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从头来》 楔子 田予贞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或许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却也是她见过最冷漠的男人,原来小说里头形容的「俊美如神只、冷酷胜冰山」竟然是真的。 他高大俊挺,如墨般漆黑的瞳孔冰冷得让人无法呼吸,空气中充满阴沉的气氛,在他面前,再自信的人都会感到压力而无法顺畅呼吸。 只是,她记得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胜过太阳的耀眼笑容有多么引人注目,他美丽的未婚妻偎在他怀里,事业成功、美人在怀,他像是拥有一切的王,举手投足都是焦点,哪怕只是一个不经心的视线,也会让女孩脸红心跳。她很明白,因为自己曾经就是其中之一。 再听到他的消息时,他的事业已踏上国际舞台,声势如日中天,但未婚妻却离开了。听说他们解除婚约,原因没人清楚,但失去了爱情,他也失去笑容,他在所有商业杂志上的照片永远都是严峻无表情,彷佛他的世界只有凛冽的严冬。在商场上,他更是所有人惧怕的对象,他依然是王,是称霸建筑业的王。 「我希望你能娶我。」 男人挑眉,脸上的冷漠不因田予贞的要求而有变化。 「这是我父亲的要求。」她说。 「这是『田家建设』同意策略联盟的唯一条件?」他的嗓音低沉而危险。 「是。」她很平静,哪怕现在讨论的是女人最重要的终身大事。 「田家建设」虽然是不起眼的建设公司,但田家拥有的土地却让许多大型开发公司为之心动,包括他——「京远开发」。父亲同意结盟,但附带的条件却让身为独生女的她错愕不已。 她质疑过,但父亲却以自己的健康状况驳回她的抗议。 父亲的想法很简单,他老了,女儿又因为事业而蹉跎婚事,观念传统的他认为女人还是要嫁人有归宿,而「京远」的任执行长条件不错,因为能当他女婿的男人,必须在事业上有一番成就。 所以当任桓谦来跟父亲谈合作案时,父亲同意「京远开发」的提议,唯一条件就是联姻。 田予贞深呼吸,双手在膝上紧紧交握。父亲不会知道,他无理的要求带给女儿多少困窘。 男人凝视着她。田予贞,二十八岁,性格平凡,容貌也平凡,在保守的家庭教育下,连脾气也平凡,不懂得生气,也不会大笑。她本身是建筑师,是「田家建设」的副总和唯一的建筑师。她推出的建案都是小型住宅案,但叫好又叫座,应该说,只要是由她规划的建案,通常不用太多宣传便能销售一空。 他对她有些认识,因为两人合作过公共工程,曾有过半年的接触。 「你的想法呢?」他问。 她敛下眼帘。「我没有想法。」 在外人眼里,或许她只是一个听从父亲指示的女儿罢了,但她曾想过如果今天爸爸指定的对象是别人的话,她是不是更有拒绝的勇气?为什么要是他…… 「你对『爱情』没有憧憬?」他问。爱情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不掩饰的鄙夷。 「没有。」她平静地说。 任桓谦俊冷的黑眸审视眼前的女人,扫过她平淡的及肩黑发、苍白的脸孔、纤弱的肩膀,以及她硬撑的坚强。 他嘲弄地扯了扯嘴角。爱情和婚姻,对他而言早就不必期待。 「我同意和你结婚。」 田予贞看着眼前阴鸷冰冷的男人,不安在清澈的眼眸里逐渐涌现—— 第一章 婚礼——但不是田予贞想象的那种简单婚礼。 她以为结婚的目的是企业策略联盟,所以一切从简。但或许是田家的土地带来的利益真的太迷人了,田予贞没想到任桓谦会接受父亲的要求,真的举行一个盛大华丽且满足父亲爱面子的「挥金」婚礼。 早上在教堂举行仪式,教堂内华丽的布景即便她不想回忆,但晚上的婚宴也够看了—— 包下了六星级饭店整间宴会厅,餐点是最顶级的食材,布置的鲜花使用的是质量最好的进口花材,鲜艳红地毯,法国水晶酒杯,她身上的礼服是由欧洲设计师手工缝制的精品,连她脸上的妆和发型也是由国内业界知名大师出手。总而言之,任桓谦完完全全满足父亲的要求,而身为主角的她只能像芭比娃娃般任人摆布,换装、梳头、补妆、微笑。 「同学,新娘要笑好吗?」 她在休息室,设计师刚替她做好送客的造型,也是今晚的最后一套礼服,呼,终于。 田予贞轻揉僵了的嘴角。「我有笑,还笑了一整天了。」 大学好友、也是她的伴娘潘怡静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哇咧,你是说你那个机器人笑法是在笑喔?不是我在说,皮笑肉不笑真的很丑。」 田予贞无辜地低着头。「反正我本来就是丑小鸭……」 怡静讪讪地眯起眼,要不是予贞今天是新娘,她真想狠k好友一拳!「啧,少来,跟我装无辜没用啦!什么丑小鸭啊,你很明白自己今天美翻了好吗?!说,哪个不长眼的敢说你丑,你赶快告诉我,我这个伴娘揍死他!」 「你。」 「什么?」 「你说我丑。」 「喂!」 不过,幸好有怡静的陪伴,否则今天会更难熬吧…… 她嫁给自己仰慕的男人,应该觉得幸福,但她发现自己不快乐,更没有幸福的感觉,反倒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她透不过气。 两年前,建筑师之夜的晚宴上,她初遇任桓谦的那一夜,或许是因为他的自信、神采奕奕,也或许是什么不知道的激素作祟,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一个陌生人有了好感,然后疯狂打听任何有关他的事。而后,因为合作公共工程,他们共事了半年,朝夕相处之下,对他的好感有增无减,每每见着他,她都压抑不住自己的脸红心跳。 但,也只是好感而已。她把这份藏在心底的悸动当成崇拜偶像的心情,绝对没有多余的幻想,直到一个月前,父亲提议…… 「我同意和你结婚。」 田予贞深呼吸,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上那只璀璨的钻石戒指。她想起早上的仪式,他为她戴上婚戒的那一刻,冷淡的表情就像个陌生人,即使是拍婚戒广告的演员都比他们这对真正的新人来得甜蜜…… 她的疑问还是存在,如果今天结婚对象是别人,她是不是能更坚定地拒绝父亲?或者就算必须遵从父亲的意思结婚,她是不是能维持自己平静的心情? 怡静看出好友的沮丧,轻拍予贞裸露的肩膀。「别想太多,或许你的爱可以打动他,你这么好,他会喜欢你的。况且,以前的人不也是很流行这套?新娘在结婚前也没见过新郎,你看多少阿公阿嬷很会经营婚姻,比那些爱个半死才结婚、却动不动就离婚的年轻夫妻强太多了!」 田予贞笑着。「你在安慰我吗?」 怡静耸肩。「这是实话,我的好友脾气好、家世好、长相清秀,还有模特儿般的好身材,又是个厉害的建筑师,那个任桓谦除了要感谢祖先庇佑之外,就是要深深爱上你,每天高喊你是他最爱的女人,否则就是没长眼或瞎了啦!」 好友逗趣的语气让田予贞大笑。「我很感动,不过如果你再耍宝,让我笑到喷泪,睫毛膏晕开变熊猫眼,再惊动那些啰哩叭嗦的造型师,我一定会恨你,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赞美。」 「喔~~」怡静作势拭泪,扯着好友的手。「无论如何,我的好姊妹,田田啊,你一定要幸福啊!如果任桓谦胆敢对你不好,你要告诉我!」 「好啦好啦~~」 两人嬉闹间,休息室外传来敲门声,随后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探头进来。「大嫂,衣服换好了吗?」 她是任桓瑄,她的小姑,芳龄二十,是任家的掌上明珠,个性活泼开朗,和阴沉的大哥完全不同。 田予贞扬开笑。「好了。」 任桓瑄开心地进入休息室,看到大嫂身上的香槟色露肩礼服时,激动地嚷嚷大叫:「天啊,大嫂!你好漂亮好性感喔!你想让我大哥在新婚夜变成野兽吗?!天啊天啊,我大哥怎么这么『性』福啦!」 新婚夜?红晕染上了新娘子的脸颊。 任桓瑄拉着大嫂转圈圈,脸上的表情生动可爱。从上个月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真心喜欢这个大嫂了,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她喜欢大嫂温柔婉约的气质,喜欢大嫂眼里温暖的笑意。「大嫂,我好喜欢你喔!」 田予贞心头暖烘烘的,红着脸。「小瑄,你醉了吗?」 任桓瑄环着她的腰,满足地偎在她的怀里。「嗳,那也是醉倒在大嫂的魅力里呀!」 一旁的怡静很满意。如果那个替好友戴上婚戒的男人,嘴巴也能像他妹妹一样甜的话,好友的婚姻就圆满幸福了。 「对了,大嫂,大哥说要送客了,要我来接你!」 闻言,怡静忍不住轻声嘟囔。「呿,没听过小姑接新娘的。」 田予贞低下头,原来的好心情不见了,但她忽略怡静的抗议,扯着笑,牵着任桓瑄的手。「小瑄,我们出去吧!」 任桓瑄不是没听到怡静的抗议,不是没看到田予贞的失落,但对于怪里怪气的大哥,她也莫可奈何。 只是,好不容易大哥愿意接受另一段感情,甚至同意结婚,就算是因为利益而结合,但他们全家人都相信,个性温柔的大嫂一定能够掳获大哥的心! 三人走出新娘休息室,田予贞没想到父亲竟然在休息室门口等她。 「爸?」 田父脸上有着大大的笑意,也有醉意的红潮。「唉呀,田田,真是的,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要是让我贤婿等得不耐烦,看你怎么负责!」 老爸的开心溢于言表。她是独生女,帮女儿找个门当户对又能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女婿,对老爸而言是最重要的事,而「京远开发」的执行长绝对是最佳人选。 今天,老爸因为梦想达成而开心。田予贞自嘲,是啊,再怎么说,一场婚礼还是需要有个因为婚礼而开心的人。 田父看着女儿脸上的失落。「唉呀,乖女儿,发什么呆呢?走走走,老爸陪你找你老公去!」 田父说着,牵着女儿的手就往宴会厅走,一路上免不了要停下脚步回应宾客的祝贺,而田予贞只要扮演「羞涩微笑」的新娘就好。 高大帅气的新郎就在前方,但不知为何,一名美丽的女子正哭着和他说话,而他的神情除了冰冷讥诮,没有别的。 「糟糕!」任桓瑄脸色大变。 「谁啊?」怡静悄声问。 「叛徒。」 「啊?」怡静完全听不懂。 田予贞一眼就认出女子是谁。她是任桓谦的前未婚妻,蒋晓洁。 「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蒋晓洁如泣如诉的语调,彷佛受了多少的委屈,柔软无辜的嗓音就是想引起别人的同情。 任桓谦没有答话,挺拔的身躯散发明显的紧绷,他犀利的黑眸审视眼前的女人,冰冷的神情让人为之胆颤,周围的气温瞬间降到最低点。 「我怎么对你?」他连嗓音都像结了冰似的。 蒋晓洁愣着,眨眨眼,如珍珠般圆润的泪滑下姣美的脸庞。「你不要我了……」 闻言,全场哗然。参加今天这场喜宴的宾客都活跃于商场,两年前任、蒋两家的喜事被评为现实版王子公主之幸福童话,只是最后双方竟以分手收场。今天,蒋晓洁突然出现在前未婚夫的喜宴上,倾诉自己的委屈,这比婚宴本身还要吸引众人的目光。 任桓谦冷淡地扯着嘴角。「蒋小姐言重了。」 蒋晓洁,「蒋氏集团」掌上明珠,家世富可敌国,外表娇艳亮丽,身材媲美名模,她的美丽让其它女人自惭形秽,她是造物者最完美的作品,宛如今天这场喜宴里最受人注目的女主角…… 他们对话里的暗潮汹涌让田予贞眸心一黯。她深呼吸。「我看我还是先回休息室好了。」 任桓瑄举双手赞成。「好,大嫂,我们先回休息室!」她挽着田予贞的手臂转身走人。她一点也不希望大哥和蒋晓洁的事影响大嫂的心情,甚至在她和大哥经营感情之前,就先有了疙瘩。 「对,先回休息室好了,我们可以再补补妆!」都什么时候了,新郎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怡静开始担心好友是不是所托非人。 眼看着她们转身要走,半醉的田父抗议直嚷:「为什么还要回休息室?唉呀,乖女儿,你已经够美了,不用再补妆了啦!」 田父的大嗓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目光立刻扫射过来。新娘要登场了,所有人睁大了眼观赏好戏。 田予贞一愣,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引人注目的方式。眼前的画面诡异极了,一方是脸色森冷的新郎加上柔美动人的前未婚妻,搭配姿色比未婚妻逊色许多的新娘,只见围观的人群愈来愈紧密,半醉的田父还搞不清楚态势,挥挥胖手直嚷着:「贤婿啊,你看看,田田说还要去补妆啦!你说还需要补妆吗?已经美若天仙了还补什么妆?」 田父完全没注意到缠在任桓谦面前的大美人,他边说,边摇晃着胖胖的身躯,拉着女儿的手直接将女儿送到任桓谦怀里,干脆利落。「贤婿啊,我的宝贝女儿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对待她啊,田田是个很好的女人,个性好、不任性,重点是心肠软,反正,我看好你们的婚姻就对了啦!」 任桓谦并未响应田父的热情。严格来说,就算他的新婚妻子在怀里,他的视线依然放在前未婚妻身上。 田予贞不会不明白他的态度,她深吸口气,悄悄挪开身体。 田父呵呵笑。「贤婿啊,待会儿送客结束后,我让司机送我回家就可以了,田田不用担心我怎么回家,这孩子总爱烦恼一些小事,爸很清醒,不会耽搁了你们的新婚夜啊!」 新婚夜?现在大家好奇的可不是新郎新娘的新婚夜,而是这宛如八点档连续剧一样洒狗血的剧情,接下来要怎么发展? 田父开心说着,周遭的低气压完全没影响到他,只是父亲的大嗓门让女儿更加难堪。田予贞直挺挺地站着,不允许自己待在「丈夫」怀里。现在情势已经够精彩了,她不用当一个偎在老公怀里倾诉不满的妻子。 「爸,你醉了,我先送你回座位——」 「田田,我没醉~~我没醉~~」 「田伯伯,你真的醉了,田田要送客,我送你回座位——」怡静也急着要送走田父。 「呿,怡静啊,田伯伯是海量,哪这么容易醉啊~~咦,贤婿啊,你应该搂着新娘子才对啊~~」他又把女儿直接往任桓谦怀里送。 「爸?!」田予贞重心不稳,直往他身上栽。任桓谦直觉地环住她的腰,顿时让她全身僵硬,惊吓得跳开。她抿紧颤抖的唇,连新娘妆都遮掩不了她苍白的脸色。 任桓谦看着极力保持距离的她,这是今晚他第一次如此仔细看着自己的新娘。她比一般女孩高,但因为骨架纤瘦,让她看起来娇小。她裸露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他见到她眼底的无助,但她需要同情吗? 「田经理,喔,我应该称呼你田副总才对,我们好久不见了。」 这时,被冷落在一旁的蒋晓洁开口了,田予贞只能正面迎战这个像在兴师问罪的女人。「蒋小姐,好久不见。」她谨慎招呼,扯着僵硬的笑容。 和任桓谦共事的那半年,她们常在各个商场聚会碰面,因为是任桓谦的工作伙伴,她们自然也认识。 蒋晓洁优雅地拭去颊上的泪水。「我没想到你和谦在交往。」 这质问的语气让大家倒抽了口气。怡静眉头紧皱。要不是任桓瑄拉着,她早就冲上前帮好友讨公道了! 对于她的敌意,田予贞无法解释什么,但一旁的田父却突然清醒过来。半醉的他并未认出眼前的女人是蒋氏集团的千金小姐,只当她是不知打哪儿来搞破坏的狐狸精。 他又将女儿推到任桓谦怀里,直接挡在两人面前。「呿,你是哪儿来的狐狸精?今天是他们的结婚典礼,你在这里嚷嚷个什么劲儿?你管他们有没有恋爱,他们可是幸福美满的小两口!」 蒋晓洁精致无瑕的脸庞揪了下。「田董事长,我是蒋晓洁,你不会不知道我和任执行长的关系吧?」 「关系?」田父嗤之以鼻。「呿,有关系或没关系都是之前的事,我不用记得,重点是他们结婚了。蒋小姐,你口中的任执行长是我女婿好吗?你可得记住这关系啊!」 田父的话彻底压制先前蒋晓洁兴师问罪的气焰,一旁的任桓瑄和怡静两个人开心跳着,简直把田父当神一样崇拜! 蒋晓洁握紧拳头,楚楚可怜的泪蓄满眼眶。「田董事长,我和桓谦的关系——」 「啧!」田父懒得理她,挥手下逐客令。「别说那么多,我们没有邀请你,蒋大小姐还是快点离开吧!小两口要送客了!」 蒋晓洁脸色大变,她水汪汪的美眸求助地望着任桓谦。「谦,难道这是你的报复吗?你怎么可以让他们这么侮辱我?」 「侮辱?!」田父火大地开始拉袖子。「女孩子说话要有凭有据,我都是陈述事实,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在侮辱你啊?」 「爸,别这样,」田予贞急着安抚。「蒋小姐,请别介意——」 然后,她感觉到肩膀上一阵冰冷,她转过头,看到搁在自己肩上的大掌。他掌心的温度和他的表情一样。 他搂着她的肩,明确地和蒋大小姐撇清关系。 「蒋小姐,慢走,我和我妻子要送客了。」 当年他们为何解除婚约,没有人知道详情,消息像是被刻意隐藏,不透露一点风声,但她感受得到这个男人的恨和怨。当他搂着她的肩,脸上的笑容作势得太明显,彷佛只是想看见蒋晓洁的震惊。 桓瑄说蒋晓洁是叛徒,那么即使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也能猜中七、八成……她就在他怀里,他紧绷的身体让她恍然明白——他成功地报复蒋晓洁舍弃彼此的婚约。蒋晓洁显然是在乎他的,否则不会赶来喜宴现场,但他清楚表示自己已婚的身分,他的妻子是别人,不是曾经背叛自己的她…… 那她呢,她田予贞该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 这是因商业利益而结合的婚姻,就算她对他有多么的在意,又如何?她只是附加价值,她的想法打从一开始就不重要。 蒋晓洁走了,男主角的戏到此结束,他放下搂着她肩膀的大手,转身离开。新人没送客,喜宴就此提早结束。 * * 她刚将车子停妥,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由前方的黑色bmw走出来。他的出现让她的心又控制不了地乱跳。 「撑着点,田经理。」 说话的是美珊,她的秘书,今天陪她一起来「京远开发」开会。 美珊叹口气,有点担心老板的暗恋。「人家名草有主了,女主角还是蒋氏集团的千金,你还是让你的心头小鹿安分点,不要老是见了他就红了脸,谁都看得出来你暗恋人家,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小心那些流言传进老董——也就是你爸耳里,到时你铁定被念到耳朵长茧。」 她红着脸,有些尴尬,也有些秘密被拆穿的不服气。「谁说我暗恋他……」 美珊瞪大眼。「吼,你那叫没有暗恋他?!」她嚷嚷:「你说,是谁硬要争取这次的标案?我们哪时接过政府标案啊?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见他、想和他说话,想尝尝和他共事的甜蜜滋味,才作这个决策?让老董误以为你开窍了,眼界变宽了,才会抛下小鼻子小眼睛的小建案,极力争取你最不爱的公共工程,吼,老板大人,难道这还不叫暗恋吗?」 她有些无语。暗恋,多么沉重而且见不了光的字眼,或许那次在建筑师之夜的晚宴上见到他时,她就震慑于他的个人魅力;或许耳闻他的丰功伟业时,她就钦佩他的工作态度;或许是他那挺拔自信的姿态,或许是他黑眸里温暖的笑意,至于暗恋……她深呼吸。 然后,他走向她。 她深呼吸,迷眩于他灿烂的笑容。 「早,田经理。」 「任执行长,早。」 「早餐吃了吗?」 「嗯。」 然后,他身后出现了另一个男子,他拍着对方的肩热情介绍。「田经理,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兼好友徐家浩。老徐,这位是『田家建设』的田经理,她是唯一让我钦佩的女建筑师,重点是,老徐,这位田经理是不是可爱得像漫画里的女主角?予贞,如果你不嫌弃,我想帮你和我的好友牵红线——」 * * 帮你和我的好友牵红线—— 田予贞倏地睁开眼,梦境结束,她迷蒙地望着落地窗外漆黑的夜色,一时间还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她呼吸急促,过去的回忆和现实似乎重迭了,梦境像走马灯一样,一幕接着一幕…… 她坐起身,颤抖的手拢着长发,环视着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大床、陌生的落地窗、陌生的水晶灯,一切都是陌生的。床边矮桌上的液晶钟显示现在的时间,03:15,她眨眨眼,理智渐渐回笼。 对,她结婚了,今天是她的新婚夜,而新郎并不在她身旁。 任桓谦忽然离开喜宴,彷佛丢下一颗震撼弹,田父怒了,在女儿和亲友的安抚下才悻悻地送客,然后回家。而她在任桓谦离开会场后,由小姑陪伴回到任家在内湖的豪华别墅。 别墅占地宽广,有任桓谦一贯的利落风格,建筑线条刚毅如刀刻。新房在三楼,任家其它成员的卧室则在二楼,三楼成了新人独有的空间。 小姑送她进房时说:「大嫂,我打手机催催我大哥,要他早点回来。」 田予贞摇头。「不用了,我累了,会早点睡。」 「大嫂,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大哥的脾气……爸爸妈妈也很生气,一定会好好念念他的……」 田予贞微笑,要自己潇洒一点。「没事,小瑄,我先休息了。」 她不想看到任何人的安慰和怜悯,所以婉谢了小姑和公婆的关心,只想快快卸去浓妆,换掉身上的礼服,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什么都不想,只要睡觉。 田予贞环视着这偌大且陌生的主卧室。