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寡妇》 楔子 原罪 湛蓝的天空,和煦的阳光,迎面吹来温暖的和风,让人觉得心情愉快。 山径间,一匹小马上坐着两个小娃儿,踏踏的马蹄声缓缓穿越小径。 远远看去,似乎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小恋人,但是近看之下,却发现坐在后方的小男孩一脸不情愿。 林中传来奇怪的声响,吓得坐在前方的小女娃贴近男孩的胸膛哇哇大叫。 男孩勒住马,冷冷的安慰道:“不过是鸟鸣声而已。” “好可怕的叫声。”为了掩饰自己的胆小,她只好夸张受惊吓的程度。 男孩没有回答她的话,径自让马儿继续前进。 他根本不想带这个小女孩出游的,但是爹爹偏要他带她出来。看着她大惊小怪的模样,他就觉得非常头痛。 “小哥哥,你怎么知道每一种鸟的叫声?”小女娃的眼眸透出满满的爱慕。 “这里是我生长的地方,知道这些是必然的事。”住在这儿的每一个小孩都有这种本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小女娃忽然转过身,将手挂在男孩的颈子上,仰起清丽可爱的小脸蛋,一张小巧的红唇几乎贴在他的嘴巴上。 “小哥哥,我想留下来,每天陪着你骑马、练武功好不好?”小女娃模样可爱的问。 小男孩似乎受到惊吓,一直摇着头。 小女娃见他摇头拒绝,当下生气的扯着他的耳朵,逼着他得答应。 “不行,这怎么可以!”他再也装不出酷样,只好随便编个理由拒绝。“我爹说,只有我的妻子才能陪我骑马、练功。” 小女娃听了他的话之后十分高兴。 “那我现在陪你骑马,这么说来,我不就是你的妻子了!”她笑得十分开心。 “这不算!”他急着撇清两人的关系。 “为什么不算?”小女娃就是想赖着他。“你要是不承认,我就跳下马去,然后摔得断腿缺胳臂的,到时候你不想要我都不行!” 闻言,男孩惊恐的张着大眼望着她。 这……像个大家闺秀吗? “你到底答不答应?”小女娃放开手,假装要跳下马。 她要是真的摔下马去,以爹爹的脾气,一定会要他负责到底,到时候他不但要娶她,而且还可能娶到一个缺腿断胳臂的残废。 “好啦!我答应。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婚约就不算数喔!”他心里打的是别的主意。 如果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到时候他可以来个死不认帐,看这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娃儿能拿他怎么办。 “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一样信物。”小女娃可不笨。 “还要信物?”她果然聪明,但是他也不笨。 男孩从怀里拿出一只用叶子编成的蚱蜢交给她。 “这只蚱蜢送给你。”其实他身上戴有一块玉佩,娘说长大之后可以送给他中意的人,可这女娃儿不是他中意的人,当然不能送给她。 这女娃儿要是嫌弃这草编的蚱蜢不值钱,正好中了他的奸计,从此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偏偏这女娃儿与众不同,看见蚱蜢后竟高兴得尖叫,直嚷嚷着要他再多做几只给她。 “不行!这是定情之物,怎么可以多做,难道你要我四处去分送?”为了避免她老缠着他,男孩故意将这只蚱蜢说得神圣不已。 果然! 女娃儿如获至宝的将蚱蜢捧在心窝。 “我一定会好好的保存,等我满十六岁时,我一定会来找你。” 老天,这几天的相处都快让他受不了了,每天除了骑马,还得到溪边脱光衣服陪着她戏水,还得忍受她像小狗一样舔着他的脸…… 老天爷!赶快让她回去吧! 第一章 秋风萧飒,吹拂着伫立在墓前的人儿,她一身洁净的素衣,头发随意的挽在脑后,简单却不失端庄。 不算猛艳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落在已经有些斑驳的墓碑上,让宇文飘渺更觉心酸。 空气中弥漫着凄凉,宇文飘渺的心一刻也无法平静。 她直挺挺的站在墓碑前,一袭白色的罗纱随风飘扬,慢慢平静下来的神情中有着一丝缅怀与悼念,为亡夫之死的悲伤,已经随着流逝的时间,慢慢抚平胸中的伤口,如今她心中只剩下遗憾。 三年来,她都遵守着自己对亡夫许下的诺言,在每一年的今天,来到他的墓前陪伴他度过。 想到亡夫,宇文飘渺的心中有无限感慨。 周志洋一生行医,救人无数,但却无法让自己免于死神的召唤。 在他年轻的岁月中,是城里人人称赞的神医,但他却为了救人而枉送自己一条命,走得不值又无辜。 如果他的心地不要那么善良,如果他不要那么悲天悯人,如果不是那么凑巧,他不会遇上被毒蛇咬伤的人。 他不会忘了自己嘴里的伤口,而替病患吸出毒血。 而他口里的伤口却是她给的恩爱证据。 多讽刺!她的爱让他丧命。 这三年来,宇文飘渺无时无刻都在悔恨中度过,她多希望自己当时别那么贪恋他的身体,为什么要为了几天的别离而那么激情的与他缠绵。 不管她如何悔恨,周志洋离开人世都是不争的事实,而她却还活着,为他的远大志向而活,继续他行医救人的心愿。 她明白,凡事应该向前看,不该沉溺于无法挽回的过去。 再多的眼泪也不能让周志洋复活,再多的伤心也无法让她抛弃亲朋好友,追随他而去。 有千万个理由让她必须坚强的活下去。志洋的医馆,成千上万的病患需要她;家人、朋友都依赖她、关心她。她怎能因为自己失去依靠而不顾旁人对她的依靠? 于是她强迫自己,在埋葬亡夫之后,不许自己再掉一滴眼泪,甚至训练自己别在人前红了眼眶。 她不许自己笑,不许自己哭,更不许自己有任何情绪上的失控。 失去志洋后,她连脾气都没了。因为她不知道她的脾气要发给谁看,要向谁撒娇,要向谁要赖,甚至不知道往后有谁可以任她捉弄。 志洋的死,带走了她的欢笑,带走了她的生气,带走了……她的一切。 她选择在一天疲惫之后,在夜深人静时,让哀伤陪伴她入睡,蒙在被子里用哭泣发泄对夫君的思念。 忙碌的悬壶生涯无法愈合她丧夫之痛,因为任何一个人或事,都无法与周志洋的情深意重相比。 名和利无法满足她,她要的是一辈子被呵护在怀里的幸福,而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钱财与虚名。 丧夫之后,公婆立即收她为义女,除去她身为人媳的身份,为的就是想让她能顺利改嫁。 但是三年了,她还待在周家。 不是她乏人问津,相反的,上门提亲的人几乎快踏平周家门槛,但是她都一一拒绝了,因为她还无法将周志洋忘怀,她不希望带着无法释怀的心,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如今她虽然过得寂寞,但却自由。 因为她是一个大夫,世俗对女子的约束无法套在她身上,因为她必须时常提着药箱去出诊,抛头露面自是常有的事。 江湖跑多了,世面见广了,她比一般关在房里的闺女懂得更多的人情世故,也为自己带来不少的麻烦。 从小,她就是一个搪瓷娃娃,明眸水汪汪,鼻子小巧而直挺,樱唇红润诱人,肌肤细嫩白皙,身段优美、曲线玲珑;不但医术精湛、琴棋书画样样精,还有男人的豪气、女人的温柔,今谁看了都为之动心。 可是她却有个悲惨的童年。十岁母亲死于饥荒,十二岁父亲死于瘟疫,她无依无靠的一路流浪,病卧街头,因而被行医的周志洋救回周家。 周志洋对她的照顾可说是无微不至,不但教她读书识字,更将一身的医术教给她,一点都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不论采药、出诊,周志洋都将她带在身旁,认真的教她认识每一种药草,仔细的教她每一种病理,让她的生活过得充实且愉快,让她忘记人生所有的苦痛。 现在回想起来,宇文缥缈才明白,周志洋用他所懂的一切药理,用教导的方式,用奔波忙碌,无言的转移她丧父失母之痛。 虽然她一直无法分辨对周志洋的感情到底是爱情或是恩情,但是他带给她快乐是千真万确的事。 种种的情深意重,让她认真的考虑他的提议——成亲。 三年后,她点头答应嫁给周志洋。 但是,才新婚半年,周志洋上山采药——为了救人一命,自己却一命归阴。 她曾经后悔自己没跟着他去采药,若是她跟在他身旁,多了一个人照应,他一定不会丧命。 因此她日日夜夜都在责怪自己。 虽然公婆开明,并未将志洋的死怪罪在她身上,但是她真的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扫把星,才会连连克死自己的至亲。 她曾经幻想有一个大家庭,替周家生几个孩子,以报答周家的救命之恩,但是周志洋的死,让一切希望都成为幻影。 曾经以为她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完,但是最近的情形不一样了。 也许是受不了义父义母的催促,也许是她真的需要一双温暖的臂膀呵护。 反正有太多的不知所以和无奈,还有期待吧! 终于有人让她暂时忘了丧夫之痛,用温柔掳获她的心。 马贤荣就像一个好友般,锲而不舍的默默陪在她身旁,听她诉苦、分享她的喜乐。 她想给马贤荣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重新爱过的机会。 一个女人不管有多么坚强,还是需要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她希望能说服自己爱上马贤荣,实现延续下一代的希望,让义父义母也能享受到含饴弄孙之乐。 她已经老大不小了,想要有一个孩子陪伴,而马贤荣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宇文飘渺转身循着来时路离开,世间的纷扰只能短暂脱离,最终还是要面对,虽然她怀念过往,但却无法追随。 宇文飘渺回到医馆,周夫人连忙迎上前。 “飘渺,你上哪儿去了?” 望着义母慌张的模样,宇文飘渺心中不禁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她的记忆中,义母是个端庄贤淑的女子,从未见过义母这么惊慌失措过,而且她身为大夫,有时出诊一、两天没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情,义母怎么会一脸着急,甚至忘了今天是她和志洋相见之日呢! “我去给志洋上香。”她面色凝重的望着义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义母这么紧张?” 周夫人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在她耳边低声说:“今儿个有个男人来找你。” 男人? 她是个开馆行医的大夫,有男病患来找她看病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不以为意的问:“来看病吗?义母没告诉他,今儿个大夫休诊?” “他不是来看病!”周夫人急得慌,却见宇文飘渺心不在焉。 “不是来看病?那他上医馆做什么?”为什么义母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记得她刚丧夫的那段时间,时常有由莽男子以看病为借口想亲近她,都没见过义母出现这样惊慌的模样。 “他说、他说……”周夫人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说什么?”宇文飘渺被周夫人紧张的模样感染,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他说……说他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宇文飘渺笑着重复周夫人的话。 “你相信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开这么大的玩笑。 一个寡妇有未婚夫?这要是传了出去,一定会在城里成为茶肆酒坊最常被议论的话题。 “不是我想相信他,而是他手上有你爹的亲笔信。”周夫人也茫然失措,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没错,他们两老从来没想过要留住宇文飘渺一辈子,也一直鼓励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甚至殷勤的为宇文飘渺介绍好的对象,即使宇文飘渺看上了他们不怎么喜欢的马贤荣,他们依然乐观其成。 可是,今天这种状况是他们两老想都没想过的意外,他们的媳妇儿竟然有未婚夫!?而且还在他们的儿子死后才找上门来。 “不可能!”宇文飘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否认。“我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再说义母怎么知道他手上的信是我爹的亲笔信?” 周夫人之所以深信不疑,当然是对方握有她不能质疑的证据。 “先别管那封信,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写着渺字的玉佩?”周夫人急着想从她身上找出玉佩。 “有啊!”宇文飘渺忙着帮在她怀中乱摸一通的周夫人拿出玉佩。 “那封信跟这个玉佩有关吗?” 周夫人拿过玉佩仔细的看了又看。 “信上说,这玉佩有一对,另一块玉佩上则是写着飘字,是不是?”此时周夫人不得不相信了。 “我爹没对我说过这件事。”宇文飘渺还是不相信。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她年纪还小,到处兵荒马乱、家里变故不断,又时常处于挨饿状态,即使有这回事,她爹也恐怕没心情说吧! “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实在想不通,都过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个未婚夫来? “他说他想迎娶你过门。” “义母答应了?” “没有、没有,我都还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怎敢自作主张?况且,你不是喜欢马贤荣吗?” 宇文飘渺此时哪有心情谈马贤荣。 “他人呢?” “走了。”周夫人看不出宇文飘渺的打算。 “他既然找上门来,就不可能轻易作罢,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再上门?” “他没说,只告诉我他住在‘春风楼’。”周夫人转达那男人所说的话。 “他叫什么名字?”总要知道对方是谁,才能找到人解决问题,她可不希望他闹到医馆来。 趁着今天休诊,她干脆去找他把事情解决。 “你想做什么?”周夫人看见宇文飘渺一脸不悦。 “义母别担心,只管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女儿自会解决。” “他说见到你自会告诉你。” 宇文飘渺刻意约马贤荣到春风楼喝茶、吃饭。 为什么要这么做?老实说,她也整理不出头绪,或许是想让那个男人知难而退吧!知道她不但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而且此刻正和别人谈论婚嫁。 “你在找人吗?” 马贤荣看她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精神显得有些恍惚,以为她约了别人在这里见面,所以才会这么问。 “没有。”她整个心思都放在春风楼客人的身上,想找找看哪一个人可能是来找她麻烦的人。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马贤荣追问着。 她放下筷子,不想勉强自己吃东西。 “是不是太累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把医馆关掉吧,让我来照顾你。” 马贤荣已经对她提出成亲的要求,只是宇文飘渺一直不肯给他正面的答复,总说再过一阵子。 虽然他觉得婚事再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但也拗不过宇文飘渺的坚持。 “我不会考虑关掉医馆的。”宇文飘渺的口气虽然平稳,但是心里对他的说法十分不以为然。 悬壶济世的工作是一种大爱,并非是个人的谋利工具,怎可说关就关?而且她知道,马贤荣私心里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个在外抛头露面的女人,这是最让她无法接受的地方。 “你何苦如此劳累?以马家的财力,绝对能让你过着非常舒适的生活。”他再次强调。 “我说了,我绝对不会关掉医馆。”从他们认识开始,她就是一个大夫,如果她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选,他大可以放弃。 “我只是怕你太劳累。”他的声音委屈又温柔,再次展现男子汉能屈能伸的个性,这也是宇文飘渺挑上他的原因。 但是原本她所欣赏的温柔,在此时却又令人觉得不耐烦,尤其他一味以他的观点去干涉她的未来。