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被迷婚》 编织爱情 啊……自从编编通知小舞要为自己的小说写序后,小舞的心情就一直是兴奋的,简直比坐云霄飞车、玩高空弹跳还要来得刺激! 第一次以小说家的身分跟各位读者见面,小舞心里的这份激昂简直无法以笔墨形容。在编织爱情的世界里,小舞曾经经历了比国父还多次的挫折,(这是夸饰法啦!)一路上的冲、打、跌、撞,也一度使小舞心灰意冷打算放弃写作,幸好一群支持小舞的知心好友在身边不断鼓励,小舞才一次又一次要求自己修改,期许能以尽善尽美的姿态呈现在大家眼前。 于是乎,《半夜被迷婚》就这么诞生了。虽然写得还不算很好,但这本书的的确确是由小舞一字一字细敲慢推出来的,所包含的都是小舞的真情真意;此外,小舞是一个肯认真求进步的人,有了此次的肯定,小舞深信自己日后的文笔一定会愈见成熟,请大家拭目以待。 那么,在各位看倌进入故事前,请容小舞向各位介绍小舞编织爱情时的感觉吧! 这是一本令小舞很有感觉的书,而这种感觉是刻骨铭心且难以磨灭的。小舞向来有一个很奇怪的写作习惯——把自己融入自己创作出的每一个角色里。也就是说,每个角色都是小舞的分身,他们开心,小舞就会开心;他们心伤,小舞是绝对会比他们还要痛苦。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小舞独自面对冷冰冰的电脑,常常忘情的融入剧情里而不自觉地落下泪水,就好像自己变成了剧中人,而强忍着心中那番波涛汹涌的复杂情感。 前阵子小舞在想,爱情的自由国度里,幸福的定义究竟是什么呢?有人觉得“爱人”幸福,因为只要每天都能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心中漾满的甜蜜会把苦变得甘之如饴;有人认为“被爱”幸福,只因单方面去爱人的期盼和等待是种无比的煎熬,在被爱的角色里起码不必去承受失望的痛楚。然而在小舞的观念里,摒除两情相悦的状况不讲,爱情的幸福不该硬要在“爱人”与“被爱”之间画出清楚界限,不管爱情最终的结局或回报是什么,只要自己心甘情愿的付出真心并且从来不感到后悔,那么在那一瞬间,你就已经拥有真正的幸福了,因为你懂得什么是爱以及怎么去爱。 爱情的道理每个人都会说,但是一旦身陷泥沼却只有少数人分得清是非黑白。关于爱情,需要各位自己用心去看、去听、去尝试,如果各位看倌有特别的故事及心情的话,欢迎写信跟小舞讨论。 最后,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小舞,给予小舞更大的写作动力,因为有你们这些可爱的读者,小说家才愿意创造出更多爱情故事与大家分享。 楔子 “爸……”九岁的小女孩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跪坐在她父亲床前,语气十分不舍。 “丫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和妹妹,我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对人生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和遗憾了,现在担心的就是你呀!”父亲和蔼可亲地抚着她的头,语重心长地说着。 “你算的命不准!我不要你担心我,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小女孩任性地摇头,示意不愿继续听下去。 什么算命嘛! 她父亲是位算命师,了解易经八卦、熟读四书五经,为无数人算过命,而且一向铁口直断,没有一次卜错卦。 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原本平淡安和,却在三天前接收到上天打下的青天霹雳——她父亲突然生了场大病,而且竟怪异到没有病状、没有疼痛,只见他一个大男人身体日渐虚弱。 就在今天他把她叫进房里,莫名其妙的说他活不过今天,一定要把事情交代清楚,并重复说着他十分忧心于她的将来,说他曾偷偷替她卜过一卦,卦象显示她今生很可能会为自己的美而招致祸端,严重的话可能置她于死地;这卦象十分凶险,让他始终放不下心。 她很愿意相信父亲说的话,但是既然父亲连自己的灾祸都算不到,又教她如何相信他?他说过,他们一家子会一辈子快乐生活在一起的,但今天他却选择背弃诺言,对小小的她而言,是无法接受父亲如此恣意地从舞台退场的。 “天机不能泄露,像我们干这行的把天机泄露太多,终究会遭天谴的,是命躲不过呀!”父亲虚弱的咳了两声,接着说:“听我的话戴上这副眼镜,它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对于你的将来具有改运的功效,你一定要戴上。”他从床边拿起一副眼镜,手发颤着。 这副眼镜是特别的,可谓独一无二。它是塑胶镜片制,基本上不会破碎;镜架及镜框都是原木制,在左右镜框的外上方分别雕刻着一只精细的天鹅图样,可以说是土到极点。但也因为如此,小女孩的父亲深信这副眼镜可以稍微遮住她的美貌,帮她避开命中注定的危机。 “爸……”小女孩泪汪汪的哭着,安静听父亲说话。 她感觉到了,这辈子她能和父亲说话的时刻就只剩现在,她不能再任性下去。 “别哭!”他拍拍她的肩膀,“要牢牢记住爸说的话,从现在起这副眼镜要时时戴上,与你形影不离,无论是多亲密的人,你都不能让他们看清你真实的容貌。要是有一天你的美不小心曝光,便会有不可预测的灾难发生。” “嗯!”小女子谨记父亲的话语,虽然她不是很懂父亲的叮咛,但从小就心思缜密的她可以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 她一动也不动的看着虚弱的父亲,由他替她戴上那副眼镜。 “这眼镜没有度数,所以不会让你感到晕眩。”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真乖,不愧是我的好女儿。”语毕,他忽然呼吸急促起来。 “爸,你怎么了?”她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他呼吸困难,她紧张得连泪都停了,慌乱到不知如何是好。 “没……没什么。”他对她一笑,心知肚明将发生的事,便急忙说:“该说的刚才都说了,咱们家没男丁,你是长女,一定要负起照顾妹妹及妈妈的重责大任,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有朝一日会有一个男人把你的眼镜损毁,届时便象征你的灾难破除,渡过人生难关,而那个男人会尽心尽力保护你一生,也就是你未来的……”语至此,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什么?”她知道他想把话说完,为了让父亲了无遗憾,她加紧追问。 “你的丈夫!”话一出口,他身体完全放松,眼睛缓缓合上,了无遗憾的带着微笑长眠。 “爸!爸!”小女孩喊得惊天动地,残弱如柳条的小手不断用力摇动父亲的身躯,眼泪再度掉下。 是年,她母亲身体状况亦开始走下坡,唯一的妹妹年仅四岁…… 第一章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大庭院里种植着许许多多高大且排列整齐的木棉树,另有一棵老榕树在旁,上面架设着两座秋千;屋前有座大花园,里边种满美丽典雅的香水百合,每当风一吹来,整座大庭院便飘散着香水百合的淡淡幽香,令闻者心旷神怡。 千万别以为这样的建筑已臻完美。 穿过屋子,还可以看到一座后院,那里除了搭建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小凉亭外,还有一座心形的游泳池,中央设置的小喷水池具有回流作用,其间水清澈无比,美观兼实用。 这绝不是梦境,也不是神仙们隐居之处,它就稳稳的坐落在台北这个城市里。虽然很多人亲眼目睹,却久久无法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能有如此脱俗的美丽别墅,毕竟它美得过于梦幻,宛如童话世界中的城堡。 乍看之下,许多人都断定里头住着大富翁,实则不然。宽敞的房屋里只住个了一平凡无奇的上班族,这房子不是她的,是幸运租来的。 她——俦诗予,一个非常符合这种梦幻环境的美人儿。她不富有,在因缘际会之下偶然发现这幢房屋,并且一眼就喜欢上这前庭、后院的设计,特别是那座种满她爱极了的香水百合的花园。为此,她鼓起勇气向屋主询问消息,得知屋主正好准备移民加拿大,却因舍不得那一园他亲自栽种的百合花,所以迟迟未定起程的日期。也许是人们一看到这幢豪华别墅便却步了,没人敢前来探问消息,所以即使他正打算将房屋出租,找个人来替他照顾花园,却始终乏人问津。 极幸运地,俦诗予与屋主颇为投缘,她说愿意尽心照顾花园,屋主当下便已超低价把房子贱租给她,甚至还十分慷慨的告诉她,如果她真的钟情于这幢房子,他愿以一千两百万出售,只要她存够了钱打电话到加拿大通知他,他随时都能回台湾和她办好手续。 这的确很令人高兴,只是一千两百万不是小数目。虽然想以这价钱在台北买到这样的房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她想她大概一辈子也赚不到一千两百万吧,只好住一天算一天罗! 此时闹钟声开始大声抗议着,却被俦诗予不悦地“灭口”,爱困的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脑子里压根儿没去想过闹钟铃声的意义何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四周的宁静安逸让她睡得更加舒服自在…… 阳光透过浓密树叶的缝隙,暖暖的照在俦诗予的脸上。 感觉到光的刺激,她这才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顺手抓起床边的闹钟一看—— “什么?” 一阵尖锐的高八度嗓音划破原本静谧的空间,只见俦诗予“精神抖擞”地从床上跳起来,急忙冲进洗手间盥洗,口中还不时喃喃自语:“八点二十分,迟到二十分钟,完蛋了,我的全勤奖金……” 准备就绪,她再度瞥了时钟一眼,“啊?八点半!我已经以超快的速度梳洗了耶,时间真是残酷的杀手,扼杀了我宝贵的光阴及金钱。”她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嘀咕着。 她真该庆幸自己皮肤是该死的水嫩光滑,否则再加上化妆的程序可真会害惨她,所以她几乎只擦防晒乳液就出门了。 整理完毕,她拎起公事包走到门前,却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又折回房间。 “好险,紧张得差点忘了戴,这可是爸的遗物呢!”她戴起小时候父亲给她的那副眼镜,这才放心的出门。 这副眼镜真是出奇的轻,并不会造成她的不便。虽然大家都嘲笑她,劝她别戴这副古董眼镜,她却谨遵父亲教诲,对大家的建议一笑置之,反正大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早司空见惯。 可惜的是,她这一戴也都戴十六年了,真命天子却迟迟未来敲门。 走到十字路口,俦诗予快速拦了部计程车前往她的公司——明统企业股份有限公司。 “杰尔,不能看在咱们是老交情的份上,把这份合约签给我吗?”路季扬双手交握,半屈膝的在方俊狼的面前求着,刻意强调交情。 方俊狼,方氏企业集团的总裁,与路季扬是国中的死党,现年二十八岁。由于某种私人的原因,他不喜欢别人直接称呼他的本名,所以认识他的人皆称他的英文名字——杰尔。 “季扬,非常抱歉,这笔生意不是小数目,又是由我亲自出面洽谈,可想而知是不能出任何一丝差错的。”方俊狼专心地再浏览过一次明统的企划书。 “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你想到哪里去了?凭你路季扬在商界的名声及我对你熟知的程度而言,我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方俊狼把企划书放在桌上,抬头看着路季扬,“商场上最讲究的是公平,所以我不能凭交情就把合约交给你,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case的话,就派你们公司的人才来说服我,这也是这个合约有趣和不同的地方。”方俊狼向路季扬眨眨眼,“想要的话,总得拿出点真本事来吧?” “杰尔,这……”路季扬颇犹豫了一会儿。 见路季扬似乎在担心什么,方俊狼仍是一脸笑意的说:“先声明一点,我的总公司人才济济,加上有许多公司都开始对这个合约有极高度的兴趣,你派来的人若无相当的说服功力,我是看不上眼的。” “我明白,若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路季扬在心中不安地下了决定。 不是他路季扬怕公司没人才,说及交际人才,公司便有个最佳人选,不仅个性活泼开朗、反应机伶,而且还很能技巧性避开不必要的事端,说服功力自是不在话下,而这个人便是俦诗予。路季扬担心的是方俊狼,刚才方俊狼那无意间堆满笑意的脸,完全无法让人看出他是一个对爱情极度排斥的男人。 他那目光简直美到会放电,漾满极度危险的诱惑! 问题症结出现了。俦诗予是女的,路季扬认识她四年,了解她对感情向来执着,不爱则已,爱上了便是义无反顾、无从更改。个性活泼的她拥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及超纯朴的思想,路季扬就怕她会不小心爱上方俊狼,逃不开他与生俱来的魅力。倘若事情被他料中,依照方俊狼的个性,要是知道俦诗予对他产生感情,那这笔生意铁定泡汤的! 真是矛盾啊!路季扬在心中叫苦。 他该相信俦诗予能公事公办且不掺杂私人感情吗?他对她不是没信心,想她业绩超优,公司里若谈及对外接洽,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表现能与她相比的,且认识她这么久也没听她说喜欢谁,可是……这次的客户是他的好朋友呀! 他太熟悉方俊狼,方俊狼的吸引力太强,不论在哪一方面皆是名媛千金所寻找的理想伴侣,亦是每位少女憧憬的梦中情人;俦诗予充其量只是个普通女人,怎么可能免疫呢?就连他自己身为男人,都还想过希望自己是女人,将方俊狼占为己有呢! “消息我带到了,剩下的就看你罗,我公司还有一堆文件未批改完,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先告辞了。”方俊狼整理好所有带来的资料,从椅子上起身,披上西装外套。 “杰尔,我……” “好了,别担心,再婆婆妈妈下去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不管你派来的人如何,我都会给他一份尊重的。”他挥个手,转身开门离去。 看着方俊狼的背影,路季扬重叹一口气,也跟着走出会客室。 看来只有孤注一掷了! “糟了,糟了,迟到四十分钟了啦!”俦诗予拎着公事包,匆匆忙忙地把钱塞给司机,便下车死命地跑进公司。 迟到这么久可真不能怪司机,全怪她自己贪睡,方才那可怜的司机整路被她在耳边催促着,已经飙到一百四十,再快下去今天社会新闻就可能会多出一件。 一边跑一边看着手表,俦诗予压根儿不顾四周行人。 由于太着急,她竟然一头撞上刚走出来的方俊狼。 一不小心,一向寸步不离身的眼镜居然掉落至地上,管不了是否该陪不是,她慌张地蹲下身捡起眼镜,生怕被别人瞧见她的容貌。 就在此慌乱之际,她并未发现自己的名片从口袋中飞出来。 “对不起。”俦诗予头低低地道歉,心里想着自己今天一定是被衰神附身,才会一连串发生麻烦的事件。好险!她的眼镜完好如初。 “小姐,你是在向我求婚吗?抱歉,我拒绝!”方俊狼有意开个玩笑。瞧她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蹲在他面前还把头低得老低,教他看了就觉得好笑。 这句话传入俦诗予耳里,也许是一大早就诸事不顺,她为此感到莫名生气。从容戴上眼镜,她站起身怒气冲冲指着他,骂道:“你这人很不要脸耶!明明是你自己站在这里让我撞的,我都先表现淑女的风范向你道歉了,你竟然还不知羞耻的以为我在向你求婚?少臭美,我还轮不到你拒绝呢!你又不是多好看,干嘛说……”话还没说完,她终于正视到方俊狼绝美的眼神,所有的话立刻自动消音。 他那眼神……带着些许严肃,又似乎加了些嘲讽,亦像在对她挑衅。“你说够了吗?你确定你没说错话吗?” 俦诗予就被这么一对复杂的眼眸深深吸引,忍不住仔细端详他,忘了自己尚楚于“生气进行式”中。 看来她确实得收回方才那句话。他不但长得好看,简直就是帅得过火!他看起来有点日本男人的味道,五官轮廓散发出独特的男性风味,头发是稍微长了一点,可是就是很适合他、很好看。 “看完了吗?看来你这女人似乎很擅长口是心非,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实际上却从刚才便像个色女般盯着我瞧。”他的眼神在此时转为鄙夷。 “你……厚颜无耻!谁……口是心非来着?”她明明心虚,却又不服输的抬头瞪他。 这男人真是过分,就算他再帅,她俦诗予也绝不是只看外表的花痴!像他这样仗着外表好看而自大傲慢的男人,她是绝对不屑一顾的!只是她不甘心的察觉到自始至终她都处于劣势,以女生而言,一百七十公分的她算是很高了,偏偏此时她连瞪他都显不出半点威严,反而还对他慑人的气势及压迫感产生恐惧。 他很高,目测约一百八十五公分。 “懒得理你,我赶时间先走了,小鸭。”其实方俊狼只要看到她那副眼镜,就忍不住想狂笑出来,根本不会对她这“过客”感到生气。 “我也不屑理你这登徒子。另外,本姑娘有名有姓,叫作俦诗予,请你不要乱称呼别人。” 什么跟什么嘛,我居然会撞到这种人!俦诗予在内心叫苦连天,一双美目却依旧瞪着他不放,硬是要摆出一副“我也不是好惹的”的姿态。 不过这模样看在方俊狼眼里,只会让他更想笑罢了。 “我知道,你的名片上有写,小鸭小姐。”刚才她的名片掉落,他好心帮她捡起来,碍于她小嘴一直不饶人,他才找不到时机还她。现在他把名片交回她手里,闪过她,迈步往前走。 “站住!”俦诗予为他的行径感到光火,“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还这么不礼貌,恣意称呼别人?” 方俊狼并未止步,继续往前走。“你自己念念看,再加上你那副超级俗气又落伍的古董眼镜,实在只会给我一种感觉,就是——把‘诗予’改成‘小鸭’形容你会贴切一点,诗予太诗情画意了,跟你本人不搭调。”语毕,他坐进一辆黑色宾士里,丢给她一个不具意义的笑容,开车扬长而去。 “俦……小鸭?”她当真傻呼呼地改起她的名字,“丑小鸭?可恶!居然这样形容我?”枉费她对他的第一印象那么好,他却…… 恍然大悟的俦诗予生气地把手上的名片撕成一小片一小片,每撕一次就加深一次她的怒火。 “诗予,我有事找你谈,你迟到还站在外面干嘛?”路季扬看见她,大声叫唤着。 这一声如劈雷般响,把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她怎么会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大发雷霆呢?她本来是很温柔的人呀! 完蛋了,八九不离十,她肯定会被总裁好好训一顿。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把一切抛诸脑后,快步走进公司。 “唉……” “总……总裁,对不起,我迟到了。”走进总裁室,俦诗予必恭必敬的站在路季扬面前,活像个做坏事被父亲捉到的小孩。 “没关系。”此刻的路季扬坐在沙发上,不得不在心里偷笑。 本来他还在担心俦诗予会不答应代表公司去竞争这份土地企划案,毕竟这次因公出差的期间不短,可能需要一个月,但今天他可真是走运了,以她迟到为藉口,谅她说什么也不敢不答应。 “真的?”不可能,怎么可能不提扣钱的事呢?俦诗予在心里采取怀疑的态度。 “我给你一个不但不用扣钱还能赚大钱的机会,如何?” “什么机会?” “我要你去说服这个人,替我抢到这份土地企划案。”路季扬拿出方俊狼的名片递给俦诗予,“桌上那份是我们的企划文件,你只要能签得此约,不但你迟到几次都没关系,而且我知道你很需要钱,我会立刻颁发给你一百万的业绩奖金!” “一百……万?我有没有听错?”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问道。 “没错,就是一百万。这个企划案价值不菲,所以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忙。”路季扬再次肯定自己所言不假。 “土地企划案?”她把名片随手放进口袋,翻阅着桌上那份企划书。 没错,她真的需要钱。自从她父亲过世后,母亲的身子骨日渐虚弱,目前全靠大量药物在维持着。她只有一个妹妹,目前正就读一所国立大学,学费由她自己打工抵付。幸好乡下房租便宜,否则光靠她一个月四万五到五万不等的薪水,要寄医疗费及生活费回乡下老家,又要支付她自己在大都市的生活开销,那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需要钱的最大主因是在五年前母亲的病情急速恶化,家中没有一个人有足够能力赚钱养家活口,一家三口三餐也只能图个温饱,偏偏母亲的病情治疗不容延缓,非得花下重金让她住院疗养。为了支付这笔庞大的医疗金,她们决定忍痛把古厝暂时卖掉,一家子租个小屋勉强过活,约定假以时日,她们必将古厝买回,其赎回金额为两百五十万。 古厝是他们全家共同生活过的唯一见证,说什么也要尽快买回来,况且目前母亲的病情已趋和缓,俦诗予的负担也减轻不少。 “来台北奋斗四年了,我的积蓄也才八十多万而已,古厝都卖出五年了,照这样乌龟爬似的赚法,何时才能买回古厝?现在……绝佳机会降临了呀!”俦诗予盘算着。 “考虑好了吗?”路季扬见她嘀嘀咕咕,开口催促她下决定。 “好,这么优的条件我是不会拒绝的。”顽皮的个性使她全然忘怀迟到一事,她极具自信的拍胸脯保证。“包在我身上,由我俦诗予出马,一切搞定。” “那就这么敲定,地址和联络方法都在名片上,你自己去找他吧!我的交际天使,你必须从此刻开始行动,刻不容缓。” “名片?”俦诗予皱起眉头,掏出甫收进口袋的名片一看,“噗!”还没来得及思考所有问题,她自然的噗哧一笑,随即察觉失态而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笑意。 方俊狼?好好笑的名字喔,简直spp到极点!俦诗予在心里笑着。光看那个“俊”字,她或许会觉得他长得还不错,但一看到“狼”这个字,她直觉肯定他一定帅不到哪里去。 都什么年代了,哪里会有人用“狼”这个字来命名呢?他父母也太狠了吧? “他的名字很怪我知道,但是你千万别在他面前笑他,他可是国际大财主,商业界无人不晓。”路季扬走到俦诗予身边笑道。 他太了解俦诗予,不用说话也能心有灵犀。在他心中,俦诗予是个没心机的女人,善良又乐于助人,思想成熟却又童心未泯,太多太多时候只有他能分辨出她故作镇静的外表下,是否正隐藏着一颗顽皮蠢动的赤子之心。 日积月累,路季扬渐渐在心底堆积起对她的情感,却不曾开口明说。也许他之前的担心,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自己爱着俦诗予吧! “哦……是他?他的传奇故事我略有所闻。”她正色道:“我想我该行动了。”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是最棒的。”