她只想睡,确实也累得睡着了,只是没想到又被梦境惊醒,然后睡意全没了。 接下来呢?她该怎么打发接下来的时间,等待天明? 主卧室的房门此时忽然开启,一道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高大颀长,同时摇摇晃晃,浓重的酒气顿时弥漫鼻间,田予贞没多加思索便冲下床,扶住醉酒的任桓谦。 她单纯地以为自己既然结婚了,照顾酒醉的丈夫是应该的事。 「我扶你。」 任桓谦低头,刘海垂在额前,一改清醒时的利落而显得颓废。他低沉地笑。「对,今晚是我的新婚夜……」 他俯身嗅着她颈窝的香气,喑哑地在她耳边低语:「你好香。」 田予贞一愣,热气整个冲上脸颊,手忙脚乱。「你、你醉了……」 他仰头,狼狈地笑。「是醉了,所以会期待等我回来的人是另一个她……」 田予贞脸上的红潮瞬间转为苍白。「另一个她」……她僵硬地扶着他躺卧在大床上,她站直身,凝视着为情买醉的他,娇躯在寒夜里颤抖。她嘲笑自己的在意。 「你醉了,我帮你倒杯热茶——」 她还没说完,感觉腰间一紧,灼热的手掌像烙铁一样牢牢抓住她,然后身体不知怎么地一转,瞬间,她躺卧在床上,他手掌撑在她头部两侧。他墨黑的眸子深邃幽闇,她发丝如瀑,肌肤如玉,他凝视着她,目光却没焦点。 他眼中的人是谁?她揪着心,却来不及多想,下一秒,便被他猛烈地攫住了唇。 任桓谦长腿紧贴着她的腿,狠狠地吻她,轻易地撬开她的唇瓣,舌恣意地长驱直入,炙热激烈地吮着,饥渴狂放地肆虐。 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他的刚硬熨烫她的柔软,他的唇舌不断地探入攫取,她喘不过气,本能地推抵着他结实的胸,却像惹恼他似的,得到他更强大的压制,吻得愈深。她昏昏然,觉得肺中的空气要被吸光了…… 接着,狂风骤雨忽然停止,她得到新鲜空气,但他并未离开,唇舌转而攻击下一个目标,她感觉到睡衣的衣襟被分开,感觉到他在她肩膀的啮咬,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感觉到他湿烫的唇舌沿着柔软的胸而下,吻着柔嫩白皙的肌肤,留下一道道属于他的印记。 她眯着眼,动情地呻吟。空气愈来愈热,她神智混乱,倏地感到大腿一凉,睡衣的下摆被他高高撩起,他灼热的大掌贴着她敏感柔软的肌肤,她瞪大眼惊呼,小手抵着他精壮的胸膛。急促的低喘中,他燃着火光的黑眸紧紧盯着她—— 「桓谦……」她柔声轻唤,不躲避即将来到但很陌生的情潮。 他没有回应,酒意汹涌猛烈袭来,他突然俯下,头偎着她颈窝,闭上双眼,嗅着她身上的香气,沉重地呼吸。 坠入沉睡之前,田予贞清楚听到他深刻且痛苦的呢喃。 「晓洁……」 第二章 “早。” 任桓谦来到一楼餐厅,和往常一样道早之后,随即入座用餐,没留意父母和妹妹严肃的表情,以及周遭凝重的气氛。 精致厚实的柚木长餐桌上有五套餐具,其中一套就在他的旁边,他只稍稍看了一眼,没做任何表示,便开始用餐。 中式早餐是清粥,还有许多任桓谦不曾见过的配菜,他动筷,意外发现家里厨娘的手艺大进步。 “林太太去上了烹饪课吗?”他问。 一旁的管家正要回答,听到少爷问话的林太太立刻抢着解释并赞美,“唉呀,少爷,早餐不是我准备的啦,这全是少奶奶的好手艺!少奶奶五点钟就起来准备早餐了,您看这粥煮得多好,比五星级饭店大厨还厉害咧!而且这些配菜也全是少奶奶准备的,我什么忙都帮不到,少奶奶这么年轻,又是千金小姐出身,实在太难得了!” 闻言,任桓谦黑眸一暗,放下筷子。“咖啡。” 管家立刻要厨娘准备咖啡,林太太一愣,她没想到自己的赞美只得到少爷冷淡的响应,她喔了声,赶紧回到厨房准备咖啡,怎么会这样?有这么贤淑的妻子,少爷应该高兴,不是吗? 任母看到儿子一知道早餐是谁准备的,就不再动筷,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儿子的古怪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老爷,女儿,多吃点,少爷不吃的份就是我们的福利,这粥煮得真好,真是用心。” 任桓谦淡淡扫过他的家人。“吃人的嘴软。” 任老爷哼了声。“当然,这么贤惠的好媳妇,我们没必要和你同一阵线冷落人家。” 任母点头,咬了口软嫩的玉子烧。“没错,这玉子烧真是好看又好吃。” 任桓谦淡哼,结果林太太递给他的黑咖啡。 “还是我帮少爷准备吐司夹火腿蛋?”林太太问。 “不用。”任桓谦的话调毫无温度。 “喔……”林太太楞了楞,赶紧回厨房,话说开朗的少爷自从和蒋小姐分手后,性情就变得很阴沉,原本想说娶了田小姐应该会好转些,谁知道才新婚第一天,非但没有变好,感觉脾气还更古怪,完全没有新婚的喜气说…… 任桓谦注意到周遭的低气压。“怎么?你们全喜欢上田家小姐了?” 任家人不想回应。 他挑眉,挪揄道:“喜欢却不想承认?” 一旁的管家只好站出来化解凝重的场面。“少奶奶是位很优秀的小姐,难怪老爷、夫人会喜欢。” 林管家年近六十,说话字正腔圆还文绉绉的,他原本是任老爷的司机,年轻时跟着老爷从事南北货买卖,和任家有极深的情感,他与年过五十的太太还是在任夫人撮合下欢喜结婚的。 任母优雅地啜口茶。“只可惜我儿子眼睛长到月球上,没看到人家的好。” 任桓谦不回应。出乎意外的是,原本对联姻做法万分不赞成,甚至表态要阻扰的父母,在探听到田予贞认真工作、礼貌低调的评价后,整个一百八十度大改观,甚至还认为唯有温柔可人的田予贞,才能治愈儿子受伤的心灵。 他的家人总是习惯假设答案——他想先喝咖啡,他们就认定他不吃田予贞做的饭,搞得他要是想回头吃饭,反而显得刻意。他们是协议结婚,明明很单纯,彼此保持原有的生活方式、互不干涉就好,他们却要幻想儿孙满堂幸福美满的远景,离谱。任桓谦冷淡地喝了口咖啡。 “大哥,你昨天几点回来?”一直闷不吭声的任桓瑄终于忍不住质问。 任桓谦挪开一本财经周刊。“这很重要吗?” 任桓瑄要不是气到了,否则她向天借胆也不敢对大哥口出恶言。“怎么会不重要?你提早离开喜宴也就算了,昨天是你和大嫂的新婚夜耶!你放着新娘子独守空闺,这还不重要吗?!” 任桓谦的眼眸一暗,忽然想起昨夜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的淡淡花香……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记忆,他皱眉,同时很快撇开那异样的感受。“那对你不重要。” 任桓瑄快抓狂了。“大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蒋晓洁是任性自负的女人,你根本不用在意她,可是大嫂是好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好人?任桓谦抬眼,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你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娶她,她只是以自己婚姻交换利益的女人,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 任桓瑄抗议。“大哥,那是她爸爸的主意!况且田伯伯也只是想帮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那有什么错?他们本质都是好人,我跟大嫂认识一个月了,我眼睛没瞎,心智也很成熟,我会判断谁是好人,谁是满脑子都是利益的商人!” 任桓谦挑眉。“我是商人,你说对了。” 任桓瑄气得跳起来。“大哥!” 任母叹口气,拍拍女儿的手背安抚她,同时无奈地看着儿子。“话说回来,你都不会好奇你老婆在哪?她做了整桌的菜,却没和我们共进早餐,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吗?或许我媳妇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冷漠的丈夫,所以避着不见面吧?” 任桓谦没响应,视线回到财经周刊上,虽然田予贞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实际上,他和田予贞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并行线。 任母有说不完的担心。“予贞一早就去工地了,才新婚就这样,外人说不定以为我们任家人不好相处,新媳妇进门第二天就匆忙去上班,那你有安排归宁吗?还有蜜月安排好了吗?这些都要提早——” 不等母亲唠叨完,任桓谦站起身,冷淡地黑眸看着他的家人。“我和田予贞不是一般夫妻,只是必须一起生活的两个人,你们说的那些事我也不会去安排,你们不用想太多,以后有关她的事,不要再问我。” 语毕,他准备离开,任父唤住他。“晚上回来吃饭吗?” “信义路那边装潢好了,我回信义路。” “你老婆呢?” 他嘲讽一笑。“你们喜欢她就留她吧。” 呵,任少爷的语气挑衅得很呢!“好啊,我跟你妈正好可以和媳妇培养感情,也可以把你小时候的糗事拿出来分享,反正你很多事她应该都不知道,对了,归宁时我和你妈陪她回去也没关系,蜜月你不去,我们去也可以,夫人啊,我们和媳妇会不会是全台湾感情最好的一家人啊?” “老爷,说得太好了!就让媳妇留在这——” “她跟我回信义路。”任桓谦立刻改变主意。 没等家人回应,被父亲反将一军的他狼狈地离开餐厅。 任桓瑄笑得贼兮兮的。“爸,您这招高啊!这招是不是叫‘请君入瓮’顺便‘日久生情’?” 任老爷端起茶杯,品着好茶,帅气炯亮的双眼熠熠闪着智慧的光芒。 往“京远开发”的路上,任桓谦冷着一张脸,高大俊挺的身躯僵硬得像被怒气充饱了似的。 才新婚第一天,情况就出乎预料,他没想过让这个只有利益交换的婚姻影响自己原来的生活,对他而言,结婚只是合作的条件,他没有其他想法或感觉,田予贞当然也只是合作的一部分。 或许她很贤惠,有一手好厨艺,也或许她身上有他喜欢的气息,不过,他不会再重蹈覆辙,经营什么虚幻的感情,他依田家的要求办豪华的婚礼,同时也让蒋晓洁尝到难堪的滋味,这都是依他的计划进行,他是商人,做任何事都讲代价,不会做无本生意,那些多余的感情,他也不再需要。 前面道路有塞车的状况,司机小张和主人报告。“少爷,前面好像是有建设公司举行行动土仪式,我改道好了。” 任桓谦透过车窗看到前方工地上随风飘扬的旗帜,豪迈的草书字体大大写着“田家建设”四个大字。 “耶,少爷,少奶奶在前面耶!”小张喊着。 田予贞就站在工地前的坡道上,一身简单的米色裤装,胸口别了朵为开工准备的粉色玫瑰花,长发盘了个简单的发髻,脸上同样也是清雅的淡妆,简单衣着却因她的高挑身材而加分,她带着笑,站在阳光下显得自信且自在,围在她身旁的人都是他之前在“田家建设”见过的工作人员。 他想起刚才家中的早餐时刻,如果他想要耳根清静,不被家中长辈过度关心,他必须把田予贞带回信义之星。 “靠边停。” 任桓谦拿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看到她微笑着接起手机—— “我是予贞。” “是我。” 然后,她的笑容消失了。 任桓谦淡淡勾起嘴角。“意外吗?” “对。”她点头承认。 他冷笑。“我打电话给你有这么意外?” 田予贞避开他的问题,低头看着棕色高跟鞋。“有事吗?” 她的声音沙哑,不用近看就能发现她苍白的脸色。 “我要司机拿钥匙给你,今晚不用回内湖别墅。” 他交代之后,立刻结束通话。 他看到她一愣,然后皱眉地东张西望,一边和身旁的秘书说话,最后视线停在这台黑色宾利上,他清楚看到她无奈地深呼吸。 对田予贞而言,婚姻应该也只是合作条件之一。 小张依照指示,拿着信义路新房的芯片感应钥匙下车,来到田予贞面前。 “少奶奶,少爷要我拿钥匙来,这是信义路的钥匙。” 田予贞接过感应芯片。“信义路?”她的目光瞟向前方的黑色宾利,只是车窗紧闭而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少爷独自住在信义之星,有空才会回内湖主屋。”小张笑着解释。“这是地址。”同时,他将写着地址的纸条交到她手上。 纸条上,由刚毅的字体不难看出写字的是谁。 “他要我去信义之星?” 小张呵呵笑。“当然啊,少爷少奶奶新婚耶,当然想要两人世界喽!” 田予贞脸整个爆红,惊讶地望着黑色车窗玻璃里的他,怎么会…… 任桓谦注视她脸上的无措。这一刻,她不是自信的建筑师,只是一个期待爱情的小女人……爱情?任桓谦淡哼了声,别开视线,不再观察她。 小张上了车。“少爷,少奶奶好开心——” “开车。” “是,少爷。”碰了一鼻子的灰,小张赶紧将车驶上车道,豪华的宾利如箭矢般离开。 “两人世界?”秘书美珊暧昧调侃。 田予贞收回视线,红着脸,平抚不了自己悸动的心。“哪、哪有……只是,他住在信义之星……” 美珊看看她手上的芯片钥匙。“老公特地来送钥匙?” 田予贞摇头。“你也看到是家里司机拿给我的……” “老公怎么不自己拿给你?呵呵呵,八成是不好意思啦~~这太好了,两人世界可以让感情快速加温呢!” 她的小脸更红了。“别乱说,我和他不可能的……” 美珊倒有不同想法。“老板,如果他没心跟你培养感情,大可要你待在内湖分居算了,显然不像你说的,你们的婚姻只是因为利益结合。” 田予贞听了,眸心黯然,她也希望两人不只是利益结合而已,昨晚他呢喃着前未婚妻的名字之前,她甚至还相信“日久生情”的神话故事…… “不会有什么的,美珊,你别想太多。” 美珊叹口气,看着田予贞秀雅的脸庞。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沮丧和失意。“你是最好的女人,任桓谦能娶到你是他几辈子修得的福气,你既然喜欢他,应该给自己机会争取幸福,过去的事不重要,你和他的未来才重要,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这场‘猎爱大战’,你一定是最后赢家!” 争取自己的幸福…… 一整天,田予贞多次因为美珊的建议而失神,她是喜欢他,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的重量,从第一眼开始只有增加不曾减少,如果她愿意给自己机会呢?如果她试着去经营这段婚姻呢? “田田啊,早上的动土仪式还好吧?” 田父边说着,边走进女儿的办公室,怎知居然看到女儿在发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啊!哈哈哈,看来昨晚的新婚夜女婿真的很卖命啊! 田予贞回神。“嗯,很顺利。” 田父笑呵呵。“看你一脸幸福,昨天我女婿肯定让人很满意!” 她一愣,啊?然后迅速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心虚。“还好……”不忘挤出笑容,表示自己的“满意”。 看到女儿快乐的模样,田父感概地叹口气。“唉,看你这么开心我就安心了,田田啊,你不会怪爸吧?爸这么冲动作这个决定,你一定会觉得很尴尬,但是,爸怎么会不知道你对人家的心意呢!” 田予贞一惊。“爸?!”她一直以为自己暗恋的心思藏得很好…… 田父耸肩。“没什么好讶异的,你的眼神早就透露了一切,爸知道你喜欢他,别的男人根本看不上眼,我只好把人家先给骗过来,再让你们慢慢培养感情,田田,爸可是用心良苦啊!” 这一刻,田予贞总算明白别人为何形容父亲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了。 她揉揉抽痛的太阳穴。暗恋是暗恋,但也不会因为结婚而立刻拥有幸福的未来。“爸,我和他的事你就别插手了。”她完全不想泄漏自己心意让他知道,哪怕是半点都不行! 田父开心地呵呵笑。“呿,你们都结婚了,我还能变什么把戏?说不定九个多月后你就能生一个可爱的宝宝让我含饴弄孙了~~” 田予贞一阵困窘。“爸,没那么快……” 田父哈哈笑。“乖女儿,别害羞,我看好我女婿的能力!” 这下她哑口无言了。 “对了,女儿,你是不是应该换到‘京远’上班?” “为什么?” “嫁鸡随鸡啊,都结婚了,还待在娘家工作成何体统?” “爸,你不喜欢我陪你上班吗?”田予贞勾着父亲手臂轻轻撒娇。 “呿,什么话啊……” “爸,我不想去‘京远’。” “夫唱妇随啊。” “老古板。” “没大没小。” “我真的不想去‘京远’,新建案才刚动土,况且夫妻再怎么亲密也要有个人的空间啊。”况且,要二十四小时对着北极冰山也是需要勇气的。 “鬼扯!随便你,老爸只是告诉你,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去‘京远’上班一方面是促进两人感情,一方面也是为了合作开发案,当然这里你还是老大啊,你是我女儿,我知道你的能力,区区两家公司,哪能难倒你,对吧?” 田予贞看着头发灰白的父亲,他黝黑得发亮的肤色是当年待在工地和工人共同打拼的证明,他不是那种只会待在豪华办公室,吹冷气等着接受成果的企业老板。 “爸……” “怎么了?” “谢谢你。” “说什么谢啊……”田父拍拍女儿的手臂。夕阳西下,父女在落地窗前相依偎,感受最温馨美好的亲情。 “对了,美珊说你和桓谦搬到信义之星去了?” “嗯。” 田父打气道:“很好!乖女儿,你就和他拼了,非要得到他的心不可!” 在父亲的祝福和美珊暧昧传授让人脸红心跳的“夫妻相处之道”后,田予贞提早离开公司。工作狂难得早退,差点把公司保全吓到下巴脱臼呢! 她先去一趟超市采买晚餐的食材。她一样一样仔细挑选,新婚的娇羞都藏不住。生鲜食品促销人员看到她手上的钻石戒指,主动上前推销。“这位太太看起来是新婚喔?” 田予贞一愣。她脸上有写她新婚吗?“嗯……” “太太买盒草莓吧,人家说草莓是爱情的滋味,酸甜酸甜的。不过看太太这么幸福的模样,应该只有甜蜜蜜而已!” 被哄得心花怒放,所以她买了草莓,更买了足以吃上一个星期的食材,再赶回信义之星,警卫看到她有些困扰,他并不知道任先生结婚,当然也不知道田予贞是谁,只当她是一般访客登记证件(他们还没去户政事务所登记,所以身份证上的配偶栏依然空白),车子只能停在大楼外面,她两手扛着沉重的购物袋,狼狈地来到六楼。 他的家保持惯有的简明利落风格,只是,已经七点半了,她无暇欣赏他的布置,只能钻进几乎没使用过的厨房迅速准备晚餐。 一个小时后,四菜一汤热腾腾地上桌,这期间,婆婆让林太太和司机小张送来她的行李,于是她还多做了些菜,让林太太带回去给主屋所有人尝尝。 林太太捧着香喷喷的食物,高兴得不得了。“少奶奶,加油喔!少爷就靠你来拯救了,我帮你发简讯给少爷,说你准备了山珍海味等他回家吃饭!” 每个人都要她加油,要她正视自己的心意,鼓励她追求幸福美满的婚姻,无形间凝聚成一股支持的力量。于是田予贞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丈夫回来吃饭。 八点,九点,十点……每个整点她都在考虑要不要去热菜,还是再等一下? 她窝在沙发里,抱着自己的膝盖,没有饿的感觉,却有疲惫的睡意。 直到半夜一点,大门喀地开启,任桓谦进门,一身淡淡的酒气,但人是清醒的。 她惊醒过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站起身。“你回来了。” 任桓谦没说话,看了她一眼,便往应该是卧室的房间走去。说实在的,她一进门就忙着准备晚餐,忙着等待,连一间房都没进去过。 忽然,他停住脚步,淡漠地看着她。“你住客房,”他指着另一边的房间。“还有,以后不用帮我准备晚餐,我不会回来吃饭。” 他又停下脚步。“你应该知道,你跟我不是一般夫妻,我们的关系是因为彼此要合作,没有其他的。我不想要什么感情牵扯,你不要有无谓的期待。” 然后,开门。 田予贞缓慢呼出梗在胸口的一口气,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抬手揉揉抽痛的太阳穴,闭着眼,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心隐隐作痛。是痛,她明确感受那是痛…… 静待片刻后,她起身,走到餐桌。看着满桌的精心杰作,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不是浪费的人,不会像连续剧演的一样,女主角气恼得把食物倒掉发泄怒火,她只会认命地封上保鲜膜,将冷掉的饭菜送进冰箱。 最后,是那盘草莓,鲜红圆润,旁边还放着她特制的蜂蜜果酱。她拿了一颗草莓。“草莓是爱情的滋味……”她自语,然后咬了口,酸多于甜的滋味立刻扩散开来,她紧紧皱眉,同时落泪。 原来,她的爱情竟然这么酸…… 只是老天爷可能觉得她还不够悲情,手机竟然在这时候响起,半夜一点?一个陌生电话?她疲惫地接起手机。“喂?” “田小姐,不好意思,我是信义之星的排班警卫,你的车停在大楼外被酒驾的车辆撞到,你要不要下楼察看?” 警卫凭着她留下的访客数据,来电话通知。 啊?田予贞一愣,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幸福”?“被撞到?” “是。”警卫的语气很紧张。 “我马上下去。” 她赶到楼下,交通警察刚好赶到,她的爱车audiai被一辆钢板厚实的大卡车高速冲撞,整台撞毁,audiai正式香消玉殒。 她早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留下名片,表示明天会委托律师处理赔偿事宜,然后虚弱地上楼。 她打开大门,忽然闻到食物加热的味道……是汤?