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人共吻》 第一章 「可恶!」腾云工程公司总经理滕冰阳拍桌并从座位上站起来,但他发觉这样似乎还没有办法消除他的怒气。 他本想把惹得他大发雷霆的报纸拿起来砸向墙壁,但是低头看了一眼报上那张女性侧脸的照片后,不知道怎么搞的,被他砸飞出去的东西竟变成一只精致的玻璃杯。 玻璃碎裂的声响似乎无法平抚他的心情,在吐一口气之后,他揉着太阳穴,余怒难消地倒进华美的办公椅。 这次国家建设的标案,腾云工程公司再度以些微的差距败给对手南华工程公司,而使他饮恨败北的依旧是这个名叫范怡薰的女人。 幸运、荣耀与掌声再度落在这个女人身上,她的照片被刊登在报纸的工商新闻头条,而他却被他父亲的一句「你到底还要送给那个女人多少工程」弄得灰头土脸不说,现在还得面临在公司地位岌岌可危的情况。 可恶! 这个在镜头前笑得温柔含蓄,怎么看都比较像应该躲在男人背后当个贵夫人、偶尔出来从事社交活动的女人,难道真是他命定的克星? 这次,金额高达百亿的工程标案,算一算他已经是第三次败在她手下了;第一次输给她,他显得有点挫败,第二次输给她,他是不敢置信,而这一次,他的情绪就只剩下愤怒。 一开始,滕冰阳并没有对范怡薰很在意,虽然他们因为年龄、背景、学历相同而一再被社交圈的人拿来作比较,但基于男性的高傲与自尊,他始终以她是女性、弱者的角度来看待她。 即使腾云与南华早就因为工程竞标的关系处于对立状态,但因为即将接掌南华的人是个女性,他始终无法产生和父亲一样的敌意与竞争意识。 直到他被赋予竞标重任,却一而再、再而三与那个女人在商场上正式对决落败,他才首度忽视范怡薰的女性身分,以一个竞争对手的角度敌视她。 要打击她、想让她面对镁光灯时再也露不出那抹迷人又不失暖意的笑容,这几乎成了他沉淀下心情时就会忍不住去思索的事情。 他希望能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亲眼见到那双闪闪动人的美眸独有的自信消逝……不,光是这样还不够,她所要遭受的惩罚绝对不能只有这样! 咬着牙,俊逸非凡的滕冰阳皱眉不断地思索,假如有那么一天,他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消解心头之恨呢? 蓦地,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使他抿紧的唇扯出一抹诡谲的笑。 屈辱她!对,就是这样,现在他感受到的滋味有一天他也要让那个女人尝到。 陶醉在这种想法里,滕冰阳即使阴寒仍然英俊无比的面容总算展现些许笑容,而他也比较能够平静地再度阅读起报纸内容。 「正式被董事会选为南华的新一任董事长」这几个字映入他眼帘时,他尽管心底的怒火难熄,但总算克制住自己没有把报纸揉皱。 今天的工商新闻版面有一大半都在报导范怡薰这个女人的事情,千篇一律地把她捧为商界的闪亮新星、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比明星还要耀眼的美丽董事长等等。 看了一会儿,滕冰阳忽然自我嘲讽地笑开,因为他想到他正是这颗商界新星诞生的幕后大功臣。 这抹浅笑渐渐扩大成为几乎无法抑制的大笑,在这间大得惊人的办公室里,滕冰阳放声大笑着,然而笑里却完全没有欢喜意味;如果谁「有幸」聆听到他的笑声,一定会觉得那是一道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浑身发颤的冷笑声。 逐渐歛起笑容,投射在那张彩色照片上的目光比起之前更加诡谲,滕冰阳对她的憎恨增加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程度。 「范怡薰。」低喃出口的话语含有由憎恨与被屈辱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终于,他一手按住报纸,将那张范怡薰略微偏过头露出温婉浅笑的照片撕得粉碎。 官方举办的工商联谊晚宴向来都有不少重量级的工商界大老会捧场出席,这其中有彼此长期合作愉快的厂商,当然也有类似像腾云工程与南华工程这种长时间竞争,每次聚会不是对彼此视而不见,就是如仇人见面般分外眼红的敌对厂商。 既然觉察到腾云工程的滕冰阳总经理,那双澄澈的眼睛总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刚被家族大老钦点为南华工程董事长的范怡薰,也就不自讨没趣地对上他的眼,刺激这位在社交圈以英俊挺拔的外型掳获不少女性芳心的白马王子。 不过,这种情况还真是让她感觉不舒服,犹如芒刺在背般难受。 别人从她的外表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有异样,但是实际上,对于滕冰阳针对她而来的敌意,巨蟹座的她确实会感到不知所措。 她并非有意要与滕冰阳作对,而是商场本来就很现实,有实力竞标国家建设工程的公司在台湾只有那么几家,腾云和南华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人们免不了喜欢把他们两家公司拿来作比较;再加上他们两人都同样肩负着第三代接班人的重任,事业方面表现的好坏自然格外受到瞩目。 总是带着一道温柔光芒的美眸略微垂下眼皮,范怡薰忍不住微微叹气。 其实说出来大家一定不相信,她真的不喜欢在商场上与人厮杀,假如可以,她宁愿是个在家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 要不是家族的大家长——她的外公钦点,她根本不想坐上南华工程董事长的宝座。 就因为她外公破例拔擢她,她跟她舅舅之间的关系简直降到冰点;说起来,她那三个舅舅对她这个外甥女的敌意,说不定比生意被抢的滕冰阳对她还要深。 尽管一开始她外型亮丽抢眼、看似明星、太过年轻、资历不深这几个不利于她的经营条件使她受到排挤,但因为连续三个工程标案顺利到手,众人已逐渐将注目的焦点转移到她的专业表现上,唯独家族成员互轧越来越严重的情况让她倍感压力。 南华虽然是间股票上市的公司,但因为家族色彩浓厚,除了少数民股之外,大部分的股份都掌握在范氏家族几位长辈身上,所以董事会上大家也是派系分明,斗得厉害。 她学成归国之后便身兼南华工程的董事与工程副理两个身分,跟在她外公身边学习,但任谁也想不到年纪轻轻,以美艳迷人、温柔婉约形象深植于一般员工心目中的她居然会受到她外公青睐,连续成功标得三宗重大工程案,并在最近由她外公钦点出马角逐董事长宝座,在她外公的人马护航下一举夺魁。 她现在的生活完全异于她居家、行事低调的作息,整日被数不清的媒体记者采访和镁光灯追逐着;虽然感到无奈,但是肩负着南华工程第三代经营者的重责大任,她也只能将巨蟹座女性勇敢坚强、抗压性奇高的那一面完全展现出来。 「说起来,你最近大概都忙着应付这些媒体记者吧?刚刚我熟识的一个记者朋友还想透过我的关系专访你呢!」说话的是一位经常在媒体曝光的官夫人。 「这是当然的啦!在这之前,范董事长从来没有在镁光灯前曝光过,加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突然被选推出来带领一群老成稳重的人,大家难免会对她很好奇;你没有看到吗?范董事长刚刚进入会场时,已经谋杀很多记者的底片了。范董事长,你可以考虑看看,下次出来选个民意代表什么的,以你现在的高知名度应该会有很多票源喔!」插科打诨的是另一名官夫人。 没有注意到话题是怎么转移到她身上的,对于这些初次见面的官夫人,范怡薰觉得应付她们并不比应付那些言词犀利的记者来得轻松。 虽然负责的是国家建设工程,但却不希望涉入政治界太深,更不希望跟哪个党派过于亲近,因此和朝野保持距离却不失礼貌一向是南华的传统。 范怡薰露出笑容,有点无奈地表示:「我希望他们多把注目的焦点放在我的专业表现上,而不是我的私生活。」 从家族的背景、崛起的经过,到她个人求学的过程,乃至于她的兴趣、她为何仍保持单身,甚至是她早已遗忘的糗事,她的一切统统都被记者们公布出来摊在阳光底下成为民众谈论的八卦,这情况真是她当初始料未及的。 「这你可要失望了,范董事长,你知道台湾的媒体记者就爱散播八卦新闻,像你这么年轻漂亮、多金又单身的女子,他们才舍不得放过呢;大家都等着看是哪一位幸运的男士能掳获你的芳心,在这之前,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对啊,这点你要有心理准备,尤其是你的感情发展,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媒体记者一定会倾力追查,到时候你就会见识到台湾媒体的厉害了。」 看得出来两位官夫人似乎对这种情况的发生期待大过于忧心,范怡薰除了陪笑之外,只能暗自祈求两位官夫人不要将话题刻意绕啊绕的,转而旁敲侧击打探起她的私生活,因为每天面对记者们的询问已经够她受的了。 颔首陪笑的同时,范怡薰不经意地转移视线,却正好对上不远处滕冰阳直望着她的目光;面对他那始终深具敌意的注视,她感到不舒服地打起寒颤。 察觉到他的敌意完全是针对她而来,不知所措的范怡薰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她不禁猜想这个滕冰阳难道要将商场上的胜负变成私人的恩怨吗? 在此之前,腾云也曾经多次夺走南华势在必得的工程标案啊,竞标本来就会有得有失,她不懂这个跟她学历、背景、年纪都一样的男人为何会有如此没风度的表现。 基于商场上不会有永远的敌人,也不应该竖立敌人的道理,她对不怀善意的滕冰阳颔首浅笑。 谁知道滕冰阳非但不领情,目光还冰冷得令她感受不到暖意。 注意到范怡薰转移目光,两位官夫人也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但得到的回应却和她所看到的截然不同,滕冰阳给她们的是足以让她们心儿怦咚怦咚跳的俊帅微笑。 说到滕冰阳,他刚出现在社交圈时也是以高大英挺的身材,和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俊帅外貌引起媒体记者一阵追逐报导,而且比起现在占据各大周刊版面的范怡薰,滕冰阳的私生活实在精采得太多。 他不仅经常被拍到与女明星同进同出的照片,更有不少名媛直言不讳地表达对他的欣赏;大概就是因为私生活占去他太多时间,所以他在事业上的表现才没有行事作风低调的范怡薰出色。 这两位官夫人忍不住幻想要是她们能年轻个十岁,怎么样也要想办法跟这样的帅哥约会,况且听说滕冰阳对女性是出了名的体贴与浪漫呢! 「说起来啊,范董事长你可能不知道,这位滕家的长子最近被革去总经理职务,调到投资部门了。」 范怡薰还来不及对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做出反应,另一位官夫人就忍不住惊讶地低声叫了起来:「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难怪我最近在公众场合见到他时,总感觉他没有以前的朝气跟锐气,原来他是被……唉,真是不公平,竞标失利又不是他的错。」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现还是很不错嘛,真不知道滕董事长是怎么想的。」 完全没有顾虑到范怡薰正是那个害滕冰阳被调职的罪魁祸首,两位官夫人你一言我一语替滕冰阳叫冤,害范怡薰要插话也不是,要离开也不是,一时间觉得颇为尴尬。 伸手将垂落于眼睛前,一小绺因为比较短而没有办法盘起来的头发塞到耳后,范怡薰正想找个不失礼的理由离开,孰知她们谈论的话题人物却不知何时已悄悄来到她们身边。 范怡薰本能地察觉到四周的空气似乎开始冻结,但在她还没来得及侧过脸去之际,一道冷然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恭喜,范董事长。」 尽管听得出来这句话里丝毫不含诚意,基于礼貌,范怡薰还是微笑地接受滕冰阳的道贺。 「谢谢。」本想接说一句「托你的福」……,不过话到嘴边,范怡薰及时止住了。 这句算是自谦的话她如果现在说出来,滕冰阳一定会认为她是明目张胆地在讽刺他吧?不想让跟他之间的裂痕再度加大,范怡薰只能尽量低调回应。 虽然并不想跟官夫人打交道,不过善于交际的滕冰阳还是勉强地跟这两位官夫人寒暄几句,逗得她们呵呵大笑之后,他这才跟她们表示他有事要跟范怡薰谈谈。 两位官夫人马上很识趣地相偕离去。 他会有什么事情要跟她谈呢?不会是要来向她兴师问罪的吧?虽然心里这么想着,范怡薰表面上还是维持她应有的礼貌。 第一次近距离看着他的死对头,滕冰阳不得不承认范怡薰确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 皮肤白皙、双眼水亮清澈、不笑时看起来很庄重、笑起来又有小女人的娇媚神态、模特儿般纤瘦修长的好身材,配上纯黑色合身的套装,以及脸上浓淡适宜的彩妆,她显得既艳丽又端庄,有职场女性的强悍又不失居家小女人的温柔,难怪媒体记者要封她为工商界的明星董事长。 但是她那让一向极为自负的他屡次尝到挫败滋味的头脑,却让他无法正视她美丽的事实,所以他对她仅存有面对竞争对手该有的敌意与憎恨。 从他变幻莫测的表情看来,范怡薰无法猜测他找上她的动机,所以她只能继续漾着礼貌性的笑容,静静地等待他开口。 「当名人的滋味怎么样?被镁光灯包围的感觉很好吧?」 没有料到他一出口就是冷言冷语地讽刺她,范怡薰着实错愕了一下,并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口气;对这位身家背景跟她有多处雷同,也同样被赋予接班任务,个性上却显得任性而狂傲的男子充满敌意的表现,她只感到好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滕先生,但是我只想做好我分内的事,一点儿也不想当名人。」她客气地回答。 滕冰阳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变化,他歛起挂在嘴角称不上善意的笑容,严峻的脸色让范怡薰感到一阵凉意。 装得可真像!滕冰阳在心里讥讽地想着;说什么不喜欢当名人,那是因为她没有尝过被奚落、被冷落的滋味。 被镁光灯包围、被媒体记者追逐、坐上董事长的宝座,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属于他的荣耀与成就,是他滕冰阳的;要不是她,要不是这个女人三番两次从他手中夺走工程标案,他也不会从总经理的位置上跌下来,还被商界人士批评他做生意的手腕不如她。 可恶!不自觉地握紧手,憎恨的怒火不断地在滕冰阳的体内窜烧,使他看起来格外可怕。 荣耀全属于她了,她居然还在他面前装低调! 她不明白他到底想怎样,难道要在这个政商云集的晚宴里跟她摊牌算帐吗?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冲动吧?被他的目光惹得很不舒服,范怡薰发觉要对一个不断对自己释出敌意的男子勉强扯出和善礼貌的笑容,实在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 饮下一口酒,滕冰阳感觉体内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但是他却知道这股情绪他无法对她发泄;尽管知道自己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忍,但他就是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跟他同样年轻,踩着他往上爬的美丽女子。 歛起眸中足以让人战栗的光芒,滕冰阳缓缓地笑了,漾起一抹危险性十足的笑容。「董事长的宝座好坐吗?我听说你们家族有好几个长辈对你这个年轻貌美的新董事长很有意见,似乎……不怎么信任你,对吗?」 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上头来了?范怡薰发觉他眼中闪着恶意光芒,显然对她目前的处境了若指掌,并且等着看笑话。 清了清喉咙,范怡薰对这个辛辣的话题婉转回应:「我是个新人,年纪轻、资历浅,长辈们担心是应该的,至于说什么信任不信任,我相信我们南华没有这样的问题。」 「是吗?」唇角勾起一抹险恶的浅笑,滕冰阳意有所指地看着她,「我听说范董事长正式上任那天开了董事会议,有很多范家的长辈并没有出席,难道他们也是因为担心才故意不出席吗?」 范怡薰努力扯起的温婉浅笑立刻消失在美丽的脸上,她不解这个公司内部的消息他是怎么得知的? 她总算笑不出来了!看着她歛眉,不再像面对镁光灯时那样,装出一副专业又温柔婉约的模样,滕冰阳多日来累积的愤怒情绪居然莫名其妙地消逝。 「你想说什么?」南华里头可能有部分对她不满的人跟滕冰阳透露公司内情,使得范怡薰不得不提高警觉。 她想得更深入的是,这个输不起的男人会不会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收买对她存有意见的人,以帮助他赢得下一次的工程标案? 没错,看到她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自在地笑着,这的确让他感到心情大好。 看着那张如报章杂志形容,比明星还亮眼的美丽脸孔,滕冰阳得意地享受她凝重的神情所带来的一丝满足。 但仅是这样还不够,他所受的挫折与屈辱提醒他,他要让这个女人彻底明白她艰难的处境,并且因此而担心害怕。 「我想说的是,南华虽然夺得三个国家建设的工程标案,但是你有把握在政府规定的期限内完成吗?」 他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虽然范怡薰的姓氏是继承自过世的母亲,但传统家族观念浓厚的范氏家族里,还是有几个具有影响力的人对老董事长的安排很不满意;这其中包括她自以为会成为继承人,却出乎意料被人抢去董事长宝座,在南华持股比例相当高的三位舅舅。 他正是从这三个跟范怡薰最亲近的人身上得知,她在董事会议上遭到冷落的消息,并且进一步打探到他们打算释出手中的南华股票,以表示对自己父亲的安排无法接受之意。 若这个消息属实,那么他要报仇就很有机会了;当然,他也会努力让这个传闻成为事实。 尽管外表装作若无其事,但范怡薰却不得不承认滕冰阳确实说到重点,这也正是她接任董事长宝座以来最大的隐忧;她不怕面对外面强烈的竞争,却害怕来自内部的问题会造成南华分裂,以至于她无法顺利调动资金,在限期内将政府的建设案完成。 目光微微一沉,范怡薰终于知道他找上她的目的,原来他是特地来提醒她,他正等着看她面临内外纷扰的窘境。 并不意外他会幸灾乐祸,范怡薰只是觉得这个拥有俊朗外貌的男人未免太幼稚了。 「这是我们南华的事,滕先生不必操心。」虽然无法认同他的行为,范怡薰的语气还是那么柔和。 听着她不疾不徐的声调,滕冰阳为自己没能将她激得乱了方寸而感到遗憾,但是再过不久,假如他能够成功说服她的三个舅舅转让南华的股权,相信要让她脸上失去充满自信的笑容只是早晚的事。 直觉他炯亮的眸子中闪着在算计的光芒,范怡薰着实吓一跳;她不禁猜想,这个人……难道他真的会因为工程竞标失利就想尽办法报复她吗? 虽然知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本来就是商场黑暗的一面,但要把外貌如此出色、双眼清澈的男子,跟那些尽耍些不入流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联想在一起,温柔善良的范怡薰还是觉得有点困难。 滕冰阳轻笑两声,那笑声里明显在轻蔑她的意味让范怡薰不禁皱起眉。 「这当然是你们南华的事,而且你应该知道最高兴看到你们南华四分五裂的人就是我;说句老实话,我日夜都在祈祷这件事发生呢!」 这句饱含等着看笑话心态的话搭配上他变得深沉的目光,让范怡薰不由自主地感到背脊发凉。 回过神后,她忍不住生气,眼中同时闪现一股教人不易忽视的怒气。 他真是太大胆又太狂妄了! 商场上虽然不乏彼此抢生意、竞争激烈的厂商,他们私底下也恨不得对方能从商场上彻底消失,但在公众场合,他们总是会有所保留,顶多对彼此是视而不见、不交谈罢了,像滕冰阳这样直接又露骨地当着对手的面说出这么刻薄的话,范怡薰还是首次见到。 滕冰阳愉快地注视着她微微含怒的样子,发现这样的她反而能为他带来些许胜利的快感。 深深地吸口气,范怡薰虽为这种针对她而来的敌意感到愤怒,但巨蟹座对人和善的性格却使她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无法像处理公事那样犀利果断;说穿了,她并不善于应付别人的尖锐语气,通常面对这种情况时,她就是会躲回她自己的世界里生闷气。 「既然如此,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她气愤到转身就走。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滕冰阳突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嗯,真是愉快啊!心情一扫被降职以来出现的阴霾,滕冰阳沉浸在稍微扳回劣势的喜悦之中;但只有这样还不够,他要那个女人输得一败涂地,像他一样尝到从高处摔下来的滋味。 滕冰阳也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异常固执地想要对她展开报复,但他能确信的是,刚刚范怡薰的表情为他带来的快乐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 为此,他有足够的理由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尽管那是一件卑鄙的事,但无奸不成商,不是吗? 第二章 三年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范怡薰看着准备改选董监事的资料,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在这一年内,南华居然有一大半的股票被释出,而在暗中悄悄收购这些股票的人居然就是她的死对头——滕冰阳。 更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的是,滕冰阳所持有的股票已经超过半数,所以在董事会上,他可以拥有过半的董事席次;也就是说,她这个董事长的去留已经完全掌握在滕冰阳手中。 为什么会这样?范怡薰在震撼中挫败地想着,尽管她已经低声下气登门拜访过很多次,舅舅他们还是把南华的股票卖出了,对他们而言,私人恩怨居然比他们用心经营的南华还更令他们在意吗? 深深地叹一口气,范怡薰感到非常疲倦;她用手支着额头,全身的力气几乎被这个残酷的事实给抽光。 这几年来,她为了南华劳心劳力,为了安抚舅舅、舅妈们的情绪也是放低姿态、委曲求全。 她真的不懂,明明南华在她的经营下发展得有声有色,光是政府这三个重大工程标案就让南华的股票因此翻涨两倍之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为何还无法抛弃成见,同心协力辅佐她,反而要在外公生病住院,并且把持有的股票大部分都分给他们之后,将手中的股票尽释而出。 好累,她真的好累。 