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会斟酌。”宇文飘渺有些激动。 “我也是一番好意。”他又发挥他的顺从,掩藏起自己真正的意见。 宇文飘渺突然觉得很无力,她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一直以来,她所追求的就是平静的生活,她甚至发誓,她要将对周志洋的感情保留在心中的角落,不再对任何人有激情。 她需要的是一种平淡的生活,但孩子却能带给义父义母一点安慰,这就是她之所以会想嫁给马贤荣的理由。 马贤荣正符合平静这两个字。但是,今儿个她却觉得他很无趣。 是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吗? 一定是! 这件事让她平静的生活起了变化,让她手忙脚乱,也让她和马贤荣规律的交往变成枯燥无味。 “对不起,是有一点家务事让我心烦。”她缓和激动的口气,不想再泄露自己太多的情绪。 “我能知道吗?”马贤荣一直不喜欢被宇文飘渺排除在外的感觉,但他知道字文飘渺的性子烈,表面上所有的温驯只不过是丧夫之痛所带给她的打击,若是他太过于紧迫盯人,宇文飘渺可能会和他保持疏远的距离,那么他想和她成亲的想望也会落空。 所以,他必须忍! “是家务事。”宇文飘渺摆明了不想让他知道。 “既然你心情不好,不如到我家去看戏,今天的戏码不错喔!”他急着想讨好宇文飘渺。 马夫人对戏曲非常着迷,所以几乎天天都有戏码在马府上演。 望着他虚伪的笑容,宇文飘渺觉得极度的不耐。 “我还有事情,不方便到府上叨扰。”她勉强吃了几口菜,告诉自己不能被这区区的小事打倒。 马贤荣不敢继续追问。 他是很想帮她解决问题,但是宇文飘渺一向都非常独立、坚强,她不愿意让他插手,因为她不愿意依赖他人的帮助。 此刻他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宇文飘渺多次的拒绝造成。 “送我回去吧!”今天大概等不到她要等的人了。 为了避免气氛继续恶化,他们避开了尴尬的话题,宇文飘渺让他送她回家。 第二章 即便宇文飘渺再怎么抗拒,当她亲眼看见父亲的亲笔信函之后,她再也抗拒不了事实。 今天是她和未婚夫见面的日子。 多可笑!一个寡妇竟然还会跑出一个未婚夫。 这样的笑话恐怕会让她无法在此地立足。 不管她是否无力抗拒,她的心里始终拒绝承认,不管义父义母如何好言相劝,也不管心里有多少次疾呼着要自己面对事实,她就是无法接受这突然冒出来的婚事。 相见的地点还是在春风楼,因为那里离医馆比较近。 义父义母坚持陪她前来赴约,原因不是担心她会紧张、害怕,而是担心她会给人家难堪。 虽然她的性子已经收敛很多,但谁也不知道这表面的冷静能维持多久,周家二老生怕她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周夫人坐在宇文飘渺的身旁,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低声叮咛她不要太激动,而她的视线则是冒火的落在眼前的茶具上,不敢让义母发现她的怒气。 “人到了。”周夫人屏息的对她说。 宇文飘渺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之后才缓缓抬起头。 她抬眼望进一双霸气中带着温和,温和中又透露着些许冷漠的眼里。 她对眼前的俊容感到惊讶,什么样的男人会有这样复杂的眼神?而这矛盾复杂的眼神竟和他的英俊那么相融, 他有三十多岁了吧!严谨而危险的气质,加上饱经风霜的稳重,却让她无来由的觉得自然。 他身上所有的一切矛盾与复杂,就像是上天赋予的。 长及肩后的黑发,并未遵循礼教的将它束成发髻,任发丝半覆面孔;露出的半边脸上,浓密的睫毛轻掩,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邪气。 此刻他话声方歇,发丝在脸颊边微微晃动,半敞的锦衣下,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派优雅的替周氏夫妇斟茶,然后凝神端视宇文飘渺,双眼中仿佛藏着神鬼不知的玄机。 他不发一言,宇文飘渺亦无言,反倒是周夫人忍不住了。 “你是说要马上带走飘渺?”周夫人舍不得的问。 他拿起茶杯,仰首饮尽翠绿色的液体,然后缓缓搁下茶杯。 “没错。”低沉的嗓音徐若春风,但却有不容他人反对的霸气。 “飘渺。”周夫人有万般不舍。 “能不能至少缓个两三日,让我们好好聚聚……”周夫人对男子要求。 男人的黑眸迸出森冷的眸光,逼得周夫人将哀求的字句吞下肚。 平常人在此威势之下早已经是噤若寒蝉,何况是传统妇女。 “飘渺已经对周家付出太多了。”男人冷冷的道。 “给我一天的时间,我需要处理一些私人的事。”她不希望什么都没交代好就跟他走。 “就一天!”男人二话不说地便站起身往外走。 既然一切已成定局,宇文飘渺决定不再做无谓的抗争,她只想告诉马贤荣一声,毕竟他曾经是她属意成亲的对象。 女人再怎么强悍、再怎么对这个城镇付出心力、有多少丰功伟业都没有用,因为只要是女子,就有着油麻菜籽命。 世俗的道德观念,古来的恩情、信义,每一项都逼着她无法对眼前这个男人说出一个不字。 马贤荣听着宇文飘渺诉说这件离奇的事,沉静的脸上没有显现出任河情绪,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许久之后,马贤荣才做出回应。 “这件事情很今人惊讶。” “起初我也无法接受。”宇文飘渺尽量配合马贤荣的反应,毕竟是她先辜负了他。 “你一点都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马贤荣漫不经心的问。 “他手里握有我爹的亲笔信函,还有定亲的信物,我无法不承认。”虽然她心中也满是怀疑,但事实胜于雄辩,使她不得不相信。 “或许他只是凑巧得到那两样东西,并非真的和你有任何瓜葛。”马贤荣还是一副局外人看事情的态度,尽量不想让宇文飘渺对他产生反感。 “或许是,但我爹已经不在了,我只能凭信物作决定。” 马贤荣见自己的一番话无法打动宇文飘渺的决定,遂采取另一种方式。 “你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身份?宇文飘渺这时才想起来,她竟然连未婚夫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记得他有对义父义母介绍过,是她没注意听。 “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明天就得跟他走。” 马贤荣按捺下自己的脾气。 “听说春风楼来了一个外地客,该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我不知道,不过他的确是住在春风楼。”宇文飘渺察觉到马贤荣的异样。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就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大魔头,‘雍天堡’的堡主雍擎天!”他咬牙说出这个令人痛恨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马贤荣不过是一个商人,怎么会知道江湖中的事情? “呃……常在外头跑,多少会听见一些传闻。”他发觉自己太过激动了。 “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无法改变事实。况且,如果真像你所说,他是一个大魔头,那我更不可能反抗。” 马贤荣知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那……你多保重。”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人生际遇? 她竟然由一个人人称颂的神医,变成魔头的女人。 武林沸沸腾腾的谣传着,说雍擎天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最近朝廷赈灾的官银就是被他给抢夺了。 很不幸的,人人口中的大魔头正是宇文飘渺的未婚夫。 这样的男人怎么与她匹配? 但是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的跟着他。 宇文飘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不过倒是得到许多人的同情,认为她是为了义父义母的安危,所以才不得不答应,让她由别人口中的笑柄,变成一个为了保护公婆而牺牲自己的寡妇。 雍擎天回到了雍天堡,受到众人夹道欢呼,欢声雷动的景象有如天子出巡般盛况空前。 佳树、美草、香花处处,雍天堡可谓是人间仙境,优游自在的蝴蝶翩翩飞舞,石砌的池塘里有夏莲绽放,细绒似的青嫩爬墙虎层层平铺在墙上,空气中流动着阵阵扑鼻的清香。 绕过回廊曲径,院落飞檐斜挂,莫怪乎外头传言,雍天堡富可敌国。 宇文飘渺偷偷抬眼看着雍擎天,在这里的他不似在春风楼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狂放、豪迈不羁。路途奔波,将他原本已经不算整齐的外表搞得更不修边幅,但却让他更显邪魅张狂。 宇文飘渺都还未来得及适应雍天堡里的一切,风中就传来一阵阵脂粉香味,和一声声娇滴滴的呼唤。 “爷,奴家好想你。” “我也是。” “馨儿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 “爷,我备了酒菜为你洗尘。” “爷,先到我那儿去。” 一声接着一声的娇唤不绝于耳,宇文飘渺细数了一下,总共有五位娇滴滴的美女围着雍擎天。 宇文飘渺原本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还好她没有在雍擎天找上她的时候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要是她以为雍擎天为了一纸婚约而千里寻她回来就是情深意重的表现,那现在看到这个场面,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伤心。 自古多情男人总无情,多情女人多遗恨,她还是小心一点,千万别栽在这个男人手里才好。 咦?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五位姑娘长得非常面善? 宇文飘渺仔细盯着那些姑娘再看个清楚。 哦,原来这五位姑娘的面貌都跟她有些神似。 有的羸弱如黛玉,有的韵味楚楚可怜,甚至还有媚眼如狐、妖娆动人的艳姬。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雍擎天性喜收集类似脸孔的女子? 她之所以受他青睐,并非因为爹亲的亲笔信函,也无关婚姻的约束,纯粹是雍擎天喜欢收集女人?而她恰巧是他收集的类型,所以他才不在乎她的寡妇身份? 雍擎天回到他的地方,见到这些侍妾后,他才知道以往为什么总觉得这些侍妾个个都有美中不足之处? 因为她们每个人虽然都有自己的特质,但是也仅仅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可宇文飘渺不一样。 她的面容虽然有点苍白如黛玉,但她的身体却非常健康;她看似楚楚可怜,却是纤细身形带给人的错觉,其实骨子里的她可能倔强无比,她的面容娇滴滴,却带有山中百合的清高。 只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会不会如脸上的表情一样淡漠? 打从见了面,他说出要带她回雍天堡,到现在她的人站在雍天堡里,她都没有反抗过。 是什么原因让宇文飘渺不表示任何意见,就这样跟着他这个陌生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如果说她像别的女人一样,爱上了他的潇洒不羁,那她的态度会不会显得太淡然了一点? 如果说她的淡漠根本就是鄙视他的行为,她又为何不做任何反抗的随他回来,甚至在路上问都不问一句? 雍擎天当然不会认为宇文飘渺会对他倾心到天涯相随。 莫非真的是因为那一纸宇文老头的亲笔函? 他不禁深思起宇文飘渺与众不同的态度。 雍擎天不习惯别人反抗他,在这里他就是皇帝,所有人都必须听命于他,当然也包括他养的女人,宇文飘渺自然也不例外。 像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似的,雍擎天随手抱起一名侍妾。 “爷。”被抱起来的侍妾矫揉造作的惊呼着,双手连忙搂着雍擎天的颈子,好像怕自己摔下去似的。 “怕我抱不动你,把你摔下去?这么不信任我?”雍擎天低头在她耳边细语,顺便偷了个香。 那模样近乎是在大庭广众下做出最挑逗的行为,但是大伙儿似乎见怪不怪。 也是啦!这儿是他的大本营、是他的天地,天大地大他最大,谁敢对他的行为有任何意见? 只是宇文飘渺不明白,既然他侍妾成群,而她又压根儿不知道有未婚夫这档事,他又何必千里迢迢去找她呢? 而且找到的还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 就算他真的有收集的癖好,也该收集一些闺女、千金才对。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而她到底又是以什么身份待在这里? 雍擎天可有宣布她是谁?这里的人会怎么看待她? 她不愿多想,反正这辈子谁是她的男人都一样,在她决定不做任何抗争的时候,就决心做个无心之人,既然无心,又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雍擎天注定只能得到她的人,无法得到她的心。 宇文飘渺在花园里植了一些从后山摘回来的药草排遣闲暇时间。 她的日子并没有因为来到雍天堡就有所不同,若说真的有什么改变,大概就是她得选择雍擎天不在的时候,才能偷偷溜下山去,去远一点的村庄替人治病,因为她怕被雍擎天给逮到。 雍擎天并没有特别限制她的行动,但却禁止她替人看病;自从他带她回来后,她就不曾再见到他,大概是生意做得大,忙碌吧! 反正她不在乎,而且乐得一个人轻松自在。 “宇文姑娘。”雍擎天派给她的丫环慌慌张张的打断她的沉思。 小青急慌慌的跑在前头,后头跟着雍擎天的五名侍妾,他们来势汹汹的追着小青跑,吓坏了年纪尚小的小青。 她当然知道来者不善,但是她又能如何?人家有五个人,而她势单力薄的,多作反抗无益。 宇文飘渺依旧低头整理她刚刚种下的药草,完全没受到周遭的混乱所影响。 她是个大夫,一个有着大爱精神的大夫,从来不知道人与人相处需要特别花什么心思。 在这里,她学不来勾心斗角,更不懂女人的狐媚之术,虽然她是雍擎天的女人,但她却是尽可能的让自己隐藏于无形,避免与雍擎天其他的侍妾起冲突。 她是那样小心翼翼的想隐藏自己,避免若心事端,但她却没想到这样的她让雍擎天心里很不是味道,认为她是故意忽略他、看轻他,所以他就刻意种下恶因,要看她怎么收拾后果。 护主心切的小青狂奔到宇文飘渺身旁。 “宇文姑娘,我去找堡主来。” “不必了。”找他做什么?哪家的妻妾不是这般吵吵闹闹的过日子,若一有纠纷就得找男人来,早晚这个家会败光。 “可是她们……”小青担心的望着已然将至的大队人马。 “别担心,得到她们想要的,她们自然会走。”她早已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准备,相信她们玩不出什么花样。 依她这些日子的观察,雍擎天根本把女人当作旧衣破裤一般可以随手丢弃的物品,尤其像她这种被带回来就丢进冷宫的女人,雍擎天可能早就遗忘有她这号人物的存在了,所以即使小青去求救,也可能只会得到雍擎天置之不理的态度;既然早知道结果,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她一时花养草、一派优闲的模样,惹恼了前来挑衅的女人们。 “唷!你们大家看看,原来堡主喜欢的就是她这副模样。”尖酸刻薄的声音逼得宇文飘渺不得不抬起头来。 她螓首轻抬,看见五个侍妾各带着一名婢女,一字排开共十人,声势浩大的占据了大半个花园。 “小青,带她们到厅里坐。”为了方便她种植更多药草,花园里连凉亭都拆掉了,自然是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不必了!”身着暴露的罗纱薄衣,有着一双狐媚凤眼的柳姑娘,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她。 “我真看不出你有什么好的。”要肉没肉、要笑脸没笑脸的,真不知道堡主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我当然没有柳姑娘好。” 宇文飘渺很敷衍的捧柳姑娘,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姑娘觉得她这话根本就是讽刺之语。可她却找不到可挑剔之处,只好装作没听见。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堡内盛传的流言?”