他将双手搭在她肩上,用一双泛滥情感的眼眸注视她。 “当然,那我出去了。”俦诗予委婉的推开他的手,快速离开他,准备把心力投诸于公事上。 季扬,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我们永远都只适合当好朋友,希望你对我别过于执着。她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走出总裁室。 为什么你总是在逃避我的感情?来不及唤回俦诗予,路季扬无奈的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旁。 纵然俦诗予每次都逃避面对他眼中赤裸裸的爱意,路季扬始终未有打退堂鼓的念头,以致这份未表明却显而易见的情感非但不减,反而与日俱增。 由于方氏是间享誉国际的公司,坐落于交通发达之处,所以要找它并不困难,不过一到公司门口,俦诗予差点晕了过去。 不是她姑娘家身体欠安闹贫血,而是这幢耸立在她眼前的建筑物居然高达五十层楼。天!她得向多少人探问,才能找到那间总裁室的位置? “不愧是方氏集团的总公司。”藉由询问方式到了总裁室门前,俦诗予才大大的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整理仪容并调适好心情,使之归于平静,处于最佳的工作状态。 然后她轻叩几声门。 “请进。”方俊狼背对着门坐在沙发上,透过透明玻璃窗悠哉地欣赏外头的蓝天。 三十分钟前路季扬已经打电话跟他联络过,所以他专程坐在这里等待路季扬所推荐的“人才”。 “您好,方董,我是明统派来要和您讨论企划案的,我叫俦诗予。”她先有礼貌的问好,等待方俊狼回头正视她。 方俊狼一句话也不说,一点动静也没有。 哪有那么屌的总裁呀?好歹我也是别家公司派来的,他至少也得正面迎接人才显得有礼貌啊!俦诗予在心里嘀咕着,不出一会儿的工夫,她古灵精怪的脑袋一转,迳自偷笑了起来。 嘻嘻,他是不是怕自己长得太丑,所以不敢见我呢? 相传方氏的总裁是个创造商业奇迹的传奇人物,年纪轻轻便控有强大的经济势力,只要他一眨眼、一吐气或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就能对股票有莫大的影响力,就像天神一样能呼风唤雨。 此外,在这个爱讲八卦、爱听八卦、爱写八卦的社会里,名人想当然耳是没办法逃离媒体捕捉的,他却是个例外。他不但不传任何花边新闻,更不曾在媒体上露过面,据说是他的本事大到没有记者敢动他,因为他就是有把人一辈子封锁在失业之中的势力,想混口饭吃的人自是懂得明哲保身。 俦诗予继续天马行空的想着。 像这种人八成是因为整日拼命赚钱而导致自己未老先衰,为了维护他在大众心中完美的形象,所以不敢上电视曝光…… 俦诗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啊!方俊狼在听到她自我介绍时,不免大吃一惊。 “丑小鸭,真巧喔!”他在此时转过身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着,以一双带有笑意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是你!”不会吧?她怎么那么倒霉呀!俦诗予的讶异不亚于他,没想到她方才幻想并加以嘲笑的人居然会是他——这个帅得过火又盛气凌人的自大男人! “是我没错,你不必太高兴。” “嗯……呵呵……”俦诗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傻笑。 惨惨惨,惨得惊天动地!早上她给他的印象一定也很不好,现在虽然不喜欢他说话的态度,也因他是客户而不能顶嘴,看来要她和他这个人和平相处并获得合约并不是件易事。 不管了,硬着头皮苦干吧!俦诗予偷偷翻个白眼,在心里叫苦连天。 “没想到你就是季扬眼中的人才呀!”不知为什么,方俊狼觉得逗她生气是件好玩的事。 可恶!他的话在俦诗予听来一直带有嘲讽的意味,原本好脾气的她今天居然为了他而大大反常,没两下就被他的玩笑激得咬牙切齿。 “既然你知道我的来意,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肯跟我们签订合约?”俦诗予忍住气,心平气和的问道。 “季扬有告诉你,这份合约一定要在一个月内签到手吗?”方俊狼起身走到她身边。 “一个月?怎么……”可能?俦诗予大吃一惊,却爱面子地把未出口的两个字活生生吞回肚子里。一个月内说服他?有可能吗?不行,她绝不说出来,省得被他耻笑,小觑她的实力。 “别担心。”方俊狼像是看透她一般,脸贴近在她面前,“你是季扬派来的,我不会刁难你,在这一个月里只要你证明出你的实力,我想与我签订合约的人选非你莫属。” 事实上方俊狼纯粹是想知道路季扬派来的会是何等人物。 他们曾一起努力许久,季扬的实力他知道,他也是他最信赖的好伙伴,合约就算是不靠私交,他也深信季扬会是最后得主。 由于方俊狼的靠近,俦诗予意外发现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男人麝香味,不是一般男人擦的古龙水,而是纯天然的迷人香味,令她觉得很舒服。 “我不会担心的,因为我很强!”这股香味令她打算不采取以偏盖全的观念,进而觉得他会有好的一面,她应该试着去了解他。 “你口气也不小嘛!”他还是一脸笑意。 “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没来由的冒出这句话,俦诗予的脸霎时绯红起来,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自觉前后转变太大,他一定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这个“脸红”使方俊狼会错意。 “你该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他的神情严肃起来,退后了好几步,脸上有股俦诗予至今还不曾见过的怒气。 “谁会爱上……”他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俦诗予急忙捂住嘴。温柔点,拿出你的本性来! 方俊狼这才放松下来,他说:“好,没问题。” “真的?”她睁大一双杏眼问。 “没错。”顿了一会儿,他又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吧,一定没问题。” “我可以跟你当好朋友,但是你——千万不能爱上我!”他的语气是如此认真,带有很浓厚的告诫意味。 “当然没问题,我发誓绝不会爱上你。”俦诗予不以为意,开心地微笑点头。 “那我就叫你丑小鸭吧!” “为什么,我有那么丑吗?”俦诗予觉得无辜,却莫可奈何。 “我觉得我没办法不去看你那副好笑的眼镜,跟你的长相无关。” “那我叫你‘狼’好不好?我觉得这样很特别。”她喜欢这样叫他。 “不要提起这个字,我讨厌!”他尚未全然消退的怒火立即被一股更旺烈的怒气取代。 “为什么?”她被吓退几步,侧头不解的问。 “没有为什么,随你怎么叫我,就是不准用那个字,或许你可以和别人一样叫我杰尔。”他很快的调整态度,又恢复笑容。 这项原则连跟他最好的路季扬都不知道,更何况俦诗予是个对他完全不了解的人,他没必要、也不应该对她生气。 “我喜欢与众不同,那就称呼你‘俊’,这总行了吧?”她微笑道。 她能体谅他一定有不想或不能让人知道的理由,就如同她必须戴眼镜一样。 “随便你。”他伸出手,“从现在起我们以自然的一面相处,先把我们主雇的关系放在一旁吧,丑小鸭!” “ok,俊!”她快乐的伸手同他交握,虽说她喜欢“狼”这个字,却得尊重他的意见。 丑小鸭!心结化开后,这个称呼对俦诗予而言,似乎已经变得无所谓。 第二章 “方总裁,我是‘台之’企业的人,现在方便进去吗?”拥有一头俏丽短发的年轻女孩浓妆艳抹的,穿着一套超龄的洋装来到总裁室。 “请进。”方俊狼应了声,一面以眼神示意俦诗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等候。 从当朋友的那一刻起迄今已过四小时,俦诗予不但帮方俊狼分担不少工作,两人还相谈甚欢。 “我是代表台之来与您讨论土地企划案的,我叫殷柔欣,别看我很年轻,我已经有三年的工作经验了。”为表诚意,她礼貌性的鞠躬。 “很好,其实经由我的筛选,目前只剩下明统和台之两家公司在竞争,既然人都到了我就先声明,你们不必每天来这里,反正表现能力的事是由你们自己决定,未来的一个月之内我以品德为基准,加上做事的态度,谁表现得优异就代表谁有能力取得合约。”方俊狼扼要简洁地把一切交代完。 “你好特别,一般客户只喜欢我们谄媚,又机车得要命,你却没有架子,而且还帅毙了!”二十一岁毕竟还有些稚气,由她的措辞上可见一斑。 “你几岁了?”方俊狼问。 “二十一。” “二十一?那请你下次来的时候画个淡妆即可,故作成熟看来不自然,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二十一岁的小女孩吧!”这么年轻就有一身历练?方俊狼对眼前这个小女孩感到些许讶异,却也欣赏她的率真。他二十一岁时,应该也是像她一样拼命吧? “真好,我本来就不喜欢这种装扮。”殷柔欣对方俊狼一点畏惧也没有,因此反而更显出她的直来直往。吐一吐舌,她接着说:“今日一见,我更欣赏你了,既然你不喜欢做作,那我可以叫你方叔叔吗?”他看起来异常年轻,但殷柔欣根据常理判断,觉得一个堂堂方氏企业的总裁是怎么也不可能未届而立之年,于是便想尊称他一声叔叔。 “哈哈……”在一旁沉默许久的俦诗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不喜欢非我职员的人称呼我方董或方总裁,也允许你直呼我名字,不过我才大你七岁,犯不着叫我叔叔吧?”方俊狼白了俦诗予一眼。奇怪的女人,这事有那么好笑吗? “哦,那我就叫你方哥哥!”哇,真是个年轻有为的优秀总裁!殷柔欣打从心底佩服他。 “随便。哦!对了,你也可以认识她。”方俊狼指着笑意犹存的俦诗予。 “她?”殷柔欣瞄了俦诗予一眼。 哪来的神经病呀?从一开始就不关她的事,她笑什么啊?无聊,我才不愿意跟竞争对手打交道呢!为了阿威,跟我抢合约的人我都讨厌。殷柔欣在心底厌恶着俦诗予。 阿威是她同居三年的男朋友,国中毕业因为爱他,她毅然决然的同他私奔,与家族完全断绝关系,以为自此便能双宿双飞成为一对羡煞众人的神仙眷侣,过着童话书里王子与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 天不从人愿,半年前这份感情变了质,阿威误交损友而染上毒瘾,性情自此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常常无故鞭打她出气,要她想办法挣钱来养活他因为爱他至深又没办法将感情抽离,于是她坚持待在他身旁照料他,所有吃苦、受罪、挨打皆任劳任怨,包括这次抢合约,也都是为了要向公司领取业绩奖金以支付阿威那庞大的毒品开销。 “你好,柔欣,我是明统的人,叫我诗予就行啦!”俦诗予热心打了个招呼。 “不用叫那么亲切,我们是对手,我只关心工作,不想认识你。”为了赚钱给阿威,殷柔欣不得不学习去刻薄伤人,且一心盼望俦诗予能知难而退。 “有人规定工作劲敌不能成为好朋友的吗?无论你对我是否有成见,只要这一个月我们得一起工作,我就会把你当妹妹一样照顾。”这是俦诗予的衷心之语。 “谁理你咧!”殷柔欣不领情,俏皮地扮了张鬼脸。 “停!”方俊狼出面打断她们的对话,“请别在上班的地方吵吵闹闹,你们要怎样我管不着,但我耳根子需要清静,你们先请回吧!” “好,方哥哥,就听你的。”殷柔欣用装可爱的声音说着。 “那我先告辞了,明天再来。”俦诗予也无奈一笑,转身离去。 由于刚到方氏报到,俦诗予和殷柔欣都必须一楼一楼地参观公司,了解内部的各层运作、分工情况及部门性质。然而殷柔欣依然故我的摆张臭脸,用令人难以容忍的刻薄语气回绝俦诗予的善意邀约;为了不再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俦诗予暂时放弃示好,独自去了解公司的情况。 花了数小时的时间,俦诗予回到总裁室,原以为跟方俊狼简单报告一下观察心得后就能稍作休息,孰料她一进门便见到殷柔欣勤奋地在替方俊狼整理文书资料。站在竞争对手的立场看来,她自觉不能太过松懈,也自告奋勇前去帮忙。 “俊,你们公司的工作量怎么那么大?”俦诗予问。 “不然你以为成功的事业是怎么来的?”方俊狼一面批阅文件,一面回答。 “你都不休假吗?” “基本上我算是工作狂,几乎不休假。” “这样生活多无趣呀!你还那么年轻,应该多多接触大自然,陪家人去活动活动,这才叫快乐人生。要是我是你,都已经坐拥金山了,我才不要每天这样折磨自己,我要和家人多聚聚。”俦诗予处里着资料,没注意到方俊狼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依然高谈阔论着自己的见解。 “你不是我,你不会了解的,要是能和家人相处的话,我就不会靠工作来麻痹、淹没自己。”他的语气淡然,感觉不出一点温度。 “这是什么意思?” “你好像很乐观,很会享受人生哦?”他不回答她的问题,随意将话锋一转,依旧埋头苦干。 “没错,人生嘛,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既然日子都得过下去,何不选择让自己快乐一点?”俦诗予一向是乐观主义者,超级乐天派。 “你太天真了。”方俊狼抬头看着俦诗予,“瞧你这副单纯模样,八成没谈过恋爱吧?你应该去试试爱情的滋味,届时看你是否依然乐观?” “难道你谈过恋爱?像你这种一见面就叫别人千万别爱上你的偏执狂,你有爱过人吗?”俦诗予停下手边工作,理直气壮的反问。 可恶,这家伙居然一脸戏谑的看着她,瞧不起人也不是这样! “这不干你的事。”面对她犀利的问话,方俊狼像在回避什么似地低下头继续工作。 “你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俦诗予追问。 “喂!”殷柔欣在一旁已听到忍无可忍的地步,终于开口说话:“方哥哥那么帅,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谈过不少次恋爱,你干嘛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一进来就喋喋不休?我看你八成是觊觎方哥哥的‘俊色’,想多吸引他注意,并且探查他的私事吧?做人嘛,别净是用些下流手段来争取工作,否则别怪我瞧不起你!” “柔欣,我……” “你……你怎样呀?”殷柔欣不给俦诗予说话的机会,“被我说中了吧?我第一眼看到你的那副古董眼镜,就知道你是如何令男人倒尽胃口的女人,我想说你是老处女应该也不为过吧?丢脸喔,都什么世代了,还有你这种老处女存在。”殷柔欣对俦诗予百般奚落。 哼!谁教这女人一直吵得我无法专心处里资料,文件都做得七零八落的。殷柔欣把罪都怪在俦诗予身上。 “我……” 俦诗予并未生气,但却想开口解释,未料又被殷柔欣堵住口—— “吵死了,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明统怎么派你这种烂人来?”殷柔欣得意洋洋地躲在方俊狼身后,偷偷白了俦诗予一眼。 俦诗予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不打算和小孩子一般见识,选择安静工作、息事宁人。 瞄了方俊狼一眼,他认真专注的模样竟令她心跳莫名加速…… 中国有个古老的传说。 相传每当阴历十五月圆之际,有少数人种会突变成人不像人、狼不像狼的模样,谓之“狼人”。 这些狼人可能会在当晚做出许多杀人掠夺、丧尽天良的事,更可悲的是他们多数会在成为狼人的当时脱离自己的意识,就像人会梦游一样,若非经由旁人告知,他们永远不知道在那段丧失记忆的期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该死!今天正是阴历十五,也是方俊狼最痛恨的日子。 真是该死的谜!他不懂为何这传说竟真的存在,而且还发生在他身上!这不该是神话吗?为何他竟然会在月圆之夜无法自抑地异常分泌体内动情激素,进而引发——狼性! 方俊狼确定家里门窗全都锁上后便走进自己的卧房,把床头音响打开,大声播放起他从不曾喜欢、也不适合他听的重金属摇滚乐,继而打开超亮的日光灯。 就在灯光打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他开始敏锐地感觉到全身起了变化,最后他因不堪其苦而跳进被窝,忍受着全身彷佛被撕裂般的剧痛。 隔代遗传,他从小就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狼”的特质。他没有长出像传说中形容的狼毛,甚至当他在狼性发作时,外表也和常人无异,全因他的狼属性偏重在“欲望”部分,只要这时候没有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神智就能保持清醒,不会如传说中可怕到去伤人。 这正是他讨厌自己名字的原因,因为他压根儿不愿意藉由别人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这怪异的遗传令他痛恨自己,恨自己潜藏的遗传因子竟是如此不堪,也正因精神与rou体的矛盾冲突,他对此煎熬倍感痛苦;每每翌日醒来,就很容易能发现他手臂上有好几道深刻、触目惊心的齿痕——他自己咬的。但他懂得以衣服遮掩,所以没人发现过。 这徵兆据说会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才终止,无论多苦,至今他都捱过了八个年头,再两年他就能脱离苦海,结束这长达十年的折磨。 “啊——”方俊狼咬着棉被,因忍受身体的灼热剧痛而痛苦不堪,他的呐喊正好融入摇滚乐的疯狂乐声中。 倘若古代真的有“浴火凤凰”,其忍受的苦楚想必和他不分轩轾。 “可恶……”方俊狼握紧拳头,流着大量的汗水,真切期待着时间过去…… “李秘书,这份文件是谁负责的?根本就是乱写一通、敷衍了事!”方俊狼把他的私人秘书叫进总裁室,不顾及旁人,一见到她便高声指责。 他要求公私分明,只要是工作,他绝不容许有人瞎混。 李秘书尚未开口,方俊狼又接着拿起另一份文件。 “还有这份,金额计算方面错得离谱,要是我没重审一次,你知道这会造成公司多少损失吗?我不是早就告诉你,文件是由你整理给我的,你必须好好检查,这究竟是谁写的?”他将错误一一指出。 在一旁的俦诗予和殷柔欣看得好不尴尬,特别是殷柔欣,她的表情挺怪的,头抬也不抬,小拳还握得紧紧的。 “总裁,那是殷小姐写的,是她自愿说要帮忙,而且要直接交给你,所以我并没有插手。”李秘书必恭必敬的解释,一手指着坐在一旁的殷柔欣。 完了!殷柔欣在内心大叫。 “方哥哥,那不是我写的。”殷柔欣站起来,理直气壮的否认。 “那是谁写的?” “是……是……”殷柔欣左瞧右瞧,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干脆把心一横嫁祸给一旁的俦诗予,打算来个死不认帐。“是俦诗予写的,是她拜托我把工作转让给她,所以不关我的事。” “我?”俦诗予听得莫名其妙,怎么一转眼她便成了“凶手”?她什么也没做呀! “丑小鸭,是你写的?”方俊狼拿着文件转头问她。 殷柔欣吓得手心直冒冷汗,原本她是想乘机表现,好向方俊狼邀功,孰料文件竟出现了大错误。刚才目睹方俊狼一脸正经地质问李秘书的模样令她畏惧,她更加不敢承认,情急之下只好嫁祸给俦诗予,不过要是俦诗予否认的话,她也不知道这下该怎么办。 “没错,是我爱表现而擅作主张,请你原谅我的过失。”俦诗予知道殷柔欣讨厌自己,也知道她是刻意陷害,但好心肠的俦诗予选择担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替殷柔欣受罚。 “没想到季扬眼光这么差!”方俊狼生气的把文件丢到桌上。 “是,对不起,我知错了。”俦诗予觉得委屈,不过好人做到底,她只能不断地向方俊狼陪不是。 殷柔欣这时终于觉得有点愧疚了,见俦诗予明知实情却挺身相救,她难免会觉得自己的行径太过分了点。然而一想到俦诗予是她的竞争对手,她就又忍不住讨厌起她来。 “拿回去重做,错了就得自己负责。”方俊狼似乎心灰意冷,完全不用正眼看俦诗予。他转头对李秘书说:“你先回去工作,方才错怪你,让你受委屈了。” “没关系。”李秘书微笑敬礼,退出总裁室。 俦诗予从来没处理错文件,自然不曾被上司训话过,如今眼见方俊狼对她生如此大的气,她不免有些伤心,却没有一丝丝怒气。 她弯下身缓缓捡起文件,抬头跟方俊狼说:“是的,我会负责到底,今天一定重新把它整理出来。”虽然他对她很凶,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欣赏他对公事一丝不苟的态度,领悟到就是因为这种个性,他才能把事业经营得有声有色。 “下午两点的董事会议我需要这份文件,午餐以前交给我,有问题吗?” “没问题。”俦诗予大致翻过文件内容及浏览过错误的地方,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工作。 从头到尾都在一旁心虚到不敢发言的殷柔欣,此时偷偷瞄了俦诗予一眼,正好对上俦诗予的目光,看见俦诗予对她温柔一笑。 不管那笑容是嘲笑她笨或是向她示好,殷柔欣发现自己这次竟然喜欢上了俦诗予的笑容。 周休假日一大清早,俦诗予就提着两个大水桶左摇右晃地走到前庭,替她心爱的香水百合浇水灌溉,眼底流露出无限幸福。 在这属于自己的世界根本不用拘束,她光着脚,身着一袭淡紫色丝质长裙,俯身嗅着百合的浪漫清香,随即便将水桶放在草坪上,快乐地跳跃起来,还踮起脚尖忘情的旋转,紫色裙摆被风吹成花瓣状。 她就像在花丛里偷取花蜜的花精灵,活泼有朝气。 “这么快乐呀?不怕外人入侵?”方俊狼照着俦诗予给他的地址找上门,见大门没关,他擅自走进来。“第一次找你,没想到你的房子这么气派,那怎么会跟我说你需要钱呢?”他顾盼四周,好个漂亮的地方,他喜欢。 “俊,你……你怎么会来?”俦诗予大吃一惊,什么都顾不了,只想到要快速整理仪容。 “本来在加班,忽然想到你说假日偶尔要休闲一下,就开车出来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这不是我的房子,是租来的。”俦诗予耐心地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情况告诉他。 “原来……”方俊狼点头表示了解。 “难得你来,我们去坐在秋千上聊,走!”她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带他到老榕树下,坐在秋千上。 “这里很美。”方俊狼环视整个庭院,由衷赞叹道。 “是啊!”俦诗予轻荡起秋千,泛着一抹天真的笑。“你一定觉得我像小孩,但我真的很喜欢荡秋千。从老早以前就一直幻想着,希望有一天我能和心爱的人住在这样一个地方,然后每天早晨我们互道早安,在这里一起荡着秋千,聊我们的生活、共同兴趣,倾吐一天之中所有的不满,从彼此身上找到心灵慰藉。我喜欢香水百合的淡淡幽香,更迷恋它独特的外表,总梦想着哪天我能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其实我曾笑自己的梦想不切实际,没想到如今却一一实现了,不管我能住在这里的时间还剩多少,我都会很开心。” 这是俦诗予生平第一次和异性一起坐在秋千上,自然而然地说出心事。 “你真的那么喜欢?”