘴脸?” 他最讨厌这种人,年轻、高大、有钱,还长得帅,最可恨的是目中无人! 张驭晓走下车,准备跟对方好好理论,哪知本来咕哝乱转的眼珠再也不动了,男人的双眼直盯在张驭晓身上,脸上的贪婪神色更盛。 “把你身上的衣服、手表、皮夹都脱下来,老子全要了,靠,皮鞋还是frragamo经典款!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全交出来,老子今天看起来宰到了一只大肥羊了,动作快,别浪费我时间!” “雄仔,不要啦,他给的钱不少欸,得手就好了。”负责把风的伙伴显然不认同老大连皮带骨都要吃进肚子的做法。 “你给我闭嘴!” “你太贪心了。”张驭晓冷声轻斥。 息事宁人不代表他愿意任人宰割。 “讲话很大声喔你!我瞧瞧,你有点眼熟,看起来很像电视上的哪个明星?”叫做雄仔的男人摸着下巴打量他。看来财神爷上门了,他发了。 张驭晓迳自拿起放在座位上的手机,按下一一o报警。 站在比别人高的地方,虽然拥有权力和风光,但是要承担的也比加紧人多,他深知这个道理,可是凭什么他得让这种人抢夺他的所有? 雄仔声音陡高,“你干什么?”伸出爪子试图阻止他。 张驭晓闪开,“警察局吗,我要报案,我这里是忠孝东路四段靠近光复南路这边……”男人骂了句脏话,情急之下竟然掏出一把蓝波刀就往张驭晓的肚子上划去,张驭晓察觉危险,讲电话的声音戛然停止,手机在碰触中差点飞了出去。 这一刀是避开了,哪知对方看见吓阻得到效果,踏着三七步更往他靠近。 这种流氓角色就像阎王旁边的小鬼,一个处理不好,比真正的老大还麻烦。张驭晓这辈子还没跟谁打过架,面对这种情况却也不惧,他心想既然花钱消灾不了,了不起让对方划上一刀……但是不对啊,他为什么要让这种人渣砍他一刀?被捅是会痛的,他最讨厌被弄脏还有痛了。 男人发狠再刺来第二刀,电光石火间,张驭晓只觉得什么重物向他扑来,重力加速度,两只手肘和屁股在重重摔到地上的同时,痛得他发出哀鸣。 那个拿刀的恶人被扑倒他的重物一脚踢飞。 人飞了很远,“砰!”很大一声掉在巷子的资源回收桶里面,立刻臭气四溢。 除了看过武打替身吊钢丝的“飞”法,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真人从他眼前彻底消失。 能把人踹得那么远,除了他家的那个暴力女保镖,他没见过谁有那么大的腿劲。 果然,从他胸膛抬起那张脸就是孙立言。 “boss,有没有怎样?”她那冷星一般的可眼里有着明明白白的担心。 他打开手掌,“你压着我,还有我的手肘、手掌心都破了。”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是人,有感觉好不好。 “很显然你没事。”她咬牙,慢慢翻身站起来,放眼看去,那两个混混已经逃得不见踪影,不过小腿上一阵撕裂的剧痛也同时传来。啧! “那个刚刚有没有伤到你哪里?”不顾自己的伤,她全心全意只担心他。 “我很好。” 不相信他的回答,她动手剥他的衣服,又去摸他。 “孙立言……”张驭晓忍不住叫她。 她扬起脸,劈头就骂,“你都是这么管理自己形象的吗?甩掉经纪人、秘书、保镖跑出来,就为了一时痛快,不顾自己的安危就算了,你把别人的关心都当什么了?这么爱乱跑的雇主,当你的保镖很辛苦知道吗?”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低调再低调吗?这样贸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会引起骚动跟乱子的! 这幼稚男没这份自知。 这个没脑袋只会摆pose的大草包! “还有力气骂我,你……不痛吗?”他的声音里像是有几分担忧。 孙立方往自己的小腿看去,以为只是擦伤,哪知撕开裤管一看,血淋淋的几乎要见骨,她用手按住伤口,手指马上染上红色,而且还不断的流血。 她闭了闭眼,咬住牙,四遭吵杂的声音还有失血让她的脸开始白起来,急促的呼吸中有着隐忍的痛苦。 张驭晓飞快脱下西装,解了衬衫扣子,然后撕下袖子,“你的伤口很深,得先包扎止血才行。” “我自己来!” 拿过他贡献出来的袖子随便缠了两圈,加重力道压紧,不料,腿稍微动了动,眨眼间血流如注,张驭晓就算没医学常识也知道这明显是伤到腿动脉。 “那个混蛋知道伤了人才逃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那一刀原本要划在他身上,她做了他的替死鬼。 第三章 张驭晓把手叉进她的胳肢窝下面,小心翼翼的抱起她。 “唔!” “痛吗?”平常女生应该痛得大哭大叫了,她却只是轻微的抖着,那颤抖几乎不可察觉。 她闻起来干净,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他试图辨认,却发现那香气不是他身边那些演艺圈人会喷的香水味。 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驭晓感觉到孙立言本来贴放的手慢慢掐紧他,脸蛋苍白如纸,为了不让痛苦从眼中满溢出来,宛如薄翼的眼睑泛起皱褶合上。 “难喝的咖啡,要穿马甲小可爱都随便你,你的小胸部也很好看,我以后不会再管你穿什么,你泡的咖啡我也会忍耐。” “你放我下来……”这家伙在碎碎念些什么?谁要他忍耐了,他想喝,还得看她愿不愿意泡,还有她爱穿什么是她的自由!“你给我走慢一点……” 感觉得出来他已经极力在放轻脚步,但是不管他多么小心,只要迈步就会牵扯到她的伤处,血渗得厉害,她甚至听得见血管里的血从伤口流出去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水利局的工人要是挖断马路上的水管管线,那水,应该也是这么个浪费的吧。 “大胸部看了晦气,真的!”张驭晓还在竭尽所能的转移某人的心思。 她抬起渐渐发软的两指压住他的嘴。 这男人没安慰过人吗?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却连自己一向自若的表情都变得狰狞了也没发现。 因为愧疚,这么自我的人为了她退让了,他应该不知道自己退让了什么吧。 尽管很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弱点,但不可否认,他拙劣的安慰的确转移了她不少注意力,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就软弱一回吧。 “不会有事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我有认识的医生,他医术高超,就算死人也能救活。”把她放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张驭晓立刻松手,关门,迅速跳上驾驶座,踩下油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飙出巷子口。 眼睛看着前方的路,一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把孙立言冷冰冰的手往自己的大腿上放,再反过来盖住她。 “很痛的话就掐我,掐到你解痛为止。” 他是真心在担心她吧,认识他以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狂徒似乎不那么讨人厌了。 不过,犯了失误,这次的报告书要写不完了…… ***** 当孙立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病房里。 价钱很不朴素的病房。 她在这里躺了三天,被伺候得非常周到。 根据医生的说法,她得躺上一个月。 那个混蛋下手这么重,下回让她撞见,一定不饶他! 没有按铃叫唤,这个安静过头的病房就不会有多余的人进来,苍白的空间,响着维生系统近乎单调的声音,她讨厌医院,合上眼睛,把mp3的音量开到极致。 张驭晓开门走进病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戴着耳机,微皱着眉头的孙立言。 他的脚步很轻,即使地上踩的是厚厚的地毯,还是怕发出一点声响吵到她。 走近床沿,肆无忌惮的瞅着她。嗯,脸色还有点白,但起码恢复了些血色,躺在床上的她看起来更小只了。 老实说,在他这圈子的女人有哪个不是正妹?身村一流,脸蛋完美,闯荡演艺圈,这些都是基本配备。 而她呢,几乎是不笑的,很认真、很安静、很傻气,对工作的执着,甚至让他感觉到压力。 所以他从来没正眼看过她。 她个子很小,一百七不到,小小的脸带着几分英气,仔细的看,眉型柔顺当泽贴额而长,瞳孔清澈透明,还有……他想起来,一般人的眼珠是带褐色,她是剔透的黑宝石,骂他的时候会亮晶晶的,像浸水的葡萄。 她原来长这个样子。 忍不住往她短短的头发摸去,忽然某人的眼睛毫无预警地打开。 其实他一进门,她就知道是他来了,那步伐、那身上的古龙水,这几天熟到不能再熟。 当场被人赃俱获,要缩回手吗?不,张驭晓很大方的摸了摸。嗯,如他想像的柔软。 “你这是做什么?”怪异的感觉滑进孙立言心底。 “头发上面有脏东西。” 明显的不信。 这种坏心眼的巫男哪来的好心?肯定有鬼! 窄版紧身牛仔裤,黑色整排钉子中筒靴,长款军用大衣,耳垂两排钻石耳钉。 戴着大墨镜见人,看起来似乎力求平民打扮,其实不然,他就算只穿一九九元的衣服出现,依旧给人鹤立鸡群的感觉。 那墨镜遮去他半张脸,光天化日下出门,不想被包围,要躲粉丝,可想而知,他的自由少得可怜。但在这里—— “麻烦你把墨镜拿下来,这里光线很充足,我不是你的粉丝,不会骚扰你的。” 瞧瞧,人精神了些,立刻无视他boss的身份。不过虽然腹诽,张驭晓还是拿掉了墨镜,露出招峰引蝶的脸来。 “你在听什么音乐?”她不执勤的时候几乎都在听音乐,他看过,远远的。 戴着鸭舌帽,身穿棉t、连帽外套、贴身裤搭着牛仔短裤,脚穿布鞋,就像一个小男生。 她不跟其他保全在一起,似乎很喜欢白屋外面那片松林,每次回来,衣服上面会夹着掉落的松针。 他要求她随传随到,所以她能拥有的闲暇时间很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记得那看过的印象。 “要听吗?”看在这几天他天天来医院报到的份上,她难得主动示好。 “我对音乐的要求品味是很高的。” 孙立言把刚从耳里掏出来的耳机作势再塞回去—— “唉,不要这样。”他捞过耳机,放入自己耳里,可眼光不由自主的由她包裹着层层纱布的小腿延伸到两只脚板。 那脚趾圆润的脚底下,有他看过因为长途奔跑几乎磨破一层皮的惨不忍睹模样。 为了到处找他,拼了命的找,这么奋不顾身,有哪个女人这么傻? 送她进医院时,她痛得死去活来,甚至晕过一次,可是从头到尾没掉过一滴眼泪,这女生的强悍,实在出人意外——也令人心疼。 他得死命的告诉自己才能把眼光从她的脚上移回来。 “很痛吧?” 她笑了笑,说的却是——“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我也谢谢你救了我。”迟疑了下,他非常难得的向别人致谢。 “那是我的职责。” “你对自己的职责都这么拼命吗?”那么的义无反顾。 这年头说要拼命的人很多,真的拿命去拼的人却没有。 “得看跟着的是什么样的老板。”她意有所指。至于他,她只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也没想到他一离开自己的眼皮下就真的出事了。 想不到张驭晓伸手把她的头发揉乱,一想到那么爱穿热裤的她,歉疚难过的情绪都浮了上来。 “我是好boss,不过你不会后悔牺牲一条美腿,我的好以后你会知道,先说好,可不能上瘾喔!” “老王卖瓜,而且这种支票一点也不可靠。”她边躲魔掌边唾弃。 “老王的瓜可也是要经过gas标章认证,消费者才肯买回来的。”经过辅导检验、管制,就跟猪肉得经过cas认证的意思是一样的。 孙立言索性翻身,来个置之不理。 不管他这粒瓜是冬瓜西瓜南瓜北瓜还是胡瓜,少理为妙! “要不然我顺便找个整形医师帮你整一整,要恢复光滑幼嫩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反应是充耳不闻。 张驭晓也不以为意,自己找了张椅子搬到床前坐下,并没有拔掉耳机,就这样和孙立言面对面,听着同一首歌。 空气中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停止的——只有光尘在空气中弥漫跳舞。 “这mp3里怎么听来听去就只有一首歌?想不到现在还有人在听他们的歌。”张驭晓的神情很淡,但仿佛还带着一股悠远的思绪。 “‘狂潮’可是亚洲天团,怎么到你嘴里好像很过时似的?你们同是音乐人,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啊。” 音乐从来没有过不过时,只有经典与否。 “一个已经解散的摇滚band就跟散沙没两样,现在的粉丝见一个爱一个,用过就丢,恐怕早就不记得,像你这么长情的才少见。”对明星偶像情长,那么是不是也代表她对感情也很执着? “他们一路跟着我走过来,陪我度过很多时候,在我心里,他们是最特别的,当我失去爹妈,剩下一个人在瓦砾堆的时候;当我在军校里一个人都不认识的时候;当丛林战我以为会死在伙伴的枪下时;在我迷路,困在沙漠,以为会渴死的时候;当我遇到难关觉得快要过不去的时候,都是他们的歌声安慰了我,你觉得我有多么喜欢他们?” 她偏过头,望着窗外医院的庭园,院子外面有一棵不知的树,风吹过树梢,叶子窸窣作响。 张驭晓知道他的粉丝多如潮水,但是他无法确定是不是有人像孙立言喜爱狂潮那样的喜欢他。 这让他想起了过去年少的时光。 “为什么当保镖?”他忍不住问。 “那你为什么要当歌手?”她反问,侧着脸的她半身仿佛镀着阳光,像个天使般。 “因为不想浪费我这张脸啊。”他一如往常般的嘻皮笑脸。 “我是战争孤儿,没得选择。”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在爆炸中失去所有,包括外交官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所有她上一秒还熟识、在聊天、或道别或是微笑以对的面孔,一瞬间全化为乌有。 她不明白老天留她这条命要做什么?她在瓦砾废墟中被好心逃难的人带到避难所,最后进入政府供应食宿学费的军校,在那里,她学会的就是为国家杀人、救人,她支援过不同国家,参与反恐及武装解除行动,后来高层内部发生分裂,一向照顾她的格斗教练问她要不要跟他出来,她答应了,于是有了黑水武装保全。 他伸手,用手背贴着她的脸颊,就这样放着,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那双冷星般的眼睛涌现没有人见过的真挚情感。 “你很了不起,我很遗憾……” “我不需要同情,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孙立言心神一震,立即把脸转开。她有些懵了,他的手心很暖,那股莫名的暖意似乎渗进了她的心底。 战争对许多文明国家而言是一种不必要的罪恶,可是也有很多国家拿战争当幌子,做为惩恶的手段。 孤立无摇的人,求救无门,求偿也无门,她走的这条路,救一条命算一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孤儿。”张驭晓的瞳孔有些黯然,“我是跟着祖母长大的。”他显然比她幸运了些。提到了祖母,他的语气中有抹掩饰不住的温情。 孙立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他们是主从身份,只相处过几天,接触的时间要不是硬碰硬,就是玩躲猫猫,如果扣掉事发当天还有住院这几天,他们比较有互动的也就是现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么面对他,她那卜通卜通跳的心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他天天来医院报到、来看她,只能说他的确是个有良心的雇主。 她怎么能够因为这样就觊觎起鲜美的他?显然医院单调的生活会让人变得脆弱。 人呐,要懂得趋吉避凶,追求平安,喜欢上太帅的男人则叫自找死路。 面对着他迫人的凝视令人无法忽视,她开始像毛毛虫似的动来动去,像是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想坐起来吗?躺太久,不舒服吗?” “叫护士。”她想按铃叫护士来帮忙。 “我来。”他说着放好靠垫,抱着她坐起来,乔了个姿势让她坐得舒服。 这几天她行动不便,只要他在,很多事情都靠他照顾。 就是这种逐渐改变的行事作风让她不习惯,像他那样的人,那种个性,却做这么温柔的事,实在违悖常理。 把人安置好,张驭晓感觉双手空空,一如几天前。他干脆拿起水果刀,迳自把带来的水梨对分去籽,还削了皮。 只是卖相真差,跟狗啃的没两样。可看在他很尽力的份上,孙立言什么都没说。 她很久不曾感受到被人照顾的感觉了。 因为生活环境的与众不同,她常常忘记自己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女生,天冷了,感冒了,自己加衣服;肚子饿得凶了,自己找吃的;要是受伤了,随便贴个绷带,要不置之不理;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习惯自己硬撑过去。一直以来,因为她的懂事独立,向来只有她照顾别人的份。 她从来不去想,也不让自己有软弱的时候。 