她狐疑地走到厨房,当场逮到正在炉子前热汤的任桓谦。寒冷的冬夜,他只穿着白棉t和宽松的居家裤,合身上衣将他结实精壮的身材完美呈现,搭上半湿的头发,很有一股狂妄邪魅的味道。 被她活逮,任桓谦脸上闪过半秒钟的狼狈,但冷漠很快地掩饰一切。 田予贞深吸口气,走进厨房。“我来。” 她接手热汤的工作。任桓谦并未离开厨房,只是站在她身后打量她。她仍然穿着早上那套米色裤装,只是长发已松开,披散在肩上,泛着微微的湿气…… “你刚才出去?”他以为她早已进房休息,所以才到厨房找吃的。 “嗯,车子被酒驾的卡车司机给撞烂了。”她云淡风轻地说。 “你的车子不是停在地下室车库?” “我不能停。” “为什么?” “警卫说我是访客,所以不能停。”她委屈疲惫的泪盈在眼眶,忍着不掉落。 “你没表明你是谁?” 田予贞无力地叹口气。“我说了,但警卫说没听说你结婚的消息,所以不能让我停。” 任桓谦没说话。 汤滚了,她关上火,戴上隔热手套,将冒着热气的康宁锅端到餐桌上,只取了一副餐具放在锅旁。她低着头不肯看他,不想让他看到眼中懦弱的泪水。 “好了。我先进房了。” 她很清楚他不想要陪伴,况且她现在只想洗澡睡觉,没力气再去挑战冰山。她低着头,往客房移动脚步,又突然想起自己的行李,于是绕到客厅去拿林太太送来的行李箱。 没想到任桓谦跟着她的脚步也来到客厅——他当然不是来帮她拿行李。只见他拿起接通保全系统的对讲机,冷淡的警告迸了出来—— “我是任先生,刚才车子被撞烂的车主是我太太,我们昨天才结婚,她有表明她的身份,但你们没确认还直接要求她把车子停在大楼外,因此造成的任何损失,我会向管委会说明并要求职惩。” 任桓谦挂上话筒,感到一股痛快,然后立刻开始后悔。田予贞只是双方事业合作的条件之一,结婚只是手段,他对她不会有任何想法、任何感觉,但他一看到她强忍泪水的摸样,却被她打败,不理性地帮她出头,活像是领域被人侵犯的狮子一般…… “我……”他试着扭转尴尬的劣势,也试着对自己解释,这是面子问题,再怎么说,田予贞是他妻子,是任家的媳妇,她要是受到欺负,他当然得把情况说清楚,并且要求道歉,这不奇怪…… “谢谢。”她说,愣愣地拿着行李离开客厅。 接着是安静的脚步声,客房房门开启,而后轻轻关上。 他征着,最后回答餐厅,坐下来舀汤,一个人喝汤。 她煮的是山药排骨汤。 他闭上双眼,品尝这辈子他喝过最美味的山药排骨汤。 暖热的液体滑过食道,淌进了胃,在温暖了胃部的同时,好像也给他冰冻的心带来一丝久违的温度。 第三章 田予贞看着落地窗外的阳光,连续两天在陌生的地方醒来,感觉很不真实。 她坐起身,环视陌生的客房,然后深深叹息。这就是她的婚姻,除了住在完全不熟悉的环境,还要天天被冰山刺激,她的生活一向单纯,虽然工作挑战不少,父亲的要求也是压力,但总有解决的办法,可是任桓谦并不一样。如果说,她不在乎他,或许一切就很简单,就当彼此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再多一个室友微分而已…… 她摸摸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脏,偏偏她就是在乎,放不下。 她下床,走进客房的独立卫浴。她的下辈子该不会就在这间客房度过,天天面对那个冰山似的男人…… 她感到头皮发麻,之前对婚姻的期许以及对任桓谦的绮想,这一刻似乎又开始动摇了。 她皱着眉刷牙,不耐烦自己反反覆覆的情绪。如果把想法简单化,不去挑战任何事物,她是不是可以拥有比较快乐的心情? 她瞪着镜中的自己,看着略显苍白的唇瓣,想到新婚之夜,那个误会的吻,忍不住深呼吸。她看过许多歌颂吻是多么美好又神奇的文章,接吻会让人脸红心跳,是倾诉爱意的最佳办法,但她没想过,她的初吻却刺得自己的心好痛。 那一晚,她躺在他身旁,盯着近乎陌生的丈夫到天亮。就算她个性一向乐观,但遇到这种事,她怎么也乐观不了。 她是田予贞,永远不能取代占据任桓谦心上的蒋晓洁…… 她甩甩头,迅速洗脸,然后走出浴室,由行李箱拿出衣服,突然有种出差的错觉,这状况就像住在饭店一样,不是吗?她无奈苦笑,快速更衣,整理仪容。 不过住饭店不用烦恼早餐的问题,也不用面对接下来的问题——为人妻的她,需不需要为先生准备早餐?或是说,人家是否领情?她还能够承受被泼几桶冷水才甘愿?到最后,早餐会不会变成另一堆厨余? 想着想着,她挣扎又犹豫。算了,田予贞摇摇头,走向厨房,闷闷地拿出昨晚的山药排骨汤,加了肉丝,香菇和芹菜,动手熬粥。 半个小时后,山药肉丝香菇粥完成,香气溢满整间厨房。 她低头,端着锅子转身,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大跳,她惊呼一声,要不是任桓谦迅速稳住她的双手,这下厨房就要变成灾害现场了。 田予贞余悸犹存,抬头瞪他。就算再怎么喜欢他,也忍不住他差点害两人被烫伤的怒火。“你吓到我了。” 听见她的抗议,任桓谦假装不在意,端走她手上的康宁锅,放在餐桌上。 田予贞一怔,瞪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这代表他要吃她准备的早餐吗? 任桓谦很忙,忙着拿餐具,忙着煮咖啡,他表现得很冷静,没有泄漏自己的尴尬。 早上一听到由厨房传出的声音,他试着忽视,田予贞就算摆出满汉全席也不关他的事,只是,当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再也忽视不了。他想到昨晚的山药排骨汤,还来不及和自己的口腹之欲打仗前,人已经站在厨房里乖乖等吃的了。 他一边看着她准备早餐的身影,一边懊恼自己的胃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收买? 她一身利落,简单的休裤和衬衫,搭上披巾,长发束起马尾,脸上是淡雅的妆。她的人简单务实,但她的厨艺却精湛得令人印象深刻。“咖啡?”他问,纯粹一种交换的心态。 “呃……好。” 田予贞低着头舀粥,却平抚不了狂飙的心跳。他可以漠视她,让她睡客房,也可以替她出头,和保全提出抗议。他要她不用准备晚餐,却期待她准备的早餐?这种忽冷忽热的滋味,谁都受不了。 “你拜师学过厨艺?”否则一个整天忙于工作的女人,不可能有时间自己慢慢钻研。 “嗯,爸爸要求,所以学过一阵子。”她解释。 “嗯。” 两人面对面坐着,不再交谈,安静享用早餐,她原本紊乱紧张的心情在看到他大快朵颐之后,竟神奇地稳定下来。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们就像其他一般夫妻,度过一个清新的早晨,在阳光的陪伴下用餐,装着咖啡的马克杯温暖熨着她的手。田予贞低头,嘴角不自觉漾开了笑。他们没说话,很安静,只有用餐的声音。 她想给自己一次机会,清清喉咙。“呃,对了,桓谦,我的车坏了,你能送我去上班吗?” 天知道她提出这个要求需要多大的勇气,但任桓谦没说话,甚至连抬眼都有,继续盯着自己的商业杂志。田予贞咬咬唇,很想挖个洞躲起来。她应该预料得到他的反应,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不死心? 她放下马克杯,双手握拳。“没关系,我搭出租车也可以……那,我先出门了,碗盘等钟点阿姨来收拾……”她在冰箱门上看到整理家务的钟点阿姨的班表。 田予贞起身拿了包包就离开家里,狼狈的模样也只能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来到一楼,冷风吹起她的马尾,她匆匆忙忙的忘了拿外套,只能环抱着自己在冷风中瑟缩,然后愈觉得自己好可悲。她甩甩头,反覆想着今天的工作安排,努力忽视灰色的心情。只是,再怎么刻意逃避,那些不愉快的思绪还是咻一声跑脑袋里。 她叹了口气。今天天气很好,她应该打起精神才对,早上还要去工地……对了,要先去车上拿设计图才行,唉,她可怜的audiai…… “任太太早。” 一个陌生的称呼让田予贞踉跄了下。 “早……”她只能尴尬扯着笑。 保全主管一早就在大门前等候。“不好意思,昨天给任太太添麻烦,还让任先生发脾气,真过意不去……” 人家低声下气地道歉,左一声任先生、右一声任太太,让田予真有种踩在云端的感觉,飘飘浮浮的,很不实际。 “赔偿的事,律师会和肇事者协商,我先生……呃,有些急了,话说重了些……不好意思,我赶着上班,不多聊了。” 田予贞不自在,火烧屁股般快快落跑。“我先生”……她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天啊。 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美珊,早。” “老板,听说你车毁了喔?律师打来通风报信,董事长心脏病差点发作,知道你没事就吵着要跟卡车司机算账。” 田予贞拍拍自己红热的脸颊。“律师处理就好,我今天搭出租车上班喔,记得帮我调辆公司车,下午还要去工作呢。” “不会叫老公送你上班?制造机会咩!” “……”田予贞沉默不语。 美珊察觉自己踩到地雷了,暗叹了口气,再次埋怨老董给女儿安排的婚姻,赶紧接着说:“好,没问题,我帮你找辆符合你气质的公务车!” 结束通话后,她到车上拿设计图,看到爱车惨不忍睹的损伤状况,心里又是一阵揪痛。 田予贞背着五个蓝色长筒站在路口招车,没想到平常出租车满街跑,真要叫车时却一辆也叫不到。眼看自己站了快十分钟,还是没半台空车,她才想到可以拨手机叫车,正有此打算时,一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黑色bmw745利落地停在她面前。 电动车窗隆下,田予贞瞪大眼。想都想到竟然会是他…… 任桓谦戴着墨镜,黑眸中的不自然掩饰得很好。他不信任爱情,也不需要爱情,自然不会把田予贞当成恋爱结婚的老婆来对待,但他不会故意欺负人。刚刚他专心看一则财经预测,听到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等他回过神,正好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回想起来,依稀听到“送我上班”几个字,他只考虑不到三十秒便起身去追她——他只是一报还一报,她做饭给他吃,他送她上班,这样很好,他不想欠她什么。 “上车。”没错,她准备早餐,他应该回报。 田予贞眨眨眼,回过神。“好……” 她打开车门急着上车,背上那五个长筒反而卡在车门前,她急忙解开背带,但一心慌就显得笨拙,五个筒子不但拿不下来,背带整个纠结在一起。她紧皱着眉,手忙脚乱,只差没窘得哭出来。 任桓谦揉揉眉音,忍着不笑。老实说,她红着脸快吓死的模样就像只小鹿,很逗趣也很可爱……嗯,他难得用可爱来形容女人。 他下车,很绅士地主动协助。 “设计图可以做成电子文件吧?”他揶揄,帮她解开背上纠结在一起的背带…… “我的工作伙伴都习惯看图……”过近的距离让她感受到他的呼吸,嗅得到他刮胡水的麝香味,羞怯的桃红跃上双颊,她低着头,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看来‘田家建设’都是老经验的工程师。” “有一点……” 他拿下画筒放到后座,她仰起头对他微笑,看不到他墨镜后的表情。“谢谢。” 任桓谦没响应,只是浅浅勾了勾嘴角,然后上车。 一路上很安静,田予贞直挺挺地坐着,这一刻彻底感受“如坐针毡”的滋味是怎样。天啊,这男人忽冷忽热的表现让人怎么受得了? “你要去哪?” 田予真说了一个工作地址。 “‘吉祥福临’。” “‘田家建设’向来取的名称都很吉利。” 她两颊绯红。“是啊,都是老经验的工程师,所以喜欢讨吉利。” 任桓谦勾着嘴角,或许是一早饭食,让他心情不错。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挂上蓝牙耳机—— “执行长的早餐今天要西式还是中式的呢?”出声的是王铃铃,任桓谦的专任秘书,芳龄四十五,作风精明干练,绝对不是花瓶。 “不用,我吃过了。”连语气都听得出来他的愉悦。 王主秘有点吓到。“执行长今天这么勤劳?” 任桓谦有点迟疑。“嗯……” 王主秘灵光一闪。“喔,差点忘了,执行长结婚了,有任太太准备,当然就不用我每天绞尽脑汁安排早餐了。对了,我好像忘了和您提起,任太太是我烹任班的同学,她可是我们蓝带大厨最优秀的学生喔,执行长娶到她真的是赚到了~~” “任太太”?这称谓太亲密了,亲密得让人不自在,任桓谦任性地一哼。“是田小姐。” 王主秘无所谓地耸肩。她知道老板的脾气,他就是那种在意称谓、冥顽不灵的人,因为这个婚姻只讲利益不讲感情,所以任太太只会是“田小姐”,唉,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 他和秘书确认今天的工作,一旁的田予贞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眼中的哀伤掩不住,甚至漫上委屈的水雾。 即使她因为嫁给他而当上任太太,在他心中,她还是田小姐。 美珊调来公务车之后,她不用再搭任桓谦的便车上班,但准备早餐却变成她的工作。他很坚持这件事,认为这是他应该享有的权益,她曾经因为开会而来不及回家准备晚餐,以为这男人一定可以自己想办法,没想到他的办法居然是飙车到公司逮人—— “合作会议是下星期三举行吧……”她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他一身休闲服,抓乱了头发,摸着肚子,仿佛连续参加了三场“饥饿三十”。 “不是因为工作……”他懊恼得不知要怎么说。 “啊?” “我饿了。” 多暧昧的词汇啊,当着老爸和公司许多高级主管的面前,任桓谦将田予贞掳走,明明白白表示任先生不爱太太超时工作,他饿了,只想吃香喷喷的饭菜,他是她丈夫,把太太带回家很正常! “哈哈哈,新婚夫妇都是这样啦,大家别见怪啊!贤婿,爸爸看好你!”最开心的就是田父了。 至此,田予贞完全确定这个男人再也离不开她的食物,她甚至和美珊开玩笑,任桓谦的心不在她身上,但胃早已离不开她。 美珊大笑。“这就叫擒贼先擒王,擒王先擒胃吗?” 不,她不再幻想了,既然甜蜜婚姻距离她太远,她只要求平静的生活,这总可以吧? 于是,她试着过起平静的生活—— 每天早晨,一天的开始,任桓谦只吃她准备的早餐,哪怕偶尔她无缘无故生闷气,只赏他一锅白粥和几颗荷包蛋,任少爷也吃得很开心。 “这不会是周星驰在‘食神’里说的‘糖心荷包蛋’吧?田小姐,哪天来个黯然销魂饭如何?” 连个荷包蛋都能称赞,就知道他中毒有多深了。 他还很小气,有时她顺手帮同学,也就是他的秘书打包一份早餐,让他帮忙带去公司,但这份早餐永远到不了王主秘手中,最后只是变成他的十点钟点心,王主秘只能恨恨打电话来抗议—— “我不管啦,哪有人这样的,明明就吃饱饱的,干嘛还抢走人家的早餐?!任太太,你先生是变态,他再这样吃下去,就算是帅到掉渣的型男也会变成大胖子!” 大胖子?切。 任桓谦不是没听到秘书大嗓门的抗议,不过早餐是他的,晚餐也是他的,就连宵夜点心也统统是他的!他连父母妹妹来搭伙都能赶出去,小小的秘书算什么?况且,他怎么会变大胖子?啧,压根儿不可能! 直到合作厂商林董那天忽然说:“任董,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你老婆把你养得不错,才新婚不到一个月,肉就多了几斤啊!” 因此,除了每晚固定游泳之外,他开始每天晨跑一个小时。一旦早起,他才发现田予贞也有晨跑的习惯。 “不是有游泳了吗?” 老实说,她一个人晨跑还自在些,实在不想一早的清静让他破坏了。 “我胖了。” 男人哀怨的埋怨让她哈哈大笑,但她银铃般的笑声很好听,所以他不计较她失礼的大笑。 两人开始一起晨跑,然后一起回家准备早餐。大男人归大男人,他也是会帮忙的——当然是抱着回礼的心态——所以,当她下厨时,他去洗澡换衣;当他负责煮咖啡或打果汁时,则换她洗澡更衣,两人逐渐有了默契,原本安静的早餐时间也开始有了话题—— “我喜欢这个设计,多有质感!” 当然话题还是离不了工作,他们会讨论其他竞争对手的建案,也会分享彼此的想法。任桓谦是开发商,说难听一点也叫投资客,但他也是个建筑师,除了台湾的证照还拥有日本建筑师执照,日文说得一级棒。 有一回,他们去日本料理店买食材——没错,就是去日本料理店买食材,不是坐下来用餐。这间日本料理店的主厨是日本人,会自己由日本进口新鲜食材,任桓谦喜欢日本料理,所以擒着家里的大厨来采买,顺便秀秀流利的日文。 “今天不要回家煮饭了,你看那生鱼片多新鲜啊!”但大厨的眼里只有生鱼片。 “我想喝的是味噌汤。”任桓谦的眼里办有龙虾味噌汤。 于是他一手拎着切块的新鲜龙虾,一手拎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大厨回家做饭。 只是,除了工作之外,任桓谦就像他秘书批评的那样,的确是个变态!这男人居然跑到书店买了好几本食谱,中文外文都有,世界各国料理也都有,只要看到喜欢的,就会指着上头的照片跟她点餐,也不想想大厨是不是有空,要不要加班啊,或者心情好不好?反正时间一到,人要是还没回家,他少爷就会出门捉人。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起晨跑、准备早餐,每到黄昏就赶着回家准备晚餐,有时间就上趣市买食材,时间不够就请钟点阿姨帮忙采买,这样的相处模式,说真的,是她想要的平静。 “会议结束,明天继续!” 手机设定的六点闹钟一响,田予贞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所有参加会议的主管都知道副总在赶些什么,否则六点半,副总的先生就会跑来捉人…… “每天做饭给先生吃,老板,你比许多职业妇女还忙,你不累吗?” 田予贞顿住的手边的动作。“累,”她扬起笑。“但做得很快乐。” 美珊哇哇叫。“完了完了!老板,你爱惨那个男人了啦!” “爱”?他不要爱,她知道他不要,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追求平静稳定的生活。如果美食能软化他,他不会动不动就用眼神和言语将她冻伤,那她会继续做下去,这就是她要的平静婚姻。 田予贞离开公司,正要去停车场开车,就看到任桓谦迎面而来。 他的笑容依然不多,但看着她的眼神不再只有冰冷。 她淘气地看看腕表。“才六点十五分就来捉人?” 他晃晃手上的手机。“你没接手机,我想你在开会。” 啊?“喔。”她拿出包包里的手机。“我忘记开铃声。”她把震动转成铃声。 任桓谦站在她面前,她身高一六八,穿起高跟鞋大约一七三,但在他面前却还是像哈比人一样迷你,头顶还碰不到他的脸。 她仰头,“今天想吃什么?” “客家小炒、蒜泥白肉、姜丝大肠。”他毫不考虑地念了一串菜单。 “喔。” “姜丝大肠不要太酸。” 田予贞点点头,这星期他爱上客家菜,食材早已请钟点阿姨准备好,冰在冰箱了。“还是你先回去,我还要买些东西再自己开车回家。” “我陪你去。” 她勾着笑,眼一瞟。“怕我跑掉?” “啧,跑去哪里我都捉得回来。你想去哪?” “只是去买些个人用品。” “我陪你。反正明天我们要开会,明天早上你就直接跟我去‘京远’上班,我们还可以来个会前会。” 是啊,他们的话题永远只有吃和工作。 田予贞好无奈。“好。” 两人肩并肩地离开“田家建设”,还在讨论晚餐和明天的会议。 田父由转弯处走出来,热切看着女儿的身影。女儿会幸福的,只要把男人的累管好,就能捉稳男人的心……田田一定会幸福的! bmw745在美妆店前停车。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好。” 她下车,直接奔进店里,目标是生理用品区。只是没想到任桓谦就跟在她后头,当她拿起一包新上市的卫生棉研究它的长度时,后头的人说话了—— “原来你是用这个牌子?” 田予贞吓死了,卫生棉啪地掉到地上,任桓谦弯腰捡起卫生棉,看着整脸爆红的她,没良心地挑眉揶揄。“我是成年男人,会没见过卫生棉?” 她抢过他手上的卫生棉。“不是要你在车上等吗?” “我以为你要买什么好玩的东西,神神秘秘的,难怪你最近脾气不好,原来是生理期。” “你!” 她气得咬唇,他还哈哈大笑。 一旁情趣用品促销小姐察觉这是商机——会陪另一半采购生理用品的男人,一定很注重女人的感受。 “先生,要不要试试我们新的润滑液,这是新产品,也可以食用喔!” 两人停住脚步,田予贞一脸漠然,任桓谦却脸色大变。 “我们有可以食用的香甜草莓品味之外,还有甜蜜鸡尾酒,现在正在促销,买三送一,您也可以搭配热感或冰凉的基本款。” 任桓谦僵着脸没答腔,田予贞倒是很好奇,接过促销小姐递给她的红色曲线瓶。“这是什么?还可以食用?” 促销小姐甜甜地说:“这是杜蕾斯情趣润滑液香甜草莓品味,属于食口级,口交时吞入也没关系。” 这下田予贞懂了。就算没看过猪,也吃过猪肉;即使她经验值一片空白,也懂得什么是情趣润滑液,口交又是什么—— 她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直想把产品还给人家,抖着声说:“我、我、我不需要……” 女生的反应都是这样的,促销小姐老早见怪不怪,更加努力推销。“现代人生活忙碌,性事要经营,情趣更是要营造。杜蕾斯除了各种保险套之外,近年也努力研发不同配方的润滑液和情趣用品,先生小姐可以参考一下。先生您会陪小姐来采买生理用品,一定是位细心注意女性感受的好男人。” 田予贞快疯了。