工程上的技术障碍、资金周转不易,再多困难她都有自信能一一克服、逐步解决,但是面对家族成员分崩离析的相处情形,她真的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并不眷恋南华董事长这个职位,也不是像她舅舅、舅妈们说的那样处心积虑、野心勃勃;事实上,她非常乐意把董事长的宝座让出来,因为她毕生的志愿从来不在职场上,而是在家庭。 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找个可靠的人嫁了,安稳、平凡地过一辈子,无奈她外公偏偏要独排众议让她出来经营南华。 现在她深深觉得不甘心的是,只要滕冰阳愿意,他随时可以取代她,南华已经变成腾云的囊中物了。 这不是既荒谬又可笑吗?她的舅舅、舅妈们不愿意让流有范家血液的她经营南华,却甘心将南华让给一个外人,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混乱与沮丧中,不知道怎么搞的,滕冰阳的脸忽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记忆力奇佳的她想起三年前在一次工商聚会中,滕冰阳对她说的话,现在想起来,原来他那时就已经预谋这么做了。 他真是个可怕的人,为了报复居然会这么对付她!发觉自己完全没有办法想像那个男子的心机有多深沉,范怡薰不由得感到背脊发凉。 叹一口气,她发现自己实在没有时间沉浸在恐惧与沮丧里,尽管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可以和他抗衡,她还是不愿就此坐以待毙。 拿起电话,她请秘书帮她接通滕冰阳,现任腾云集团董事长的电话。 「是范董事长吗?好久不见,怎么样,近来可好?」 低沉中带有那么一点隐藏不住的意兴风发,滕冰阳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范怡薰完全可以想像他春风满面的样子。 滕冰阳顺利标到几件工程使得他在腾云的地位迅速回升,今年董事会上,在他父亲的授意下,他出马角逐董事长宝座,果然顺利当选董事长;从他父亲的手中接下经营腾云的棒子后,现在他的事业可说是由谷底爬上巅峰,也是他最不可一世的时候。 既然已经知道他是针对她而来,范怡薰也就懒得跟他客套,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 「你到底想怎样?」相信他绝对不会只是买南华的股票来玩玩而已,她的口气一开始就很咄咄逼人。 「咦?我不明白范董事长指的是……」 原来除了手段卑鄙之外,这位腾云新任的董事长装傻的功夫也是一流,捺着性子,范怡薰平静以对:「南华的股票。」 伴随着让人不舒服的轻笑,他说:「喔,这个啊,这一年来你们南华的股票涨得很快,投资人对你们好像很有信心,而我这儿也刚好……」 「请不要再跟我兜圈子好吗?我知道南华的股票有半数以上已经落入你手中,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怎样?」即将任人宰割的不甘心使得一向温婉的范怡薰忍不住握紧话筒,甚至连指节泛白了都不自知。 电话那头滕冰阳有一小段时间沉默,范怡薰并不知道他正好整以暇地享受他经过努力所拥有的初步成果。 「假如你是以董事长的身分询问我这个拥有最多南华股票的持有人,口气是不是应该还要再修正一下呢?」 听他这么一说,范怡薰总是闪着温和光芒的眼眸忍不住眯起,「你是承认你以卑鄙的手段收购我们的股票喽?」 他又漾起那种让人不舒服的轻笑。 「你的说法我可不苟同,范董事长,要不是这几年我费尽心机在市场上收买那些散户手上的南华股票,你们南华的股票哪会涨得这么快;而且你舅舅和舅妈手上的那些股份也是他们心甘情愿出让,说起来,我还吃大亏呢!我不仅用高于市价的价格将那些股票买下来,还把我目前行情正看涨的滕鸿科技股票便宜地卖给他们,我这样做哪里卑鄙?」 尽管知道他的手法毫不犯法,问题其实是出在南华自己内部不合,才会给外人可乘之机,但范怡薰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那么就请你开个价,我会负责把你手上的股票买回。」 这次他的轻笑持续了几秒钟,笑声里的讥讽非常明显,范怡薰几乎可以想像他那令人光火的表情。 「你以为我是买那些股票来赚钱的吗?范董事长,你应该知道这几年我们转投资科技类股操作得很不错,说句不好意思的话,你们南华股票所能带来的利润我还真不看在眼里呢!况且,你把钱拿来赎回股票,那么工程方面的资金怎么办?那种限期完工的建设案要是没有如期完成的话,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这个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工程不能完成总比把南华拱手让人的好,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她外公生病住院,在她刻意封锁消息的情况下,很多事情他并不知道,否则他老人家看到这情形不知道会多气愤伤心呢! 吸一口气,她试探性地问:「既然你不愿意把股票卖给我,那么你是真的有意要入主南华喽?」 「这件事我还得想想。」 什么?咬着牙,她知道滕冰阳是故意用那种无关紧要的态度来折磨她;自己的脖子彷佛被掐住,她从商以来拥有最深刻的无力感与愤怒,在她被合身套装包裹着的修长身躯内翻腾不已。 「你……」 「不用那么紧张,范董事长,就要召开董事会议了不是吗?麻烦你整理一下资料之后告诉我,我可以拥有几席董事席位;对了,麻烦你亲自将资料送过来,我想你应该会有点事情想跟我谈谈。」 他完全命令式的口吻让范怡薰怒火升高。 瞪着话筒,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觉得滕冰阳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她。 对于四周被自己的美丽外表所引来的惊艳目光毫不在意,单枪匹马进入腾云集团的范怡薰思绪都专注在等一下要如何跟滕冰阳谈判这件事上。 她所进入的地方是腾云总公司的新址,这栋建筑物内外皆豪华气派的装潢完全展现出这三年来腾云转投资所获得的丰硕成果,相对于原来还略胜他们一筹的南华,一种昔日风光不再的怅然感立即在范怡薰心中涌现。 叹了一口气,虽然感觉惆怅,但她明白现在是必须打起精神的时候;巨蟹座女子蕴藏在温柔外表下的强悍性子驱使着她,教她必须表现出更加坚强的一面,在敌人面前显得脆弱只会为自己换来无情的讪笑。 在秘书的带领下,她进入腾云现任董事长腾冰阳的办公室。 那个迫使她必须深入敌营的男人就坐在他豪华气派的真皮办公椅上,以一种让范怡薰颇为觉得自己是羊入虎口的胜利姿态迎接着她。 「坐啊,范董事长。」 滕冰阳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比起三年前在工商聚会上,他似乎变得更加成熟,眼神也更锐利逼人;他抹上发胶的黑发完全彰显出发号施令的领导者气势,唯一让范怡薰觉得不变的是,他那让社交圈名媛为之疯狂倾倒、又带有特殊魅力的迷人笑容。 范怡薰在他的引领下,落座在比起办公室气派装潢毫不逊色的一组高级沙发上。 在她对面坐下后,他的秘书动作迅速地送来两杯香气浓郁的咖啡,然后必恭必敬地退下。 不动声色地把这间办公室的摆设尽数纳入眼中,范怡薰不得不承认,这三年来滕冰阳的确把腾云经营得非常好,如今南华已经远远比不上这家已经成为集团的公司了。 尽管佩服他的能力,范怡薰却完全没有办法对这个英俊的男人产生任何好感,因为他为报私仇而不择手段的方式实在令人不齿。 相较于她的正襟危坐,滕冰阳以一种近乎优闲的姿态交叠着双腿,双手分别靠在沙发两边的扶手上,心满意足地欣赏对他恨之入骨的对手此刻凝重的神情。 这个女人似乎越来越美丽了,一身合身的白色套装配上黑色丝袜以及名牌高跟鞋,头发端庄地绾起,额头上有一小绺没有塞到耳后的头发垂落在脸颊边,适当地修饰职场女强人给人的强悍印象,烘托出一股属于女性的婉约典雅气息。 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她,滕冰阳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美得让人印象深刻。 优雅的坐姿、挺直的背脊,她浑身散发出上流社会出身的高贵雍容气息,而她身上整齐的套装更使她有一种凛然不容被侵犯的气势。 笑容忽然从滕冰阳的嘴角消失,他皱起眉,不满地看着她这种依然高傲的样子。 她不是个失败者吗?为什么没有露出失败者该有的表情?一种被惹恼的不愉快心情使他急着想看她对他低声下气的样子。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他完全是发号施令者的口气。 从袋子里取出一份由持股比例计算出来的董事席次分配表,范怡薰有一种完全屈居于劣势的挫败感,虽然她美丽的外表让人看不出她有异样。 「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把股票卖给我?」 完全不是自己期待听见的高傲语气使得滕冰阳不满的情绪升高,眼中闪过一道不悦的光芒,他认为有必要进一步让这个女人明白她此刻居于劣势的处境。 低沉的声音从他嘴中缓缓逸出:「你搞错了吧?范董事长,现在可不是你对我下命令的时候。」 「什么?」皱起眉,她不解地看着他。 邪肆地笑笑,滕冰阳一脸惋惜地看着这个美丽又高贵的女人。 「我看你还是没有把情况搞得很清楚嘛!枉费报章杂志封你为工商界最聪明的女董事长,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你反而变得迷糊呢?」 并非因为他的嘲讽,而是他那种自认为完全把她耍弄在股掌间的轻蔑态度使她皱紧眉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换个姿势,滕冰阳微微倾身向前,眼神和语气都充满恫赫意味。「南华超过五成的股份都在我手中,只要我高兴,我随时都可以把股份转卖给别人;你也知道,想要吞并南华的不是只有我们腾云,据我所知,有几家公司愿意出高价买我手中南华的股票,对于一个握有你们南华生杀大权的人,你的态度是不是应该要再客气一点?」 倒抽一口气,范怡薰被这个可怕的事实重重地打击着;她明白眼前唇角微勾、笑得魅惑人心的男子所言绝非戏言,她相信这种卑鄙的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 「你……」紧咬下唇,直尝到一丝血腥的滋味,范怡薰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冷静地面对他的威胁。 太可恶了! 仅只是生意上竞争失利就能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滕冰阳那深沉与执着的报复心未免太可怕了。 她以前怎么都没有注意他是一个这么样可怕的对手呢? 其实这也怪她被工程的事务缠身而没有注意到她舅舅、舅妈们不寻常的举动,她以为他们只是像以前一样闹脾气不来公司而已,没有想到他们竟是在背地里把公司的股份卖了。 虽然心里痛恨他的手段,但追根究底,这仍是因为范氏家族成员的凝聚力不够,才会给他有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她发觉她再也没有办法像刚刚那样傲然地挺直背脊。 深吸一口气,她面对滕冰阳的态度不得不软化许多。 「滕董事长,请告诉我,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你才愿意把南华的股票卖给我?」一字一句,她说得既艰难又觉得受侮辱。 滕冰阳满意地享受她几近哀求的语气所带给他的快感。 「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范董事长。」她屈居下风的模样让他觉得痛快,但他贪婪地想要更多;唇角勾起一抹更为迷惑人心的笑,滕冰阳毫不留情地继续打击着她。「我费尽心机,还被你舅舅、舅妈们狮子大开口拿走一笔为数不小的金钱才得到这些股票;我说过,如果只是为了要赚钱,我根本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了解他的企图后,范怡薰美丽的脸庞蒙上一道阴影,脑中浮现报章杂志大篇幅报导南华被腾云买走的消息;所有的不甘心化成悲愤的情绪,视线投向笑得邪魅的男子,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你想把我们南华变成腾云集团的子公司吗?」 是错觉吗?他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一层水气;眨着眼,他想再看清楚点时,她眼中的那层水气已然逝去。 他所看见的她如同周刊封面上的她一样,水亮的明眸反射着镁光灯的灯光,炯亮得让人不敢正视。 原本等着看她因愤怒而脸色苍白的希望落空,滕冰阳在不悦之余突然问一个他自己也觉得很突兀的问题:「南华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范怡薰有点愕然,但她想也不想便回答:「当然。」 「这可奇怪了,照道理说,你那跟你外公一起建立南华的三个舅舅应该比你更重视南华才对,怎么他们在将股权转让给我的时候却显得一点儿都不在乎,甚至还很迫不及待呢!」没注意到话题已经有点脱离重点,向来依循自己喜好做事的滕冰阳随口说着。 从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家族内哄的事,但从商以来面对最大的危机竟然……是由家族成员一手造成的,这使得她连想都没想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他们恨我。」 滕冰阳理解地点点头。 「这倒是,恨往往会让一个人做出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因为自认为如囊中取物的工程案被一个跟自己一样年轻,却以美貌闻名于工商界的女人标走,那种自尊与名声、地位都受到严重打击所累积的恨,不就使他明明知道她那三个舅舅简直是在乘机敲竹杠的情况下,还愿意掏出大笔金钱买下高于市价一倍多的股票吗? 说起来,他也是一个容易被恨支配意念的人啊! 「假如我真的把南华变成我们腾云集团旗下的一间子公司呢?」直视那双被商界人士誉为最具优越生意眼光的美丽眼睛,滕冰阳给予她致命一击地问。 即使她的皮肤十分白皙,滕冰阳依然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她脸色不同于她肌肤本色的苍白。 呵呵,真是太痛快了!看着她挫败与挣扎的模样,一种彻底打败她的胜利感便不断从他心底涌现。 看着滕冰阳沉浸在报复得逞的快感中,不知道为什么,范怡薰突然觉得一直以来,被她刻意积压在体内的疲倦感一下子全部涌现,让她有种快要虚脱的感觉。 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低声下气,也挽救不了南华的经营权即将拱手让人的局势之后,一种干脆放弃回归到自己原本奢望平凡生活的欲望,使她产生认命的念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我也只有认了。」 只有认了?就只是这样?滕冰阳那张让女性难以忘怀的英俊脸孔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蒙上阴霾。 这三年来,他日以继夜,也可以说是让他一改之前松懈的心态,不断鞭策自己的原动力,就是为了要让这个女人彻底在工商界消失;为此,他甚至连社交宴会都不参加,整日脑中所想的尽是经营之道,想着如何才能重新赢回他父亲对他的信任,让他重掌大权,这也变成占据他心思唯一的一件事。 终于,在他的建议下,腾云先买进大量的科技类股,在股票上涨赚了不少钱之后,又在他的进一步策划下,与其他公司共同投资成立科技公司也大有斩获,几件重大工程标案更是信手拈来,他这才完全取得他父亲的信赖,他父亲并在这一年将公司的重担全部交给他。 手上拥有完全可供他运用的资金,南华大家长的势力又于此时完全撤出,他这才有能力与范怡薰的三个舅舅交易。 除了以较高的价钱买下他们手上的南华股票外,他还将目前因为接获来自欧洲一宗大订单,而股价看涨的滕鸿科技一部分股票卖给他们,因此范怡薰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尽管眼前这一幕是他朝思暮想的一刻,但他心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太容易了。 她太容易就屈服,这让他无法从折磨她的行径中获得报仇的快感。 他忽然想到就这么直接夺走她心爱的东西未免太无趣,这样她痛苦只会是短暂的,他需要她更痛苦来弥补他曾经因她而受挫的自尊与骄傲。 他想看到的是范怡薰那向来温柔又充满自信的美丽脸蛋,因为遭受打击而蒙上痛苦的阴影,但这抹痛苦不能是短暂的,那绝对无法满足他;她必须承受不得不面对的痛苦,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这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变成这样呢? 不知不觉,滕冰阳陷入思索中。 尽管不甘心,范怡薰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其实就算滕冰阳肯把股票卖给她,她能使用的资金也是挪用工程款,到时那些厂商一样会把她逼得走投无路,而政府那边给的压力也不会让她好受;资金不足、工程无法如期完成,南华一样得面临经营权移转的命运。 她真的好累啊—— 执掌南华以来,始终有内外两股压力在压迫她。 董事会上,个人恩怨早已超越公司利益的重要性,为了逼迫她辞职,她舅舅就在业务上极尽可能地为难她;外人根本无法理解,这些年来,使她继续留在南华奋斗的并不是庞大的利益,而是她外公对她的深切期望。 现在既然他老人家已经不管事,她三个舅舅又毫不留情地打破南华长久以来由家族成员共同持股的传统让外资入股,并且取得控制董事会的权利,那她实在无计可施了。 「既然滕先生的决定是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这几天我会把公司内部的资料整理好,等你过来接管公司。」好奇怪,虽然感到心痛,但她同时又有松一口气的轻松感觉。 回过心神,滕冰阳对她的话感到不解。「决定?什么决定?」 微挑起眉,范怡薰对他善于装蒜的本领有点蕴怒。「你不是已经决定让南华变成腾云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吗?」 「让南华变成腾云旗下的子公司?」因为一部分思绪还暗忖着要如何使她不得不臣服,滕冰阳为她的话感到格外困惑。 以为他感到迷惑是仍旧沉浸在用控制南华来报复她的快感中,范怡薰的愤怒与对他的不齿完全表露在她那张比明星还亮眼的脸上。 「你用不着再耍心机了。」深吸一口气,她站起来做出心痛的决定,「我认输,下星期董事会中我不会争取连任,反正争也争不过你,你可以先派人过来准备接管南华。」 看着她黯然神伤的表情,滕冰阳必须承认范怡薰对他俯首称臣的模样完全满足他强烈的好胜心。 但他不禁又想,如果只能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次,那未免也太可惜了,他甚至发现自己因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表情而感到恐慌。 「等、等一下!」烦躁地用手指梳过被梳理得很整齐的头发,他挥挥手,示意要她坐回座位上。「我根本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他那种充满孩子气咕哝的话语引起范怡薰注意,她很好奇他到底在说什么啊?花那么一大笔钱、费那么多功夫买来南华半数以上的股份,说什么他不是玩玩而已,现在又说自己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他做事难道都没有事先经过计划吗? 「那你在这里慢慢想好了,请恕我公司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不愿意在他的地盘跟他呼吸一样的空气,范怡薰站起身准备离开。 眼见范怡薰纤细的身影准备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没有多想,滕冰阳突然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肘。 他一个施力,她被甩回沙发椅上,以半躺的姿势狼狈地仰视着他。 第三章 「你、你做什么?」被滕冰阳粗鲁的动作弄得又惊又怒,向来很注重形象的范怡薰立刻端坐起来,一边整理身上的衣物,一边气得脸色泛红。 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种很邪恶的想法,看着她紧张地整理起身上并不凌乱的衣服,一个应该会比夺走她的事业更让她感到倍受屈辱的方法慢慢地在他脑海中成形。 看起来,她很重视形象;对自己的美丽容貌深具信心的女人似乎都是如此。 那么,如果她失去信心的话,譬如说,她不得不成为他的禁脔这件事会不会对她打击更大呢?表面上必须维持完美无缺的形象,实际上却得委曲求全献身给另一个男人,他这么侮辱她应该比直接夺走她的事业更令她痛苦万分吧? 光只是这样想,一股无可名状的兴奋感便窜遍他全身,使他整个人因此亢奋起来。 视线落在她被白色合身套装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纤细身材上,想像着赤裸的她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充满自信,在完全了解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之后,滕冰阳的嘴角立即扯起一抹残忍又诡谲的笑容。 揉着被扯痛的手,范怡薰气得脑中轰轰作响,没有料到身为一个集团董事长的滕冰阳居然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教她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怎么会有这种人?她气急败坏地想着,认为他简直任性狂妄到了极点,更不解她干嘛要在这里受一个心思与年龄不成正比的男人的气? 将垂落于额前的发丝塞于耳后,她亮丽耀眼的脸庞明显出现受够了的表情,不管是这个男人还是南华那些不团结的亲戚们,她都无法再忍受! 重新站起来,美目狠狠地瞪视那个行为不合乎身分的男人一眼,她气冲冲地往外走。 但她才刚跨出几步,滕冰阳那道隐含着戏谑意味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起:「就这么走了吗?不想听听我的条件?」 怒视发话的方向,她诧异地发现那个粗暴的男人此刻居然悠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脸上不仅毫无愧疚之意,眼中甚至闪过一道让范怡薰觉得非常刺眼的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范怡薰觉得这种光芒格外刺眼,让她忍不住想早点离开这个被他的气息布满的空间。