不过,一个人太艰难的时候,她也曾希望能在男人面前把自己软化成柔弱的水,做一个被爱护的小女人,安心的生活。 虽然不能确定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温暖是源自内疚于她的腿还是其他原因,她还是充满感激与感动。 不论如何,她希望离开后留在记忆中的是满满美好的回忆,而不是伤口。 “我的契约已经到期。” “我不会批的。”他我行我素的回一句。嗯,这水梨滑不溜丢的,还沾了一手的黏,下回他要记得带自动削水果器来。 “这没办法由你决定,跟我签约的是时经纪人。” “我会搞定他。” 孙立言迟疑了下,觉得被凶恶的r射线扫射过去,她刻意望向别处。真不知他哪来的魅力,即使不是眼对眼,也能抓住她的心思。“我并不想留下来。” “因为我很惹人厌吗?”手上的刀顿了下。他承认自己心眼坏,自己不安生,也不让别人好受。 “你对我有意思,我留下来对谁都没好处。”原以为他会否认一番,谁知他竟很干脆的认了。 眼睁睁看着他从酒会会场离开,从存疑到恍惚大悟,一路追赶,那种不被信任感很令她受伤。 “一个星期前我要你走的时候你不听话,好难得我良心发现,想对你负责,如今要你留下来,换你不愿意了,我们两个真是半斤八两。” “如果是因为我这条腿,大可不必,身为保镖,早有这种觉悟。”他自觉亏欠吗?不必了。 “我可是一只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金龟婿,你真的不想趁机叫我为你负责,要说你傻还是单纯?”这种话也只有他张驭晓说得出来。 心理对孙立言究竟怀着怎样的感情他一时也说不清楚,觉得新奇,又动了两分真心。 他不是吃素的兔子,在娱乐圈,想攀龙附凤,藉以成名的女人很多,有些人会想用肉体来换取她想要的,就像吃自助餐一样方便,他是正常的男人,不清高,也不随便,合则来,不合则去,绝对不做多余的纠缠,但是孙立言不是跟他同一个圈子的人。 “你付清了全部的医疗费用,这样就够了。”她不动声色的把头转开,耳机也顺势从张驭晓那边扯开,放回自己耳中,摆明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葛。 “你的伤是我造成的,女孩子破了相,我有责任。” “你要不要连我的养老金,顺便每个月发放国民、老人年金,让我不愁吃穿?”她瞠眼嘲讽。 “孙立言。” 她的眼更大了几分,摆明不肯示弱。 “如果我坚持要对你负责呢?” “我也不敢要。” “为什么?”狗啃的水梨进了她的嘴,他也吃了一枚,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问。 “怕以后你要让我负责。”孙立言很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 “有意思!”张驭晓就那样笑着,很开心、很真心。 他喜欢她的反应。 “你出院以后,我给你一星期的假,然后你再回来上班。”这可是流血大放送了。 “不!” “为什么?你怕我?” 激将法吗? “不是。一来,下一个委托案已经答应了对方;二来,好聚好散是我工作的座右铭。”她说得很认真。 “听好了,就三天,不然我会发动演艺圈我认识的人一人一书,投诉到黑水的客服,让你的年度评荐变成最低等,你不想因为我这粒米,坏了一锅粥吧?”他表情无辜,陷害人的光芒躲在眼里深处。 “你这是强迫!”这种歪点子只有他想得出来,而且是一粒屎,不是米。 “至于你说的下一个委托人的履约问题,我会让人去处理。”他的声音低沉,有着像丝绸一样低沉魅惑,适合在女人耳边呢喃。 “不!”她呼吸有些急促,脸颊发烫。 “我的意见可行性这么高,又很完善,你就从了我吧。” 真是秀才遇到兵,不只有理说不清,根本是鸡同鸭讲。 “去你的!”她用完好的那只脚的膝盖顶他。 他究竟是狂徒还是孩子气,她已经混淆了。 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在张驭晓“你又打我”的嚷嚷中,伤口被扯动,牵一发动全身的剧烈撕裂痛得她重新倒加床上,甚至弓起身体,眼泪溃堤。 她的腿火辣辣的痛。 她那痛不欲生的神情,令张驭晓傻眼,张口想骂她,又清楚的意识到她那一顶根本无关痛痒,现在更重要的是她的腿伤。 这女人也不想想自己是病人的身份,动手动脚是现在能干的事吗?简直是欠骂! 不过,要骂也得等他看看她是不是把伤口扯开了。 张驭晓温柔坚定地把她的身体扳回来。 “不是我爱说你,偶尔也学学普通的女孩子,不要随便手来脚来,你这样,不论身边有多少好男人也会被吓跑,you see,又瞪我,帅哥的金玉良言你不听,以后嫁不出去别算在我头上。” 他的碎碎念还没办法集结成册出书,却看见她眼角的泪,说到底,是他招惹了她,自然的立刻急转弯。“是我的错,有话好说,冲动只会坏事,要踢我,也得等你把腿伤养好了,到时候看你爱怎么踢就怎么踢。” 他是怎样,继割地赔款后,连自尊也不要了,被人当沙包踢会很痛吧?这种大风吹的习惯要不得啊! 孙立言本来是坚强的,本来不想哭的,可是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他把她逼得脆弱了,逼得眼泪像断线的珍珠,逼得她痛哭失声…… 张驭晓可没想到她会这样哭,泪流满面,哭得一头汗的她一点也淡不上可爱,可是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坏了,竟然觉得整颗心都融了。 知道她痛不可支,精神和肉体都到了需要重整的临界点,妄动牵扯到伤口只是让她发泄的钥匙,看她哭得跟小孩没两样,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管身上的衣服单价有多贵重,就擦了下去。 “你……” “乖,我不会告诉别人我看过你哭得像只熊。” 孙立言微张着嘴看他,好像他不是在说话,而是从嘴里吐出癞虾蟆。 擦完脸,他走到床尾。 更出人意表地,他看着用长绷带悬空吊起来的伤腿,看见纱布渗出血迹来,弯下了腰,对着她的伤处呼呼的吹了起来。 “不痛不痛……痛痛飞走了……” 这笨蛋,这时候应该叫医生吧! 她深呼吸又呼吸,眼底有些酸、有些雾,有什么又多了起来,冲进了她的眼,让她忘了痛,整个人怔住了。 除了过世的父亲,她不记得有谁这么哄过她。 多少年凝结在心里无处可诉、无人可言的寂寥在这时刻都得到了弥补。 第四章 出院那天—— “我先下去,你们另外一台车随后跟上。”张驭晓抱起孙立言,吩咐来帮忙收拾东西的随身助理小萌及助理的小跟班。 “是的,boss。” “我可以自己走。”她不是矫情的挣扎,实在是这么多只眼睛,他想做什么?这时候特地表现他的绅士风度,大可不必! 这几天她拄着拐杖取水、洗手,就连擦澡也能自己来,是个俐落的铁拐李,脚伤也愈合得很好,就等拆线,既然自理都没问题,没道理搭个电梯要人抱。 张驭晓弯腰,大手在她小腿处一捏。 “ 啊,痛痛痛痛痛~”她顿时泪花乱转。不顺他的意就当场给她难看,这个报复心重的混蛋! 小萌还有小跟班四只眼睛目睹自家老板的“暴行”,却只敢投给孙立言同情的眼光,没有人出来伸张正义。 这是个正义灭亡的时候啊! “回家你就死定了!”她恨得对着他咬耳朵,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感情好得如胶如漆。 “那也得回了家再说。”她也不想想那个家是谁的地盘? 搭着专用电梯下楼,经过大厅,孙立言把脸往他的肩窝里藏,死不肯见人。 离开医院的时候这样抱着她,历经众目睽睽已经够丢脸,回到白屋,出来迎接的管家还有家庭助理见状表情像吃了死苍蝇般,可某人完全不为所动,仍以公主抱的方式,穿过小径,走进了她住了好几天的小房子。 公主抱,她好想死! 这不是张驭晓头一次进入孙立言的房间,之前她住院为她收拾衣服的时候进来过。 原来他吩咐管家替她收拾几件贴身衣物,倏然改变主意,亲自移驾进了本来空置无用的小房子。 他注意到因为没有打算久留,孙立言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 这会儿把她抱进房子,安置在椅子上,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室内拖鞋放在地上,蹲下身,替她解开鞋带,然后把她的脚从鞋子里抽出来。 “这我可以自己来。”孙立言别扭极了,从来没有谁会这样照顾她,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眼前这样的温柔,给的人可是动不动就给她冷眼看,没血没泪的偶像巨星啊! “别什么事情都想自己来,我可是比你想像中还要有能力的男人,让我为你做点小事,偶尔让别人服务没什么丢脸的。” 张驭晓注意到她害羞地把腿缩了起来,心理觉得她可爱,表情却十分镇定的站起来。 “谢谢。”这是她唯一想得出来的说词。 瞥见演唱会时她花钱买的心型抱枕上头印有张驭晓的人头照,她心虚的把它藏到被子下面,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想要那种东西随便跟我讲一声,我让人拿来就是了,何必花钱去买?”几坪大的房子,多了什么、少了什么,一眼看过去一清二楚,她随身的物品就那几样,就算现在藏也只是多此一举。 她瞪他。“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女人天生的购物狂,在那种热烈的气氛下她只不过抢了个抱枕这也能拿来说嘴,真想用它来塞他的嘴! 张驭晓知道自己又惹毛她了。 “你来过我房间动了我的照片?”她这时发现照片不见了,那张放大的照片可是她很重要的精神粮食。 “那个男人是谁?”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解释小事情的人,譬如进她房间可不是癖好,只是为了替她收拾住院衣物。但他很在意照片里的男人。 “身家调查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问那么多……他是我高等学院武斗系的教练。” “我看他不顺眼,撕了。” “我的私人物品唉,私人领域,乱动别人的东西你好没礼貌,才说要尊重我,就干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把东西还给我!”她伸手向他要。当下,她的脑神经瞬间断掉。 她竟然相信一个虚有其表的家伙!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不,就算牵到屠宰场也不会变成一只知道尊重的牛! 这个浑球不只撕掉她敬爱的教练的照片,连她贴在沙包上的海报也被拿走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他亚洲香水广告代言的人形立牌。 人形立牌,她要那玩意做什么?! “那个什么格斗教练就算了,至于沙包上的那个我,给你换了张更帅气的。骂我乱动你的东西?我还要说呢,你拿我巧夺天工的脸来练拳,没跟你算账,你倒是理直气壮先来质问我啊?” 她心虚了下。“发泄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声音小到不行。 “看来你对我真的很有意见啊。”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令人讨厌了,还正经八百训斥她。“这种偏见要不得,以后别再犯了。” 明明很多人哈他哈得要死,她却把他的脸贴在沙包上,用来练拳,真亏她舍得。 在感情的关系上,他一直是受宠的一方,下属对他惟命是从,粉丝疯狂的爱他,这世人不喜欢他的人比火星人还少。 “是,我知道了,请你把教练的照片还来,我以后不拿你的脸当沙包就是了。”她抑下满腹的怒意道,不能太不把他当回事,毕竟往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穿衣吃饭都要靠他。 “那个男人对你很重要?”不相干的男人,竟然能让她把照片贴上墙壁上,他看了很不爽。 看在这些天他尽力照片她的份上,她自认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他像亲人,像我大哥,我在军校的时候他照顾我,现在我走到哪,他总会设法找当地的朋友帮我,让我感到安全、踏实。” “你很没有安全感?很容易作恶梦?”他慢慢压向她,两人靠得好近,他眼中有种勾引人的要命魅力,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她住院几天就作了几天的恶梦,他全看在眼里,感到好不舍。 “谁没有一点心事?”他这坏习性什么时候才会改?看人有必要凑这么近吗?她的任何事情都想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你一定要这么轻浮,不能认真一点吗?” 一把推开他的脸,他那张脸魅力太大,她快招架不住了,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我一旦开始认真,你会后悔的。”他双手压住椅子的两边扶手,歪着脸依旧坚持要面向她,睫毛几乎要戳到她鼻子上。 这段话砸过来,电得她里酥外焦,虽然她咬死不退,可是脸还是不由自主的偏了开来,心却打鼓似的要跳出胸腔。 气人,她就是学不来他的厚脸皮。 她快被逼疯了,也被摇动了她的心。 “离我远一点,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张驭晓终于移开了脸。他明白,自己要是再坚持眼对眼、鼻对鼻,这个小东西肯定会恼羞成怒猫打他一拳,用来掩饰爬满她脸上的娇羞,他不想自己英俊的脸遭殃。 只是看到她脸上一点毛细孔也没有,鼻子秀气又挺。 就在张驭晓把脸挪开的同时,孙立言忍不住把头转回来,这一转却堪堪擦过他的唇。 电光石火,两人都有点错愕。 这唇的滋味很不明确,可是含进嘴里,竟有一丝甜。张驭晓看着她捂住嘴,向来英气勃勃的小脸比刚才更红,酡润的脸、迷情的、慵懒的美,他很清楚自己对别人的影响力,可是这么清纯的她,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现过她的美丽? 他遭难时,她不顾一切朝他扑来保护他,让他看到了她的坚韧和克服一切找到光明希望的勇气。 这会儿,又见识到她的美丽,她身上有光泽在闪动,对她的坚强和美丽让人挪不开双眼。 “这房间还满意吗?”张驭晓赶紧回神开口,明白他要不说点什么,也许下次连门她都不会给他进来。 “有地方睡就好了,没什么满不满意的。”口气有点冲,她不禁自责。她居然犯那么大的错,即便是无心的,她也好想死。 “你还真不要求。” “我要求你就会给我换房间吗?” “换!我说过我不是小气的老板,既然你不走了,一事不劳二主,我们说搬就搬吧。”他摩拳擦掌又要去抱她。 “你给我等等!”这人每次说来就来,一点也不给人思考的时间。“不要再动不动就抱我,你对我的好已经超过雇主该有的样子,我还要在这里工作,可不想落人口舌。” “我都不怕了,你紧张什么?他们要敢嚼多余的舌根,我就让他们见律师。” “做人不是这样的,没礼貌也要懂分寸!”才觉得他有点可取,又故态复萌了。 “我从小就不是好学生,在家也不是好儿子,更不是乖乖听经纪人安排的歌手,从没当过好情人,将来也没想过要当哪个女人的丈夫,不论是谁跟着我都得听我的,至于礼貌这种东西……我是看人给的,而这时候我不想对你礼貌……”他任性习惯,不顺着心的事情做不来,也不打算改变。 谁会对一个自己想要的女人谈礼貌? 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还是那个眼睛长在头上,人人敬畏、崇拜的王。 但是感情要是能由人就不叫感情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对孙立言的感情也是。 那种溃不成军,远远超过他的想像,就怕惹她不高兴,唯独她与众不同。也许就在初初开始,他的刻意刁难,她再不爽都能使命必达,让他在莫名消除累积的压力的同时,也把一颗心悄悄遗留在她身上。 所以在演唱会结束时,他最在意她的感受。 但引发他对她的情感,应该是她拼命救他的时候,明明受伤严重的是她,但她先关心的仍是他的安危。即使痛得她快受不了,也不见她放声哭喊,这样的她令他心疼,也让他发觉——他在乎她,不想让她离开! 既然察觉自己的心意,他就不会躲避,决定去面对。 孙立言再也受不了他的自大反复,慢慢地起身,穿上室内拖鞋,打开房门,用一掌“很客气”的把张驭晓请了出去,而且当着他的脸关上门。 好大一碗的闭门羹。张驭晓摸着差点变形的鼻子。 “你这泼妇,有话为什么不好好说?”虽然在动手动脚方面他没她强,但好歹尊敬他是boss。 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被驱逐,教他自尊心往哪放? 不过,她有力气赶他出来,看来那腿是没问题了。 “老板……你是被立言妹妹赶出来吗?”提着大包小包的小萌刚好回来。 “你觉得呢?”阴森森的口气,他又摇身变回杀伤力惊人的大魔王了。 小萌瞬间被冻成冰棍。谁教她来得不巧,当他的炮灰。 湖滨的水气中和了大部分的暑气,也滋润了附近的草坪,放眼望去,春草碧波,钴蓝色的鸢尾,一小朵一小朵开得到处都是的点地梅,五颜六色的花毯,像花的海洋。 日光暖得刚刚好,照在人身上,通体舒适。 好好的睡上一觉醒来,卧病后沉睡的细胞在阳光的抚慰下又积极活跃起来,一早起来,孙立言丢掉拐杖,伸长了懒腰,双手交握,前后翻转三百六十度的软身操,再绕着整座大房子慢跑一圈后,她终于确信自己的脚力已经没问题。 这要感谢不太差的身体,好吧,也顺道感谢一下住院那段时间张驭晓的粉丝们。 