方俊狼静静听着俦诗予的话,也跟着轻荡起秋千。 “当然。” “那我们以后就把这里称为‘天堂’好吗?” “好啊!”她喜欢这个名称,于是开怀一笑。 “昨天……”有那么一刻,方俊狼确实觉得俦诗予很美,“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因为那不是你处理文件的方式,反倒像是柔欣的……我并不是故意凶你,只是当时李秘书在场,为了公平起见我必须责备所有犯下过失的人,否则她一定会觉得不甘愿,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俦诗予在心底暗自讶异着方俊狼的明理及观察能力,“反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换你说吧!”她停下秋千,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红色发带,束起她那直达腰际的长发。 “嗯?”方俊狼不懂她要他说什么,愣了一下。 “我说你呢?我从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俦诗予推了推眼镜。 “我不想说。”他简洁地回答。 心已不再为爱情跳动,更不为亲情而活,一个人孤独地活在世界上,这感受有多苦?又有谁懂?方俊狼本该因此觉得不高兴,却因俦诗予那滑稽爆笑的眼镜而莞尔一笑。 “也罢。”俦诗予忽然荡高起来,不愿自讨没趣。 “别荡那么高,很危险的!”方俊狼好心劝告。 “不会,我不怕掉下去,就怕你偷看我的小裤裤!怎样,要跟我挑战吗?”她递给他一个挑衅的目光。 “比就比,我可不见得会输你。”方俊狼也跟着荡起来。 “是吗?”俦诗予微笑道。 她在教他享受人生,看来他办到了,并不如她想像中的来得冷漠。 是时,朝阳和煦地绽放光芒,庭院里的树叶随着微风的吹动而摇曳,一旁的木棉花也缓缓飘落,配合着香水百合的清香,构成浪漫气氛的背景,危险的爱恋也开始无形酝酿…… 大好的夏日夜晚,俦诗予和殷柔欣陪同方俊狼一起加班到八点,在俦诗予强力的热情邀约下,方俊狼答应和她一起外出用餐;为避免两人独处的尴尬,他当然也力邀殷柔欣加入。 就这样,方俊狼由两个爱吃的女人带路,来到了有名的士林夜市。 “我很久没来这种地方,真不习惯。”方俊狼走在她们后头,一副很不自然的模样。 “多久?”俦诗予问。 “至少有十年。” “啊?”殷柔欣大叫,“不会吧?方哥哥,你究竟是不是人类,从来不逛夜市的喔?” “我没空。”方俊狼简短地回答。 “所以我才要带你来呀,你会发现很多好玩的事物喔!”俦诗予向方俊狼眨眨眼说,“想吃什么?这小钱我请客。” “我……不知道。” “我看到了,前面那间店的药炖排骨好吃,里面又有电视可看,就去那里吧!”殷柔欣一听俦诗予说要请客,就不客气地往自己想吃的店前进,也不管其他人,迳自快马加鞭的去占位置。 呵呵,这招叫“先吃后奏”! “走吧,柔欣推荐的,去尝尝看。”俦诗予说。 方俊狼还是很不习惯这种人挤人的场所,虽然点头答应了,整个人却似乎没有继续走下去的欲望。 “走啦!”看他一个大男人轻移莲步地走路,俦诗予大方地拉起他的手,朝他露出灿烂的微笑,强逼他跟着她跑了起来。 方俊狼傻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便跟着她跑,视线不自主地看向因为跑步而长发飞扬的俦诗予…… 和俦诗予在一起,让他发现自己的另一面,而这样的自己很快乐。 “快,我已经点好菜了,就等你们就位!”殷柔欣拿着筷子,一脸预备大快朵颐的开心样子。 “柔欣,你当我是朋友了吗?”俦诗予慢条斯理地问。 “才不是,我是看在有人要出钱的份上。” 依常理判断,本该上场的是一场女人的口水战,但在他们坐下没多久,店家的电视萤光幕便出现了新闻快报,立即吸引了殷柔欣的眼光。 “大家好,我是娱乐新闻特派记者。目前你们可以看到中正机场这里有大批媒体与民众争先恐后的抢最佳位置,准备一睹今晚归国的知名模特儿崔涓的巨星风采。 崔涓今年二十六岁,身高一百七十七公分,拥有美国康乃尔大学的高学历,年纪轻轻的她在二十岁那年出道,凭美艳的容貌以黑马之姿在模特儿界迅速窜红,并在这几年内成为国内外争相聘请的对象。 今天,应法国电影界知名导演的邀请,她将在台湾展开以台湾为背景的电影拍摄工作。相信所有的人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这位美女的庐山真面目了吧?注意,她下机了!” 此时尖叫声不断,闪光灯此起彼落,现场秩序几近失控。 该记者拼老命地冲锋陷阵,终于有机会跑到崔涓身边问:“崔涓小姐您好,请问您这次回台会待多久?” 摄影机给崔涓一个近距离特写,她完美的脸上不见一丝瑕疵。 崔涓任媒体争相采访,也大方接受闪烁不已的镁光灯照射,她微笑着说:“我打算待大约两个月的时间。” “哇,大美女!看到没有?她是我一直很崇拜的偶像,够美吧?”殷柔欣兴奋地猛拍手,还睨了俦诗予一眼。哼,你去照照镜子,看你和美女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是很美。”俦诗予肯定的点头。 殷柔欣看了方俊狼一眼,见他没反应地低头啃着排骨,不禁怀疑的问:“方哥哥,你不看美女吗?说实话,她这种美女跟你最相配不过了。” “我不屑!”他没有抬头,依旧明显散发着怒气。 “为什么?” 俦诗予和殷柔欣异口同声的问。 “你不喜欢这一型的?”殷柔欣满脸不可置信。 “别跟我提及‘喜欢’这类的可笑字眼。” “为什……” 不容殷柔欣再好奇下去,电视机随即传出了一段危险性的话语—— 是崔涓!她掩嘴轻笑,主动跟媒体说:“其实我这次回来主要目的不是拍摄电影,而是为了追寻我的真爱,因为台湾有个很爱我的人在痴心等我。”她直视摄影机,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你看到我了吗?我回来找你了——杰尔!” 此话一出,方俊狼立即起身,转身离开现场。 “俊?”俦诗予对他莫名行径感到好奇,草草把钱放在桌上,便紧跟在方俊狼身后离开。 殷柔欣不明白详细情况,满脑子都是继续看崔涓的想法,所以打算不跟上前,一个人慢慢享用美食。 “她说的杰尔……是你吗?”俦诗予跟在后头小心翼翼地问。 “别胡说,我根本不认识她!”方俊狼态度很差的回答着,额头沁出汗水,脚步愈走愈快。 俦诗予跟在后头,在内心轻柔呼喊他的名字。狼,为何你谈到感情,整个人就会变得很怪? 想起刚才崔涓说的话,俦诗予诚心希望崔涓要找的杰尔不是方俊狼。 俦诗予跟着方俊狼走,最后他要求各自回家,要她别继续跟着他,她才莫可奈何地就此罢手。 她开始不清楚,心中泛起的酸酸滋味是什么? 第三章 方氏企业里异常安静,连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见。 俦诗予的眼皮从一大清早就跳个不停,好似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弄得她心神不宁而无法专心,索性找个藉口溜出总裁室,走到各大部门参观。 此时她在二十三楼等电梯,预备登上三十楼的总务部。 “啊!你要死啦,差点被你吓死!”殷柔欣从电梯出来被俦诗予吓个正着,小手不断拍着胸脯压惊。 “柔欣?你来这里干嘛?总裁室不在这楼呀!”俦诗予一脸正经,不解地看着殷柔欣。 “我……不小心走错了。”殷柔欣随意找个藉口搪塞。 昨晚阿威喝得酩酊大醉,一回家就倒在她怀中睡了一整夜,今天起床她又无缘无故被他毒打一顿,心里满是委屈,但为了怕俦诗予乘机抢得合约,她又不敢不来。只不过当她来到公司时,她才在从镜子里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不得了,原本打算随便找一楼的化妆室躲起来快速补妆,谁知冤家路窄偏偏遇到俦诗予。 “是吗?你眼睛红红的还有血丝,是不是刚才哭过?”俦诗予的一向观察入微。 “少自作聪明,我只是昨晚睡不好。”殷柔欣想逃避,于是又走进电梯。 “睡不好眼睛会肿成这样?我只是站在长辈的立场关心你,你别想骗我。”俦诗予伸手想把殷柔欣拉过来。 “别假好心,放开我啦!”俦诗予拉的是她的衣服,而她今天正好穿着背面有拉链的花格子长袖上衣。 俦诗予不放手,有点气不过这小孩的不领情,偏偏殷柔欣也很坚持不走出电梯,手拼命按着开门键,跟俦诗予进行一场耐力持久赛。 俦诗予愈扯愈用力,没两下殷柔欣背后的一排长拉链竟被拉了开来。 “你……”俦诗予抽回手,看着殷柔欣裸露出的背,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分!我讨厌你!”殷柔欣身子颤抖着,既气又羞的急忙拉起拉链。 “这是怎么弄的?”俦诗予镇静地问,她简直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一个活力四射的青春少女,在充满孩子气的娃娃脸和俏皮服饰的掩饰下,居然藏有一副饱受凌虐的身躯!那青一块、紫一块的瘀血还有鞭打过的长痕布满殷柔欣全身,每一道伤疤都是如此地令人触目惊心。 这小妮子是用何等的耐力去忍受这种痛,又是怎么表现出快乐的模样?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必须知道。”这一次俦诗予坚持。 “用不着鸡婆!”殷柔欣背对着俦诗予,一再拒绝她的好心好意。 “告诉我!”俦诗予扳回殷柔欣的身子。 她在哭!明明很难过,她却偏要忍耐,不愿别人发现,为什么? “呜……”任两道清泉奔流,殷柔欣把脸埋进俦诗予的怀里,“为什么要关心我、在乎我?为什么你对我要这么温柔?我一直以为我失去所有,全世界已经没有人会关心我的死活,呜……你这烂好人,我对你这么差劲,你还……” “因为我知道柔欣是个好女孩。”俦诗予轻抚她的背,给她充分时间发泄泪水,“你还小,就跟我老家的妹妹一样,我当然会关心你。” “你是大白痴、大笨蛋,不知羞耻又惹人厌,可是……可是我却在很早之前就好喜欢你,只是不敢承认,我真的好喜欢你,诗予姐……”相处这些日子,殷柔欣老是得理不饶人又爱说反话,这会儿她终于不做违心之论,坦白说出真心话。 “笨的人是你,老把心事藏在心中,你不知道这样容易罹患忧郁症吗?”俦诗予微笑,“好罗,青春少女不该和泪水画上等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我能帮上忙。”她扶殷柔欣站好,从牛仔裤口袋取出一包面纸递给她。 “谢谢。”殷柔欣擦乾眼泪,深呼吸,缓缓开口道:“诗予姐,真正爱一个人的感觉你懂吗?” “不懂,因为我不曾真正爱过别人,但我想爱人也许是种幸福吧!” “错!”殷柔欣摇头,“不瞒你说,我和一个叫阿威的男生已经同居近三年了,他大我两岁,高职毕业为了和他一起生活,我与家人关系决裂,但我并不后悔,因为他对我很好。怎奈人算不如天算,阿威莫名其妙染上毒瘾后,整个人变得有暴力倾向,几乎每天都会打我。” “离开他呀!”这是一般人最直接的想法。 “不。”殷柔欣摇头。 “他要是不放你走,可以上法庭告他妨碍自由。” “不,这就是我爱人的方式。为了爱他,我原谅他对我所做的一切,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独自忍受屈辱。每次吵架就会赶我走,是我自己死皮赖脸要跟他在一起,也许我真的是傻瓜,至今还不时奢望阿威会改掉恶习,也眷恋他的温柔、等待他的垂怜,只要他肯施舍一点爱给我,再多的苦我都甘之如饴。” 俦诗予的存在对殷柔欣来说像是一个依靠,能使她自愿将深埋已久的心事一吐而出。 “傻丫头,我不否认你的感情,人说年少轻狂亦情狂,但不代表因为年轻所以感情就不是真的。”俦诗予很认真的道,“我只能提醒你一件事,你必须弄懂自己是真的爱他还是纯粹恋着他的外表,你是活在过去吗?看清事实,我相信你懂得如何取舍。” “嗯,我会记住的!”不可思议,跟俦诗予说不到几分钟,殷柔欣便觉得快乐起来,“我真该向乐观的你多学习。” “对呀,像这样就对了,我们一起快乐地为合约奋斗吧!” “诗予姐,过去……真是不好意思。”殷柔欣诚挚地向俦诗予低头认罪。 “没关系,傻瓜。” 俦诗予轻拍殷柔欣的小脑袋,瞬间两人在电梯外没有形象地笑成一团。 “杰尔,你在吗?”一位气质非凡的美人一路扭摆着引以为傲的俏臀来到方氏,轻叩总裁室的门。 她特意穿着一套火红的低胸礼服,巧妙衬托出她完美的胸型。 “进来吧,丑小鸭。”方俊狼亲手开门。 方俊狼原以为是俦诗予突发奇想改口称呼他,没想到他一开门却见到他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崔涓! “哎哟,都亲自来开门了,怎么还骂人家是丑小鸭?”崔涓大摇大摆走进总裁室,不客气地找了个位子坐下,嘟着朱唇抱怨:“我可是知名的模特儿耶!” “崔小姐,这是办公室,你若不是客户的话,没事请你出去。”他并未关上门,所以指着外面很绅士地请她出去,这样对她已经够仁慈了。 “杰尔,人家不是说过了吗?叫我涓涓。”她移动到方俊狼面前,向他频送秋波,“十年不见,你现在变得有钱,也比以前更多了一分稳重的帅气,而我也变更美了,你该更爱我才对,怎么反而叫得那么生疏?” “我门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这几年来我旅居国外,每次都想起你对我的好,现在我终于忍不住相思之苦回来找你,你又何须如此冷淡?”崔涓扯着他的领带把玩,主动把门关上。 “崔小姐,请你放开你的手。”方俊狼冷声道。 “不要。” “请放手。” “我不要。”崔涓耍着赖。 “放开!”他甩开她屡劝不听且不安分的手,“请出去吧,这里不是你这名模该来的场所。” “好痛喔!”她故作柔弱状,接着说:“杰尔,人家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告诉你,我愿意成为你公司的专属模特儿。” “什么模特儿?”方俊狼回归公事,一脸正经。 “你还不知道吗?我消息可灵通了,最近有一批巴黎时装要找代言公司,你不多网罗几个名模是不行的;难得我这个超级名模自动上门,你不打算留住我吗?”她又贴近他的身体,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你调查得真清楚,连我有模特儿公司的事也知道。”他稳如泰山,对她的靠近无动于衷。 “当然,你方俊狼的名声是何等响亮,就算新闻媒体从来没报导你的消息,我还是可以知道你的事。”她眨着一双美目,“‘花尔’需要我,不是吗?” 花尔是方俊狼在法国所拥有的一间知名服饰公司。 “不必要!像你这种做作的女人哪里美,我完全无法理解。我的公司绝对不会聘请你,如果你是为了来跟我谈这件事,那你可以请回,别打扰我办公。”方俊狼躲开崔涓那似八爪章鱼的黏功,坐回自己的座位。 “你一定会后悔,因为全天下只有我才足以跟维纳斯相提并论。”她自命非凡的笑了起来,用走伸展台的步伐走向方俊狼。 “我不想跟你说话!”方俊狼开始感到不耐烦。 “杰尔!”她眼底泛起泪雾,“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了吗?”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我之所以会跟你说话全是看在你是我父母好朋友的女儿份上,你可别太得寸进尺。”他口气转为冷淡,显然没有任何情分存在。 他知道她是虚荣的,因为他现在是个富翁,所以她选择回台湾来勾引他。 “可是我真的好爱你。”她装哭起来,自以为此时的模样必定惹人怜爱。 “全是假的!你最好别忘记是你让我对爱情心灰意冷,你走吧!”方俊狼对崔涓再度下逐客令,她令他忆及一段年少往事,让他觉得烦躁不安。 “好,我走,我会再来找你的。”见他不留情的赶她走,她拭去泪水,采取以退为进的招式,佯装心碎的开门冲出去。 就在此时,她恰巧撞上迎面而来的俦诗予。 “小姐,对不起。”俦诗予急忙道歉。 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艳的面孔!她……不就是崔涓吗?难道她口中的杰尔真的是指狼?有了这个认知,俦诗予的脑袋立刻一片空白。 “闪开啦!”崔涓不管谁是谁非,正好藉此机会把气一古脑儿的出在俦诗予身上,还把她推去撞墙壁,然后怒气冲冲一走了之。 俦诗予还没回过神,一个重心不稳,头便往墙壁撞去。 “丑小鸭!”方俊狼见状,健步如飞地前来搀扶俦诗予。 说也奇怪,他竟然为她感到心疼。 “我没事。”倒在方俊狼怀抱里的俦诗予傻笑了一下,示意要方俊狼安心,但不出三秒,她便因撞击而昏厥过去。 “笨蛋,都晕了还怕我担心!”方俊狼总能准确无误地推断她行为的意义,“你何必处处替人着想呢?”他一把抱起俦诗予,让她躺在平坦的沙发上。 她好轻好轻,抱她就像握住羽毛般不费力…… 俦诗予这么一躺,不知不觉的已到了下班时间。 昨晚因为太晚回家而挨打的殷柔欣不敢多加逗留,在方俊狼的允许下先行离开,留下他一个人陪着沙发上尚未醒来的睡美人。 其实俦诗予已醒来好一阵子,只是没有睁开眼,脑海里不断思考同样的问题。 记得崔涓说过……狼还很爱她。是呀,毋庸置疑地,狼怎么可能不喜欢像崔涓这种能令天下男人神魂颠倒的美人?也许狼就是因为太爱她,所以才对其他女人置之不理,拒绝爱情吧? 笨啊,干嘛拿崔涓和自己做比较?我和狼的第一次见面是如此的不愉快,狼对我不会有太多的好感……可是才短短几天的相处,我为何会有一丝醋意? 俦诗予在心里不断地反问自己。 方俊狼担心俦诗予着凉,细心地脱下西装外套轻覆在她身上,认真的看了她几眼才回座位。 俦诗予发现自己似乎造成方俊狼的麻烦,便顺水推舟地佯装被他惊醒,睁开惺忪的双眼说:“是你帮我盖上的?谢谢!”她坐直身子,报以微笑。 “不客气,我只是尽朋友应尽的义务。”方俊狼从容整理着桌上的新进文件,神情动作皆很自然。 朋友!这两个字提醒了俦诗予自己的身分,让她笑容渐失。 “丑小鸭。”方俊狼忽然叫她,“其实你早就醒了,为什么不睁开眼睛?” “你知道?”不会吧,她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心有灵犀嘛!”他笑着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坐。 刚才俦诗予虽然闭着眼,他却老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看他工作,会这么问也全是出于猜测,没想到竟然料中。 “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口头上不说,其实俦诗予内心有着很深的悸动。 方俊狼真的是她这辈子遇到过最厉害的人,竟然可以如此了解她。 “怎么啦,不高兴?”他把手搭在她肩上。 “没、没有!”她老套的用笑掩饰一切。 方俊狼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大跳,他的手主动靠在她肩上……想到这个,一抹嫣红染上俦诗予的粉颊,羞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低下头。 “没有就好。”也许不再多疑,方俊狼并没发现她的羞颜。 “俊!”声音带些沙哑,俦诗予控制住红潮的蔓延,重新抬头面对他。“你能不能借给柔欣十万元?我想她现在很需要这笔钱,如果你想问详细情况,我也能告诉你;当然,人情算我欠的,将来怎么偿还都听你的。” “没问题。”他慷慨到连理由都不听,一心信任俦诗予,立刻二话不说答应,脸上随即漾起那迷死人不偿命的阳光笑容。 心跳莫名加速,快到几乎令俦诗予窒息,现在的她只求上天快快助她脱离那只令她喘不过气来的罪魁祸“手”。 “我在笑你对人已经好到一种奇怪的地步。” “我是热心公益。”俦诗予皱眉跺着脚。 见到她的样子,方俊狼愈笑愈夸张,整个人笑到只差没掉眼泪。 俦诗予情不自禁的被方俊狼所吸引,双眼像沾上强力胶似地盯着他的脸、他的笑,她很难得听到他笑得这么开怀。 突然间不知哪根筋又不对劲,一股热热的感觉由胸口直窜至她脑门,苹果般的红染满了她那张比例均匀的鹅蛋脸;这种热令她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冒烟,也觉得很无厘头。 “我去洗手间。”俦诗予不由分说地推开方俊狼,飞也似地跑出总裁室。 俦诗予,你是花痴吗?在心灵深处,她不下百次的埋怨自己。 在适当的气氛下,方俊狼悄悄递给殷柔欣一张十万元支票。因为俦诗予的要求,方俊狼并未向殷柔欣解释太多,纯粹要她先收下,归还日期日后再谈。 殷柔欣满心感谢,但心里大概也有个底,知道是俦诗予帮她一个大忙,于是选择彼此心照不宣,继续认真工作。 “报告总裁,法国的商业分公司打电话来问,后天的会议是否要如期举行?”李秘书从容不迫地向方俊狼报告。 方俊狼缓缓把目光抽离桌面的文件,抬头问:“什么会议?”太多会议有时候还真把他搞得晕头转向,幸好有秘书提醒他,不然就算他记忆再好也没用。 “好像是您之前就定下的日期,应该是大型的年度研讨会,地点也是您订的,现在分公司的人是要打电话来确认该会议是否有必要如期举行?” “我想起来了,好吧,你跟他们联络一下,要他们尽快把议程传真过来,会议如期举行,我会亲自去主持。”方俊狼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记下时间。 “是的,那我先告退。”李秘书离去前顺便把门带上。 见李秘书一走,好奇的殷柔欣连忙问:“方哥哥,你要去哪里开会呀?” “法国。”方俊狼回答。 “法国?”这下换俦诗予惊讶了,手上的笔不知不觉掉落。 “很奇怪吗?”方俊狼不能理解俦诗予的吃惊程度,挑眉问。 “方哥哥,你要去主持会议,那你会讲法文喔?” “当然,这是必要的,我的外文能力不差。”方俊狼简单地回答殷柔欣,眼睛注视着在一旁呆若木鸡的俦诗予,“丑小鸭,你怎么了?” “啊?”俦诗予愣了一下,接着回过神说:“没有,没事。” 他要去法国?那表示她将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这样的认知让俦诗予心情莫名黯然。 “我只是去开会,大概三四天就回来,你们可以藉机休假。”方俊狼仍然注意着俦诗予,发现她依旧没有笑容。 “这么快就回来?”殷柔欣问。 “这是公事,又不是去度假,当然越快越好。”他把记事本收在公事包里,打算继续工作。 就在他们收心致力于工作之际,电话忽然响起。 “喂,我是杰尔。”方俊狼接起电话说。 “是我,杰尔。”声音急促、慌张。 “格昂斯?公司出事了吗?” 格昂斯,年纪稍长方俊狼,是法国巴黎有名的模特儿摄影师,三年前被方俊狼高薪聘至花尔担任总经理及模特儿掌镜人;在他的领导及经营下,花尔也颇享国际声誉。 “嗯,巴黎这里推出了新名牌服饰叫‘蓝天使’,我想要抢得这品牌的代言权,现在的问题是我找不到我心中想要的模特儿!我曾经和崔涓合作过,她是我心中的不二人选,可惜她正好回台湾,任我怎么邀请她来法国,她就是不愿意,她说除非你亲自去找她,她才肯答应。”格昂斯用着流利的法文一口气讲了一大段。 “没必要,那女人没有吸引人的魅力,别找她。”虽然是一道命令,但方俊狼依然是用着浪漫语调回答。 “可是崔涓现在人气超红,可以占一大优势,况且我们旗下没有半个模特儿可以同崔涓媲美,我担心公司可能会因此争取不到这份专属权。” “放心,听我的吧!我后天会去法国开会,顺道带一个足以胜过崔涓的模特儿去给你。”从接电话就开始板着脸的方俊狼,此时自信满满的勾起嘴角。 虽然俦诗予和殷柔欣压根儿听不懂方俊狼在说什么,但看着这么帅的人讲出如此令人心醉神迷的语言,法文似乎变得更美、更有情调。 “真的?”格昂斯有点怀疑。依他专业眼光看来,崔涓是最完美的模特儿。 “相信我,后天见。”方俊狼不想听格昂斯的烂主意,当下在心中下了决定,便挂掉格昂斯的长途电话。