「南华你已经手到擒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对她的话听而不闻,滕冰阳非常清楚该怎么做才能打击她。 「喔?包括你外公的事也没啥好谈?」他意有所指地看着范怡薰,使她被吓一跳立刻愕然转过身。 没错,这就是她的弱点!滕冰阳心情愉快地欣赏着她在那一瞬间所流露出来的紧张与不安。 「你这什么意思?」她警戒地看着他那张笑得诡谲的脸。 「让他老人家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不太好吧?他年纪那么一大把,还生着病呢,要是知道自己辛苦创立的公司居然被三个宝贝儿子趁他生病时转手卖人,啧啧啧,我是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啦,不过要是我,大概会气得当场一命呜呼吧!」 经过他「好心」地提醒,范怡薰的脸色瞬间苍白不已。 「你、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一个已经不管事的老人吧?」她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因为从他眼中迸射出的狡诈光芒看来,她完全清楚他打算怎么做。 欣赏着她苍白的脸色,一种场面完全由他主导的胜利感完全满足他,让他真是太愉快了! 他在喝下一口咖啡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这我可说不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都很不择手段。」 视线缓缓地移到她身上,滕冰阳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生起气来的样子可爱极了。 脸色忽白忽红、胸口急遽起伏、垂放在合身窄裙两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上半身微倾、很想给他一巴掌却又不得不忍着,范怡薰这个模样跟周刊封面上,端庄、温婉又专业、充满自信的她大相迳庭。 促狭地看着平时绝对看不到的情景,滕冰阳发现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像此刻如此痛快过。 发现自己的弱点被掌握住,范怡薰又愤怒又惶恐;她痛恨自己除了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他得意地扯起浅笑之外,没有一点办法可想。 「你……」紧握着双拳,范怡薰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 她不明白他是如何办到的,怎么有办法把别人的生命、事业都轻忽得不当一回事;她很好奇他身体里流淌的难道是冰冷血液吗?否则他怎么会如此残忍无情? 她完全没有办法想像在那张英俊迷人的外表下,隐藏的竟是一颗险恶无比的心。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听听我开出来的条件啊?」漾着得逞的笑,他兴味盎然地注视她因发怒而益发闪亮的眸子。 知道自己除了接受他所开出的条件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在瞬间冷静下来。 「你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眉毛微微一扬,滕冰阳为她投射向他,像在谴责他的目光感到很冤枉。 「瞧你的样子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虽然我不敢自称为好人,但我还不至于拿人命来开玩笑;当然,前提是你得乖乖配合。」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咬着牙重复刚才的问题,范怡薰没有兴趣听他多作解释。 「别急别急,你先坐下嘛,喝口咖啡吧,咖啡都凉了;我这个秘书除了能干之外,煮咖啡的手艺也是一流喔!」他对她眨着眼,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一点儿也不想喝咖啡,她现在比较想做的事是把咖啡端起来泼在他笑得让人火大的脸上,不过,理智提醒她,虽然任人予取予求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为了从小把她抚养长大的外公,她必须冷静下来与他周旋。 坐下来喝一口咖啡之后,她重新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已然冷静许多。 欣赏着这个女人动静皆美的神态,滕冰阳发现自己竟已对这个有趣的游戏上瘾。 「说吧,你希望我怎么做?」 「很简单,做我的女人。」他轻松地说。 范怡薰下意识地皱起眉,对这句话的反应有点呆滞。 他说了什么吗? 「什么?」 有趣地注视着她困惑的模样,他发现这样的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耸耸肩,他轻佻地一笑。 「这应该没有那么难懂吧?范董事长,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需要动脑筋就可以理解我说的话。」 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察觉到思绪似乎停顿几秒钟之后,她终于忍不住提高音量道:「你……开什么玩笑!」 欣赏她骤然变化的表情,滕冰阳有一种逗弄笼中物的快感。 「你太瞧得起我了,范董事长,就算再怎么任性,我也不会拿上百亿的资金来开玩笑。」 虽然笑着,但滕冰阳的模样却又异常认真,认真到让范怡薰打从心底感到冷意。 这怎么可能?他居然…… 好不容易才压抑下来的怒气瞬间又窜升到最高点,范怡薰发现她不能再待在这儿,她担心她会一时忍不住冲上前给这个卑鄙无耻的人一巴掌。 「很抱歉,我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她咬着牙说。 一点儿也不意外地看着她准备起身,滕冰阳眼中的狡诈光芒更深沉了;叹一口气,他假装惋惜地说:「唉,枉费他老人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原来对你而言,你外公的重要性也不过如此,还比不过你的自尊呢!」 刚离开沙发的范怡薰整个人顿时僵住,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一下;在震憾与愕然之际,她与她外公相处的点点滴滴瞬间像电影片段一样闪过她的脑海,几秒钟之后,她像是被抽光力气般颓败地坐回沙发上。 可恶! 她为什么会落到任滕冰阳予取予求的地步? 「我等着你的回答,范董事长。」享受地看着她束手无策的模样所带来的满足感,滕冰阳坏心地催促着她。 水眸投射出愤怒的寒光,范怡薰愤恨地抬头瞪他一眼。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她嘲讽地反问。 尽管她毫无退路为他所带来的乐趣是空前的,但他仍然不满意她略带傲气的回答,滕冰阳认为她的姿态还需要再放低一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耶,范董事长。」 超越自己的性格所能负荷的程度,范怡薰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抖,她真不知道她是凭藉什么才能忍着不上前赏他两个耳光;看着滕冰阳装出困惑的样子,她很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能在心中满是恶毒的诡计同时,又让脸上堆满迷人又看似无辜的笑容。 面对这颠倒众生的迷人浅笑,范怡薰除了觉得毛骨悚然和刺眼外,再也感受不到别的。 「怎么样,范董事长的意思是?」恶意加深,滕冰阳进一步探问。 「我、我答应。」范怡薰勉强逸出口的声音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什么?」眯起眼,滕冰阳装作听不清楚她说什么。「抱歉,我的听力不太好,没听见你说什么。」 除了任他予取予求之外,范怡薰发现她要忍受的还包括他的刻意刁难。 对目前的处境感到无力,她忍不住痛恨起自己。 迎向他,她努力说服自己即使向他低头也要低得很有骨气。「我答应你。」 她不卑不亢的语气引起滕冰阳侧目,尽管对她的语气仍然不是那么满意,但尝到胜利的果实已经使他忍不住要仰首大笑。 他完全不晓得复仇的滋味竟是如此美好! 调整坐姿、半倚着扶手,他以一种征服者的姿态睨视着她。 「那你就过来证明你的诚意。」滕冰阳朝范怡薰伸出手 答应了等于把自尊送到他脚下任由他践踏的事后,尽管外表坚强如昔,范怡薰的心却已经完全麻木没有感觉。 「什么?」对他刚刚说的话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困惑地问。 「过来吻我,让我知道你是心甘情愿的,我可不喜欢勉强别人。」 吻?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在瞬间急速收缩,她从来也没有做过这种事。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当她注意到时,她已经按照滕冰阳的指示,单膝点地,半跪在他面前。 带着一丝征服的快感,滕冰阳由上而下凑近她,而她颈项间隐然透出的香水味告诉他,这个女人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成了他的囊中物。 以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狂妄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脸颊,范怡薰发现他现在要对她做的事才真正令她感到害怕。 玩味地欣赏她的不安,滕冰阳却没有耐性一直等在那里,于是不耐地催促:「快啊,对我表示你的诚意。」 「我……」看着他的唇近在眼前,她发现她准备要做的事竟是如此困难。 「怎么,该不会你连接吻都不会吧?」察觉她因为他戏谑的一句话而目光闪躲、脸颊微红,滕冰阳讶异自己无意中的发现。「咦,你真的连接吻都没有过啊?这可真教我讶异了,我以为像你这么漂亮的……唔……」 诧异地垂下目光,看着这完全是豁出去的一吻,感觉到两片带着胭脂香气的唇重重地撞上自己的,然后又迅速离开,她这动作除了让他觉得痛麻之外,再也体会不到别的。 自己的初吻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迫献出,这几年在商场上因为出色的表现而令人刮目相看的范怡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身不由己的一天。 「这么快就结束了,我都还没有准备好呢!」意犹未尽地舔舔完全没有被滋润到的唇瓣,滕冰阳的眼中有一道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想哭的冲动凌迟着她的理智,范怡薰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忍受多久。 看着她觉得羞窘与不甘心的表情,滕冰阳的心中溢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他突然伸出手碰触几乎看不到毛细孔的细致脸颊,然后觉得有趣地看着她像被烫着似的缩起肩膀往后退。 带着邪恶意味的低沉嗓音从他勾起得意浅笑的嘴唇逸出:「怎么,不甘心吗?」 范怡薰紧紧地闭着唇,恨不得杀了他的神情表露无遗。 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反应,滕冰阳看着她泛红的脸轻声道:「现在换我吻你了。」 明显的抽气声与更加僵硬的身体在在说明她的慌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滕冰阳再也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呵呵——放心吧,我不会像你那么粗鲁的。」好不容易止住笑,他让呼吸稍微平顺之后才以诱人的嗓音靠近她说:「对女人,我可是很温柔的。」 在范怡薰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形的情况下,他的唇忽然袭上她的,张开嘴将她的唇含住。 如电流通过般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想后退,然而滕冰阳的手早已眼明手快地等在那里,扶着她的后脑勺、阻挡她的退路,并且恶意地加深这个吻。 远比想像中还要甜美的滋味,滕冰阳疑惑这种感觉究竟是源自于报仇的快感,还是她未经人事的青涩带来的?在来不及多想的情况下,他已本能地撬开不懂得防卫的贝齿,侵入她温暖湿润的地带。 跟他的人一样,他我行我素的舌尖无礼地纠缠着她的,对于这种从来没感受过的感觉,范怡薰只觉得反胃与恶心;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上来想推开他的肩膀,然而他却好像总能早一步洞悉她的意图般将她的手抓住。 一个反作力,她发现自己整个人悬空,背部已然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滕冰阳入侵她的动作并未因此停止,藉着居于上位的优势,他更恣意长驱直入,或吸或舔,身体因为感觉到她一阵阵的战栗和僵硬而兴奋不已。 原来这就是敌人的气味!他暗地里想着,并决定要完全将她占有、摧毁;一种莫名的渴望促使他动作更加野蛮,他毫不留情地吞噬她的唇舌,享受彻底击溃她的胜利滋味。 好难过!在他狂暴的侵袭下,她找不到空隙呼吸。 跟以往接触过的女性不同,外表干练成熟的她,微抖、闪躲的舌尖在在显示她对接吻这种事完全陌生;在戏弄与好奇心的双重驱使下,滕冰阳不断以各种方式挑弄她的唇舌,并且含笑地看着她惊慌失措却又束手无策的模样。 没错,就是这种表情,他要的就是她惶恐不安,却又束手无策的模样;他庆幸自己想到这个折磨她的好方法,并且完全不思索事情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注视着她痛苦挣扎、闭眼逃避现实的表情,从中撷取自己所需要的满足感,滕冰阳在她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时适时松开她。 够了,今天就暂时到此为止好了,反正来日方长!抹掉嘴角边两唇相缠的痕迹,他心满意足地想着。 看着双颊泛红,仍在努力调整呼吸节奏的她,他像个主子般对她下令:「你走吧,礼拜六晚上到我家来。」 什么?她皱起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嘲弄着她的反应,他伸手在她脸上轻佻地一弹。「你不会以为当我的女人只是负责跟我亲亲嘴而已吧?」 顿悟他的意图,虽然感到羞愤,范怡薰却明白她并没有拒绝他的权利;坐起身,她沉默地整理她凌乱的头发,拒绝再看他一眼。 不满她的刻意忽视,滕冰阳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进他含笑的眼底。 「别这么冷冰冰的,这是你心甘情愿做的交易,知道吗?」 在心里狠狠地诅咒他,范怡薰没有忘记要向他确认她答应这件事的代价。「我外公那边……」 「放心好了,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生意人最重视的守信用我还知道。」 是吗?她真的怀疑,却也只能无奈地选择相信。 「那么南华的股票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这个嘛……」正在整理领带的他皱眉想了一下,很快做出决定:「到时候我还是会派出我们腾云的董事,对外发表说腾云决定入股帮南华把国家建设完成,反正你本来就有资金调度方面的问题不是吗?腾云这个时候入股也很合情合理。」 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掌控住,眼前除了尽量不要伤害这个世界上她唯一在乎的人之外,其余的她已无力多想。 范怡薰的私人轿车在一栋豪华的别墅前停下,尽管一路上她不断在对自己做心理建设,然而看到滕冰阳给的地址所在的建筑物清楚地出现在眼前时,她发现她所有的勇气已在瞬间消失。 还是不行,她没有办法就这样把身体交给一个她恨之入骨的人;烦躁地叹一口气,她正想转动车子的方向盘打算离开这儿时,房子的铁门忽然缓缓向上拉起。 自嘲地苦笑着,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像这么豪华的别墅门口一定设有监视器呢! 一名外籍女佣出现在铁门之后,用不太纯正的国语笑道:「请进,小姐,少爷已经在楼上等你了。」 一直以来,都有传言滕冰阳的私人别墅里经常可以捕捉到某些名女人的身影,曾几何时,她居然也成为夜晚进出这栋房子的女性之一了;奚落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的同时,她认命地把车子开进宛如小型花园的私人车库。 女佣安静地引领她上楼,进入滕冰阳宽敞豪华的房间。 穿着浴衣,正在加大尺码的欧式床组上看报纸的滕冰阳抬起头来,对范怡薰一身套装的打扮不禁皱起眉头。 「怎么还是套装,我还以为你会盛装来赴会呢!」像她么美丽的女人打扮起来一定格外吸引人,滕冰阳为他的权利受损感到有点不满。 「抱歉,我不是那些等着奉承你的女人,我今天还得上班。」对他的抱怨感到不悦,范怡薰只想趁勇气尚未完全消逝前赶快把事情办完。 「怎么,你连假日都要上班啊?」把报纸放在一旁的灯桌上,滕冰阳发现她果然一脸倦容。 虽然很希望他只管问些不重要的事然后今晚就这么过了,但她也清楚该来的终究躲不掉,既然如此,她还不如早点面对。「赶快把你要办的事办完吧!」 「喔,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急着要跟我『办事』啊?」 被他轻佻的态度激起怒火,范怡薰双颊微红地瞪着他笑得邪恶的脸。 她那种恼怒异常却又只能握紧双拳,用气得发红的脸看着他的神情,正是滕冰阳乐于见到的;欣赏着几天不见的她,滕冰阳这才发现他有多么怀念她这种神情。 「用不着这么急,做这种事最重要的是讲求气氛,你先去洗个澡吧!」 洗澡?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她僵硬地说,恨不得事情快点结束。 「这怎么会麻烦呢?这是你的第一次没错吧?」看着她咬牙不予置评的表情,他知道他说中了;闪着得意的光芒,他继续道:「所以罗,还是慎重点好,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潦草地失去吧?」 唔……忍着羞辱布满全身的感觉,范怡薰告诉自己不要理会他的大放厥词;低着头,她走向浴室。 当她走进装潢奢华的浴室,看见圆形的浴缸里不但放满水,水上还飘着玫瑰花瓣时,她非但没有尊荣的感觉,反而产生一种应召的羞耻感。 想像着不知道有多少个女人曾经在这个浴缸里洗涤她们的身体,然后如蒙受恩宠般投入那个卑鄙男人的怀抱,她就克制不住地想往外冲。 然而她终究没有那样做,重重地叹一口气,她说服自己这是场交易,而这次交易的商品是自己;用她的身体换来她所重视的人的生命,这笔生意她还是有赚头的。 扯开唇角,她笑自己根深蒂固的商人本色;只不过这样一想,她的心情确实好多了。 第四章 滕冰阳抬起眼,看见一个判若两人的范怡薰。 她一手扶着浴室的门框,一手紧紧抓着已经将她裹得密不透风的浴袍;尽管她力持镇定,他却仍然可以轻易看穿她隐藏在冷静表面下的不安。 讶异于她褪去职场装扮后的小女人模样,滕冰阳发现他已经开始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 「过来啊,难道你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吗?」 对他命令式的口吻感到无法接受,范怡薰却不得不认命地走向他。 原来她有一头美丽的长发,长发的发尾有着迷人的波浪卷;头发的这种卷度并没有把长发弄得蓬松紊乱,她的长发依然柔软服贴,比传统的长直发使她看起来更有韵味。 坐在床上的滕冰阳对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她下令:「把浴袍脱了。」 她的反应是更加抓紧浴袍,好像害怕他会突然扑上前剥了她的浴袍。 「我想、我想进到棉被里再脱。」声音微颤,她这才发现她有多么害怕。 滕冰阳不禁轻笑,调侃地打量她,「你还真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哪,范董事长。」 对他的调侃感到光火,范怡薰恼怒他怎么废话一堆。 「前戏可是很重要的喔!」他微笑地强调,对于撩拨她的怒火这件事乐此不疲。「直接躲到棉被里做,或是关起灯来,那都是古代人才会做的事;现代啊,讲求的是气氛,尤其……」 「你说够没有?到底要不要做?」脾气和善的她终于忍不住动怒。 比起他卑鄙的行为,他恶劣的言语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逊色。 呵呵,第一次有女人在上床前还会对着他吼的;比起那些莺莺燕燕、主动讨好他的女人,滕冰阳觉得明明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勉强自己的范怡薰更能取悦他。 「你不要那么急嘛。」故意扭曲她的意思,滕冰阳坏心眼地说:「千万不要用草草了事的心态糟蹋你的初夜。」 预料中的红潮再度浮上范怡薰的双颊,滕冰阳看得出来范怡薰痛恨他提醒她这是她的第一次,滕冰阳享受她的恨意所为他带来的快感,但对于要她脱衣服这件事他却一点儿也不肯让步。 「把浴袍脱了吧,欣赏你的身体可是我的权利喔!」 知道再这样坚持下去时间只会拖得更久,一心想要速战速决的她只好咬着牙,动手解开浴袍上的腰带。 看着她动作不灵活地解开腰带,滕冰阳真的觉得再也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令他快乐了。 浴袍滑落,范怡薰忍住不去遮掩自己的身体,她想反正遮掩也只会换来他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讽刺言语,她只好把脸偏过去,尽量不去想他邪佞的目光正落在她肌肤上这件事。 前一秒眸中还闪着调戏光芒的面容,下一秒却因为她浴袍滑落而露出惊讶的神色,高傲的滕冰阳因眼前这太过于诱人的情景愣住。 牛奶般的白皙、凝脂般的细腻,眼前的景象宛如广告上的模特儿从封面中走出来一样,她的身材不仅纤细匀称、秾纤合度,更令他讶异的是,她有着女性最希望拥有的丰满胸部。 至少有34d吧!