她住院的消息不知从哪个管道传了出去,完善的八卦系统全面启动的结果,经常出入医院的张驭晓变成事主,心疼他的粉丝不惜血本的从全国各地寄来补品,安慰信,当经纪公司将那些心意一卡车一卡车搬进医院的时候,她差点没傻眼。 事后经纪公司虽然出面回应了这个事件,可是她哪消化得了如山高般的东西,征询张驭晓的同意,以他的名义送去了有需要的慈善机构。 哇,偶像的力量果真非同小可! 她的伤口只等拆线,这段时间,在新契约生效之前,她还有几天的公伤假,她要尽快把身体养到之前最好的状态。 在饮食上,她原来是和三十几个保全人员一起搭伙,现在吃的却是营养师建议的饭菜。 她没那么娇贵,却拗不过张驭晓千奇百怪的理由,与其小事变大,不如从了他,免得他又大做文章。 但不可讳言,向来不喜欢特殊的她,现在却因为他随心所欲的行事步调,最终还是在清一色的白羊里变成了黑羊。 和雇主牵扯了多余的关系,还越来越频繁,不是好事,偏偏她又无能为力。 “嘿,小东西,你从哪里来的啊?” 流汗的感觉真好,孙立言回到家门口,小小的水泥地上歪坐着很脏的小狗,一看到她,晃啊晃的摇起了短短的小尾巴。 “迷路了吗?有没有主人?”伸出手,它马上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偎过来,孙立言往它脖子上摸,找不到项圈,这附近又没有住家,它到底从哪里来的啊? 不过,有主人养的小狗不会这么脏。 看来小狗应该是饿了,被她抱在手里后拼命舔她手心,钻进她怀里撒娇,还发出呜呜的细小声音。爪子也长,可见很久没有修剪。 “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找吃的。”也不怕小狗会弄脏她的衣服,低头跟它说话后,她进了白屋侧门,穿过回廊才是开放的大厨房。 冰箱应该有牛奶,她可以要一点来填填小狗的肚子。 张驭晓的饮食习惯跟别人不同,必须控制体重的他,冰箱里会放着除了他必喝的气泡水外就只有牛奶。 果然一进门,正好撞见倚着冰箱在喝水的主人。 简单的开衫,搭配黑白拼接tee,很随意的穿着,但是巨星强烈的存在感依旧不容忽视。 摇摇头甩掉每见他一次心脏就会无故收缩的怪现象,孙立言不着痕迹的转开交会的眼光,努力不要变花痴。 “那是什么?”不知他熬夜做了什么,布着红眼丝的眼露出厌恶神情,他用水瓶指着大方趴在她胸脯上的小狗。 “我捡到的小狗,想要点牛奶给它喝。” “我的房子是随便谁都可以进来的吗?你就算了,这只脏兮兮的东西,你要养它?” 他不会一个晚上熬夜没睡觉吧,火气很大。她耐着性子道:“我没有要养,只是想找点东西给它吃,也许养它两天,可以吗?两天就好?” 她的眼睛太清澈,她的神情太无辜,她从来没有低声下气要求过他什么,这只犬类好大的魅力啊! 哼,他就是要敌视它! “不行,喂完牛奶,哪里来就放回哪里去。” 孙立言知道养宠物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也不强求,闭了嘴,拿出牛奶倒在一个小碗里,那只不知打哪来的流浪狗就把自己的头泡进牛奶里。 “你看,它从进屋子到现在都没吵,会是很乖、很听话的孩子,你不喜欢它进房子,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多看到它一眼,你说好不好?” 你说好不好?你说好不好?那个“好”字已经从他口中如滑梯似的溜出来梗在舌尖了。 “这么小一只能有什么用?我看连门都看不住!”不愿这么容易就屈服,他挑衅的瞪了小狗一眼,小狗呜咽了声,挂着一圈白牛奶的头藏回孙立言的怀里,连尾巴也卷了起来。 “不怕、不怕,姐姐明天就买吨羊奶回来还给他。”她对他的以大欺小很不以为然,立刻瞪了回去。 “好吧,为什么你说养她两天?那两天后呢?” “它自然有它的去处。”那些孩子们见到它一定会乐得飞上天。她咫暗忖。 “就两天,一分钟都不能多!”这是他的极限。 “我知道,不会麻烦到你什么的。” “你最好要记得这句话。” “你答应了?谢谢!”软化了吗?她高兴的摸着小狗的头,笑开的脸有股孩子气,像得到什么宝贝似的。 这么孩子气的她,他也喜欢。张驭晓还发现,她像碗豆一样圆的眼睛跟小狗真像。 “狗狗,要认得这个人的脸喔,他是给你住、给你吃的好人,现在,我们去洗个澡,香喷喷的,才会讨人喜欢。” 居然用这种幼稚的办法逢迎拍马,就为了一只狗…… “等一下!” 孙立言转过头,抱着小狗的样子不晓得为什么非常可爱。 “把桌上的东西签一签。”他指着雪白餐桌上的纸张跟笔,努嘴。 她看了眼。“新合约啊。”然后抽出一只手来,刷刷刷的签了名字。 看都不看一下吗?就这么信任他?不怕被他抓来下锅吗? 显然她根本一颗心全在那只狗身上,他的心情又错综复杂的不爽了起来! 张驭晓慢吞吞地回到二楼的工作室,雪白大钢琴,程式各样的电吉他,录音设备一应俱全,一个小型的录音间。 行事历上不接通告,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时候,他几乎都待在这里。 为了方便他的灵感和工作习性,世界各国的落脚处都有一间设备齐全的录间室。 按理说,演唱会结束,他应该回美国去。 各方催促几乎快塞爆他的传真、电话和电脑,他索性把这些扰人的线路拉掉,暂时关闭,还他清静。 起初会留下来,是为了她,接下来,不知不觉却不想动了。 随时随地可以看见她变成一件可以让他快乐的事。 好几台电脑编写器上面忙碌的跑着进度,就像现在,他理应回到位置上戴上耳机继续刚刚的工作,无奈两只脚却有自己的意识,打开落地窗,往下看去,那个刚刚还在跟他说话的女人不知打哪里找来塑胶还有水盆洗刷起那只宠物来。 只见小狗激动的直摇尾巴,甩得到处都是泡泡还不够,为它冲洗泡沫时,还溅得她一身湿亮。 衣裤都见光了,她只是嘀咕了两句,却没有任何不悦,还万分开心的笑了起来,一手抓起准备好的大浴巾包裹住了那只谄媚的小狗。 “原来你身体的花色是这样啊。” 白底的身体,耳朵还有一只眼睛上面各有一团咖啡色花纹,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简直可爱到爆。 张驭晓听不见她的自言自语,一恍神,再仔细看,抱着小狗的她转身不见了。 过了两分钟还是不见动静,等他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孙立言的小房子前面。 从外面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她显然已经用吹风机把狗毛吹干,吹风机丢在旁边,一人一狗滚在床上嬉耍玩闹,最后玩起了抢棉被的游戏。 他看了突生羡慕感,不经大脑的出声了—— “真的那么喜欢它就把它留下来吧。” “咦?”孙立言讶异得下巴快掉下来。 她探头往外看,天气好得很,天空上一丝乌云也没有,没有要下红雨的异变情形啊,这个去而复返的人哪里不对劲了? 别说她一脸诧异,张驭晓也不明白,自己竟然答应她把狗留下来,他从来都不是矛盾的人,最近却是越来越婆妈了。 这绝对不是好现象! “你……哪里不舒服?”孙立言从床上下来,走近他,就这样隔着窗子,两人面对着。 “我很好。” “可是你说……” “你再啰嗦,我就收回我的话了!”最好是有这么惊讶,他偶尔想行善不行吗?质疑喔?那是什么脸,再看!捏你喔! “lucky,你可以留下来了,我就说他是个面恶心善的好人对吧?” 来路不明的狗居然连名字都取了。 “面恶心善四个字可以省略!”他低吼。她就不能直接称赞他好人喔! 孙立言笑笑,又不掩黯然的抚了抚小狗的头。“谢谢你的好意,我也很想把lucky留下来,不过,我自己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了,怎么可能养它给你带来麻烦。” “所以,你打算把它送到哪里去?” “育幼院。” 第五章 张驭晓的住家离市区有段距离,对没有交通工具的孙立言来说超级不方便。 当然,房子是别人的,他爱盖在哪是他的自由,没有必要得方便谁。 幸好孙立言不讨厌走路,步行了将近四十分钟,公车站牌已经在望。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公车和她几乎同时到达,她上了车,就在公车门自动关上的同时—— “吱——” 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响起,一辆打从山上下来的跑车竟拦在公车前,场面惊险,令人捏了把冷汗。 “这是在做什么?”老老幼幼的乘客开始议论纷纷,不可能在拍电影还是电视剧吧? 那眼熟的跑车,上面坐着的人举起手朝她挥了挥,然后勾指头。 很好,现在整辆公车的人都把眼光转移到她身上了。 “司机大哥,开车了。” “小姐,我也赶时间啊,可车挡在路中间,怎么过去?”司机大哥准备下车找人理论了。 孙立言只好摸摸鼻子跟着下车。司机要找人算账,她也要! 张驭晓没把公车司机放在眼底,很欠扁的给人家一张律师名片。“要告我、要索赔,去找这个人谈。”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了。 孙立言只能低声下气的道歉,小孩不受教,请司机先生大人大量,千万别计较! “你还不把车子开走,以为这条路也是你家的啊?”一转身,她板着脸对着张驭晓喝斥。她为什么得替他收拾这个烂摊子? “你一声不吭的要去哪里?你知道你住院的医药费很贵吧,从白屋走到这里,你的腿不打算要了是吗?”他也知道自己理亏,依言把车靠边后,一面对她依旧火力全开。 这人一早就在发什么火?她的腿又不是豆腐渣做的,就算要爬大霸尖山也没问题,好得很。 “我走路总比某人表演特技要安全多了。”她忍不住酸他一句。 “搭我的车比搭那破公车不好吗?”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能随便使唤你吗?” “上车,要去哪我送你,用你那两条腿走到什么时候?”他明明好心要帮她,但一开口,口气还是很冲。 “市区。”有便车,何乐不为? 她开门上了车,系上安全带,连帽外套拉高的拉链里钻出一颗毛茸茸的头颅,一直窝在孙立言怀里的偷渡客露脸了。 “育幼院在市区?”她说过要把它送去给育幼院的小孩子作伴。 车重新发动,沿着下破直往山下驶去。 “我要先到市区办些事。”她总不能两手空空去见那些孩子。 “譬如说?” 真是爱追根问底啊!他平时没这么热心跟啰嗦的,难道他出门不是自己有事要办吗? 她低头望了眼坐车兜风,两只小耳朵被风刮得往后翻的lucky。“我想总是要替它带点狗食过去。” 他没有再说什么,把她送到宠物医院的门口。 “手机呢?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别让我联络不到你!” “我没手机。”她没有需要联络和能谈话的人。 张驭晓什么都没说,不过她也知道没有手机的自己宛如博物馆新出土的文物了,简直不可思议。 “等我一下,别走开,我去找地方停车。”他不给孙立言回应的时间,车子就开走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按下手机通讯键,“矢勤,会议取消,我今天不进公司了。”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在等你唉!”阳矢勤哀号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啰嗦!”按掉通话键,把手机弃置副座,他拔除耳机,也找到了停车位。 结果张驭晓不只陪她给lucky买了半年份的狗食,两人还去了b&g特力屋。 瞄了眼安放在后座的大提袋,孙立言还是不解,他居然买了狗屋。 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头。 他还跟着去了育幼院,即使他一开始打定主意只作壁上观,墨镜说什么也不肯拿下来,就算有些主动的小朋友想找他玩,他马上躲得老远,她也能理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小孩,尤其育幼院里太多家庭出问题的孩子,有早产儿,身体很弱,已经八岁,看起来却只有四、五岁,一点也谈不上可爱,可是孙立言一点也不怪他。 不过当他看见孙立言动手去修坏掉的秋千,修完秋千又转身忙不通的厕所,压根没空理他,他开始移动尊脚,帮忙递螺丝起子跟苏打水,后来,他取而代之,院里待换的日光灯管、漏水的水龙头……他甚至让平常给家里宅配送食材的专业公司送来一卡车的菜,说是给孩子们加菜。 另外,他还瞒着孙立言,给了修女一张支票,并且允诺每个月会让他的基金会都送一笔钱来。 院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育幼院里的孩子从最小的婴儿到十几岁的孩子都有,年幼大些知道他是偶像明星,简直对他爱不释手,他走到哪,屁股后面就跟着一串小跟班,殿后是短腿的lucky。 年幼很大的老修女把孙立言拉到一旁咬耳朵。 “我还担心你一个男朋友都没有,上次只汇钱过来,约好时间也没来,害我担心了好几天。” 为了不想老修女担心,她并没有把自己住院的事情向她说,只推说有事耽搁了,改天再过来看孩子们。 “我这不是来了,而且,他不是我男朋友,是雇主。”她失去家人的那一年,曾经短暂被安置在有老修女的天主教堂。 那时的老修女对她关怀备至,让她感受到人间温暖,没多久,她进了军校,老修女也离开巴拉圭来到台湾开办育幼院,她虽然在世界各地奔跑,却始终没忘记这个曾经对她伸出援手,心怀慈悲的老修女。 “是个好孩子呢。” “哪个孩子在您眼中不是好的?” “他不一样,他的眼中有你。”老修女笑得合不拢嘴。 他不让孙立言做那些对他来说应该是男人活的事情,只要她动手,他就立刻接手,一次都没落过,这样不是好孩子是什么? “院长修女,我眼中也有您啊,而且永远摆在我心里的第一位。”他们分明不是那种关系,但是向来擅长报喜不报忧的孙立言就在嘿嘿的傻笑里混过去了。 “瞧你这张嘴甜的。”顿了顿,她没忘记要问:“孩子,你身上的钱够用吗?” 孙立言点头。“够够够……您也知道我没什么花费,之前我收了一大笔签约金,过两天还会有进账。” “你这孩子拿命换来的钱一毛钱也舍不得用,都往育幼院寄来,你还能剩下什么?” 她对孙立言的情况很清楚,才会有此一问,自从她进了军校开始,就不定期地给她汇钱,数目不多但情意感人。几年前她进到保镖这行业,几乎是左手拿多少钱,右手就往她这里给,惨澹经营的育幼院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早就维持不下去了。 “哎哟,我这工作多好,吃老板的、用老板的,出门有人开车,只要老板在的地方冷气随便我用,转手就有大笔的薪水可以领,就算总统都没我这工作舒服。” “你把钱存着,去买两件漂亮的衣服。”好好的女孩子身上穿戴的都是地摊上的便宜货,她看了心疼。 “院长修女,我又不是模特儿,穿漂亮的衣服做什么?我可是影子保镖,要是把老板的风头抢了,我就别混了。” “你这孩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的生活呢?” “等院长修女退休,立言就来陪您。” 从背后搂住院长老修女纤细的肩膀,头顶着,她就像寻常人家的孩子在向妈妈撒娇那样。 “胡说!这么大一群孩子,我要等到什么时候能退休?女孩子的青春不能等的。”老修女轻拍孙立言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要是遇到了对的人,我第一个带来给您看,还有,育幼院里的每个人大大小小都是我的亲人,照顾弟妹是当姐姐的人该做的事,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傻孩子……”老修女叹息。 风很暖,天很蓝,情真意切。 他们一直在育幼院待到下午,才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看她红着眼眶闷头看车外,一些波澜掠过他的眉。 那种无助的神情,牵动了他的心。 她是什么时候走到他心里去的? 不知道。但不要紧,有些事情来得晚,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喜欢一个人。 “你做过头了。”张驭晓心疼她道。 “什么?” “为什么你要扛下那种育幼院的重担,你是白痴吗?”他越想越气同,骂得更凶。 “院长修女老了,那些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不扛下……谁扛?”那是没办法的办法,她一直知道有那么多人需要她,没有退路的她只能通往超前,不断告诉自己:我能的、我能的,我什么都能…… “孙立言,你是个普通女生,好吧,你比普通女生要好上那么一滴滴,但是赚的是别人想像不到的辛苦钱,你既不是百亿富翁,也不是网路社群的发明家,你要路见不平,身边的事情也就算了,三十几张的嘴,那些吃穿用度,那些孩子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的人生你也要一手包办,你觉得你可以撑到什么时候?我这样说你懂不懂啊!”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她小声的说。“可是这样一路过来,要我假装看不到,我没办法。” “笨!” “不用你说。”她也知道。 他听了很用力的拍了方向盘,恨不得想把方向盘扭下来,怎么有这么人?他气得一张脸严肃得像吞了鸵鸟蛋似的。 面对她一脸怒气,她仍不畏惧的说:“我可是他们的姐姐,本来就应该照顾那些孩子。” 用她以前少少被疼宠的记忆,灌注到院里那些孩子的身上,她能做的其实很少,也觉得不够。 “你照顾他们,那谁来照顾你?” “像我这种人不能软弱,要不然倚靠我的人会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要他们惊慌失措。” “你应该自私一点,人要量力而为,什么都自己担,只会累垮自己。” 孙立言看着他从来没有过的郑重神情。他为什么跟她讲这些大道理啊? “要我把车篷放下来吗?” 瞧她的脸被风刮得泛红,他没考虑后果就伸出两指想把她被刮在脸颊上的发丝往后撩。 孙立言虽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但是她这人行动总是比思考还要快,小手迅速抓住他的食指就用力一扳。 张驭晓立刻惨叫,痛得整张脸发青,很想把孙立言扭成麻花,她赶紧放手。 “你这是谋杀。”他咬牙切齿指控。 “对不起!这是职业反应。”随时随地保持高度警觉,这也是职业病。不过谁教他每次都这样出其不意,害她屡屡犯下杀孽。 “你是保镖,不是杀手!”他手指头一定断了。 “哪有那么严重?”她不好意思极了。 “严不严重,看我等一下会不会把车开到安全岛去你就知道了。” “对不起啦。” “为了安慰补偿我受伤的心灵,晚上就你陪我吃饭。”他用力甩甩手,下手真粗鲁! “这是两回事,而且这么早,现在才五点。”她诧异。他那诱人的笑是怎么回事?他原来不是痛得想杀了她? “这是命令!” “我在休假。” 这女人少应一句会死啊!“休假立即取消!” “你这是公私不分,暴政!” “那你就想办法来推翻我吧。”那语气让人充分明白他有多么的愿意被“推翻”。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你……我说你啊,跟着我在外面跑了一天,你的事呢,都不用管了?” 一整天都没听见他的手机响,肯定是任性的关机了,苦命的阳秘书啊!她摇摇头,他依旧是独断独行,被宠坏又的男人! 明明不是好脾气的男人,却对她装乖装温柔,她不懂! 但是,方才与那些弟弟妹妹临别的小小离愁已经无影无踪,所以,他说这些话、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她吧? “你没听过吃饭皇帝大,工作放着也不会跑掉,也不会有人帮我做,不急。”他唱的歌、演的电影、像万花筒,每一刻都是烟花,看起来炫目灿烂,却不是他真实的人生。 可她竟让他觉得真实。 “院长修女说你答应每个月捐款给育幼院。”她突然道。 “我们把一只狗丢在那里,总要付点它的伙食费。” 最好是啦,一只不到两个月大的小狗能吃得了多少伙食。 他果真个面冷心善的好男人。 经过的街道变得有些眼熟,张驭晓转进巷子,巷子的尽头是“蓝纸”的专用停车场,一下车就能看到简单立在门边当成招牌,上面写着店名的灯箱。 “这时候只能带你来这里。”他的身份敏感,通常只能到熟人的店。 “不会,我很高兴。” 不是客套,里面有她想见的人,只可惜张驭晓一下没想到这点,直到进了店里这才后悔得想杀了自己。 还不到营业时间,张驭晓带着她熟门熟路地从送货后门往里面走。 “蓝纸”以贵闻名,眼尖的话还能看到像张驭晓这样伪装过的当红明星。 “我们来得太早了。” “那些夜猫子已经醒了,只是在赖床。” “你说谁赖床,你没看见挂在门外的牌子叫准备中吗?”掀起帘子出来的人叫light,中文名字叫光,不论什么时候都口角噙笑,一副濑洋洋的样子,妹妹脸,长长睫毛,就像一棵移动的桃花树。 一头黑发及肩的他,随意的用发箍圈住,甚是好看,花衬衫穿在他身上,只觉风骚又优雅。 dawn的张驭晓,light的韩漱,狂潮的晓和光。 没错,她住院的那段期间他们这个解散的乐团团员们来探病,发生在“蓝纸”前面的那场打斗还是传进了他们的耳里,他们以为住院的人是他,想不到见了面才知道另有其人。 狂潮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乐团,那个继母心肠的张驭晓居然兜了个大圈子,始终没告诉她他曾经是狂潮的一员,好吧,是她眼拙,她的眼里始终只有韩漱这个光,没发现张驭晓,谁教他的相貌前后差那么多,组乐团时的及腰长发,遮住半张脸不说还带着大墨镜,要不就画上刺青亮片之类的,走的是视觉系,最变态的是,每次照相都怪僻的躲到最不起眼的角落……重点是她喜欢的明星不是他,相较之下,弹电吉他也是主唱的韩漱可人多了。 “韩漱。”孙立言轻轻叫了名字,脸就成了红布。 几次照面,孙立言和他们也有了几分交情。 “你来了?”韩漱的声音懒懒的,人也跟懒骨头没两样,能倒绝不站,能坐着绝对不会蹲着。 “我来了。” “腿,好了吗?” “前后翻转三百六十度的软身操可以连续做六次。”她不自觉小小的炫耀一下。 “别太逞强了。”伸手要摸乱她的头,立刻被张驭晓宛如大怒神的眼睛给瞪得缩了回去。 “什么三百六十度的软身操,又不是耍猴戏,一点都不知道要爱惜自己。我说姓韩的你看什么,有什么吃的弄点出来,我饿死了。” 韩漱才不管张驭晓的大呼小叫声,把眼光转向孙立言,笑容甜蜜。 “立言,你想吃什么,我去弄给你。” 这差别待遇明显到让人想忽视都不能。张驭晓看了非常火大,眼看变身成超级赛亚人就在下秒。 “会不会太麻烦,还没有开始营业不是吗?” 能和心目中的偶像说上话,孙立言脸上氤氲的少女情怀的红晕和局促感就越来越明显。 “我们也要吃,简单的微波食品你别嫌弃。” 我们,指的是三不五时会来这里打工的前任狂潮团员,贝斯手宇,鼓手野兽,键盘rain。 “要不我来帮忙?”虽然八百年没下厨了,可厨艺就像学开车一样,学了就不容易忘。 “你会下厨?”现在会下厨的女孩子比动物园里的熊猫还要稀奇。 “会。” “冰箱里的食材你都可以拿去用。” “从这里进去吗?”她指着一道悬空小推门。 “嗯,进去左边是储藏室,右边是化妆室,直走就看得到厨房跟冰箱。”韩漱很仔细的说明。 “你这棵名花有主的桃花树,追女人的手法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粗糙?别对我的女人乱放电!我可是客人,我要吃饭,给我拿出你的专业来。”张驭晓喷出来的火可以烧了“蓝纸”。 这两个奸夫淫妇当他不在了吗?他气得怒发冲冠。 “你是什么客人,经常来吃白食的。”韩漱也不是软脚虾。 “张驭晓,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就算你们是老朋友,也给我讲究一下礼貌!”孙立言叉腰,所有的少女情怀都没有了,对他的态度开始不满。 “你反了!对我这么有脾气,为什么对韩漱这棵桃花树就这么客气?”张驭晓揉了揉眉心,他气到都头痛了。 “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你没忘记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找碴的!”她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对付这个幼稚男。 明知她对韩漱有种爱屋及乌的暧昧,他不帮忙就算了,居然捅搂子,扯她后腿。 两人吵嘴吵得风生水起,却没想到这看在韩漱这第三者的眼里,两人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根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他很清楚张驭晓的个性,他对不重要的人就跟对待路边的风景一样。 韩漱笑了笑,把洗净的杯盘都摆好,拿出一小箱酒渍樱桃,立刻暗忖,张驭晓这家伙的确是需要一个女人来好好管管他了。 “你在这里待着,我也饿了,两个炒青菜,韩漱这里有白饭吧,就可以开饭了。” “动作快点,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给两分颜色,染坊里就染出个大男人。 孙立言进了厨房,他也想跟进去,却让韩漱一掌止住。 “你这是干嘛?” “为了我们的肚皮,我想你还是留下来帮我擦杯子就好。”要让这头连自己发情都感觉不到的禽兽进了厨房,他今晚可能真的要继续跟微波食品为伍了。 擦杯子?“你请得起我吗?”他就是要中跷着二郞腿等开饭!顺便盯紧这棵移动桃花。 韩漱雷打不动,很自动的从桌台上拿出一个直立式酒杯,顺着吧台的桌面笔直滑到张驭晓跟前。 他俐落的接到玻璃啤酒杯,打开橡胶桶下的水龙头,倒了泡沫都满出来的啤酒,然后自己找了位子坐。他们这群死党最喜欢的角落,视野也是最好的,一切一目了然,这位子也较为偏僻,不易被无聊人士干扰。 “她的腿没事了吧?” “我就是不放心才跟着她,你知道她竟然从我家一路走到公车站!”他叹了口气。“她二十几岁人了,居然没想到要买支手机,没见过这样的女生。” 这年头人人都有一两支手机,人人都得丢一两支手机,丢了再买,买了再丢,她却是什么都没有的那个稀有人种。 “所以你被迷住了。” “我哪里像中毒的样子?” “抽烟的人通常不觉得自己有烟瘾,就像人通常不会觉得自己的影子有什么重要性,一旦影子失去,就痛苦了。” “一派胡言!”张驭晓知道韩漱过去的那段情史,失恋这种事情,朋友是帮不上忙的,不过这恋失了那么多年,看起来他还没有放下。 孙立言动作快,张驭晓啤酒还没喝完,三菜一汤已经端了出来。 海瓜子炒红椒、香根牛肉、凉拦过猫菜、豆腐味噌汤,没有烧焦,也没有奇怪的颜色,家常菜的食物香气挺能勾人的。他弯腰探过头到到热腾腾的汤锅前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香,看起来还不坏,白饭呢?我饿了!”他伸手就往盘子里的牛肉拎去。 她真的会做饭,好新鲜,想不到爆发时可以抓起人孔盖敲人的孙立言有这么贤妻良母的一面。 孙立言根本来不及喊烫,赶紧塞了一双筷子给他,再拿过一只盛着白饭的碗让他解馋。 “哈……呼……”张驭晓心满意足的横扫起桌上的菜,边呵气边嗑海瓜子,心满意足。 “朋友的义气呢?留一点给我!”韩漱也不空气,赶紧拿起孙立言摆好的碗筷往菜盘进攻。人生几何,这时候客气就是跟自己的五藏庙过不去。 三菜一汤压根不够兽性大发,呃,是撒开肚皮开怀大嚼的男人塞牙缝,孙立言看了好笑,最后只能用汤汗浇饭,当作她的晚餐。幸好过意不去的韩漱切了一盘色彩鲜艳的水果给她挡饥,这才算扯平。 第六章 至于酒饱饭足的张大少在看到舞台上的乐器时,心血来潮,三两步跨上舞台,给电吉他插上插头,又调了音,灯光这时也亮了起来,音乐轰地一声响起,令人情绪高涨的独奏响彻整个“蓝纸”。 韩漱看着他一人演奏,一时技痒,也踏上舞台,掀盖钢琴盖,如行云流水的琴声顿时和电吉他混为一体。 这两人一搭一唱,两人天生都是舞台上的主角,如鱼得水。 这时陆续从后门进来的贝斯手宇、鼓手野兽、键盘rain在门外被音乐吸引,进门后发现舞台的情况,相视一笑后,二话不说跳上各自的位置,狂潮在今夜复活! 这些人哪个不是上上之称冠,孙立言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欲罢不能。 一首接着一首摇滚乐,现场编曲功力教人赞叹,几个人的默契好得令人惊奇,他们就像搭档多年的老友。 没有人开店,没有人招呼客人,陆续进来的人也没叫嚣,在看清了舞台上的乐团是哪些人以后,极有默契地找了座位坐下,再也没人乱动。 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孙立言不知道,可是她感动极了,这样的组合是她梦寐已久的场景,想不到一点征兆也没有的便发生了。 而始作俑者正对着她抛媚眼。 她的脸狂烧,理智上明白不应该对他微笑,但感情上却控制不住脸颊肌肉,嫣然的微笑了。 她笑得激动,长睫已湿。 她仿佛明白这是张驭晓变着法子疼宠她的一种,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就说他是个好人。 那天回家路上她不解又疑惑的问着他,“你们乐团的默契这么好,为什么要解散?” 张双主晓摸摸她的头,“这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 “那么有合体的可能性吗?”她双掌紧贴,仿佛祈祷的少女。 “人各有志,很难勉强,宇很早结束,有三个孩子,很沉重的家计,当贝斯手的薪水不够他用;野兽和rain是家庭的因素,父母反对,少了他们两个,剩下我跟韩漱,那段时间韩漱又处在情伤时期,一个团四分五裂,不解散也没办法了。” 现实磨人,通常并不如星星外表看起来那般美好。 第二天,关也关不住的小道消息在网路上以虫洞的速度流传着。 那来源起自几只早起逛夜店的鸟儿,他们免费捡到一场有钱也买不到,比中乐透机率还要低的小型演唱会后,落海欢腾得马上把这消息还有用手机偷照的照片大肆贴上了自己的部落格、ppt大量转载,销声匿迹已久的狂潮有合体的迹像的消息就这么传得甚嚣尘上。 很多东西刚开始都只有一把火,但是火一烧,就跟星火燎原一样,无中生有的事也很快出千万个儿子女儿来。 网路各种留言板讨论度暴增破表,狂潮的旧东家官方网留言半天内超过三十万则,总机当了又当,鼻子很灵的杂志狗仔打电话来探听究竟,最后以他们最高度编写小说的能力挂在娱乐版的头条来报导这则消息。 以至于连累了原来就忙到分身乏术的阳秘书又得为这些根本就没有的事情连夜加班好几天,新婚老婆差点和他闹离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支离破碎的肉块,严重的坍方,凄厉的哭喊声和满目会把人喉咙呛哑的烟硝,那种血腥,不管是谁,一辈子都不会想亲眼目睹的。 妈咪、爸比呢?她身上好痛喔,谁来理理她? 那总爱抱着她上车,喊她小公主,送她跟弟弟上学的司机马克呢?每次笑起来眼睛只剩下一条缝,身上总是充满蛋糕饼干香气的厨娘莎琳玛呢?还有好多好多人,爸比的侍卫官……还有在上大学,以后准备要环游世界的家庭教师……好多好多的人都上哪去了? 恶梦、恶梦,她又作恶梦了! 以前她总是一头冷汗的醒过来,这次,却是温暖的东西碰触着她,那触感很紧,紧得她不得不醒过来,却没有弄痛她。 “是我。” 声音低暖,是孙立言不会错过的。 她不应该让老板看到自己的真面目,可此刻的她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将他甩开,也武装不起来。 很随意的套头衫,凌乱的发,看起来他很匆忙的从床上起来套了裤子,打着赤脚,两只脚丫不是很自在的叠着。 “我听到你在喊叫。” 怎么可能!他睡大宅子的二楼,她可是睡在隔着好几十公尺的这里。 他用袖子为她拭去额头的汗,然后搂住她。 “天气太热了。”她找借口。 月光从打开的门穿进来,夜凉如水,但是张驭晓没有揭穿她,把她的肩拉向自己,坐在床沿,慢慢聊起天来。 “我也很怕热,要没冷气,屋子里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要不然这样吧,我还没睡,在看书,你要一起过来,吹了冷气,心理凉快了,就好睡了。” 明明是已经入睡的人了吧?头发也是乱的,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若非必要,雇主不会和保镖一起生活的。 她也觉得没那个必要,所以即便张驭晓挟她的伤腿以令诸侯要她搬进大屋去住,她也没点头。 之后张驭晓也没再勉强过她。不过,这次她答应了。 “好。”她点头。在他的拥抱里竟然有那么强烈的暖度让她依恋,她舍不得离开。 这时的她情绪不稳,也睡不着,换个明亮宽阔的地方,又有他在,的确比一个人待在小房子的好。 她白皙的腿伸出被子,张驭晓这才发现睡觉的她只穿着微微露出乳沟的小可爱和热裤。 她的腿他是看习惯的,蜜般的匀称,轻盈的脚步像是踏在云端上,他很爱看她走路。 “你在看哪里?”她的声音陡地低了几度。 “喂,我是正常的男人好不好!要是男人连一眼也不看你就完蛋了。”男人不知忏悔,还师出有名扬声反驳。 “你要是看到不该看的地方,你就死定了!”她作势往他的脚板踩下去。 也许她该叫他写一篇“出师表”还是“与眼睛诀别书”来当悔过书才行。 张驭晓看她穿上鞋,很自然的蹲下来给她系上鞋带。 看他慢慢给鞋子打上蝴蝶结的样子,孙立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酸? 他曾经不重不轻的抱怨说:“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懒人鞋吗?不用这么费事的绑鞋带,鞋带又容易松,常常掉了鞋带走路,要是摔跤了怎么办?” 她几乎因为这样爱上他,几乎。 而男人讨好女人通常只有一个目的。 “不用难为情,我喜欢替你做事,在我心情好的时候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做吧。” 慢熟的女人常常让他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好喜欢她的慢熟。 也许慢慢酝酿不合乎现代潮流,也不像他会做的事,要是遇上别的女人,直接一把火烧起来,干柴烈火,很快可以走完一段感情,可是这个孙立言偏偏不是别的女人,他可能得用上一辈子的时间跟她耗了。 距离白屋还有一小段路,远远就看得见屋里灯火通明,像一座美丽的孤岛,两人踩着小径上的落叶,窸窸窣窣。 她的手让他握着,一种微微的幸福荡漾在她的心头。 她的手绝对不是什么柔若无骨,也不是能让人感觉清泉在手心滑过的细致柔嫩,可是张驭晓抓得很自然,大小正好贴合着他的手心。 他们在临水的廊上并肩站了一会儿,一盏盏投射灯,给这间孤单的大房子带来一些暖意,一种安静却温柔的寂寥涌了上来,她喜欢这种寂寥。 张驭晓的臂再度环上她细细的肩。 “你这是做什么……” “抱着那些伤心回忆的你由我来抱着,希望你能淡忘那些痛苦。”他的声音像夜风软软的吹进她的心。 