只是买个卫生棉居然还被推销情趣用品,现在的促销人员太厉害了,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推销这些,被推销的她已经恨不得挖个洞躲起来! “好,我们买,请不要再说了。” 任桓谦僵着脸,随手拿了四种品味,牵着怀抱一包卫生棉的她,结账走了。 第四章 杜蕾斯果然是狠角色,它让大胃王任桓谦因为情绪而放慢了用餐速度,但食量依旧,也让每天面带笑容的大厨田予贞笑不出来。气氛太尴尬了,所以安静地享用晚餐之后,田予贞找了个“我累了”的理由早早回客房休息,由任桓谦负责洗碗收拾的工作。 母亲大人来电。“在干嘛?欺负我媳妇吗?” “洗碗。” “切,这是你应该做的。儿子,你每天吃香喝辣难道还要叫我媳妇洗碗不成?!”任夫人没有掩饰吃不到好料的怨气。“我媳妇呢?” 任桓谦也有埋怨。“心情不好,说累了,先睡了。”啧,吃个饭紧张得像是他会吃了她一样,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被促销小姐弄得很尴尬。 “吼,你又欺负人家喔?!儿子啊,你好歹也想想她天天准备好料给你,就别只会欺负她、冷落她!” “我没欺负她,她生理期,心情不好。” “唉哟,很不舒服吗?” “不知道,但今天没什么笑容。”他没察觉自己语气里的担忧。 “那就是痛到笑不出来啊!我可怜的媳妇受经痛之苦,我这个婆婆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人家说生小孩坐月子可以让经痛的毛病不药而愈,但可怜我媳妇嫁的是没良心的儿子,碰都不碰人家一下,谈什么怀孕生小孩啊!儿子,你娶人家不是要她来帮你做饭的啊!” 任母唱作俱佳,任桓谦很习惯,还有心情笑。“妈,这是八点档的剧情吗?” 任母满足地叹了口气。“儿子,你不知道你变了吗?” “什么?” “如果在两个月前,这个话题包准让你气到摔手机,发脾气不跟我说话都有可能。没想到你现在居然会大笑?嗳,真好,我冷血的儿子变得有人性了……” 他变了吗? 当然不,任桓谦相信自己这是和之前一样,不相信爱情,也不要爱情,他不会对田予贞有感情,婚姻只是合作而已,他们顶多只是谈得来的朋友! “我没有在谈恋爱!”他严正否认到底。 任母呵呵笑。“唉哟,我只说你变了,变得有人性了,可没说你和我媳妇在谈恋爱啊!呵,儿子,千万不要对号入座!” 被母亲反将一军之后,任桓谦忍不住生闷气。 隔天,他阴阳怪气地晨跑,阴阳怪气地和她准备早餐,还不让她喝冰牛奶,硬是把牛奶加热,让她哀叫连连。 “天啊,这很难喝!” “生理期可以喝冰的吗?” 一句话堵死她。她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欺负她发泄怒气,而且不只是热牛奶,这男人还跑去便利趣市买鸡精,还加热!硬逼着她在他面前喝完这两种毫不相干的东西。 这绝对不是关心。以上举动出现在别的男人身上也许是关心,但在任桓谦身上绝对不是,他才不会关心一个煮饭婆,这只是捉弄,他任少爷任性的捉弄! 热鲜奶和热鸡精绝对不是关心! 带着一肚子的怪味和闷气,她坐他的车来到“京远开发”,将她丢在大会议室后,任桓谦又阴阳怪气地离开。不过,这是婚后她第一次出现在“京远”,各部门主管当然立刻来到大会议室,恭敬拜见老板娘。 恭喜、恭维的话少不了,拍马屁的话也是直接来上好几句,一群男人包围着老板娘,她难受得都快大喊救命了,幸好王主秘冷静上场,直接把老板的威严搬出来。“各位主管,执行长不喜欢任何人给夫人带来困扰,请立刻离开,否则执行长要跟各位直接面谈。” 从人立刻鸟兽散,还给田予贞一片清静。 “谢谢。” 王主秘送上热茶。“不客气,同学,我的早餐呢?” 田予贞由包包拿出保温盒。“竹笋肉丝粥。高山高丽菜、烤鲭鱼、茶包蛋。”她报出菜单。 早餐丰富得让人嫉妒执行长的好命,这才是人生啊!“执行长怎么可能让你把早餐偷渡出来?我以为今天一定也吃不到。” “他心情不好生闷气,没注意到我偷偷打包。” 王主秘忙着大快朵颐,口齿不清地问:“他心情不好什么?他好久没心情不好了,股市汇市最近都不错啊,各地工程也按照计划一一完成,他在心情不好什么?” 田予贞摇头。“那男人本来就怪。” “说的也是,他真的很怪!” 原以为只是两个女人的谈话,没想到任桓谦悄悄走进大会议室,不只听到她说自己奇怪,还逮到他的秘书偷吃早餐! “我很怪?” 田予贞错愕地僵住了。 王主秘也狼狈得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说我怪?” 发火的任桓谦二话不说带走田予贞,也不忘收拾他的鲭鱼和荷包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田予贞看着他一脸怒气冲冲。但,生气总比冷冰冰的好…… “干嘛抢走我同学的早餐?” “这是我的早餐,容我提醒你,这条鲭鱼还是我烤的!”只有烤,不包括事前的淹渍、调味,也不包括烤的时候她在一旁监督。 “拿来当午餐配菜也冷了,不好吃。”她提醒。 “我高兴,反正你们都说我怪!” 任性的少爷把阴阳怪气发挥到彻底。 田予贞随便他,因为一肚子的怪味让她不舒服,她无心理他。会议是十点开始,在那之前,她只能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待。因为两人心情不好,所谓的会前会也取消了,田予贞看着他轰了很多人,只见每个离开他办公室的人都苦着一张脸,连王主秘都不知被轰了几次,才上班不到两个小时就这般惨烈—— “执行长,有必要这么生气吗?”王主秘放下个人安危,苦心劝戒。 “反正我就是怪!” 予贞为求自保,只好窝在沙发的一角,希望任桓谦不要突然注意到她,拿她开炮。 十点前,田父跑来执行长办公室见女儿和女媳,谁知迎接他的居然是宝贝女儿白着一张脸,双手捂着嘴,快跑到化妆室吐了一场。 他大乐,握着女婿的手用力摇晃。“太好了!太好了!田田准是怀孕了啦!你果然不负爸爸所望,才结婚两个月就有成绩啦!” 有没有怀孕,尴尬的两人最清楚。 “爸……”田予贞脸色苍白。“我没有怀孕啦……” “一定有一定有!孕吐就是怀孕的征兆,天啊,我的田田居然要当妈了,老爸真的太开心了!”激动的匀差点老泪纵横。 为免情况发展混乱到无法收拾,任桓谦赶紧把田予贞带走,说是去医院彻底检查。知情的王主秘硬是拦下激动的田父—— “我要看我的外孙!我要看我的外孙!” 就算躲进车内,她仿佛还是听到父亲激动的呐喊。 “想去哪家医院?”任桓谦问,透过墨镜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忍不住皱眉。幸好她看不到,否则他要怎么解释自己这么关心她? 他支着额头。对,他为什么这么在乎她舒不舒服?难道她不舒服,他就会饿肚子吗? “不用去医院,我吐过就好了。” 他淡淡地说“还是去吧,没人喝热鲜奶和热鸡精会吐得这么惨。” 她眯眼,用力瞪他。“你还敢说?!” 他双手的一摊,摆明耍赖。“那现在该怎么办?回去解释你对牛奶和鸡精过敏才呕吐,不是怀孕?我相信你怀孕的事差不多传遍整个圈子了。” 田予贞双手捂住脸,唉叫。“喔,我没有怀孕啦……” 果真没错,两人的手机这时开始唱歌。 “公会理事长。”这是任桓谦的来电。 “妈。”这是田予贞。 两人不说话,直接交换手机,她面对理事长,他面对自己的妈,澄清这个谣言。 任母很失望。“我就说嘛,予贞怎么可能怀孕,你根本没碰人家……唉,我还真希望你是不是偷偷吃了人家又装酷不说呢……” 任桓谦无言,只能无奈揉着眉心。 公会理事长倒是通情达理。“原来是田董误会了。哈,田董抱孙心切嘛!没问题,田副理,我会和大家解释,不会让你和执行长不好意思的!” 理事长好心同意帮忙澄清这个误会。田予贞拿回手机,打给父亲,一次说清楚—— “原来是肚子不舒服啊……唉,老爸白开心了,不过田田啊,还是要让桓谦带你去看看医生,你现在要小心注意身体,妈妈健康才能孕育出健康聪明的宝宝!” 田父还是坚持小两口要快快怀孕。 解决乌龙误会后,车内的两人开始发呆。 “回去开会吗?” “不要。” “回家吃饭?” “不要!”她瞪他。 “那……去哪?” 田予贞想了想,灵光一闪。“我带你去看我们合作的那块地吧!” 那是块山坡地,但经过学者和相关单位检测过,地质坚固,开发土地不会有任何影响。这地点可以俯瞰台北如星光般的灿烂夜景。 “这是你的嫁妆。” 这两个月的平静生活及稳定关系,让两人有时可以开开彼此的玩笑。 “是啊。” “你的想法呢?” “我想弄一大片草原,任何角度都可以俯瞰整个大台北,孩子也可以在草原上快乐地奔跑。” “休闲规划是主流,但要弄一大片草原,会直接冲击到利润。” “那你的想法呢?” “前面一排别墅,后面再一排别墅,中间的公共区域有你想要的小草坪。” “市侩。” “精算师会喜欢我。” “国税局也会喜欢你,因为赚太多。” “岳父的想法呢?” “跟你一样。”她很泄气。“商人!”冷哼。 任桓谦很乐,他最爱人家说他是市侩的商人。“英雄所见略同,那就准备动工。” 她没回应,看着此时灰濛濛的台北盆地。白天,它就像是个灰头土脸的小泥娃,到了晚上,这个娃娃就会换上绚烂的外衣。“这里夜景很美,我去年夏天还跑来这里烤肉,如果真的盖了两排别墅,能够看到夜景的只有那些出得起高价的人,其他人统统看不到。” 任桓谦沉默下来。他不喜欢她脸上的凝重,他要她笑着,他要她幽默地和他拌嘴,甚至耍耍小脾气嚷着不做饭也好,那才是他熟悉的田予贞,不是现在沉默不语、没笑容,为了不切实际的理想而懊恼的女人。 “最近天气都不错,这星期六晚上就来烤肉吧!” “啊?!” 任桓谦一声令下,三天后的星期六晚上,任、田两家就在这个山坡地举办了烤肉大会。除了两家家人,他们还请了王主秘、美珊和田予贞的好友怡静,当然也包括两家的管家和司机等家里的帮手,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开始烤肉。 这次烤肉,田予贞奉命休息一天,事前的准备由任家真正的厨娘林太太负责,烤肉的工作交给两家的男人。不过,任桓谦真的烤得一手好肉。 女眷娶集在一起,赏月、聊天,快乐的笑声不断。 怡静很满意好友现在的状况。“我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今天的烤肉大会。” 任桓瑄咬着香喷喷的鸡腿。“你不晓得,我大哥现在根本离不开我大嫂好不好?他还很过分呢,我跟我爸妈要去他们家吃晚餐,还会被我大哥赶出来呢!” 婆婆附和。“是啊,小气得不得了,我真想念我媳妇做的玉子烧啊!” 怡静大乐。“哇,这么火热喔?” 王主秘呵呵笑。“可不是吗?俗语说的好,掌握了男人的胃,等于掌控了这个男人的心!” 美珊也很开心。“就是啊,我就不信哪个男人不会爱上我老板,哈!” “爱”真的太沉重,况且,根本摸不着边际,不是吗? 安静的田予贞喝光手中的啤酒,再打开另一罐,仰头啜了口。酒怎么可能浇愁?她发现她灌了酒之后,反而更不开心。 没有注意到她的沉默,和她闷闷不乐的沮丧,大家都很开心,关心她的朋友满足于现在,认为她和任桓谦必能幸福美满。两家家人也很开心,虽然这个婚姻是建筑在商业利益和合作关系之上,但他们也希望她和任桓谦能够快乐圆满,笨老爸直到现在还嚷着要抱孙子…… 快乐美满?她真的能快乐美满吗?她和任桓谦算什么?她是他的妻子吗?不是,别傻了,美其名是夫妻,说是住在一起的室友还较贴切。 她跟任桓谦根本什么都不是,婚姻是假的,盖两排的别墅才是真的!小孙子?一辈子也不可能,除非她是圣母玛利亚! “原来我老婆是酒鬼。” 任桓谦的帅脸然后凑到她面前。 她瞪大眼。“老婆”?他从没这样叫过她…… “发什么呆?”任桓谦噙着帅气迷人的笑,拿了串烤肉塞到她手上,顺便劫走她手上的啤酒,揉揉她的头发,然后继续去烤肉。 怡静暧昧地笑。“你老公叫你‘老婆’耶~~” 恒瑄笑得更暧昧。“大哥拿走大嫂喝一口的啤酒耶!呵呵呵,难道这就叫做间接接吻吗?” “唉哟~~不是冰山吗?怎么有会这么甜蜜啊?你们看,啤酒伤身,任少爷舍不得让老婆伤身呢,唉哟~~真让人羡慕喔!” 一群暧昧来暧昧去的女人笑翻天。 此时王主秘的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她赶忙递上酒精浓度高一倍的红酒,体贴地说:“同学,喝啤酒容易胀气,咱们换红酒,比较不伤身。今晚不醉不归,我先干为敬!” 除了田予贞,大家都接收到王主秘的暗示,于是所有人开始卯起来灌酒。 左一句:“我的好朋友田田,干啦!” 右一句:“大嫂,我敬你!要干喔!” 再一声:“老板,好酒量啊!我再一杯!” 连婆婆也凑一脚。“媳妇,妈咪太喜欢你了,有空回来弄个玉子烧让妈咪解馋吧!来,跟妈咪干一杯!” 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几个女人齐心将田予贞灌了八分醉才收手。 任桓谦赶来阻止,早已大势已去。 “你们联合起来欺负她吗?”他皱眉。喔喔,冰山要结冻了。 “怎么可能?我们疼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欺负她?!”大家拚命摇头又摇手否认。 田予贞醉趴在王主秘腿上,任桓谦蹲下身,轻摇着她的肩。“小田,你没事吧?” 没事才有鬼……王主秘很得意,开始装醉。“天啊天啊,我头好晕喔,我一定是喝多了,同学真是海量啊!” 她顺势起身,直接将趴在自己腿上的田予贞往老板怀里送。 王主秘一晕,大家也跟着晕了。“我也晕了、我也晕了~~” 大家忽然全部晕成一片,所有人忙着照顾突然醉晕的一群女人,两家司机忙着备车,于是任家老爷开口了。“小张,先送少爷和少奶奶回去,再回来接我们。田田醉了,没办法大家挤在车上,一家一家地送各位回去。” 任老爷的说法完美无暇,任桓谦接受父亲的建议,抱起喝醉的老婆先行离开。 那公主抱的姿态、气势,让芳龄二十的任桓瑄陶醉不已,“真美啊,这画面……” 任夫人看着老公。“这招高啊!但最厉害的还是王主秘,把媳妇直接灌醉,哈哈哈,妙招妙招!” 王主秘也很得意。“夫人过奖,大家一定不晓得,但身为夫人的同学,我见识过她的酒品,只要喝醉,她的习惯就是——酒、后、吐、心、声。” 于是,大家都懂了。 酒后吐心声?太好了! 车子的晃动惊醒了酒醉的田予贞,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依偎在任桓谦结实温暖的怀里,她一怔,抬头迎视他关心的凝视—— “再忍一下,快到家了。” 酒意加上酒浇愁的沮丧和失落,心中的委屈忽然汹涌而至,她手脚并用地推开他。“不要你抱了……” 任桓谦也有点火,酒量这么差,居然还笨笨地被灌酒?她可以向他求助啊,结果什么也没做,自己醉个半死。“你被灌醉了,我能不抱你吗?难道要看你在车上东摇西晃练平衡感吗?” 她推开他的手。“我情愿东摇西晃,放开我啦,任桓谦……” 他环住她的腰,固定住她挣扎乱动的身体,那股熟悉的花香又忽然袭来,即便她酒气熏天,依然掩不住身上的幽香。但他只是欣赏,就像欣赏她的厨艺一样,没有暧昧、蠢蠢欲动的念头。 “小田,别闹了,我们家快到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去找王主秘算账。” 她摇头,气恼哀怨的泪盈上眼眶。“那不是我的家!那才不是我的家……我只是个外人……” 刚开始,他只当她喝醉了胡言乱语,耐着性子安抚。“那是你的家,我没当你是外人。” 她哀伤地笑。“我知道,林太太也不算是外人,小张也不是外人,只要做饭给你吃的就不是外人,那我和林太太有什么不同?” 他觉得喝醉的人果然莫名其妙。“林太太没跟我结婚,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结婚?你说那叫结婚吗?我是你老婆吗?你何时承认我是任太太了吗?!” 田予贞真的酒后吐真言,她心情倾倒心里的委屈。 “你不是任太太任谁是?你当然是任太太!不会喝酒就别喝!人家灌你酒,你可以跟我求救啊,而不是被灌醉,然后跟我胡言乱语一通。”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她的小脑袋会想不通?真的被酒精给弄迟钝了吗? “不是!你说我是田小姐,你和王主秘说我是田小姐!”她吼回去。 “我明天会找她算账!” 驾车的小张很紧张。“少爷,到了……” 黑色宾利在信义之星前停了下来。 “是你说我是田小姐的,跟她无关!” “我们回家再说。”任桓谦拉着田予贞下车。 小张也跟着下车。在少爷、少奶奶没上楼前,他也不敢离开。 “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家!”她推他。 “小田,那是你的家——” “我只是个外人……” “你不是外人。” “我是!” “你不是——” 然后,一切失控了,等任桓谦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吻了她。 更失控的是,他不想放手。 她甜蜜柔软的唇像棉花糖一般引诱他品尝,她小巧的舌,迎合着他激烈的索求,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情欲。他吮着她的唇,舌尖刷过齿贝,他搂着她细细的腰,欲望在体内窜起—— 她安静了,承受他火一般的吻。那一夜的回忆,那一夜他的呢喃,他难以忘怀的“晓洁”。 “我不是晓洁——”她说,悲伤地流泪。 一片死寂。他的陶醉没了,只是瞪着她,充满恨意,她的唇因他激烈的索吻而红润,但他已经看不见了。“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好冷,她看着他,是醉了,却也清醒无比。“新婚那晚,你也像刚才一样地吻我,但你不是在吻我,因为你念着她的名字。其实,这个婚姻对你而言也很有价值,不是吗?你在喜宴那天不也成功扳回一城,报复背叛你的她?” 任桓谦冷笑。“所以你以为我对她旧情难忘?” 他黑眸中的愤怒像地狱之火般燃烧。“我恨她。如果你知道当年背叛我的真相,你不会认为我旧情难忘。” 田予贞决定饶过自己。“算了,我不要了,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你也没用。你一辈子也不会像喜欢蒋晓洁那样喜欢我……” “我不会喜欢她!蒋晓洁和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好的伙伴,在我出国开会时搞在一起,让我当场捉奸在床!你说我还会不会喜欢她?!” 田予贞目瞪口呆。 任桓谦讥笑。“这就是真相。” 他看着在冷风中打颤的女人。“田予贞,你觉得自己是外人也好,你认为我喜欢谁也罢,我们的关系只是如此,一纸婚约,合作协议,随你怎么认定你的角色。现在,我要回家,你要上楼还是回娘家,不管去哪儿,随便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 田予贞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揪着衣襟。 是她不好,她不该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和谐,不该破坏好不容易拥有的平静生活,是她太贪心,逼他不得不揭开自己的伤口,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 她捣着脸,放声痛哭,所有的委屈、压力,在这一夜,独自饮尽。 第五章 手机闹钟在六点钟响起。 任桓谦起床,开始一天的规律生活。 换上运动服后,他离家去晨跑。那个总是在客房门口,喊着要他等她的清丽身影已经不见,鞋柜里摆着她的慢跑鞋,和他的是一对的。他们在无意间买了同款的慢跑鞋,发现他的鞋和自己一样时,他记得,她笑得好开心。 天色灰暗,甚至飘起毛毛雨,但没能阻止他晨跑。他压低棒球帽,在信义计划区宽敞的人行道上,稳健地跑。 没人聊天,无所谓。 没人看到树上盛开的花拉着他的手臂要他看,省得吵。 “任先生,早。任太太呢?” 同大楼的邻居也来晨跑。 任太太?任太太不承认自己是任太太,所以她只是田小姐。“还在睡觉。”不过他不用跟邻居说明太多。 “不舒服吗?没见过任太太赖床。” “就是赖床。”任桓谦犀利的眸光淡淡一扫。“你很关心她?” 邻居黄先生差点没被他的目光给杀死。“不不不,任先生你别误会,只是每天看到同样的人,已经习惯了,呃呃呃,没别的意思……” 老天,原来一向少话的任先生是个大醋桶啊! “呃,多点人一起跑比较热闹……呃,下雨了,我回头了,任先生,你慢慢跑……”黄先生转身快跑,像后头有恶犬追赶一样。 热闹? 是热闹没错,她爱笑、爱说话、爱大惊小怪、路旁的每朵小花、每片落叶都能让她惊喜不已,他们总是因为她的突然发现而停下脚步观察半天,人家一小时可以跑多少公里,他们能跑一半就算及格了。他老是嘲笑她,这不是晨跑,是逛大街才对。 接着,他回家准备早餐。他是成熟男人,不会因为吃不到美食而发脾气,他随遇而安,有什么吃什么,食物只是填饱肚子,在他生活中没有任何意义! 十五分钟后,任桓谦茫然看着焦了的荷包蛋和火腿,默默地转身到餐桌拿手机,按了速拨键-- “王主秘,帮我准备一份早餐,我要吃火腿荷包蛋!” 然后他结束通话,不让秘书多问一个字。 这不就解决早餐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换上笔挺的西装,出门上班。 大楼保全主管在出入口拦住他的bmw745。 他降下电动车窗。“有事?” 他戴着墨镜,别人看不到他阴沉的表情,保全主管以为他还是昨天以前那个和善有礼的任先生。 “任先生,针对任太太车子损伤事件,我们公司很慎重地提出道歉,请过目。” 