他以阅人无数的丰富经验目测着,目光直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惊艳的目光来回梭巡着她令女人嫉妒、让男人赞叹不已的曲线,他惊讶藏在合身套装下的居然是这么一副魔鬼身材的同时,也不禁为自己有幸目睹,并且即将占有这具娇躯而兴奋起来。 感觉到那令人厌恶的目光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来回梭巡,尽管一再告诉自己要坦然面对,剧烈的羞耻感还是让她觉得难堪地双颊泛红。 「真想不到……」他的喉咙变得干涩,「你居然有一副这么好的身材。」 说话的同时他将手缓缓地伸向前,轻轻碰触浑圆雪白、与她的主人同样呈现出不经人事般青涩的双峰;看到她像触电般战栗一下,显然很想往后退,却又强迫自己维持文风不动的姿势,恶作剧的新鲜与刺激感使他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仅是刚开始而已,范怡薰这么告诉自己;尽管害怕与羞愧不断怂恿她朝门外奔去,但她终究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听天由命地任他为所欲为。 「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碰过,对吧?」两手摆在腰际撑住微微后仰的身体,滕冰阳俊俏的脸上尽是像在欣赏美景般的惬意神态。 知道他十分陶醉在用言语嘲弄她的乐趣里,范怡薰聪明地选择沉默以对。 「不回答?那就是罗!也罢,你的身体会诚实地告诉我答案。」一手向前出奇不意地袭上她曲线凹凸有致的腰际,他果然如预期地引起她一阵战栗,为每次恶作剧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乐趣而高兴的他,眼底闪着令人痛恨的光芒。 但恶作剧若仅止于此就不叫作恶作剧了。 对她瞬间惊慌的神态情有独钟的他,进一步将手往下滑,来到她的大腿内侧,指尖邪恶地来回轻触她的肌肤,对她最神秘、敏感的地带构成严重威胁。 「唔——」咬紧下唇,她摆放在大腿两侧的双手不约而同握紧成拳,她可以感觉得到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感,但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却远远比不上滕冰阳此刻对她所造成的伤痛。 他那种富有恶意的轻触宛如带着些微电流般,轻而易举让她浑身颤抖、血液逆流。 她闭上双眼、下颚微抬,尽全力将恐惧压抑住。 「看来,你还满享受我的碰触嘛!」故意将她的痛苦解读为享受,滕冰阳如愿赢回她恨不得撕裂他的冷眼对待。 就是这样!他乐不可支地想着,就是要看到她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束手无策的模样,这样他才会感觉到有那种折磨敌人的快感。 然而这个举动为他带来的快感很快就没有办法满足他,冷不防地以另一只手抚弄她形状美好的浑圆,对女性躯体了若指掌的他知道如何引起让这个形象高贵的女人无法控制的骚动。 喉间一道奇怪的声响差点脱口而出,范怡薰更加用力咬紧下唇;她看到滕冰阳眼中闪烁着嘲弄与轻蔑她的光芒,知道他正以摧毁她的自尊为乐,因此她更不想让他如愿。 「别费心抵抗了,放轻松享受,太过紧绷可是会让你的第一次蒙上不好的阴影喔。」 听起来好像是出于好心,但太过清楚他的动机完全是出于要羞辱她的范怡薰闻言,只是让对他的怨恨更为加深。 「请你、请你快点把想做的事做完好吗?」咬着牙说出令人难以启齿的事,范怡薰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早点结束这如恶梦般的一切。 噙着一抹优胜者会有的笑,滕冰阳对她那种想早死早解脱的心态感到很有趣,但却不打算让她如愿。 深深一笑,滕冰阳在她还以为这样的碰触得持续一段时间之际,忽然将她拉到床上,居高临下地欣赏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显得惊慌不已的表情。 注视着他的双眸含着让人光火的优越感,范怡薰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抑制自己,这才没有伸出手去推开半覆在她身上的躯体。 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她完全不敢想。 「别紧张,我不会太粗鲁,我向来很怜香惜玉的。」 自从接任南华董事长的位置以来,她每日兢兢业业,内与亲戚们互斗角力,外与发包厂商和关切进度的政府官员们周旋,每天回到家洗完澡,一碰触到床,疲倦的感觉就自然会让她陷入睡眠状态。 这几天又因为股票被转让的事,她来回奔波,日以继夜地想办法,除了筹措资金准备买回股票外,还得为即将召开的董事会做准备;像今天,她也是一早就到公司忙到现在才来赴约,她几乎都快忘记休假是什么样的感觉。 以仅剩不多的精力应付养精蓄锐一整天的滕冰阳,她当然很快就呈现疲态。 「怎么,这么快就累了?这还只是刚开始呢!薰。」连对他故作亲昵的称呼都没有表示抗议,看来她真的很累。 松开对她的箝制,一手梳开她额前的头发,他注视着这个无论何时何地看起来总是神采飞扬的女人被他折磨得软弱无力的模样,从中获取击败她的胜利滋味。 像在欣赏战利品般,滕冰阳漾着讪笑看着她美丽的脸庞。 她因疲倦而迷蒙半睁的双眼此时看起来格外性感,为了汲取氧气而微启的朱唇也透出某种程度的魅力。 「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多睡一会儿?明天是礼拜天呢!」被还无法适应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的滕冰阳,用着带有浓厚睡意的声音问;在他的视线模糊不清的眼前,是范怡薰曲线诱人的身形。 不想跟他解释她明天还得上班处理事情,在小睡一会儿之后,勉强撑起身体起床的范怡薰只想尽快离开他的房间。 双眼渐渐适应光线,滕冰阳微微撑起上半身,清楚看见她疲倦的面容和困难地撑起身体的模样。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吧,我看你也累了。」并不是出于好心,而是为了避免麻烦,要是她因为过度疲累而出意外的话,他也很难摆脱关系。 「不必,我自己会开车回去。」将胸罩的前扣扣上,她的语调甚至比之前更冰冷;始终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的范怡薰,没有注意到滕冰阳在瞬间变得贪恋的目光。 看她此刻的模样比起一丝不挂时更撩人,滕冰阳几乎是着迷了,从她身上所得到的满足感是他以往不曾有的。 「你的身材真的很好!」 完全不具有嘲弄或讥讽的意味,对女人从身材到脸蛋都有着高标准审美观的滕冰阳,首度对女人无可挑剔而发出真心的赞美声。 把他的赞美当成带有玩弄意味的嘲讽,范怡薰所感受到的只有难以忍受的侮辱。 范怡薰加快穿衣服的动作,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因为气愤和疲累而微微颤抖着。 看着拥有完美比例的身材被包裹得密不透风,滕冰阳不禁怀念起她的滑嫩肌肤,同时又想要她了。 这真令他感到诧异,尽管他也曾经一晚连续和女人发生关系几次,不过那都是分别跟不同女人进行的,对同一个女人,而且是将自己视为对手般痛恨的女人,这种奇怪的欲望令他很不解。 他是恨她恨得太入骨吧! 对这个曾经重重打击他的人,他也要以凌迟她来作为补偿;一时间不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他如此想着。 「明明累得快睡着了还要自己开车回去,看不出来你还满倔强的嘛!」不动声色地压抑勃发的欲望,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她疲倦又虚弱的模样引发他不该有的同情,但是对于调侃她的机会,他向来不会轻易放过。 谨慎地扣好合身套装上唯一的一颗扣子,范怡薰抬起头来面对他的眼神是充满鄙夷与痛恨的。 「我已经做到你要求的事,希望你也能遵守你的承诺。」 以自在的模样面对她,滕冰阳玩味地欣赏她因板起脸孔而变得更加引人注目的美丽容貌。 「放心好了,交易最重视的就是信用,这个原则我还不至于违背。」 虽然感觉好像是在与贪婪又狡诈的恶狼交易,但除了选择相信,范怡薰实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第五章 在向来只由范氏家族的人担任董事的董事会上,突然出现一半以上非姓范的人,而带头的赫然是长久以来与南华竞争激烈,在各种公开场合王不见王的腾云集团董事长滕冰阳。 居于弱势的范姓董事不禁面面相觑,面露疑惑与震惊之色。 早就在听闻南华的三个大股东把他们自己和妻女名下的股票给转让,但是又一直没有获得更进一步的消息证实,如今看到对手的人马堂而皇之地进驻董事会,并以压倒性的过半人数一字排开在对面坐下来,意识到公司内部可能即将改朝换代,范姓家族的董事们脸上均是担心之色。 与他们的黯然神色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范怡薰那张依旧充满自信的美丽脸孔,和若无其事的稳重姿态;对于四周诡异的气氛视若无睹,她垂眼看着文件的神情就和以往召开董事会时没什么两样。 从她高贵典雅、容光焕发的外表看来,他们绝对想像不到,范怡薰是忍着失眠的疲倦和下半身的不适勉强端坐在这里。 是的,尽管已经过一天一夜,她的身体还是无法摆脱被强制侵占的不适,一种双腿已经无法像从前一样完全并拢、身体内部被撑开的感觉使她坐立难安,教她不仅无法专心工作,睡觉也睡不安稳。 刻意将领子翻高以遮掩滕冰阳在她脖子上恶意留下的痕迹,尽管完全不对上他的眼,她却又很难忽视他有意无意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无法忽视……虽然被安排在长形会议桌的中间,坐在她斜对角的滕冰阳还是对她造成极大威胁,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这场董事会上,另一个引人注目的美女董事是腾云集团的代表之一,滕冰阳的远房亲戚姚薇玲。 她对范怡薰的不具好感与敌意,完全是源自于她仰慕的对象。 她在家族长辈的许可与滕冰阳父亲的支持下,极有可能跟英俊的滕冰阳结婚。 「我不懂,冰阳,你为什么还要支持那个女人当董事长,你不是一直很痛恨她吗?我认为啊,让她从董座上摔下来是对她最残忍的报复。」姚薇玲虽然是倾身在滕冰阳耳边低语,但是目光却始终盯着范怡薰。 「不懂就不要管、不要问,只要照着我的意思去做就行。」滕冰阳冷冷地道。 虽然对范怡薰这样的女强人不具好感,但是比起身旁这个只靠家族企业庇荫、又自恃美貌过人而骄纵跋扈的姚薇玲,靠自己的真才实学和亮眼成绩坐在董事长席次的范怡薰似乎可爱多了。 「冰阳,你……」委屈地噘起嘴,姚薇玲觉得很无辜。 不懂得自己到底是哪里让他看不顺眼,好像不管她说什么滕冰阳都会显得不耐烦,再不然就是冷漠以对,一直被男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姚薇玲,面对这个她一心讨好的对象是又爱又恨。 「我怎样?」完全不想掩饰自己的不耐烦,滕冰阳对这个空有美貌而没有头脑的远房表亲向来不假辞色。「那个女人有真材实料,我不把公司交给她管,难道交给你管?」 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不自觉中维护范怡薰,他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投向范怡薰的目光已不若以往充满恨意。 被拿来与滕冰阳最痛恨的女人相比,而且还被贬得这么低,向来娇生惯养的姚薇玲顾不得正准备召开董事会,也忘记自己是董事的身分,当场垮下脸,声音也恢复到正常音量。 「什么真才实料,还不也是靠长辈提携,她哪一点比我好了?」自己的父亲目前也在腾云集团身居要职,要是有机会,姚薇玲才不认为自己会比不上范怡薰呢! 对于姚薇玲的不知轻重与不自量力感到无比光火,要不是今天的会议是在南华召开,滕冰阳那高傲不容他人违抗的个性早就拍桌子教她滚出去。 忍住满腔怒火,他的语调变得冰冷:「你刚好说到重点,我正是认为她哪一点都比你好才会支持她继续留任。」 「什么?你、你……」抓起桌上的文件,姚薇玲化着浓妆的脸满是怒意。 滕冰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烦死人的女人,比起范怡薰的真材实料,这个只会耍小姐脾气的姚薇玲还真是一无长处。 目光越过姚薇玲投射向坐在他的斜对角,气质雍容、坐姿端正的范怡薰脸上,说到真材实料,他的思绪不知道怎么搞的却突然忆起前一天晚上的情景。 尽管他眼前的范怡薰用端庄的服装和立起的领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然而她那副连他都不得不赞叹的好身材却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彷佛还能嗅到从她雪白无暇的肌肤传来沐浴后的清香,指尖也能感受到那柔嫩的肤触。 搞什么啊!他在心里低咒着;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对女人产生遐想,而且还是他曾经深恶痛绝,在自己的巧妙安排下,即将成为任由他操控的棋子的女人,滕冰阳在回神之后立刻把怒气悉数发泄在罪魁祸首身上。 「不高兴你就回去,我并不差你这一票。」要不是她父亲推荐,他根本就不想让姚薇玲担任董事,他不想跟这个漂亮却没有大脑,一直处心积虑在觊觎滕董事长夫人宝座的女人有太多交集。 「冰阳,你……」 在会议室内发言虽然需要透过麦克风才能将话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但是由于滕冰阳身分敏感,出现在南华这个向来都由范氏家族成员担任董事的董事会上,本来就会使他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尽管听不清楚交谈内容,大部分的董事还是由滕冰阳两人不佳的脸色看得出他们正在起争执。 对南华的范氏家族董事来说,能看到对手起内哄当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们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对于这出意外加演的戏码,范怡薰没有心情欣赏,她对准麦克风清咳两声轻易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唤回;温柔却不失锐利的目光在看向右边一整排的范姓董事后,她又随即往腾云集团的代表扫视过去。 所有的董事,包括腾云集团的代表,都立刻被范怡薰的气势折服;尽管她在这之中年纪是最轻的,面对一字排开坐在她左右两侧的家族长辈,与坐在她对面的腾云集团代表,她却毫无惧色。 对于她临危不乱,深具大将之风的仪态,滕冰阳深觉赞赏。 真是个抗压性极高的女人,在敌军压境,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还有办法这么沉得住气,真是有能耐! 并不知道滕冰阳已经决定支持她继续担任董事长,范怡薰对南华目前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情况并不愿多想,她只希望不要伤害到她生病的外公,其余的她已经无所谓了。 对滕冰阳闪着涵义不明的光芒视若无睹,她十指交叠,藉着用力夹紧手指头提振自己的精神;微微倾身向前,嘴角扯起浅浅的笑容,她宣布议程正式开始。 忍着极度疲劳的煎熬,范怡薰靠着巨蟹座女子温柔外表下,不为人知的坚强毅力与固执性子在撑着。 一开始滕冰阳虽也对她沉着的表现感到欣赏,但看着昔日他恨之不已的女人不得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应付兵临城下的敌人,只要想到她是多么忍辱负重,他的快乐就有多深。 他优闲地十指交叠,以一种纯粹欣赏困兽之斗的目光斜睨着认真严肃的范怡薰,想像着与现在截然不同,她脱去合身套装之后那种让人心荡神驰、秾纤合度的身材,以及她倔强又青涩模样,滕冰阳发现比较她公私方面的落差带给他很大的乐趣。 甩开脑海中的遐想回到现实,回荡在他耳中的是她咬字清晰的温柔嗓音,他忽然发现不仅是神情凝重的范氏家族董事,连他带来的腾云集团代表也都用着一种醺然陶醉的表情在聆听她的报告,这让他觉得很不高兴。 在场唯一清醒的人,大概只剩下始终以不友善的目光狠瞪着范怡薰的姚薇玲。 虽然不高兴,但是滕冰阳却不得不承认,工作时范怡薰的确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作风专业犀利而稳健,在一批元老面前显得落落大方;如果她过去就是以这种态度在工作,那么她确实有实力击败当时心高气傲,什么都不看在眼底的他。 这么一想,他就更加气闷了,迸射向范怡薰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而高深莫测。 不晓得那个家伙又在算计什么,除了得专心工作,范怡薰还需费力去忽视他灼热的视线,并且尽量压抑因为他而起的欲望。 下意识交叠双腿、缩紧肩膀,她心力交瘁地继续主持会议。 尽管在腾云集团代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顺利连任南华工程的董事长宝座,范怡薰却一点儿也无法放松神经,因为这情况意味着她于公私两方面都受到滕冰阳的掌控。 她在面对一帮眉笑眼开的范姓董事祝贺她时,反而无法像往常一样漾起迷人的浅笑。 他到底想做什么?猜不透滕冰阳的意图让范怡薰格外心慌。 视线慢慢移到正在与腾云集团代表轻声细语交谈的高大身形上,一想到从明天开始滕冰阳将在南华设立办公室,她就觉得寝食难安。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她在注视他,正以优雅的姿态与代表们谈话的滕冰阳忽然将视线对上她,同时给她一抹看来像是在嘲弄她的微笑。 正想躲开这抹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虚假微笑,滕冰阳忽然移动脚步,笔直地朝她走来。 原本围绕在她身边的范姓董事,一看到为财务困窘的南华带来大笔资金,并且毫无异议支持范怡薰连任董座的腾云集团董事长,态度立即由原本的敌视变成迎合。 「恭喜连任啊,范董事长。」 尽管千百个不愿意,但他都已经主动伸出手来了,范怡薰也不得不伸出手与他相握。「谢谢,托你的福。」 清楚地看见她美丽的眼中传达出与她口头上所说的话意思完全相反的讯息之后,滕冰阳与她对视的眼在闪过一丝戏狎光芒之后,他便施力握紧她的手。 感觉到他的力道与恶意,范怡薰在吃惊之余反射地想将手抽回,却发现她根本很难办到,因为四周的人对两个曾经是死对头,如今却成为事业伙伴的他们的互动十分好奇;如果她用力抽回手,难免就会落了个不够大方的恶名,现下她只有在尽量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扭动被握住的手。 看着她困窘的模样,滕冰阳决定让她的处境更加恶劣;他忽然凑近她耳边,低语:「我看你好像有点累,怎么,还是不舒服吗?」 如愿以偿感觉到她挣扎的手明显一僵,滕冰阳几乎可以听见她心脏怦咚怦咚……跳的声音;看着她连应付他的笑容都装不出来、咬着牙、羞愤发颤的模样,他真的觉得天底下最能取悦他的事莫过于此。 自尊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她满腔的怒气正在考验着她的忍耐力。 「冰阳,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姚薇玲用富有撒娇意味的甜腻嗓音忽然插入他们的话题,不愿意再看见范怡薰气得脸发红的模样。 滕冰阳在姚薇玲还没来到他面前时松开范怡薰的手。 没想到自己的介入竟意外地帮助范怡薰脱离困境,对她只跟滕冰阳握个手就满脸通微红的模样投以敌视的目光,姚薇玲心想着这个被母亲偷偷摸摸生下,却刻意装得很高贵的女人该不会也对滕冰阳动心,所以才会藉故找他寒暄几句,还握他的手握那么久吧? 「要回去你自己不会先回去吗?」对于这个不懂得察言观色,只会依自己的小姐脾气任意行事的姚薇玲,滕冰阳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困惑滕冰阳刚刚还显得神情愉快,现在却满脸怒容,姚薇玲不识相地继续追问:「你刚刚在范怡薰的耳边说些什么啊?」被惯坏的习性使她有话就说,而且还喜欢使用跋扈的语气。 「我跟她说些什么有需要向你报告吗?要不要我叫秘书把我一整天所说的话都记录下来给你看?」 眨着双眼,姚薇玲不懂她哪里又惹到他了,他眼中的怒火和冰冷的态度究竟是从何而来? 「你干嘛对我那么凶啊?」 恼火地瞪她一眼,滕冰阳根本就不屑跟一个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人解释,迳自从她身边离去。 搞不懂父亲为何坚持要一个只会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来当董事,简直就是搬一块绊脚石在他身边,他除了感到不便与不耐烦之外,也认为这个女人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说起来,姚薇玲也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要不是她的脑袋空无一物又经常言之无物的话,滕冰阳也许会考虑听从父亲的建议喜欢她。 不由自主地想到范怡薰,看她们两人年龄也差距不大,姚薇玲应该只小她个一、两岁,同样有张亮眼的脸孔,怎么范怡薰已经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行事谨慎、处事有魄力,而那个姚薇玲却像个带不出门的小女生般,既幼稚又莽撞,除了会在不适当的时机耍小姐脾气之外,什么都不会呢? 没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觉地想到范怡薰的优点次数逐渐在增加,被姚薇玲的不懂事搞得火冒三丈的滕冰阳一心只想着回去之后要如何向父亲据理力争,把姚薇玲这个毫无长处的董事给换掉。 即使已经嗅不到滕冰阳的气息,被挑起羞愤之火的范怡薰抚着胸口的手仍控制不住地颤抖。 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因血液循环加速而鼓动不已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消除怒火,凭藉着巨蟹座女子的特色,她硬是将忿忿不平的情绪压抑住。 感觉到沸腾的怒火似乎逐渐平息,靠在墙上,她缓缓地吸一口气,随即自我嘲讽地笑了;压抑、坚忍、不屈不挠,她几乎有点痛恨自己与生俱来,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的性格。 一直都希望能拥有平静的生活,但是却被迫一再卷入惊涛骇浪的商场中,始终过得战战兢兢,现在又遇到挟着报复心理刻意来打击她的滕冰阳,她知道她往后的日子肯定是更加不好过。 