女人有种雪雕出来的坚强,一旦遇上男人的火焰,就融化了。 张驭晓的火把是一簇用关心、真心燃烧起来的火焰,给寸草不生的她萌生出新的勇气和感情。 “我……不想哭……”语已经不成声。 “就算你哭得一脸鼻涕我也不会出去宣传,我会当作没看见。” 她趴在那堵结实却抱起来好安心的怀抱,尽情的哭泣,无用的泪水第一次洗涤了她的心。 她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精疲力竭。 那一晚,她好像只有哭泣,哭完了,张驭晓把她带回客厅,拿起一本他似乎还没看完的书,继续阅读了起来。至于她,随手从他几乎和天花板一样高的书架里抽出一本书,然后靠坐在落地窗的地板上。 时间随着月沉星稀过去,当张驭晓从另外一边闲散的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窗外的月牙弯弯的照着湖面,反映出来的光铺在她脸蛋上,她睡着了,膝盖上摊着一本八开的《军事家全球防卫百科》。 张驭晓看到杂志名称,再看看她的脸,看来她愿意请周公一起下棋了。 抱起已然熟睡的她,他步上楼梯,把她送进了二楼唯一的一间客房。 ***** 他们相处得很好,正确的说法是他们的感情往前进了一大步,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过得如鱼得水。 张驭晓居家的日子,孙立言也跟着轻松了很多,她向来负责的门外警戒的部分,负责宅邸安全系统的是另外一家保全公司,所以,只要张驭晓不出门,她就是闲人一枚。 那天,她从客房醒来,发现自己全部的行李都跟她在一起,一样没落、一样不缺,那颗心型枕头还刻意放在她的脸颊旁边,想也知道这事是谁的杰作。 那个人一脸得逞的站在门口,肩头倚着门框,简单的墨绿色军风风格帽衫,休闲松紧带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迷离。 “既然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就在隔壁住下来,大家都方便,而且,让老板感觉到舒服是一个保镖应尽的责任。” “……好吧,这张床真的很好睡。” 看起来她是答应了,而且变得好说话,这真是好现象。 “聪明睿智的抉择,那么一道下去吃早餐吧。”他作势邀请她。 “我还没刷牙洗脸。”希望他喜欢闯女孩子空门的习惯不要真的养成才好,她可不要真方便了他,不便了自己。 “那我下楼等你?” “不必。” “一个人吃饭也是吃,两个人一起吃比较有滋味,再说,厨师煮一个人的菜和两个人的菜差别也没有,十分钟,你要让我等到菜凉了,就得换你煮给我吃。” 孙立言没办法,只好用最快的速度盥洗,在张驭晓耐心已经开始倒数的最后几秒,直奔本垒,坐上餐桌。 早餐很丰富,即便用餐只有两人,从张家带出来的大厨还是非常尽力的把早餐张罗成五星级的餐点,另外,不忘摆上明亮的鲜花,色香味俱以外,还兼顾了视觉享受,简直是无可挑剔。 沙拉、精力汤、鲜奶、奶茶、巧克力酱面包条、法式硬面包、蔬菜水果三明治,摆了满满一桌。 “哇,好丰盛!”一大口咬下去的三明治从孙立言嘴里迸出来有芒果苹果水蜜桃还有葡萄干馅,加上起司,太美味了,她吃了两个。 “看起来你对西餐的接受度还挺高的,我让大厨准备的中式早餐就不用端上来了。”她的好食欲愉悦了张驭晓,他把手上切成片的法式硬面包涂上香蒜奶油、包裹果粒的水果酱递给了她。 “这个也很好吃。”她惊叹。 她是个好养的孩子,他给什么,她就吃什么,看她吃东西的模样比吃进自己肚子里还要让他高兴。 “你也快吃,看着我肚子就能填饱了吗?”好像只有自己在消灭食物,胃口大开的她用叉子在盘子里戳了一大块黄嫩的煎蛋往他的盘子里放下,示意他赶快吃,自己的肚皮也要照顾一下。 他却探过头,张嘴,在她还没有放到盘子之前,吃掉煎蛋。 “喂!” “再来一口。”食髓知味的男人半个身体都探过了桌子。 “你、想、得、美——”插上食物的叉子去到张驭晓鼻子前面绕了一圈,然后回到孙立言自己口中。 这顿早餐吃得宾主尽欢,张驭晓从来不觉得食物能有什么美味,今天却感觉到食物的滋味,温馨和甜蜜。 原来两个人一起进餐,尤其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竟然能得到这么多快乐。 一天天过去,像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 这天餐后,张驭晓为他下一张专辑继续未完成的编曲工作,孙立言则打算出门去。 她敲了敲门,想知会boss一声。 “要出门?” 大细吊带连身裙,白底绿色刺绣,腰际系有两条飘逸的长带,彩色裤袜,运动鞋。那身材,那腿长,太可爱了!她不适合穿这样出门。 “我不确定晚上几点才能回来,不过最晚一班车以前我一定会回来的。”孙立言淡淡的交代着。 “你还是准备用你的腿走到公车站。”放着他这个免费的司机不用? “我有考虑买一辆电动车,环保省油又不用考驾照就可以满街跑。”只是这计划要等到她这个月领薪了再说,目前,还是靠着十一路公车自立自强喽! “你打扮成这样,去约会吗?不会是韩漱吧?”他的眼眯了起来,两臂盘了起来,透出一丝丝寒意。 “嗯,韩大哥说今天是‘蓝纸’的公休日,又说阳明山的花都开了,要带我去附近逛逛走走。” “这么诗情画意,去阳明山逛逛走走?”糟了个糕,原来好听磁性的声音低了八度,而且好看的眉毛也打了个十字结。 不过赶着要出门的人很没良心的忽视了他散发出来的圣斗士星矢变身前奏曲,说了声拜拜,就要离开赴约去。 “我也一起去。” 韩漱是吗?竟敢把魔爪动到他的人身上来!他不知道孙立言可是他张驭晓在罩的人,想染指?门都没有! “什么?”孙立言有些傻了。 “我开车送你。”对男人而言,扞卫自己认定的国土就跟小狗撒屎画地盘的意思是一样的。 “你不是有工作在赶?大家在等你把曲子交出去,制作还有录音师都在等着欸。”她是他的保镖,他的行事历,她也有一份。 “不急。” “可是,我想自己去。”谢绝第三者,她用双手打了个交叉。 这可是她跟心目中偶像的第一次约会,韩漱答应要送她狂潮绝版dvd,她很想要! 张驭晓冷笑了下。敢拒绝他?里面肯定有文章! ***** “你自己说说,有多久没回家了?看起来你比我这老太婆要忙碌。” 烛光晚餐,隶属张家的跨国性饭店,祖孙两人用餐告一段落,年纪已经不轻依旧带着大家闺秀气质,绾着一头长发,发丝分毫不乱,流露出来的精明干练不是那种只在商场上沾染几分的人就能比拟的。 放下进餐用具,张老夫人优雅的用餐巾抿了抿唇。 “您每个月都会飞来台湾巡视业务,我要是回美国的话不就跟您错过了?再说,祖母您哪里老了,您可是美国单身协会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呢!”张驭晓也推开精致的餐点,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见到祖母的喜悦抵不过离开他前去约会的孙立言留给他的心里疙瘩。 他不舒服。 哼,要不是他机伶,把她脸上的猴子红屁股用化妆棉缷掉,也摘了她的假睫毛,她妄想用那张人见人喜欢的脸去给韩漱看了! 她居然为了要去和他以外的男人约会化妆,越想越不爽。 “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菜,今天怎么着,一脸的心不在焉,还用单身协会那堆倒胃口的男人搪塞我,你啊,最好开门见山的说清楚,是什么让你巡回演唱会以后还留在台湾这么久?”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她了解这个孙子,没回家,也没出远门,在台湾的时间据说就待在那间临湖的屋子里,在一个地方窝这么久,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美国那边我住厌烦了,换个地方住,哪值得祖母大惊小怪的。” “是吗?”她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有事,可能等一下得先走。” “哦,有事就去忙吧。”纹丝不动,纹丝不动……看来她得在这短短又紧凑的行程里空出时间去看个究竟了。 “祖母?” “有事就说。” “我记得您说过,等您退休那天,您想去意大利乡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是这样想,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我有个不争气、不肯分担我责任的孙子,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缷下身上的重担?”捏着太阳穴,做做戏,似真似假,她就不相信拐不回心野在外面的孙子。 “祖母,我想成为一个有能力保护心爱女人的男人。” 孙立言没说过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是相处这段时间让他明白,她只想找一个喜欢的人,没事打打沙包、练练拳脚,过安定平静的生活。 于是,他知道自己的生涯规划到了需要修正的时候了。 以前的他把歌唱事业当成正职,家业当成副业,现在,为了她,他得倒过来了,也许这样做会遂了某人的心愿,但是又何妨,祖母的年纪也大了,他尽早要接手raging tide,如今只是提前而已。 张老夫人惊讶得弄翻了手里的水杯,一旁伺候的仆人赶紧过来整理。 “老潘,把我的助听器拿来!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祖母,您的耳朵跟二十岁的少女没两样,潘伯,你收一收就下去吧。”祖孙生活二十几年,他这祖母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青春正茂的时候面对丈夫过世,夫家全面不看好的情况下,担起跨国性集团经营,教养嗷嗷待哺的儿子使他成材娶妻生子,多年的奋斗最后得到了夫家的认同,眼看快要有福可享了,到了中年却又面临另外一次的生死交关,这次她养大的儿子和媳妇骤逝,中年的她又要再次面对更加年幼的孙子,和更加发达的家业,要不是够坚韧强悍,哪个女子能承受这样的苦难且乐观面对? 这样的女子张驭晓只见过他祖母一人。 再来就是孙立言。 她的坚强和祖母不同,但是他相信,要是有机会让她们见面,她们会互相欣赏,甚至觉得相见恨晚。 “你确定?这可不是游戏,我可不要一个半途而废的继承人。” “祖母纵容我在二十岁以前去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体会可以随意穿衣服,随意交友,随意选择职业的自由,今年我二十四岁了,祖母给的期限早就过了,也该到我回去承担责任的时候了,祖母还愿意像我小时候那样教导我关于公司的一切,让我重新开始吗?” 他愿意套上西装,不苟言笑的做决策,殚精竭虑的为公司谋福利,愿意让自己变成齿轮,应付那永远开不完的会议与应酬。 他比别人幸运,因为拥有睿智又爱他的祖母,所以他不同于一般企业家的孩子,他走自己想走的路,组了乐团,享受过无悔的青春,也拥有过像韩漱这样可以交心的朋友。 他得到的太多。 “你终于长大了啊,我还以为我的放牛政策最后会得到一只收不回的风筝。”张老夫人又是欣喜又是安慰,虽然比她预估的还要晚了那么几年,但是他自己要求要回来的,不是她把人强按到水里,总算没有让她太失望。 “祖母,您对我真没信心。” “你说你那个样子,教人怎么生出信心来?” “祖母,再也不会了,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很清楚在做什么,所以,我很确定我不是一时迷昏头,还是为了逃避才想回来履行我的责任,我是经过很长的时间深思熟虑的。” “你是我的孙子,你说的话我有什么不相信的,既然你都承诺我了,那么,我什么时候在公司能见到你?” “很快。”等他先把某个女人搞定之后。 张老夫人玩味的眯起了眼睛。 保护心爱的女人啊—— 看来她得制造一些机会,要不是就明明白白的上门去看看那个能够改变她孙子的孩子生成什么模样。 有趣啊,她挺期待的呢。 第七章 “你不让我送你去市区,又没说不让我来接你。”离开了和祖母用餐的饭店,张驭晓驱车来到孙立言和韩漱约会的咖啡馆。 放她出门时他可是把两人几点要去阳明山,几点会去哪里吃饭,都问得一清二楚,才臭着脸放人出门,真要说他比较想放狗去咬韩漱。 在看不到她的时候,又千方百计的找来了。 对他的殷勤,孙立言却是气到哑口无言。 他竟硬生生把她拉上车,还当着韩漱的脸说她是有门禁的人,这个混蛋也不想想,韩漱不是别人,他可是她的偶像,偶像耶! 她这小粉丝不易经营出来的形象都毁了。 因为气过头,纵使上了车就是不打算跟他讲话。 “你跟那棵桃花树都聊些什么?” 聊来聊去还不是只有你。她偏着头看外面的车流,假装充耳不闻。 车子行径一条很热闹的大街时吱地停了下来,张驭晓像是看到什么匆匆开门出去。 怎么回事? 再回来的他,两只手拿着两支冰淇淋,很大支的那种。 “这个给你。”榛果、哈密瓜、芒果,满满的六大杓,船型的饼干座底,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为什么他会知道? 她不知不觉受蛊惑的接过来,手中一直拎着的漂亮袋子滑到了皮革的座位上,跑出来来一叠dvd,还有一支非常新颖的手机。 张驭晓看了眼,dvd上面的封面人物都是他。这个他没意见,至于手机……他拿起来佯装端详。 “你有新的手机了?” “韩大哥送我的。”她讲得甜蜜,还有点害羞。 “咚。”很直接的,价值不菲的机子掉下柏油路面,四分五裂解体了。 孙立言差点把手中的冰淇淋丢到他丢上,当成弑主的武器。 “我手滑,真的。” 张驭晓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手上冰淇淋放进她的另外一只手上。很好,两手都没空,他赶紧开车吧。 “停车,我要把手机捡回来,也许可以送修。”她要跳车,冰淇淋气得都扔了。 “我还你一支新的。” “我不要,我要韩大哥送的那支。” 车子轮胎发出刺耳声,张驭晓的gt2rs保时捷新款跑车又二度搁浅。 无法忍受她开口闭口都是韩漱那个烂人,他把她勾进怀里,用唇封住她嘟翘的嘴。 孙立言的头脑顿时烧成一团浆糊,不断看见流星划过。 接吻的感觉居然这么对,她一下反应不过来。 “你再敢这样,就死定……”“定”字还在嘴里,吻二度被夺,这次,张驭晓长驱直入,撬开她的唇齿,汲取属于她的芬芳,一时间,难分难舍。 积了一个晚上的不悦都化成了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要因为我们的世界不一样,就不把我的感情当回事。”他捧着她氤氲通红的脸蛋轻轻摩挲,爱不释手。 “你是说,你喜欢我?”她设法挤出一个笑容,她是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特别。 “我不会扼杀自己的心意,对于喜欢的女孩子我是很直接的。”他一直以为她能从他的表现接受他的情,显然不说清楚她就一直龟缩在自己的壳里。 “我能拥有你吗?”他的光芒太过灿烂,反而让人望之却步。 她是他的影子,每天跟着他,偶尔让她沦陷的温柔,莫名的吻,有时候,明明那么靠近,却常常觉得离他好远,可是,她还是会怦然心动。 “住到我的心上来,你就会看见我的心里有没有你,住到我的心上来,我会让你看到我会越来越坚强,变成一个能够守护你的男人。” 他俊美的脸庞就在眼前,眼神深邃晶莹,多么有魅力的男人啊! 她把精神还有脑子都用在保护的对象上,以至于对不相干的事物不甚上心,尤其在男色方面。但是,遇到了像张驭晓这样的男人面对他直接的告白,她明白自己得学着去面对一段就算会受伤也要勇敢去爱的感情,而不是逃避。 曾几何时,他变得对她如此重要?重要到她愿意改变自己?甚至,想永远留在他身边?即使如此,她却一点也不畏缩。 明知未来是多虚幻的名词,她仍寄托起希望,希望他自厮守终生。 但是,她也不是没有隐忧,所谓的承诺是世界上最靠不住、最没时效性的东西,她爹妈也承诺过要一直守护她身边,让她当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如今呢? 她空茫的伸出手抓住一把空气。 她真能抓住瞬间就会流逝的幸福吗? 坦然告白,虽然没想到是在那么突兀的情况下,可是总算了了一件心事。 可心事真的了了吗? 好像还留着一个重要的尾巴。 孙立言并没有答应要接受他的追求。 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他终于忐忑了起来。 这种忐忑不安比他刚进娱乐圈第一次要发片的紧张还要更加浓厚,而且与日俱增,甚至焦躁了起来。 他是天之骄子,向来只有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示好的份,他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还是他看上的,他告诉自己,不论她的回应是好还是冷淡,他绝不放弃,因为没什么是他这双手抓不住的! 他想抓住孙立言!生平头一遭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小心翼翼的不敢去要答案。 可是对孙立方而言,两人的相处模式其实没有太大的不一样,她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波澜还是改变。 她依旧随着张驭晓的步调生活,他全新的大碟推出,他上录影节目,她跟着,专辑推出,一星期打入ifpi榜,突破五十万销售量,拿下公信榜第一名宝座。 