又一个捺不住性子的姑娘开口。 “我不喜欢空穴来风的传言。”宇文飘渺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侍妾们知晓。 “这么说来,你是不知道堡主即将宠幸于你的事 !”还真是会假装,这件事情已经在堡内沸沸腾腾的流传着,她就不信宇文飘渺会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宠幸?雍擎天真的将自己当成皇帝了吗? “我的地位不比你们高到哪儿去,堡主要宠幸谁,我跟你们一样无能为力。”宇文飘渺的轻描淡写,又引起大伙儿的不满,认为她挑衅的意味浓厚。 “你 什么?不过是一个寡妇,我们每一个可都是将清白的身子献给堡主的,哪像你这个残花败柳。” “是啊!你都来多久了,堡主却来都没来过你这儿,这会儿听说堡主要宠幸于你,你竟然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过了今晚,恐怕你就得收拾包袱回家去了。” 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损着宇文飘渺,宇文飘渺却一点儿都无动于衷,还将她们的话谨记在心,心想也许再过不久,她真能回周家去。 “你们看看她那嚣张的样子,我们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此话一出,激怒了众人,一行五个人联手踩烂她辛苦种植的药草。 小青在一旁急得快哭了。 “宇文姑娘,你快想想办法啊!” 宇文飘渺冷眼旁观的站在一旁,对她们可恶的行为视而不见。 同样是女人,她知道女人失去男人呵护、宠爱的苦,因为她也曾经失去过,所以她对她们五个人有的只是同情,同情她们为了爱而拼命。 她所种植的药草,功能就是要救人,如果踩烂了药草能让她们的心情舒爽一点,这也是救人的一种,所以她不会在乎。 药草再种就行了,何苦为几根草伤了彼此和气? 宇文飘渺默默的看着她们尽情的蹂躏那些看似没有生命的植物,将她这些日子来的心血捣毁而面无表情。 几个女人泄过愤后心情好多了,又见到宇文飘渺不还手、不还口,没有对手的架吵起来一点也不刺激。 “行了!”带头的柳姑娘开口:“看在她一点都不敢反抗,也懂得自己理亏的份上,咱们就甭跟她计较了。” 她们一群人来如一阵风,去如一场西北雨,留下一园子的满目疮痍,等着主仆二人去收拾。 小青看着原本清幽雅致的“飘渺楼”被捣毁,心中满是愤怒,她不懂宇文姑娘为什么要如此忍气吞声。 “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委曲求全?虽然她们人多势众,但我们至少不需要任她们欺侮啊!”小青觉得既委屈又难过。 宇文飘渺没有解释,也不认为需要解释。 即使吵赢了、骂赢了又如何? “改明儿个,我让堡主把你调走。”她不是不喜欢小青,只是不愿意看小青跟着她受委屈。 小青一听当场傻了眼,豆大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不要!小青不怕自己受委屈,只是看不惯她们这样盛气凌人。” 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堡主知道。 宇文飘渺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她来到这里不是出于自愿,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既然想过平静的日子,就不该被任何风吹草动给影响。 再说,那些人的挑衅与叫嚣不痛不痒的,对她根本构不成威胁,她又何必在乎? 第三章 雍擎天在书房里看着山下探子捎回的讯息。 江湖就是这么回事,树大招风,黑白两道对他的污蔑还不够,现在连官府都替雍天堡冠上盗匪之名,朝廷欲除他而后快。 不过他雍擎天可不是小角色,随便让朝廷一唬弄就吓得屁滚尿流。在黑白两道和朝廷没有任何行动之前,他绝对不会先露出破绽,留下让人诟病的把柄。 “谁在外面?”雍擎天横眉倒竖,英气逼人的眉宇间有明显的不悦。 他向来不一吾欢有人在他想事情的时候来打扰,这人明显犯了他的忌讳。 “是奴婢小青。”她当然知道堡主的习惯,但若不在此时前来书房,她根本见不到堡主的面。 “有什么事?”他本该先实罚她的,但却因为知道她是宇文飘渺的婢女,所以决定先压下怒气。 “奴婢知道堡主不管侍妾们的事。”小青怕雍擎天没有耐心听她说完,所以便开门见山的说。 “那就别拿这些琐事来烦我。”女人家的鸡毛蒜皮事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争端还有可能是他故意挑起的呢! “堡主,我知道咱们宇文姑娘不受堡主宠爱,但那并不代表堡主的其他侍妾可以登门欺侮宇文姑娘。”说着她又哽咽了。 闻言,雍擎天皱起眉头。 “是宇文飘渺叫你来的?”原来她跟别的女人没两样,受了委屈就想找男人诉苦,指望男人能为她出气。 “不是,宇文姑娘并不知道奴婢会来找堡主。”小青连忙澄清,她可不希望自已擅自作主来向堡主投诉的事情连累到宇文姑娘被堡主误会。 是了,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宇文飘渺。 当初她能够完全无异议的跟他来到雍天堡,对于他的安排也没有任何意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冷冰冰的女人。 而他之所以会刻意放出风声,让其他侍妾去找她的麻烦,无非是想知道她的冷静极限在哪里。 “她出事了?” “没有,但今儿个堡主的其他侍妾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飘渺楼来,把宇文姑娘的药草圃捣毁,还恶言相向!”小青想起今天晌午的事情,依然气愤难平。 “她受伤了吗?”他倒想看看哪个女人有胆子在他的雍天堡内逞凶。 “宇文姑娘没有受伤。” “她生气了?哭了?”得知她没有受伤之后,雍擎天最想知道的是宇文飘渺的反应。 “没有,宇文姑娘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出堡主所说的这些反应。”要是宇文姑娘能把情绪发泄出来,她也不会这么担心和为她抱不平。 没反应? 听到这个答案,雍擎天有点惊讶。 虽然他猜测得出她的反应,但那毕竟是猜测。当一个女人势单力薄的碰上五个大醋坛子时,想装坚强都装不出来。 “你可以走了。” 闻言,小青可急了。 “堡主,您不打算处理吗?”那不是间接鼓舞那些女人再次上门向宇文姑娘示威? “处理什么?”雍擎天有点不耐烦了。 “宇文姑娘被欺侮的事呀!” “不必了,她不是将事情处理得很好吗?” “堡主?”这样哪里会好? 雍擎天听见小青不以为然的语调。 “要不然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理?”这丫头可真不怕死,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他。 “奴婢不敢。” “说吧!我姑且听听。”她总算懂得一点分寸。 “如果可以的话,请堡主下令,不准她们再上飘渺楼找宇文姑娘的麻烦,或者请堡主……”小青迟疑了,她可不想因为多话而丢了脑袋。 “有什么话一次说完,别吞吞吐吐的!”刚刚还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现在倒变成了缩头乌龟。 “堡主的侍妾取笑宇文姑娘是个寡妇,说堡主不会看上宇文姑娘。小青斗胆,如果堡主真的这么想,何不放宇文姑娘回家?”小青硬着头皮说完。 放她回去? 雍擎天挑了挑眉毛。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宇文飘渺自由?” “请堡主成全。” “宇文飘渺向你抱怨过?还是她这么要求?” “不,不是宇文姑娘的意思,只是奴婢觉得宇文姑娘日子过得不快乐。”宇文姑娘看起来恬静、淡泊,那样与世无争的个性根本不适合生活在争宠的环境里,这样她的日子会过得太辛苦。 真看不出来,宇文飘渺那冷冷的、不爱搭理人的个性,竟会让这个聒噪的丫环对她那么死心塌地、不怕死的为她说话。 看来他有必要重新认识宇文飘渺,看看她迷人之处在哪里…… 雍擎天踏着月光来到飘渺楼,他告诉自己,他之所以会来,只是想看看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在遭人奚落、遭人白眼后,会变成怎样落寞的模样。 她是否会在意其他女人对她奚落的话? 她可会期待他的宠爱? 他遣退了小青,一个人信步走向宇文飘渺的房间。 他曾经想象自己会在这里夜夜与她缠绵缱绻,在这里流连忘返,但她的冷情让他却步。 也许认真的说,应该是他打从心里害怕。 害怕什么呢?他到现在也还理不出个头绪。 雍擎天捱着床沿坐下。 宇文飘渺睡得很安稳,一点儿也没有受白天那番争吵的影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宇文飘渺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特殊的一个,让他忍不住怀疑,她的淡泊是不是为了想引起他注意的一种手段? 但当他在她面前抱别的女人,甚至将她丢在堡内不闻不问大半个月后,她却依然自得其乐的过日子,丝毫不受影响。 当他明白她的冷淡并没有任何特殊涵义的时候,换成他无法忍受自己被她漠视的感觉,于是他才会放出风声要宠幸于她,想试试她的反应。 结果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被欺凌的人此刻正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而他这个始作俑者却是辗转难眠的担心了她一整夜。 然后,他发现宇文飘渺根本丝毫没受到影响。 雍擎天忍不住笑自己傻。 他何须在乎她的情绪?他只要将她当成一般女人,一个取悦男人的侍妾,这样一来不是简单许多吗? 睡梦中的宇文飘渺忽然觉得不大对劲,猛然睁开美眸,霎时对上雍擎天晶亮的黑眸,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他一直以为没有任何事可以惊扰她,但是对于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采,真是让他叹为观止。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却让雍擎天心中燃起无限遐思。 宇文飘渺眉峰轻蹙,不懂他为何半夜来到她的寝房,他不是有意将她冰封在飘渺楼里吗? 她原本就不高兴他忽然介入她的生活,但是基于他给了她最起码的自由,所以她可以勉强说服自己别那么在意。 可现在呢? 他竟然在半夜间进来,连一声招呼都没打,让她毫无伪装、赤裸裸的将自己呈现在他的眼前。 “原来你不是没有表情、没有情绪的。”他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瓣。“我喜欢有情绪、有反应的你。” 他之所以不敢碰触她,完全是因为害怕她的无情绪、无反应。 他的女人个个都为他疯狂,所以他不习惯她的冷静、不在乎,更不想在她面前失去他高高在上的雄风,以至于他为了怕受伤而倩愿不碰她…… 宇文飘渺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反抗雍擎天给予的欢愉,但是狂乱抵抗的结果却带给她更多、更大的诱惑。 在他狂乱的律动下,她所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矛盾。 她讶异于他的霸道,连睡着了都不肯放过她,一双大手还圈着她的细腰,昂藏的男性强悍的不肯退出她的女性。 她应该高兴的,因为这不正是她日夜所企盼的伴侣吗? 她曾经期待志洋带给她这样的快乐,但是他没有。 她喜欢雍擎天的放浪、爱他的张狂、迷恋他的勇猛、喜欢他想激发她全然热情的模样,但是,他们相逢在错误的时候。 之前她之所以会选择马贤荣,完全是因为马贤荣和周志洋非常相似,她不需要做太大的改变即能适应,也不需要违背她所立下的誓言。 但是雍擎天是那么的狂肆放浪,和她是那么的契合…… 若是雍擎天知道契合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阻碍,以他的脾气准会气个半死。 宇文飘渺侧过头看着枕边的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审视着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 他的眉毛极为霸道,不似周志洋的柔和,她看过他生气的模样,那虎目之上的双眉会倒竖成两把剑,不怒而威的气势,人人看了都会脚软。 不过他的五官也有不协调的地方。 他那一双明亮的大眼如两潭温水,多情又温柔,但偏偏他一脸的冷硬绝情,让人看了十分的不解。 宇文飘渺叹了一口气。 她何必多想?雍擎天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与她何干? 虽然她名为他的未婚妻,但实际上她却是一个寡妇,也许他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不得不接她回来,实际上她还远不如他的侍妾。 她不该投注太多的注意力与时间在雍擎天身上,单凭她寡妇的身份,她就该懂得分寸。 宇文飘渺轻轻移开雍擎天搁在她腰间的手,慢慢的移开自己的身子,让他依然硬挺的男性缓缓退出。 随着他的男性抽离,感觉到她体内流着雍擎天宣泄欲望之后所遗留的种子。 她望着属于雍擎天的骨血发呆。 那是她盼望许久,周志洋没留给她的东西,她多希望那能留在她的体内,慢慢孕育成一条生命。 但是她不能! 她的身份不许她留下不属于她的东西,更何况是一条生命! 一条可能令世人唾弃的生命——魔头之子。 她绝对不能留下他的骨血! 宇文飘渺站起身,将衣物穿回身上,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出房门。 雍擎天狂猛的索爱方式,带给她的是四肢无力、全身酸痛。 宇文飘渺没有唤醒已经在休息的小青,自己一个人备好洗澡水,洗净身上属于雍擎天的味道。 然后再熬药,她要将他的骨血在未着床之前,扼杀掉他的生存权。 雍擎天一直装睡,闭着眼睛倾听宇文飘渺的一举一动。 而她的举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愤怒。 为什么她不留下他的子嗣? 怀了堡主的孩子,便能大大的提高得宠的机会,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成为堡主夫人,为什么宇文飘渺要放弃这样一个大好机会? 他对她的无动于衷感到挫败,而在挫败中又产生了恐慌。 他……竟然如此在乎宇文飘渺的感觉。 在乎她爱不爱他! “在乎”这两个字通常是侍妾用在他身上的词,他从来不会在乎任何人的感受。 但现在他竟然为了宇文飘渺,花这么多时间去思考在乎这两个字? 雍擎天认真的思索着。 他需要为一个寡妇投注那么多的心力与注意力吗?而且这个不知好歹的寡妇还那么不在乎他。 没错!每个男人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征服欲,不管是对江山,或是对权力,甚至是对女人。 但是女人之于雍擎天,永远是排在最后面,因为他认为,有了江山和权力之后,女人就变成唾手可得之物,得来毫不费力,因此何须珍惜? 所以,他不想将征服欲用在宇文飘渺身上,因为那会亵渎了男人对江山和权力的重视。 只是那么一刹那,雍擎天随即下了决定。 不管他欠宇文飘渺什么人情,或……算是仇恨吧!他都不想让女人牵绊住他前进的脚步。 他是个做大事的男人,绝对不能因为她的骄傲与难驯就屈服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不是他雍擎天的个性。 他决定维持先前的决定,就让宇文飘渺继续过她的淡泊日子,或者将她永远冰封,永远不被恩宠。 他下定决心,将不再踏入飘渺楼一步。 第四章 雍擎天为了断念,不惜想尽办法找来一个和宇文飘渺有着七分神似的明月姑娘,不顾她带病之身,硬将她带回雍天堡,像是种植水荷似的保护着。 谁知道雍天堡里里外外那么多的人,明月谁也不喜欢,偏爱一向面无表情、待人冷淡的宇文飘渺,成天往飘渺楼跑。 也许是因为宇文飘渺无欲无求的性情,和贴心的熬药滋补明月的身子,反正明月谁都不喜欢,偏爱缠着宇文飘渺。 这一日,明月兴奋的来到飘渺楼,一双晶亮的眼睛、红通通的脸颊,告诉宇文飘渺一个她自认为是天大的好消息。 “飘渺姐姐,听说后山有一种很奇特的药草,我们去摘回来种好不好?” 宇文飘渺想拒绝她。明月是雍擎天的新宠,而她是个无声无影的人,她不想惹人注目,就不该和明月走得太近,免得为自己平静的生活惹来风波。 但是对上明月那双殷殷期盼的目光,拒绝的话却哽在她喉中,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月看宇文飘渺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依的扯着宇文飘渺的袖子摇晃。 “去啦!后山的景色很漂亮,飘渺姐姐就当成是陪我散心,到外面去吹吹风、透透气嘛!” 看着她殷殷期盼的脸庞,宇文飘渺实在不忍心,只好勉强自己点了点头。 明月看见她答应,竟像一只麻雀似的,快乐的又叫又跳。 在寂静的后山中,除了风声、鸟叫声之外,就只听见明月婢女的说话声。 她叨叨絮絮的说着雍擎天对明月的好,为明月四处延请名医,才让明月有现在的气色。 小青听着,心里很不服气。明月就没想过她的身体复元得快,是因为宇文姑娘的妙手,才不是那些庸医的功劳呢! 小青从后面走近宇文飘渺身边,叮嘱她别太相信明月的纯真模样,认为其实她才是最单纯的人。 其实并不是宇文飘渺单纯,也不是她容易相信别人,而是她拒绝不了明月那殷切期盼的眼神。明月拥有她所不敢有的随心所欲,而她只是想多看看随心所欲的人如何生活,让自己更贴近随心所欲的感觉。 看明月快乐的追着蝴蝶跑,奔放的青春、灿烂的笑靥,多令人羡慕。 忽然,宇文飘渺发现明月的脚边有一条颜色斑烂的蛇…… “明月,小心!” 明月听见她的喊叫声转头。“飘渺姐姐,什么事呀?” 已经迟了,明月一转身,右脚硬生生踩在蛇身上,蛇一吃痛,蛇头高高仰起,张口便往明月的小腿肚咬了下去。 “明月!” 宇文飘渺丢下身上的药草篮,没命的飞奔过去,也不管咬明月的是什么蛇,低下头,张口就帮明月吸出蛇毒。 吐掉几口吸出来的蛇毒之后,宇文飘渺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急忙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服下。 雍擎天接到明月在后山受伤的消息,连忙火速赶到。 明月见到雍擎天火速赶来,感动的立刻扑进他怀中嚎啕大哭,颤抖着嘴唇诉说毒蛇的可怕。 “你还好吧?”基于堡主的身份,他不得不对明月安慰一番。 “毒蛇咬伤了我的脚,飘渺姐姐已经将蛇毒吸出,没什么大碍了,倒是飘渺姐姐昏倒了。” 乍见宇文飘缈躺在地上,雍擎天惊惶失措。 她为什么这么傻?难道做大夫的都是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为的只是救人? 她不是很淡泊吗?她不是因她丈夫为救人而不顾自己性命的事情在埋怨吗?为什么当她自己遇上同样的事情时,也做出了同样不顾自己安危的决定? 明月甚至可以说是她的情敌,为什么她会不顾一切的救她? “我先把飘渺抱回去再说。”雍擎天推开怀里的明月。 雍擎天在这当口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竟然那么在乎宇文飘渺,不但在心里揣测字文飘渺的行为所隐藏的涵义为何,更意识到他无法控制自己对她不在意。 该死!他不是下定决心不去在意宇文飘渺的一切吗?为什么现在见到她昏迷不醒的模样,却又心急如焚? 被雍擎天推开的明月一时呆愣住,忘了要哭泣这件事。 现在雍天堡里最得宠的人是她,为什么此刻她却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大概是因为宇文飘渺为了救她而昏迷不醒,雍擎天当然必须为她的得救感谢宇文飘渺。明月这么安慰自己。 但雍擎天心里想的真是这样吗? 明月看着雍擎天抱着宇文飘渺离开的背影,讶异的惊觉雍擎天的脚步凌乱,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慌,更无法兼顾到她脚上的伤。 此刻明月竟怨恨起宇文飘渺。 如果昏迷不醒的人是她,此刻躺在雍擎天怀里的就不会是宇文飘渺了。 雍擎天又在和自己的心对抗了。 自从抱着宇文飘渺回堡之后,已经过了三天,他从没有到飘渺楼去探望过她,只是从大夫的嘴里知道,宇文飘渺在昏迷之前吃下一颗护心丹,让蛇毒无法侵入心脉,所以才能保住一命,否则以小青描述的毒蛇模样,宇文飘渺恐怕早已经一命呜呼哀哉了,根本无法等到让他抱回堡内。 大夫对宇文飘渺的护心丹啧啧称奇,直说等宇文飘渺醒来,他要跟她多要几颗,以便有人中了蛇毒时可以应急。 不是雍擎天不想去看她,而是他很生气! 宇文飘渺莫名其妙的惹他生气。 对于明月时常缠着宇文飘渺的事情他早有所闻,虽然他讶异于两个共有一个男人的女人能和平相处,但他并未多加干涉,只是时时在揣测宇文飘渺的心思。 是因为宇文飘渺根本不在乎他,所以连带的也不会嫉妒他专宠的女人吗? 在怒气陡升的同时,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脚,无声无息的来到飘渺楼。 小青说她的情况时好时坏,身体一直发热,必须时时在她的额头上换上湿帕,还得不断将她身上的汗水擦干,以免她着凉。 他默默的做着小青以为他做不来的工作,心里一面重新评估他和宇文飘渺之间的关系。 他复杂的内心世界无人能了解。 宇文飘渺在他的骚扰下醒来,大眼直不溜丢的瞅着雍擎天瞧,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来意。 他是特地来探望,或只是来谢她救了明月? 他复杂的目光难懂,让人瞧不出端倪,最后宇文飘渺放弃了,因为他的眼神里没有答案。宇文飘渺再次闭上眼睛。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他不怒而威的口气,让宇文飘渺无奈的张开眼睛。 两人在无声中四目相对。 她的眼中充满无奈,而他的眼里则满是热情。 宇文飘渺对他的眼神感到奇怪,疑惑的轻拢秀眉。 “为什么不顾自己的生命救明月?”他对她的行为感到疑惑。 她才觉得他举止怪异呢!瞧他怒意满面,为的就是她救了他的宠妾?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 “我是个大夫,救人是我的职责与天命。”这是她唯一能说得出口的理由。 “就因为你是个大夫,所以更不能轻贱自己宝贵的生命!你要救的是千千万万人,不只是一个明月!”雍擎天气极了。 “就因为我是个大夫,所以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生命在我面前殒落!”这是医德,无关个人恩怨,雍擎天真是个不可理喻、情绪反复无常的男人! 记得她被带回雍天堡的时候,在他发现她常常私自出堡去行医时,曾经说过不准她抛头露面替人看病,但现在却要她保重自己救千千万万人? 他总是随着他的情绪起伏支配他人,她努力的调适自己不受他的影响,但是他总不许她逃避,更不许她忽略他。 她总是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不让他看见、不让他想起有她这个人,但他却强迫她正视他。 雍擎天知道她的不作态、不矫情,但这也是令他愤怒的地方。 他承认自己的情绪很难令人理解,他也承认自己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女人,但他总觉得她的听话、不吵闹带着不为人知的理由。 而这不为人知的理由让他愤怒。 她表面的冷静并非真实的她,而他想知道原因,想了解真实的她是什么模样。 “想当个大夫,就好好保重自己!”如果行医能让她不再这么死气沉沉,他可以成全她。 宇文飘渺带着刚熬好的药汁,亲自端到“明月楼”。 小青走在前头,还没进门就扯开嗓门大叫明月的丫环: “春花!” “轻点声,别吵到明月姑娘休息。”宇文飘渺制止小青的大嗓门。 明月听见小青的声音,知道宇文飘渺也一定来了,故意扬高声调喊道:“春花,去外头看看是哪一个没教养的。” “看吧!”宇文飘渺瞪了小青一眼。“明月,你身体不碍事了吧?”她伸出手想替明月把脉,却教明月给挥开。 “你不用在那儿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明月愤恨的看着她。 宇文飘渺知道她之所以发脾气,是因为雍擎天一直没有来看她。 “你把这碗药喝了,这是我特别调制用来补身活血的,对你的身子骨很有帮助。”她好脾气的说。“趁热喝了才不会苦。” 她才把菜汁端到明月面前,明月却嫌恶的把它推开,让菜汁溅在宇文飘渺的手上和衣服上。 宇文飘渺的手被烫得红肿,但她未发一语,只是微蹙着秀眉。 “你是不是存心想烫死我?竟然拿这么烫的药汁让我喝!”明月歇斯底里的吼着,“春花,把这个坏心眼的女人给我赶出去!” “你别太过分!”小青忍不住回嘴。 “我们走吧!”宇文飘渺拉着小青离开明月楼。 “明月姑娘实在太不知好歹了!枉费飘渺姑娘的一片苦心。”小青被宇文飘渺推出明月楼,嘴里仍忿忿不平的叨念着。她一转头,便看见宇文飘渺的手红肿得厉害,上头已经出现了小水泡。 “不过是烫伤而已,何须大惊小怪!” xs8@xs8 宇文飘渺无所谓的走回飘渺楼,小青还是沿路不停的叨念。“堡主不去看她,她就把气出在别人身上,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宇文飘渺都已经为自己敷好药了,小青那张嘴还停不下来。 “小青。”她再不阻止她,耳朵都快要长茧了。“我饿了,去帮我弄些吃的。” “好,我这就去。” 耳根子清静之后,她才小心的卷起袖子,让疼痛的伤口吹吹风。 刚进飘渺楼的雍擎天看见宇文飘渺的狼狈模样,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大吼:“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他的神色慌乱,看见她那起水泡的手背,更是气急败坏的胡乱猜测,“是不是小青那个笨丫头?” 宇文飘渺忙着遮掩伤口,不小心又弄痛了自己。 “你别瞎猜!而且也没什么事。” “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雍擎天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小青!”他嘴里喊着小青,手里抱起她放在床上。 “你叫小青做什么?” “没把你照顾好,那丫头就该罚。”他眼里的寒气逼人。 “我说了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把药汁翻倒了。”宇文飘渺不想节外生枝,所以编了个谎言。 “不管任何原因,让你受伤她就该罚!”雍擎天其实不是真心想罚小青,只是明白宇文飘渺不知道又在掩护谁,他若不拿小青开刀,绝对问不出元凶是谁。 这时小青刚好端着点心进门。 “堡主。”怎么堡主看她的眼神活像是要吃了她?“奴婢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她嗫嚅的问。 “你家主子今天去了哪里?”雍擎天故意挡在宇文飘渺和小青中间,让两人无法以眼神示意。 闻言,小青心下立即明白雍擎天生气的原因,原本就气愤难平的她好不容易逮到可以投诉明月的机会,当然不肯轻易放过。 “还不是明月姑娘!宇文姑娘好意熬了药想替她补补身子,谁知道她不但不领情,还故意打翻药汁,洒得宇文姑娘一身都是——” “别听这丫头加油添醋。”宇文飘渺不让小青继续说下去。“明月只是心情不好,喝药的时候心不在焉,才会发生这种事,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为什么你老是这么替别人着想?”雍擎天真的不懂。 “也许我是想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好吸引你的注意呀!”宇文飘渺似真似假的回答。 “是吗?”如果她真是这么想,他就不必如此辛苦的想要掳获她的心了。 “不管是不是,只要你不要迁怒他人就好。” 宇文飘渺的手伤痊愈了,雍擎天答应让她开始为堡内的人看病,但是两三天了,却没有一个病患上门。 难道这雍天堡里的人个个健壮如牛,一点也不需要大夫? 再这么下去,她打算带着小青出堡去,到山下义诊。 正当她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时,小青匆匆忙忙的在房外喊着:“宇文姑娘,生意上门了。” 这个小青把大夫当成什么了? 宇文飘渺走出房外,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害羞少年,半低着头,扭绞着双手,双眼偷偷的瞄着小青看。 “宇文姑娘。”小青气呼呼的向宇文飘渺小声抱怨:“你看他一双眼睛直盯着人家瞧!” 闻言,宇文飘渺含蓄的笑着。 这人名叫柳健,是雍擎天刚收编的小厮,年纪十七、八岁左右,个性朴实、害羞,看他痴迷的望着小青的模样,八成是喜欢上她的贴身婢女了。 但是小青对感情还很青涩,不习惯男人爱慕的眼光在她目光打转,是以用愤怒掩饰她的不安。 “你哪里不舒服?”宇文飘渺柔声问向柳健。他的肤色健康红润,看起来不像生病,难道他只是借着看病之名来看小青? “不,不是我要看大夫。”柳健紧张的扭绞着他长满粗茧的大手,“是堡主。” “堡主生病了?”小青大惊小怪的惊叫。 “堡主?”宇文飘渺心里虽然也有一丝着急,但是她依然维持着冷静的表情。 雍擎天身子一向健朗,很少听说他有什么病痛,昨天见到他时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时辰不见就生病了?“他人呢?” 柳健单纯的以为宇文飘渺是想知道雍擎天的行踪,于是回道:“堡主在马厩里。” 宇文飘渺皱着眉头,心里觉得奇怪。“生病了还待在马厩做什么?” 耿直的柳健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能不能请宇文姑娘快一点,堡主脾气很大,这会儿还在马厩里骂人呢!”他急得想伸手拉宇文飘渺,又想起她是堡主的女人碰不得,急得猛搓自己的双手。 生病了还能大吼大叫,看来他病得不严重。 宇文飘渺稳下慌乱的心绪。“我拿了药箱就跟你走。” 闻言,小青背起药箱想跟着去。 “小青,你留下来吧!也许等会儿我有什么东西没准备齐全,还需要有个人帮我拿呢!” 宇文飘渺交代了小青一些事情,随即跟着柳健往马厩方向走。 “他人呢?”她以为雍擎天会在马厩外的房里,结果柳健却带她进到马厩里。 柳健对她频频询问堡主在哪里觉得很奇怪。 “就在前面的马房里。”柳健快步往前走。 “为什么不把病人移到干净的房间里?”浓烈的马骚味,混杂着干草与马儿排泄物的呛鼻味,让宇文飘渺皱起眉头。 她的表情刚好落入雍擎天的眼里。“这里就是它的上房。” 宇文飘渺听见雍擎天不悦的声音,她抬起头,看见打着赤膊的雍擎天全身是汗,结实的肌肉蓄满了力量。 他的发束散开了,发丝在空中成半圆弧状飞扬,两道霸气的眉毛显得急躁,狂猛的视线直射向宇文飘渺。 “病人不是你?”看来她搞错对象了。 “你看我像生病的样子吗?”他挑了挑俊眉,让脸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寒星般的眼现见出一抹促狭。“还是你希望我生病?” 宇文飘渺涨红了脸。 “病人在什么地方?”除了谈正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她怕说得太多,会泄漏了自己的担心。 “不就躺在那儿。”他指着躺在地上的一匹马。 宇文飘渺的脸上终于出现雍擎天所期待的情绪。 她惊愕不已。 “你不觉得你应该去找专门医牲畜的大夫吗?”她医过大人、小孩、老人、婴儿,就是没有医过牲畜。 雍擎天不悦的蹙起眉,猛地抓住宇文飘渺的手。 “过来!”他拉着她走向马匹。“牲畜大夫告假回乡,你是要动手试试看,还是要站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着一尸两命消失在你的眼前?” 雍擎天拿她的话赌住她的嘴。 “我没有把握。”她是说过不会让生命在她眼前殒落的话,但如果她动手,就可能不只是眼睁睁看着它死而已,而是她亲手结束它的性命。 “尽力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雍擎天不肯接受她的退缩。 宇文飘渺在他深幽的瞳眸中,捕捉到一抹一闪而逝的脆弱光芒。 她曾经以为他是一个没有感情、不会爱、只想征服别人的男人,但是此刻的他,却让她觉得他充满感情、心地善良。 “我试试看。”现在她终于能体会什么叫作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光看那胀鼓鼓的马腹,宇文飘渺不用猜都知道这匹马无法顺利生产。 之前她曾经替一位孕妇接生过,虽然人与马的身体构造不同,但是关于生产一事,大致上应该差不多吧! 她伸手摸摸马腹。 可能是胎位不正,难怪它生不出来。 真是无巧不成书,上一次她接生的孕妇也是胎位不正。 她深深吸了一回气,平复心里紧张的情绪,伸出手开始推挤马腹让胎位转正。 老天!一匹马和一个小孩的体积简直无法相比。 她的力气实在不够对付这么大的小马,只好用无助的眼神央求雍擎天助她一臂之力,好让小马早点脱离母体。 两人紧紧相挨,同心协力地为母马的马腹按摩、推挤。 大约一刻钟后,母马体内已经有羊水流出,母马似乎知道有人在帮它,也奋力的使劲,不一会儿,终于看见小马的头缓缓被母马用力推出,然后身体也滑溜的离开母体。 一只小马的诞生,和婴儿诞生一样感人。 “谢谢你。” 看见心爱的马儿产下小马,雍擎天深情的将宇文飘渺抱进怀里,让她的脸紧紧贴在自己赤裸、光滑的胸前。 她感觉到他皮肤传来的温热,鼻端闻着他身上传来五味杂陈的怪味道,让她奇异的感到全身燥热、热血沸腾。 