无奈地叹一口气,她心想不好过又能怎么样呢?目前她也只能像块海绵一样,把所有的压力、困难、别人恶意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一一吸收,等哪天海绵再也吸不下任何东西那一天再看着办吧! 摸了摸盘起的头发,将额前垂落的发丝塞到耳后,在拉一下被刻意竖起的领子时,她想起滕冰阳留在她颈间的记号;范怡薰在感到厌恶之余,人也跟着不舒服地一颤。 真烦,为什么她彷佛还可以嗅到他炙热的气息,恣意地在她的颈项间流窜呢? 揉揉太阳穴,她把这种奇怪的幻觉解释成睡眠不足而精神错乱;强打起精神,正准备回到董事会跟范氏董事们商讨腾云集团入股以后的对策,门口的守卫突然铁青着脸朝她跑来。 「董事长,门口突然出现一大群记者,都在等候你哪!」 「什么?」她蹙起眉。 自从她接掌南华,标下几个国家重大工程的建设案之后,她的动向便一直受到媒体记者的注目,有记者等候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次董事会是在极机密的情况下召开的,为的就是不想让腾云集团入股南华的事传出去;既然是机密举行董事会,为什么又会有「一大群」记者前来呢? 「他们一直跟进出的员工打探董事会的情况,还说、说什么……」守卫欲言又止,迟疑地看着这位美丽与聪明兼具的董事长。 「说什么?」 「说你是不是已经被腾云斗下董座了?」 尽管心里已经有底,但她还是忍不住怒火上升。 记者们的问题代表着他们已经掌握可靠的消息,否则以南华向来只由家族成员担任董事,腾云又众所皆知是南华的死对头,他们怎么可能一针见血提到腾云入股南华的事,并且提出最敏感的董座问题。 假如不是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记者们又怎么会知道腾云的董事席次已经到达足以左右南华董事长人选的地步? 到底是谁故意走漏消息? 她马上就想到滕冰阳,除了他,她再也想不到别人;她认为一定是他故意放出风声,记者们才会前来采访。 她握紧双手,对他的行径感到愤怒。 这个擅用两面手法的卑鄙家伙,从来就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折磨她的机会,尽管在董事会上表现得像不计前嫌,大方地支持她连任,但私底下却又召来记者,使她不得不在镁光灯前承认自己失败,间接宣告由范氏家族成员经营南华的时代在她手里终结,另一个由腾云集团主导南华的时代即将来临。 她真的无法理解,那个家伙的报复心究竟需要她挫败多少次才有办法消失? 正在思索待会儿该怎么应付那些难缠的记者,那个一手导演这个事件的男人就漾着完全不知情的微笑朝她迈步走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在介意刚才的话啊?」虽然这么问着,但他却相当享受她美眸含怒,双拳紧握的模样。 并不打算陪他玩装傻的游戏,范怡薰有话直说:「你希望我在记者面前怎么表现?是要表现出跟你合作良好,还是表现出从今以后听命于你的模样?」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庞大的压力使得她反击的力道特别强劲,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不和善:「你直接说,好让我心里有个底,知道怎么应付,我可不希望因为错误的表现而惹得南华的新主人不开心。」 「咦?」困惑于她所说的话,滕冰阳的反应自然是不解。 冷冷一笑,她继续道:「那我就表现出听命于你的模样好了,反正你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我。」 发生什么事吗?她这副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延续刚才的怒气,记者?她干嘛突然提到记者? 他发现自己并不需要花脑筋想这件事,眼前就有一个可供他谘询的对象;他转向还伫立在一边的守卫,说出口的话自然带有一股让人不得不听命的气势。「这是怎么回事?」 早已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出眼前这位男子才是南华新主子的守卫,马上必恭必敬地向散发出领导气势的滕冰阳报告:「报告滕董事,楼下聚集一大群记者要来采访……」 没等守卫把话说完,滕冰阳马上移动脚步走到窗前,从六楼往下看,看见一大群记者的阵仗如潮水般涌向守卫室外,摄影机的镜头也对准除了与会董事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的开会地点。 怎么会这样? 一种被蒙蔽与被误解的不快使他蹙起俊脸上的两道眉毛。 「你以为是我通知记者来的?」 用不着听到回答,范怡薰那形乎于色的轻鄙已经给他答案,这使得他脸上顿时蒙上冷寒之色。 虽然说尽可能让她愤怒异常又无计可施,是一件能让自己快乐的事,但这并不包括被她误会,他的自尊没有办法忍受别人替他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更何况,他才不要她乖乖顺从,他要的是她固执倔强却又不得不听话的模样;谁要一个只会盲从的应声虫?那样就一点儿趣味都没有了。 他正想开口,就看到以过于流行打扮,出现在气氛严肃的董事会上的姚薇玲踩着高跟鞋朝他走来,脸上满是埋怨的神情。 「都不等我!咦,你在看什么啊?」没有注意到滕冰阳神色有异,姚薇玲迳自挤到他身边探头一看,一抹得意的轻笑立刻出现在她艳红的唇上。「来了不少人嘛,没想到他们还挺捧场的。」 滕冰阳闻言倏地偏过脸,以燃烧着烈焰的双眸看向不打自招的姚薇玲。 感觉到灼热的目光正睨着她,姚薇玲原本对着窗口的脸出于本能地转过来,立刻被平时充满魅力的双眼所蕴涵的愤怒吓一大跳。 「你干嘛那样看着我?」看得出来滕冰阳正在发怒,姚薇玲平时跋扈的语气顿时收歛不少。 「是你叫记者来的?」 姚薇玲虽然不是很机伶,但也绝对不是笨蛋,完全可以听得出来滕冰阳这句话带有兴师问罪的意味,因此她的姿态摆得很低。「对啊,我是想……」 「姚薇玲!」将怒火化成冰寒的语气,滕冰阳咬牙吼道。 他早该想到的,除了这个没有大脑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还有谁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行事!对她愚蠢的行为感到无法忍耐,顾不得鱼贯而出的腾云集团代表与其他董事,滕冰阳随即脸色阴寒地朝她发火:「我是让你到这儿来担任董事,不是让你来自作聪明的!」 畏缩地看着他燃烧着烈焰的眼,姚薇玲不懂明明是想讨他欢心的举动,怎么又会惹他发怒,仔细着墨过的脸霎时有着委屈与不满。 「我以为你会喜欢看到她在记者的面前出糗嘛!」姚薇玲娇声狡辩:「让商界的人都知道南华已经成为腾云集团的一部分、让大家都知道你已经打败她了,我以为这样你会高兴嘛!」 「你还有多少『以为』?」因为情况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他的声音突地变得尖锐。 「冰阳。」面对他的瞪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姚薇玲也不禁感受到寒意。 「我不知道原来除了吃喝玩乐,你还这么会闯祸。」 「冰阳!」对这令她难堪的批评,一向被捧上天的姚薇玲忍不住抗议。 「我警告你……」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动,滕冰阳恼火自己除了要替她善后之外,还得负起教育她的责任。「以后要做什么事之前都要来询问我的意见,否则,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这句话完全达到恫吓效果,了解滕冰阳的姚薇玲当然知道惹恼他的后果;在没有得到滕家女主人的地位前,她不能跟滕冰阳翻脸,所以尽管因为颜面无光而气恼,她还是聪明地选择忍气吞声、沉默不语,同时暗自把帐算到引发这一连串事件的范怡薰身上。 范怡薰还在疑惑滕冰阳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在她面前演这出戏时,他忽然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 「你要干嘛?」下意识要挣脱他的手,但范怡薰随即发现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这还用问吗?」滕冰阳以纳闷她是否和姚薇玲一样迟钝的目光看着错愕的范怡薰,「我们一起到楼下召开记者会。」 被他们甩在后头的姚薇玲眨眨眼,一时间不太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冰阳居然主动去牵女人的手,而且还是那个令她咬牙切齿、痛恨的女人!他是不是气过头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常的举动出现啊? 第六章 以优胜者的姿态进驻曾是敌人腹地的南华工程,坐在比董事长办公室宽敞、摆设也奢华许多的办公室里,滕冰阳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俊脸此刻以一种让旁人无法猜测出其想法,却能够轻易感受到他压抑着蓄势待发的怒气紧盯着桌上的几份报纸。 原本是想看记者如何对他这次的成绩大力赞扬的,没有想到映入他眼帘的尽是些让他火冒三丈的字眼。 失去发脾气的对象,他手上的报纸自然成了代罪羔羊,先是被他强劲有力的手撕得粉碎,之后又被揉成一团,狠狠地丢向墙壁。 可恶!瞬间攀升的怒火使他呼吸变得粗喘,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为什么明明他才是胜利者,记者的报导却明显让范怡薰占了上风。 几份报纸都对范怡薰的表现给予高度肯定,认为南华之所以没有变天全靠她临危应变、运筹得当;甚至连他在镜头前发表那番尽释前嫌,今后只将目标放在如何与范怡薰共同努力经营南华的谈话,也被影射成是因为她冷静睿智、手腕高明,所以才会使与她水火不容的他也甘愿退让,不与她竞争董座。 更令他觉得无法忍受的是,她的年纪再度为她的表现加分,而与她年龄相仿的他反而成为用来衬托她亮眼表现的绿叶,记者在着墨于他的部分居然只是草草结束。 这是什么情况啊! 击在办公桌上的双拳根本无法宣泄满腔怒火,含怒的视线落在昨天晚上赶工装好的电话上,一个报复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他冷笑一声,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消去自己的怒气。 拿起电话,他直拨董事长室。 「你马上过来。」不需要说明自己是谁,他相信范怡薰不至于听不出他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传来范怡薰冷静的反问声。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不容她多问,滕冰阳立即把电话挂断。 一分钟之后,范怡薰带着无法理解的微怒表情出现在他眼前。 她这个董事长还得听命于挂名为工程部经理的他,这种本末倒置的事大概也只有发生在他们南华。 瞥一眼散乱在地上的报纸,忙得没有时间看报纸的范怡薰暗自皱眉,不知道早上进门时还春风满面、不可一世的他又被什么给惹恼;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她知道他又发怒了。 滕冰阳的出色不凡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要不是阴错阳差地成为他在商场上的对手,范怡薰还真的无法想像,像他这么一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迷人的英俊男子,竟会是一个报复心强烈、性格偏激的男子。 「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看着前方十指叠顶着下巴、手肘架在桌面上、目光低垂的男子,范怡薰祈祷他不是特地要叫她来当出气筒的。 但是当那双清澈的眼缓缓抬起、当看到那锐利得几乎会扎人的眸光中蕴涵着怒火时,范怡薰觉得自己的希望可能要落空了。 「把衣服脱了。」 什么?没想到他会突然迸出这么一句话,范怡薰瞠目结舌地当场傻愣住。 「听不懂吗?」滕冰阳轻笑,笑意却并未在闪烁着锐利光芒的眼中出现。 震惊地看着这抹险恶异常的微笑,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范怡薰立刻恼羞成怒,脸也跟着热起来。 「你……这里是办公室耶!」 他唇角一勾,又漾起那种教人看了就生气的轻笑。 「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哪里;现在,就是在这里,你把衣服脱了。」 虽然他的语气与神情都显得不容她反驳那么认真,范怡薰还是对他发出的命令感到不可思议。 「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对他任意践踏她自尊的行为感到怒不可迎,范怡薰向来温柔的语气当下变得严厉。 滕冰阳松开交握的十指,优闲地靠在沙发椅背上,感觉积聚在心中的怒气正因为她的表情而逐渐消散。 的确是这样,将她的自尊狠狠地踩在脚下就能让他心情转好;欣赏她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隐忍,甚至不得不听命于他的模样,这对他而言真是无可取代的享受。 一手撑着下巴,目光刻意停留在她被衣服巧妙遮掩的丰满上,他的语气是那么别有涵义。 「还是要我帮你?我是无所谓啦,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到时候你的衣服还会完好如初喔,你这儿有替换的衣服吗?」撕裂她的衣服一定很有趣,他几乎忍不住想上前这么做了。 虽然是礼貌性在询问她的意见,但他的用词遣字却不堪入耳到让听者有一种彻底被羞辱的感觉,因而害听者浑身发颤。 她咬紧牙,压抑想上前赏他一个耳光的冲动。 缓缓地调整呼吸,他说出口的话因极度压抑而未能说得完全。「你到底是……」 故意叹一口气,滕冰阳双手撑着沙发椅的扶手,作势欲起身。「还是我来帮你脱吧!」 「不……」倒抽一口气,被他的举动吓得退后一大步,范怡薰的手反射性地护住胸口,原本总是温柔的眸光此刻被惊骇与戒慎布满。 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滕冰阳深具魅力的眼中闪烁着捉弄她的愉快光芒。 背部重新陷入柔软的椅背中,他兴味十足地催促她:「不希望我帮忙的话就快点动手,我的耐性并不好喔。」 可恶! 抓着外套的钮扣,范怡薰深深地憎恨起自己这种惯于忍气吞声的温和个性;她认为看准她不擅于反抗的个性,眼前这个男子才会我行我素,对她为所欲为。 开始了解他执意在南华设置办公室的意思,从处心积虑在股市收买小户到花一大笔钱买下她舅舅、舅妈们手中的股票,他这么大费周章布局,一切只为了能达到折磨她的目的。 让她觉得很讽刺的是,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对手心目中的地位如此高,高到可以让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在达成这项报复行动。 被人这么恨着,对个性温柔、待人和善的范怡薰来说还真是一件令她难以想像的事。 咬紧牙,她知道今天不达成这个大少爷的心愿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真正让她觉得惶恐又痛苦的是,难道从今以起,她都得活在这种必须随时满足他的阴影中吗? 褪下外套,她艰难地解开衬衫扣子,手指却因为极度不灵活使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很困难。 不经意地抬起双眼,她发现滕冰阳正以玩弄她的目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这让她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廉价的脱衣舞娘。 衬衫顺着手臂滑落,冰凉的冷气吹拂在颈子以下裸露的肌肤上,引起双峰一阵轻颤,咬着牙,她别过脸忍受滕冰阳贪婪又无礼的目光在她肌肤上游移。 这过程或许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在她看来,就好像经过一世纪那么久。 发现他一点儿也没有要就此作罢的意思,她愤恨地低声问:「够了吧?」 迷恋的目光移到她羞愧欲死的脸上,喉间逸出一声轻笑,滕冰阳摆出个手势,害范怡薰立刻满脸通红。 「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这里是办公室,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我刚才不是已经叫你把门锁上吗?难道你没有锁?」特意转过脸去确认明知道已经上锁的门,滕冰阳再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目光中含有一丝狡诈。「我帮你确认好了,门已经上锁,那你现在可以继续吧?」 怒意直冲脑门,范怡薰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践踏她的自尊?在自己的办公大楼内,被人以这样的方式肆无忌惮地羞辱,她真的有种恨不得现在马上就死去的念头。 缓慢地将手移到背后,碰触到窄裙的拉链,在听见拉链被拉下的声音同时,她彷佛是听见自己的自尊被践踏的声音。 她那双雪白迷人、纤细修长的美腿随着裙子褪下出现在滕冰阳眼前。 眼前的美景让他顿时忘记呼吸。 轻咬着指甲,滕冰阳发自内心大为赞叹;几天前的记忆还很鲜明,滕冰阳没有忘记看着她的身材除了觉得赏心悦目之外,实际品尝她的滋味更加美好。 然而在品尝之前好好欣赏她也是前戏的一个步骤,这不但能够让他满足视觉上的欲望,同时还能享受践踏她的自尊的快感。 「你的身材真是无可挑剔,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在我交往过的女人里,就属你最能让我心荡神驰。」 这种赞美她的话无论从他嘴里说出来多少次,范怡薰感受到的都只有羞愤欲死的感觉与他刻意侮辱她的嘲讽。 从被打击的痛苦深渊中走出来,努力不让怒火影响理智的范怡薰企图结束这折磨她的场面。 「如果你是想羞辱我的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让我走了吗?」 没有楚楚可怜或低声下气,滕冰阳因她燃烧着怒火的倔强与不服输模样不禁挑了挑眉,对她这种表情是又爱又恨。 「羞辱?」他被许多女人渴望的嘴唇扯出一抹讥讽的笑,眼中的光芒倏地变得幽暗。「如果那样做就能让我消气的话……」 他十分清楚,他那比任何人都强烈的好胜心没有这么容易被安抚,他受到伤害的自尊需要她的委曲求全、她的低声下气、她的身不由己来弥补。 漾着残忍的笑,他又比了一个手势,愉快地看着范怡薰青红交加的脸色。 「你……」不自觉地握紧双手,范怡薰愤恨地瞪着眼前露出得意笑容的男人。 「还是要我动手?」 知道这句话已经是一帖万灵丹,滕冰阳当然不会忘记要随时使用它。 对这句不怀好意的话,范怡薰真的毫无招架之力,尽管心里咒骂他卑鄙无耻,双手却也认命地来到胸罩后面,摸索到被扣住的地方。 故意慢吞吞地解开扣子,想藉此拖延时间,甚至想着他会不会因此而不耐烦打消羞辱她的念头,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缓慢的举动看在滕冰阳眼中反而深具致命的吸引力,更加撩拨他早已燃烧的欲火。 他握紧手,忍住想将她压倒在沙发上的冲动。 沉住气,他屏息等待着她不甘愿地脱去胸衣,让眼前美好的景象刺激着他的感官,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流动的冷空气恣意拂过她赤裸的娇躯、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她的脑神经,她更加清楚意识到她的处境有多么可耻。 商场上所有的敌人凑在一起也没有滕冰阳一半可怕,他卑鄙恶劣的手法已经不是她敢领教的了。 不愿错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滕冰阳的视线几乎是沉迷地在她身上游移,最后停留在仅存的障碍物上。 唇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本着商人锱铢必较的心理,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权利蒙受任何损失。 「还有一件。」滕冰阳毫不心软地对范怡薰下令,声音却因着迷而略显沙哑。 范怡薰终于感受到他固执的性子,但用身体来体会这件事代价未免太过昂贵了吧! 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范怡薰再怎么不甘愿似乎也只有乖乖听命一途;手指慢慢触及仅剩衣物的边缘,咬着牙,她将轻薄短小的衣料褪下至脚踝,移动娇躯,让它彻底远离自己。 范怡薰的身体并不是铁打的,长久累积的压力加上习惯性压抑不去宣泄情绪,已经使她的负荷到达一定的临界点。 现在白天除了要面对工程进度的压力,还得提心吊胆地面对滕冰阳兴致一来的传唤,而原本可以获得充分休息的夜晚也被对她恨意深重的滕冰阳占据,每晚应付他以折磨她为出发点的需求,范怡薰几乎已精筋疲力尽。 这些日子以来,她就像两头烧的蜡烛一样,体力急速消耗。 面前这样一再被压榨、透支体力的结果,很快地,她的身体就撑不住了,在抵抗力下降的情况下染上流行性感冒。 起初只是喉咙稍微不适,总觉得老是有痰哽在其中吐不出来,但她并不是很在意,也没去看医生,依然夜以继日地工作;不久,小病拖成大病,重感冒的症状终于在她身上出现。 忽然发现自己怎么很难集中精神看着桌上的报表,身体也感觉一阵冷、一阵热,放下手中的笔,往宽大的椅背躺去,感受着柔软的触感同时,她这才发现她需要躺下来好好休息。 微闭上双眼,她立刻觉得沉重感从身体深处传出,意识也逐渐模糊,身体则变得无力。 恍惚间,比感冒的症状更教她讨厌的滕冰阳忽然门也没敲就直接闯进她的办公室。 范怡薰对他这种行为见怪不怪,反正自从他进驻南华以后,她这个董事长就成为滕董事的秘书,随时得应付他的召唤不说,办公室也成了他可以任意进出的地方。 没有像以往一样全神戒备,她动也不动地保持躺在椅背上的姿势。 「范怡薰,这件工程……咦,你怎么啦?」向来习惯看到她在办公时精神抖擞、神经紧绷的模样,突然见到她无精打采地躺在办公椅上,一手还有气无力地抚着额头的景象,滕冰阳当然会心生疑惑。 「工程……怎么样?」勉强想挺起身,范怡薰却发现自己不但做不到,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太有。 