接着他若有所思地走到俦诗予面前,盯着她全身上下打量,自个儿不断点头。 “看什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俦诗予紧张得站起来。 “丑小鸭,我想要你还我一个人情。” “怎么还?”哪有人人情讨这么快的?俦诗予吓了一跳。 “你先转一圈给我看。” 俦诗予虽不解其意,仍落落大方的转了一圈,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棒极了!”他喊了一声,“牛仔裤显示出你那双修长均匀的美腿,加上身材比例完美,拥有标准的九头身,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俊,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后天带你去法国,去不去?”方俊狼开门见山的说。 “真的?”俦诗予的心顿时装上一对翅膀,整个人飘飘然了起来。 如此一来,是不是意谓着她可以和方俊狼在异国的浪漫情调里,两人心无旁骛的相处数日呢? “没错,我要你来当我公司这一季的服装专属模特儿,对手极可能是崔涓,你可得好好为我争口气喔!”他眨一下眼,亲密的拍拍俦诗予的肩。 现场的气氛有点诡异,方俊狼和俦诗予之间似乎漾着一种模糊的情愫,其暧昧不明的关系教殷柔欣看了完全插不上嘴。 “别开玩笑啦!”快乐的翅膀断了,俦诗予一脸正经,“我从来没当过模特儿,而且对手又是崔涓,我……”她紧张到结巴起来。 “你怎样?你引以为傲的自信呢?” “我是丑小鸭,当模特儿太逞强。”她傻笑。 不能怪她没自信,方俊狼居然要求她当他公司的模特儿!这行业跟她八辈子都碰不上关系,教她如何有把握? “答应我吧,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喔!”方俊狼使用人情攻势,心里开始想着在无聊的旅程里多了一个可以聊天的人,那一定很不错,所以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可是那是一个讲法文的国家,我……除了会讲一句bonjour以外,什么都不会,你要我怎么沟通?”俦诗予还是很不安地找理由搪塞。 “你有我啊!”方俊狼的手还是停留在她肩上,不假思索地说。 这句话在俦诗予脑海里反覆回响着,她莫名感动起来。 她知道方俊狼一直把她当朋友看待,也知道这句话根本不代表什么,但是却让她觉得好有安全感,即便遇到狂风暴雨也都无须畏惧,只因……她有他。 “我答应你,算还你人情。”俦诗予点头允诺,离开他一小步,调皮的对他做个鬼脸。“我虽然法文不行,英文可是顶呱呱喔,法国人也会讲英文吧?”虽然她知道即使法国人会讲英文,他们还是不屑讲。 “至少格昂斯会,别人可不一定。” “方哥哥!”在一旁“看连续剧”的殷柔欣开始抗议起来,忍不住发表评论:“崔涓美丽又深具名门气质,模特儿对她来说就是天职,虽然我喜欢诗予姐,但老实说她不可能胜过崔涓的。你看诗予姐,戴着一副爆笑的古董眼镜又喜欢中性打扮,这哪像模特儿呀?” “柔欣,你真会损我。”俦诗予苦笑道。 “丑小鸭,别想太多了,事情就这么决定,记得带好证件,等一下我们一起去买机票订位。” “好。”忧愁才下眉头,一抹阴影却又上俦诗予的心头。 她忘不了,真的忘不了,昨日记忆历历在目,崔涓的确来找过他呀! “真好。”殷柔欣双手撑着下巴,在一旁羡慕的道。 “俊,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找上我?你不找崔涓吗?你、你不是很爱她吗?”因冲动脱口而出,但最后一个才是俦诗予最想知道解答的疑问。 一听完俦诗予的话,方俊狼立即神情肃然,紧紧握住拳头走回办公桌。“不要提她,我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第四章 他们一到巴黎,方俊狼便负起责任带着俦诗予前往旅馆办理住房手续。俦诗予因为调整不过时差而在房间休息,方俊狼则是必须去分公司主持会议。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也许是法国气温太低,没盖被子就睡着的俦诗予被冷气冷醒,索性走到窗口旁,看看这个异乡世界。 下雪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皑皑白雪中。在她眼里的世界,竟是令人动容到无法用笔墨形容,太美了! 看看墙上的挂钟,狼出去多久了呢?大概有三个小时了吧? 俦诗予忍不住想出去接触眼中的雪景,享受堆雪人的乐趣。 走在街上,远远就看见闻名世界的爱菲尔铁塔坐落在正前方,四周有不同发色、不同眼睛色彩的人悠悠哉哉地走着,说着她完全不懂却觉得好听的语言。这里的人不像台北人那样匆忙、步调那么快速,沿途走着还可以闻到咖啡店传出阵阵浓郁的咖啡香,甚至有艺术家在街上表演,或音乐家演奏着法国独有的香颂曲风。 由于这一切都令俦诗予陶醉不已,使得她不自觉地往前走着。 “小姐,要买花吗?”街上的卖花妇人拉着俦诗予问。 “啊?”俦诗予还没办法接受有人用法文跟她对谈,她根本听不懂嘛! “你是观光客吧?”妇人依旧用法文问。 光凭这两句简单的法文就把俦诗予吓得不敢待下去,会意到自己似乎走远了,她急忙想要回旅馆去,这才发现——她迷路了! 怎么办……手机!方俊狼的手机号码……俦诗予慌张地想拿出手机寻找之前方俊狼为了以防万一而给她的号码,但很不幸的,她没有带手机出来。 “请问你知道伊萨斯旅馆要怎么去吗?”她用着很流利的美式英语随意找了个买菜的妇女询问。 妇女不搭腔,彷佛对她视若无睹,迳自往前走。 “你知道怎么去伊萨斯旅馆吗?”俦诗予追上前,礼貌地重复一次问题。 “jenesaispas!”妇女态度很不好的回答一声,依然走自己的路。 俦诗予虽然听不懂,但由语气的判别,她可以猜出妇人明显不愿搭理她,于是她用着仅有的辞汇向妇人道谢:“merci!” “既然你会说法文,刚才为什么不用法文问我?”语毕,妇人又折返回自己要走的方向。 “啊?”俦诗予大吃一惊,却也满头雾水。她好无辜呀,好不容易用一句法文道谢,却被该妇人误会她故意不讲法文。种族的优越感并不该这样表现吧?妇人明明也会讲英文,就是偏偏不屑搭理她,难道这里的人都这么自命不凡吗? “小妹妹,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两个法国男孩在一旁看见方才那一幕,用英文向俦诗予搭讪,态度轻佻。 “我应该大你们很多岁吧?”俦诗予白了他们一眼,同样以英文回话。 她知道东方人的外型在西方人的眼里看来是偏年轻的,被误认为未成年没关系,可她现在所厌恶的是那两位少年对她不怀好意,令她感到害怕。 “骗人,你看起来那么年轻,而且很可爱……”其中一位高中生开始恢复用母语说话,手摸着俦诗予及腰的黑发。 “走开,我要回旅馆了,你们别随便碰人。”情急之下,俦诗予用中文说话,并把他们推开想快步逃离现场。 她好怕!找不到路、听不懂法文又没人肯搭理她,她无助得不知该怎么办。 “做个朋友嘛!”两个高中生把俦诗予围起来,不让她有机会逃脱。 俦诗予手足无措地面对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只能不断摇头。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哭出来之际,一道好听又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 “请你们不要欺负我的朋友。”方俊狼凶恶的瞪着那两位高中小男生。 “我们只是和她聊天而已,对不起。” 那两人见方俊狼一脸怒气,人高马大的又操着一口本地腔调的法文,发现苗头似乎不太对,便急急忙忙道歉,连滚带爬的跑开。 看到方俊狼的出现,俦诗予奔进他的怀里,紧紧地将他抱住:“俊……” “不是叫你别乱跑吗?你看你差点出事了。”方俊狼没有拒绝她发颤的身躯,却也没有伸手抱紧她,只是像个木头般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 “我只是想出来看看,却不小心迷路了……” “我回饭店发现你不在便急忙出来找你,不然你就要被小男生欺负了。” “谢谢。”俦诗予不想理会他的玩笑。 原来狼的身体这么温暖,令人有安全感……俦诗予乘机窝在方俊狼怀里,即使已不再害怕,她还是装着余悸犹存的模样,全是因为不想离开他的胸膛。 “好了,回旅馆吧,明天要去‘花尔’开始拍摄工作,你可得好好养精蓄锐才行。”方俊狼不习惯和女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适时地推开俦诗予。 “可是我想看看这里的风景。”俦诗予拉住方俊狼的手撒娇。 “那不在我们的行程安排里。” “你必须尽你身为朋友的义务喔!”俦诗予奸诈地用朋友的身分耍赖。 “好吧,败给你了。”方俊狼对俦诗予一笑,无奈的摇摇头,“那我们今晚就租辆跑车,我带你去看看这里的风景吧!” “真的可以吗?那我要去看爱菲尔铁塔、凯旋门、香榭大道、赛纳河、罗浮宫,最好还可以去浪漫的普罗望斯看看,还有……” 方俊狼适时阻止:“小姐,你当我们是要开飞机去啊?太贪心罗!” “嘻嘻……”俦诗予吐吐舌。 怎么办?怎么办?她现在终于真正发现——她早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方俊狼! 方俊狼西装笔挺的带着穿着随性的俦诗予进入“花尔”。 “丑小鸭,你……一定要穿这样吗?”方俊狼简直哭笑不得。 俦诗予完全不念在这次是和他出门且要当主角的份上,依然故我的穿着休闲服加上一双球鞋,轻松扎起马尾。“对,即使是国外也要保护自己。” “你已经长得够安全了。” “喂,我……”俦诗予原打算抗议,却被一个人打断。 “杰尔,我等你好久了!”格昂斯接到人事室的报备,亲自前来恭迎方俊狼,且擦亮眼准备瞧瞧“方大帅哥”所赞赏的美女究竟为何方神圣。 “格昂斯,人我带来了,马上开拍,我要抢先一步上映广告。” 方俊狼走上前,俦诗予则是蹑手蹑脚从后头跟上。 “人在哪里?我没看到美人呀!”格昂斯环视四周,就是不见有谁特别显眼。 “就是她。”方俊狼催促着俦诗予,把她推到格昂斯面前。 “我叫俦诗予,请多指教。”俦诗予一脸微笑,主动伸手向格昂斯示好。 “讲英文。”方俊狼提示着俦诗予。这丫头一紧张又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oh,my name is che。”俦诗予给了格昂斯自己的法文名字。 “che”是昨晚游玩时,方俊狼临时起意给她取的法文名字,没其他意思,就是发音跟俦诗予比较相近,不过她喜欢!因为这是他给她的名字,独一无二。 “她?”格昂斯差点把眼珠掉出来,用英文说着:“总裁,你确定要我拍她?”他对俦诗予左右评估,还是不敢接受事实,对方俊狼的眼光不敢领教。 俦诗予闻言尴尬的收回手,好希望自己立刻变成透明人。 “她很漂亮啊,至少我觉得她比崔涓美好几倍,仔细看她,你会发现她有一股致命吸引力。”注意到俦诗予的窘境,方俊狼句句肺腑之言的振奋她的士气。 “算了,就依你吧!”格昂斯带他们前往摄影室,“不过我可不觉得她美。”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这个叫che的女人只有中等之姿,而且既然是专属模特儿,怎么还穿这种粗俗、没品牌的服饰?再看她脸上那副怪眼镜,究竟她有何魅力让杰尔舍弃当红炸子鸡崔涓呢?格昂斯在心里哀声连连。 “丑小鸭,别垂头丧气的,待会儿可要加油,向格昂斯秀出你的真正实力。”方俊狼勾起一抹使人心醉的笑。 “没问题。”她比个ok的手势。 狼,你每当我触及你那有点使坏的挑衅眼神,总令我不由自主为之屏息,心跳彷佛也随之冻结。你好像总是一眼就看透了我的秘密,难道你看得出我眼镜下隐藏的真实面貌吗?不可能!我不想要你看透我,不准你对我说无心的赞美,也不要你对我的温柔是出自于朋友的立场,你知道我已对你无法自拔了吗? 大而幽静的房间已然布置妥当,色调以鹅黄色为主。 “che,准备开拍了,快出来吧!”格昂斯调整摄影机的光度及位置。 刚才一进门,格昂斯便要俦诗予进更衣室换上这次要代言的服装。 过了约莫十分钟,他没耐性的催促,俦诗予才缓缓从更衣室出来。 一套淡蓝色的连身窄裙紧塑出她的柳腰,雪白的香肩裸露在外,那一片吹弹可破的凝脂玉肤微微泛红,宛若可挤出水般的柔嫩。最令人惊艳的是那半露酥胸,隐隐约约勾起男人的欲望;美丽长发被吹整得如水直泻至她的水蛇腰,只消轻轻的一阵微风吹动,她的发丝便会优美地飘起来,整个人充满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丑小鸭,你敢穿这种衣服?”方俊狼为之惊艳,发现她很适合这套服饰。 “敢是敢啦,你不也看过我穿裙子?只是我担心广告一出,会有一群人疯狂爱上我。”善用自信,她对方俊狼眨眨美目。 她是开玩笑的,事实上她担心得不得了!她从来不穿雕塑曲线的服饰出门,就是怕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如今要这样上电视,无疑是让她一生的努力破功。 “少往脸上贴金了。”虽是这么说,但方俊狼有股冲动想把俦诗予换下,他直觉的就是不想让全世界的男人看到这样的她。 “其实我很紧张。” “别紧张,你不觉得这空间的颜色很适合你吗?”方俊狼没来由地噗哧一笑。 “为什么?”俦诗予不解问道。 “因为丑小鸭的毛就是这颜色嘛,这里活像是为你设计的温室。” “你欠扁!”俦诗予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不过也因为好笑而使精神放松许多。 “che,请到这里来。”格昂斯叫她到中心位置,开始调整灯光明暗度。 “再来该怎么做?”俦诗予站在格昂斯面前,恢复英文对谈。 “满漂亮的。”格昂斯用专业的角度看着俦诗予,稍微可以接受,但总觉得有某个地方不对劲。“现在我先说明蓝天使强调的部分。”不管俦诗予是否准备就绪,格昂斯的英文像连珠炮一样一开口就说不停:“顾名思义,我要你扮演活泼自然的天使,想办法把服装穿出一种清新舒畅的感觉,办得到吗?” “能。”她肯定的回答。格昂斯说的性质和她本身相似,反正她没有其他目的,只需要尽情“玩”即可,应该不难才对。 “天使象征纯洁不受污染,我看你就不要上妆吧!” “好。”俦诗予点头如捣蒜,事情样样顺利,她开始觉得有趣了。 “最后一点!”格昂斯灵光一闪,总算想到哪里令他感到不对劲,“把那副又老又可笑的眼镜拿下!” “不行。”这突如其来的要求震惊了俦诗予,她反射性紧护住眼镜,一连退了好几步,意指这项要求她绝不妥协。 “那副眼镜和流行服饰不搭调。” “我绝对不能拿下眼镜。”俦诗予向方俊狼求助,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方俊狼无法对她不理不睬,首次开口介入格昂斯的专业拍摄领域:“格昂斯,她是我朋友,义务帮忙的,别强迫她吧!” “好吧!”格昂斯无奈点头,“待会儿我会教你摆几个姿势先拍宣传照片,广告部分只要你认为自然且能诠释出天使纯洁活泼的感觉,我可以任你自由发挥。” xs8@xs8 “谢谢。”俦诗予感激格昂斯不再逼迫她,更感谢方俊狼的大力相助。 她转头看了方俊狼一眼,意外发现他似乎在悔恨某件事,但没时间令她注意太久,格昂斯就拉回她的注意力,详细解说等会儿会如何进行;虽然俦诗予是门外汉,但她很聪慧,一一记住格昂斯的要求,毫无半点外行人的拙笨。 底片没有任何浪费,格昂斯和俦诗予之间可称得上合作无间。 摄影室有点昏暗,但光线集中在俦诗予身上,蓝天使的主题出奇显眼。 这支广告片要展现的是服装,所以格昂斯不打算用太多的口白在里头,强调只把感觉拍出来即可。 他全神贯注在制作广告片,怎奈俦诗予第一次面对这么大型的镁光灯,整个人极度不自然,状况百出。 “卡!che,你到底行不行?重来。” “ok!”她笑了一下,却因心境无法开怀,笑容变得很苦。 “卡!卡!你在搞什么鬼?”认真工作的格昂斯和方俊狼一样要求严格,对俦诗予差强人意的表现感到不悦。 “丑小鸭,你长得很安全,不必担心有人会对你一见钟情。”方俊狼知道她的不适应,试着开玩笑逗她。“镜头里的人会比本人丰腴,说不定你一上镜就变成一只又拙又呆的大肥鸭。” “哼,我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俦诗予趁格昂斯不注意向方俊狼吐舌头。 “那就让大家认识真正的你。” “of course!”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不会输给崔涓! “那……我们可以重来了吗?”其实格昂斯是故意给她时间和方俊狼哈拉,俦诗予的一句“of course”让他大概猜出他们的对话内容已告一段落。 没想到才一下子,俦诗予竟专心得出神,没有回应格昂斯任何的问题,一个人在舞台上自言自语起来:“我是悠游在蓝天之中的天使,快乐无忧……” 俦诗予脱掉那双令她不习惯的高跟鞋,无视于旁人及灯光的存在,感觉自己已置身天空,在柔软的云上迈开脚步,小步小步的跳起波兰圆舞曲,恣意地轻舞飞扬,就像一个顽皮的天使溜出来玩似的愉悦。 格昂斯当然没错失这精采绝伦的画面,早就把摄影机开启,将镜头完美地锁定这一幕,片刻也舍不得移开。 俦诗予展开双臂,幻想自己有一对洁白的羽翼,开心的绕了好几个圈圈。 格昂斯担心她转太多圈会晕到,谁知道俦诗予非但没有,反而在双脚着地之际准确无误地对准镜头,绽放一朵甜蜜又美到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笑容。 “good!一次搞定!”格昂斯向俦诗予竖起大拇指,准备收工。 “这样就好了吗?”方俊狼来到格昂斯身边,习惯性以法文对谈。 “杰尔,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格昂斯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俦诗予赞赏有加:“在拍摄过程中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竟然深深被che吸引,身为专业摄影师的我居然差点想冲上前一亲芳泽。”他看见俦诗予换下服装正朝这里走来,脸上始终保持微笑,终于明白她最大的吸引力所在。 “难得她竟令你如此激赏。”方俊狼当然相信自己的眼光。 “che不只是你的朋友吧?”格昂斯的瞳孔中映出一个愈来愈靠近的人影。 “我们就是朋友。”方俊狼板起一张脸,回头拉住俦诗予用中文说:“丑小鸭,谢谢你的友情赞助,我们可以准备回台湾了。” “哦!”面对他怒气腾腾的脸,俦诗予傻呼呼的应了句。 “格昂斯,你也辛苦了,我会在台湾等着看广告片播出的。”方俊狼还是一脸沉重,“对了,下次我不想再听到刚才那些话。” “是!”格昂斯点点头,看着站在方俊狼身后满头雾水的俦诗予,心里不禁有个无伤大雅的坏点子,“我能在你们离去之前单独跟che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方俊狼点点头。 俦诗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被方俊狼卖掉的小姑娘,完全不知道他和格昂斯刚才究竟在聊什么,就跟着格昂斯到摄影室的角落聊了一阵子。 说了大约十分钟的话,格昂斯把俦诗予带回方俊狼身边,从容向他们挥手道别后,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笑。 方俊狼和俦诗予花不到五天时间就已经返回台北。 一下机,也许是对格昂斯的那句问话无法释怀,方俊狼因而显得面色凝重。 心情如乌云密布,方俊狼想要好好休息,却不愿回到自己住处,脑子里浮现的最佳地点竟是俦诗予的住所,于是他主动提议要到“天堂”休憩片刻。 一进庭院后,俦诗予连忙进屋整理行李,并没有热心招呼方俊狼,原因是她清楚的知道方俊狼的心情不好,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她善解人意的避开。 方俊狼则迳自找了那棵榕树靠着,坐在草坪上,将所有的行李随意放置在身侧,仰望蓝天像在思索着什么,拒绝旁人干扰。 彷佛过了很久很久,俦诗予接到了殷柔欣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说着俦诗予无法听懂的话,为了安抚她,俦诗予也不顾自己长途归来的疲倦,直接叫她赶来“天堂”把话说清楚。 为了怕殷柔欣直接去打扰到方俊狼,俦诗予率先提着水桶到前庭,心疼的灌溉着被她遗忘数日的香水百合。 “诗予姐!”殷柔欣出现在大门外,不断挥手唤她前来开门。 俦诗予放下手边工作,上前开门。“你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 一句话也没说,殷柔欣便伏在俦诗予的怀里哭了起来。 “别哭嘛,有事好好说。” “在你出国的这几天,我终于认清事实选择离开阿威,现在找不到房子住,你能不能先收留我几天,等我找到房子就马上搬走。” “当然没问题啊,反正我一个人住这里,多了你也比较不无聊。” “和他在一起将近七年了,没想到最后是我先离开他……” “先在这里住一阵子吧,你试着去忘记他,说不定会活得更快乐。” “嗯!”殷柔欣采纳俦诗予的忠告,无意间看见在一旁的方俊狼,好奇的说:“咦?方哥哥一下机就和你一起来这里吗?” 方俊狼即使不动声色的在一旁坐着,也能散发出强烈的致命吸引力。 “嗯,他有心事,别打扰……” 俦诗予的话尚未说完,殷柔欣便像只小猴子跳到他的身边捣蛋。 “诗予姐,过来这里吧,你家真的好美。”殷柔欣见方俊狼眼神空洞,完全不知道她已经站在他身边,只好先叫俦诗予过来,继而在方俊狼耳边装出低沉的声音说:“王子,清醒吧!” “柔欣?”方俊狼愣了一下,非惊吓之故,而是一时会意不过来。 “你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没有,只是想睡觉。”安静了很久,心情也回覆平静,他笑着回答。 “你以后别随便对女人笑,你都不知道你的眼睛超会放电,幸好我当你是哥哥,不然一定会疯狂迷上你的。”殷柔欣拍了一下额头,一副快受不了的样子。 “是吗?”方俊狼的眼神飘到在一旁浇花的俦诗予身上,嘴角不自觉的轻扬。 “你在看诗予姐喔?”殷柔欣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方俊狼。 “没有。”方俊狼迅速收回眼光,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刚好看到那边。” “诗予姐,快来啦!别顾着浇花。”殷柔欣大喊。 俦诗予正打算走到他们身边聊天,却刚好又有人从大门进来喊住她—— “诗予。”出现的是一位身着黑西装、气度非凡的男人,他以食指甩动着劳斯莱斯的钥匙环,带着绅士笑容步进庭院。 “季扬?”怎么搞的,她才刚从法国回来,家里就有一堆人齐聚一堂? “好久不见,我正巧路过这里,便不请自来了。”路季扬身影渐近,眼里只容得下俦诗予这个令他魂萦梦系、日夜牵挂的女人。 “几天不见,我们也的确没联络。” “我好想你,不知为什么,我这几天觉得好不安,每天都看不到你,我简直无法专心工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滋味路季扬现在才深刻体会到。 至少已经半个月了吧?她从来没离开他那么久,今日一见,不等她做任何回应,思念便如狂潮排山倒海而来。抑止不住胸前那股澎湃的情感,路季扬早就忘情的将俦诗予揽入怀中,把头埋进她淡淡的发香里。 “嗯……”俦诗予感受到路季扬强烈的情意,自认无福消受,于是轻轻推开他,拉他走向殷柔欣,说:“我介绍我朋友给你认识。” “朋友?”