那种她所抗拒的感觉有如滔天巨浪般,直向她席卷而来。 她慌乱的想挣脱,他则轻轻的放开她。 今天对雍擎天而言是特殊的。 他心爱的母马产下血统纯正的小马,而且因为这匹小马的诞生,让他看到宇文飘渺多变的表情。 “我要回去梳洗了。” 一身狼狈的宇文飘渺挺直背脊,恢复冷然的表情,缓缓的走回飘渺楼。 迎着不断吹送的凉风,她疲惫的合上眼睛,想要挥去雍擎天那张深植在她心里的脸孔,但她懊恼的摇头放弃,因为雍擎天的影子就像他的人一样霸道,深深的占据她的脑海不肯离去。 她的心绪被雍擎天触动了,再也回复不到从前。 第五章 宇文飘渺替堡主马儿接生的事,在一夜之间传遍了雍天堡,这时众人才肯定她的医术,不再因为她是女儿身而歧视她。 “宇文姑娘,原来你不只会替人看病,还会替马儿接生,实在好了不起。”小青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崇拜。 宇文飘渺意兴阑珊的喝着茶,只有她心里才明白,自己当时那被雍擎天赶鸭子上架的无奈。 小青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 “宇文姑娘,我听说是因为照顾马匹的方伯回乡省亲,堡内又没有人懂得医术,所以柳健才会跑来找你。”小青偷偷瞄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宇文飘渺。“‘雷霆’是堡主最钟爱的马儿,好不容易和那匹母马配了种,谁知道第一胎就遇上难产,急得堡主暴跳如雷,柳健才会慌乱的找你去解围。” 瞧小青说得跟什么似的,好像她要感谢雍擎天给她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机会,让她可以扬眉吐气。 “宇文姑娘,你知道吗?现在雍天堡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佩服你的,说不定堡主还会选你当堡主夫人呢!”到那时候,连她这个小小丫环走路都会有风了呢。 小青叽叽喳喳的说了老半天,却没见宇文飘渺回她半句话,正当小青无趣的想闭上嘴巴时,柳健又来到飘渺楼。 “怎么又是你,这次又是哪匹母马要生产?”小青双手擦腰,摆出一副母老虎的姿态。 “不是,这次不是母马。”柳健慌张的摇手。 “不是母马?”小青狐疑的审视他。“难道是母狗或者母猫?”糟了,那宇文姑娘是不是得改行当牲畜大夫了? 听见小青乱猜一通,柳健更紧张了,急忙解释: “不是,不是,这一次不是畜生,是人生病了。” 还好!小青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看你红光满面的,是哪儿不舒服?”小青俨然已经有了大夫的架势。 “不!不是我生病。” “不是你?那是谁生病了?”她继续审问柳健。 “是堡主啦,昨晚他照顾刚出生的小马一整夜,今天早上就染上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柳健描述他知道的情形。 在一旁的宇文飘渺听见雍擎天生病了,竟然显得有些慌乱,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虑。 宇文飘渺对自己的情绪反应蹙眉,但是依然站起身、背起药箱准备到雍擎天的房里去看他。 她不懂自己为何在听见他生病的消息时会如此慌乱,难道真的发生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了吗? 她爱上了雍擎天。 她不愿意承认,她在心里自己告诉自己,她会舍命救明月,当然也会担心他的病,因为她是个大夫…… 这一小段路就像永无止境一般,她一路上提心吊胆,脑子里满是雍擎天痛苦申吟的模样,让自己的心越来越不平静。 雍擎天的房门就在眼前,柳健替她打开房门。 门一打开,她就看见躺在床上昏迷、申吟的雍擎天。 他的模样让她的心揪痛着。 她平抚自己紊乱的心绪后,拉起他的手把脉。 还好,诊断的结果只是受了一点风寒,没什么大碍。 “替堡主换上干净的衣裳,加一件被子,等发汗之后,再换上干净的衣裳,让他体温下降之后就没事了。”她从药箱里拿出几味药草。“这些药草用三碗水熬成七分让堡主喝下。” 宇文飘渺交代完,收拾药箱准备回房。 “宇文姑娘不留下来照顾堡主吗?”柳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跟在堡主身边的女人像她这样,不争宠没什么奇怪,但是有机会不把握就很令人纳闷了。 “他只是受了轻微的风寒,不需要大夫留下来。”她此刻的身份是大夫,说的当然都是行话。 “可是你除了是大夫,还有另一个身份……”说到护卫堡主,柳健的口齿就伶利了起来。 柳健提醒了她,她的另一个身份是他的侍妾,留下来照顾他是理所当然的。 昏睡中的他,不再霸道、嚣张,反而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那张俊美的脸庞也变得孩子气许多。 这样的他,吸引着她的目光飞向他,双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走向他,在他的床沿坐了下来。 看着他因为身体不适而紧皱着双眉,她忍不住伸出双手轻抚他的眉心。 雍擎天因为她的轻轻抚揉而放松,紧闭的眼却在此时睁开。 他涣散的眼分不清眼前的人影是真是假,胀痛、乱如棉絮的脑子根本尚未清醒,但是眼前的佳人却清晰得不像在梦境。 他似乎看见那一张冷然的脸上有着温暖的关怀,和微微的心疼。 是真的吗?那个冷然、淡泊的女人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他惊讶的伸出手摸向她的脸,以确定自己所看到的。 当他证实那不是幻觉之后,雍擎天心中涌起狂喜。 在发现雍擎天醒来之后,宇文飘渺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虽然一样是那么的专注,但却多了份迷恋——一种夺人心魄的迷恋。 她害怕的移开眼神、离开床边,不敢接受他那赤裸裸、毫无保留的迷恋。 “药熬好了。”柳健的声音打破了房内诡异的气氛。 宇文飘渺退开,让柳健上前服侍雍擎天喝药。 “我要你来服侍我,其他人统统退下。”雍擎天的话,上一句是恳求,下一句是命令。 雍擎天喝完药之后,双手紧紧拉着宇文飘渺,仿佛怕她在他睡着之后溜走。 宇文飘渺温柔的扶着他躺下,替他盖上被子,坐在床边,发誓她会留下来陪他。此时雍擎天才屈服在疲惫的倦意下,沉沉入睡。 夜里,雍擎天的身子开始发汗,宇文飘渺唤来柳健,帮着她将雍擎天的身子擦干,换上干爽的衣物,服侍他喝了一碗粥,才让他重新躺下休息。 这样折腾了大半夜之后,东方天色泛白,晨曦的阳光射进窗内透露破晓的讯息。看着雍擎天脸上放松的线条,宇文飘渺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青守在雍擎天的房门口,这会儿堡主和宇文姑娘正在房里恩爱呢,她得负责别让人打扰堡主疼惜宇文姑娘。 不过守门的工作可没她想象的那么轻松。 瞧!那些昔日欺负宇文姑娘的女人,现在正小心翼翼的对她陪笑脸,昔日说没她说话的份儿,今日却来对她低声下气,这可真应验了风水轮流转的话了。 “小青姑娘,求求你,让我们进去看看堡主好不好?” 呵,这会儿她从丫头摇身一变成姑娘了? 只可惜这些女人的嘴脸她看得很透彻,而她也绝对不是一个爱喝迷汤的人,所以她们就算叫她姑奶奶也没用。 “不行!堡主交代了,谁都不准进去。”她们这一群人七嘴八舌,又会撒娇、又会发嗲的,若是让他们进去了,宇文姑娘不就只有靠边站的份? 带头的柳姑娘连忙陪着笑脸。“我们只是进去把点心放在花厅上,再偷偷看一眼堡主就出来,绝对不会连累小青姑娘。” “堡主这几天的饮食都需要经过调配,自有厨子会去张罗,不会吃这些未经大夫许可的食物。” 这些女人真是耳背加头脑不清醒,她都说得那么明白清楚了,堡主根本不想见她们,为什么她们就是不肯识相的走开? 大概是嘈杂的声音惊扰到休息中的雍擎天。 “统统给我滚!”他大吼一声之后,吓得那些女人花容失色,连食篮都握不住,当下拔腿就跑。 小青掩嘴轻笑,还是堡主厉害。 她弯腰捡起掉落的食篮。“柳健可有口福了。” 经过宇文飘渺的悉心照料,加上雍擎天的体质本就健朗,所以他的身子很快就复元了。 几日来的朝夕相处,宇文飘渺的心深深陷落了,一缕情丝缚在他身上,怕是难再收回了。 但,她有什么资格做这样的遐思! 论身份,他是一堡之主,而她却是个寡妇。 论条件,他虽有女人无数,但却是自由之身,而她呢?却是深受誓言所困。 他除了告知她是他未婚妻的身份,带她回堡内、占有她的身子外,从来不曾表示过什么,或者给她任何誓言…… 什么都没有。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雍擎天无声无息的在她身后出现。 宇文飘渺望了望四周的景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 “小时候你来过这里。”雍擎天望着她说。 “不可能!”宇文飘渺立刻否定他的话。 谁不知这雍天堡是最近这几年才建造的,她怎么可能来过这里? “从前这里有一座不算大的宅子。”雍擎天不管她的反应,径自说着。 宇文飘渺的脑中闪过一丝模糊的记忆…… 好像是这样没错。 倏地,宇文飘渺似乎想起了令人发窘的画面。 “虽然我在这里建造了雍天堡,但是一直保持这个地方的原貌。”经过这一场病,雍擎天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只是,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她也得装胡涂,因为那些往事会让她无地自容。 “是吗?”雍擎天有些失望。“连我们私订终身的事情都忘了吗?”他执意要她想起,那孩子气的模样实在有损他堡主的威严。 “正常人家的闺女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她再怎么冷然、镇定,依然掩饰不住满脸热辣辣的红晕。 “当然,可是你那时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不算是黄花大闺女,所以你就做了啊!”雍擎天不断提醒她。 原来她真的是他的未婚妻,而且还是自己执意私订终身的。 她的沉默让他误以为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跟我来。”他带着她顺着林间的小径往前走,慢慢的她听到流水的声音,然后雍擎天带着她走到一条小溪边。 宇文飘渺觉得这里非常的熟悉。 刹那间,儿时愉快的记忆一幕一幕飞回她的脑海。那时候,似乎真的有一个男孩陪伴她度过一段今人记忆深刻的日子。 两个孩子常在午后来到这个两人发现的小天地,脱下身上的衣物,赤裸裸的跳进河里。 “要不要下去玩水?”雍擎天仿佛在呼应她心里的回忆,黑潭似的眼眸深幽的凝视着她,让她的脸颊倏地泛红。 如果早知道儿时的回忆能牵引出她这么多情绪,他早该对她坦白。 “不行,你的身体才刚刚痊愈。”为了解除自己的窘状,她连忙拿他的病当借口。 雍擎天爱恋的目光逡巡着她娇艳的脸庞。 看着他痴迷的目光,宇文飘渺忍不住想知道,“你一直记得我吗?” 他很想回答她“是的”,但他无法用哄骗其他女人的手段哄骗她,因为那会让他有罪恶感。 虽然她经历过一次婚姻,但看起来却还像个怀春少女,他不想编织太多的美梦给她,所以不想欺骗她。 “你呢,你记得我吗?” 雍擎天的反问让她不好意思。 “老实说,直到现在,看见这条小溪,我才有一点点印象。” 宇文飘渺的回答让他很失望。 对上他失望的表情,宇文飘渺不自觉的显露小女儿的娇态。“你还不是一样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怎能指望我时时刻刻都想着你、记着你!” “可是你的记忆应该要比我深刻。”雍擎天煞有其事的比手画脚起来。“就在这溪畔,我们都光着身子,你说我看光了你的身子,一定要我娶你为妻,我反对的说你也一样看光了我的身子,我都没有说话,结果你很大方的应允,说要对我负责。” 为什么她模糊的记忆中缺少这一段! 她狐疑的瞪视着雍擎天,做无言的否认。 “是真的。”雍擎天慢慢走近她,绽放一朵诱惑迷人的笑容,幽黑的眼瞳里有两簇火花。 “你给的定情之物就是……”他的唇覆在她粉嫣的朱唇上。 宇文飘渺瞪着大眼,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 “是真的,你说这样代表你对我负责的决心。”他眯起眼睛,语气里有几分促狭,嘴唇轻轻拂过她热辣辣的脸颊。“不过那个吻不怎么像样就是了,当时你就像一只撒娇的小狗,用舌头舔得我满脸都是口水。”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像是哽在喉咙的咕哝声。 宇文飘渺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吸光了似的,她呆呆的凝视着雍擎天逼近的脸庞,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脑中空白一片,呼吸急促,心头犹如小鹿乱撞。 她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小姑娘像小狗一样伸出舌头,舔着眼前这个人的模样,特别是想起他那缠绵的热吻,就莫名的让她全身火热,从小腹窜起猛烈的情欲冲动,让她惊惶失措。 “你是不是真的忘记了?”雍擎天突然缩短两人的距离,但是惊慌失措的宇文飘渺并未注意。 “嗯。”她并未注意到雍擎天脸上那一抹邪魅的笑容。“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或者该说她根本不认为有这回事。 “那就麻烦了。”雍擎天很认真的思考着。“还是让我想办法让你想起来吧!”他灼热的呼吸不再只是吹拂着她的唇,而是整个贴住她的。 “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想起来?”她急着想知道答案,一点都不在意他火热的眼中有着无法隐藏的火辣辣情欲。 他张口含住她的唇,轻柔的舔吻吸吮。 雍擎天温热的唇让她目眩神迷,他一脸的深情眷恋,眼中的火焰燎烧着她,焚毁她所有的感官。 宇文飘渺陶陶然的闭上眼睛,口里轻轻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全心迎接他灼热的给予。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夫婿死后遇上儿时的玩伴,更没想到自己心中竟然会产生被爱的感觉。 在此刻,她暂时忘了周志洋对她的恩情,本能的伸出双手揽住雍擎天的颈子,支撑她娇软无力的身躯,承受他热情如火、爱怜又温柔的甜蜜炽吻。 雍擎天吻得她胸口灼热发疼,她才不舍地将他推离,四片紧贴在一起的唇略微分开。他双手握住她的肩,头抵着她的额急促的喘息。 而宇文飘渺则是处在心醉神迷之中无法恢复。 她才稍稍回神,雍擎天炽热的目光再度紧锁着她,急切的渴望在两人的眼眸对视之下急遽攀升,宇文飘渺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落入雍擎天的怀中,接着饥渴如焚的吻降临在她的嫩唇上,今她再度遗忘一切。 热吻中,宇文飘渺想起许多文人雅士描绘男欢女爱的字句—— 唇齿交欢、舌尖相缠、相濡以沫、耳鬓厮磨。 原来男女之间的亲密行为是如此的震撼人心,才会让世间男女甘冒被千人所指的罪恶,沉沦在情欲中无法自拔。 为什么她对志洋从来不曾产生这种感觉? 雍擎天的灼热气息如焚风般燃烧着她的眉、眼、鼻、颊、耳朵,一次又一次的烧过她的脸庞,在她的五官各处留下火热的烙印。 宇文飘渺伸长了雪嫩的玉颈,任他恣意在雪嫩的颈子上舔吻,难以言喻的快感像海啸一样的席卷她。 就在这有些隐密又不太隐密的溪边,他让两人再度裸裎相对。 宇文飘渺完全迷失在这从未经历过的刺激快感中。 蓝天为被、大地为床,那种怕被人发现,又渴望在这样令人兴奋的地方做欢愉的事,让宇文飘渺既兴奋又紧张,情欲之泉很快的如溃堤般泛滥。 感觉到那泛滥成灾的女性有极度的渴望,雍擎天的双手捧住浑圆的臀部抬高,让自己深深的进入她的灵魂之中。 第六章 小青终于走路有风了,没想到她的主子会因为一匹马而贵! 现在雍天堡里人人称宇文姑娘为女神医,连带的她也成了堡主最宠爱的侍妾。 不过宇文姑娘的反应非常奇怪,堡主对她越是宠爱,她的心情就越郁郁寡欢,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反正她一个丫头也搞不清楚主子心里在想什么。 总之,现在的她可神气得不得了,连堡主的侍妾都得对她礼遇三分,因为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不想巴结宇文姑娘,每天拿着点心、虚情假意的来跟她陪笑脸,无非是想见宇文姑娘一面,要宇文姑娘在堡主面前替她们说说好话。 而她们能不能见得到宇文姑娘完全操之在她,只要她一个摇头,谁也别想见到宇文姑娘。 “回去吧!宇文姑娘现在心情不好,你们别来打扰她。”小青的态度和前些日子有着显着的不同。 “那正好,我们可以逗宇文姑娘高兴。” “是呀!我还拿了好玩的玩意儿要和她分享。” “对啦!