身体好烫、头好沉重,她知道自己发烧了,但却不知道烧烫的温度早已超过发高烧的标准。 「你不舒服吗?」放下文件,滕冰阳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极度惨白,呼吸也不太顺畅。「你看起来好像……」 是啊,拜他所赐,她感觉自己的体力已近枯竭边缘。 向来只以自我为中心,不习惯关心别人的滕冰阳,并没有想到她正在发高烧,只当她是太累了。 「我看你好像很累,你不如今天休息一天,回家去睡个觉吧!」被他这样日夜折磨,办公时还能维持一丝不苟的作风,这个女人的毅力与忍耐程度算是让他大开眼界。 「嗯。」不太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意识逐渐模糊的范怡薰只是敷衍地回应着。 本来很想跟她说干脆他开车送她回家好了,但是这个念头刚在脑中浮现时,滕冰阳就将它扼杀;大概是平常被服侍惯了,再加上一向高傲自负,他从不懂得怎么体贴女人,更何况范怡薰在他眼中并不是个需要被人怜惜的女人。 这是因为她本身总是展现出刚强的一面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敌人。 秉持着这个信念,他最后便无情地转身走出她的办公室。 第七章 隔天,滕冰阳照例在忙完腾云集团的事务后于下午抵达南华,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之前习惯性地先叫秘书去把范怡薰叫来见他。 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好像来到南华不先见到范怡薰,逗逗总是绷得很紧的她,或者兴之所致把她压倒在沙发上,他就无法专心工作。 说工作是太夸张了点,其实他来这边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这是因为范怡薰把她的下属训练得跟她一样刻苦耐劳、勤勉工作,几乎大部分的事情他的直属下属都能够处理得很好,这使得他的头衔名副其实成为「挂名」的。 进驻南华之后,他发现一种情况是令他不得不佩服却又忍不住嫉妒的,那就是范怡薰的三个舅舅的职缺只补进一个职员,其余的工作全由她一人独揽,而她照样做得有声有色,一点儿也没有耽误或含糊工程进度的表现。 他只记得巨蟹座的女人温柔而善解人意,非常适合在家里当个家庭主妇,可不知道原来她们也有这么耐操耐劳的一面,有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范怡薰给自己的压力会不会太重了些? 奇怪的是,尽管她被压力缠身,她对待下属依然笑脸迎人、不摆架子,讲话速度慢慢的,温柔而有礼,总让人如沐春风。 现在想起来,他好像是那个唯一让她以愤怒的态度相待的人。 本来这是让他一直感到有趣的事,但是也不晓得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起来,他竟有种闷闷的不悦。 他应该想点办法,让她那双充满感情的美眸也能温柔地注视他,那一定比被她愤恨地冷瞪要愉快多了。 他正在思索时,与他寸步不离的秘书敲门而入。「报告董事长,范董事长今天不来上班。」 「喔?」扬高双眉,他没想到范怡薰也会有偷懒的时候,因为平日的她总是像一台工作机器,连例假日也不停地运转。「她休假是吗?」 「不是,听说范董事长昨天昏倒在办公室,今天还在医院留院观察。」 「昏倒?」心脏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一下,他觉得有点痛。「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秘书说是重感冒引起发高烧。」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挥挥手,他在秘书把门关上之后愕然发现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低落。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其实他应该很高兴听到她倒下的消息才对,毕竟这是她在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之后,他一直希望看到的事;现在真的发生了,他却一点儿也没有预期中的快乐。 甚至更令他不解的是,他为自己昨天下午没有发现她正在发高烧而且及时将她送医感到内疚。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回家了还是在医院休息? 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关心她,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点儿也没有办法工作了,因为他整个脑海都被范怡薰昨天虚弱的模样给占据。 对这种情况感到很纳闷,滕冰阳忍不住烦躁地拢一下头发,但这个动作并没有让他因此冷静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他总是同时和数个女生交往,但没有一个人生病会让他心神不宁的,甚至……他不想承认,但他现在的心情好像除了对她牵肠挂肚之外,并没有其他更适当的名词可以形容了。 意识到这点,他感到啼笑皆非,为一个他痛恨的人牵肠挂肚,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样的心理啊? 极力想甩开这种荒谬的情绪,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不习惯,不习惯没有人让他冷嘲热讽;但是,难道失去冷嘲热讽的对象就会让他魂不守舍吗? 滕冰阳并没有注意到自从有了范怡薰之后,他的众多女朋友们就间接被打入冷宫,他也没有发觉因为执着于报复,他将整个心思都放在范怡薰身上而形成对她的眷恋。 总之这个没有她存在的空间,竟意外地让滕冰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空虚感。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一回到私人住所,他心中的那种空虚感就更重了。 以往他在回到家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范怡薰的身影便会出现,时间大概都是在他洗完澡。 虽然不愿意,但范怡薰对于自己承诺滕冰阳的事却没有逃避或推诿。 她总是那样,神情倔强,但是对于他的要求却能容忍地一一完成。 他当然知道她今天是不会出现了,随手拿着浴巾擦拭湿淋淋的头发,目光盯着原本会有她身影的大床,一种完全可以称作是失落的感觉一阵、一阵地涌向他。 默默地看着大床一会儿,他突然像是下定决心般;他走向床头,拿起电话,向范怡薰的秘书打听范怡薰所住的医院。 抱着一大束花,滕冰阳一时间还不太确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在打听到范怡薰已经由医院返家之后,他似乎就一直被感觉牵着鼻子走,出门、买花、让司机送他到范怡薰所住的大楼,直到警卫驱前问他要找什么人,他才稍微清醒过来。 他到底在做什么?走进警卫室前他一度犹豫不决,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却又不想就此掉头离去;因为他清楚知道,今天晚上他若是没有见到范怡薰,明天他将无法专心工作。 看着访客表的关系栏,他陷入迷惑中,想要直接填下「朋友」两字,却又觉得他和范怡薰之间并不止于此;然而,他和范怡薰的关系究竟算是什么呢? 他和她是竞争对手的这层关系似乎在他入主南华之后就消失,若称为床伴,他对范怡薰又不仅仅只是泄欲那么简单。 说起来,他自己也很讶异,以他喜新厌旧的习惯看来,他居然会跟她在一起这么久,而且即使晚上必须出去应酬,他也一定要求她在指定的时间到达他的私人住所,这情形几个月下来没有间断过。 对她的贪恋与执着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知道将他对她的态度单纯解释为报复的话有点牵强,他也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只知道如果要教他马上结束这种关系的话,他一定会不愿意。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不是吗? 自我解嘲地笑笑,最后,在访客表的关系栏上,他留下「尚待厘清」这四个让警卫觉得一头雾水的字。 依照警卫的指示来到范怡薰位于十楼的住所,看到那扇与其他住所并不一致的大门,滕冰阳发觉自己居然开始紧张起来,心跳节奏有点不规律,呼吸也有点困难。 按下门铃本来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在此刻对他而言却不知为什么变成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死盯着雕花铁门,滕冰阳在举棋不定之际忽然看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毫无心理准备的滕冰阳在吓一大跳之后反射性地往后退一步,手中的花束也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包装纸相互摩擦的声响。 「请问你是……」看着眼前高大俊帅的男人,范怡薰家里唯一的佣人疑惑地蹙起眉。 「范怡薰怎么样了?」既然门已经打开,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赶快确认范怡薰的情况。 大概是平时听惯范怡薰的温柔语气,对滕冰阳这种盛气凌人的问话方式,佣人感到有点突兀;不过他英俊的脸孔却有效地消解这种尴尬,佣人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小姐刚吃完药,现在已经睡了,先生如果要探望她的话,请明天再……先生?」 怎么这样,也不听人把话说完就擅自闯进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在原地的佣人,在傻傻地看着他闯进范怡薰的房间后,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进去阻止他。 「薰……」终于见到她了!在松一口气同时,滕冰阳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究竟有多么担心范怡薰。 把花束随手放在一边,滕冰阳目不转睛地凝视她。 她看起来好虚弱!滕冰阳凝视她的目光中不自觉地满是怜惜,小心翼翼在床边蹲下来,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何谓担心。 跟平时温柔又有点强悍的她截然不同,现在的范怡薰看起来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玻璃,让滕冰阳想伸出手去抚摸她又怕会弄碎她。 范怡薰原本就雪白的肤色因为生病而变成毫无生气的苍白,呼吸也显得急促。 而且,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滕冰阳才赫然发现,比起他刚进驻南华时,她明显瘦了很多。 为什么他天天跟她相处,每天晚上至少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跟她共度,她这么明显的改变他却完全没有发觉呢? 眼中的怜惜加深,他忽然体认到她只是一个脆弱的女人,在她坚硬牢固的外壳下是一具女人都该有的柔弱身躯,而她白天背负着男人也不见得承受得起的压力,晚上还要面对他出于恶意的折磨,她能一直撑到现在才倒下来真的可以算是出现奇迹了。 静静地俯视她,滕冰阳忽然觉得她是如此孤单无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她的人目前病重住院,与她有亲戚关系的三个舅舅则是视她如仇敌;想到这里,他心里突地涌现一股强烈想要照顾她的渴望,这个念头也使他的目光变得犀利无比。 对啊,有何不可呢?他兀自想着,既然她在这个世上只剩下她外公一个亲人关心她,那么就由他来照顾她吧! 对,就是这样!虽然还不太清楚造成他瞬间转变态度的原因,但他向来随着自己的喜好行事,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要好好照顾她,再也不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么重的负荷。 目光转移到她跟脸色同样苍白的唇上,尽管知道她正在生着病,但是突然很想吻她的滕冰阳在念头刚浮现时便倾身这么做了。 怀念的甜美!也不过晚了几个小时见到她,他却发现自己对她的思念远比想像中还要深。 「你在做什么?」跟在他后头的女佣看到这情景时惊骇得连声音都忘记压低。 这太离谱了,一个她连见也没有见过,也没听小姐提起过的男子就这么明目张胆闯进来,而且还趁小姐昏睡时轻薄她,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佣人原本想冲出去拿扫把或什么的来赶走这个色狼,但范怡薰一道微弱的申吟声却阻止了她的动作。 自我陶醉的滕冰阳闻声立刻离开她的唇,紧张地看着她。 「唔——」范怡薰困难地发出声音。 虽然她的眼睛已稍微眯成一条缝,但滕冰阳知道她并没有真正醒来,她这只是被过大的声响干扰到意识所呈现出来的反射动作。 「薰……」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滕冰阳却很自然地拍抚她的胸口,一手则温柔地放置在她的额头上,声音轻柔地安抚她:「没事了,好好睡吧,我会照顾你的。」 「你……」很努力想要睁开双眼,无奈似乎有一股沉重的力量一直压住她的眼睛,使她力不从心。 「我是滕冰阳,你别担心,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我会帮你处理的。」 他的话似乎达到安抚效果,只见范怡薰微微蹙一下眉头之后,就在他持续的拍抚下再度沉睡。 xs8@xs8 见她再度沉睡,滕冰阳才放心地吁一口气,随即将责备的目光转移向身后的佣人。 他天生有股主子的架式,使得女佣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冷冷地瞪视她几秒钟之后,滕冰阳俨然是这个家的主人般对她下令:「你不是要出去吗?还愣在这儿做什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女佣才想起自己刚才的确是要出去买东西。 「是……」自然地回应,女佣居然不觉得服从他有什么不对。 在佣人即将走出房门之际,滕冰阳又想起什么似的喊住她:「那个……」 「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先生。」 「记得买些炖补的东西回来,小姐身子太虚弱了,需要吃些补品。」 「是,我知道了。」 被一个陌生人这样使唤,女佣却完全没有抗拒。 听见铁门关上的声音之后,滕冰阳才又将心思放回沉睡的可人儿身上,并且也首度有机会打量一下整个房间的布置。 这房间坪数不大,但是却布置得很温馨,就像范怡薰给人的感觉一样。 这房间的摆设处处透出居家气息,不像他的房间,虽然奢华气派,却因为太过讲究而变得刚冷生硬,感觉就像大饭店的客房一样。 说起来,范怡薰这个私人住所并不大,照客厅和主卧室所占的坪数推算,这个地方只比小康家庭买得起的房子大一点点,对一个大工程公司的董事长身分、身价有上百亿的人来说,实在是小得让人讶异。 然而这个地方处处透出温馨的气息让人觉得格外安心,这使得一向在大得离谱的地方居住的滕冰阳首度有了家的感觉。 视线重新回到沉睡中依然显得高贵的范怡薰脸上,被这儿的温馨气氛感染,滕冰阳向来冷漠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充满暖意。 想要吻她的渴望被想要拥抱她的欲望取代,一向任意而为的他毫不犹豫就脱下自己身上的装扮,滑入被她的体温暖热的棉被中,以不干扰到她的方式轻柔地将她拥住,并在随后也跟着进入梦乡。 不知道究竟沉睡多久,范怡薰终于慢慢清醒;举起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的手,她轻抚着自己的额头,脑袋还是有些混沌。 动了动唇舌,她忽然觉得自己像刚运动完般干渴;慢慢地撑起身体,她习惯性地呼喊从小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佣人。 「阿芬,帮我端杯水来好吗?」 原本温柔动听的声音因为太久没开口说话而显得沙哑,摸着极度干渴的喉咙,范怡薰移动身躯,靠在有弧度的床头上。 「来了,口很渴对吧,你太久没喝水了。」 正讶异阿芬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低沉时,一个她绝对想像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漾着温柔的笑赫然朝她靠近。 她一定是在作梦!这是她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而且也认定这是场恶梦,因为她最不愿见到,也最不可能在此出现的人怎么会在她的家里呢? 眨眨眼之后再睁开眼,她发现他的影像并没有因此消逝,反而因为出现在她身边而变得格外清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身穿名牌高领黑色运动服、一个她未曾见过,英俊得教人移不开视线的滕冰阳就这么大剌剌地往她的床上一坐,手上端着那个应该出现在阿芬手上的水杯。 勾起迷人的浅笑,滕冰阳看着她虽然仍有点苍白,但气色却明显恢复许多的脸庞,一颗担忧的心顿时放下不少。「来,小心,可能有点烫喔。」 接触到温热的水,她决定先把疑问抛在一边,干燥的唇迫不及待汲取杯中的水。 「慢一点,小心呛到。」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她的好转让滕冰阳的高兴溢于言表。 曾经想过要是那天她没有被她的秘书发现她发高烧,或者没有被及早送医的话,后果会是如何,结果才刚这么想,滕冰阳就觉得自己居然手脚一阵冰冷,吓得他赶紧将目光锁在范怡薰的脸上,生怕一眨眼她就会从空气中消失。 还没有仔细想过范怡薰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今后他将竭尽所能预防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解决身体的渴望,范怡薰的浑沌脑袋总算可以正常运转;虽然西药的后作用还未完全从体内排除,但她已能完全掌握住现在的状况,并且质问这个不速之客:「你在这里做什么?」 彷佛没听到她的话,把水杯摆到床头柜上之后,滕冰阳低头看她的神情恁是温柔。 「觉得好点儿了吗?想不想吃点东西?我已经叫阿芬准备好补品,你现在想吃吗?」 注意到他不仅没有离去的意思,还用一只手轻轻环住她,力道适中,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又让她有支撑物,简单的一个动作明显是他的用心,再加上他那温柔的诱人目光,范怡薰觉得自己的头脑里有无数个问号在打转。 见她不回答,滕冰阳索性替她拿主意。「先喝点鸡汤好了;阿芬,端一碗鸡汤进来。」 这俨然是一家之主的口吻加上阿芬理所当然的应和,范怡薰觉得好不容易停止的头痛与晕眩又开始在她脑中作祟。 她家的佣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从他的指挥了?他是什么时候把掌控别人的魔爪伸进她的私人天地?而这两个问题源自于——他凭什么堂而皇之进入她家,并且理所当然地支配起这里的一切? 无法坐视不管,范怡薰的目光中明显有怒意。 「你到底……」话语在他紧贴着她的额头时消失,她感觉到自己的鼻尖亲昵地碰触到他的,嘴唇也几乎与他的相贴,一种突如其来的羞怯感使她泛红双颊,因而忘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看起来是完全退烧了。」松一口气同时,发现她已经恢复血色的唇就近在眼前,滕冰阳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将唇靠近,飞快地给她一吻。 很轻,但很有感觉的吻!更重要,也让她觉得很荒谬的是,她居然觉得这个吻充满体贴与呵护。 老天!她一定是发烧过头了,视她如仇敌、欲将她毁之而后快的滕冰阳怎么可能会如此对她?她熟悉的嘲讽呢?她习惯的粗蛮呢?他怎么变样了?…… 没有注意到她的思绪在瞬间混乱,看见阿芬端着鸡汤进来,滕冰阳立刻伸出手接过,并且立刻又像个主人般对她问道:「海鲜粥煮好了吗?」 「好了,先生。」 「那好,先盛起来让它降温,等会儿端进来。」 范怡薰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为什么她的佣人阿芬会这么听他的话,态度恭敬得就好像他原本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目光微抬,与滕冰阳的双眸相对,她发现他自在得就好像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警戒的声音、防备的眼神,依照她对滕冰阳的了解,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有不单纯的动机。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透,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让滕冰阳居然舍得收起专门用来对付她的讥诮,对她祭以让她受宠若惊的眼神。 始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滕冰阳的心思全放在要赶快让她喝完鸡汤这件事上。 他动作小心地将原本环绕过她肩膀的手抽回,并且细心地拿起一个枕头暂时作为替代品。 「来,张开嘴巴,小心烫喔。」 望着眼前浮着一层金黄色鸡汤,范怡薰不得不主观地认定蕴藏在他心中的阴谋绝对非比寻常,否则高傲又狂妄的他怎么可能牺牲至此。 把视线由鸡汤上收回,她因他为了对付她而煞费苦心的举动感到好笑地叹一口气,看向他清澈有神的目光显示她已经有心理准备。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露出狡诈光芒,对于她的怀疑,滕冰阳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 「先喝完这碗汤之后我再告诉你。」看出她的迟疑,他索性再补上一句:「怎么,怕我下毒吗?」 她立刻毫不犹豫地喝一口,那种非常高兴他有在汤里下毒的神情使他感到一阵酸涩;他苦笑看着她,直到她把那碗汤全部喝完。 