任桓谦接过主管递来的文件。只道歉,没惩处、没赔偿,摆明不关他们的事。 再说,她的车被撞烂关他什么事?她是田小姐,不是任太太! “把这份文件寄给‘田家建设’田副总,让她看看你们的诚意有多大。” 他把文件丢还回去,bmw745像箭矢般冲了出去,只留下苦着脸的保全主管。他们吵架吗?他是不是扫到台风尾啊…… 抵达公司后,他生闷气地大步进门,员工跑的跑、逃的逃,人人只敢远远道早,不敢接近一座移动中的愤怒火山。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经过一脸冷静的王主秘面前,用力关上两人之间相连的木门,拔下墨镜,冷眼看着桌上的美而美早餐-- 二话不说,他拿起内线,唤来秘书。 “这是早餐?” “是。” 昨晚,小张把伤心的予贞载回去。除了让田家司机送回去的田父、怡静、美珊不知情之外,即使予贞什么都不说,小张也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 这该死的只会欺负弱女子的男人!抱着过去的恋情是他的生命吗?!他眼睛是瞎了喔,没有看到在他面前的予贞有多好吗?她烧得一手好菜,个性幽默、认真工作,总是笑脸迎人,长相清秀,身材又好,这样的老婆他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居然吻了人家之后,再放话说她什么也不是,让予贞的婆婆气得差点要找黑道痛揍自己儿子! 她同仇敌忾,帮老板买早餐是她的工作没错,但公司可没有规定要买好吃的早餐! “你可以买摩斯的火腿蛋堡!” “您没交代。” “王主秘,你存心整我就是了?” “执行长言重了,如果您这么想吃摩斯的火腿蛋堡,我立刻派人去买。” “不用了。”任桓谦坐下来,见鬼一般地瞪着桌上油腻腻的早餐。“把这个油腻腻的鬼东西给我拿走!” 王主秘听命拿走碍眼的的早餐。饿死算了!想吃美食?去向予贞道歉比较快,哼! 吃不到早餐,他的怒火持续攀升。中午,员工餐厅的餐点同样惹他心烦,甚至还把外包的厨师叫上来狠狠刮一顿-- 厨师一脸委屈。“您之前还说我们的餐点不错……” “去上上烹饪课吧!再煮出这样水平的菜色,我们就直接解除合约,换人试试看!” 王主秘默默看在眼里。没有予贞在身边,老板不知道自己有多黯淡、背影有多寂寞、脾气又多糟糕吗?! 她拿起电话,拨了美珊的手机。“你老板呢?” “去工地了。到底怎么了?她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 “你应该劝她今天休息的,昨天喝多了……”也伤心了。 “怎么可能?!我家老板连台风天都照常去工地巡视,她没请过假的。” “美珊,好好陪陪她,她心情不好。” “唉,想也知道,问题绝对又出在我老板那个笨蛋老公身上!” “唉,没错,就是那个笨蛋!美珊,有事记得打给我。” “好。” 她结束通话,才一转头,就发现任桓谦站在身后,阴森森地瞪着她。 王主秘吓出一身冷汗。“厨师……离开咯?” “你说我是笨蛋?” “不是。” “我明明听到你说我是笨蛋。” “执行长误会了。” 不过,任桓谦真的快要变笨蛋了。晚餐时间,他在路口买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海鲜面,结果面条软趴趴地没嚼劲,海鲜因为烹调时间过长而失去鲜味,这是一碗失败的作品。 不过没关系,他不信有钱吃不到好东西,于是他开车出门,来到一间之前爱吃的美式餐厅,却巧遇妹妹的一票同学。同学聚餐,却独缺桓瑄这个开心果-- “任大哥,你们家请了新厨师吗?桓瑄告诉大家,以后的晚餐聚会全部取消,她天天要回家吃晚饭!” 新厨师是他老婆!任桓谦心里压下的怒火又再度窜起。 他打手机给妹妹。“我老婆呢?” “我们这里只有‘田小姐’,没有‘你老婆’。” “任桓瑄!” 大哥气炸了,哼,那又如何!“反正你不喜欢人家,我们喜欢她,就让她住在这里,你根本不用管她!” 他揉着眉间。“你们晚上吃什么?” “牛排。大嫂教我们煎牛排,天啊,你不会知道大嫂做得蘑菇酱有多么浓稠香啊!”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在这两个多月里,他很清楚,而且深深着迷于老婆的手艺,只是那原本属于他的权利如今居然被别人抢走,要他怎么不火大? 于是,他开始搜寻美食专家介绍的餐厅,一天吃一间,可是他的胃依然空虚不已。 他的胃想念她料理的各式美食,但他,想念她在身边的每个时刻。 妹妹的简讯在每天的晚餐时间准时发送,忠实报告大嫂今晚准备的菜色,还不忘说爸爸多吃几碗饭、妈妈多喝几碗汤、她自己又重了多少公克…… 哼,任桓瑄就等着胖到低头看不到脚趾头吧! 一个星期后,“京远开发”从各级主管到总机小姐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他在午餐时间,出现在“田家建设”的副总办公室。 美珊像门神一样守在田予贞旁边。 “你认为我会暗杀你老板吗?”任桓谦揶揄。 “美珊,你先出去。” 美珊戒备着离开办公室。她要打电话问王主秘,任少爷又发什么神经? 他在她办公桌前的座位坐下,眼睛从进门到现在都黏在她桌上的饭盒上。 “有事吗?”田予贞开口。 那晚之后,她领悟了一件事--他们之间只有距离,没有未来。但要怎样拉近彼此的距离呢?她不知道…… 他由西装口袋掏出金融卡,和一张写着密码的纸条,放在她桌上。 “这是什么?”田予贞瞪着眼前的男人。一个星期不见,他颓废又暴躁得让人无法置信,王主秘说他天天拿炸弹当饭吃,看来确实如此。 “家用。” “我不需要……” “你在我家,有金山银山也会被我爸妈和妹妹吃垮。” “林太太会把食材先买好……” “反正你收着就对了,就当料理费!” 然后,他知道自己的话又伤了她。他懊恼不已,他不是来跟她吵架或惹她难过的啊!深吸口气,他试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老婆,我原本就该给你家用才对……每个男人都要给老婆家用,这没什么的……” 田予贞愣愣听着,看他一脸不自在,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别扭,和骄傲背后的挫折,忍不住破涕为笑,接受他的解释。 唉,女人是多么容易安抚的生物啊!昨天伤心个半死,一句“老婆”就让她忘了心痛。 “那需要记账吗?” “不用,我金山银山你吃不垮。”但他眼睛还是盯着饭盒。 田予贞好笑。“你吃了吗?” “没。” 她将饭盒推向前。“早上凉拌了几道菜,做了简单的炒面,你要吃吗?” 任桓谦二话不说接收她的午餐,尝到怀念的味道,他差点痛哭流涕。这明明是他每天都能享受到的,他为什么沦落到来她办公室抢食的地步…… “你每天都会带便当上班吗?” “偶尔。” 所以卑鄙的他想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他虽然要面子,不会开口要她跟他回信义之星,但他有个完美的理由--拿出合作协议,把她调到“京远”和他一起上班,他就能吃到她准备的早餐、午餐,完美极了! 只是,累的人变成田予贞,工地要巡视,又有开不完的会,还要照顾一堆食客。因此这天,“吉祥福临”工地传来一个吓死他的消息-- “执行长,不好了!夫人在工地晕倒了!” 任桓谦收到消息,立刻抛下进行到一半的会议,飙车赶到医院。除了送她进医院的工地主管,他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人。 “小田怎么样了?” “执行长,医生说副总疲劳过度……”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田予贞,在床沿坐了下来,手指轻抚她的脸颊,不舍地看着她。这阵子她要开会、巡视工地、管理公司,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她是副总,手下有一群员工可以使唤,又是少奶奶,家里有佣人帮忙,但她比一般的职业妇女还要忙碌…… 她缓缓睁开眼,很意外看到他,蹙眉。“你来了?” “我是你老公,他们当然第一个通知我。” “喔,我没事,真的。” “都晕倒进医院了还叫没事?”他不想承认自己也是让她疲累晕倒的原因之一! 她脸一红。“刚好经期,所以最近比较累……” 他挑眉。“小田,不然我们来生个孩子好了,女人坐好月子,不就能消除经期不适的症状?” 田予贞脸整个通红,没想到他会突然主动说起这种话题。“你说什么啊……” 他凝视着她,大掌轻抚过她的脸,想到自己刚刚飙车赶来医院时,一路上止不住的心慌,还有他冲进病房,看见她躺在病床上,在床被间显得好娇小瘦弱,胸口忽然涌起的心疼……那些从未有过的情绪让他意识到,无形中,她好像不只收服了他的胃,而他想要的,似乎也不只是一个大厨或室友而已…… 他低头,唇轻轻印上她的唇。“我们回家。” 这一吻吓坏了田予贞,却让闻讯赶来、挤在病房门口的两家人开心无比。 风暴解除,住院休养了两天,田予贞一出院便让任桓谦带回信义之星,任家双亲含泪道别。 从今以后,他老婆就只是专属于他的小厨娘,她只能为他忙,其他人闪边凉快,想都别想! 回到信义之星后,日子又恢复她离家之前的平静。 只是晨跑时,邻居黄先生欢天喜地,而保全主管一再和她道歉,说自己公司诚意不足…… 她不在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他,他不只不说,还吻得她无法呼吸-- “老婆,你好甜……” 还老爱蹭着她的颈子。 “老婆,你好香……” 这男人有点失常,他好像突然想通了,老婆不是只能做饭,还可以暖床。 “嗯,不要……” 他吸吮着她敏感的耳垂。 周末,原本两人在家看dvd,看着看着又吻在一起了,只是这一回,田予贞有个念头,他不会只是热吻而已…… “不要?这只是开始。” “可是好痒……” 她红着脸抗议,模样好可爱,让任少爷愉悦地大笑。 ...... “我爱你……” 他听到了,震慑不已。 第六章 晨跑没了。 早餐也没了。 再玩下去,可能连中餐也不用吃了。 任桓谦完全不顾及她经验不足,缠了她一晚,周休二日简直比连续加班一星期还要疲惫。 最后,他还把浴缸放满热水,执意要跟老婆洗鸳鸯浴。 但澡还没洗,某人又忍不住在浴室里来上一回。他好像永远都有出人意料的把戏,整得她欲火难耐。 田予贞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臀部高高翘着,任桓谦扶着她纤细的腰,灼热的男性任性地埋在她体内,他放缓了节奏,让彼此有更多时间感受那份亲密。 他突然想到。“明天陪我去香港出差。” ...... 呼,终于可以洗澡了…… 任桓谦抱着虚软的她坐在浴缸里,垂眼看她红了耳根的模样,脸上还有不甘心的娇羞,他戏谑地说:“夫人欲求不满吗?” 欲求不满?!是欲求太满了吧!“哪有人一直做一直做……”田予贞甩头不理他。 没良心的男人得意地大笑,还故意在他耳边呵气。“谁叫你这么迷人,让我永远都要不够。” 她脸一红,回头瞪他。 “好,不生气,我抱抱,让你休息一下,新婚原本就是这么热情,你应该开心老公实力这么坚强。” 她红着脸再瞪他,又惹来任桓谦开心大笑。 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田予贞舒服地依偎在他结实精壮的胸膛上,轻轻叹息。 “是舒服还是累?”他吻着她的发。 “舒服也很累,你都不用吃饭吗?” “等一下,我吃够你再说。” 他懒洋洋地宣布,像万兽之王一般霸气,她一怔,感觉自己腰后抵着他坚挺的男性,证实了他要做的事,她小脸通红,想到方才自己高潮时,他并没有…… 呼,什么休息?只怕自己早让他骚扰的心猿意马! “为什么去香港?”不如谈公事安全些。 “想过两人世界,我们还没度蜜月啊。” “真的吗?” “不是,但想要你陪我倒是真的。” 她心里一阵甜。“那为什么要去香港?” “有块地想去看看。” “你什么时候变成土地掮客了?” “我本来就是掮客。”他捉了她的下巴让她偏过头,用力吻她。“而你是掮客的太太。” “太太”……怎么办,她好像沉沦了,原本就快离不开了,现在有了亲密关系的羁绊,不是更离不开? “而且你是爱我的掮客太太。”他拨开她潮湿的长发,在她肩背印上一道灼热的吻。 对,就是爱,既然爱,她不会逃避对他的感情。 “对,我就是爱你,怎样?” 她转头吻他,带着赌气,他一怔,却更热烈,喉咙深处深处逸出一声呻吟。 ...... 用餐已经是下午的事了,但田予贞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任桓谦突然良心发现,叫外送披萨喝可乐,边看dvd,这是原本的周休计划,只是被没日没夜的激情性爱打乱了。 没想到这时候有人意外来访。 任家双亲瞪着娇羞依偎在儿子怀里的媳妇,她身上还穿着儿子的衬衫,儿子一脸餍足,但那种满足绝对和食物无关。 “现在是演到哪儿了?”任母问。 任桓谦指指自己再指指老婆,耸耸肩,无声说明一切。 “你吃了人家?” “不然咧?” 任母开心得手舞足蹈。“真的吗?太好了,我和你爸还愁不知该怎么办呢!” “发生什么事?” 四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田予贞想在公婆面前端庄点,任桓谦却二话不说,长臂一抬将她揽进怀里。“你的位子在这,你想去哪儿?” “爸妈在……” “坐好,不要动……莫非,你还想要?”他贼兮兮地笑。 这男人实在时……猖狂的让人鄙视! 任父清清喉咙,谁也没想到,这两人进展这么神速,让大家白操心了。“桓谦,亲家公知道那晚你和予贞吵架,不忍心女儿受苦,所以和我提出让你们两个离婚的要求。” 田予贞傻了,直觉要挣扎。“我打电话给我爸——” 任桓谦牢牢将她拥在怀里。“不用。” “老公?”她抬头,在他怀里看着他。 “嘘。” 他闭着眼没说话,好几秒过去了,他依然沉默。 “儿子——” 他伸出手阻止母亲的探问,说:“我只是在感受,”他睁开眼,看着怀里神情着急的人儿。“原来‘离婚’两个字竟然我这么心痛。看来你不只收买了我的胃,也早就收买了我的心。” 田予贞一怔。“啊?” “我喜欢你。” 他的表白那么突然,那么有自信,那么有把握,田予贞怔了怔,忽然扑进他怀里,又哭又笑。“真的?” 他深情凝视。“真的,小田,我喜欢你。” 她的梦想实现了,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串一串往下落。“老公……” “你这样看着我,是想我在爸妈的面前吻你吗?” “我爱你。”她仰头,轻轻的吻在他带笑的性感薄唇上。 人家双亲欢喜拍手,田家老爸却在这时出现,推开没锁上的大门,正好看到泪流满面的女儿,他心痛啊! “田田、田田,都是爸的错,我不该强迫你嫁给他!” 任桓谦眼一眯。“原来你嫁给我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田予贞快昏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爸,不是这样的——” 田父老泪纵横。“我知道你暗恋他两年了,所以自作主张让你嫁给他,想说你这么好,他一定会喜欢你。没想到、没想到,田田啊——” “原来你两年前就暗恋我?”任桓谦听了,得意得像偷腥的猫。 “喂!” “田田啊,老爸现在就带你走,我们不要了,离婚算了!” 田父的手都还没碰到女儿,只感觉有一阵风,女儿就紧紧地被搂在负心汉怀里。 任桓谦义正言辞地说:“爸不能不要,小田爱我,我的心也在小田身上,我们这么恩爱,怎能狠心拆散我们这对苦命鸳鸯?” 他的表白像在演戏,没个认真,笑坏了任家父母。田父愣着,看着表现恩爱的两人,他也糊涂了,“可是……啊?这是怎么回事?美珊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你不爱田田,田田很可怜——” “我喜欢她。”只有这句话很认真。 田予贞的眼泪止不住,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怀里,搂着他精壮的腰。“我爸被你吓到了。” 任父出来解释。“亲家公,小两口吵架,吵完就没事,你看他们这么恩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田父问女儿:“田田,是真的吗?” 田予贞用力点头。“爸,我爱他。”她感受得到他的大掌在她腰间箍紧。 “爸,放心,我一定努力让您在最短的时间内当外公!”这句话也是认真的。 田父破涕为笑。“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最后长辈开开心心离开,将安静的空间留给他们。 她抬头看他,笑吟吟的。 “怎么?还没习惯老公这么帅?” “我老公本来就很帅。” “老婆也不错啊,虽然没有美如天仙,有时却美得不可思议,尤其是煮饭给我吃的时候,真是温柔又迷人。有时候也很可爱,喜欢路旁的小花小草,这么美丽又可爱的老婆,让我都舍不得离开。” 她踮起脚尖。“吻我。” “乐意之至。” “我爱你。” “我知道。”他性感的薄唇勾着笑,霸气地吻住她。 出差到香港五天,行程之满,根本超过她事先想像的。 桓谦说得太含蓄了,不是他看上一块土地,而是拥有这块商机庞大的土地的港资看上“京远”的实力,有意邀请他投资,因此提出许多让台港两地开发集团羡慕的条件。 她每天跟着他开会、应酬,因为是同行,她也提出许多让港资惊讶、让老公骄傲的建议。 “我太太也是位建筑师,她是‘田家建设’副总,很多案件不用广告,只要打着她的名字,在台湾就能抢购一空。” 有他的介绍,港商对田予贞刮目相看。 “你很骄傲耶。”他像只孔雀,下巴扬得好高。 他们一连参加好几场香港商界举办的宴会,有了爱情滋润,田予贞的美丽和恬静气质引起不少人好奇,许多男士都在探问她的身份,意图一亲芳泽,得知她名花有主后,只能怨叹自己居然不知台湾的建筑业还有朵这么迷人的花。 任桓谦一整个不爽。之前参加宴会,还会让老婆自由行动,现在不可能了,他就像恶人紧守着他老婆,连老婆身上的晚礼服也有意见,不能露胸,不能露背不能露美腿,连露手臂也要斤斤计较。 幸好今年春天气温依然偏低,如果是夏天,不知道她从头包到脚会不会热到中暑? 只是她这身保守的装扮,反而凸显优雅的气质,连港资小开都惊艳不已,大胆前来邀舞。 “我太太不会跳舞。” “昨晚的宴会,我觉得你和夫人跳得还不错。” “那是有我带舞的关系。” “我带舞的技术也不错,我们即将成为合作伙伴,应该更认识一点。” 任桓谦冷笑,港资小开踩到他的地雷了。“我跟你亲近就好,至于我太太,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想法,否则我可以不要这个投资案。” 说完,任桓谦牵着田予贞的手,悻悻地离开宴会厅。 司机送他们返回饭店,一路上,他只是握着她的手,沉默不语,森冷的黑眸也没看她。 田予贞安静着,想到他之前说的,他的前未婚妻和他的好朋友兼合伙人一起背叛他,如果她记得没错,那位好友兼合伙人就是徐家浩。 两年前,他们合作公共建设案时,桓谦曾想撮合她和徐家浩。因为工作,她见过他好几次,是个很斯文的男人,但目光飘移不定,必定多心思。 抵达饭店门口,他牵着她回到房间,才锁上门,他激烈的吻立刻封住她的唇。 ...... 她依偎在怀里。“我爱你。” 他亲吻她的额头,为自己的失控道歉。“对不起,我弄痛了你。” 她摇头。 “不许离开我。” 她点头,泪盈在眼眶。 这一夜,他们依偎着彼此,温柔地做爱,缓缓倾诉。 她爱他,不在乎它的过去,哪怕他心里仍然残存着另一个身影,她依然爱他。 彻夜欢爱让田予贞第二天根本无法早起,参加原定的高球活动,他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他简直不是人,是超人。 “你应该骄傲老公这么厉害才对。” 留下得意的吻,任桓谦打小白球去,田予贞睡过回笼觉补眠后,十一点时来到饭店餐厅,准备补充能量。 “田副总。” 一个她想都没想过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出现在桌边。 “徐先生?” 徐家浩,那个背叛任桓谦的男人呢,他微笑着,看似彬彬有礼,却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田予贞忍不住同仇敌忾。“是啊,真巧,我昨天正好和我先生聊起你,你知道我先生是谁吧?” “任桓谦。”他语气平淡。 “是。” “不邀请我一起用餐?” “不了,我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用餐。” “这么客气?想当年,如果缘分够的话,你和我会是一对。” 田予贞双手在腿上紧握。“不过当年你心里有别人,不是吗?” “别人?” “你好友的未婚妻。” “原来你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想要辩解,不过眼中已有狼狈。“或许只是谣传。” “你认为桓谦会编造谎言?呵,这很好笑,你说的桓谦可是在商场上冷漠严肃著称的任桓谦?” 徐家浩节节败退。“我只是来跟你打声招呼,毕竟我们也算是认识。” “不需要。” “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和善的人。” “徐先生,你误会了。” 因为说不过她,他恼羞成怒。“桓谦很爱晓洁,就算她背叛了他也一样,我不认为你们结婚了,你就能取代晓洁在他心中的地位。” 