我这儿有宇文姑娘爱吃的糕点。”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心烦。 “谢谢各位的好意,宇文姑娘只想好好的休息,所以请你们回去,别再吵了。”小青还是委婉拒绝。 正当一群女人吵得不可开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雍擎天来了。 听见这威严的声音,一群女人愣了一下,但随即恢复本性。 “堡主。” “堡主,馨儿给你请安。” “堡主,妾身替你准备了点心,你快来尝尝。” 这会儿烦心的人变成雍擎天。 他皱了皱眉,一脸不高兴。 “你们到飘渺楼来做什么?”他问的话是针对侍妾们,但眼睛却看着小青。 “堡主,我都跟她们说了宇文姑娘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她们偏偏要进去骚扰宇文姑娘,怎么都赶不走。”小青除了抱怨这些前来打扰的人,又加油添醋的说了一些宇文飘渺的状况,让雍擎天听了心中担忧不已。 雍擎天眼神凌厉的转头瞪视着侍妾们,让她们个个心惊胆战,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堡主别生气,我们马上走。” 才一会儿工夫,雍擎天的侍妾们走得一个都不剩。 小青看见她们夹着尾巳逃跑的窘样,心里可高兴的咧! 雍擎天没心情管她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担心的只有宇文飘渺。 “飘渺呢?”雍擎天转头问向小青。 “在屋里躺着呢!”小青领着雍擎天往里头走。“堡主,宇文姑娘好像有什么心事,整天闷闷不乐。” 怎么会这样?他们这几天的相处可以说是十分愉快,为什么宇文飘渺会闷闷不乐? 雍擎天遣退小青,走进宇文飘渺的房里。 见到她,雍擎天忍不住自己的冲动,伸手就将她揽入怀里,轻轻褪去她的单衣,俯首啃着她肩上细嫩的肌肤,手指滑进她月牙白的肚兜里,一只大掌如蒲扇似的罩住她整个ru房,挑逗的轻轻揉掐。 他的渴望使得大手揉掐的力道有些大,让宇文飘渺感到微微的痛楚。 雍擎天是一个对女人没有耐性的男人,但是为了宇文飘渺,他可以说是打破了自己所有的行为准则,对她付出了极大的耐心和温柔体贴。 但是瞧瞧她,现在他正全心全意的亲吻她、爱抚她,而她竟然还能神游大虚,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听小青说你有心事。” 宇文飘渺推开他,深锁眉头,那眸光中仿佛写着厌恶。 雍擎天不明白,不过是几天的光景,为什么她会由喜欢变成厌恶他的碰触? 即使是她刚进雍天堡的时候,就算她不愿意,也从来不曾拒绝他的求爱。她是一个有分寸、识大体的女人,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该有什么样的回应,所以她知道她必须承受他的索爱,可今天她的举止非常反常。 “是不是那些女人又来烦你了?”雍擎天单手托起宇文飘渺的下巴,让她的目光直视他。 她能说什么?没错,现在是没有人敢瞧不起她,甚至个个都想巴结她,但这样的日子会有多久? 明月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前些时候他与明月形影不离,天天在明月楼流连不去,可是反观这几天,他的心思几乎都放在她身上。 只要他喜欢,他便会不顾其他侍妾的感受,不断纳进一个又一个妾,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让旧爱为他夜夜垂泪,为他茶不思、饭不想。 什么时候她会变成旧爱,为了他与他的新欢争宠? 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决定封闭自己。 “你不想说吗?”她总喜欢违抗他的命令。“我这就去问小青,看那个丫头有没有胆不说。”雍擎天说着就要开口唤小青进房。 宇文飘渺着急的捂住他的嘴。“别这样。” “可以,你自己告诉我。”雍擎天蛮横的说。 望着他不肯罢休的面孔,宇文飘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能不能不要这样逼我?”他永远不会懂得患得患失的心情有多辛苦,为何不能让她稍稍喘口气,别再这样逼她? “我不是逼你,只是想了解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雍擎天没有逼她,就不该去找她、不该带她回来、不该为了她去招惹明月、更不该为了她而冷落明月。 他总是依自己的意愿去搅乱他人的生活,然后又义正辞严的说他没有逼迫任何人。 “你冷落了明月就是在逼我。”为了她一个人而让许多女人变成深闺怨妇,这还不算是逼她吗? 宇文飘渺的话惹恼了雍擎天。 “雍天堡是我的地方,我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明月是我的女人,我要宠便宠,要冷落便冷落,谁管得着!” “但是明月的婢女说她病了——” 他带着恶意沉声道:“你知道明月得了什么病吗?”他粗暴的探索着,毫无柔情蜜意的蹂躏。“就是这种病,没有男人碰她的身体,她就会浑身不舒服。”他怒意横生的继续说:“这种病连你这个神医都无法医治。” “但是你可以治得好明月!” 宇文飘渺察觉他的怒气,不自觉的又想起周志洋。 为什么她和志洋的感情不似雍擎天这般疯狂? 难道一个情字真的可以逼疯一个人? 雍擎天看见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虚无,心中惊恐不已。 他不要宇文飘渺恍恍惚惚的,更不要她变得难以捉摸,他要拥有真实的她,不但要她的身体、她的人,更要抓住她的心。 雍擎天禁不住宇文飘渺对他的忽视,终于顺了她的意,到明月楼去看明月。 明月听到雍擎天要来看她,顾不得自己的病体,吩咐婢女要好好的打扮她,抹胭脂、擦水粉,为的就是要见雍擎天一面。 她挤着笑容讨好雍擎天,但是虚弱的笑容却撼动不了雍擎天冷硬的心肠。 虽然雍擎天低声对她嘘寒问暖,叮咛她要照顾身体,但是明月仍察觉得到雍擎天的改变。 雍擎天不是一个唠叨的男人,更不会说一些琐琐碎碎的杂事,因此他反常的表现反而让明月心惊。 果然,雍擎天在说完安慰的话之后,便开口要明月离开雍天堡。 而且雍擎天毫不留情的道出:“你的存在影响了我和飘渺的未来,所以你必须走。” 他想借着驱离明月,来巩固他和宇文飘渺的感情。 但是明月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是那样的爱他,他怎么能够叫她走? 那张因胭脂而红的脸蛋,在听见雍擎天的话之后瞬间刷白,变得毫无血色。 她将他当成一生的依靠,他怎能抛弃她! 明月哭喊着,用自己的头去撞墙,甚至拿起剪刀威胁雍擎天要寻死。 但是雍擎天不是别人,女人在他眼底根本不值一文钱,他又怎么会在乎明月的死活? 但是在看见她那一张酷似宇文飘渺的脸庞时,他心中忽然升起另一种想法。 如果宇文飘渺也像明月一样,想改变他的决定,或者为了得到他的爱而寻死儿活的,他是否会改变自己? 他想——他不会改变自己! 此刻他才深深意识到,宇文飘渺之所以吸引他,是因为她就是宇文飘渺,独一无二的。 明月眼看着他绝情的模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起剪刀就要往自己的腹部刺下,只可惜雍擎天一样无动于衷,站在一旁看着那把剪刀即将刺进她的腹部。 明月在千钧一发之际停止这愚笨的行为。 既然他如此绝情,就别怪她无义! 她连死都不怕了,何不留着命报复? 明月擦掉眼泪,挺起背脊,勇敢的站起来。 她会离开的,离开这个无情的男人,更要让他也尝尝失去所爱的痛苦。 但不是现在。 “堡主,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只求堡主让我留下,给我一口饭吃,我绝不会再去打扰飘渺姐姐的。” 雍擎天想过了,如果他真的把明月赶走,宇文飘渺也会不高兴。 “好吧!就让你留下,但是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虽然明月在雍天堡失宠了,但是日子依然过得很舒适,雍擎天并未亏待她,她甚至过得比以前更自由。 这一日,她带着婢女下山散心,以终解胸中的郁闷。 在下山的路上,明月看见一名男子奄奄一息的躺在路边,心中升起怜悯之情,便将他扶到树下阴凉处,然后命婢女尽快请个大夫来替他看病,自己则守候在他身边。 片刻之后,那名男子悠悠转醒。 “公子还好吧?”明月见他长得眉清目秀,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不禁为他动了心。 “多谢姑娘,小生只是不敌长途跋涉之苦,中了暑气才会热昏在此。” “敢问公子要上哪儿去?”这条路往前走只能到一个地方,那就是雍天堡。 “小生要上雍天堡找人。” 找人?这位公子未免也太大胆了吧!雍天堡可不是寻常百姓人家说去就能去的。 “不知道公子上雍天堡找的是谁?”也许是失宠后生活太无聊了,明月忽然对这件事情起了兴趣。 “姑娘是……”据山下的村民说,这条路的尽头就是雍天堡,而依这位姑娘在此地出现的情况判断,她不是下山就是回程,极有可能就是雍天堡里的人。 “不瞒公子,我是雍天堡里的人,你想找谁不妨对我说,说不定我认识。”明月热心的说。 “真的吗?那太好了。请问雍天堡里可有一位宇文飘渺姑娘?” 宇文飘渺? 听见这个名字,明月就咬牙切齿。“有是有,只是不知道公子找她有何事?” “事情是这样的,既然你认识飘渺,那你一定知道她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我这趟来就是想请飘渺回去医治她婆婆的病。” “不知公子和宇文飘渺是什么关系?”明月仿佛看见自己报复的好机会。 “这……”他该怎么说他和飘渺的关系?“其实认真算起来,我和飘渺差一点就成亲了,如果你们堡主不出现的话。” “真的?那你和宇文飘渺是同乡 !”明月就这么在路边和陌生的男子兴高采烈的聊了起来。 “我不答应!”宇文飘渺终于有了脾气,这让雍擎天看傻了眼。 那脸颊上盈白的雪艳晶肌因怒气而白中透红,娇挺细直的玉鼻似乎喷着火,鲜嫩欲滴的红唇微嘟着,弯巧秀气的月眉微微蹙起,最吸引他的是那双平常了无生气的明眸,此刻正流露出灿亮波光。 “为什么不答应?”惊艳归惊艳,但是宇文飘渺的反应让他极为不高兴。 “为什么要答应?”宇文飘渺反问他。 甘心不反抗的跟着他来到雍天堡,并不代表她会同意他的所有作为。 要是雍擎天在带她回来时就命令她与他成亲,也许她会毫无反抗的答应他,但是现在她不会答应! 原因无它,在当时她会因为他所下的决定而恨他,但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已深深的爱上他。 如此一来,她更不可以答应成亲这件事。 爱上雍擎天有许多的痛苦。一来违背了她对周志洋的誓言,二来她看多了雍擎天的无情,怎知她何时会变成第二个明月,让他像赶狗一样的驱离? 不,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本该嫁给我。”他原以为宇文飘渺会因为他终于肯定下来而高兴,谁知她竟然强烈反对。 “我绝对不会嫁给你,若是你想强迫我,你的新娘只会是一具尸体!” 雍擎天看到她的愤怒、失控,但为什么? 她不答应婚事拒绝就成了,何必以死威胁他? 原来他错看了宇文飘渺,以为她是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女人,以为她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多的要求与意见。 没想到她是存心隐藏自己。 雍擎天一味的认定宇文飘渺就是不在乎他,才会用冷绝面对他,却不普仔细观察这些日子来,宇文飘渺一点一滴的变化,更不肯去细思为什么她会暴露出悍烈性子的一面。 算了!反正她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他死心,既然他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也不必再顺着她的意愿行事了! 第七章 当雍擎天宣布要娶宇文飘渺为妻的消息散布开来时,明月来到了飘渺楼,告知她自己要离开雍天堡的事。 “飘渺姐姐。”明月哭着扑进宇文飘渺的怀里。 宇文飘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明月,虽然她不要心机、不玩权谋,但是她明白,明月之所以想离开雍天堡,完全是因为她的关系。 “明月,我很抱歉。”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明月做什么。 她可以拒绝雍擎天的求亲,但却无法强迫雍擎天必须爱谁、娶谁。 “飘渺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只是我有一句忠告要告诉姐姐。”明月擦干泪水。“堡主是个无情的人,相信你也看到了,每一个失宠的侍妾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也许有一天会轮到姐姐。”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抱着王石俱焚的心态,她得不到的,宇文飘渺也别想独占。 “这个我明白。”就是因为她太清楚爱上薄情男人的下场,所以才会烈性的拒绝雍擎天的求亲。 “不,你不明白。即使你不要权位、不要荣华富贵、不争不夺都不行,因为别人不会放过你,你必须踩在别人的头上,警告别人不能来惹你。” 明月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但是宇文飘渺不懂明月有何用意,她不是已经拒绝雍擎天的求亲了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说这些话也只是想提醒你,堡主对你好,并非纯粹的喜欢你、爱你。”明月一脸严肃。 “我从来不敢这么奢望。”她怎会期待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对她有爱?这也是她一直不肯接受雍擎天的理由。 “你知道吗?你的丈夫是堡主害死的!” 明月的话就像一记轰天雷,击得宇文飘渺瞪大杏眸。 “你怎么知道?”即使宇文飘渺再单纯,此时也不禁怀疑起明月说这些话的居心何在。 “姐姐别不相信,你先想想,你可曾对堡内的人提起任何有关你夫婿死亡的原因?”明月一步一步引导宇文飘渺踏入她的计谋中。 宇文飘渺想了下后摇摇头,她是不曾说过。 “没有对不对?可是我却知道姐姐夫婿的死因和地点。”为了凸显自己的消息正确,明月可是费尽心机。 “你说说看。”宇文飘渺表情冷静,心里却波涛汹涌。 说实话,她非常希望明月说出来的原因和地点是错的。 “如果依姐姐所知,你的夫婿应该是在采药的途中,碰上一个被蛇咬伤的病患,为了救人,自己才受蛇毒感染而亡。” 明月果然说得分毫不差。 “快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宇文飘渺不得不相信明月所说的话,甚至已经在心中断定周志洋的死和雍擎天脱不了关系。 “因为姐姐夫婿所救的人就是堡主。”明月一字一字,肯定有力的说。 “可是……那也不能说是雍擎天杀了我的夫婿。”这样的指控太严厉了。 明月惋惜的摇了摇头。 “姐姐,你是不是已经爱上堡主了?” 宇文飘渺的心震了一下。明月点出了她一直不想承认的事! “姐姐爱不爱堡主我管不着,但是我必须把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堡主为了怕自己命丧蛇毒,不肯让你的夫婿先做紧急治疗,硬逼着嘴里有伤口的他为他吸出蛇毒,你说这不是谋杀是什么?” “你胡说!”宇文飘渺打从心里不愿相信。“雍擎天怎么可能把这种事告诉你。”他绝对不是个多话的人。 “他原本是不会说的,可是你因为救我也受到蛇毒感染,堡主才会在喝醉酒之后,在我房里说出这件事。”明月站起身。“我言尽于此,相不相信就随你了。” 雍擎天不知道宇文飘渺为什么派人找他来。 她不是摆明了不想见他吗?自从她拒绝婚事之后,整个雍天堡都笼罩在他的怒气中,唯一例外的地方就是飘渺楼。 “擎天。”宇文飘渺笑意盈盈的走到房门口,用纤纤玉手拉住雍擎天粗糙的大手坐到桌边。 第一次看见宇文飘渺的笑容,虽然灿烂美丽,但雍擎天心里的讶异多于惊艳。 这是怎么回事?他做了许多讨她欢欣的事,但却不曾博得她一笑,可今天她为何笑脸迎人,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今她高兴般。 宇文飘渺替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含笑带羞的举杯。“我知道前些日子惹你不高兴了,这杯酒就罚我不识好歹。”宇文飘渺仰头一口将酒喝尽。 雍擎天傻傻的愣在那儿,完全不知道宇文飘渺为何改变,更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她再替自己斟上第二杯酒。“第二杯求你原谅我。”