使用同样的手法,他又顺利让她把一碗海鲜粥喝完,并且让她服下药。 因为对药味有比其他人更严重的排斥感,在吞咽时总会忍不住作呕的她,在滕冰阳不断拍抚她的背脊的情况下才褪去作呕的感觉。 看着被紧握着的手,还有他异常温柔的举动,范怡薰真的觉得情况诡异得很。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看着她那副准备好大难临头的表情,滕冰阳不免感叹自己给她的阴影竟是如此深重。 「我想照顾你。」 诚挚而扣人心弦的回答使得听者难以置信与防备加深,滕冰阳不禁大叹要扭转他在她心目中既定的形象很不易。 防备地看他一会儿,忽然,她叹一口气,眼中有着坦然接受的无奈。 「我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你新想出来的方法。」 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滕冰阳诧异地问:「什么、什么方法啊?」 「以照顾为名义来折磨我啊,你打的难道不是这种算盘?」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机之重,用这种方法的确能更能进一步折磨她。 恍然明白她的意思,滕冰阳忍不住笑出来。「亏你想得出来。」 从来没有见他笑过的范怡薰,意外他笑起来竟比板着一张脸时更具吸引力,尤其她现在就被他搂住,被迫靠在他的肩膀上,更使得这种魅力直接传达到她的心底深处。 发觉自己不由自主被这抹带着稚气的笑容吸引,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范怡薰因为感到羞耻而愤怒不已。「有什么好笑的!」 好不容易止住笑,滕冰阳却意外发觉被误解的滋味原来如此不好受,但他并不打算解释,只是低头在她因生气而微噘的嘴上印下深深一吻。 真的很诡异,他的言语,还有他现在的动作,都诡异得让她无所适从;她忽然觉得她宁可面对那个动机让人一目了然的滕冰阳,也不愿面对现在这个温柔有礼,却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的滕冰阳。 不知道是他的吻太过甜腻还是药效又开始发作,她竟然觉得昏昏沉沉,有点陶醉在这个感觉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吻中。 感觉到他的舌尖一次又一次刷过她的贝齿,双唇也伴随着力道时重时轻地吸吮她,未曾被人这么对待的范怡薰控制不住地轻颤。 察觉到他的欲望攀升,预期他的手随后就会钻进自己的轻薄睡衣里的范怡薰,一直没有等到他进一步动作。 只是单纯的想吻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采取任何行动。 尽管她睡衣底下的高耸不断呼唤着他,但为了让她的身体得到充分休息,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一种体贴表现的滕冰阳,只是直觉到这一点,因此生平第一次压抑自己的欲望,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前离开她的唇。 动作轻柔地帮她把垂落的长发拨到颈后,那带着渴望的眼中是一丝让范怡薰不由得心慌的温柔。 「你再睡一下吧,公司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不解地看着他明明情欲高张,却得压抑住的神情,范怡薰忍不住怀疑这真的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欲望一来就马上宣泄的滕冰阳吗? 「我去洗个澡,等一下会到公司去,你在家里安心地睡,知道吗?」宠溺地拍拍她的双颊,滕冰阳强迫自己离开那具充满诱惑力的娇躯。 当他动作熟练地打开衣橱,从里面拿出浴袍时,她看到成套的西装被挂满一整排衣架,不由得认为他显得是有备而来,准备进驻这里履行他所说的话。 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刚才的行为来得让范怡薰吃惊。 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在她昏睡的这段期间,滕冰阳居然变了个人,突然变得温柔又体贴。 望着他自在地脱下运动衣,换上浴袍的背影,她不禁觉得荒谬又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八章 范怡薰刻意打扮得光鲜亮丽,以一袭红色套装配上浅红色丝巾,将自己大病初愈的面容衬托得更加神采奕奕、艳光照人。 一路上以温柔和善的笑容跟睽违一个星期的员工打招呼,她却在遇到自己的秘书时看到秘书的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温柔中带点邻家女孩气息的嗓音有着疑惑,她这个女秘书是她外公介绍给她的,跟着她外公见惯大风大浪,很少看到她为事情伤脑筋过,不过她现在的脸色却不太好。「什么事啊?工程方面有问题吗?」 她记得自从腾云集团的资金进驻后,工程方面就再也没有出现延宕的情况。 难道,滕冰阳趁她生病这段期间动了什么手脚吗? 这么一想,范怡薰再也无法维持从容优雅的仪态,神情立刻转为沉重。「是滕冰阳吗?」 年过五十的秘书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最后只好束手无策地丢出这一句话:「唉,我也不会讲啦,董事长您自己进去看就知道了。」 奇怪,能言善道的秘书居然也有词穷的时候!范怡薰不由得加快脚步进入自己的办公室,一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 西装笔挺的滕冰阳大剌剌地坐在她的办公椅上批阅着文件。 一看见她,滕冰阳立刻起身,还匆忙地在文件上签完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要你在家多休息几天吗?」 又来了,又是那种让她心里发毛的温暖微笑,而且他眼中还有着……是她眼花吗?他居然会关心她! 除此之外,跟她容光焕发的模样相比,他神情疲倦,看起来好像很累;这让她不得不联想到连着两天晚上都没见到他在她家里出现,他只有白天会去她家冲个澡顺便看看她。 这家伙是不是终于对她感到厌倦,开始回头找他的女朋友们了? 「你怎么可以批阅我的文件?」瞪着一大叠显然已经处理好的文件,范怡薰忍不住为他的专制感到不快。 对她明显在苛责他的语气,滕冰阳淡淡地笑着解释:「在你生病的这段期间,我召开临时董事会,让他们推选我做代理董事长,所以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帮你批阅文件;怎么样,你的身体好多了吗?我看你还是先到这里来坐下好了。」 被半强迫地拉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还被人当个病人一样摸摸额头、量量手温,对已经布满怒气的范怡薰来说,他这些动作无疑是在火上加油。 「好像已经退烧了,但还是要小心点,我看你披上我的西装外套好了,这儿的冷气比较冷。」 斜看一眼被强行披上,有点重量也透出他的味道的西装外套,范怡薰完全被他毫无脉络可循的举动给弄迷糊。 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随手拉过一张临时会议桌旁边的椅子,滕冰阳就这么大方地在她对面坐下,在拿起文件继续批阅之前还不放心地看她一眼。 「如果觉得不舒服立刻告诉我喔,千万不要逞强知道吗?」 看着他又是那抹让人疑惑也让人心慌的笑容,范怡薰觉得自己被愚弄得够彻底;她正想发飙时,门外刚好传来敲门声,而她要提气喊「请进」之际,滕冰阳的声音却又捷足先登逸出。 「进来。」他的声音让人感觉他高高在上。 望着自己的秘书端来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范怡薰毫不迟疑地将带着问号的目光投射向她,而她还是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为难表情。 「好,这些文件可以送回去了。」端起咖啡喝一口,在秘书即将退出去之前他又忽然想起什么地匆忙道:「对了,帮范董事长倒一杯温开水进来,冷气可能会让她的喉咙不舒服。」 对他的细心投以讶异目光,在秘书出去倒一杯温开水端进来放在她的办公桌上之后,范怡薰发现她的秘书并没有一如往常退出去,而是站在原地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埋首看另一份文件的滕冰阳也注意到,抬起头,他不解地看着这位相当能干的秘书。 「还有事吗?」 深吸一口气,秘书像是下定决心地开口:「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您已经连续工作两天两夜了。」 观察着范怡薰的眼色,秘书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至于代理董事长的回答那就是次要的。 「没关系,我还撑得住,等我把这些文件看完我就会去休息;对了,通知各部门主管,下午要召开临时会议,这个工程快近尾声,有些细节要特别跟他们交代一下。」 尽管范怡薰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她的心里却正感觉到羞愧。 两天两夜没回去?这么说来,他不是厌倦她去找以前的女朋友罗;意识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松一口气,范怡薰立刻别开视线,并且心虚地泛红脸。 秘书离去之后,滕冰阳马上重新埋首于文件中。 偷瞄他的脸,范怡薰发现专注于工作上的他散发出一种格外迷人的魅力,这是她以前从来不曾注意到的。 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会有温柔、体贴、细心、认真工作这样的一面,这完全异于她对他的既定印象。 但是、但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突然转变形象,变成很符合女人心目中理想男人的典型呢? 轻皱着眉,她苦苦思索,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也不相信他的转变是出自于善意;曾经那么痛恨她,不惜用一切手段来打击她的滕冰阳会不会是想藉着这样的转变,让她落入无法应变而不知所措的地步? 不管是不是这样,现在她的确感到很无所适从。 看着他专注在原本应该属于她要做的工作上,一种被耍弄、被架空的感觉忽然挑起她的怒意。 深吸一口气,她尽可能隐藏住怒意对他开口: 「你这是在做什么?如果你妄想的是我董事长这个位置的话,你可以立刻召开董事会,我会马上递出辞呈,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的地位架空。」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严肃了,滕冰阳一时之间只是错愕地看着她;过了几秒钟,等他弄懂她话里的意思之后,他忍不住失笑。「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发觉他带笑的眼神中有暗指她在无理取闹的意味,范怡薰的怒火更加高张。 「如果不是为了董事长的位置,那你召开临时会议是为了什么?」受不了这种怪异的反常现象,她想要弄清楚原因。 放下手中的笔,滕冰阳有趣地看着她有点像在耍脾气的可爱表情。 「我不是为了董事长位置,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并不希罕这个位置。」 「那是为了什么?」 愉快地看着她迫切要知道答案的目光,滕冰阳的答案好像他这么做对她最好。「当然是为了你啊!我是怕你太劳累才这么做的,你不用想那么多。」 觉得这个答案很显而易见,滕冰阳不明白像范怡薰这么聪明的人为何会猜不到。 她大概花了五秒钟的时间去仔细思索他话里的涵义,按照字面上的意义来讲,他的意思当然浅显易懂,然而浅显易懂的文字如果加上他诡异难测、刁钻险恶的心思,范怡薰当然得往负面、复杂化与阴谋方面去想。 「为了我?」不确定自己的声音里是否有忘记掩饰的感动,范怡薰真的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怪。 清了清喉咙,她正色地看着对面的他道:「不要再兜圈子了,你不可能毫无理由突然变成好人,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就直说吧!」 「理由?」放下手中的笔,他十指交叉看着范怡薰。 这几天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关心她,然而他却一直思索不到答案;二来是他向来随意行事,并没有替自己的行为找解释的习惯,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好的原因。 这么近距离看着她美丽秀气的脸庞、充满感情而闪闪发亮的眼眸,一个他还不是很肯定的理由忽然浮现在他的脑海,诡异的答案使他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 这……可能吗? 「是啊,你这么做总有原因吧?」 「原因……」眉头蹙得更紧,滕冰阳努力想确定心中的想法。 「不要装傻了,好吗?」沉住气,面对他一再回避问题,温柔的范怡薰忍不住要发火。 为什么会有人在生气时还能如此高贵典雅呢?一边疑惑地想着,滕冰阳的思绪一边与心中的答案纠缠。 是这样吗?他是因为长时间和她相处而对她产生感情?是因为明白她也有脆弱、需要被呵护的一面而兴起想要照顾她的念头?或许,最足以解释他为何会转变态度的原因,就是比起他以前所拥有过的女人,范怡薰在某一方面的确令他莫名着迷,她所能带给他的满足感是超乎他所能想像的。 所以说,这就是喜欢罗?虽然有一点点震撼,但他却立刻让自己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充满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让原本正襟危坐与他对视的范怡薰,不只是心,连灵魂都有被卷入他的炯亮黑潭里的感觉。 心跳得好快!不由自主抚着胸口,范怡薰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 这一定是错觉,她怎么会觉得他的目光正柔情似水地凝视着她呢?不愿被无法解释的目光弄得莫名心慌,范怡薰急忙撇开视线。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忽然对你好的原因吗?」 连他的声音都格外魅惑人心!啊,她一定是还在发烧,否则怎么会反常地觉得他好呢? 「是、是啊。」努力想恢复原来的声音,范怡薰却发现自己有一点紧张。 「我喜欢你。」讶异原因是如此简单,滕冰阳在不假思索开口的同时,唇角也扯起了解自己出现异常行为后的欣喜笑容。 「什、什么?」一阵晕眩,虽然他说得如此简洁、铿锵有力,但范怡薰却觉得一切很缥缈,很不真实。 「我喜欢你,就是这样;薰,我喜欢你。」完全符合他的性格,有点自私、强迫性的告白。 感觉到血液似乎在血管里凝结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始流窜,范怡薰恢复知觉后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在开什么玩笑?这是他新想出来折磨她的方法吗? 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眸,范怡薰被他的眼神和他莫名其妙的告白弄得混沌的脑袋逐渐冷静下来。 原来如此!她想她知道这个游戏的玩法了。 首先,就是对她进行这种想必已经用在很多女人身上、屡试不爽的爱的告白,等她信以为真、慢慢深陷之后他再一举将她抛弃。 很容易猜想到的模式。 让她讶异的是,为了让她尝尽各种痛苦,滕冰阳可真是用尽苦心啊! 就凭他情愿牺牲自己,压抑住对她的恨意对她漾着笑容,还得花心思对她关怀备至这件事,范怡薰就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洞悉他的意图之后,她竟破天荒地没有从脚底麻酥到头顶;也许是生过一场大病,也或者是巨蟹座逆来顺受的性格使然,反正她就是忽然间觉得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害怕了。 「喔,我知道了。」点点头,范怡薰淡淡地开口。 就这样?从她的脸上,滕冰阳清楚看见「不相信」的表情,这让一向自负的他很不高兴。 「你不相信?」 xs8@xs8 摇摇头,对他幼稚的行径,范怡薰只能扯开一抹无奈的笑。 没想到自己真心诚意的告白换来的竟是这样的一句话,在发觉到要扭转她对他的印象比想像中困难之际,滕冰阳的自尊也无可避免地受到伤害;然而这次他并没有发怒,而是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意。 「要我证明吗?」他的口气异常认真。 没有意识到这句话里隐藏的危险性,范怡薰伸手拿起一份文件,嘴角还是那抹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无奈的笑。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看着文件,她的语气有要他到此为止的魄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之前我答应你的事已经是我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绽开一抹浅浅的苦笑,纵使有点心理准备,那种完全不被相信的感觉还是颇让他感到难过;但如果因为这样就打退堂鼓的话,那他滕冰阳就不是滕冰阳了,化不可能为可能向来是他乐于尝试的事。 「门没关。」眼底升起一丝狡诈,他看着始终将视线放在文件上的范怡薰说。 「什么?」对于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范怡薰诧异地抬起头,眼里充满不解。 「要是我现在吻你的话,别人进来看到会怎么想?」 轻皱起眉,范怡薰对他的话缺乏一股该有的防备。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怕别人看到,因为这样刚好可以证明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明白这跟门关不关有什么关系,范怡薰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头痛不已,正想把视线重新放到文件上,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俯冲而下,瞬间夺走她的气息。 什么?睁大眼看着被放大的轮廓,范怡薰一时间还无法了解发生什么事,直到嘴唇因为被用力吸住而传来轻微的刺痛感,她才有了自己被强吻的真实感。 门没关!这是她脑中先想到的,也就在此时,她才明白滕冰阳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除了秘书就在门外,分列走廊两边的主管办公室以及经常进出商谈事务的下游厂商随时都有可能经过目睹这一幕,意识到情况会有多么严重,在没有反应地与他纠缠几秒钟之后,范怡薰这才开始猛烈挣扎。 不放松地汲取她的甜美,带笑的滕冰阳早已洞悉她的想法,伸出手,阻止她准备起身的动作,一手固定住她的脸,不让她闪躲。 本身无法与滕冰阳抗衡,病后尚未完全复元也使她施展不出力气,因此除了惊恐异常地瞪着他之外,她完全无计可施。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要证明他的心意,滕冰阳这次的吻所带给范怡薰的感受是特别强烈,热切中不失温柔,虽然强悍却一点儿也不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在发觉自己有深陷其中的危险时,她的唇已经不由自主地与他纠缠。 察觉到她微妙的转变,征服的喜悦使他干脆将原本压制着范怡薰的手改而穿过她的腋下,将她自座位上拉起来,一手绕到她背后托住她的颈项,继续与她火热深吻。 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应,范怡薰想着自己被温柔对待的虽然仅仅是唇舌而已,但她的身体四肢却同时体会到同样的感受——让人轻颤的甜蜜四处窜流,无法自制的双手忍不住攀上他的肩膀,她看起来好像在寻求支撑的力量,却又好像无言地渴求更多。 他技巧成熟,力道控制得当的吻渐渐夺去范怡薰的思考能力。 她忘情地陶醉在不曾尝过的甜蜜中,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直到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你在做什么?」姚薇玲大喊着,燃着怒火的目光轻鄙地射向范怡薰。 由范怡薰紧抓着滕冰阳双肩的动作,谁是主动谁是被动已经不而言喻。 仓皇地离开滕冰阳的唇,并收回自己的手,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到的尴尬与羞耻感,使她在面对姚薇玲投射向她的目光时,无言以对地低下头,意外造成姚薇玲产生以为她已俯首认罪的错觉。 被迫中断深吻的滕冰阳表情不悦到了极点,他好不容易才让范怡薰的态度由抵抗变成迎合,正享受彼此纠缠的甜蜜,姚薇玲在这个时候跑进来做什么? 「谁让你到这儿来的?」他沉下声问。 完全不理会滕冰阳的问话,姚薇玲现在一心只想撕裂范怡薰的樱唇。 「我还在想说冰阳为什么一个礼拜都不回自己的住处,原来是被你给绊住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想也没想,依着自己任性的个性行事,姚薇玲向前端起桌上的水杯,就将水往范怡薰的身上泼去。 「啊——」完全来不及防备,温热的开水洒了范怡薰满脸,虽然不至于烫伤她,但高于皮肤的热度却清楚地提醒她,她被彻底羞辱了。 一举得逞的姚薇玲并不因此满足,就在她伸手去端冒着热气的咖啡时,比范怡薰更早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的滕冰阳已经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并且用力迫使她不得不放下已经端离杯盘约有两公分的杯子。 「好痛,你快点放手,我的骨头快断掉了啦!」 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姚薇玲痛得眼泪几乎快掉下来,然而她发现就像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他的力道不仅大得可以,连他的目光都可怕得吓人。 