路季扬看看四周,一下吸引住他目光的自然是在一旁眼神冷漠却器宇轩昂的男子。“杰尔,你怎么在这里?” “恰巧路过。”方俊狼看到路季扬搂着俦诗予的一幕,大概知道路季扬的心意,于是神情淡然的随意撒个谎。 “俊,我们明明刚从法国回来……”俦诗予不解方俊狼的用意,说出了实情。 “法国?”路季扬怀疑的道。 见说法分歧,方俊狼随即笑笑的说:“丑小鸭,你真是的,我是想让季扬看到广告有惊讶的感觉才骗他,没想到你居然先露底了。” “你们两人单独去法国?”这是路季扬最想知道的。 “对呀,由于事出突然,忘了跟你通报一下。”俦诗予察觉路季扬语气中的醋意,于是把话锋一转:“先不聊这个,这位叫殷柔欣,是和我竞争合约的对手。” “你好。”路季扬向殷柔欣礼貌问好,“我是诗予的上司路季扬。” 殷柔欣直愣愣的看着路季扬,发现他很帅,虽然他可能大她不少岁,但她挺欣赏这种气质的男人——起码他和方俊狼是不同类型的男人,因为方俊狼的帅气中带有冷漠,会令人心生畏惧。“你和诗予姐是情侣吗?”为了怕失礼,她赶紧找话题,偏偏很不识相地迸出这句话,把俦诗予一直刻意想避开的话题又带回来。 “不是啦!”俦诗予反应很激烈的猛摇头,眼神紧紧盯着方俊狼的表情。 他没有反应,难道他不在乎她?她在他心中连一丁点的位置也没有? “我有事要先走了,公司的文件应该又堆积成塔了吧?”方俊狼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你们慢慢聊。” “不多待一会儿?” “不了。”有种无以名状的感觉揪住方俊狼的心,让他觉得难受,不得不找藉口离开。他承认虽然他和路季扬是死党,却讨厌看到他抱着俦诗予的场景。 “那我送你出去。”俦诗予跟上方俊狼的脚步,就在方俊狼即将要跨出门之前,她一脸开心的在他身后大声说一句法文:“jet\''aime!” 此话一出,方俊狼先是一动也不动,然后握紧拳头,肩膀急速起伏着。 “你……不会违反诺言吧?”他站在门口冷冷吐出这一句。 “啊?这跟那个有什么关系?”俦诗予不知道方俊狼为何看起来如此生气。 “不准你爱上我!” 俦诗予吓到了!第一次看见方俊狼对她这么凶,她没有说什么呀! 不过看见他的反应,俦诗予总算肯定了一件事——他不爱她! “这是格昂斯那天教我的,只是在夸你,说你很棒啊!”她委屈的说。 “我很棒?”方俊狼不解,“那天他就是和你说这个?” “对呀,‘jet\''aime’不是‘你很棒’的意思吗?我又不太懂法文……” “可恶的格昂斯,开玩笑开到我头上!”恍然大悟的方俊狼忽然苦笑起来。 “你怎么了?忽怒忽笑的……”俦诗予不懂方俊狼的反应。 “这句话不应该随便说出口,因为它的意思是‘我爱你’。”方俊狼看见路季扬一直直视着他们,于是向俦诗予草草解释后,一言不发的走出大门。 “我爱你?”望着方俊狼离去的身影,俦诗予仔细的想着刚才那段误会的发生,这才了解他的怒气所为何来。 目送着方俊狼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再度小小声说了一次…… 第五章 “俊,这份合约重点是在说货运运输的估价,投标者可以在任何合法的地区或海运联盟里免税使用海上交通工具,另外还可从该国家中获得公共事务险。至于有关其他保险金,及各船运港口的海上交货价等方面金额的条件和规定,都详细陈述在第三节的资料表里,如果你想进一步了解的话可以参考看看。”俦诗予拿着一份英文合约,在精细阅读之后,把大致内容翻译给方俊狼听,帮他节省不少时间。 俦诗予在方氏义务工作的这段期间,方俊狼因为对她的工作表现十分信赖,而暂时把她当成自己的私人秘书。 “我待会儿再看。”方俊狼正在处理业务,忙得不可开交。 “唉……诗予姐,你真厉害,英文方面的资料我就没辙了。”殷柔欣在一旁羡慕着,对于俦诗予花不到十分钟就能完整翻译出一份合约的能力简直望尘莫及、甘拜下风。“我已经有失去合约的预感了。” “别这么说嘛,鹿死谁手还不确定呢!” “说的也是。”殷柔欣不在意的耸耸肩,自从和男朋友分手后,就某种方面而言,合约对她来说已不是必得的。 “累死我了。”方俊狼忽然大喊一声,身体靠向椅背,满脸疲惫。 “你也会累啊?”俦诗予笑说:“我出去帮你冲杯咖啡提神好了。” “诗予姐,这种小事我去就好,你继续工作吧!”殷柔欣整天待在总裁室里闷得慌,好不容易找到差事可以光明正大出去透透气,于是自告奋勇。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会。”殷柔欣微笑,正开门要出去,却撞上疾步而来的崔涓。 “哎哟,这公司怎么都喜欢撞人呀?上次也是……”崔涓喃喃自语着,紧张的检查自己一身高贵服饰有无受损。 “是你冒冒失失,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殷柔欣冲着个理字直接顶回去。 “我是崔涓耶!我有错吗?”她一副神气活现样,彷佛崔涓二字是免死金牌。 “崔涓?”殷柔欣定睛一瞧,才发现不满的对象居然是自己最欣赏的偶像!“崔涓又怎样?”她不在乎的回应。 殷柔欣立刻领悟,原来外表亮丽又有气质的崔涓私底下竟是如此鄙俗不堪。 “对不起,崔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不要来打扰。”俦诗予口气温和的出面调停,乘机叫殷柔欣出去泡咖啡。 俦诗予不出面便罢,她这一出来可彻底吸引住崔涓的目光,让崔涓心里冒出一把无明火,立刻把对殷柔欣的不悦转移到俦诗予身上。 “你就是那个叫‘shit’的丑八怪呀?待在这里干嘛?”崔涓趾高气扬的直视俦诗予,眼中强烈表达出对俦诗予的不满。 这阵子四处都可听到有关che的发烧话题,大多数人对她的评价极高,并且开始攻击崔涓,使崔涓名气大幅下降,这对崔涓来说自是不能容忍的事。 “小姐,你的言语是很不礼貌的。”俦诗予还是笑眯眯地说:“我想知道你既没有预约也没有在一楼登记,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如果有人要上来总裁室至少会有职员先行通报,但俦诗予一直待在总裁室却不见任何通报,可想而知崔涓是“非法入侵”,怠忽职守的职员真该被惩戒。 “拜托!”崔涓看不惯俦诗予一直挡在自己前面,于是轻轻一笑,“我为什么不能进来?我可是你总裁的初恋情人呢!” “shut up!”方俊狼忍无可忍的大叫。 不抬头看他也知道对方是谁,会到现在才开口是基于对她的尊重,希望她能懂礼仪、知进退,没想到她不但不走,还变本加厉的满口胡言乱语! “杰尔,别害臊嘛!”崔涓硬闯到方俊狼面前,用很嗲的语气说话。 “俊,她说的是真的吗?”俦诗予讶异的看着方俊狼。 “你先出去。”方俊狼知道崔涓所为何来,于是打算先把俦诗予支出去。 俦诗予没有立场反抗总裁命令,即使心头忽然一阵酸楚,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避。在出门之前,她看到崔涓一个骄傲的眼神,心底没来由地更加落寞。 “杰尔,为什么你不找我,偏偏要找个乡巴佬来拍广告呢?这女人哪里比得上我?”崔涓见俦诗予出去后,得意的直接向方俊狼问蓝天使一事。 “就算她比不上你,她却彻底击败你,名气远远高过你这个当红模特儿。”不管她怎么批评俦诗予,方俊狼首先告诉她这个铁证如山的事实。 “那是世人眼光迂腐。”她缓步走到他身边。 “是你恼羞成怒吧?一直以为所有名利、美丽、财富都是天赋予你的装饰品,任何人都比不上你,只配当傀儡任你摆布,这不就是你崔涓吗?如今当众败给一个新人,所以你心有不甘吧?”他连一眼也不愿看她,口气听不出是嘲讽或褒扬。 崔涓邪笑着,拼命抑制怒气,不承认被方俊狼一语道破心事,反而由他后头环住他的颈项,轻轻扯弄他的领带。“杰尔,你还是这么了解我,我好感动喔!” “崔小姐,请自重。” “当年你不是很想要我?其实你对我一直无法忘情,不是吗?” “那是往事了,现在我对你的感情早已荡然无存。” “骗人!杰尔,你不要再自欺欺人,如今我主动投怀送抱,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大胆把我要走呀!”她拿下他的领带,企图解开他衬衫上的一排扣子。 “放、手!”方俊狼变得十分严肃。 已经都过去了。当年只因他的理智无法战胜情感,才会对她有性方面的要求,如今他反而很庆幸她当年对他的求欢全盘拒绝。 “你真的不要我吗?”崔涓见他并未加以阻止,便继续解开钮扣。 “放手!”这一次,方俊狼怒吼。 他虽然坐在原地不动如山,一出口却深具威严,美色当前而坐怀不乱。 崔涓被这一声喝止吓得连忙收回手,城府极深的打算暂打退堂鼓,继而面带笑意的到他面前送他一记飞吻,但迎接她的是一道阴冷且鄙视的目光,令人彷佛置身北极!崔涓心跳莫名加快,内心因感到极度恐惧而快步离开总裁室。 见门一关上,方俊狼一言不发的立刻抱头趴倒在桌上,这下子他头更痛了! 由于不好意思在俦诗予家白吃白住,殷柔欣搬出了“天堂”,为了要装潢新房子,她向方俊狼请了两天假。 同时间,方俊狼要俦诗予顺便在家休息两天,不必到方氏帮忙。 自从那天崔涓来过方氏后,也不知道是方俊狼在逃避什么,还是公司业务减少许多,俦诗予明显察觉到他有一段时间不想和她说话,只是没想到现在他居然直接要她别去公司,害她孤单一人在家闲得发慌,花都不知道浇了几遍。 为了消暑和打发时间,俦诗予换了件比基尼,盘起一头柔亮乌丝,戴上泳帽,把眼镜取下放在泳池旁边改戴蛙镜,在做了十分钟左右的热身运动后投进泳池中,以漂亮优美的蝶式在水中游着。 此时方俊狼正好来“天堂”找她,找遍屋前屋后都觅不着她的芳踪,他直觉的到泳池寻找,就正好被他瞧见这一幅非一般人所能见到的“美女戏水图”。 好美……她游得浑然忘我,连他这么一个高个儿站在一旁都没注意到。 为了不打扰到她的雅兴,方俊狼选择静静欣赏她的泳姿。 她一连更换了好几种游泳方式,大概只剩下水上芭蕾没表演出来吧!且因池水澄澈见底,她姣好的身段自然得已展现,虽然他离她还有点距离,但她看起来就是很美。虽然她带着蛙镜,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把那副天鹅眼镜拿下。 “俊?”打算靠在池边喘息一下的俦诗予终于发现方俊狼,大吃一惊的连忙背对他,反应激烈的说:“不要看我!” “我对你又没兴趣。”她的过度反应让方俊狼以为她是在害羞。 俦诗予紧张的游向她放眼镜的池边,急急忙忙把蛙镜拿下,直到她换上眼镜后才见她动作平缓了下来。 他没看到吧?应该看不清楚吧?她在心中不断的猜疑,害怕方俊狼看到她真正的容貌,脑子里不断责备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忘记把大门锁上! “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方俊狼不解。 “没、没什么!”俦诗予爬上岸,把泳帽拿下来,尽量要求自己镇定的开口问:“你不是在上班吗?为什么会来这里?” “找你这个朋友聊天不行吗?你不是教我要懂得忙里偷闲?”方俊狼漾着充满魅力的笑容,双手交叉抱胸,悠然走到她面前。 为什么来?他也不懂。近来工作忙到他几乎每天熬夜,平均一天只睡五小时,今天的他仍照常忙得焦头烂额……那他为什么来?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他后悔放她两天假。一个人在总裁室明明就静得可以,然而他却不时听见她一边笑一边说着“俊,休息一下嘛!”,这才让他才发现他已经习惯她的陪伴。 为什么他想到的不是殷柔欣却偏偏是俦诗予呢?这感觉令他既熟悉又陌生,既甜蜜亦恐惧;他无法明白自己生了什么病,居然会幻听、幻想到这种地步,只好一再告诉自己:丑小鸭和季扬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 “朋友?”俦诗予对他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总是敏感的,但不想继续庸人自扰,她俏皮地对他眨眼。“当然可以,我很欢迎你来。” “谢谢,对了,你不继续游泳吗?” 戴眼镜游泳?“我想休息一下,你呢?天气这么热要不要玩玩水?” “我这身打扮……不行吧?”方俊狼无奈的看着身上整套米白色西装。 “难得偷闲,又遇到美丽干净的游泳池,难道你不觉得不玩可惜吗?”她忽然对他的身材感到好奇,于是拼命鼓吹他下水。他不会是只白斩鸡吧? “没办法,我没泳裤。” “我客厅有一件热裤你一定能穿,虽然不是泳裤,也是可以将就一下的。”好奇心一起的俦诗予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劝他。 “好吧!”他点头答应,一路小跑步到她屋内迅速换好衣服,再度返回泳池。“换装完毕。”拜跑步所赐,他的热身运动也差不多做好了。 “真快。”哇,他的体格真棒!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工作狂应该是没时间锻链身体,没想到他居然出乎她所料的拥有一副好体格,更重要的是他的肌肉大小恰到好处,不会令人觉得恶心,反而能给女人一种值得依靠的安全感! “我劝你别小看我,我高中时代曾是游泳社的社长。”他缓缓下水适应水温。 “我戴眼镜不方便游,我上岸等你。” “为什么你坚持戴眼镜呢?” “这是我的秘密。”俦诗予苦笑,为了害怕近距离接触,她在方俊狼下水的瞬间上岸,快速转移话题:“乘机享受人生的美好吧!” 她的心跳好快。第一次发现男人的锁骨也可以那么性感!方俊狼的完美体格不禁令她想入非非,她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呀!虽然她很清楚他自始至终都在强调“朋友”两个字,一切的一切全是她的一厢情愿,但她就是爱他! 为什么他真正爱的女人会是崔涓?为何他总是紧紧关闭心中那扇门,不愿让人窥探门里的世界,并且老用怒气去吓退想进门一探究竟的人? “这里真是舒服。”方俊狼游到池边对俦诗予说。 俦诗予轻点了个头,“是啊,可是你可不可以上来了呀?” “为什么?”问归问,方俊狼还是很听话的上岸。 “我要在这里睡觉,坐下来把大腿借给我躺。”俦诗予很霸道的表明,见方俊狼一上岸,她就拉住他的手不放开。 “你秀逗啦?在这里?” “我、很、困。”俦诗予大摇大摆的坐下来,“一句话,大腿借不借?” “好吧!”奈何不了俦诗予,他大大方方的坐下来让她躺在他腿上休息。 “三十分钟后叫我。” “是,遵命。”这小皮蛋竟然敢把他当成枕头使用?不过看着她眼镜上那对小天鹅,他心里只觉得好笑。 “午安。”躺在方俊狼结实的大腿上,俦诗予偷偷叹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好怕失去他,想藉由靠紧他来增加安全感。 很快地,在他迷人气息的诱惑之下,她带着甜甜的笑掉进梦的漩涡…… 接收到路季扬传真来的邀请函,内容是今晚在明统要举行一场商业酒会,规定男士必须携带女伴出席。 女伴?唉,这是谁的建议?方俊狼由于无法推辞邀请,心里不由得烦恼着。 历经一番搜索枯肠,他唯一能想到的最佳人选还是俦诗予,因为只有她和他年龄相仿、不会会错意、不会对他动心,并且具有商业领域的知识水准。 抱持好玩的心态,方俊狼没有事先知会俦诗予,迳自开车到“天堂”门外停靠,摇下车窗朝她房间望去,拨打她的手机号码。 “喂,我是俦诗予。”俦诗予在二楼房里看电视,顺手接起一旁的手机。 “丑小鸭,是我。”方俊狼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声富有磁性的呼唤使俦诗予心怦怦跳,“俊,有事吗?” “你听好,换一套晚礼服跟我去你公司出席一场酒会,我在你家外面,给你五分钟,你换好衣服就过来,过时不候!”方俊狼说完便把电话挂断。 “喂?喂?哪有这样的……”俦诗予还没搞懂状况,偏偏想继续抗议时,电话无情的断讯声让她无奈的也挂上电话。 五分钟?他以为她是超人喔?俦诗予把手机丢在床上,直冲到窗边拉开窗帘向外望,果然他正笑意盈盈地朝她这里看。 他真是霸道!怎么能不问人家就突然只给五分钟时间便要她陪他出去? 俦诗予跌跌撞撞地梳整头发,随手拿个发夹把头发盘起来固定好,然后打开衣柜放眼望去——天呀,要穿哪件好呢?五花八门的颜色和样式都快把她搞晕了。 一方面不知道要穿什么,另一方面担心着时间问题,俦诗予心里一直紧张的想着:狼真的会过时不候吗? 她想到在法国那段期间方俊狼耻笑她和黄色很配,所以她绝对不穿黄色衣服让他耻笑第二次!随手抓了套粉红色露肩晚礼服,匆忙之间她不小心把衣服穿反了,后来拉链又卡到头发。经过一阵手忙脚乱,她才总算是把礼服穿好。 已经过了几分钟?他还在等她吗?来不及想也没时间去瞄时钟,拿起钥匙和手机,她飞快往楼下大门口跑去。 “俊。”俦诗予一下楼就叫他,害怕他不等她就先走。 “你真的在五分钟内准备就绪?”方俊狼下车站在外头等她,原本正看着手表计算时间,忽然见她上气接不下气的朝他跑过来,打从心底佩服她的换装速度。 “我怕你不等我啊!”她继续喘着气说。 “我是骗你的。”他嘴边堆满笑意。 “你这个恶魔!” 他笑意依旧,“顺便告诉你,你今天穿这样很奇怪。” “为什么?” “因为丑小鸭是黄色的,粉红色的鸭应该是属于基因突变的品种吧?” “你!”可恶透顶!俦诗予不服气的嘟起小嘴,他是故意找她麻烦的。 “别生气。”天生丽质即使不施脂粉也能穿什么都漂亮,他想。 他发现俦诗予变了,变的不是个性而是她的外表。 有些时候他根本没动脑去幻想,视觉却能有五六秒的时间无视于她的天鹅眼镜;他看到的面孔不太像她,因为那张脸太美、太虚幻,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种美到令人无法形容及心跳加速的脸蛋。 他曾试着不去看她的眼镜,但联想出来的她并没有那么美,只不过刚才俦诗予朝他奔来的那一瞬间,这种视觉假象竟又再度出现。他想,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 “你必须慎重向我道歉。”俦诗予还是鼓着腮帮子。 “上车吧,我今晚的灰姑娘。”他拿起口袋里的钥匙走到车边。 丑小鸭变灰姑娘?嗯,这还差不多!俦诗予跟着他走,把笑意憋在嘴里。 “不邀我上车?”所谓的邀请是指行动上而非口头上的动作。 “请。”方俊狼绅士的替她开车门,“这样小姐您高兴一点了吗?” 见他一副奴隶样,俦诗予终于对他甜甜一笑,将细致的柔荑放在王子的手心上,乘着南瓜变成的马车离去。 一进会场,方俊狼和俦诗予便成为酒会上最大的发光体,倍受众人瞩目。 方俊狼以不凡的气度与英姿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眼光,俦诗予则是因为广告的回响,让她成为名女人。 “丑小鸭……嗯……诗予,我们先去找季扬吧!”也许是想甩开周遭那些烦人的爱慕眼光,方俊狼故意拉着俦诗予往前走。 “诗予?”俦诗予是敏感的,今天是方俊狼第一次改口叫她的名字。 “有错吗?季扬朝我们走来罗!”今天叫她丑小鸭真的不适合,不过……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那副滑稽的眼镜给拿下来。 “我的老天爷,你们可来啦,我找你们好久了。”路季扬端着鸡尾酒走来,“能喝酒的千万别客气。” “总……总裁,是俊邀我来的。”在公司,俦诗予习惯称呼他为总裁。 “我知道,杰尔在来之前已经先跟我说了。他这种人呀,我想除了你以外,他应该也找不到其他女伴来参加。”路季扬调侃方俊狼一番,“就是为了怕他成为孤单老人,所以我才没邀请你当我的女伴。”虽说路季扬喜欢俦诗予,也知道方俊狼和俦诗予的交情匪浅,但他却不把方俊狼当作情敌,因为他太了解方俊狼的怪脾气,知道方俊狼绝对不可能喜欢俦诗予。 “别拿我当话题。”方俊狼瞄瞄四周,“你今晚的女伴呢?” “惨了!”路季扬好像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大叫一声,“杰尔,我忘了你的事,我邀请了崔涓来当我的女伴!” 路季扬和方俊狼国中即是朋友,方俊狼和崔涓的事他自是全盘了解。 “你邀她?”一听到崔涓二字,方俊狼的脸色开始凝重,显得深不可测,“你怎么会邀请一个和商业工作无关的人来呢?” “我是想到诗予和崔涓都代言过蓝天使,所以就邀她来了,对不起。” “没关系,你去招待其他贵宾吧!”方俊狼看到一个可怕的人影,于是先行让路季扬离开。 崔涓来了!她是朝他走来的,他懂。 方俊狼立即将自己武装起来,并要求俦诗予配合。“待会儿见机行事。” “怎么了?”又来了,他对她的温柔在瞬间化成灰烬,只因崔涓的出现! “别问,看着办就是。”没时间解释,因为崔涓已经来到他身边。 “杰尔,你怎么没约我?她又是谁,凭什么靠近你?”崔涓一路搔首弄姿走来,强力拉开俦诗予与方俊狼的距离,取而代之的用自己的双手环住方俊狼。 她当然知道俦诗予,但故意将她忘记。 “她是打败你的模特儿新秀。” “是吗?我没印象,大概忘记了,我对丑陋的人事物一向没有记性。” “放开你的手,今晚我不是你的男伴。”方俊狼只在乎一旁委屈的俦诗予,冷冷的对崔涓说。 “不放!杰尔,人家是真的爱你,你为什么不领情?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真有那么难吗?”崔涓死命地向方俊狼挤眉弄眼,在他身上磨蹭。 俦诗予傻傻杵在一旁,不知道方俊狼到底要她做什么,对崔涓是又羡又妒。 难道他就是要让她看见眼前这一幕吗? “不会再重来,抱歉!”方俊狼轻推开崔涓,指向在一旁发呆的俦诗予说:“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不能接受你。” 女朋友?这三个字让俦诗予涣散的精神再度集中,她多希望这是真的! “骗人,你爱的是我!就算你不爱我,你也早就对爱情死心了,不是吗?”崔涓不相信事实,猛摇头。 “我……”这下换方俊狼语塞。 见方俊狼无言以对,俦诗予终于明白崔涓也是个一厢情愿的人。原来方俊狼并不爱她!这样的领悟使她笑逐颜开,开始想要向崔涓进行反击。 “俊……”俦诗予偎进方俊狼宽阔的臂弯里撒娇着,“干嘛跟这种花瓶女人讲那么多?” 这嗲声嗲气及嘲讽的言语害得方俊狼差点笑场。 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因为他知道此刻的俦诗予正故意在模仿崔涓令人作呕的姿态。 看来他也得入戏一点,方能将“敌军”击退。 “没办法,我甩不掉她。”方俊狼紧紧揽住俦诗予不盈一握的腰肢,也开始配合她故意说给崔涓听。 “她真是不要脸,居然想抢别人的男人。”俦诗予又故意模仿崔涓的口气。 方俊狼的一搂令她本能的涨红脸,为了怕被他看见,俦诗予将脸埋进他胸前。 这动作在崔涓眼里看来极为亲昵,她快气疯了。 “为什么是她?她哪里比我好?丑八怪一个!”看方俊狼对俦诗予的温柔态度,崔涓很吃醋,因为即使是从前深爱她的他也没这样对她过。 “我就是比你好,不然怎么能拿到蓝天使的专权?”俦诗予觉得越演越好玩,干脆一路演到底的挺起胸口,轻蔑的看着她。 “贱女人,抢走我的杰尔!”崔涓怒火中烧,完全顾不得形象,狠狠地掴了俦诗予一巴掌。 本来俦诗予想适可而止的,毕竟大家都身为女人,不须彼此为难,但崔涓这一巴掌令她不甘示弱,体内的顽皮因子急速扩散开来。 “俊,你又不是她的,她怎么可以打我?好痛!”俦诗予又向方俊狼撒娇起来,一脸我见犹怜的模样。 “对不起,是我害你被打的。”这句话出自肺腑,方俊狼把关心的目光落在俦诗予被打红的脸颊上;在确定她没问题后,他口气不带一丝情感的对崔涓说:“崔小姐,我们的一切都过去了,你走吧!” “我知道了!”崔涓倏地一笑,“你们一定在合演戏码骗我,杰尔爱的人是我才对,你们别认为我很好骗,以为在我面前抱一抱就能让我死心。” “我们没骗你。”被一语道破,俦诗予急忙理直气壮的顶回去。 “闭嘴,你这贱人,我比你还了解杰尔!”崔涓自信满满,更加确认自己料中实情。 