她再次干杯。 雍擎天更错愕了!要不是他知道她绝对是宇文飘渺,也许他会以为自己进错房间、认错人了。 他看着她又斟上第三杯酒。 “这一杯,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拿起酒杯欲一饮而尽,半途却被雍擎天拦了下来,那杯酒就全数进了他肚子里。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面对冷绝的宇文飘渺他都无力抗拒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宇文飘渺。 “不行!你得先答应我,我才说。”月光透过云层,穿过窗棂照在宇文飘渺羞涩的脸上。 雍擎天的黑眸定在她羞涩的脸上,清楚的看见两片红霞。 今晚她所表现的是全然不同的她,一个雍擎天从未看过的她。 看着这样动人的宇文飘渺,雍擎天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你说。” “那个……你说要成亲的事,还算不算数?”宇文飘渺缓缓抬起头,瞳眸中耀动着光芒。 她的话惊醒雍擎天沉思的心绪,只见他双手抱胸、一脸质疑。 “飘渺,你喝醉了吗?”他从没见过她沾酒,所以不知道她的酒量如何,以为她三杯黄汤下肚,就开始胡言乱语。 “我没醉。” 宇文飘渺肯定的摇摇头,站起身来笔直的走向他,一点摇晃也没有,证明她是清醒的。 “我像醉了吗?”她又咬了咬唇,缓缓拉开不怎么牢靠的衣襟,露出细腻的肩线、微凹的锁骨…… 那画面令雍擎天血脉愤张、欲念窜烧。 雍擎天努力收回视线。“你到底怎么了?”不是他不想要她,相反的,宇文飘渺该死的今他无法漠视自己身体的冲动反应。 他硬生生的压下窜动的欲念,口气严肃的再问一次:“我知道你没醉,但是你为什么——” “变了对不对?”宇文飘渺干脆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这也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压抑自己太痛苦了。” 即使在她玉臀下的欲望蠢蠢欲动,他依然对她的话质疑。 宇文飘渺摆动玉臀,考验着他冲动的欲望。 “你不知道我心里的挣扎。”她拉起他粗糙的手掌,缓缓覆上她胸前的小花蕾。“我想你一定有些怀疑我,怀疑我是不是天生这样冷漠?” 灼烧的欲念在她玉臀的磨蹭下渐渐无法克制,仅存的理智在他的大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时消逝。 “其实我不是这样的女人,我之所以如此封闭,完全是为了惩罚我自己。”她叹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和你谈过我夫婿的事,其实他的死我必须负很大的责任。” “怎么说?”为了缓和自己的欲望,他只能专心的听她说话,不断的发问。 “我的夫婿是个老实的大夫,不但待人、处事老实,就连夫妻之间的鱼水之欢都非常保守,偏偏我是一个欲望很强的女人,每次交欢,我总不断的渴求、挑逗,几乎到他无法招架的地步。” 老天!她能不能赶快进入主题,听她提起夫妻间的鱼水之欢,不但让他妒意横生,而且那种折磨胜过感官互相接触,刺激得让人受不了。 曙光初露,伴随着鸟叫声,唤起沉睡中的人。 雍擎天低吟一声,由梦中醒来。 他一翻身想抱住身旁的佳人,壮臂一伸却扑了个空,被褥余温犹存,却不见字文飘渺的身影。 走近窗边,他发现宇文飘渺的身着单衣立在花园中,那纤瘦的身影与宽阔的花园形成强烈且极端的对比,令他心疼。 他拿起一件披风,缓缓来到她身后。 “小心着凉。” 他温柔的将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已经是入秋时分,清晨的气温极低,由山上吹到半山腰的风,带着初雪的寒气,很容易使人着凉。 “你说,我怀个孩子好不好?”宇文飘渺忽然这样提议。 雍擎天不禁幻想着一家和乐享受天伦的模样。 “好啊!我们就给他生个十个、八个。” 他乐得笑不拢嘴。 “我又不是母猪,怎么生得了那么多!”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让她除却冷漠,笑得如此开怀。 “我们可以慢慢生,一年生一个,生到不能生为止。”他认真的说。 “你不怕我的身体受不了?”她埋怨的瞪他一眼,不满他为了子嗣忽略她的身体。 “不怕,因为我的妻子是神医。”他眼底现出邪邪的光芒。“那我们是不是该从现在开始努力?” “昨晚才……” 宇文飘渺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耳畔萦绕。 “你太不了解我的实力了。”雍擎天含住她娇小柔软的耳垂轻轻嗤咬、吸吮,引起她全身一阵阵战栗。 感受到他舌尖的挑逗,宇文飘渺漾出媚人的笑容。 “你光是这样替我洗耳朵是生不出小孩的。” “洗耳朵?”雍擎天失笑出声。“你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错看的女人。” 宇文飘渺不但有着烈性子,而且风趣、热情…… 老天!他竟然觉得词穷,无法将宇文飘渺形容得更贴切,更无法淋漓尽致的说出她的好。 “那我们就进房去做一些生得出小孩的事吧!” 看见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躲进山后,夜幕渐渐爬上天际,挂上满天的星斗,字文飘渺窝在太师椅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有如一只小猫般的窝着。 在雍擎天面前,她用尽心机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但在他背后,她几乎都是在恍惚与迷思中度过。 她不得不承认,雍擎天对她用情至深。 而她呢?她就像是个生了重病的人,成天长吁短叹,变得多愁善感。 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个在雍擎天面前提得起、放得下的宇文飘渺怎么会变得敏感、胆小起来了? 有几次她都想开口询问雍擎天开于周志洋的事,但是她没有勇气。 她怕自己已经心向雍擎天,会被他随便几句搪塞之词给骗了。 如果她再不采取报复的行动,恐怕自己越陷越深的心会无法收回。 若是心收不回来,她该怎么办? 疲倦渐渐侵袭向她,眼帘渐渐垂下,一股倦意让宇文飘渺将身子缩得更紧,然后眼皮沉重得再也睁不开。 恍惚间,她听见房门咿呀一声被打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 宇文飘渺揉揉惺忪的眼睛由睡梦中醒来。 “吵醒你了?”雍擎天将她放在床上,抚着她尖瘦的下巴,掌温传递着无限柔情。 “你怎么越吃越瘦?” 望着他温柔的眸光、深情的关爱,让她报复的心更加动摇。 他不应该改变的,他应该对她像对其他侍妾一样的无情,别让她越来越眷恋、依赖他的存在。 “这些天堡里不太平静,你乖乖的待在房里,别再四处乱跑。” 虽然他的口气轻松自若,但是宇文飘渺听得出事态严重。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得紧张且唐突。 她无法否认,这一场她自己计划的复仇记已经脱了序、出了轨,她刻意压抑心里对他的眷恋,一直用复仇掩饰自己沦陷在他身上的心。 “没什么,只是有消息传来,官府可能打算围剿雍天堡。”他的语调仍然是一派冷静。 宇文飘渺这才想起他的魔头身份。 “你真的抢了官银?”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疑问。 所谓无风不起浪,官府会怀疑他上定有他的道理。 “官银并没有丢,只不过是一些不肖的官员监守自盗,为了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和替死鬼,不得不将罪名安在我身上。” 宇文飘渺毫不怀疑的相信了他。 “那为什么你不出面解释?” “一个大家公认的魔头,谁会相信他的话?”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奈。“况且到头来这些官银一样落入我手中,就更没有人肯相信我了。” “官银在你手里?”宇文飘渺惊愕不已。“官银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他微挑眉。“私吞官银的官员必须将黄金融化再铸,所以便将黄金交由铸金商人再铸,而我就由铸金商人手上夺回官银,准备送回,但是那些不肖官员竟然放出风声,说官银将会运往京城,要各州县碰上运官银的人就杀无赦。” 宇文飘渺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涉这么广。 “你的意思是说,官府围剿雍天堡就是想抢回官银?”宇文飘渺推测。 “没错!但是即使消灭了雍天堡,他们依然抢不回官银。”雍擎天得意的笑道。 “为什么?” “因为官银根本不在雍天堡内——” 宇文飘渺看见刀光闪过,不假思索的扑向雍擎天,用纤弱的身子保护他,剑光不偏不倚的划在她背上。 宇文飘渺闷哼一声,炙烈的疼痛伴着热辣的血液流出,紧接着一片黑暗袭来,她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第八章 痛苦的申吟了几声,宇文飘渺虚弱的煽动如扇的眼睫,先适应由上方照射下来的阳光,才睁开眼看清眼前的男人。 雍擎天浓密的剑眉紧锁,刚毅有形的下巴长满了胡髭,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眸红丝遍布。 正在庆幸他安然无恙,宇文飘渺却瞥见他身上的斑斑血迹。 “你受伤了?”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尽一个大夫应尽的义务。 “别乱动,你还受着伤呢!” 清晰的痛楚由背脊窜至肺腑,让她不由得深深倒抽一口气,沉沉的闭上双眸,炽热的泪水就这么溢出眼眶。 她竟然因为还能见到他而高兴,甚至激动的落泪。 她在乎他更甚于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体认让她震撼得不知所措。 她怎么能……怎么能克制不住自己的爱上他? 她竟然爱上一个自己应该恨,甚至应该杀了他的人? 多么沉重的感情呀! 看见她眼角淌出泪,雍擎天眼中满溢着不安与柔情,探出大掌,温柔的抚上她细致的脸庞,急促的问:“伤口很痛吗?” 是很痛,但是心更痛。 她不知道该如何抑制自己的爱,那股强烈、啃噬着她心扉的爱! 宇文飘渺微微扭动颈子,把头偏向一旁,避开那传递着温热、轻抚着她脸颊的大掌,然后又闭上眼睛,不去看他那多情的双眸。 雍擎天并未发现宇文飘渺的逃避,只单纯的以为她累了。 “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折腾了一整夜,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他从来都不知道感情会是这样。 她竟然为了一个他躲得过的危险舍命救他! 他一直以为爱是欲的延伸,他喜欢她的身体,所以渐渐喜欢上她的人,他一直这么以为。 可是忽然间他发现,他对宇文飘渺的感情并非如他想象中那么单纯,而且是复杂得令他无法解释…… 好一会儿,宇文飘渺终于平稳下心绪。 “我们在哪里?” “维天堡的后山。”他深邃的眼眸显得疲惫,想起她的伤口,让他的心有难掩的揪痛。 “是官府的围剿行动吗?” 她记得受伤之前他们正在谈论这件事。 “算是,也不算是。”他小心的让宇文飘渺躺好,大掌轻抚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先攻进雍天堡的那一批人是铸金的商家,官府的人会等他们将雍天堡夷为平地之后再现身验收成果。” 雍擎天的话让宇文飘渺感到错愕。她从来不知道为民公仆的官府会与不肖的商人勾结,而眼前这个大魔头竟然变成阻挡这些龌龊事发生的正义使者! “你一直都在做这些事吗?”她拧起秀眉,脸色刷白,想起他承受了世人那么多的误解,她的心就狠狠的抽痛着。 雍擎天的手轻柔的抚过她的秀发,缓缓移到她苍白的脸颊。 “我想是吧!至少魔头这个外号是这么得来的。”他坦言。 他不是什么清高重节的人,但如此臭名的确是因为他处处与官府作对、挡人财路所得来。 他轻柔的抚摸、微热的指温让宇文飘渺暂时忘记背部的疼痛。 “你知道对方是谁吗?”她害怕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 提到这一点,雍擎天略微迟疑了一下。 他的确在这次被围剿的过程中看见一个不该看见的人,但是在他还未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他无法回答宇文飘渺的问题。 “柳健正在查。” “那雍天堡呢?”既然他们必须躲到后山,雍天堡想必已经沦陷。 “暂时不能回去。” “那你……”宇文飘渺担心他日后没有了据点该如何行事。 “你安心养伤吧!一切有我。”雍擎天轻轻拍着她,要她多休息、少说话。 离开雍天堡住在后山的山洞里,对宇文飘渺而言并没有什么不方便,唯一的不同是,她发现雍擎天似乎变了个人。 宇文飘渺闭着眼睛胡思乱想,雍擎天不知何时回到山洞来到她身边,从背后揽住她,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宇文飘渺转过头来,定定的凝视着他。 她无法解释自己此时心中的感受。 同样倚在他怀里,同样感受着他炽人的气息,但是雍擎天给她的感觉却有如天壤之别。 从前他爱她的身体更胜于一切,从来不会像这些日子一样,仅是抱着她,除了偶尔忘情的与她耳鬓厮磨,和夜夜拥着她入眠之外,顶多也只是温柔的亲吻,不曾再对她做出更亲密的行为。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雍擎天头埋入她的秀发中,嗅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花草香。 多亏她是个大夫,懂得用药草,才能在如此克难的生活条件中准备出各项生活所需。 “我不懂。”宇文飘渺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事情让我们万能的女大夫疑惑?”他以指腹轻轻在她的脸颊上摩挲,感觉她细致的肌肤在他手中的舒服触感。 “你变了。”而且变得令她不知所措。 望着她迷惘的脸,雍擎天笑了,然后非常严肃的问:“你不喜欢这样的我?” 宇文飘渺闻言,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涌。 就因为他这样的变化,让她改变原来的计划。 她原本打算让雍擎天深深陷入她的情网里,然后再狠下心离开他,虽然她无法要他替志洋偿命,但至少他会痛苦。 但是,她没想到她的居心竟然完完全全改变了他,也改变了自己,在这样的相处中又得知他的真性情;如今感情沦陷的不只是他,还有自己。 两人若是分离,痛苦的恐怕不会只有他。 “我怕你这样的改变不会持久。”因为她必须离开。 雍擎天魅笑着,深邃的黑眸闪耀着坚定的光芒。“如果我的改变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恢复,那我就不是一个值得让你托付终生的人。” “你……”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誓言? 在这一瞬间,她为他的情真意切动容。 “等我把手边的事情办完之后,我们就成亲。”雍擎天收紧双臂,黑眸始终深情款款、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宇文飘渺的眼睛就像被他锁住一般,移都移不开。 “这个承诺代表天长地久吗?” 宇文飘渺几乎能从他炽热的眼底看见他的真心,但却看不到两人的未来。 她怎能放任自己去爱杀夫仇人? “对,这代表生生世世永远不分离。”他温柔的吻上她的唇,用坚定的口吻对她许下不变的承诺。 感动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宇文飘渺软弱的依偎在他怀里,她嘤嘤啜泣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别哭,就算是喜极而泣也会令我心疼。”雍擎天怜惜的拭去她的泪水,用双唇吻干她的泪痕。 宇文飘渺捧起他的俊脸,主动亲吻着他的唇。 “我要你知道,即使我不在你身边,我爱你的心绝对不亚于你……” “这是什么意思?”太过专注于她的吻,让他没听清楚她话中的意思。 xs8@xs8 “没什么,只是要你别忘了我。” 她的吻,湿湿热热的在他眉、眼、脸颊吸吮舔吻,吻得雍擎天全身发颤,紧紧的抱着她。 “爱我好吗?”宇文飘渺热情的吻在他唇边挑逗。 雍擎天忍耐着欲火焚身的苦。“我不是不爱你,而是想尊重你……” “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尊重,我想要你狠狠的爱我!”就爱这最后一次。 她褪尽衣衫,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让月光映照在她的雪肤凝脂上。 “你决定要爱我,还是尊重我?”宇文飘渺要他做出选择。 一个正常的男人,怎禁得起她这样诱惑? 雍擎天在寂静的黑夜里大吼一声,壮硕的身子压在她身上,迫不及待的让自己硬实的胸膛覆在她的柔软上,深切的吻住她的唇瓣轻轻吸吮。 宇文飘渺抱着他,轻轻的抚着他的背,忍住低喊他名字的冲动。 她好想就这么放弃心里的仇恨,与他厮守一辈子…… 入夜时分,秦淮河畔灯光璀璨,河中画舫如星,处处管弦笙歌,不管文人雅士、贩夫走卒,只要有钱,谁都能来这儿一睹青楼花魁的风采。 早些日子人们若要问秦淮的花魁为谁,十人之中有八九个会不假思索的说出艾芊芊的名字。 但是最近情况有了一些改变,艾芊芊所属的“仙女楼”对面有一家小酒楼,最近生意好得不得了,据说里头住了个天仙美女,不但许多巨商富贾常光临这家三流的小酒店,甚至连文人雅士都竞相走告,使得艾芊芊的生意一落千丈,就连现在这个在她身边待了一个月的恩客都对这件事起了浓厚的兴趣。 “雍大爷。”艾芊芊风情万种的偎进雍擎天的怀里,伸手想抚平他深锁的眉头。“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看对面那位姑娘有什么三头六臂?” 艾芊芊确实说中了他的心事。 这些日子以来,他过着放浪形骸的日子,无非就是想借此忘了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但是却一直不能如意。 他越想忘了宇文飘渺,脑海里就越浮现她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夜两人恩爱的情境,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懂宇文飘渺为何在得到他全部的宠爱之后一走了之? 虽然美人在怀,但望着对面几乎被挤破了的门,让他的心越来越浮动。 “爷……”艾芊芊不依的撒娇道:“你想知道什么,奴家告诉你便是。”她受不了雍擎天对她的冷落。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久居青楼,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有个良人为她们赎身,此刻艾芊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虽然她不知道雍擎天是什么来头,但光是看他出手大方、一掷千金也面不改色的行事作风,不论他是什么人,只要跟着他,肯定会有好日子过。 雍擎天并未答话,他不只是想知道对面的姑娘是何许人而已,更想知道:她一个人如何应付川流不息的客人? “爷,你别妄想要当她的入幕之宾。”艾芊芊见雍擎天闷不吭声,干脆自己说了起来。“人家她呀,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卖艺?”她有什么艺?这半个月来,他也没听见她抚琴、唱歌,更别说是吟诗了。 “是呀!而且卖的还不是普通的艺呢!”一说起这个,艾芊芊就一肚子火。“她呀!要成名就该去开一家医馆,不甘寂寞就去江湖行医,可她偏偏不是,竟然在青楼里执壶行医!” 行医? 雍擎天的心湖又被搅乱了。 他的飘渺也是一个女大夫……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对门那个女大夫会是他的飘渺吗? 掌灯时分,雍擎天走进这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酒楼。 前厅果然坐满了人,人人手上拿着一个号码牌。 他才刚进门,随即有个小厮拿了一个号码牌给他。 雍擎天瞄了一眼,八十九?那不就要等到天亮? “小哥。”他叫住发号码牌的小厮,塞给他一锭银子。“我想马上见到她。” 小厮望着那一锭闪闪发亮的银子吞口水。 “我是很想给大爷一个方便,可是飘渺姑娘是个非常正直的大夫,咱一个小小跑腿的,不敢擅自作主。” 飘渺? 连名子都跟宇文飘渺一样! 雍擎天知道银子的魅力,也瞧见了小厮垂涎的模样。 “小哥,这锭银子你就收下吧,只要去帮我问问能不能通融即可。” “我这就去!” 小厮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大爷,不好意思,飘渺姑娘说凡事有先后,看病当然也得排队二小厮不舍得将尚未温热的银子拿出来还给雍擎天。 “小哥,这银子你收着吧!我问你几句话就走。” 有了这一锭银子,要他陪这位大爷说上三天话都没问题。 “请问小哥,这位飘渺姑娘是哪里人氏?”虽然见不到人,但若问出她的来历,大概也能够肯定几分。 “这个我不知道。”小厮心里担心着,怎么第一个问题就问这种他答不出来的事? “那飘渺姑娘姓什么?”该不会那么巧也姓宇文吧, “飘渺姑娘没说。”小厮紧紧握着银子,心中直担心银子会飞走。 雍擎天皱起眉头。怎么这小厮会一问三不知呢? “那她怎么在这里挂牌的!” 小厮终于咧开嘴笑了,因为这个问题他答得出来。 “飘渺姑娘是让咱们嬷嬷在河里给救回来的。” 河里救回来的? 这个答案让雍擎天心里非常纳闷,这个飘渺姑娘会是他的宇文飘渺吗? “谢谢你小哥。”雍擎天再拿出一锭银子。“能不能麻烦你将明天头一个号码牌留给我?”他不想浪费时间。 “大爷,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客人必须带着号码牌进去,所以现在号码牌全在飘渺姑娘的手里。” “没关系,那我明天早点来就行了,银子你就收着吧!” “小姐,你认识那位爷?”秋连一边替宇文飘渺收拾东西,一边看着发呆中的她问。 宇文飘渺叹了一口气,缓缓回答:“我很想不会认识他。” 秋连听得一知半解,但她只想知道小姐愿不愿意见他,因为方才她在替人看病的时候,老鸨已经差她问问宇文飘渺的意思了。 “小姐不打算见他?” “你说呢?”宇文飘渺知道雍擎天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看看吧!如果他有耐心的话。” 看见秋连一脸为难的模样,宇文飘渺于心不忍。 “是不是嬷嬷要你做说客了?” 秋连低垂着头不敢回答。 其实宇文飘渺并非酒楼挂牌营业的姑娘,只是冲着她来的客人太多了,于是嬷嬷便腾出一个房间让宇文飘渺替人看病,还打着看病免费赠送春富一夜的噱头,只不过诊金高得离谱。 即便是诊金高,但冲着酒楼女大夫的名气,她们这半个月来的收入,就足以让嬷嬷再盖一家更大、更新的酒楼了。 “你去告诉嬷嬷,让我休息三天,三天后我要挂牌。” 秋连闻言大吃一惊。 当初嬷嬷救飘渺小姐回来的时候,脑筋不是没动到她头上过,只是飘渺小姐坚持不肯,只同意帮嬷嬷让酒楼起死回生。 可现在飘渺小姐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小姐,你要考虑清楚——” “别说了,你就准备去跟嬷嬷领赏吧!” 第九章 三日后 夜幕缓缓降下,客人如潮水般涌进酒楼,看样子嬷嬷的宣传已经收到了成效。 想进门的客人需先缴交五两银子,还得在大堂内竞标座位,想一亲芳泽的客人就必须付大把的银子,要当入幕之宾就得等飘渺姑娘钦点了。 以往飘渺姑娘看病总隔着层白色轻纱,客人们隔着轻纱看见的总是朦胧的影子,如今有机会一睹飘渺姑娘的庐山真面目,造成秦淮河畔万人空巷的壮观场面。 雍擎天凭着与小厮的交情,当然也成了座上客。不过今人失望的是,飘渺姑娘脸上蒙着轻纱,如昙花一现的走过众人眼前就入内,根本没有做任何选择。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但并未让想一亲芳泽的人潮退去,这让雍擎天心中感到很不是滋味。 这一日,宇文飘渺依照惯例出现,但是堂中只坐着一个人。 她并没有表现出讶异之色,因为她十分了解雍擎天的为人。 “这位爷真是大手笔。”几天来的收入,再加上雍擎天大手笔包下酒楼,她欠嬷嬷的救命之恩也可以算还清了。 乍见宇文飘渺,雍擎天心中百感交集,但是宇文飘渺所表现出来的生疏模样,就像完全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颇让雍擎天愠怒。 他的怒意被宇文飘渺当他是陌生人的态度激到了最高点。 也不想想是谁辜负了谁。 “你这是什么意思?”雍擎天含怒扬声问。 宇文飘渺不当一回事的举杯敬他,“小女子感谢大爷的抬爱,包下整间酒楼,让我如此风光。” 雍擎天努力的压抑下心中翻搅的怒气。 她居然这样堕落、这样不知羞,宁愿挂牌下海,也不愿与他相认? “爷为何生气?莫非小女子的拘谨不合大爷的胃口?”宇文飘渺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偎进他的怀里。 她竟然用青楼女子取悦恩客的方式对待他!雍擎天心中的怒火更旺。 她想这么要着他玩吗?可以!他有的是时间奉陪。 宇文飘渺不知道雍擎天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他为什么要带她回来这里? “你住在这里吗?”眼看义父义母的家就在前面,她近乡情怯的情绪骤升。 “不是,是我的义父义母住在这儿,而且非常巧,他们刚好也有一个义女名叫飘渺,模样也和你差不多。”雍擎天魅笑着。 他的笑容让宇文飘渺心惊。 在上心后不安中,他们已经来到周家门口。 “飘渺!”周夫人激动的抱住宇文飘渺。“傻孩子,为什么不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呀!” 见到义父义母,宇文飘渺再也无法假装自己不是宇文飘渺。 “进来说话。” 一进门,宇文飘渺就看见马贤荣被绑在厅堂上,明月则跪在一旁。 “这是怎么一回事?”宇文飘渺向在场的人发问。 明月一见到宇文飘渺,就跪爬着到她脚边。 “飘渺姐姐,请你救救我……” 宇文飘渺被搞得一头雾水。 “想要活命就对飘渺说实话。”雍擎天严厉的吼着明月。 “我说、我说。”她哽咽着。“飘渺姐姐,其实那一天我跟你说的话全是马贤荣告诉我的,我以为这么说你就会离开堡主,没想到飘渺姐姐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不但没有离开堡主,反而更爱堡主——” “住口!” 宇文飘渺红着脸制止明月的胡言乱语,惹得雍擎天在她耳畔取笑她。 “明月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真是个呆头鹅,竟然不知道你那么爱我。” “你也住口!”宇文飘渺对雍擎天低吼。 雍擎天收敛起对宇文飘渺的嘻皮笑脸。 “马贤荣,该你了!” 马贤荣紧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肯说。 “你不说也没关系,就由我来代替你说。”雍擎天面对宇文飘渺。 “三年前的今天……” 今天?宇文飘渺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志洋的忌日。 她听着雍擎天继续说。 “我因为追赶与官府勾结的铸金商人到齐天峰,在打斗中,一名上山采药的年轻人却被对方的流星镖所伤,我因为急着追赶敌人,没有时间留下来查看他的伤势,以致延误他就医的时间,等我再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剩下一口气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志洋?”宇文飘渺简直无法相信。“可是官府的件作说志洋是因中蛇毒而死的啊!” “官府当然必须这么说,如果官府承认这是一件命案,那就必须捉到杀人凶手,问题是杀人凶手是他们自己人,怎么能捉?”雍擎天解释着。 “可是,这跟马贤荣有什么关系?”宇文飘渺看见马贤荣苦笑着。 “因为发射流星镖杀死周志洋的人就是他!”雍擎天愤恨的指着马贤荣。 “你有什么证据?”不是宇文飘渺的心向着马贤荣,而是她实在不相信看起来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马贤荣会杀人。 “钦差大人已经在他家搜出大批的重铸官银,也发现贼人常用的流星镖上百枚。”雍擎天拿出流星镖让宇文飘渺看。 “我看过这东西。”但宇文飘渺没想到马贤荣会是凶手。 “你说!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她气得对马贤荣拳打脚踢。 “飘渺,我喜欢你,就算我没有失手杀了周志洋,我还是会想办法把你抢过来。”马贤荣不知悔改的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照他这么说,周志洋还是因为她才丧命的。 雍擎天抱住虚软的宇文飘渺。“不要听他胡说!他之所以接近你,完全是因为你是大夫,他怕你识破件作的验尸结果,所以故意接近你、让你看流星镖。” 闻言,宇文飘渺只能扑倒在雍擎天怀里大哭一场。 雍擎天瞧着靠在他怀里哭得乱七八糟的宇文飘渺,忍不住低问:“还没哭够啊?” 宇文飘渺仰起头,睁大带泪的明眸,她嘟着小嘴儿,显然还没哭够。 “你为什么不干脆丢下我算了!” 想想她这一生,可真是不折不扣的祸水,从小就克死父母,成了亲又克死丈夫,谁碰到她谁倒霉。 “哇呜……”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雍擎天看她一脸鼻涕、眼泪的,干脆挽起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干净。 “你还是走吧!我简直就是祸水,说不定下个被我克死的人就是你!”她也舍不得放开像雍擎天这样的好男人,可是不放他走又怕害死他…… “你本来就是祸水。” “雍擎天!”宇文飘渺很生气,这种话她自己说说就算了,他竟然还附和她的说法! “女人是祸水这句话又不是我说的。”雍擎天的表情很委屈。“况且如果我真的那么短命,早就在你逼着我娶你的时候就给克死了。” “你……你是说,你真的是我的未婚夫?”听完刚刚在大厅的那些事情,她还以为雍擎天之前所说的话都是骗她的。 “当然是真的!” “那我爹的亲笔信函你是打哪儿得来的?” 雍擎天站起身。“你现在终于有兴趣知道了?”当初她那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害他差点没呕死。 “快说!” “其实那一封信应该是你的卖身契。” “买身契!?我爹把我卖给你?”宇文飘渺提高音量,并且跳下床来双手擦腰。 “不是,当时我年纪那么小,怎么有能力买下你,我只不过在你爹要向我爹借钱的时候,告诉我们的爹你逼着我娶你的事……” “雍擎天,你真的说了?”宇文飘渺的脸都红到脖子去了。 他点点头。 “然后我爹就拿了好几张银票给你爹,说是聘金,而你爹就给了我这块玉佩和这封信,当作是信物。” “但是你长大后不要我了,所以才让我嫁给别人。”宇文飘渺自己猜测着。 “等等!什么叫作我不要你了?你爹拿了钱之后就带着你逃难去了,我上哪儿去找人?还有,你才及笈就急着嫁人,我找到你有用吗?”雍擎天气愤难平。“如果你现在能把我给你的定情物拿出来,我就承认是我的错!” “信物?什么信物?” “看吧!你连是什么信物都忘记了。”他就是算准了一个小女孩不会留着没用的小玩意儿,所以才会这么嚣张的对她说话。 “等等!”宇文飘渺想起来了。 她在她的房间里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小木盒,然后轻轻的打开。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雍擎天一看整个人都傻了,宇文飘渺真的还留着那一只定情的草蚱蜢! 虽然那已经变成一只干瘪瘪的蚱蜢干了。 “这也不对……”宇文飘渺又想到疑点。“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她想起雍天堡里一大堆和她有着相似脸庞的姑娘,“你是不是早就找到我了,但是却不想要我,才故意让我嫁给周——” 雍擎天生气的用双唇堵住那一张胡言乱语的嘴。 宇文飘渺挣扎着,但雍擎天好一会儿工夫才放开她。 “如果我早一天找到你,就不会到处去找那些跟你长得相像的女人了。”他娓娓道出这些年的相思。 “我找到你那一天,正好是你成亲的那一天,你要我怎么办?抢走你吗?你会跟我走吗?所以当时我落寞的走了,甚至不敢再踏进这个城镇一步,就是怕见到你和周志洋恩爱的模样。” “也不对,既然你知道志洋死了,为什么没有马上来找我?”她就知道他根本没有一句真话。 “小姐,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别说那时我正在忙着与那些贪官对抗,就算我来找你,你的义父义母会高兴吗?你又有心理准备吗?”这时雍擎天才发现,她突然变得不像宇文飘渺,反而像小时候那个刁蛮的小女孩。 “我不管!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受这么多苦!”说着她又泪如雨下。 “啊,你别哭嘛!” “什么?你讨厌爱哭的女人?那你去找个不爱哭的好了!” “我又没这么说。” “可是你心里这么想!” 宇文飘渺又在考验雍擎天对她到底有多少耐心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