恨不得能干脆折断她的手,要不是担心范怡薰的身体,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姚薇玲。 完全不去理会跌倒在地上的姚薇玲,滕冰阳现在关心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大病初愈的范怡薰。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绕到惊魂未定的范怡薰身边,滕冰阳立刻从抽屉里拿出面纸,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水珠,关心与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感觉到柔软的面纸正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被姚薇玲恶意攻击而打乱心神的范怡薰这才慢慢清醒过来。 推开滕冰阳正在动作的手,范怡薰觉得自己真的是无地自容。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从未遭受过这种对待的姚薇玲虽然气得发昏,但她终究不是瞎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大脑的人,滕冰阳满是爱意的目光、轻柔体贴的举动,正残忍地说明一件事——他并不是被动的。 这并不是她头一次看到滕冰阳和女人接吻,然而这却是她首次看到高傲又自负的他对女人投以温柔爱怜的目光,而这个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他最痛恨、曾经扬言要不惜一切打垮她的女人。 这个曾经被滕冰阳视为敌人的女人,什么时候悄悄掳获他的心了?一阵战栗掠过身体,无论如何,姚薇玲都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上个礼拜日,她才刚跟滕冰阳一起共进晚餐,还以为他终于正视她的存在,没想到居然有另外一个女人趁她不注意时抢走滕冰阳,这教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冰阳,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才答应你父亲会考虑跟我交往吗?怎么这会儿你又……」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交往的话?」他怒声问。 缩了缩肩膀,发怒的滕冰阳向来很令她害怕,但事关她的名誉,她只好不甘心地回嘴:「本来就是啊,那天你父亲叫你考虑跟我交往,你明明就笑而不答;怎么,这会儿你又想反悔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姚薇玲含怒带怨的声音和那一副遭到背叛而受伤害的模样看在滕冰阳眼里,原本是一副可笑至极的画面,然而他现在没有嘲笑她的心情,因为她的举动和言语已经彻底把他惹火。 眯起眼,他语带讥诮地说:「姚薇玲,你的愚蠢和不识抬举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你知道吗?」 「什么?」 恼火地叹一口气,他对自己得对一个理解力不高的人,解释自己曾经用行动表达过决心很多次的人感到厌烦。 「如果我那天的不予置评还没有办法让你有自知之明的话,那么我现在就老实告诉你,好让你死心;我『绝对不可能』跟你交往,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你的愚蠢气到吐血而死!」 「你……」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羞辱过,而且还是被自己爱慕的人侮辱,姚薇玲简直快气疯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枉费我对你……」 「麻烦你们离开我的办公室再吵好吗?」好不容易回过神,范怡薰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居然成为舌战之地,这让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她这话提醒了滕冰阳,他不应该再浪费时间在姚薇玲这个愚蠢的女人身上,而且范怡薰身上的湿衣服必须马上换掉,否则以她尚未完全复元的身体状况看来可能会再度感冒。 吸口气,他冷淡地看向姚薇玲,口气并没有因此而变好:「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自己离开,还是要我叫警卫来?」 「冰阳,你……」了解到他向来言出必行,不愿在情敌面前闹笑话,姚薇玲在愤恨地瞪范怡薰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一场小型风暴终于过去,然而刚才滕冰阳和范怡薰两人之间的火热气氛已被破坏殆尽。 没有察觉到范怡薰的异样,滕冰阳一心只想赶快处理她被弄湿的衣服。「来,你先把衣服脱下来,穿上我的西装外套,我让秘书把你的衣服拿出去烘乾。」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疲倦地推开滕冰阳的手。 虽然完全不相信滕冰阳之前说过喜欢她的话,但是知道他已经在他父亲的安排下准备跟姚薇玲交往,一种受到欺骗的苦涩感还是无法控制地淹没了她。 她发现自己对姚薇玲的行为并不感到愤怒,因为刚才的激情是在她自己的默许和主动下才会持续蔓延;让她生气与心虚的,反而是她瞬间沉沦于他的温柔中。 她的态度怎么会由反抗变成迎合?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怎么可以?万一你又感冒了怎么办?还是先脱下来吧!」 「我说过不要你管!」猛然发觉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向来温柔可人、轻声细语的她不禁也吓了一跳。 虽然吃惊她异于形象的大吼,但是推测造成她表现失常的原因,一个令他欣喜若狂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笑什么?」 试探地侧头看进她的眼,他对这个答案显得很有把握。 「薰,你在生气对吧?」 什么?并没有仔细思考过自己忽然失控的原因,但是滕冰阳的话却让她感到心虚。 「我、我干嘛要生气?」 不想揭穿她在吃醋的事实,滕冰阳知道现下的范怡薰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他转而解释刚才她听到的话。 「我父亲的确希望我跟姚薇玲交往,不过在还不确定我对你的感情之前,我就已经对她不屑一顾;在确定我对你的感情之后,我更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来往。」 他认真的眼神惹得范怡薰的心怦咚怦咚狂跳,在发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诚意吸引并进一步想相信他时,另一道来自心底的声音却警告她,他这个人曾经多么处心积虑想报复她。 害怕不小心落入陷阱,范怡薰强迫自己垂下视线,离开他教人呼吸困难的注视。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那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想要讲得很义正辞严,她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变得很细微。 叹一口气,在追求女人方面无往不利的滕冰阳首度尝到失败的滋味。「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根本没有什么相不相信,我说过,那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觉得再这样和她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耸耸肩,滕冰阳决定用另外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心意。 「好吧,为了证明我的真心,从今天开始,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碰你。」 这算是哪门子的证明? 抬起眼,发现他的目光仍旧闪着令人窒息的光芒,范怡薰连忙又低下头去,但是滕冰阳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吓得忍不住将椅子往后移。 「你干嘛?」防备地抚着胸口,范怡薰对他前一秒钟说得信誓旦旦,下一秒钟却又企图对她不轨的举动感到愤怒与吃惊。 「帮你擦乾衣服啊,既然你不愿意把衣服脱掉,那我只好想办法赶快帮你弄乾衣服;我看得多用几张面纸才行。」 看着他专心地将几张面纸摺叠在一起的情形,在大骂自己居然会把他的好意想歪之际,范怡薰也发觉自己的心开始动摇起来。 尾声 就像一开始执着于报复范怡薰一样,既然下定决心要让她相信自己的一片真情,滕冰阳所使出的手段也完全超乎范怡薰所能想像。 死皮赖脸地住进她家也就算了,她还被迫得每天让滕冰阳接送她上下班,更不要说每天三餐她都得在他的监督下吃进一堆东西。 尽管每次她都嚷嚷着吃不下、吃不下,然而不晓得为什么,也许是觉得滕冰阳耐心的哄劝比食物还要可怕,总之到了最后,那些食物还是如他的愿进入她的胃。 现在全公司,包括腾云集团的人都知道滕冰阳卯足全劲在追范怡薰;尽管每个人都乐观其成,并且羡慕起她的好运,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完全相信滕冰阳。 巨蟹座敏感而多疑的天性使她在做决定时,总是比别人多一份小心与谨慎。 不能说自己的心完全没有被他打动,至少在面对他柔情似水的眼神和照顾她无微不至的体贴动作时,范怡薰发现自己越来越没有抵抗力。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关于不碰她的承诺滕冰阳倒是颇让她意外地遵守了;每天晚上他都只是轻轻地拥着她入睡,当然睡前免不了会来场缠绵至极的热吻,但是每当她发觉他的欲念涌现之际,滕冰阳却又总在那个时候缓缓撤退。 看得出来他为了压抑欲火耗费不少精神,而且那个挑起他欲火的人还近在咫尺,但他仍是连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他这次是玩真的吗?每当思绪沉淀下来,范怡薰总会忍不住去想这件事,然而最后都在她想不出结论之下宣告失败。 就在她为这件事困扰的那段日子,国家建设的工程如期完工了。 既然是国家的重大建设,落成典礼当然极为隆重,除了许多部长级的高级官员会出席典礼之外,剪彩人的层级更是上达院长级。 身为南华工程的董事长,范怡薰理所当然是剪彩人之一。 一身白色套装,头戴同色系宽边圆顶帽,让镁光灯不停闪烁的她,尽管面对将她团团包围的记者群,她的目光不知道怎么搞的,总能准确捕捉到滕冰阳的身影。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官商云集的落成典礼上,人潮之多当然不在话下,但范怡薰只要一抬眼,总能看见滕冰阳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对着她微笑。 你今天特别漂亮,薰。 这是今天早上坐在车子里,滕冰阳出其不意地附在她耳边对她说的话;现在,只要一对上他的眼,那句动人的话就会在她耳边响起,扰得范怡薰思绪不定。 她的目光好像被他给锁死,根本无法移开。 跟其他董事一起到临时设置的会场等待落成典礼酒会开始,她不解滕冰阳为什么要站在她面前,用那种格外吸引人,也让人迷惑的目光紧盯着她。 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对她说些什么,当她注意到时,四周嘈杂的声音竟诡异地消失;读着他的唇语,她突然知道他说的是——我爱你。 心头一震,一股热潮忽然涌上,她急忙压低帽檐,生怕别人看见她羞红的脸。 心跳得好快,滕冰阳到底在搞什么鬼,他难道是存心来闹场的吗? 接下来的剪彩仪式,范怡薰是在脑筋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茫然进行的;当她在记者的簇拥下,随着官员缓缓地步入酒会会场时,她只担心感觉敏锐的记者们会看到她泛红的脸颊,因此她始终低垂着视线,几乎是盲目地跟着别人的脚步走。 然后,她好像听见一些不寻常的声音;她不确定那究竟是风吹动临时搭建起的帐棚支架所产生的声音,还是记者群肩上的摄影机互相碰撞的声音,总之,当她抬起眼想梭巡古怪声音的来源处时,四周的人群突然不约而同发出尖锐的声音。 「啊——」 「哇啊——」 「薰——」 奇怪,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她竟然还能听见滕冰阳呼唤她的声音。 范怡薰正想回头梭巡滕冰阳的身影时,忽然有人冲过来从她背后抱住她;在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跟着那个人跌倒在地。 她头上的白色帽子在她倒地时掉落,她这才有机会转头看清楚抱住她的人。 「哇啊,流血了!」 「快叫救护车!」 「滕先生!」 无数嘈杂尖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声音明明如此大声,她却觉得很缥缈,彷佛那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而她的视线范围也被他不断从额头流出来的红色液体占满。 滕冰阳救了她,不顾生命危险救了她! 「冰阳!」抓住他的手,范怡薰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眼里盈满泪水。 「薰——」被铁架打中的滕冰阳在血液不断流出来时感到晕眩,但是他完全没有心思管自己的伤势,他在意的只有眼前这个高贵的女人。「你没受伤吧?」 摇摇头,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撞击着。 「冰阳。」收紧握住他的手,范怡薰急得眼泪频掉。「你先别说话,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滕冰阳微微扯起嘴角,觉得好笑地叹一口气。 「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也是你第一次主动牵我的手。」虽然现在的情况有点危急,但对于她的主动,滕冰阳仍是感到非常满足。 「你……」不明白他怎么还笑得出来,意识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紧握着他的手,范怡薰立刻想抽回手,不料却被他反手握紧。 「嫁给我吧!薰。」 啊?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说出这几个字,除了当场愣在原地并且羞得无处闪躲外,范怡薰不晓得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答应我,嫁给我。」语气坚定、语意清楚,完全不像个受伤的人,滕冰阳频频催促着她答应。 「这……我们先到医院再说,你流了好多血。」 「你不答应我就不去医院。」侧过脸,他的声音和表情都显得倔强而固执。 「你在说什么啊?」不明白他的固执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发作,看着他血流不止的额头,范怡薰的焦急溢于言表。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不答应,那就让我流血流到死吧!」 有点耍赖任性,其中又有着不容人忽视的执着,范怡薰向来了解滕冰阳为达目的绝对会不择手段坚持到底的个性,只是这件事回家再谈就好,他干嘛偏要弄得人尽皆知呢?「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 「我是认真的。」 回避他异常炙热的目光,范怡薰也晓得他再怎么恶劣也不至于会当着记者和官员的面开这种玩笑,因为那等于是间接扼杀自己的前途;尽管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接受他的求婚,但她觉得气愤难平的是,他为什么老是喜欢用强迫的方式来达到他的目的呢?难道这样很好玩吗?「我们回家再谈好不好?」 「你只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他的语气咄咄逼人。 救护车已经到达现场,医护人员想上前先替他止血,却被他微微一睨地制止。 大概是他天生就有种凌人的气势,也或者是他们看得出来现场紧张的气氛和两人之间的僵持有关,医护人员就这么乖乖地站在原地,没有进一步动作。 「你答不答应嘛?」 面对这种强制、自私,没有事先告知她,也完全不让她有时间考虑的求婚,范怡薰虽然很气,但是她发现除了答应他,她似乎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从知道南华的股票落入他手中的那刻起,她好像就一直处在这种挨打的状态。 叹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赶鸭子上架一样,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他那么坚决,一如当初所见,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眼神,范怡薰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 「好、好啦!」尽管她的语气是勉为其难,但目的达成的滕冰阳仍然因为高兴而使得英俊的脸庞散发出迷人光芒。「那就给我一个吻当作是保证。」 「什么?拜托你……」 「只要一个吻就好。」他的坚持从来没有让步的空间,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尽管心里对他的行径感到不满,但是面对他的胁迫习惯认命的她这次也毫无异议地顺了他的意;倾下身,她缓缓地靠近他。 四周响起按下相机快门此起彼落的声响,和记者们感染了他们的喜悦所发出的兴奋嗓音。 不清楚记者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滕冰阳却知道这个画面应该又会成为明天的热门新闻,范怡薰也将成为话题人物;但这一切已经不再困扰他,因为这个温柔高贵又坚忍过人的女子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变成他滕冰阳的太太了! 【本书完】 ★星座情史系列—— 1.欲知射手情人的率真猎情过程,请看非限定情话f608《黑焰冽情》 2.欲知双子情人如何攫获真爱,请看非限定情话f618《一网掳尽》 3.欲知天蝎情人的真情挚爱,请看非限定情话f633《恶魔的禁令》 4.欲知狮子情人的爱恨情仇,请看非限定情话f671《黑市情妇》 5.欲知白羊情人的炽情烈爱,请看非限定情话f1012《大女人空姐》 6.欲知金牛情人的柔情爱恋,请看非限定情话f1024《龟速倩人》 7.欲知双鱼情人的胡涂坠爱,请看非限定情话f1068《迷糊美人鱼》 8.欲知处女情人如何甘心被爱囚禁,请翻阅非限定情话f1139《顽固新娘》 9.欲知水瓶情人的革命爱情,请看非限定情话f1196《亲爱的鸭霸先生》 后记 任倩筠 明天要上北部去住一段时间,不愿意将手中的稿子带到北部去完成,忍着眼睛干涩,我强迫自己一定要在今天把稿子完成,并且校订好,就算因此而整夜不睡也得咬牙把它完成。 南部的天气真不是普通的热,就算屋顶还隔着一层楼,房间与户外也隔着一道墙,那种不流通的闷热仍旧会让人忍不住微微冒汗。 我家并不是没有冷气,但是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吹冷气,因为我不喜欢冷气让皮肤变得很乾,又让喉咙干涩的感觉。 所以如果不是真的热到受不了,我是不会考虑要打开冷气的。 南部的气候向来干燥,即使将衣服晾在室内,隔天一样乾得彻底,不像北部,尤其是基隆,空气中还有微湿的气味,鼻头都会有湿湿的感觉。 将那种带着水气的空气吸进肺部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当然,前提是它必须位于空气干净的地方。 要是在市区,那光是汽机车排放的废气就够我受的。 我对空气品质的要求已经到了龟毛的程度,连我自己都觉得很受不了;只要空气稍微不对,我马上就会觉得很难受,甚至觉得快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我都在想,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呢? 在乡下住习惯了,空气的清新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如果经过一整天太阳的照射,空气就会变得很闷,不流通。 我曾经认真考虑过要买一台空气清净机,最好是能够制造氧气的那种,可是除了清净杀菌的功能之外,市面上好像还没有贩售可以制造氧气的空气清净机。 我经常在想,老的时候要自己买一块地,在四周种很多树,然后在那里盖一间小小的房子,这样我就可以每天享受树木制造出来的氧气,那一定很幸福。 刚刚接到电话,我本来要上北部一个月的行程现在得改成一个礼拜之后回南部,待在南部两个礼拜之后看情形再上北部一个月。 你一定会问我干嘛这么来回奔波,我只能告诉你,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我这么奔波都嘛是为了配合人家的行程,因为我两个姐姐放暑假了,一个还要留在学校值班,所以我才要上北部去住她家;一个是一星期后要回南部,我得跟着她回来,然后在家里等那个留在学校值班的姐姐回南部,然后再跟她一起回北部。 很乱吧? 我也觉得很乱。 她们两个由于在不同学校服务,所以假期上的安排也就不同;在她们眼中,行程可以自由安排的我当然得配合她们。 话说回来,嘿嘿,sars的阴影终于消失,我又可以开始到处玩了。 现在的旅游团费便宜到不行,买一送一还买大送小、两人同行还一人免费,看着那些超低特价的旅游团,我的心忍不住又痒了起来。 好,等我把星座情人系列写完,再来好好思考要去哪个国家玩。 啥?你说看不懂我的后记在写什么? 唉,老实跟你说,我自己也看不太懂,因为我真的好累,手也开始发麻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下次见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