田予贞双眼一眯。“你也知道他很爱蒋晓洁?” “当然,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这男人简直没有半点羞耻心! 这下连好脾气的田予贞也发怒了。她起身,拿起水杯,一把将水泼到他身上。 “你干什么?!”错愕的徐家浩大声抗议。 “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摸摸你的良心,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你知道你是桓谦的好朋友,你知道桓谦深爱着蒋晓洁,为什么还要背叛他?趁着他出国出差,和他最爱的女人勾搭在一起!你知道你对桓谦做了什么码?你伤害他,让他失去了笑容,让他变成一个不安的男人,再也不相信友情和爱情!徐家浩,你最好给我滚远一点,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桓谦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就泼你一次,让你清醒,知道自己有多么混蛋!” 他们的争吵引起餐厅其他人的注意,饭店经理立刻赶了过来,任太太是贵宾,怠慢不得。 “任太太需要帮忙吗?” 田予贞气冲冲地指着眼前的男人。“把他赶走,我不想再见到他!” 饭店经理立刻办理,徐家浩忿忿不平地离开。 经历还送来热茶让她压压惊。“任太太,不好意思,我们一不注意让他进餐厅,让您受惊了。” 田予贞扯着僵硬的笑。“没关系,谢谢你们的帮忙。” 经理和侍者接连离开,她看着窗外,不舍的泪缓缓滑下脸颊。 提早赶回来陪老婆吃中饭的任桓谦正好目睹一切,他握紧拳头,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安静地上前,蹲在田予贞的身旁,平视她的泪眼,掬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 “我不喜欢你哭。” 她的泪流的好急。“我好舍不得你……” 他倾身吻去她的泪,“你哭了我才舍不得。” “老公……”她抱住他,偎在他怀里。 “谢谢你帮我主持正义,老婆。” 她摇头。“我好想揍他,如果我会空手道,不知该有多好。” “我知道,你就像只母狮子,捍卫自己的地盘。” “唉,保卫家园是公狮子的责任。” 他笑了,吻着她嘟起的红唇。“我只是在提醒我自己,千万被惹你生气。我一点也不想被当中泼冷水。” “讨厌。” 任桓谦凝视着她,深情款款。田予贞是个很奇特的女人,可是很传统,煮的一手好菜,也有性感妩媚的一面,渴望性爱,让他像初尝情事的高中小毛头,永远要不够她。她工作又成就,也很聪明,还有难得的勇气,勇敢坚定地说爱他,为他抱不平,怒骂伤害过他的人—— 她是如此珍贵,有了她,他夫复何求? “老婆。” “嗯?” “记得提醒我要谢谢岳父,没有他,我永远都不会遇到你,你是我一辈子最珍贵的珍宝。” 她依偎在他的怀中,轻轻点头,感动的泪流下脸庞。 对她而言,这就是最棒的告白。 第七章 回到台北,忙碌的工作纷纷而来,两人都是公司的决策者,就算他们想抛下一切去度蜜月度个十天半个月,也只能想想,一切以工作为重。 “我要休息,我要去度蜜月!”田予贞哇哇叫。 美珊耐着性子安抚。“好啦好啦,等‘吉祥福临’完工,就让你连休一个礼拜,但你别忘了我们之后的工作还是很忙,除了刚动土的‘温馨祥安’之外,还有和‘京远’合作的建安哦。” “不要不要,我要休息!我要休息!” “老板,幸福快乐也不能任性喔~~” 另一头,“京远开发”执行长办公室也很热闹。 “我有必要赚这么多钱吗?” “当然,你还有四百多个员工的家庭要照顾,钱当然愈多愈好!” “王主秘,我还没度蜜月。” “没蜜月,但热情活动也没少,台湾是宝岛,待在家最好。” “这是顺口溜?” “只想劝执行长一切以大局为重。” 所以两人只能留在工作岗位,继续打拼。为了减少两头奔波的疲累,田予贞又回到“田家建设”上班,但夜晚依然激情浪漫,只是往往因为前夜的恩爱,两人只能放弃隔天的晨跑。 任桓谦还无耻地说:“老婆,性爱比慢跑消耗的卡路里还要多,如果你觉得运动量不够,我不介意再来一回。” 无论如何,丰盛的早餐也不会少,他们分工合作完成早餐,并把握时间在家里的餐桌上沟通合作的想法,针锋相对时常有,但两人都爱这样的脑力激荡。 早餐之后,就是出门上班,热情吻别绝对少不了,她只能认命地上车补妆,进公司时再让美珊嘲笑她红肿的唇…… 一切幸福又美满,许多人都说她变美了,衣服不再只有白灰黑三种色系,多了符合她心境的浅粉红,以及更多柔美的色彩,连款式都变得性感而女性化,只是任桓谦不爱她穿着飘逸的雪纺纱在工地跑来跑去,所以她还准备了轻便耐脏的衣服,如果要去工地,可以在公司先更换。 “田田啊,先不要生宝宝好,我看你这么快乐,还是两人世界多甜蜜一阵子好了。” 田父看到女儿的转变后,心态有所调整。 “爸,顺其自然吧。”他们没有避孕,就算想避也来不及,那个男人根本不能忍,孩子的事就交给缘分吧。 小两口甜蜜的生活让所有人都很开心,两家人时常聚会,这样的生活就是她的梦想,一个体贴热情的丈夫、一个温馨热闹的婆家,老爸也因为她开心而开心,一切是那样美好,直到这天下午,不速之客的来访打坏了她的好心情—— “蒋小姐?” “田副总。” 美珊送来热茶,忧愁地离开,赶紧打电话通风报信。 “好久不见。” 自从婚宴之后,蒋晓洁不再出现在商界的宴会里。“蒋小姐,好久不见。” 蒋晓洁甜甜地勾着笑。“最近商界的新鲜事就是你和桓谦,你们一起出席晚宴,桓谦变成大醋桶,把你看得好紧,在香港也是,回到台北也是,好多人都跟我提过这件事呢!” 对于蒋晓洁,她没办法像面对徐家浩那般平淡,她很清楚,一旦心不稳,她不可能冷静应战。 “蒋小姐今天来访有何指教?”速战速决,她的目的绝对不是来赞美她老公是个大醋桶。 蒋晓洁入座,精致的美貌任谁都会赞叹。 “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她皱眉。 “桓谦的改变是因为我。” “什么意思?” “他是很大方的人,以前我们参加宴会,他会很信任我。” 虽然蒋晓洁爱玩猜谜游戏,但田予贞明白她在说什么。她认为桓谦现在的吃醋是出于他对人的不信任,也是因为蒋晓洁伤了他,才会让他的个性这样地转变。 这是什么世界?不管是徐家浩还是蒋晓洁,他们怎么可以对自己犯的错误如此无所谓?不会检讨自己的做的事,还沾沾自喜于对桓谦的影响。 她冷冷地问:“让一个人对人不再信任,你觉得这很骄傲?” 蒋晓洁美丽地漾开笑。“那代表我对他的影响力依然存在,所以,就表示他还爱着我。” 田予贞怔着,提到“爱”,她完全不能反驳。 “所以,”习惯玩弄人性的蒋晓洁知道自己的话对田予贞已造成影响。“任太太,你以为呢?” 多讽刺的一句话,田予贞很清楚眼前的女人并不把她当成“任太太”,也可能认为只有她自己有资格坐上“任太太”这个位置。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田予贞平静地问。 蒋晓洁嘴角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她的笑像是经过精心计算。“你们的婚姻只是利益的结合,你很清楚他是爱我的,他甚至连婚戒都没戴在手上。业界很多人都在猜测你们的婚姻能持续多久?那个男人根本不爱你,你应该成全我们。” “你不是爱徐家浩胜过任桓谦?” 蒋晓洁轻笑,性感的肩膀轻微抖动。“天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连劈腿的事实都伤不了她,田予贞摇头。“你因为徐家浩背叛了你的感情,这是事实。” “呵,你真可爱,任太太。” “显然,你不把你的背叛当成一回事。” “错误可以修正,重点是我愿意回来,你不会知道他有多爱我,桓谦会很开心回到我身边,你应该成全我们。” 田予贞噙开笑。“你想做小的?”在社会历练多年,又身处建筑业,她连黑道的威胁都不怕,蒋晓洁“自我感觉良好”的宣告又算什么? “有种行动叫做‘离婚’。” 田予贞双手紧握。“凭什么?” “他并不爱你。” “他告诉你了吗?” “呵,这还不明显吗?”她拨打迷人的长发。 “恕我眼拙看不出来。”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他爱我。” 田予贞笑了。“那就请他来告诉我,如果他爱你,我一定成全你们。” “你把事情弄僵了,田副总。” 她耸肩。“我只是实事求是,我爱他,而且不会爱得比你少,所以你没有资格要求我成全你。” 蒋晓洁看着眼前完全不出色的女人,遗憾地叹息。“田副总,我真希望我们能在正确的时间认识对方,我们能成为无所不聊的朋友。” “你客气了。” 蒋晓洁起身。“后会有期了。” “不送。” 只是她在离开之前,蒋晓洁又扔下一枚炸弹。 “港资为什么会找上‘京远开发’,你想过吗?” 田予贞沉默了。这是她想过上千遍的问题,中港台多的是比“京远”规模还大的开发公司,就算“京远”有远景有潜力,但港资也没道理独爱“京远”,而且提出的条件几乎是没道理的好。 “‘蒋氏集团’拥有港资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你说‘京远’加入我们有什么稀奇?这件事,我想只有你不知道吧?呵,后会有期,田小姐。” 蒋晓洁一离开办公室,美珊立刻冲进来。“没事吧?” 田予贞脸色苍白。“美珊,帮我拨个电话给王主秘,十分钟之内用私人交情要到港资的背景。” 十分钟后,美珊用a4纸打印了三大张港资的背景,但只有一段话吸引了她的目光——原来“蒋氏集团”的确拥有港资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蒋晓洁甚至列于董事名单之中。 如果从头到尾她老公都知道这件事,她要有什么想法? “要是你想知道港资的背景,可以问我。” 原本面向落地窗沉思的田予贞回头,一点也不意外任桓谦的出现。美珊一定把蒋晓洁来访的事告知王主秘,王主秘也一定会告诉任桓谦。他站在她办公室旁,低头看她桌上的数据,表情严肃。 她扯着笑。“这事情应该是你要主动告诉我,除非你不知道。但你不可能不知道。” “‘蒋氏集团’拿下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是这两天的事。” “所以?”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这就是他的解释,简单、不拖泥带水,即使她希望他能多说几句,随便唬弄甚至是不切实际,破绽百出的谎言也无所谓,她只想要有更安心踏实的感觉。 “那策略联盟还要签吗?” “不签代表我心里有愧,不是吗?” 她看着他。每次只要遇上和蒋晓洁有关的事,他都是这种表情,冰冷、阴险,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啊,如果不在乎,情绪就不会被牵动,她很明白他在乎她,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只可惜人是贪心的动物,有了亲密关系以后,她发现自己不再拥有豁达,甚至有了更多的贪念。她更爱他,更在乎他,更希望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她无法忍受前未婚妻的挑衅,哪怕只是她神经病乱吠也一样。 “能不签吗?”说她鸵鸟也好,她不要任何事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要我在这个业界的一天,不可能不碰到以土地开发为主业的‘蒋氏集团’。” 她垂下眼帘。她很清楚并不是所有的建商都像“田家建设”一样单纯,有自己的土地,开心盖房子,再拿着上一个建安的利润,去做下一个案子,如果看上哪块土地,也会去和原地主交涉,成也好,不成就再找其他机会,没有大型开发商的复杂收购手续,也不牵扯复杂的利润精算。 任桓谦拿出手机,找出一则简讯,秀在她面前—— “你应该和我好好解释的是这个。” “谦,她请我转达,你爱我,她必定成全。” 所以……你爱她吗? 但田予贞知道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她不想受外人随便的一句话影响,变得像个善妒的怨妇。 她扯着笑。“我问她是不是要做小的。” 这是她的幽默感,说明她这个正妻绝对不会退位,平常他会懂,但只要扯到蒋晓洁,他的理性全乱了。 “你要她做小的?”任桓谦双手插腰,大声咆哮。“我是不是要感谢老天我有一个这么大方的好老婆?” 他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田予贞走上前,抱住他的腰,轻轻偎在他怀中。“她要我离开你,所以我只是在告诉她,我永远都爱你,我不会退位。” 她敏锐地感觉他僵硬的身躯正微微颤抖着…… 他推开她的肩膀,瞪视她。“小田,我认为这一点也不好笑。” 他真的好生气。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一直受到蒋晓洁的影响吗? “好,这个方法我绝对不再用。” 他低叹口气。“晚上有个商总的宴会,你跟我一起去。” “嗯。” “不许想太多!” “我不会。” 他俯身用力吻她,然后眉头紧皱。“下次她再来,直接让警卫赶人!” 她点点头,仰头看他。“我爱你。” 他揉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 等他消失在视线外,田予贞无力地坐回沙发上,怔怔地抚着自己的唇。是心里不安吗? 她觉得他的唇好冷…… 由商总理事长在君悦饭店举行的晚宴,宴请所有政商界的达官显要,冠盖云集。 田予贞一身黑色紧身晚礼服,露肩v字领地设计展露她难得的性感风情,鱼尾裙下摆更拉长她下半身的比例。 “露太多。” “你去找哪个同龄的露得比我少?” 任桓谦瞄着老婆微露的乳沟,眉头蹙拢得可以夹死蚊子。“她们不是我老婆,你是我老婆。” 她勾着他的手臂,笑吟吟地问:“那你说漂不漂亮嘛?” “啧,漂亮也不用分给别人看!” 她喜欢他吃醋的样子,仿佛她是他一人专属,不准别人觊觎,哪怕只是欣赏都不行。 “下次所有晚宴服我都要彻底检查!”他恶狠狠地威胁,真想把西装外套脱了,盖住老婆的肌肤。这女人老是搞不懂自己对他的影响力,她难道不知道,哪怕只是露个腿、抛个媚眼,他就会变成恶狼扑羊吗? “好。”才怪。 宴会正式开始,达官显眼轮番致词之后,在悠扬的乐声中,交际应酬开始,攀谈、敬酒、和善微笑,觥筹交错,气氛热闹。 港资代表同样受邀出席这场宴会,包括上回邀舞不成的小开也在其中。 “你还真是不屈不挠。”任桓谦对于又跟老婆邀舞的小开没什么好脸色。 “来者是客,执行长。” 田予贞不想让老公难看的脸色又变成别人的话题,传进蒋晓洁耳里,再来说些有的没的,没完没了。 “桓谦,就让我跟他跳一支舞,大家都是合作伙伴,多来往也是应该的。” “哈,还是嫂子大气明理!” 但田予贞的笑容很公式化,跟着对方来到舞池,轻搭着他的肩,滑出第一个舞步。 “原来你会跳舞?”小开很惊喜。 “会一点。” “岂只是一点?任执行长将你照顾得太好了,完全看不出他曾经为蒋小姐意乱情迷过呢。” 她垂下眼帘,保持平静。 “任夫人应该知道他们的事吧?” “这圈子没什么秘密。” “那你一定不知道,在香港聚叙的那一天,他们见过面?” 田予贞默然不语。 小开大笑。“哈,我就知道你会在意,哪有一个女人这么大方,不在意老公和过去情人的事?” 她依然沉默。 小开眨眨眼。“不过你放心,他们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过去这么久的感情,见到面聊个几句也是应该的嘛,不过在我看来,蒋小姐对任执行长还是念念不忘。任执行长高大帅气又有本事,是女人都会爱上他,只是你会介意吗?会不会想揍她一拳,叫她闪边凉快?” “我不介意。” “逞强。”小开哈哈大笑。 只是这一头很开心,那一端可就很闷。 任桓谦冷眼瞪视那张碍眼的笑脸,那只搂着他老婆的碍眼的手,恨不得冲过去痛揍他一顿! 他火气不小,除了针对那个小开,他也气田予贞不识相,明明知道他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跟他跳舞?合伙是他在合伙,她不用特别礼遇那个混球! “谦。” 然后,蒋晓洁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一身大红的礼服,玉乳半露,开衩又高又深,玉肌白皙,美眸似水,像个魅惑男人的妖精,和典雅清丽的田予贞完全不同。 她一出现,僵硬冰冷的任桓谦又回来了。 两人顿时成了宴会的焦点。 “爸想见你,他在楼上的总统套房。” “我改天必定专程拜访。” “爸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他很想你,又碍于身体不好,不能亲自来宴会现场找你,谦,你忍心不见他老人家吗?” 从过去到现在,蒋父一直很欣赏任桓谦,即便无缘和自己女儿结成亲。虽然没有金钱上的投资,但“京远开发”在无形中还是沾了不少蒋父的光,只要是“京远开发”有意投标的工程案,几乎就等于内定。 任桓谦很清楚蒋父对自己的照顾,于情于理他都要接受这个邀请,况且他也不想留在这里,看着老婆依偎在混球怀里,然后气死自己! 蒋晓洁轻轻勾着他的手臂,两人一起离开宴会厅。 “他们去哪儿?” 田予贞怔着。 “要不要陪你去捉奸?” 她皱眉。“不用。” “这么相信你老公喔?你的对手可是蒋晓洁喔,你应该很清楚,从她踏进这个宴会厅开始,几乎除了我,还有你老公,其他男人的眼睛可是全黏在她身上。” “我老公没黏就好。” “那干么手勾着手离开?” “你不跳舞的话,我就走了!” 甩开小开的手,田予贞离开舞池。她全身僵硬,唇瓣发抖,手心甚至冒冷汗。她也想知道他们去哪儿,为什么要勾着手离开? 她很希望自己是个善妒的女人,可以尽情发泄情绪,冲上前狠狠痛甩蒋晓洁几巴掌!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们去哪儿? 小开看出田予贞的挣扎,夸张地叹了口气。“好啦好啦,看在我真的很欣赏你的分上,我帮你找他们啦……哇,你不要哭啦,我帮你找他们就对了啦!” 小开花了一些时间,终于知道他们去了总统套房,说是“蒋氏集团”大老板、也就是蒋晓洁的父亲要见任桓谦。 “老头见你老公干么?要他来提亲吗?” 田予贞赏给小开一个冷眼。 “开玩笑而已嘛,我这么尽心尽力帮你找人,你让我开个玩笑是不行喔?哎呀,要是你一个人根本甭找了,他们神神秘秘那么低调,就是不想让你发现他们的奸情——” 小开话还没说完,一个冷眼又扫过来。 他赶紧闭嘴,又还是忍不住嘴贱。“要是你们离婚,我可以追——” 这下他不敢开玩笑了,因为田予贞瞪人的眼神一次比一次还有杀气啊! 抵达总统套房的楼层,电梯门开启,蒋家大老板正好在随从的陪同下,由隔壁的电梯下楼。 不远处,明亮的灯光从未关闭的门缝间透了出来。田予贞安静地接近,在门口停住脚步。她脸色雪白,心跳如擂。 小开同样安静地跟在一旁。 “谦,你想我吗?” 蒋晓洁甜柔的嗓音由门缝间传了出来。 半晌,男人并没有回答。 “我没有想过你会这样报复我。”那哀怨悲伤的嗓音,即便颤抖着,也那般让人心怜。“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生气,我真的错了,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真的不要我?” “你不能不要我,我是那么爱你,我的心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我只爱你,你明明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爱的人是我,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可以娶她——” “晓洁。” 他开口,低沉干哑,田予贞听过这样的嗓音,就在新婚的那晚,他将她误以为是蒋晓洁,那深刻痛苦的呢喃…… 田予贞的掌心贴在剧烈抽痛的胸口。她应该要走的,转身走几步就可以搭电梯下楼回到宴会厅,一切都将是原来的模样,她还是任桓谦的妻子,还能拥有那个霸道又温柔的丈夫,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她真的应该走的,但她的腿不听使唤,她动不了…… “谦,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结婚?田家的所有对我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柔美的啜泣、悲伤的语调,让听者为之心碎。“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时,我有多么地伤心……要不是爸爸一直安慰我,我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亲爱的,我是这么爱你……” “整整三个月,我一直待在英国,什么都不能做。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惹你生气,我让你等了我两年,但是我好怕,我好怕面对你的怒气。