在此时,方俊狼别过头不去看崔涓得意的笑容,心底涌起一阵痛楚。不,你根本不了解我!他在心里呐喊。 “杰尔,你瞒不过我的,其实你一直无法对我忘情却又不敢承认,才会选择逃避我。你记得你以前吻我时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如果不爱我就不会吻我,拥抱对你而言只是种礼貌动作,所以我大胆假设这女人也只是你的朋友!” “不,她不是……”听崔涓把他说过的话搬出来,方俊狼变得开口艰难。 “不是朋友吗?”方俊狼的支支吾吾让崔涓更加得意,“那你吻她啊,要是你敢在这里吻她,我就相信你不爱我。” “我?”方俊狼惊悸的看了俦诗予一眼,马上就把目光避开。 崔涓的这个要求同时震惊了两人,但俦诗予在看到方俊狼的直觉反应后,心里确实失望极了。这毕竟是出戏,她怎能天真的以为他爱她呢? “做不出来吧?你还是一点也没变。” “我……”他这辈子只吻过一个女人,多年来他封锁心门,早已不和女性有亲密接触。如今……他不爱俦诗予啊!没有爱情的存在,他怎么能吻她呢? 可是他真的好想摆脱崔涓!她的存在就像鬼魅般纠缠着他不放,他不愿再听她挖掘那段已逝的恋情,更不想再看到她的身影……他能吻俦诗予吗?就算能,他也不能勉强她,不是吗? “俊,为了甩开这只八爪章鱼,我们就吻给她看吧,你不用害臊。”俦诗予看透方俊狼的心思,为了不让他痛苦,她抛开矜持主动上前索吻。 语毕,她的唇已覆盖在他的唇上。 “丑小鸭……”他一时错愕。 “别说话!”俦诗予小声说着。这是她的初吻,虽然很想帮他,但此时的她却战栗、心跳、羞涩而慌乱,全然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崔涓离开方俊狼。一吻即将结束,她却慌张得几乎没感觉。 不知道崔涓会不会相信这一吻?俦诗予轻扬睫毛,近距离看着方俊狼有吸引力的双眸,心跳快到令她无法呼吸,于是又紧张的闭上眼睛。 在方俊狼这方面,不可否认地,他的心有那么一刹那为俦诗予狂奔不已,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份感觉强制驱逐出境,仅是告诫自己:吻就吻吧!反正这是场戏,要演就演得逼真,崔涓想看就让她看个够好了。 他发觉到俦诗予的技巧生涩,便改被动为主动,用炽热、迫切的薄唇强力而狂妄地吻着俦诗予的樱唇,趁俦诗予再度惊吓之际,他用舌尖轻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头激烈缠绵,品尝她口中那股芬芳。 这一吻虽然强劲却又不失温柔,惹得俦诗予心神荡漾,配合着方俊狼忘情沉醉在这美好的感觉里…… “你看见了,可以走了吧?”方俊狼喘息着离开俦诗予的唇瓣,直接问崔涓。 “怎么可能?”崔涓看得说不出话来,越看俦诗予那张羞红的脸,她就越讨厌自己争不回她要的男人的事实,一股怒气无从宣泄。“惺惺作态!”她气愤的又掴了俦诗予重重一巴掌。 啪!同时间方俊狼回掴崔涓一巴掌,吓坏了在场的两个女人。 “杰尔,你从不打女人的,你说打女人是下三滥的行为,但你……却打了我?”崔涓抚着微热的脸颊,不可思议的看着方俊狼。 “你是自找的!为了诗予,再下三滥的事我都会做。”他的背脊不知不觉挺起来,全身僵硬,拳头不自主紧握,目光严峻的怒视崔涓,眉头纠结成堆,额上浮出的青筋在跳动,脸上的肌肉扭曲。 那一巴掌不在他的意识控制中,他只是本能的不许有人欺负俦诗予。 “好,我明白了,你对我的感情早已荡然无存,我走!再也不缠着你了。”崔涓瞪了俦诗予一眼,记住她给她的耻辱,泪眼婆娑冲出会场。 “俊,你伤害到她了。”俦诗予带有点同情的说。 “对不起,我为刚才冒犯你的事道歉。”方俊狼说完这句话,不看俦诗予一眼,随后面带微笑的四处找人敬酒,独留俦诗予站在原地。 望着他的背影,俦诗予自言自语着:“狼,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第六章 “俊,你喝醉了!”俦诗予拉着方俊狼,阻止他疯狂似的喝酒。 “我没醉。”方俊狼向她笑一下。 “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室。” “不要,我要喝酒。”他没推开她,只是不断挥手跟她证明自己是清醒的。 “听话。”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俦诗予先行向路季扬报备一声,才把方俊狼拉进电梯,扶他搭电梯上休息室。 将他安顿在沙发上,俦诗予摇摇头看着全身酒味的方俊狼说:“不会喝就不要喝那么多嘛!你先休息,等酒醒了再走,我自己搭车回家就好。” 话交代完,不管方俊狼有没有听进去,俦诗予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带我回家。”他说。 “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呀,是你一直不告诉我的,所以你就乖乖待着吧!” “我想回去,我家在一家速食店对面,很好找的,你带我回家……”也许是醉了,方俊狼看起来像小孩子哭闹着要找妈妈。 他慌乱的翻找自己的口袋,把整串钥匙全都给俦诗予。 “好吧,我带你回去!”俦诗予哭笑不得的蹲在他旁边拿起钥匙,“但不是现在,你必须先睡一会儿。” “不,这里会有好多人看到我……” “不会,这里只有你和我。”俦诗予第一次觉得方俊狼很可爱。 他没有搭腔。 “我先出去罗,你一个人休息一下。”他的沉默让俦诗予以为他想睡了,于是她再度站起身,打算离开休息室让他安静休息一阵子。 方俊狼一听急忙从沙发上滚下来,拉住俦诗予,“丑小鸭,不要走!” “有事吗?”尽管是喝醉了,发现周围没有人,他还是知道要叫她丑小鸭。 “陪我,留下来陪我!”他哀求着,同时打了一个酒嗝,接着说:“我好痛苦!心里好痛苦!”他躺在地板上捶着心口,坦然在俦诗予面前摘下冷酷的面具。 他没有十分醉,至少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我在。”不管礼服是否会弄脏,也不在乎他满身浓厚的酒臭味,俦诗予陪他坐在地上,让他能把身子靠着她。 今天是她首次感觉到他把一颗心赤裸的呈现在她眼前,而且要向她解说这颗心生了什么病;为了一解以往疑惑,她真心愿意与他共同承担不为人知的忧愁。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对崔涓如此无情吧?”他把头靠在她肩上。 “嗯!”俦诗予老实点头。 “她是我唯一深爱过的女人。”方俊狼停顿了一会儿,思绪好像飘到很远的地方,“十七岁那年我疯狂的迷上她,那时的我很爱她,一天不见她就会难受,恨不得把我的全世界都给她。” “然后呢?” “高三毕业那天,因为我已满十八岁,所以……我向她求婚。”方俊狼润了润干燥的嘴唇,开始面对那段他不想提的往事,“但是她嫌我没钱又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所以告诉我她早已另结新欢。为了钱,她舍弃爱情;为了虚荣,她狠狠地甩开我。毕业后,我放弃继续升学,一心只想凭双手开创自己的一片天,来证明她离开我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所以你关上心门,用恨把它填满?这么说来,方氏也算是为她而生的吧?”莫名的醋意在俦诗予心中泛起。 “她没那么伟大!”他激动否认,“我只是认为孤儿不该遭人鄙视!” 俦诗予发现方俊狼身体在微微颤抖,于是伸手紧紧抱住他安抚他内心的恐惧。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因为父亲的变心想不开而上吊自杀。”回忆起母亲上吊的那一幕,他余悸犹存的不寒而栗起来。“只是……因为崔涓,我更加相信爱情绝对没有天长地久。” “没想到你不是出身豪门……”俦诗予的眼眶泛起泪光,为他的不堪回忆心疼,“那你当时一个人怎么生活?无依无靠吗?” “家族没人肯认我,怕我给他们带来不幸,于是我成为众所皆知的孤儿。没人要我。我在车站或地下道里勉强过一天算一天,同学嘲笑我是乞丐,是个脏兮兮没人要的小孩……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出现了,甚至有人拿父母做的爱心便当向我炫耀,说我若没东西吃不如去厕所吃屎!你能感受到我心灵受创的程度吗?”他神色痛苦,却也麻痹到无法落泪。 “那时,只有家境好的季扬十分照顾我,要求伯父伯母供我念完国中。当然,有很多女同学是因为我的外貌而喜欢我,但那时的我已不相信男女之情,生怕自己会碰到和父母一样的问题,于是我对爱慕我的女孩冷眼相待。” 方俊狼停止说话,不自主地深嗅俦诗予身上散发出的体香,然后又开始说:“幸运地,我和季扬考上同一所高中,后来我搬离季扬家,靠着流利的英文四处担任家教,日以继夜的赚钱自给自足,一年后崔涓成为我的学妹……” “不要说了,俊,我不要你说!”俦诗予连忙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发言。 光听他诉说这一段过去就已经让她的心拧成一团,而他这个当事人怎么可能不比她心痛?她不要见他难过! “没关系。”他轻轻拉开她的手,“其实崔涓是我父母好友之女,国小四年级曾跟着她父母来过我家,她抢眼的外型也的确占据我所有记忆。高中相见,她多了份女人味及千金小姐的气质,碍于有份交情存在,我一直视她为好朋友。” “所以你和她没有保持任何距离?” “一开始我很谨慎的避着她。”他点头,“但是她英文极差,常常藉故到我宿舍求我教她英文,因此我俩有机会独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增温。起初我也是在抗拒,但她的温柔还是令我弃甲投降,同她坠入情网。” “那你为什么恨她?”坦白说,她讨厌听他的这段恋爱往事,但还是很有耐心的一点一滴感受他心里的苦楚。 “不出一年她本性毕露,一发现到我没钱供她挥霍后,她就一脚把我踢开,让我压根儿无法还击。爱情果然不可靠,天长地久永远是神话,谈爱的人终究是肤浅,她会回来找我全是为了钱!”激动之下,他的音量提高不少,一个重心不稳,整个头滑至俦诗予的胸前。 “小声一点!”她提醒着,因为太关心他的情绪而没有把他推开,“那你是真的不爱她了?” “不只是她,我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酒意不再,他有的只是果决肯定。 俦诗予愣了一会儿,轻轻叹口气,“睡吧,忘了所有不愉快,我会一直陪你。”她的声音好轻好轻,软绵绵的像在施魔咒。 “有你这朋友真好。”他好像把重担卸下,便什么都不顾的睡去。 “朋友?不论何时,你永远都记得我们只是朋友。”俦诗予不想惊动他,只好坐在地上继续陪他,让他在她身边静静睡着。 近看他脆弱、无防备的侧脸,想起他陈述的那段过去,她轻抚他的额头,动作出奇的温柔。 狼,虽然你终于对我开启心门,但还是没有人闯得进去。 相对于楼下的热闹欢笑,休息室内一片静谧,多情泪正无声无息滴落…… 俦诗予准备好所有文件资料,整个人可谓是春风满面的骑着摩托车缓缓地往方俊狼住家方向前进。昨天带他回家,意外发现他家离“天堂”并不算远,以她的时速骑摩托车只消二十分钟的车程,比坐捷运或计程车还方便。 也不知道是方俊狼为了答谢她昨晚的体贴,还是觉得欠她一份人情,一个月的期限虽然未到,他却在今天一大早就向她和殷柔欣宣布她是此次合约得主,害她高兴了一整天,整个人像要飞上天似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方俊狼居然把最重要的公司印监放在家里,害她得到一份合约却签不到实质的保证。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的原因——她和他约了今晚六点签约,由她来找他,顺便一起出去吃个晚饭。 隐约之中,俦诗予感觉车后好像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不放,似乎从一开始就一路跟在她身后,但仔细环视四周后,由于不见任何踪影,她也不把它当一回事,以为是自己太敏感。 她的心情松懈下来后,路季扬便打了通电话过来。 “总裁,我好高兴喔,我已经确定抢得这份合约,你该准备一百万给我罗!”俦诗予一开口就劈哩啪啦地嘻嘻哈哈讲个不停,她知道季杨打来也是为了道贺。 “对呀,这样杰尔就可以快快把我优秀的手下还给我了。”路季扬笑着说。 “是……是呀!”听到路季扬的提醒,俦诗予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她都忘了,得到合约后她就必须离开方俊狼,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几乎每天都见到他、跟他谈心说话。今天过后,她就要回明统了,她究竟高兴什么? “那我就在公司等你带回来好消息,我待会儿要开会,不跟你多讲了。” 俦诗予喜上眉梢的表情稍微缓和下来,挂断电话,她决定还是开开心心的停了车,把安全帽挂在车旁,简单的上锁后,直觉地看了一下手上的表。 “啊?才五点半呀?”看来她早到了许多,“应该没关系吧?” 说是这么说,不过俦诗予还是站在原地打转,犹豫着该不该直接进去找方俊狼。就在此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总裁吗?怎么又打来了?” “喂,丑小鸭,是我。”声音低沉,似乎对于她的回应略感不悦。 “俊?怎么了?” “你今天可以不要来吗?我们还是明天到公司签约比较好。” “为什么?”我都来了耶!她在心里呐喊。 “因为……你一个女孩子来找我不太安全。” “不会呀!”原来他在担心这个,“好吧,那我明天再去方氏找你。” 俦诗予在心里窃笑着,外表还是一脸镇定。 都已经到了,怎么能打退堂鼓?干脆吓吓他好了!她忍不住笑出声音。 “你笑什么?”方俊狼问。 “没有。”她连忙捂住嘴。 “那……你今天就不用来罗!” “好,再见。”她像个调皮鬼似的笑了起来,打算直接进门吓他个半死。 “再见。”方俊狼同时也安心的挂上电话。 该死的,他居然完全忘了今天是农历十五号! 五点半,也就是现在,是他狼性发作的时刻,他怎么会粗心的答应她的邀约? 此时俦诗予已闯进方家客厅,大声叫他的名字。 天助她也,就是那么幸运的——他没有把门上锁。他可得好好感谢她,因为怕有歹徒入侵,她已经在进门后顺便帮他锁好门了。 “不会吧?这声音……”方俊狼看着自己刚刚打开日光灯的手,震惊到不敢回头,拼命说服自己一定是幻听的毛病又犯了,心里却升起一股不祥预兆。 绝对不会是她!他的狼性已经在体内翻腾,他绝不允许她在此时出现! “有没有吓一跳啊?”看他动也不动,俦诗予高兴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哇!一定是我成功吓到他了吧? “别靠近我……”太迟了!在证实一切都不是幻觉后,他想警告她别走上前,孰料俦诗予竟对他毫无防备之心,还乐不可支的碰了他的身体。 狼性瞬间发作,如一片荒草枯原被火把点燃,火烧着方俊狼全身,将他极冷静的理智损毁殆尽,引出男人正常且疯狂的生理反应。 他缓缓抬起头将一双闇黑的眸对上俦诗予的美目,神情宛若一匹饥渴的狼终于寻到猎物,诡谲的笑着。 “你怎么了?”近距离面对这么有魔力的眼睛,俦诗予不禁心跳加速。 方俊狼没有回答,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被强大的欲望占有,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俦诗予的脸颊,依然笑着。 “俊?”俦诗予纳闷的眨眨眼,今晚的他怪异到令人心寒又心悸。 霍地,方俊狼抓住俦诗予纤细的手腕,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地,跃上她毫无警戒的娇躯,仅凭一手之力便粗暴的扯开她的前襟,顿时将她的上衣一分为二,一片雪白凝脂明显呈现在他眼前。 “不要这样!”俦诗予羞愧的连忙用手护住胸前即将外泄的美好春光。 他冷笑了几声,用健壮的双臂制住她若有似无的推拒,且毫不留情的撕裂她胸前仅剩的障碍物,在她无力防范之下伸手抢走她的眼镜,将之往墙角用力丢去。 “啊!”我的眼镜……俦诗予不禁大叫一声,想将那副眼镜捡回来戴上,怎奈方俊狼在此时忽地将她从地板上一把抱起,得意的笑容越来越大…… 没错,他的狼性已然被勾起,这正是他开始疯狂的前兆! “不要,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俦诗予被方俊狼横抱起带进卧房,心里害怕着眼前这个不发一语的男人。 方俊狼把她丢到床上,迅速地再度箝制住她,纵然她拼命想挣脱他,但凭她一介弱女子,再用力的抵抗也是徒劳无功。 方俊狼狂野的将俦诗予仅剩的衣裳飞快褪得精光,在他脑海里只有想将臣服于他身下的那副完美玲珑身躯立刻占为己有的念头,她自始至终的抵死不从反而激起他一股强大征服欲。 “狼,别这样对我,你不是这样的人……”心急之下,她脱口说出狼字。 没想到这个字引爆出他更强劲的潜在狼性。 无视于她的抗议,他的唇开始在她身上探索…… “狼,不行,你根本不爱我!”俦诗予不懂方俊狼为何会忽然判若两人,泪不由自主的流下。 她讨厌这样的他,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到底算什么,但她更恨发现如此怪异的自己——明明想抗拒他的侵袭,却又抑制不住对他的倾心,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是否就叫作下贱? 忽然间,他的唇封住她欲言的红唇。 “我不要你这样……”她别过脸,声音颤抖,一向快乐坚强的她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向来不接近女人、封锁情感的他,眼中会燃放出强烈的欲火呢? “不要出声。”方俊狼在此时说了这一句话,彷佛是有意识存在的。 “玩具果然好玩……”也许是他累了,又或许是狼性已消耗殆尽,方俊狼清楚的说完这句话后便倒头就睡。 “我……是你的玩具吗?”看着他的睡颜,俦诗予靠在他的身边轻声问他。 看着他微笑的脸,俦诗予心意已决。从今而后恐怕很难再见到他,因为她一定要坦白告诉他——她违背了誓言! 翌日清晨,俦诗予感觉到些许寒意,微微睁开眼。 窗外正下着绵绵细雨。 意识到身旁尚在熟睡的人儿,俦诗予不动声色地掀开棉被,蹑手蹑脚地走下床,生怕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吵醒他。 走到他的衣柜前,她在里头随手拿了套休闲服穿上,继而猫步地走到客厅,努力寻找昨夜被方俊狼丢弃的天鹅眼镜。 昨晚她的衣服被他撕破,而今身上布满数十个吻痕,在在提醒着她:你已经被人从头至尾的占据了! 她微叹口气,没有后悔,只是想不透方俊狼怎么变得狂暴,令她全然摸不着头绪。 “坏了……”她捡起陪着自己十多年的眼镜,惋惜的说。 昨晚那一丢,镜架居然断了一截,成双成对的小天鹅被迫分离,就连塑胶镜片也产生了几道裂痕,由此可见他的力道有多大。 “爸,要是你尚在人世,你就会亲眼看见自己算错我的命运。”她把眼镜当成宝捧在手心,“我太了解狼,他不可能爱我,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绵绵细雨骤然转为雷雨,巨雷轰隆一劈,方俊狼也苏醒过来。 他盖着棉被坐直身子,没有下床、没有言语,前所未有的内疚自责使他低下头,暗自承受着百感交集的折磨。 俦诗予把眼镜握在手里,整理好原本要签约的文件,带进方俊狼的寝室。 一进门正好看到他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忆及昨夜疯狂的翻云覆雨,俦诗予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双方都会意到彼此的存在,但没有人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合约拿来,我签完你就走吧!”在鸦雀无声的尴尬气氛里,方俊狼首先开口,继而拉开床边的抽屉,找寻签章工具。 “这么快就要我走?”难道不需要任何解释吗? “要不然你有什么要求?钱是吗?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他知道这么说很不礼貌,却不得不说。他毁了她的清白,该怎么办? “俊!”俦诗予走到窗边看着街上的行人,不敢回头看他;他的话语过于伤人,令她泪水泛滥成灾。“你以为我是要钱赔偿的那种女人吗?我不是妓女!” “你该知道我不可能娶你!”他抬头朝她望去,“不这么做的话,我拿什么补偿你?” 伤害一个好女孩是他的错,他一定会想办法负责,只是他拒绝用感情来偿还。 “我懂,不过我没叫你赔。”俦诗予也激动的回过身,泪被她擦去,只剩几颗泪珠在她乌长微卷的睫毛上,格外吸引人。 方俊狼看得傻眼。她好美!那是俦诗予?她的眼镜呢? 他眼前的这张脸美得令人屏息,虚幻得宛若一呼吸即会瓦解的美梦。那是她的真面目吗?难道戴眼镜正是为了防止女人嫉妒、男人爱戴?他看到她手上那副堪称支离破碎的眼镜,无须开口问她原由,眼前的情景早告诉他一切答案。 “对不起,我弄坏你的眼镜,让你失去了保护色,你一定感到很不安吧?” “无所谓了。”她讨厌他总是如此准确的料中她的心事。 “你很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丑小鸭。”他由衷的赞叹道。 最美的丑小鸭?这究竟是褒或贬?总之他有说“你很美”,这难得的称赞使俦诗予红了小脸。 这十多年来除了她自己以外,方俊狼是第一个见到她真面目的人。 “你……在乎我吗?”她怯生生的问。 “合约拿来。”方俊狼不喜欢这类敏感的问句,佯装没听清楚她的话,他伸手向她讨取合约,亦要她备妥印监和笔。 “拿去。”俦诗予乖乖把他要的东西交给他。 我真傻,竟然会问这个蠢问题,简直是高估了自己,他早已封闭心门,就算我长得再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他还是不会动心的!俦诗予在内心自嘲着。 方俊狼快速签下合约,把属于俦诗予的那部分交还给她,说道:“走吧,你的工作已大功告成,日后我们相见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你就把这件事忘了,专心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我不会干涉你的。” “昨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你都没印象吗?”俦诗予接过合约,脸色凄楚的问。 “我没印象。”果断说出这句话,方俊狼立即把脸别过去不看她。 他骗人!昨晚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虽然小时候曾经听父母说过他的遗传因子类型,但他从来不知道在狼性爆发的时刻内还可以保有神智! 昨晚他发现自己无法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就像一个灵魂出窍的人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肉身却什么也不能做,也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只依稀记得她哭得梨花带泪,也清楚自己昨晚对她造成何等伤害,更不可能忘记昨夜他确实和她激情缠绵了一晚。