发片后连串的宣传活动,新歌发表会,小型演唱会,都能看见孙立言隐匿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守候,她真实的成为他的影子。 但是他眼里的爱意不但如影随形看着她,她只要有点事情走开,他就会丢下身边的事务去找人,露出了蛛丝马迹让工作人员想像玩味。 通告还没告一段落,觉得备受煎熬的张驭晓在也憋不住,孙立言的慢火已经把他从小到大所有的耐心都烤焦了。 他要旷工。 打了通电话给经纪人。 “什么,你取消了全部的通告?!”出声的人不是已经脑充血不知倒地的经纪人,而是刚下楼来听到张驭晓讲电话,静肃站立一旁,不得不为经纪人默哀三秒的孙立言。 “嗯。”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他是个敬业的艺人,也没有大小眼,只要是经纪人接的通告,时间来得及,他几乎都来者不拒,像这样把所有通告推掉的事,很久没发生了。 “我好累,身体上也累,精神上也累,我需要休息。”打蛇随棍上,他捏着太阳穴,一副脆弱的模样。一颗心却被孙立言的关心感动了。 “不会吧,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小手抚了上去,碰了他的额头,马上被狼爪抓住,握进大手中,他并且顺势拉她坐进沙发,准备展开温情大攻势。 “你等等,我去拿温度计。”仔细看他眉宇之间的气色,不像有事的样子,但她还是不放心。 “别走,我有心事。” 她看看被握的手,好吧,他人不舒服就暂时让他握着呗。“有心事就取消所有通告,这不是一个成熟大人该有的工作态度吧?” 他将脸贴到她的肩膀上,偎着还不够,双手抱住她的腰。 “我只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我等了好几个星期,你还是没有给我回应,害我连工作的动力也没有了。” 实在是……想骂他,可是要骂什么呢?这个令人好气又好笑的男人正拿着他的真心在问她要不要? “谢谢你走向我,我……”这个始终像雪山一样亮在她面前的男人。 “我不接受任何否定的答案!你知道吗?即使闭上眼睛的瞬间,我也想着你,我不要求你也要像我爱你一样的爱着我,但是,我想亲口听你说,说你愿意爱我,愿意给我机会,愿意让我给你幸福。” 孙立言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听过男人这样的剖白,但是,那都不关她的事,他说的她听见了,装进了心底,一生都不会淡去这些言语。 “我的个性并不讨喜。”她得拼命压抑才能不反扑回他的怀抱。 “干嘛要讨别人欢喜,我喜欢就好。”他回得理所当然。 “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的语言。” “谁说的,这段日子我们不是过得很自然?”他一样样破解,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他们的月光下散步,如影随形的生活,育幼院共同的记忆,老是口水流满地的小狗,还有,初次见面她那惊天一摔的过肩摔,还有更多更多…… “还有,我们可以试试这一样……”他的诱惑人的低语。 做爱可以试吗? 他们试了,孙立言说不上那感觉,因为他根本不给回味的时间。 不过,当张驭晓征得她的同意又覆上来准备要二度共赴云雨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这次的他更加体贴,除了前戏,他轻轻的舔着她敏感带耳垂的后面,他的动作让孙立言才平静没多久的心还有身体又坠入他编织的诱惑迷惘里。 他有副让女人看了都会流口水的身体,腿又长又有力,这时候,她完全感觉到那双腿正勾着她的小腿磨蹭,坚硬的胸膛挤着她柔软的胸部,四唇贴在一起,他的唇完全主导了这个越发深入的吻。 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在她耳边呢喃,“我要你。” 她轻轻娇喘,“你不让我休息。” “我有极佳的售后服务,美人汤浴,鸳鸯浴,让你选择,一定服务到任你娇嗔满意的地步,只是你已经把我开封吃了,但是严禁退货。” 他喜欢床上小女人的她,那样的温驯,完全不同于其他时候的坚强冷淡,他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他决定,以后有空要常常把她往床上压,看她妩媚娇柔又温柔的样子。 ....... 他躺下来,将她抱进怀里,拉上丝被盖住两人。 昏昏欲睡的她仿佛记得张驭晓曾经说什么售后服务之类的话。 他没黄牛,只是这服务在两人甜甜睡了下声好觉以后才得以实行,至于是鸳鸯浴还是美人汤?获利最多的还不都是那个餍足了的大男人。 ***** 月光下的散步,是他们最常做的事。 白天,偶尔心血来潮的孙立言会从厨房里拿了些吃食,然后提着篮子和张驭晓相约去松林野餐,更多时候,野餐地点会被某个人扭曲,变成在房间热烈的做爱。 张驭晓很爱在她耳边嘀咕。 “谁说我们没有共同的话题?谁说你不讨人喜欢?我喜欢你喜欢得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我好苦恼啊。”他把头发抓乱,一脸烦恼样。 孙立言听了给了一拐子。 平常的孙立言又恢复酷酷的模样。 松林去野餐,张驭晓真喜欢她这点子。 两人不会刻意的说话,她这样看似没有反应的反应却能经常逗笑他,走到哪,巡视的保全,在各处做事的工作人员都能听到自家老板的笑声。 感觉春天好像要降临在这个孤寂的大房子,而且春意盎然得教身边的人也都感受到了。 感情低调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张驭晓,他一点也没有要保密的意思。 他也知道孙立言低调到不行的个性,这种事情要是宣诸媒体,她会第一个翻脸的人。 所以,就算知道恋情需要大家的祝福,只要出了自家大门,他们就会很努力扮演主雇的身份,把恋人的身份放在家里。 只是露馅的,通常也是他。 譬如在某个拍广告代言的摄影棚。 他被众星拱月的包围着,衣饰的赞助厂商,发型设计师,化妆师,他隔着层层人墙,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捕捉到不远处的对话。 “孙小姐吗?这是我的名片,敝姓王?” 王? “王导演你好。”是孙立言的声音。 “孙小姐,我对你真的久仰了。” 果然是以拍古装片出名的导演,连讲话也带着古人的腔调。 “您客气了,您的大名我也如雷贯耳。”她跟着张驭晓久了,耳濡目染,人情对话总算学会了那么一点。 “我呢也很忙,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孙小姐拥有一副好身手,我最近有一部电影要开拍,需要一个伸手矫健的替身,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思入行?不是我吹牛,凡是从我手下捧出来的明星一个个名利双收,也许第一出戏只是替身,要是表现得好,我保证往后的戏约你一定拉不完……” 张驭晓几乎是拍桌起身冲过去。好大胆子,竟然想从他的眼皮子下面挖人! “谢谢导演的好意,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无意进演艺圈。” 乖,张驭晓心里赞了她一声。 “太可惜了,我的戏可是每个人都争艳头想拍了。” “谢谢您。” 导演不无可惜的走了,但是也才过片刻…… “立言小姐。”又是个男人。 “张经纪人。”孙立言不改礼貌。 “我刚刚看见王导演来找你,他是不是有意要找你?我跟你说,演戏是个辛苦的行业,与其跟着他演戏,做那些高难度的动作讨生活,倒不如让我栽培你出道当歌星,你当保镖一定有副好的肺活量,要不然你这与众不同的气质,娱乐圈少见,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保证你红遍半边天。” 张驭晓没听到孙立言说什么,但是她显然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因为那个张经纪继续展开他的不烂长舌继续说服她,琐碎的言论听得他一肚子火,他哪还坐得住。 “你保证什么?她是我的人,不会去签你的约。至于你——”直接拿走孙立言发言权的不是别人,正是醋劲越来越明显的大男人张驭晓。“我得跟你好好谈一谈!” “你不是要忙拍摄?”这可是国际的mtv,所有的工作人员有一大半都是从国外来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金钱矣。 大爷他不爽的清声赶跑了所有的人。 “张驭晓,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孙立言气坏了,这任性的幼稚男什么时候才肯长大,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 他有没有看到所有的工作人员离开摄影棚时看他们两人的暧昧眼光?他的无法无天很久没发作了,原来不是消失,只是藏起来,没想到现在又发作了。 “我不喜欢那些人靠近你。”聪明如他怎会看不出来孙立言正在头顶冒烟中,但是他仍振振有词为自己辩护,还不忘把人捞过来。 “这里是摄影棚,人数随便一数就超过手指跟脚趾,还是你给我贴张字条‘生人勿近’算了。”莫名其妙!她气得故意说话暗讽他。 “我真的可以贴?”把想念了半天的娇躯抱在怀里温存一下,他还不怕死的把鼻子凑到她的颈子,闻她的味道。 “张驭晓,你很欠扁喔!”清空的摄影棚只留下机器,再推也推不开他之后她感觉到他温暖强壮的气息,明知道不可以,她还是忍不住偎靠着他。 她真的已经失去专业立场,既做不好保镖的工作,也做不好情人的角色,这样能撑多久? “立言,我知道谈这段感情对你来说很辛苦,但是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把手头上的约还清了,我带你回美国,在哪里不会有谁认识我,我们可以过一般人的普通生活,一起上街买菜,一起看展览去书局,去码头吹海风,做一切我们想做现在却没机会做的事情。 只是很抱歉,我暂时还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时间表,但是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到。”在脑海中绘画出来的蓝图很美,他正在实践。 他已经尽可能地把她带在身边出席各项活动,但也因此她被迫牺牲了所有的隐私。 看来,他得加紧脚步把所有的工作结束才行。 “跟你在一起我并不觉得辛苦,只是别动不动赶跑一群人,大家都要看你的脸色吃饭,我觉得他们才辛苦。”她没好气的为别人抱不平。 “我马上就把人叫回来。”她的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这就是她可爱的地方,他越来越爱。 “你不是说马上?” “让我再多抱一下。” “张驭晓!” “早知道我就推了这个case。”软玉温香在怀,他舍不得放手,还磨蹭磨蹭。 “张驭晓!” 双手赶紧做投降状,也从美人的娇躯离开,有偷到腥的大猫很愉悦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一个冷不防的再倒回来,偷吻了下她的颈子。 也因为孙立言的“牺牲”,这一天的摄影比预估的时间提早结束,甚至效果更加完美。 一次、两次,从此敲张驭晓通告的人都知道,只要把他的保镖孙立言小姐摆在靠近张大牌的附近,他的配合度就会超标的高,进度总能超前完成。 “终于可以回家了。”一天的工作结束,专有的化妆室里张驭晓又想给孙立言一个狼抱,很不巧的有人敲了门。 “是哪个不识相的?不许开门!”他不爽开门也不让孙立言去开门。 孙立言才不听他的。 门开了,一个真正的大美女正风姿绰约的站在门外。 靓女,无论身材样貌才气气质都是顶尖的,非我族类可比。 “请问?”对方不说话,逼得孙立言只好开口。 “这是张驭晓的化妆室吧?我找他。”明明是混血儿的五官轮廓,一头粟子色的大卷发,张口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是的。” 女子一脚跨了进来,双腿修长,身材好得没话说,就连身为女子的孙立言也看得目瞪口呆,差点流口水。 “表哥!”女子面露喜色,一把冲进张驭晓怀里。 “瑷儿,你为什么在这里?”被抱了满怀,张驭晓很快的推开女子的八爪章鱼包,至于孙立言明显被晾在一边。 “我想表哥啊!我听外婆说她今天晚上要跟你一起用餐,我就从洛衫机飞过来啦,反正一趟飞机又不远。”被他推开,瑷儿有点不高兴。 “这是家庭聚会,不欢迎外人参加。”张驭晓一脸冷淡,并没有因为看到大美女而面露喜悦。 “表哥,你每次见到我都没好脸色,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一趟飞机虽然不远,不管怎样都是我的心意,我当女人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我没叫你来。” 在继续听下去可能牵涉到这两人不能对外说的隐私了吧?孙立言蹰躇,她到底该把门掩上,还是把耳朵关上?还是干脆消失一阵子? 她的手才动了下门把。 “不许出去!”张驭晓眼光锐利的瞪向她,厉声喝令。 “我去上个化妆室。”找个借口,因为她不想在这里听别人叙旧。 “要化妆室这里面就有,我没让你离开,你一步都不能走!瑷儿,你走吧,我工作很忙,没事别来打扰我。”两张脸孔对着两个女人,态度丕变。 女人向来是很敏感的动物,无敌的大美女瑷儿向来对男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唯一吃过的瘪的只有她表哥,虽然他还是一如往常的无视于她,可现在,她把杏眼慢慢转移到孙立言身上,美丽的大眼里有了深思…… 第八章 “那位小姐看得出来很喜欢你。”回家路上,孙立言忍不住问了,她的个性学不来拐弯抹角,也不让心事在她心上过一晚。 “我以为你不会问。” 孙立言瞪他。“你想吃拳头吗?” “这是家暴!” “老套。” “她啊,只是我一个远亲表妹,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没关系啊,可人家大老远一趟飞机飞来找你,又不是住你家隔壁,走两步路就到了。” “你在吃醋对吧?”张驭晓有些开心,终于看到她的醋劲,害他一直以为会吃醋的人只有他自己。 “要不要从实招来?” 没耐心和他抬杠,她要知道答案。 “有什么好处?”完全不知道女人吃醋来有什么结果的男人正在捋虎须。 她伸出一个粉拳。 真是把她纵容坏了,动不动就拿拳头对付他,还是在床上的她可爱多了。不过,爱就是要包容她全部的一切,老实说,他偶尔还满享受她对他的动手动脚唉! 张驭晓用手掌包住她的。“喜欢我的人那么多,跟我都有关系吗?她们想喜欢我是她们的事,至于我要不要喜欢她们是我的自由,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她明明那么漂亮,只要是男人都会想要那一型的。”她忍不住嘀咕。 “女人不是只有漂亮就好,要能相处、能沟通,最重要的是我看对眼,我喜欢,才算数。” 他对她这么赤裸的爱意,她感受到了吗? 其实看不看得上眼是很主观的感觉,但是能不能相处,这才是男女之间的大问题。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问了。”这就是别的女人所没有的优点,凡事只要跟孙立言解释清楚,她绝不再钻牛角尖。 “我不知道老夫人要来。”他才喘口气,她又继续丢出震撼弹。 这算是第一次见他的家人吧? 被她质问,张驭晓也没一副正经样,要不是从那位瑷儿小姐的嘴巴里听到,看来他压根没想到要跟她说。 “跟我一起叫祖母。”闭眼休憩,今天的工作行程实在排得太满,电视台、摄影棚、厂商,几乎没办法喘息,稍作休息。 不过这些都很值得,他会得到他想要的报酬的。 对于向来不热中工作的张驭晓,今天的表现完全出乎阳秘书和经纪人的意料之外。 “我需要离开吗?” 人家亲子难得相聚温馨谈天,她一个外人理应避开。 “干嘛要避开?只是见个面,吃吃饭,很简单的事,别想复杂了。”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才想先斩后奏,可惜被瑷儿破坏了。 “所以连跟我说一声的必要也没有?” “胡说!我是想小事一件,等祖母到了再跟你说就好了,先跟你说,你肯定心里莫名产生一堆压力。” 张驭晓揉乱她的头发闹她,想让她放松。 “她是你很重要的家人啊。” “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我的人生天平上一端是你,一端是我祖母,你们都很重要。”两个人圆满了他的人生,他何其幸运! “你知道我粗线条一个,没什么老人家的缘,我很怕祖母不喜欢我。”会忐忑是正常的心里反应,谁不希望在自己心爱男人的家人面前可以表现出色? “我祖母不是个见识浅薄的女人,要不然她也不会纵容出这么一个我来。” 他把自己十几岁时获准到外面闯荡,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到现在依然故我,老人家也没吭过气。 “她一定很爱你,想让你在扛上责任义务之前可以尽量去外面看看不同的世界,看看不同的生活阶层,是她造就了你。” 越是深入的了解张驭晓的祖母,孙立言越能明白老人家对孙子浓郁的爱意,那是家人才愿意给的,才能独厚的。 她开始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位老人家了。 “我问你喔,祖母她老人家偏好什么口味?现在到晚上还有一段时间,也许我可以下厨弄点她爱吃的菜也说不定。” “你要下厨?”自从在“蓝纸”吃过她小试身手的菜以后,她就不曾再下厨,虽然她的菜谈不上什么五星级大菜,但是很入他的胃。 “嗯,首先你要告诉我祖母的口味。”她很认真的准备要记起来。 张驭晓笑得宛如光芒万砇丈般耀眼。“司机,转回市区,去一家最近的超市。” 车子很快回转。 于是,张驭晓重新戴上大墨镜,穿上那种平常人一点都不可能会穿的雪白狐披肩式外套,很不合时宜的推着超市里的推车,学起居家贤夫买起菜来。 他们买的菜色应有尽有。 “这吃一个月也吃不完,你别捣蛋了!”生鲜区、果菜区、美酒区,这样一路逛下来,就算家里有十分冰箱也放不进去,孙立言严禁张驭晓再把用不到的东西往推车里放。 远远的他们,一个打扮得像大明星,一个英姿勃发,实在说……有那么一点不搭轧,也不像那种甜甜蜜蜜,一看就很有夫妻脸的小夫妻。可是,他们才不管这些,那种旁若无人的自在模样,反而令人称羡了起来。 虽然经过孙立言的层层淘汰,不过对象是买东西不手软的张驭晓,最后,还劳动了司机出来帮忙,才把全部的东西装上车。 回到家,孙立言行动房间换了衣服,洗了把脸,马上下楼把食材归类,切切洗洗,忙碌了起来。 不是她爱叨念张驭晓,问他问了半天,身为人家孙子的人却摸不清楚老人家究竟喜欢吃什么,她只能把自己会的菜色各做了几样出来。 她并没有刻意去学过厨艺,父亲身为外交官,妈妈每天要应酬上流家贵妇,所以家里每天都开火,请的厨子都有着极佳的厨艺,她看在眼里,也不曾用心去记,想不到当岁月过去,当她想起家里的人,在回味那些曾经吃过的美食时,想不到自己居然记得那些步骤做法,就好像那些食谱深深的印在脑子里似的。 她不敢保证张驭晓的祖母能喜欢她做出来的菜,只希望老人家吃得愉快、开心就好。 她在厨房里忙了好几个小时,备受冷落的张驭晓可不甘愿,电视里的高尔夫球公开赛已经吸引不了他的视线,他蹭啊蹭的蹭到厨房去了。 “好香!你在煮什么好料的……给我尝尝。”他这爱尝鲜的个性不知道从哪开始养成的,他发誓从来没有这么无聊又龟毛的毛病,不过,自从知道孙立言肯下厨、会下厨,也不排斥下厨后,他所有潜藏在血液里的小毛病都冒出来小小的作崇了。 说实在的,只要孙立言不讨厌,他都无所谓。 对情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上毛病,而是一种生活小情趣。 继续费工的菜在炉子上炖熬着,孙立言来不及提醒锅盖会烫人,想偷吃的人果然就被烫得哇哇乱叫。 赶紧把他的指头抓到水龙头下面冲水,总算解除一场危机,却怕他乱来惹祸上身,她不禁再三勒令他去餐桌坐好,不要蠢动。 接着她拿了碗,装了卤得恰恰好的白萝卜和牛腩肉到他面前,“先吃点这个,其他的还没好。” “立言,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看着碗里糜烂好入口的肉一眼,他趁她靠近,伸手拭掉她额头上的汗。 看来为了让牙齿不好的老人家吃得欢快,她不只台式、西式、法式的菜肴都各做了几样,甚至还有饭后甜点焦糖布丁。 “你不来搅和,我就很阿弥陀佛了。”还说呢!也不看看情况,想说就说,也只有他大少爷做得出来。 难不成她的爱就值一碗牛腩啊? “人家在示爱,你不是该捧着心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 “等我把厨房里的事都忙完了,随你怎么说都可以。”她一锅炖菜快要过熟了,实在没空理他。 “我去让厨子来帮你,祖母一个人能吃多少,你忙了一大桌,最后还不是只能进我的肚子,你见过胖子拍广告、拍电影吗?” “这是人家一番心意嘛。” “我知道,但我舍不得你累,又帮不上忙,递碗盘、洗锅铲你又嫌我麻烦,唉,这样好没成就感。” “你要成就感?可以,多去跑几趟,看头看尾,看看祖母到了没?” 张驭晓离开桌子去搂她的腰,把鼻子凑到她颈际。“你这样本末倒置喔,看你这么喜欢我的祖母,我都要吃醋了。” “没个正经。既然你要找事,来,这个菜给你顾,我去楼上冲个澡,一身汗臭总不好见人。”忙了一天,要是让人闻到不好的味道就功亏一篑。 “遵旨!” 于是,孙立言脱下围巾系在半吊子的帅哥腰上,把该注意的炉火重点都跟他说了一遍,这才翩然上楼去了。 奉命拿着长汤杓的张驭晓摸了摸鼻子,要让祖母知道今天这一顿饭他也出了劳力,她应该会感动到歪了鼻子吧。 ***** 那是一张戴着岁月痕迹,尔雅睿智的脸,略长的脸,面容白皙,姿态高雅,打从走进白屋,留下来伺候的仆人个个低垂着头,必恭必敬,没有一人敢多言还是多看一眼。 “你这房子总算多了点人气。”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坐上餐桌后,只是淡淡梭巡过餐桌上丰盛的食物,却什么都没说。 孙立言一颗心到喉咙,就怕一个惊吓,就会从嘴里跳出来。 “祖母来我这摆什么脸给我看,我没吓到,却会吓到不该吓的人。”张驭晓勾起祖母的胳臂,没大没小的。 “就你这小兔崽子没把我放在眼里。”张老夫人微微的笑意闪进了眼底。 “我是怕您坏了胃口,吃饭就是要放松,您这模样,比较像要生吞人肉,只可惜,立言中、西式餐点都给您备了,独缺一味人肉。”老爱装这种脸来骗人,又不是在公司,他也不是属下,端这脸给谁看? 张老夫人双眼转了过来,这才正式的看了孙立言一眼。 她穿着简单的软料子及膝裙,淡旋胭脂,是个清秀佳人。 “都坐下吧。” 两个年轻人落了坐,张老夫人开口了。 “孙小姐好手艺,这一桌子菜都是你做的?” “我凭记忆中做出来的菜,希望老夫人不嫌弃。” 应付进退对她来说并不难,从小被教导的礼节礼仪即使很久没用,事到临头,就会摆出正确的姿态来,加上她口齿清晰,眼光毫不闪烁,给老夫人的印象分数极高。 “不容易啊,现在没几个女孩子会下厨的。”张老夫人由感而发。 “现在女孩子能挥发的领域多了,也并不一定要守在厨房。” “那你下厨是为什么?为了讨我这老老太婆的欢喜?还是只是做做样子?”张老夫人毫不留情,当下问得犀利。 “因为您是驭晓很重要的长辈,他敬重您,喜欢您,我喜欢他,所以也希望能得到您的喜欢。”孙立言回得也不差。 张老夫人掀眉了。 好个直接的孩子! 这个性难得她的孙子会喜欢,也对,比起那些大家千金的,也许知识丰富,也许身家惊人,但是都打不进她孙子的心。 于是她用汤匙敲了敲盘子,“既然这样,还不开饭做什么?我可是忙了一天,肚子真的饿了。” 布了菜,张老夫人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多年养成的习惯,她一道菜顶多就吃上那么两口,今晚却是每道菜都多尝了好几口,连张驭晓都啧啧稀奇。 “我看我不能在这里住下来,你要是每天都煮这么丰盛的菜,不用一个月我就会胖得连公司的人都认不出来了。”张老夫人挺风趣的,一旦打开了心门,她变得多话了起来。 “离开家以后,我实在很久没下厨了。”面对老夫人的称赞,孙立言有点不好意思。 “我听说你是晓儿的保镖?”用手巾擦了擦唇,她很久没有吃过这么愉快的晚餐了。 “是。” “那功夫一定很好喽?” “还可以。” “他要是不听话,你就尽量摔他。”显然有某只抓耙子已经把两人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报告过老人家了。 “祖母您这叫阵前倒戈,我不要啦!”张驭晓哀哀叫。“您都不知道她下手多狠,身怀绝技,武功高强,投手榴弹像投鸡蛋,跑步像草上飞,根本是个恐怖分子。” “看你说那什么话,既然是恐怖分子,那你还粘人家粘成这样?”老夫人酸他。 “没办法,因为是她。试问有谁能离开自己的影子?就算她家是卖鸡蛋的我也爱了。” 有宠溺,有爱恋,有满满的感情,他说得坦白,倒是孙立言羞得钻进厨房去添汤了。 “祖母,趁立言不在,您就说实话吧,您对她印象如何?” 他看得出来立言很努力想给祖母好印象,可是奸诈的祖母就是不肯痛快的给一刀,啥都不说。 “我的印象真的那么重要?” “她知道我是亲手手养大的,她觉得很重要。” 张老夫人没有沉思多久便道:“其实,她能让你回心转意,愿意回家族接掌事业我就很满意了。” “谢谢祖母!”推开椅子,他冲上前,抱住老人。 “谢什么,我还要谢她呢。”笑开的慈颜,轻拍他的肩头。看来这两个年轻人是真的爱惨彼此。 那么瑷儿的事还要不要提? 算子,男女之间要是没有缘分,怎么撮合也没用。 她不是老旧迂腐的人,她相信感情需要缘分,天时地利人和都不能缺。 瑷儿和自己的孙子认识那么多年,有的是时间可以培养感情,偏偏两人都觉得事业比较重要,没有为感情努力过,当感情溜走了,发现喜欢的人拱手送人了才来着急,就已经来不及了。 *****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 张驭晓搂着刚睡醒的孙立言,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屋,一室亮丽光明。 甜蜜渗入张驭晓的眉梢,在苏醒过来的孙立言脸颊上亲了个大大的吻,当然也把自己紧硬的身体往手感极好的娇躯靠过来。 发现身边人是他,她不禁皱了眉头。 “你又跑到我房间来?”把被单拉齐到胸口,明明半夜已经把他赶回去自己床上,他什么时候又摸来了?最近自己的警戒心越来越低,这不是好现象。 “当然是趁你睡着的时候。” “基本上我还是你的保镖,张先生,你这样我很混淆。” “你就是责任心太重了,还有,你的眼睛真漂亮,一天发现一样属于你的美丽。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就像一座宝库让我发拙不完呢?”双手缠过来,双腿勾住她的腿,他最喜欢这种麻花卷似的拥抱。 “不要左右而言他。”又使出这种手段来,每次都这样,昨晚也是,所以才跟他厮混到半夜。 “为什么钻牛角尖?”张驭晓捧过她的脸,睁大真挚的眼瞅着她。“我们在谈恋爱没错,但是我们公私分明,该上工的时候上工,人家办公室恋情还能偷个什么时间去约会,我们呢,每天搭保母车,一堆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就算想吻你解馋都要忍到家才行,我这算什么偶像明星?” “我比你一个平常人还不如,但是我忍了,毕竟你一直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有时候累了,看看你,我的动力又会全部回来。立言,我知道谈这样的恋爱很委屈你,如果你不想再跟我到处跑,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他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神情。 “你所谓的委屈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只是在情人还有保镖之间拿捏一下分寸,我跟着你去上电台节目,去摄影棚录影,看你和那些正妹、美女有说有笑,我也会忍不住走开,我在想,我已经没办法很纯粹的做你的保镖,对你的其他都视若无睹,我想……我辞职吧。” 张驭晓霍然坐了起来,露出一片精光的胸膛,眉拧了起来。“辞职?什么意思?” “你先别急。”她躺到他的大腿上,伸手抹平了他的皱眉。“我辞了你的保镖这份工作,专心当你的情人,我要是继续再跟着你,我很怕哪天压不下醋意当场翻脸怎么办?” 她的度量没有自己想像的大,以前可以平淡看待的事情,现在换了立场,却逐渐无法接受。然而,他是红歌星,剪彩、拍广告,有哪个通告不需要跟女星同台,既然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她又不能为这种事情动不动使性子,这工作,她不如不要了。 张驭晓又感动又生气,感动的是她的用心,生气的是给他排满工作的经纪人时凡间。那个女人真把他当成公司的摇钱,非把他摇到齿牙动摇才打算放过他吗?以前他从来不计较,现在为了赶快摆脱歌星身份,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去会会那个很久不见的女魔头了。 “好,你就辞了保镖的工作,专心待在家里当我的女人。” “你想得美,你觉得我是那种能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的女人吗?”她伸指轻刮了下他的鼻子。 “说的也是。”他不得不承认。“那干脆一点,嫁给我!” 这样赤裸裸的求婚,他还真会挑选时机。 “你给我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 “我的签证快要到期了,我想顺便回去跟黑水老大当面辞职,这是礼貌,毕竟他跟教练都是照顾我很久的人,我必须跟他们当面把话说清楚。” “不能用视讯,寄mail,发简讯?” “不能。” “要去很久吗?” “尽量喽!” “我真不想让你走。”有人开始撒娇了。 “你要记得每天想我。”还没分离,她已经开始不舍了。 *****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过中间要是卡着一个不甘愿的第三者,这顺遂的程度就会大打折扣。 这天张驭晓去公司,孙立言留在家里。 瑷儿找上门来。 “你确定那位小姐是要找我的?” 守卫室的保全打了电话进来,孙立言再三确定。 “知道了,那请她进来吧。” 挂了电话,她看看自己的服装,衣服ok,短裤ok,虽然都是便宜货,反正又不是男女相亲,见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不是瑷儿第一次进白屋。 之前,她来做客的时候曾有过短暂停留的机会。 依照张驭晓的龟毛挑剔,对陌生人不喜欢的程度,她应该可以算是他很亲近的人了吧?她自己这么以为。 想不到这次她却碰了一鼻子灰,最近还需要经过通报。 她把这一切全归咎到孙立言身上。要不是孙立言作梗,哪需要这么麻烦! 她态度优雅的走进空明几净的客厅,迎接她的是面带微笑的孙立言。 没错,现在的孙立言不再像以前那么难以靠近了,她看见人时,会稍微露出一点生涩的笑容来,练久了,居然也能慢慢挤出很像样的笑容。 “瑷儿小姐,不好意思驭晓不在家,你要喝花茶还是咖啡?” “我不是来喝下午茶的。” “那么瑷儿小姐自便了。”孙立言并不是傻得一无所觉。 这位瑷儿小姐来者不善的样子,身为女人,她也猜得出来女人要来为难女人了。 “站住,连一点礼貌也没有,这是待客之道吗?” “我请你坐,也问你要不要喝水,你说说哪一条有违待客之道?”孙立言两手一摊,对方开始找碴了啊?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我表哥对你好,让一个保镖睡在二楼,听说因为这样,有人以当家女主人自居了。” 先来一招指桑骂槐吗?为什么不有话直说,还是这样才是高尚人家的礼貌? “瑷儿小姐说的是哪位?”她才不背这种黑锅。 “别跟我装蒜,我最讨厌你这种女人,表面装得一脸无害,结果居心叵测,暗藏私心。你是怎么勾引我表哥的?”美丽的妆有些裂开,狰狞的脸不管男女都不好看。 “瑷儿小姐的罗曼史小说看太多了。沉浸在梦想世界没什么不好,可要是走火入魔,现实虚幻傻傻搞不清楚,那就得去挂号看精神科了。” 她孙立言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能随便别人揉捏,也讨厌这种不问是非、自以为是的人。 “你骂我疯子?”要不是要维持淑女的端庄,瑷儿差点向她扑过去。 “瑷儿小姐,我想你认知上有错,今天不管你表哥爱上的是我还是任何一个别的女人,我们都不需要向你报告什么。还有,不管你跟你表哥这亲戚一表有没有三千里这么远,有血缘关系的人结婚很容易生出畸形孩子,你一定要深思熟虑。” “你教训我?你这可恶的死小三!”瑷儿气歪了嘴,摔了价值百万的手提名牌包包。 “对不起,瑷儿小姐你又错了,我不是小三,你又不是驭晓的谁,在感情上如果他认了跟你有一段感情,我没话说,但是他不承认,按理说,你才是那个试图要成为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认命任人打的人,这位高贵的小姐既然谈不上礼貌,动不动指着人家的鼻子骂,那么,很对不起,她也不必谈什么礼貌不礼貌。 “我先说好,论打架,你一定打不赢我,我不想被别人当作大欺小,所以瑷儿小姐,还是维持你美好的淑女形象比较好。”好身手不是用来打女人的,她也不想为了这种事动手动脚。 “你!”瑷儿小姐当场泪崩了。 第九章 瑷儿走了之后,孙立言并没有如释重负,对方留下的话在她的脑子里回来荡去,搞得她心烦意乱。 “你不知道张驭晓是raging tide集团的接班人吧?而我呢,我是第凡多媒体集团的继承人,当年我爹地在raging tide挹注了不少资金,那是看在有朝一日我们有可能会结为亲家的分上挹注的,有脑筋的人都知道, 要是这桩婚姻不存在了,raging tide是岌岌可危。” 岌岌可危啊? 张驭晓和raging tide集团的关系或许在一开始她真的一无所悉,但是到他决定要离开娱乐圈时,有一天晚上,他说了。 她不懂公司动作,也不懂那些纠葛的利益和背后层层的黑暗面。 但是瑷儿懂,而且非常擅长。 要是瑷儿的父亲抽走资金,那个缺口,张驭晓有办法填补吗? 孙立言被这些复杂的问题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坐立难安的直等到张驭晓回来。 “看你脸皱的,原来是在烦恼这个啊!你有一点爱上我了对不对?要不然不会这么担心。”摸摸她的手,顺顺她的发,张驭晓并没有孙立言想像中的焦躁或是发怒。 他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我很担心。”她坦言。 “吩咐保全以后不许让那个女人进来我家,一步都不许!” 他在意的居然是这个,孙立言听了差点吐血。 “唉,别捏我……你知道商人吧?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润,raging tide是一只很会下蛋的金鸡母,这些年第凡多在raging tide身上捞到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不认为第凡多需要因为一桩不成熟的儿女婚姻就毁了大家互相良好的合作关系。”他侃侃而谈,并没有因为遇到难题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瑷儿小姐对你很执着。”执着不一定是爱,更多时候只是不甘愿而已。 “我对她只有朋友的感情,我要是喜欢上她还会等到这时候还什么行动也没有吗?” “可无论如何,你还是去把前面一段的感情处理干净再说。” “不要烦恼,我不喜欢看你烦恼,这件事我会去找祖母谈的。”她的眼睛向来没有烦恼,他不希望因为认识了自己烦恼陡生。 至于瑷儿的父亲,那位爱德华总裁可是祖母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他老来得女,两家是世家交情,真要抽回资金,不会什么事前知会都没有的。 所以不单凭瑷儿的夸口威胁并不足以为惧。张驭晓很乐观的这么想。 第凡多没有预警的抽回了资金。 商场就是这么现实,一发现抵押的商品有了瑕疵,银行立刻打电话来说要缩紧银根,张老夫人因为一时心急引发了心肌梗塞,被送进了医院。 张驭晓想从新手慢慢接掌公司的想法瞬间破碎,横亘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上百亿元的破洞。 所以他连续一个星期在集团加班,孙立言想见他,可是他吩咐下来谁都不见,所以她除了每天把吃食、换洗衣物交给秘书,再看一眼写着总裁室的门板外,就只能选择回家或是去医院照片张老夫人。 她看着门板,好像门板上有花,心急如焚的她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立言,你进来吧……”她前脚几乎要走出秘书室,就听见想念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猛然转向,觉得有一整个世纪没有见到面的张驭晓此刻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 他无言地往里面退让,孙立言进了门。 张驭晓也不说话,开口就说:“很多事接踵而来,能不能过去还不知道。” 他把这些年赚的钱都投注进来也只能晚上稍微失血的速度,raging tide的资产其实是多于负债的,真要说也是一时的周转不灵,可是这样的周转不灵要是没有挺过,好好的一家公司也很容易被搞垮。 孙立言双手抱着胳臂问:“还缺很多钱吗?”期望自己镇定,别再给他压力。 “钱我有能力在两年内赚回来,现在不好的状况是很多人都在观望,不肯借钱也不肯帮助,存心看我怎么度过这一关。”他笑了下,面色阴沉。 “这么严重……” “所以,我暂时也不会有精神照顾你,你走吧!” “换个理由,好一点的。”她顿起一身鸡皮疙瘩,不接受他的说法。 这样就想把她丢过门? “你如果执意要这样跟着我,那就跟着吧,然后看着我兵败如山倒,我们一起死吧!”张驭晓定定看着她,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孙立言被他的轻描淡写激怒了。“我不想听这些!张驭晓,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不喜欢我了?” 她问得大声尖锐,恐怕连门外秘书室的秘书们都听到了。 即使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即便平等嚷得响亮又高昂,可像她这么剽悍又直接的女人,还是少数。 张驭晓不再回避她的眼神,顿了一下子才说:“我爱你。” “那为什么要赶我走?” “因为现在的你让我觉得是包袱,是负担,我这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喜欢你喜欢到能不顾一切的娶你。”他的眼里有种近乎冷酷的东西,以往的那些温柔都被他藏了起来,而且藏得很深很深。 她安静了。 “如果听懂了就赶快回去。” 孙立言没有回答,久到张驭晓以为她再也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却突然说话了。 “张驭晓,既然你都说得这么绝情了,我要是继续留下来是不是叫自取其辱?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乖乖走掉吗?” 他愕然的看着孙立言出人意外的反应,眼里的隐忍、萧索和冰冷顿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他自己说也说不出来的情绪。 “你这混蛋,早知道我就把你揍成人饼!”她揪住张驭晓的领口,一阵猛摇,“你玩弄了我的感情,我的身体,现在居然想一脚把我踢开?天下的便宜事都让你占光了 ,你以为随便说两句话就想打发我?我告诉你,张驭晓你想得美!” 他缓缓闭上眼,摸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对不起,我让你想结婚的梦想破灭了。” “谁说破灭了?我不管你是穷光蛋还是有钱人,我就是要嫁给你,怎么样?你怕公司破产吗?我才不在乎那些,你想用这种无聊的理由赶我走?我是狗吗?你招招手就要我来,踢踢腿就想赶我走?”孙立言睫毛剧烈颤抖,抓住张驭晓的手抖着,就快要抓不住了。 张驭晓看着她明亮如太阳的表情,没有自怨自艾,没有矫揉造作,他的孙立言从来没有那些东西,只做她想做的,只说她想说的,喜欢她喜欢的…… 他抹掉了她沁在眼角的泪,将她抱上自己的大腿。“你啊,不论做什么事都这么惊天动地,你看看外面的那些秘书,都给你吓得花容失色了。” “哼,也不知道是谁的错!”她带着稍微的娇羞。 他沉默了片刻。“其实我还是希望你回美国。” “你还来?”眼睛又瞪大了起来,这次更大。 “我只是想说,我这么忙,而且看起来短期间没办法结束,能陪你的时间少之又少,你回去,那边还有人可以照顾你,总比在这里一个人守着空房子好。” 孙立言低头想了下,迟疑又迟疑,扯着他的手指头还是问了。“张驭晓,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娶我过门?” 他刚刚说了,他喜欢她,却没有喜欢到不顾一切的地步,这句话比什么公司会破产、他会变得一文不值给她的打击都还要来得大。明明关心她,她住院他给的温柔,那月光下的散步,湖边的下午茶,松林里的欢爱……这么多、这么多,不是她会错意了吧? 她吊着一颗心看着他漆黑的眼睛。 张驭晓没有回避,与她眼对眼,望进彼此的灵魂深处。 “那是假的。” 他五指如勾,轻轻的扣住她的双肩拉过来,柔软的人儿就跌入怀里,他低下头,凶狠的咬住她的嘴,香甜的气息马上窜入口中。 ***** “这是礼物。” 存折、印章,很简单的东西。 张驭晓看了很久,这才打开来看,里面有八个零,加起来刚好一亿元。 “你哪来这么多钱?”他目光灼灼,只要孙立言稍微有些踌蹰都会落入他的眼里。 “大部分是我父亲殉难政府给的抚恤金,有一些是家产,有一些是我这些年赚的钱,合起来只有这些。”对一个上百亿缺口的破洞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帮上一点点小小的忙。 低着头的张驭晓回应她的是长长的沉默。 如此艰难、如此懦弱的过程暴露在她面前,比什么都还要让他绝望吧? 孙立言犹豫了下。“我没遇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真正的安慰到你,你最辉煌的时候我看见过,站在舞台上的你光芒万丈耀眼夺人,现在你低潮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但是你没有垂头丧气,甚至还在考虑要拒绝我的帮助,对不对?这里是你的舞台,驭晓,歌唱的舞台你辉煌过了,那么这个舞台,当你辉煌的时候也要让我看见!” 张驭晓慢慢地抬起眼,眼里流露了一丝笑意。“立言,你真让人惊讶,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我居然忘记,我每次跟你讲话,从来没赢过你,你的话还真多。” “这就叫互补咩,你心情那么差,逗也逗不笑,话只好都由我来说了。” 他顶住她的额头,声音低了下去,“立言,现在的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你在这里就已经是给我最大的帮助,这些钱我不能拿,那是你失去家人得到的补偿,我不能用它来救公司。” “我失去了全部的家人,可是现在我还有你,你也要让我失去你这个最后的家人,让我真的一无所有吗?” 手指骤然松开又收紧,张驭晓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像有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孙立言的脖子上。 孙立言轻拍他的背。 “驭晓,我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熬过这个难关的。” ***** 接下来的张驭晓展现了他非人的魅力和口才。 暂时盖住资金缺口,并不能撑太久,他拿出了美国还有父母亲留下来的房地产当成质押品,说服银行,raging tide集团是一家信用良好的公司,另外,很久不见的韩漱很难得在白天现身了。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你要是敢把东西退回来,兄弟就别做了。”那是一张数额很大的支票,几乎等于韩漱的全部身家财产。 “你这是做什么?我可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银行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觉得疲惫。 “你要真的山穷水尽,鬼才理你!当年怎么说我也从raging tide捞了不少钱,让我过了好几年舒心的日子,现在你回来掌权了,既然是会下蛋的金鸡母,不投资的人是笨蛋,说好了,你以后要是撑起一片天,我要当股东。”他是精打细算的商家,从来不做亏本的事。 “另外,我知道你没空回美国去筹措资金,所以我很慷慨地替你跑了一趟,真是盛意感人啊!老夫人的人脉真是有够丰富,raging tide曾经有过往来的公司大老们几乎都往你这边倒,景气已经够不好了,还让一家前途无量的集团倒闭,这不是天灾,是不应该发生的人祸,你等一下准备接电话接到手软吧。”慵懒的移动桃花树笑着丢下一颗炸弹,然后姗姗的走了。 “贤侄啊……” 一通、两通、三通、七八通,张驭晓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最后讲到喉咙沙哑,当深夜驱车回家时,嗓子已经到了急需买喉片的地步。 最后一片春雨及时到来。 银行通过了张驭晓的抵押案,甚至在一大笔一大笔的资金汇入以后,变成银行要回过头来恳求他给融资了。 他要把这个好消息赶快告诉立言!在他睡着之前朦胧的这么想着。 隔没几天,瑷儿的父亲登门拜访,和他祖母做过一番长谈后,张驭晓礼貌的还是接见了这位世伯。 对方深深为了瑷儿把资金抽回的事情向他致歉,推托这些事情自己并不知情,希望他能够见谅云云。 最后还允诺会把女儿抽走的资金全额补上,另外还要加码投资raging tide。 生了一个傻女儿真的很教人伤脑筋,杀鸡取卵绝对是最愚蠢的行为,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可也没有永远的敌人,raging tide这阵子虽然看似风雨飘摇,却没有半个员工离职,一家银行借不到钱,不代表别家银行没有发现对方的体质很好,是家很有可为的好公司。 最后再加上世伯跟他祖母的交情,世伯简直要无地自容。 他客气的送走爱德华总裁,回头之际,忍不住向秘书们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秘书们欢声雷动,差点震破玻璃帷幕。 真好,终于雨过天青了。 ***** 两年后 张驭晓是个商场奇才。 承诺在两年内要让raging tide变成最赚的娱乐集团事业,他做到了。 当今的raging tide除了会赚钱,还是会赚钱,除了会赚钱,再也没有第二句话可以用来形容它了。 鸟语花香的春天,庄严的教堂正在准备一场婚礼。 至于教堂里面的准备室,坐立不安的不是新郎,而应该静静待在那的新娘孙立言。 “孙立言,你是新娘子,不是猴子。”身为伴娘的唐玉琳劝不动老离开座位对着外面探头的孙立言,忍不住开口说她。 “我紧张咩。”她说的紧张不是紧张自己今天要当新嫁娘,而她的希灏教练要从美国来参加她的婚礼。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要来的是你的情人,你这样是精神上的外遇不行喔!” 既然劝不住这么活泼的新娘,唐玉琳也放弃了,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子,歇歇被高跟鞋凌虐好几个小时的脚。 这两年因为孙立言长期住在台湾的关系,两人的关系开始恢复,姐妹淘要结婚,理所当然身为关系匪浅的童年好友,伴娘一定是她的。 她快乐的看到孙立言找到幸福。 幸福的青鸟终于也飞到她的门口了。 “随便你说,反正教练是我这辈子很重要的人……啊,来了来了。” 她趴在窗台上,远远看到一辆悍马车驶来,老实说,一身白纱的她本来就很醒目,教堂也就两层楼高,她的一举一动搂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新娘的矜持、端庄和害羞呢?所有在楼下忙碌的人都很有志一同的当作没看到。 希灏教练,孙立言口中敬如天神的教练是由张驭晓陪着进到新娘休息室的。 他的地盘来了个入侵者,而且情节重大,他怎么可以不陪同?这下哪还管不管得了婚礼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的习俗。 只是门一开,她的呼吸就被张驭晓夺走了。 今天的他刻意打扮过,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身穿白色西装,除了玉树临风,还增添了一分成熟的俊美。 孙立言看得差点忘记眨眼睛,也忘了刚刚还念叨着的教练。 “立言,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终于要嫁出去了,恭喜!” 希灏教练是个魁梧的男人,实际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爽朗的笑声,蒲扇般的手就要往孙立言纤细的肩膀拍下去。 “千万不要!”张驭晓惊吓指数一百放声大叫。 希灏教练看着自己的手,“难道?” 新郎和伴娘同时点头。 “原来是双喜临门,我真是太粗心了。” 新娘子已经有孕三个月,这下孙立言不害羞也不行了。 张驭晓搂着她的肩,两人的亲昵不言可喻。 希灏教练转达了所有黑水同事的祝福后让招待招呼到楼下的宴客厅去,接着来道喜的是育幼院的院长修女。 孙立言喜出望外,院长修女带来一张院童们写满祝福的卡片,这让新娘子看得热泪盈眶,抱着院长修女久久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韩漱还有其他旧狂潮乐团的团员也来了,几个人把休息室挤得水泄不通,笑声几乎要冲破云霄。 终于,典礼开始了。 老太夫人,爱德华总裁,与会的贵宾云集,在牧师的证婚还有众人的祝福中,天际的五彩汽球还有白鸽飞舞,也见证了这段爱情开花结果。 幸福的瞬间包含了很多过程,但是那一点也不重要,相爱的人可以一辈子厮守,共度无数美女,即便将来有风有雨,仍有一方晴天。 星光闪闪 老实说阿华以前不追星的,等年纪一大把了,才开始看星星。 看着、看着,居然很乐在其中,女儿偶尔返家看到我在门板还有墙壁上的星星海报还会很仔细地端详,然后静悄悄的撂下话—— “阿母,你变了喔。” 她的冷面笑匠功夫一直很到家,我这阿母只能干笑。 接着很努力学韩语的人也变成她。 星光闪闪原来打算有两本,一本番外,但是快完稿时,身体出了毛病,结果落得结局和原先的设定差很多,很多打斗场面都没出现,只能扼腕,几十张的笔记也都没用上,后来出院回家看着那些纸头,韩桃花也一直很哀怨的用他的桃花眼瞪着我,向来没胆的我只能好声好气的同他商量,不会给他断头,他这才大从大量的放过我(挥汗)。 最近呢,身体来讨债了。 还不到元宵就开始出毛病,这几个星期就忙着住院出院,过两天,又得回医院去,谢谢家人亲戚朋友徐姐絮娟,还有更多网友的鼓舞,微小的我感激不尽…… 说谢谢女儿不知道会不会太矫情?不过我住院这些日子,还有未来,真的都是靠她,还有我家小弟,阿姐真的很爱你! 一直都活得很自我的人,因为这些病痛,让我知道身边还有好多人爱我,我很感动,也很感谢,希望未来能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可以报答大家一些些。 阿华一鞠躬,咱们下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