但我不能忍受你娶别人,我爱你,亲爱的,真的好爱你,你原谅我好吗?谦,让我们回到之前的生活,我是你的晓洁,你一个人的晓洁……” “别再说了。” 他的声音有着淡淡的忧伤,一种田予贞从来没有听过的忧伤。 “我要说,谦,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这么地爱你,天啊,你不能不要我……” 沉默。 “你还爱我吗?谦,你还爱我吗?” 依然是沉默。 “如果你只是担心伤害她,我可以请爸爸给她一大笔钱,同意她所提出的任何赔偿,哪怕是整个‘蒋氏集团’我也在所不惜,谦,我只要你……” “她不想要那些。” “好,随便,只要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都会做……我爱你,我要你回到我身边,除非你说你不再爱我,我会死心,我真的会死心……” “我已经结婚了。” “可是你根本不爱她啊,那只是以利益维系的婚姻,你不爱她的,对不对?你不爱她对不对?” 从一开始到现在,桓谦说过好多次“喜欢”,但他从没提过“爱”,一次都没有。 “谦,你还爱我吗?” 此时,半掩的房门被推了开来。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沉静的女性嗓音幽幽响起。 田予贞站在房门口,目光冷静,嘴唇紧抿,除了紧握的拳头,没人看见她内心沸腾,理智早已像欲断的琴弦…… “请你告诉我,你爱的人是她还是我。” 第八章 任桓谦错愕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刚开始是因为田予贞的出现而吃惊,他以为她还在楼下宴会厅,然后再看到拉着她胳臂的小开时,他的黑眸瞬间变得森冷。 跟在身后的小开哇哇叫,扯着田予贞的手。“唉呀,田副总,你怎么就闯进来了?!有话好说啊……” 任桓谦脸色很难看,冷厉紧绷,没有被老婆逮到听前任未婚妻深情告白的狼狈,而是清楚表现看到老婆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极度不悦。 蒋晓洁美丽的脸蛋挂着成串的泪珠,哭泣也无损她的美丽。 田予贞和小开就站在总统套房门口,神情平静。 四人对峙的紧张感在空气中弥漫。 “这是我一直疑惑的问题,你爱的人是谁?” “这是什么问题?”他冷冷问。 “就是我想知道的。” 任桓谦肃冷而沉默。严格来说,他气炸了。对他而言,这是个不用问的问题,他说过他喜欢她,对她的热情连自己都无法置信,难道还需要怀疑吗?为什么非要在外人面前承认两人的感情,才表示一切是真的?难道她不信任他吗?听到蒋晓洁说爱他就以为他也要爱她?!对于伤害过他的徐家浩,她可以为他讨公道,但面对蒋晓洁,她却选择未审先判,怀疑他对她的感情? 看任桓谦没有回答,雀跃的蒋晓洁继续使出她的女性魅力。“谦,除了对我的怨,你还爱我吗?” 任桓谦不想回答。 蒋晓洁圆润的泪凄美地滑下脸庞。“谦,如果有可能,我们能不能重来?” 任桓谦冷冷撇了她一眼。“我结婚了。” 蒋晓洁声泪俱下。“那只是你对我的报复……你生气了,才这么对我,不过,我很清楚你只爱我,也只会爱我!你的心只为我而跳,难道你真的能不爱我吗?” 他不作声,视线全在老婆身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紧抿着双唇,神情悲伤,虽然不舍,却又气她对自己的不信任。 蒋晓洁指着呆若木鸡的田予贞。“好,那我问你,你爱她吗?如果你爱她,我可以成全你们!” 蒋晓洁的说法,连一旁的观众都听不下去。小开抓抓头。“蒋小姐,人家已经是夫妻了,干么还需要你这个前未婚妻的成全?” 蒋晓洁怒眼一瞪。“你是谁?!” “我是田副总的朋友。”小开选择替正妻站台,拍拍田予贞裸露的肩膀,以示支持。 这下任桓谦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看,谦,田予贞也是和她的男性朋友这么亲密的,当年徐家浩和我并没有什么,大家都知道我跟他只是朋友,要不是因为你忙着工作,我才和徐——” 蒋晓洁在任桓谦狠狠的瞪视下住口。 “你很清楚真正的情况,如果不是为了顾及蒋老的面子,我不会选择封锁消息,外界也不会以为你们‘只是’朋友。” 但蒋晓洁并不想放弃。她知道有恩必报的桓谦一直感念爸爸的照顾,所以桓谦不会讨厌她。她轻轻地偎进他怀里,脸庞的泪沾湿他的衬衫。“谦,你还是爱我的……” 任桓谦不为所动,他目光还是落在自己老婆身上。“你认为我爱谁?” 小开蒙住脸。前未婚妻靠在他怀里哭泣,他没一把推开也就罢了,还问自己老婆他爱谁?! 田予贞呼吸,坦诚自己的不安。“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应该最清楚。” 她勇敢迎视他的目光。“新婚那晚,你念着她的名字,你也应该明白谁能牵动你的情绪,是恨也好,怨也罢,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你可以选择遗忘,所以我不知道你要的人是谁……” “这就是你的想法?!”他双手插腰,怒火燃烧。 蒋晓洁开心地投进他怀里。“谦,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看来夫妻的争吵里,她是最大赢家,小开感叹大势已去。 “这是我的不安。” “或是对我的不信任?” “谦,我爱你,我爱你……” 你为什么不推开她?田予贞握紧拳头,心里的悲伤似汹涌的大浪。“我只想知道我们的婚姻里真的只有利益吗?” “你说呢?我们是由利益合作开始的,但是你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来告诉我!” 任桓谦不知怎么发泄自己的失望。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关心,喜欢和专注,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哪怕是最简单的牵手都能透露许多讯息,这些都是爱啊,他对他老婆热情无比,完全不掩藏情绪,难道一定要站在高岗上,大喊:“予贞,我爱你!”,才是爱情的表现? “你告诉我啊!” 这女人难道看不出来他为她失控了吗? 他为她变成天天回家吃晚餐的居家男人,不再加班,宁愿把资料带回家,等她入睡后再窝在书房继续工作。 他成了紧张兮兮的大醋桶,仔仔细细过滤接近她的男人是否不怀好意?他承认这是过去的情感留下的阴影,让他疑神疑鬼,深怕又因为自己忙于事业,冷落了她,才变得神经兮兮。 不过,他真的为她变成神经病!长辈抱孙心切,但他只想先专心在她一人身上,所以即便没有防护措施,但在两人濒临高潮的关键,只要是她的危险期,他就会注意避孕。他一个大男人天天对着行事历计算老婆的危险期,有时又天人交战,自己边想像边傻笑,想生个像她的娃娃来玩也很好,这像不像个神经病? 结果,这女人竟然只要那一句话而已—— “我不知道。” 田予贞摇头,再也说不出口。她累了,累得再也不想烦恼这个问题。是她贪求了吗?知道他对自己好,看过他眼中的深情和专注,但她希望拥有更多,希望他推开蒋晓洁,同时清楚告诉她,他爱他老婆,没人可以破坏他的婚姻。 她俗气地想要这些口头上的承认,因为她好不安,看着蒋晓洁挑衅地偎在他怀里,她的不安早已失去理性地快速飙升。她爱他,但如果他不爱她,她怎么办? 田予贞安静地转身,选择离开。 “田副总,你不能这么走……” 任桓谦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只想大声咆哮:她是任太太! “谦。” 他低头,没有表情。 “原来你这么爱我?我好开心。” 任桓谦皱眉。“我不爱你。” “谦,我知道你只是生我的气——” “我不生你的气,”他推开她的怀抱。“老实说,之前我的确很生气,也很恨你。我大肆发布结婚的消息确实也是因为想跟你示威,不过这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我老婆消除了这些负面的情绪,我发现每天和她抬杠斗嘴和恩爱都来不及了,根本忘了气你或憎恨你。” “谦——” “如果可以,我愿意答应刚才蒋老的要求照顾你,但只是平常朋友间的嘘寒问暖,只是,如果我老婆真的很介意你的存在,或许我也该考虑和你划清界线……唉,女人,真麻烦。” 蒋晓洁心碎了。他嘴上说麻烦,语气却那么甜蜜,根本不把田予贞当成麻烦,甚至那种无奈又宠溺的神情,她之前都没见过…… “你爱她?” “对,我爱她。” 任桓谦叹气。如果小田真的在乎这句话,那他也只好照三餐说给她听。 抛下泪流满面的蒋晓洁,任桓谦冲出总统套房追人。这附近有高岗吗?如果他站在高岗上大喊:“田予贞,我爱你!”,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 他的心跳得好快,好想知道,一句“我爱你”可以换来她的快乐吗? 不过还是有些事必须处理,她怀疑他,不信任他,那么今天晚上,他就会使出浑身解数,热情地爱她,火一般地要她,让她感受到他对她无与伦比的热情! 怀疑?不信任?当她被他的激情拘禁下不了床时,嘿嘿嘿,就不用怀疑跟不信任了,哼! 任桓谦想说的很多,更想将他老婆拥在怀里,吻去她眼里不安的忧愁,只是他什么都不用做了—— 他在饭店庭园找到田予贞时,她低着头,双手捂着脸哭泣,小开站在她旁边,试着逗她笑,帮她擦眼泪,拍她的肩,和她说话…… 他不曾见小田这么哭过,而且是在别的男人怀里情绪失控? 就算她气他,也不该在别的男人怀里哭泣。他接受大吵大闹、相互咆哮,但他不能接受,她心里有伤时,找寻安慰倾诉的对象居然不是他…… 任桓谦停住脚步,怔着、瞪着,直到他们离开,他还站在原地,无法消化眼前的景象—— 他深深呼吸,转身离开。 任氏夫妇甜蜜的生活正式进入冷战期。 不过冷战的规模和一般情况不同。一般夫妻冷战,因为双方心里都很生气,所以能不说话就不会说话,能不接触就不接触,有时眼神一对上,怒火一触即发,随时可能开战。 但他们不是。虽然不说话,不接触,但日子还是和往常一般,晨跑,一起准备早餐,上班,逛超市,一起准备晚餐,吃饭,睡觉,一切就跟以前一样,但其实,又完全不一样。 少了热情。 两人不再拥抱,不再接吻,不再笑,不再抬杠斗嘴,交谈的内容除了公事还是公事,这下两人真的像是室友。 田予贞叹气不想煮饭,发简讯明白地告诉食客,大厨心情不好,今晚罢工,任桓谦当然杀到“田家建设”。 “你不做饭,我吃什么?” “街上那么多餐厅任君选择,随你取用。” “你把人家胃口养刁了,再来翻脸不理人?” 其实任桓谦是想说:“你让人家爱上你,再来冷战不理人?” 田予贞最后还是认命回家做饭,菜色当然没有过往的丰盛,但任桓谦也无所谓,只要她在身边,哪怕是白饭配酱油,他依然觉得是满汉全席。只是这样的甜言蜜语,冷战时期不说,即便甜蜜时他也说不出口啊! 唉,难道他还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爱车audiai一直有问题,日前又进厂调整,她仍然开着toyata公务车在公司工地间轮流跑。任田两家的合作案,她退居幕后,由爸爸和任桓谦协议,对于那份维系两人婚姻的协议,她只有怨气,所以干脆视而不见。 “田田说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啊!” 任桓谦无精打采。他已经习惯有她的会议室了。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让人沉沦无法自拔。他习惯她的味道,习惯她低哑的嗓音,习惯她条理分明的说话方式,习惯她的笑,习惯她窝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喵喵叫…… 我想你,难道你都不想我吗? 任桓谦的无奈转化成坏脾气,首当其冲的是每天和他共事的员工。 亲近他们的人当然也感受到小两口出了状况,这天,王主秘和美珊通电话交流情况。 “我老板很生气,早上问我要不要她的雪纺纱裙,她打算把所有的裙子送给我。王姐,我记得那些裙子都是执行长送的啊?” “你还有裙子穿,我惨烈到想干脆离职走人算了!执行长脾气坏到不能沟通,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没家累,没这份工作也饿不死,顶多我去超市找份试吃阿姨的工作来做也可以!” “王姐,这太惨了吧!” “你才知道。” 除了秘书,双方长辈也察觉小两口之间的紧绷。 这天,任母提醒儿子。“两家好久没吃饭了,儿子,约约你丈人这星期来家里烤肉吧?” “不用。” 任母碰了一鼻子灰,跑去问媳妇—— “媳妇啊,好久没跟亲家公吃饭聊天了,要不要约个时间,我们再来办个比上次规模还要大的烤肉大会呀?” “妈,最近我们比较忙,改天吧。” 长辈一肚子的疑问,于是派出任桓瑄到“京远”刺探有无—— 结果她居然当场逮到大哥和蒋晓洁在办公室里拉拉扯扯,蒋晓洁还在那边说什么爱来爱去?这是搞什么…… “大哥?” “好久不见,小瑄。” “我跟你不熟,请叫我任小姐。王主秘,送客。” 任桓瑄不啰嗦,直接赶人。人一走,她立刻兴师问罪。“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又和她扯在一起?” 这是任桓谦最不想提起的话题,一个蒋晓洁永不放弃的示爱已经够他头痛了,他不想听到自己妹妹高分贝的哇哇嚷嚷,同样叫来王主秘赶走妹妹。 任桓瑄气炸了! “大哥,如果你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澄清,就别怪大嫂跟你冷战不理你!” 然后,通常这种正妻小三和丈夫大战的戏码最引人注目——没多久,八卦杂志报得好大,完整写出任桓谦和蒋晓洁的恋爱史,主要还是报导两人目前的近况,杂志还刊登了好几张他们曾在宴会共舞的照片,田予贞严然变成了下堂妻。 事情一爆发,记者的电话蜂拥而至,美珊藏起杂志,一一过滤来电,王主秘甚至请假过来帮忙保护田予贞。果然姜是老的辣,记者只要被王主秘痛骂过后,就不敢再打来乱了,但仍有不怕被骂的记者涌向“田家建设”…… “儿子啊,这是怎么回事——”任母快哭了。 “那种杂志你们也信?捉奸要在床,礼貌性跳支舞就算外遇了吗?对了,你疼爱的媳妇也跟别的男人跳过舞,你先去念她,再来念我。” 王主秘几天没上班,任桓谦没人交代工作很不方便,只好打电话去“田家建设”要人,结果两个秘书已经快应付不了各家媒体,只因媒体也是柿子挑软的吃,碍于男主角的坏脾气不敢打扰,况且现在民众都爱看大老婆的想法处境,因此全往“田家建设”冲,秘书濒临崩溃抓狂,田予贞索性到处跑,和记者玩起躲猫猫—— 任桓谦很想看看他老婆会有什么反应,至于蒋晓洁更不用说了,她只差没开记者会,公开她仍深爱着他…… 后来,记者总算逮到田予贞。 “我不是当事人,你们问我,我怎么会有想法?” “任太太,你会生气吗?你会不会对蒋小姐采取什么行动?” “我不会,他们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 田予贞要工地保全赶人,但电视那头的任桓谦简直气炸了! 没什么好说?什么叫没什么好说?!她是他老婆,法律上的配偶,她可以说很多,甚至警告全天下的女人不准接近他!结果她居然发表了一个最烂的声明:“没什么好说”! 但任桓谦的火气很快便转移了,因为一个记者贸然追车,把田予贞的车子逼到去撞行道树,她平安无事,但车头撞凹,任桓谦撤底抓狂,发了一封严厉的声明,警告所有媒体不得接近骚扰他老婆,否则他直接报警处理,绝不宽贷! 各家媒体不敢在虎口上拔毛,自然安分许多。 只是,他以为替她解决记者的事,她应该表示谢意。 然而,她觉得自己会被记者骚扰,还撞歪了一棵白千层树,追根究底都是任桓谦的关系。 因此,夫妻的冷战越趋白热化。 “明天出差,你跟我去。” “不要,我事情忙不完。” “去见你的好朋友港资小开也不要?你不想他吗?” 当晚,田予贞气得搬去客房。那个人数度拿港资小开做文章,越来越讨人厌! 不过第二天早上,她还是在他怀里醒来,全身衣服照例被脱光光。她向来好睡,天塌下来也一样,再多的烦恼,只要头一沾枕,立刻抛到九霄云外。他们在冷战,虽然没有发生亲密关系,但任桓谦坚持夫妻要同床,还要全身脱光光,两人相拥而眠才甘愿! “你变态!” “就算吵架我都要抱老婆睡觉,谁教你是我老婆!” 田予贞愤怒地抱着毯子下床,让他脱光光躺在床上,冷死那个该死的王八蛋也无所谓了! 然而,冷战在这一天却有了变化。办公室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蒋家大当家,蒋晓洁的父亲。 “董事长。”田予贞神情严肃,“蒋氏集团”在海内外拥有太多的资源,连高官都忙着巴结。 “坐,别客气,只是来找田副总聊天。” “我父亲正在工地——” “不,我是来找你的,有关小女和桓谦的事——” 接下来的谈话,田予贞思绪全部腾空。蒋父提出一系列的赔偿方式,包括投资“田家建设”,扩充规模,他为女儿而来,挑明要替任桓谦“赎身”,要她放弃她的婚姻。 “我爱他。” “你的爱值多少,就能给多少。晓洁死心眼,离不开桓谦了。” “我不需要钱。” “自给自足的‘田家建设’可以不需要,但‘京远’呢?如果我动用银行界的关系抽掉银根,你想桓谦还能支撑多久?别忘了,‘京远’最近才和港资签约,没了银根,等于拔掉了翅膀,光是违约金你想会有多少?” “我以为生意人应该眼光放得更远,留着‘京远’对您而言潜力无穷,不是吗?” “但晓洁是我女儿,田副总,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所以田父赌下一切,只求女儿的未来幸福。 幸福可以这么强求的吗? 她想到自己的父亲。爸爸不也是因为知道她暗恋桓谦,所以以田家的土地合作利益诱使桓谦同意娶她,蒋董事长所做的不也是和自己父亲一样?只是,如果蒋董事长以“京远”的存亡威胁桓谦,他该怎么办?自己努力打拼的事业,存亡就在一个女人的幸福之上?他会有多伤心和沮丧? 田予贞捂着胸口,忽然为桓谦心疼不已。 田父接到蒋父来访的消息,匆匆返回公司时,蒋董事长已经离开了。 大略知道对方来访的目的后,田父深深叹息。之前八卦见报,他大风大雨见多了,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杂志的片面之词,也不会激动地找女婿算账,只是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要求女儿离开,这会不会太超过了?! “我找他们理论去!” “爸,不要。” “但是女儿,这回是他们做得太过分——”他望着伤心的女儿。 “爸,真的算了。” “女儿啊……”田父叹了口气。 “爸,我想放弃了。” 田父看看窗外的蓝天,沉默了会儿,他懂得女儿的选择。“你这样永远替人家着想,有想过自己吗?吵架归吵架,如果他真的离开你,你受得了吗?” 他叹气。“我很喜欢你和恒谦在一起的感觉,你很快乐,笑得很甜,你妈在天上一定也会喜欢那样的你。原本我还担心是不是替你安排错了,结果看你们这么恩爱,我也总算放了心。” 田父双手紧握,身为父亲,他同样不允许外人破坏女儿的婚姻! “田田,恒谦的事,可以由我们‘田家建设’承担,我虽然没有很多资源,但刚好可以帮我女婿赶走那些坏人。只要你有心想和恒谦在一起,爸爸会出手对抗那只老狐狸。你现在只要坚定自己的想法,其他的事,有爸在,你都不用担心。” 田予贞看着神情坚定的父亲,明白就算爸爸有意和蒋家对抗,也是一场辛苦的战役。 蒋晓洁因为爱他,愿意为他赌上所有一切。 那她呢?她会怎么做? 第九章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田予贞由厨房探出头来,喊着:“老公,我在厨房,过来帮我一下~~” 任恒谦一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的亲亲老婆有多久没有这么甜蜜地呼唤他了?他立刻丢下手上的公文包和车钥匙,脱下西装外套,火速奔向厨房找老婆报到。“老婆……” 她正在揉面团,头发、脸上都沾着白白的面粉,料理台上还放着另一个面团,一旁的桌上摆着五颜六色、已切丝切块的新鲜蔬菜。 她扬着下巴,长长的头发随意地盘了个发髻,简单的妆扮散发着自然风情,紧紧捉住任恒谦的心。“老公,快点,帮我抓一下脸颊,天啊,好痒,手在揉面团又不能抓。” 嗳,他老婆就算是掉进面粉里,还是最迷人的小可爱! 他轻揉着她右脸颊,控制力道不抓痛她。这阵子,除了趁她睡着,根本无法这么近地碰她摸她,他心情激动不说,连手指都忍不住颤抖…… 田予贞好笑地斜睨他一眼。“喂,请大力一点好吗?你这样要抓不抓,我反而更痒。” “我怕弄痛你。”他沙哑地说,情绪好压抑。 她噙着笑。“我哪有这么脆弱?” “老婆,”任恒谦从她背后紧紧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十指在她腹前交迭。他闭着眼,轻柔地蹭着她的发,嗅着她的味道。“我想你。” 田予贞垂下眼帘,眸心闪过一抹忧伤。 她用力咽下喉间的梗塞,打起精神。“先别想我,快来帮我揉面团,我们晚上吃披萨。” 任恒谦转过她的身子。她依然在他怀里,他帅气一笑,脸上得意的喜悦掩不住。“任太太,这样算和好咯?” 田予贞抬头,挑衅地迎视他。“如果任先生打冷战打出兴趣,我还可以再奉陪几天。” 任恒谦眉头一拧。“不准。”低下头,他吻住她的唇,饥渴地吮着她甜美的滋味。天啊,这个吻,他等了多久?“老婆,别吃披萨了,我们可以吃点‘别的’。” 