但他怎么能说他记得昨晚的每个细节呢?也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俦诗予来说会更好吧! “那你能为你昨夜的行为解释吗?” “这……”他实在不想说出这荒谬的原因,但为了给她该有的交代,他选择对她坦白:“我是隔代遗传,从好几代的祖先开始,只要是男生都会有这项遗传基因,信不信由你。我们身上有一种潜在的狼性占有欲,如同神话中的狼人,每逢望月子夜过后,狼性便会自动爆发。”他偷偷瞥了俦诗予一眼,“其实狼性在黄昏时刻只要有强大光源照射就能提前引发,为了怕邻居听见我被折磨的痛苦申吟,我习惯在五点半开日光灯,折腾两个小时狼性就会自然散去。” “但是你却对我……” “所以我从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住所!狼性一旦爆发后,只要见到人,无论是男或女我都会无法克制自己的侵犯对方。” “怎么会这样?”虽然夸张,但只要是方俊狼说的话她都会相信。 “这奇怪的遗传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我只能说昨晚很抱歉。”他低下头,“我后悔让你知道我的住处,更怨自己不小心同意你到这里签约。我这种症状从二十岁开始会持续十年,换言之,再两年我的症状就会消失了;再苦我也熬过了八个年头,而你却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反而跑进来……害我也害了你自己。” “对不起。”原来全部都是她的错,是她自己不听他劝而私闯民宅! “我想该说的都说了,你也该明白为何我讨厌狼这个字,只因这个字会让我感觉到被我封入冰库许久的热情再度逃窜出境,更令我想起自己体内有着鄙陋的性格。”他拉起棉被走下床,“你不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吧?” “我是那种人吗?你好像把我的人格贬低了。”俦诗予惨淡一笑,朝他举手起誓:“我俦诗予以生命为担保,这件事除了你和我知道以外,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倘若有人知道了你的秘密,我愿意以生命偿还。”她发了很重的誓,象征她绝不会泄密的决心。 “那就好,你可以走了。”一夜之间起了如此大的变化,方俊狼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俦诗予。 “狼……”俦诗予不经意的低唤他的名,泪水不争气的扑簌簌滑下。 方俊狼忍不住生气的大吼:“不要这么叫我!你赶快离开吧!” 俦诗予不发一语,痴痴凝视他……这一走就很难再见到他了,她怎么舍得? “走。”他逃避她的注视,缓和的重述一次。 “你真的希望我走?” 他点头,看不出半点想留住她的意愿,“你还是可以常来公司找我,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不,狼……”她极力反对,泪掉得更凶,“我们不会是朋友,因为我爱你,我爱上你了!”语毕,不等他回答,她带着自己的东西飞也似地冲出房外。 方俊狼的思绪停留在她方才的哭喊里久久不能回神,看她如此伤心的模样,他的心竟有如被绳索捆成一团般难受。 “这只是因为我失去一个好朋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对空气讲话。 一股莫名情愫在他心中逐渐萌发,他选择漠视它,拼命抗拒并否认它的存在。 摺好棉被,他换上西装预备正常去工作,再度看见斑斑落红印在床单上,他并未立即处里,反而拎起公事包直接出门。 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第七章 俦诗予将合约案交给路季扬,收到路季扬开出一百万支票后,便十万火急地将支票寄回乡下老家。由于心情不佳,她并没有打电话回家,以免将坏情绪感染给家里的人。 她该高兴才对,不是吗?尽管她安慰着自己古厝买回已是指日可待,一颗心却是如系着一块巨岩般硬是往下沉…… 她好后悔,后悔泄露感情,因为她的告白把她和方俊狼最基本的友谊都抹煞殆尽。不是早告诉过自己,就算方俊狼不爱她,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她就会很满足的吗?现在什么都毁了! 俦诗予无力的坐在自己久违的办公桌前,伸出手指往桌面轻扫而过,发现它还是一尘不染,不用想也知道是路季扬在替她整理。 看见俦诗予回来,路季扬当然不可能没发现她的改变。他对她那绝美的容颜可谓惊为天人,令他更加对她倾心;只是他不喜欢俦诗予的另一项改变,就是她从头至尾都愁眉不展,这根本不像他先前认识的她呀! 他冲泡了一杯热可可,悄悄地走向她。 “怎么啦?工作交差后就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杰尔欺负你?”路季扬把热可可放到她桌上,开玩笑的问。 俦诗予喝了口可可,“哪有?我好得很,也许是太累的关系。” “你现在这样好美,那副眼镜呢?” “很抱歉,我不想说明原因。”又啜了一口可可,碍于她无法装出一个令路季扬放心的微笑,只好低头看着杯中不断上升的热气。 唉,现在果然方便多了,以前喝热茶的时候眼镜总是会起雾。 “你究竟怎么了?累也不是像你这样,与其看到美丽却忧郁的你,我宁愿见到以前那个活泼爱笑的俦诗予。” “我累了,总裁。” 对于俦诗予的冷淡回应,路季扬叹口气,轻抚她的头微笑说:“累了就休息吧,我可以给你额外休假。” “不用,我不想惹人非议,让同事以为我拥有特权。”俦诗予摇摇头,巧妙摆脱他关心的触碰。 感情杀伤力她已明白有多强,所以她绝不能让这么好的路季扬重蹈她的覆辙。 “诗予?”他尴尬收回手,眼神透露些许寂寞。 俦诗予把杯子放到桌面,发现他受创的样子与她的情境相仿。 老天爷真爱捉弄人,为什么感情路上往往都是所爱之人不爱你,你不爱的人却偏偏对你死心塌地?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吗? “不用担心我,我真的不要紧。”俦诗予说。 “好,你有任何需要一定要讲。”他对她笑,得到的是她面无表情的点头。 看着不同于以往的俦诗予,路季扬先行退开,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今晚该是他把这多年来的感情开诚布公的时刻了! “天堂”门外传来门铃声。 “是狼吗?”俦诗予急忙跑到门前,直觉脱口而出,但她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直觉,站在门前停住脚步问:“是谁?” 没人回答,门铃又响着。 “一定是!”俦诗予今天第一次绽放笑靥,“一定是狼不敢开口,所以才会只按门铃。”喜孜孜的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她开心捧起那束花忘情喊了一声:“狼!” “惊喜吗?”路季扬笑着问。 “是你?”俦诗予的笑容在见到路季扬那一刻便消失。我真笨,狼不可能找我的!她暗自责备自己的天真。 “看到我不高兴?” “有事进来谈吧!”俦诗予未正面回答,带他进屋内,她客套的倒杯白开水放在桌上,“请坐。” “诗予,我……”路季扬找了位子坐下来,手心开始异常冒汗。 轻唤她的名,他思考着这隐藏四年多的爱意该如何表达才不至于让她反感;苦思良久依然难以启齿,他如坐针毡。 “无功不受禄,花还给你。”俦诗予坐到他旁边,将花束塞进他怀里。 “这花是送你的。”他鼓起勇气坚持把花放回她手中,吞了口口水,接着说:“我爱你!不知是否有荣幸成为你的男朋友?” “啊?”俦诗予怔住了,对路季扬直接告白始料未及。 “你不爱我?” “我……”要说什么?说实话会伤他,不说实话又怕他会错意。 在俦诗予迟迟不回答的时刻,路季扬把脸靠近到距离她不到二十公分之处。“你有心上人?刚才你在门口喊了一声‘狼’是指杰尔吗?” “胡说!”她急速反驳,往后退了一点距离,“我叫‘狼’的原因是因为我以为按铃的人是色狼。”这个理由会不会太过牵强? “真的?” “当然,你又不是不了解俊,他那怪人对感情的事敬谢不敏,我才不会对他有兴趣咧,哈哈!”为了掩饰自己可笑的谎言,俦诗予笑得有点夸张。 但所谓一物克一物,她的可笑谎言路季扬却深信不疑。“说的也是。” 俦诗予感到对不起路季扬,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那你爱我吗?”路季扬把话题绕回来。 “如果我说‘爱’呢?”俦诗予的声音怯怯颤抖,胸口激烈起伏。 她害怕,害怕又会有一个新的感情受害者出现。 “我会很快乐,一直疼你、爱你,然后——娶你。”丝毫没有犹豫,路季扬很快说出答案。 “那如果我说‘不爱’呢?”俦诗予再假设。 “我会伤心,也许痛不欲生,但绝不怨你。” 要伤他的心吗?长痛不如短痛!可是或许我能藉由他来忘记狼……她暗自矛盾挣扎。 “回答我。”他执起她的手。 面对路季扬诚挚的眼神,俦诗予道:“季扬,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但我可以答应跟你交往,先决条件是如果我无法对你动心,你不要强迫我,更别留恋于我,好吗?”在自私的挣扎过后,她选择赌赌看,试图藉由移情作用忘记方俊狼。 “好,我答应你。”路季扬从刚才就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稳定下来,开心的答应俦诗予的要求。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他有信心一定会让她爱上他。 “那你先早点回去休息吧,夜深了,我想睡了。”她起身送他走到外头,在目送他离去后顺便锁上大门。 五味杂陈的心绪亟须冷静,想起方才凭着冲动答应路季扬的那一幕,她独步走往大榕树下坐于秋千上,抬头望着穹苍。 “季扬,不要怨我,我也在赌我的感情。”她轻荡秋千,看着旁边另一座无人的秋千。 方俊狼坐在那里与她共诉心语的记忆历历在目,感觉上近在眼前却也恍若隔世,曾几何时情感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惋惜。 仰望天空,今夜星罗棋布,怎奈却敌不过她满腹惆怅情怀…… “季扬,我公司这段期间欠缺人手,为避免新进职员搞不懂工作情况,所以想来这里跟你调度几个人手。”方俊狼颀长的身躯倚在门边开口问。 尽管签完约至今已过了两个礼拜,但现在的方俊狼最怕的仍是见到俦诗予,站在门旁正是为了防她进来。 路季扬仔细在脑海里筛选人选,慢吞吞地点了一根烟,深抽一大口,烟雾从他的鼻孔袅袅而出,在总裁室弥漫开来。“公司里可以空缺出来的优秀人手不多,你要调几个恐怕没办法。” “那有没有一个人可以抵好几个人用的高能力者?” “你觉得诗予如何?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很了解她的能力。”所谓内举不避亲,反正俦诗予现在是他女朋友,他大可安心让她接触更好的工作环境,再者方俊狼是他的好朋友,没有理由不答应他的调度。 “她?”方俊狼没有一口回绝,反而认真考虑起来,“好,就她吧!” “行,那要调到哪一家公司?”路季扬把抽不到一半的烟按息丢进烟灰缸。 说起方俊狼,路季扬对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方氏庞大的组织遍布全球,直属分公司不提,就连同性质的公司少说也有二十家以上,他当然无法断定方俊狼口中缺人手的公司到底是哪一间。 “位于新光三越旁的‘松贸’。” “ok!”路季扬很干脆的答应,从抽屉拿出一张纸在上头写起字。 他不知道自己正把俦诗予推向一个万丈深渊里。 “告诉她明天一早正式上班。”方俊狼一脸严肃,和路季扬达成协议便先行告退。 忙碌的俦诗予正好抬头舒络筋骨兼休息,眼睛似乎设有雷达装置般在方俊狼经过她办公室前的那一瞬间看到他,心偷偷地抽痛一下。 都过了快半个月,她对他的感觉还是如此清晰鲜明。 然而不由得她多想,路季扬正好利用分机把她传呼到总裁室。 “总裁,今天又有新case要接吗?”她在公司坚持对他必恭必敬。 路季扬站起身伸长腿,又点了一根烟,好整以暇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团浓浓的白色烟雾,从容不迫的递给俦诗予他方才写妥的单子。“这是你的休职书。” 这句话简直是青天霹雳。 俦诗予接过休职书,满脸惊慌失措,“总裁,我做得不好吗?为什么要将我辞退?我知道现在景气不好,但我被裁员总该有理由吧?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因为我和你交往,所以我不用继续工作。” “当然不是。”路季扬笑道,“我是要把你调到别间公司,那里薪水比我这里优渥许多,你可以更加发挥你的长才。我在想……要是我莫名其妙给你一笔钱去买回你心爱的古厝,你根本不会接受不是吗?所以我给你机会凭实力去赚钱啊!” “谢谢总裁。”他的体贴知心使俦诗予展开笑颜,“是哪间公司?” “松贸,就在这里的新光三越附近,明天你去报到就可以正式上班。”一缕细烟从他口中吐出,虚无缥缈的扩散开来,随即消失无踪。 “没问题,真是感谢总裁。” “叫我季扬……”路季扬按熄烟头,皱眉。 瞧她左一句总裁、右一句总裁的,把他搞得像陌生人似的,他不喜欢这样。 “这里是公司。” “你知道吗?”路季扬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搂着她说:“忽然看到你那么开心的模样,我竟然不想放你走,因为以后我们相见的时间会减少许多。” “你可以有空就来找我,松贸离明统很近,不成问题的。”俦诗予没有推开他,任他将她抱满怀。 “那我尽量抽空接你上下班。” “嗯!”俦诗予很直率的点头。 路季扬满意的露齿而笑,头一遭,他真切感觉到俦诗予完全没有逃避他。 “回原点吧!”俦诗予随性穿件牛仔裤搭上一件水蓝色衬衫,拎着公事包站在松贸大楼门口,深呼吸提醒自己。 一走进大门,俦诗予便看见一群穿着整齐制服的人专注地各司其职。见到每个人忙碌的样子,一时之间实在不晓得有谁能告诉她总裁室在哪里。 “诗予姐?”殷柔欣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连忙跑到俦诗予身边开口问:“总裁要我来带新职员去见他,一定就是你吧?怎么会那么巧……” “就是我,你怎么也在这里?”遇到认识的人,俦诗予原本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了些。 “你的眼镜呢?诗予姐你变得好漂亮喔,超美,比崔涓美好几十倍!”殷柔欣像个好奇宝宝,吃惊于俦诗予脱俗的美,马上把原本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不用惊讶。”俦诗予把公事包暂时放地上,用两手捏住殷柔欣的双颊,把她的脸拉得圆圆的。“我可以自动解释,我的眼镜坏掉了,你现在所看到的人绝对是以前的俦诗予。” “呜……”殷柔欣说不出话来,一直发出抗议的声音。 她认识的诗予姐还是一样开朗,光打招呼就热情到令她招架不住。 “痛吗?”俦诗予把手放开,故意问道。 “好痛喔!”殷柔欣鼓起腮帮子。 “嘻嘻!”看她逗趣的模样,俦诗予开心的笑着,接着问:“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总裁到台之把我调来的,因为他知道我薪水低,想帮助我。”殷柔欣不怀好意的笑着,“我们总裁超帅,你也是总裁调来的喔?” “是吗?”俦诗予一脸不相信,只因她心里在乎的只有一个人,方俊狼。 “你不想知道总裁的名字吗?”殷柔欣还是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 “搭电梯去见他比较快。”俦诗予不理会殷柔欣,迳自按下电梯开门键。 “不想知道就拉倒,反正你待会儿一定会既惊又喜,因为总裁是你认识的人。”殷柔欣觉得无趣,索性闭上嘴让俦诗予自己去找答案。 电梯门开,殷柔欣先走进去按下总裁室所在楼层号码,在里面等待已恍神的俦诗予。 认识的人?不可能,不会那么巧,他绝对不是狼!俦诗予拼命鼓励自己,孰知脚却一步也移不开来。 她怕真的是他,她早该料到是他的,不是吗? “诗予姐,你还不快进来?”殷柔欣按着电梯键催促。 既来之则安之吧!俦诗予再次深呼吸,迈开脚步走向相逢之路。 “我就带你到这里,你自己进去吧!”殷柔欣带俦诗予来到总裁室门前。 俦诗予谢过殷柔欣,轻轻敲门道:“总裁,我是新来报到的职员叫俦诗予,现在能进去吗?” “丑……小姐请进。”方俊狼差点改不了口,幸好丑和俦音很相似。 俦诗予开门进入,因为太难忘怀他的声音,一进门就直接把视线落在方俊狼脸上,久久不能言语。 是他!真的是他,怎么会是他? “俊!”声音有些沙哑,她故作镇定走向前,心却狂跳不已。“真是你调我来的?” “没错,但请你别误会,我是看中你的能力才调动你的。”方俊狼不愿接触她毫不掩饰感情的眼神,低下头办公,无视于她的存在。 一句话彻底粉碎她对他仅有的期望,她以为他还当她是好朋友…… “俊……”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好再次轻柔呼唤他的名字。 “俦小姐,在上班时间直呼总裁名讳是很不礼貌的。” “是,总裁。”他注意到他叫她“俦小姐”,也开始对她冷淡……他把她和崔涓归于同一类了!她声音颤抖着开口问:“总裁,我该到哪一部门服务?” “抱歉。”此时殷柔欣带着一份资料进门,打断他俩谈话,“总裁,这里有一份急件需要你的签章。” “谢谢。”方俊狼接过资料夹,对殷柔欣微笑说:“我会马上把这份资料看完,你先出去,我有事情要和新员工谈谈。”他把眼神移向俦诗予,笑容顿时消失,神情略带冷漠。 “好的。”殷柔欣偷偷对俦诗予眨眼,以为他们两人要谈情说爱,为了不当个不识相的大电灯泡,她安静的退场。 “我……”俦诗予支吾着,方才看到他看她的眼神教她心凉了半截。 她好嫉妒!他的表情在看她和看殷柔欣之间故意表现得大不相同,他对于殷柔欣的态度是如此温柔,对她却是冷冷淡淡。他怎么能说变就变,怎么能轻易忘记他俩也曾有段朝暮共处的岁月? “即日起你当我的代理秘书,我常待在总公司,如果有外宾或大客户来的话全权由你负责接待,平常你就和柔欣归在二楼资处部门,我会通知她替你安排位子。”他冷冷的看着俦诗予,机械化的叙述他的安排,“另外,公司规定穿制服,我不管你有任何理由,你都必须和其他同事一样穿着白色上衣、淡粉色窄裙。今天算你是新人我可以不追究,明天起不准你穿得像今天这样子来上班。” “是……” “下去,你不能有特权,我的话就是命令。” 他字字如冰针,锐利地刺进她的耳朵,冰到几乎令她丧失知觉。 “我知道了。”俦诗予咬着牙忍受满腹委屈,立即转身夺门而出。 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明明知道她有苦衷,难道就因为她爱上他就应该受罚吗? 俦诗予逃到化妆室洗把脸弄醒自己。不行,不能再想他,我一定要让自己爱上季扬,我要爱季扬! 水龙头被转到最大水量,掩饰了她克制到极点的呜咽…… 路季扬的车子在台北街头奔驰,把街道两旁的楼房、行人、霓虹灯一古脑儿的抛在后头。坐在驾驶座旁的俦诗予往后仰靠着椅背,眼睛望着前方街道,几乎没什么思想、没什么意识。 路旁两列街灯在车子奔驰之下相互联结,美得像一串闪闪发光的珍珠项链,可惜俦诗予的眼里看不进如此美景。 “第一次约会,你想去什么地方?”路季扬问。 “随便。” “逛夜市好吗?” “不要。”逛夜市会让她想到方俊狼。 “那……看电影,你喜欢哪一种片?喜剧、浪漫文艺片,还是惊悚电影?”路季扬努力出点子,满脸笑意。 “都可以。” “对了,你今天第一天工作顺利吗?我想杰尔应该不会亏待你才对。” “还不错。” 沉默了一会儿,路季扬忽然把车子急驶到慢车道,煞车停在路边。 俦诗予差点滑到座位下面,她惊悸的坐直身子,以为目的地到了,定睛一看才发现车子停在一条不知名的街上,除了住宅楼房和稀疏人潮外,什么都没有。 路季扬盯着她看,眼神里有两簇阴郁的火焰。 “听我说,诗予。”他皱眉,看着后照镜里的俦诗予。“你是我的女朋友,今晚的约会是你答应的,但你似乎只让你的躯壳跟我出来,灵魂却不知去向!你没有在听我说话,回答一直是敷衍地,自从你从方氏工作回来,整个人神色就很黯淡,说和我交往……名义上是没错,但实际上呢?你老是心不在焉,如果你想回去可以大方跟我说,我送你回去,但请你不要用一个空壳陪我说话。”路季扬满肚子火,一连串说个不停。 “对不起。”这段话如暮鼓晨钟,让俦诗予惊觉对他有亏欠,开口道歉。 “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跟我出来的时候是快乐的。” “我不想回去,我想坐着车跟你漫无目的地游荡,享受晚风的沁凉。”她今晚第一次开口说超过三句话,“我只是想要安静的感觉,并没有心不在焉。” “真的是这样吗?诗予,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讨厌我?”他执起她细嫩的柔荑,视线对准她原本乌黑却变成灰蒙蒙的瞳眸。 “不,我怎么会讨厌你?你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好男人啊!”她避开他的热情注视,试图抽回手,却发现他把她的手握得老紧,根本抽离不了。 “那你是真心跟我交往吗?” “当然。”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的话就用行动证明给我看。”他用手扳回俦诗予的小脸。 俦诗予看着路季扬,明白他的意思,大方的闭上眼睛。 接吻就接吻,这不过是情侣必经的过程之一,她怎么会不敢?她要让路季扬知道她是认真在学习去爱他,她要把方俊狼从她的记忆里彻底地驱逐。 路季扬无法抗拒眼前这张心甘情愿闭上眼的美丽容颜,她微颤的长卷睫毛令人迷醉。 他缓缓低下头靠近她的脸,直到两人鼻息混在一起,温热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渐渐扩散,他靠得好近……好近…… “不要!”俦诗予在两人唇瓣相碰前一刻临阵脱逃,迅速别过头去,让路季扬吻到她的黑发。 怎么办?她又拒绝他了。想得容易做得难,她还是没法接受他。 “这是第几次的拒绝?我一点都不讶异,看来你还没真正爱上我。”路季扬放开俦诗予,烦躁地爬了下头发,“是我太心急了,反正来日方长,你可以慢慢爱上我,我会等你的。” “对不起。”俦诗予只能道歉。 她把头别向窗子,看着车窗反映出的自己,不由自主的以食指轻轻摩擦自己的红唇。这个唇曾被人霸道的烙印过,即使是一个伤透人心的无情印记,她还是不愿意被另外一个人碰触。 路季扬没说话,发动引擎将车开回路上。 “你要去哪里?”她转回头问。 “你不是说都无所谓吗?” “嗯,随便!” “那就送你回家吧,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 “好。”她乖乖点头,靠在椅背上凝视着他沉默的侧脸。 微凸的眉峰、细致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认真的神情……路季扬的外型很吸引人,加上他身上有一股不同于方俊狼的淡淡烟味,更凸显他的男人气息。 像这样有个性的男人应该是值得她爱的,她可以为他彻底忘怀方俊狼,不是吗?毕竟路季扬是她第一个“男朋友”啊! 格昂斯收到了某家国际知名杂志社的邀约,为此次的杂志封面掌镜。 为了慎重起见,格昂斯想到的模特儿人选就是睽违已久的俦诗予。 