他明示着,甚至拉开她的衬衫衣领,在颈窝烙下一个接一个的热吻。“你让我等太久了……” 田予贞哇哇叫地躲闪。“不行啦,面团现在不处理会变成石头啦!” 任恒谦指着自己胯下坚挺的分身。“如果它不处理一下,也会变石头,看你是选那个该死的面团还是它!” 田予贞看着任性的老公,无奈摇头。“你有听到你的胃在咕噜叫吗?” “没听到!” 咕噜~~ “你肚子饿了。” 咕噜~~ “谁管它!” 他开始拔领带、解纽扣,大有在厨房来一场也无所谓的气势。 田予贞趁他大手离开自己的腰,立刻闪得远远的。“那我要吃饭,你别闹了喔,我连披萨的配料都准备好了。” “我们可以叫外送披萨。” 他一步步靠近,田予贞绕着料理台打转。 “要不然披萨改面疙瘩好不好?至少要帮我把这个面团解决掉。” “放着,待会儿再玩。” “我全身都是面粉啦!” “别有一番风情,我喜欢。” “我要恒瑄过来拿披萨啦~~她等一下就到了!” “敢情我家变成餐厅了?让她等!” “老公——” ...... 她冷静地拿起扔在餐桌上的蕾丝小裤,冷静地抚平堆挤在腰上的及膝裙,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冷静地说:“我先去洗澡。” 然后她离开。 任恒谦抓抓头,永远搞不清楚女人在想些什么。 温存时说“我爱你”错了吗?难道非得站在高岗上,在众人面前大声表白才算数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摸样,西装裤和内裤在脚边皱成一团,上半身的衬衫也拉扯得乱七八糟,再看看老婆离开的方向。激烈欢爱后,应该有甜蜜的温存不是吗…… 吼!女人,真麻烦。 田心贞关上浴室门,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捂着脸,轻轻哭泣。 他爱她,老天,他爱她…… 已定下的决心,因为他突然而来的告白再度迟疑。天啊,她多想就这样甜蜜下去。她爱他、他爱她,再也没有怀疑或不安纠缠她,有了他的爱,她会是最幸福快乐的女人…… 只是,这一切都因为蒋家的强势干预而变化。她爱他,所以绝对见不得意气风发的他败给一个威胁! 她能为他做什么? 为他留住一切,也许是现在的她唯一能做的事。 在高尔夫球场例行的球聚上,任恒谦并不意外见到蒋董事长。 因为和老婆破冰,他决定避开蒋晓洁的苦苦纠缠,不再顾及蒋老的想法,摆出强势的王主秘加以阻挠,不见面也不接电话,以免家里的小醋桶又不开心搞冷战。 不过这么一来,他不理蒋晓洁,她父亲当然要找他。 “蒋老。” “坐。” 在充满茶香的球场vip室,任恒谦入座,主动沏了杯茶,放在长辈桌上。 “和港资的合作计划进行得如何?” “都在计划之中。” 蒋老抿了口好茶。“恒谦,你知道我很看重你,当初你和晓洁订婚,最开心的就是我,要不是晓洁年纪小贪玩,你们早就结婚,我的大片江山也早就由你继承,我只要在家含饴弄孙就好。” “谢谢蒋老的厚爱,我结婚了。”任恒谦清楚表明。 蒋老看着眼前俊朗的年轻人,他有实力、有冲劲,对事业有野心,就好比年轻时的自己一样。因此,除了为女儿的幸福着想,恒谦也是他唯一的希望。“当年的事是个遗憾。恒谦,你还气晓洁吗?” “都过去的事了。”他耸肩,无聊的话题让他开始思考晚上要不要拗老婆去山上看夜景? 蒋老注意到他的不专心,决定直接进入主题。他让下属将两份文件放在任恒谦面前。 “这是?” “我对你的投资计划。” 任恒谦连看都没看直接放在一边,吸引他注意的是另一份制式文件,上头写着几个他以为自己正在噩梦中的字:“离婚协议书”,立协议书人的位置,女方姓名大大地签署着——田予贞。 “只要你和田副总离婚,蒋家的一切就是你的。” 任恒谦原本温和有礼的表情瞬间大变,怒火无法控制地窜升。“你去找她?!” “我的条件绝对让你很有兴趣。” 任恒谦冰冷地看着这位他一向很尊敬的长辈。“我一直对您存着敬佩,也感恩您的照顾,只是,我和田副总结婚是事实,任何伤害我家庭的人,将失去我所有的尊敬。” 蒋老神态不为所动。“你要为一个女人赌上你的身价和前途?” 言下之意是如果没有投资,就是毁灭。 任恒谦完全坦然。“这是我的家庭、我的妻子,哪怕我一无所有,她还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打算回去找亲亲老婆算账! 他不曾瞄一眼搁在一旁的投资计划。对事业,他有企图心,但如果要以失去最爱的女人作为交换,那事业在他眼里也变得一文不值! 蒋晓洁由内室冲了出来,抱住任恒谦。“恒谦,不要!我不能没有你!” 任恒谦推开怀里的女人,冷冷地搁下一句。“早在两年前你就失去我了,我的心里现在只有我老婆,我不期望得到你的祝福,但也不希望你破坏我的家庭。” 然后,他转身,决然地离开。 蒋晓洁大声哭泣。“爸,我不要,我不能没有他……” 蒋父叹了口气。任恒谦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内,否则这几年,他不会只得到他的敬意,却无法拥有他。他是个生意人,走到这时也该开始考虑,是否真要和他为敌?攻心算计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敌手如果是任恒谦和田家那个固执的老头以及他女儿,又有什么好处、多少胜算? “晓洁,管家跟我说,你和徐家浩还有联络?” 蒋晓洁哭花的脸一变。“爸,我跟他——” 蒋父举起手阻止女儿的解释。“你最好约束自己,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你和徐家浩的流言!” 蒋晓洁沉默着,看着心上人离开的背影。或许,她真的失去了他……就算他们相爱时,她也没见过恒谦的爱那么坚定,他只是不断容忍她的小脾气,而不是义无反顾地替她撑起一片天。 而他,替田予贞筑起一道可能连爸爸都攻不垮的城墙…… 任恒谦一上车,便拿起手机打给美珊。“小田呢?” “报告执行长,副总在开会。” “她今天会外出吗?” “三点半回去工地。” “留住她,我马上到。” bmw745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以难以想像的速度由杨梅球场直奔敦化南路“田家建设”。 在他进去逮人发泄怒火前,美珊在会议室前挡住他。 “她敢不见我?!”他低声咆哮。 美珊吓到往后跳,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这两个人真的很爱吵耶,才和好不到一个星期又吵?!“没有,没有……是董事长要见您……” 除了愤怒,任恒谦整个人毛躁不安,但也是,在和亲亲老婆发飙之前,他是必须和他丈人好好谈谈! 在田父古色古香的办公室里,任恒谦看到的是一个为女儿担忧的老爸。同样是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蒋父却不可一世。 “来,恒谦,坐。” 田父帮他倒了杯热茶,忍不住念了几句。“楼下警卫说你车开很快,甩尾的狠劲像在赛车?这样好吗?” 任恒谦拿出快被他揉烂的离婚协议书,气呼呼地放在桌上,像在告状一样。“爸,蒋董事长拿这个给我!” 那份文件让田父沉默。 任恒谦简直快发狂了。“小田在想什么?!就算蒋老威胁她,她也可以和我说啊!我不可能任由那只老狐狸对她做什么!” 田父揉揉眉头。“问题是人家不是威胁她,他威胁的是你。只要关系到你,田田马上失去冷静。” 任恒谦满腔的怒火因岳父的话而平缓许多。 他深呼吸。“我很清楚他的打算,他根本威胁不了‘田家建设’,能动的也只有‘京远’,但那又如何?小田怎么能拿我们的婚姻开玩笑?” “因为田田很爱你,恒谦。” 任恒谦火气又冒上来了。“如果她爱我,更不能这么轻易放弃我!” 这把火窜得又急又烈,他抓了协议书就冲出办公室,直奔会议室。 看到怒不可遏的丈夫时,田予贞很清楚他在气什么。 跟在身后的美珊简直快昏倒了,他像发狂的公牛一样,根本拦不住! “美珊,先暂停会议。” “好。”美珊立刻暂停会议,等其他同事离开后,关上会议室的门,将安静的空间留给夫妻俩。 任恒谦颤抖地拿出离婚协议书。“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不要跟我说,你还以为我爱的是蒋晓洁,所以打算把我让给她!” “老公……” 田予贞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滑下脸庞。她忍了一早的委屈,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坚强,一直安抚自己她的做法是对的。当蒋老早上派人来给她签离婚协议书时,她签下的每一笔都像是刀割般,一刀一刀割着她的心。她的心早就沦陷了,要她怎么离开…… 她一直哭,眼泪再度平息任恒谦的怒火。他叹了口气,走近她,长臂环着她的肩,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难怪你会低头示好结束冷战,难怪这几天你像粘皮糖一样粘着我,原来你想结束我们的婚姻,所以把握最后的相处时间,是吗?” 她摇头,泪水无助地倾泄。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伤心?”他拉住她的手平贴在自己胸口上,让她感受他的心跳。“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伤心?我会不会崩溃?你以为我离得开你吗?你收买了我的胃,还强占了我的身体,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吗?你在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得意?开心?还是觉得松了口气,不用再天天回家做晚饭?” 原本悲伤的心情被他逗笑了,她停止哭泣,抬头瞪他,双颊是掩不住的羞涩。“我才没有强占你的身体……” 任恒谦的神情仿佛受尽了委屈。“我都快精尽人亡了,你还敢说没有?唉,我每晚那么卖命工作,你居然还忍心不要我?” 田予贞气得拍他的手臂。“太离谱了!明明就是你一直要、一直要……” 她看着他帅气的笑脸,明白这个男人有在逗她开心了。他在哄她呢…… 泪又盈上了眼眶,她轻轻偎在他怀中。“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嗅着她迷人的发香。 “或许我应该鼓起勇气和蒋老拚命才对,我不该未开打就先投降,还直接割地赔款,把宝藏奉送出去。” 任恒谦挑眉,存心刁难。“只是或许?” 她抬头,赶紧修正。“是应该,我应该和他们拚命才对!” 他开心了,低头像盖印章一般,一个吻轻轻印在她红唇上。“话说这次我该怎么惩罚你?” “喂!”田予贞还是很担心。“你都不怕蒋老报复你吗?” 任恒谦耸肩。“我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习惯了。” 她眯着眼瞪他。“你的意思是任大帅哥常常被女方家长要挟吗?” 任恒谦哈哈大笑,很爱老婆吃醋的可爱模样。“吃醋咯?”他没多解释。每一个新投资案不都是一种赌身家的挑战吗? “干嘛吃醋?反正我爸不也是这样……” 任恒谦认真地看着她。“不过,这是我赌得最成功的一笔交易,我得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宝物,我爱她,远超过我自己想像,我没想过我会这么深爱一个女人,你让我的生活充满奇迹。对了,妈在问我,什么时候放你回家弄那个什么美味的玉子烧给她解馋。” 田予贞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老公,我爱你……” 他蹭着她的发。“别担心蒋老的事,他很聪明,宁愿多一个伙伴而不是敌人,尤其敌人还是我,现在又多了要跟他们拚命的你。老婆,我们不用担心。” 有了他的安抚,田予贞松了口气。“现在想想,我真的好笨,一下子就被牵着鼻子走。” 任恒谦很得意。“爸说那是因为你太爱我!” 她抬头,娇羞地瞪了他一眼。“喂,你不要太得意……” 他看着她的眼。“你也可以很得意,老婆。” “啊?” “因为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地深。” 绕口令完毕,任恒谦甜蜜地吻住她,紧搂着心爱的女人,感受那明亮灿烂的喜悦。 也许他们没有一个很好的开始,但爱情却在朝夕相处中渐渐萌生,直到再也离不开对方,心里只住着对方,想着他、念着她,爱情成了人生中最珍贵的宝藏。 “这里有高岗吗?” “啊?” 任恒谦吻住怀里的宝贝,虔敬告白—— “我爱你。” 终曲 由于上次吃不到披萨,这回任家所有人学聪明了,干脆找一天聚集到小两口家,还派出妹妹专人看管,不准任恒谦再劫走今天的大厨,只为了满足他个人的“欲望”。 想想这一天,也让任母盼了两个多月。唉,想吃披萨居然也要等两个多月! “没办法啊,妈,你以为蒋家那么好对付吗?大哥和大嫂可是很努力和他们对抗,才有今天的聚会啊!” “啧,那个蒋老头实在是太糟糕了,天下是没男人了吗?干嘛硬要我儿子娶他女儿?还想出逼小田妥协的烂步数?!要是让我早点知道,非跟你爸去修理那个蒋老头和蒋晓洁不可!” 一脸怨气的任恒谦此时晃了过来。哼,他当然不高兴,谁都不喜欢家里来了一堆食客! “喂,不是说在我家不提那两个名字吗?你们是忘了我老婆有多小气喔?” “儿子,我们只是关心嘛!” “别,真关心就不要在我和我老婆连续工作三十个小时后还跑来我家乱,如果你们没来,这时候我正在抱老婆、玩亲亲!” 今天中午,他们才刚从香港回来,在这之前他拚命加班,和田予贞以及律师团彻夜研究港资的股权分配是否符合充分揭露的合约精神,当然是没有,所以他们以这项条款,带着“京远开发”和“田家建设”两家的律师团找上港资,主动要求解约。 约是解了,可以和老婆恩恩爱爱了,结果食客居然也来了——包括任家上下、两家公司秘书全来了! “你说,你们和蒋老头与蒋晓洁有什么不同?!” “老公~~” 喔喔~~ 任恒谦赶忙跑过去,认命揉面团。 “你很想她啊?名字叫得好亲密喔……” “天可怜见,我只是想我老婆!” “哼,我都在你身边,有什么好想的?” “就是想,就算你在我身边我还是想你,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味道,想念你的嗓音,就会想吻你、想抚摸你——” 田予贞冲上前捂住老公的嘴。“喂!你很故意耶……”她红着脸,像熟透的虾子。 一旁的观众激动大叫,开始起哄。“再说!再说!我要听!我要听!闺房情趣!闺房情趣!” 田予贞快气炸了。“都是你啦……” 任恒谦骄傲地将老婆搂进怀里。“哼,我‘实力’坚强,要听就说给她们听!” 田予贞气得想拿面团k他。 此时,田父进门,手上拎着一大条海鱼,正是早上和好友出海钓鱼的成果。 “听什么?我也要听,今天加菜,我钓了一条肥美的大鱼!” 田父急着炫耀,只是田予贞一闻到鱼腥味就脸色大变,捂着嘴,直往厕所冲。 “老婆?”任恒谦紧跟着老婆,脸色吓得发白。“你怎么了?!” 他忙着拍背、忙着递毛巾,恨不得现在不舒服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爱妻。“你别吓我啊!” 田父将大鱼丢给任家管家,也跟着神经兮兮地冲了过来。“女儿啊,不要吓老爸啊~~老爸虽然心脏很有力,也经不起吓啊!” 田父身上沾染的鱼腥味让田予贞吐得更厉害。 “老婆……”任恒谦快哭了。 “走开,让我来。”任母拨开围观的众人,先要任家老爷带走田家老爷,不让媳妇闻到鱼腥味,再要林太太帮忙拿来随身携带的薄荷油,让宝贝媳妇清一清鼻腔的气味。 “好多了吗?”任母慈爱地问。 田予贞点点头,无力地偎在老公怀里,忍不住挪揄他含泪的眼。“男儿泪贵如金喔~~” 任恒谦摆着一张苦瓜脸。“呿,老婆莫名其妙吐得乱七八糟,不哭是冷血。” “我没事。”田予贞当然感动,她紧握住他的大手,一脸幸福。 “我不信,我们去医院检查好不好?”任恒谦急坏了。 任母呵呵笑。“现在就哭?那以后有得哭了,儿子啊,你要振作点。” “为什么?”任恒谦脸色大变。“老妈,你不要吓我,我老婆——” “我怀孕了。”其实,她已经偷偷验过了。 “啊?!” 除了心里有底的婆婆,整屋的人同时放声尖叫。 任恒谦一脸茫然,每个人都拍拍他的肩膀道恭喜。 “女婿啊!爸爸看好你没错吧!”田父依然被隔离得远远的。 总算,新手爸爸回过神,喃喃念叨:“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田予贞笑看着傻乎乎的老公。“开心吗?” 他点头。“嗯,开心,开心到想清场赶人。” “赶人?!”全部人大叫。“披萨还没吃啊!” 任恒谦抱住他老婆。“你们快滚,自己去叫外送,我现在只想抱我老婆……” 他不顾众人在场,热情地吻住爱妻,吻得有够热情,啧啧出声。大家哇哇大叫,逃的逃、跑的跑,还给他们一室的宁静,真好。 “我爱你。” “你好故意!” “谁说的,难道你不知道披萨会刺激我的性欲吗?” “骗人!” “有没有骗人,等会儿你就知道……对了,老婆,你有算过是哪一次受孕的吗?” 田予贞神秘地笑。“你猜。” 任恒谦大骄傲。“要怎么猜?我这么厉害,每次都有受孕的可能!”他瞪着料理台上的那个面团,想到上回…… “莫非?!” 田予贞伸出双臂搂住老公的颈子,红唇轻轻印上他性感的薄唇—— “宾果。” 后记 【我不是妈妈桑 伍薇】 开学了,学校照例会举办家长会,让亲师面对面沟通。小阿彤五年级了,等于薇小妈整整参加了十次的家长会,还不包括幼儿园那六次,要说薇小妈是家长会达人一点亦不为过,哈! 家长会通常缴缴班费、登记爱心导护的空缺,也就没什么事了,小阿彤在校表现算是平顺,应该没什么重大事件,事情办妥,薇小妈正想低头闪人时,老师开口了—— “小阿彤的妈,如果没事,麻烦请你留下来一下。” 啊?被单独约谈?!这不是小说漫画里才有的剧情吗? 还是小阿彤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薇小妈偷偷打手机回家。“小阿彤,告诉娘,你有霸凌同学吗?”霸凌是最穷的话题,况且人高腿长的小阿彤绝对是霸人的狠角色,不可能有人霸得了她! “什么啦?”小阿彤忙着吃饭。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中,她最爱的是就是吃饭,人愈吃愈高,远远看就像一根长竹竿。 “霸凌啊!” “我干嘛霸凌人家,我要吃饭啦!” 这孩子只顾着吃饭,根本不跟娘说话,那不是霸凌,又是啥? 吼,骂脏话吗? 薇小妈又打手机回家确认——当然要先问清楚,知己知彼咩,不然老师问啥,要怎么回答? “我没有骂脏话啦……呃,妈咪,‘屁啦’是不是脏话啊?” 对,就是这个啦,老师一定是要谈小阿彤天天“屁啦”、“屁啦”、“屁啦”…… 当娘的很认真,面对老师时正襟危坐,提心吊胆。 “妈妈,放轻松,没什么事,只是聊聊。” 通常老师说“没什么事”就是事情大条了!小笨彤,你到底给你娘惹出什么大事?! “是这样的,”老师开始说:“现在父母生得少,会费心过滤孩子的交友状况,有一回,小阿彤和她的好朋友们分享妈妈的职业,大家都有说,只有她不肯说。小阿彤说是你要她不能说……”老师语重心长地叹口气。“小阿彤的妈,敢情你的工作是什么特殊行业?能否透露一下,其他家长也很好奇。” 啊啊啊啊—— 特殊行业=特种行业=我是妈妈桑? 薇小妈我整个大乐啊!要想想,能当上妈妈桑大半需要多少美丽与风情,难道薇小妈一身牛仔裤加休闲服还掩不住风采? 当然,这有点偏离老师的主题了,老师并未猜测薇小妈是什么特殊行业,也真的是受别的父母所托来问我的职业。 当初会告诉孩子们不要透露我的工作,也是不想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写小说是有点私密的工作,我不太能接受孩子朋友的母亲或家人是我的读者,然后除了分享孩子的趣事,再顺便聊聊我的书。真的,薇小妈并不习惯,只是没想到,小阿彤老忘了她娘在白天还有一个“秘书”的正职,她只知道她妈妈很棒,拥有和别人完全不一样的职业,但因为妈妈曾经交代过,她遵守了和我的约定,却让她的心有些小小的受伤…… “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误会你。” 彤哭了,因为大家误解我。我的思考果然不像凡人,被老师这样认为其实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新鲜,但小阿彤见不得有人这么说她的娘。 “好吧,那就公开吧,你可以大声告诉你的朋友,妈妈的工作是个编织梦想的作者。” 小阿彤又想到妈妈的顾忌。“你不是不习惯?” 不会的,女儿,只要你开心,妈妈什么都好。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这事件让我知道自己在小阿彤心里扮演的角色,除了是给饭吃的娘,还有那么多的崇拜,这个发现,真好。 不过,在此,我还是要告诉小阿彤好朋友们的妈妈,对,就是你,宜蓁妈妈,我是个作家,不是什么特殊职业(可惜),以后如果有任何疑问,请当面问我,套句田予贞爸爸说过的话:“我心脏很好,可也紧不起吓!” 亲爱的各位,咱们下回见!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dbbb;手机站:m.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