继上次蓝天使广告播出后,俦诗予的名气在欧洲各地出奇地飞窜高升,许多模特儿公司都向他打探过她的消息,打算网罗她到旗下工作,可见她受欢迎的程度,所以找她来跨刀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灵感一来,格昂斯便迫不及待地打长途国际电话给方俊狼。 “你好。”方俊狼接起手机说。 “杰尔,我是格昂斯,花尔又接到一个大型国际杂志的封面拍摄工作。”格昂斯讲着法文。 “由你处理就好,你的眼光超厉害,这事应该很好处理,何必专程打电话跟我报备?”方俊狼也自然回应法文。 “我一定要跟你说,因为这次封面我要找两个模特儿,一个已经敲定,就是崔涓。” “你为什么找她?”一听到崔涓二字,方俊狼激动的大吼。 “因为崔涓日前来到巴黎,她要求我让她成为这次的女主角,基于公司考量,我答应了她。”格昂斯急忙解释清楚,“很抱歉,我没经过你的同意。” “算了,反正我只要不看到她即可。”既定事实无从更改,方俊狼也只好认命。“那你现在打来是……” “我要跟你敲定第二个模特儿,也是最重要的主角。” “是谁?公司里没有人选吗?” “我要蓝天使的劲敌变成好友一同出现!”格昂斯把主题挑明,“也就是说,我想要你请che来法国帮我。” “不行!”说起俦诗予,方俊狼全身一紧,大声拒绝格昂斯,冷冰冰的开口:“我和她已经不是朋友了。” “你说什么?上次看你们还好得不得了,现在你却说她不是你朋友?” “花尔不能老是依赖东方女子,让崔涓加入已经是我容忍的最大限度。”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打消这个念头吧,找个中等姿色的模特儿也可以。”方俊狼生气的将手中原子笔往桌上一丢。 格昂斯最受不了方俊狼的就是只要一提到他不喜欢的女性他就容易变脸,“好,照你的话行事,你可千万别后悔。” “绝不会。” “希望如此。”格昂斯挂断电话。 我在做什么?方俊狼挂断手机,握紧拳头狠狠地往桌子捶下去。 想起格昂斯方才提及的可人儿,他慌张的想抚平莫名紊乱的心跳。 俦诗予在等人,等的不是路季扬而是方俊狼。 来这里工作将近半个月,方俊狼总是刻意避不见面,且很少出席会议,客户多半是由她接待。今早她确定他有来松贸,但此时已下班将近半小时,她也找了许多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但遍寻不着他的踪迹。 殷柔欣告诉她方俊狼可能早就离开公司,她却不相信,抱持最后一丝希望打开总裁室,探一探头问:“俊,你在吗?”没有动静,她失意的关上门。 她好傻,在等什么呢?就算见到他,他也只会伤她的心啊!俦诗予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搜索行动宣告放弃,于是她搭乘电梯下楼离开公司。 “诗予,我在这里。”路季扬在公司大楼前摇下车窗朝她招手。多亏他有耐心多等半个多小时,要换成是别人,早以为她先回去了。 “哦!”俦诗予在大老远回应一声,假装很快乐见到他的模样,小跑步奔去。 路季扬开了车门下车接她,“我送你回去。” “谢谢。”她喘气点个头,“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到。”路季扬语气十分轻柔,伸手替她理好因跑步而乱掉的头发,“瞧你,慢慢走就好,何必用跑的?” 俦诗予抬头看到他关爱的眼神,两手倏地环住他的颈项,窝在他怀里撒娇说:“我迫不及待想见你嘛!” “诗予……”破天荒!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他满心雀跃,意乱情迷的将手放在俦诗予的腰际抱住她。 “对不起。”感觉到腰间的强劲力道,俦诗予反射性的将路季扬推开。 完蛋!刚才他对她如此体贴,她却下意识地把他幻想成方俊狼,所以才会有不寻常的举动。 “为什么要道歉?” “我头好晕,快送我回家好吗?”她不想让他受伤,便伪装成虚弱的搓揉太阳穴附近,“最近一直精神不济,刚才眼前忽然一片黑,所以不小心推开你。” “现在感觉如何?”他不疑有他,温柔地替她按摩太阳穴。 “我想只要稍作调养就没事。” “自己要懂得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路季扬替她打开车门,搀扶她就座后帮她卷下车窗,替她关好车门,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对她的呵护备至。“我马上带你回家,你放心的休息片刻,到了我会叫醒你。” “你真好。”她报以微笑,待他走回驾驶座,她才以极细微的声音说:“会有更好的女孩适合你。” 路季扬脱下外套覆盖在她身上,叮咛她在这秋冬季节可别着凉,然后才发动引擎。 松贸三楼会客室里有一双掺杂矛盾情绪的眼睛略带妒忌地目送他们离去。 第八章 格昂斯在去电找方俊狼时无意间与俦诗予搭上线,见机不可失,也不管方俊狼如何反对,他站在公司的立场考量,决定拜托俦诗予担任此次杂志的平面模特儿。得到俦诗予的应允后,他擅自决定行程与计划,并向俦诗予保证此次方俊狼必定会与她同行。 果然,一切如格昂斯料想般顺利。 方俊狼听格昂斯叙述了来龙去脉,先是暴跳如雷斥责格昂斯不应该私下做主,后来经过一番冷静,他想到自己之前就同意花尔之事全权由格昂斯负责,他根本就无权质疑他的专业。以事业为重,他勉为其难的答应前往法国监视拍摄过程,但前提是他不和俦诗予一起去,这是他最基本的要求。 俦诗予草草向路季扬说明此行目的,细节一概省略。 带着轻便的行李与落寞的心情独自上飞机,她在方俊狼的班机抵达后不久也来到了巴黎机场。 “che,我在这里。”格昂斯开着敞篷跑车前来机场迎接,一看到俦诗予便连忙热情挥手招唤。 俦诗予看过去,很明显地方俊狼已经坐在车上,但还有另外一个人她是完全料想不到的,就是——为什么崔涓也在车上,而且还坐在方俊狼身旁? “我来了。”俦诗予带着行李坐进驾驶座旁的座位。 “che,你不戴眼镜好美喔!”格昂斯发动引擎,近距离看着俦诗予,一口标准的英文因心悸而掺杂浓厚的法国腔调。 “对呀,che真的好美,之前说你丑真是对不起。”崔涓态度大转变,状似亲热地把手搭在坐在前座的俦诗予肩上,谦虚的道歉。 “嗯……谢谢夸奖!”俦诗予不习惯这奇怪的讨好,尴尬的笑着。 “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崔涓忽然话多了起来,以中文和俦诗予交谈,还是一副热络模样,“我们这次要一起合作,所以要培养出姐妹淘的默契嘛,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嗯!”俦诗予点头。她的弱点就是心肠太好,很容易尽释前嫌。 “杰尔,那你也能当我是朋友吗?”崔涓顺势靠到方俊狼的臂膀上撒娇。 “请你放开我,我只是来监督的。”方俊狼的眼里彷佛冒出一簇蓝色火焰,整个人稳稳不动,像座冰山。 “难道格昂斯没跟你说你是封面的男主角吗?”崔涓又把中文转换为英文。 “格昂斯?”方俊狼的确不知道,他把手架在正在开车的格昂斯脖子上,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 “你不觉得两位美女有一位俊男来陪衬,画面会更赏心悦目吗?”格昂斯傻笑着,一边用右手小心地把方俊狼的手推开。 “我不要。”方俊狼坚持拒绝。 “难道你不能公私分明吗?”崔涓还黏在方俊狼身上。 “是啊,俊一向都是公私分明的,应该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意气用事吧?”俦诗予趁方俊狼哑口无言时也转过头助阵。她绝不是故意要让方俊狼难堪,只是如果方俊狼也加入这次的拍摄工作,那她才有机会更接近他啊! “好,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对事业认真的态度。”方俊狼厌恶地把崔涓挪开,眼神毫不避讳地直视俦诗予。 “格……昂斯,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他的目光吓退了俦诗予,她连忙转过头跟格昂斯说话。 “当然是回花尔罗!”格昂斯饶富兴味地朝俦诗予微笑。 熟悉的摄影室已准备就绪。 这次背景明显不同,以诡谲的黑色充斥整间摄影室。 “我要你们全部进更衣室换上我准备的服饰。”一进摄影室,格昂斯又恢复摄影师的态度,把涣散又没有默契的三人催赶进更衣室换装。 方俊狼很快地换上格昂斯指定的服饰,但由于两位女性需要设计发型,所以他和格昂斯在一旁静静等她们出场。 崔涓拥有一头披肩长发,为了加强凸显她的冶艳,发型设计师替她的头发挑染成金色;俦诗予因为来时扎了辫子,设计师灵光一闪,把她的长发烫成微卷波浪状,让她具有不同于崔涓狂放形象的天真烂漫。 最后,两个人均上了粉色系彩妆,手牵手同时出场。 他们三人都穿着纯白的服装。首先,两位美女的白色丝质裙装均带有浓浓的波西米亚风情,崔涓一袭曳地长裙,腰部镂空,隐约可以看见她小巧肚脐里镶的钻石肚环正在闪闪发亮;俦诗予则是及膝短裙,迷人的蕾丝波浪在她裙摆间翻滚,全身衣料刻意被刀片划破好几条痕迹,迷人曲线就在这忽隐忽现之间展露。方俊狼以非正式穿法穿着白色西装,紊乱地扎个领结在胸前,衬衫领子往外翻,钮扣还故意扯坏一颗,把他与生俱来的蛊惑魅力加强表现出来。 方俊狼面对正朝他走来的俦诗予,心跳莫名加速,为了掩饰失常,他强迫自己镇定的看着她。 她好美!方俊狼的目光被她吸引得出了神,内心不禁赞叹。 “杰尔!”眼尖的崔涓看到方俊狼无视于自己的存在,故意跑到他面前转了几圈问:“你看我美不美?” “请不要在工作期间叫我的名字,格昂斯已经等你们很久了。”方俊狼拿格昂斯当挡箭牌,收回方才放肆的思绪。 “太棒了,我的模特儿果然抢眼。”格昂斯打量着三位主角,满意的直点头。 方俊狼神色凝重的快步朝定位走去,一心只想赶快结束拍摄工作。 崔涓走在俦诗予后头,状似亲昵的在她耳边道:“待会儿加油喔!” “谢谢前辈指导。”俦诗予点头。方才在更衣室崔涓和她谈了不少女人话题,一向对人不设防的俦诗予早把她当朋友看待。 “那走吧!”崔涓开心的牵着俦诗予的手。 崔涓对俦诗予异常的友善方俊狼全都看在眼里,心里也不自觉地替她担心起来,希望她能对崔涓提高警觉性。但是希望归希望,最后他还是强迫自己忽视对俦诗予那份不寻常的关心。 格昂斯一连拍了好几组封面,最后选出了一张作为这次的完成品。 那是一张以方俊狼为中心的照片。黑色透露出恶魔气息的阴森背景,和纯洁的天使白衣呈现出明显对比,在这对比里,却又感受得到天使白衣里散发出的致命吸引力。方俊狼不改初衷地一脸冷酷样,严肃之中却依稀可见嘴角轻扬,而两位美丽女性则状似亲昵的分别依靠在他的两侧,半眯起迷蒙的眼睛,朝他轻启娇艳欲滴的朱唇;她们的唇与他脸颊之间保有的距离巧妙地介于要亲到却没亲到的范围,整张照片展现出矛盾、暧昧的氛围,让人有往后联想的无限发展空间。 “格昂斯,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被你骗到这里。”方俊狼从更衣室出来,满脸怨怼的跟格昂斯抱怨。他压根儿不晓得格昂斯会连他都算计下去,居然在拍摄过程中要他和两位女性有亲密的接触,而这两位都是他一辈子不想见到的人! “不好意思,杰尔。”格昂斯早有被他骂的准备,“不过成品真的很显眼。” “我要回台湾了。”方俊狼对成品没兴趣,面无表情的直接往摄影室外边走,想要赶快离开俦诗予和崔涓的视线范围。 “杰尔,你不带che回国吗?她又不懂法文,连到机场都可能成问题。”格昂斯喊住方俊狼,看不惯他对俦诗予的无情竟然到这种地步。 俦诗予在一旁期待着方俊狼的回答,希望他能和她重修旧好。 “不用了,我也正好要回台湾,我和che一起回去就好。”崔涓抢在方俊狼之前回答,热情的勾着俦诗予的手腕。 “那最好。”方俊狼回头冷淡的看了满脸期待的俦诗予一眼,仅仅撂下这一句话,便狠下心来离开。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俦诗予声细如蚊,心神飘到远处,对于崔涓和格昂斯的安慰完全听不进去。 他好残酷!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让她的痴心瞬间成为笑话!在拍摄期间她终于明白一件事——他一点都不恨她,但她发现他对爱的相反定义不是恨,而是冷漠。如果恨一个人,至少表示他对她还在乎,但是如果是冷漠,就表示他对她已经到了完全不在乎、无所谓的阶段了。 “他好厉害,可以对我冷淡到这种地步。”俦诗予喃喃自语。她觉得好痛苦,心里似乎有一道伤口在撕裂着。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黑白分明的水眸亦泛起粼粼波光,柔媚的芳唇宛若在抑止伤痛潜逃出口般抿成一直线。 “che,也许杰尔不适合你。”格昂斯于心不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对呀,像你和我这么美的女人一定会有更多追求者,不要在乎杰尔。”崔涓附和道,笑容之灿烂分不清她是幸灾乐祸还是想把快乐气息感染给俦诗予,“我们去订机票,回台湾后我送你一个惊喜。” “先让我静一静。”俦诗予的泪水灼热着她苍白如纸的面颊,为掩饰窘态,她赶紧走出摄影室。 得不到回应的爱情最教人心伤,这种时候执着变成痛苦的枷锁、逃不开的樊笼,绝望腐蚀着多情且脆弱的心,且无人能阻止它蔓延、恶化。 忘记!忘记就好!何时她就想学会忘记,忘掉他的笑、他的泪、他的温暖怀抱、他的关心,及那完全不属于她的一切。 只是这份有他的记忆,究竟要到哪一天才能真正消失? “涓涓,谢谢你一路带我回来,有空可以常来找我喔!”俦诗予带着行李下机,不断感激地向崔涓道谢。 “不用叫得那么亲热。”一下机,崔涓的态度大变。她摘下墨镜并伸展筋骨,扭转僵硬的脖子说:“其实我会对你好和专程陪你来台湾,是有目的的。” “陪我?你不是说你是有事要回来的吗?” “怎么可能?”崔涓把俦诗予拉到无人地带,伸手在皮包里找寻东西。 “你要干嘛?”俦诗予提高警觉,面对崔涓她不由得害怕起来。 “我要报仇啊!”崔涓东翻西翻,就是找不到她要的东西,“你抢了我的杰尔,我很不甘心。” “你想干嘛?”俦诗予又问了一次。难道她想要拿刀杀她? “放心,我不会杀你。”崔涓看找到了她要的东西,然后把几张照片摊在俦诗予面前阴险的笑。 “这是……”俦诗予惊悸的看着照片,不可置信的摇头,“你那天……” “没错,那天我一路跟踪你,意外发现杰尔的住所。” 那几张照片是俦诗予失身于方俊狼当天照的,有她进入方俊狼家和从他家衣衫不整跑出来的对比照片。 “还给我。”俦诗予惊讶的想抢回照片,却被崔涓打了一记耳光。 “不要脸!做出这么寡廉鲜耻的事,难怪杰尔现在理都不理你。”她把照片收回皮包里,“你害我在酒会出丑又抢走我要的男人,是你一生犯下最大的错。” “你到底想干嘛?” “我要你死!”崔涓目露凶光,“我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不多不少,如果你愿意自己留下遗书证明你想自杀的意愿,我就把底片全毁掉。” “如果我不答应呢?” “很简单,我就把照片公布,让大家知道原来传说中的方氏总裁是何等风流,我会大大揭露他向来隐密的私生活,把他搞得不得安宁。” “你爱他,不是吗?”俦诗予一阵惊悸。爱一个人会爱到想毁掉他吗?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崔涓立即应证了俦诗予的想法,“我要让他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她紧握着墨镜,恶狠狠的说。 “俊他有办法将你送进牢里的!”俦诗予声音微微颤抖,试图吓吓崔涓。 崔涓慢条斯理地戴上墨镜,丧心病狂地越笑越开心,“我连死都不怕了!” 面对疯狂的崔涓,俦诗予原想拔腿就逃,却被崔涓喊住—— “你可以不答应我,但是你必须知道,如果有一天方俊狼再度成为众人嘲笑的话题时,你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俦诗予定住脚步。崔涓彻底掌握她的弱点了!她曾经发誓当天的事除了她和方俊狼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而今碍于她当天的疏忽,崔涓竟然发现这件事。 “你为什么要一再伤害他?”俦诗予无奈的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不准告诉任何人我们今日的谈话内容,如果你留下遗书证明你是心甘情愿自杀身亡的话,我就把这件事情忘记,因为我恨的人本来就是你;相反的,如果你没有死,我就向各大媒体发布这个八卦消息,相信大家对方氏总裁都很有兴趣才对。”崔涓把底片拿在手里炫耀着,一脸得意洋洋等待她的答覆。 “你会说到做到吗?”俦诗予深呼吸问道。 “会。” “好!”俦诗予点头,“我答应你,我会考虑这件事。” 也许很多人会骂她傻,她全都无怨无悔,只为了今生的挚爱——方俊狼。 “季扬,你一直对我很好,也很多女孩都在追求你,这些你我都知道,所以是我配不上你……”俦诗予知道一回国就用这样的开场白迎接自己多日不见的男朋友很糟糕,但她选择还给他该有的自由,于是一回到家便邀他来“天堂”。 不能再继续漠视自己内心真正的情感了!她不爱路季扬,因为她的心已经被方俊狼掏空,没有多余的情感可以给别人。 xs8@xs8 “你想说什么?”路季扬不懂俦诗予言下之意,悠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 “我们分手吧,我的心另有所属。” 路季扬被这句话吓到整个人跳起来,“我对你不好吗?” “不是。” “那是我做错了什么?” “也没有。” “那为什么要分手?”路季扬迅速把她拉进怀里,俯下身紧紧覆住俦诗予的唇。 俦诗予像被强力电流击中般惊跳起来,使尽全身力气推开他,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半天才费力吐出几个字:“季扬,不要这样……” 路季扬面无血色,闭上眼不发一语,胸膛激烈起伏着。 客厅内安静得令人心慌,就连空气彷佛都是冰冷的,每一呼吸就刺痛着呼吸道,冷到心坎里般的令人痛苦难耐。 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路季扬才打破僵局,声音沙哑的问:“他是谁?” 俦诗予不敢面对路季扬,怕看到他因她而受伤的表情,她用舌头润着干燥的嘴唇,“你不需要知道,因为那并不重要,重点是……我不爱你,对不起。” 路季扬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声音压抑而痛楚的从他齿缝中迸出来:“为什么你不爱我?为什么能被你爱的那个男人不是我?” “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啊!”俦诗予哭了,心因愧疚而绞扭,思绪杂乱如麻。 路季扬抽出桌上的面纸为她拭泪,“为什么你要哭?”他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问,“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分手应该是高兴的。” “可是你明知我还是喜欢你,只是感情归类不同。” 路季扬冷笑一声,凝视了俦诗予好一会儿,“再见。”他放开她,打开大门预备走出去,忽然间又砰的一声掼上门,背脊紧贴在门上面对她。 “诗予,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他疯狂的呐喊。 “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俦诗予猛摇头。 路季扬眼中布满血丝,看她的眼神不再温柔,狂乱之中带有危险。 他生气了!他被愤怒逼到临界点,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心跳怦怦作响,彷佛有某种东西会在他体内瞬间爆炸、毁灭……向来轻声细语的他被她的无情惹火了! “为什么要那么快就否决我的感情?”他靠近俦诗予。 俦诗予不语,合上眼睛等待他给的惩罚,她对他的所有怪罪毫无怨怼。 路季扬惨淡一笑,“什么都不想说吗?我要一个合理的分手理由,我不怪你,却恨透我自己!”他将气全数发泄在自己身上,双手握拳不断捶着墙壁。 “我的心好乱,别逼我说真正理由。”原想制止他的自虐行为,却因歉疚而导致她踯躅不前。 门又砰的一声被关上,路季扬转眼不见踪影,这一次他真的离开了。 俦诗予支撑不了内心强大莫名的罪恶感,终于失去全身力气的坐在地板上,趴在他关上的门上不断反覆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该死!”方俊狼握紧拳头狠狠的捶着桌面。 她是背叛者呀!为什么要想她?他搔乱头发,苦恼的看着手中的杂志。 早上开车经过路旁,他意外看到以他为主角的杂志封面,直觉地买了一本,就是想看封面上的女主角俦诗予,哪怕仅是一眼,他都会因此而心情愉悦。 俦诗予杵在总裁室外良久,迟迟不敢敲门。 他又走了吗?还是在里面?不管了,进去再说。 “总……总裁,你在吗?”虽已下班,俦诗予仍然叫他“总裁”,以免一进门就被他赶出去。 “俦秘书,有公事报告吗?”匆忙把杂志收进抽屉里,方俊狼找了一份文件摊在眼前,装成一副在赶审文件的忙碌模样,语气如冰。 “俊……”她支吾着。 “我认为你叫我总裁会比较适切。” “不!”她走到他桌前,把手盖在他正在处理的文件上。为什么她连叫他名字的权利都没有?“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没错,我就是‘厌恶’你。”他冷冷的回答,不在意的神情着实伤人。 “是你说我们永远是朋友的,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 “别忘了!”他抬头,一双冷酷的眼逼视着她,缓缓伸出食指用力指向她,停留在她的鼻尖前。“是你违背我们的约定!既已违约,何来朋友之实?” 俦诗予倒抽口气,往后退了一小步,神情呆若木鸡。昔日她帮他赶走崔涓,今日换他赶她走,多讽刺的因果循环! 感到心寒彻骨,原以为泪早已流干的俦诗予居然还哭得出来。“我知道是我毁约,那是因……因为我真的爱你啊!我是我,不是崔涓……你是最懂我的人,不是吗?”声泪俱下,字字出于肺腑,竟莫名牵动方俊狼的情绪。 “多说无用,俦秘书,请你走吧!”为了摆脱心底酸酸的感觉,他指向门示意她离去。 “俦秘书?呵,你不是都叫我丑小鸭吗?”纵使以前有多不喜欢这个绰号,现在的她却是渴望听见他这样喊她,至少会让她觉得亲切许多。 “丑小鸭。”他叫了,可是话还没说完:“季扬已经在外面等候许久,你可别让他误以为我抢了他的女朋友,我很重视和他的情谊。” 好几次的下班时间,他在总裁室里都能清楚看见楼下的路季扬和她交谈十分愉快。他偶尔会有想揍路季扬的冲动,却又无法解释自己的异常思绪。 他在嫉妒! “他马上会离开。”俦诗予决定留在原地不走。瞄了楼下的路季扬一眼,她偷偷叹气。他好傻,都分手了还来接她下班干什么?她不值得他对她这么好。 感受到她的执拗,方俊狼目光凌厉,眉毛可怕的纠结着,言不由衷说:“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丑小鸭就该有自知之明,你配不上我!” “俊!”她拉住他的手,“你骗我,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她含情脉脉盯着他漠然无情的脸。 这样的近距离……她有多久没这么看他了? “你走吧!”他的口气不再坚决。每每瞥见她哭得梨花带泪又憔悴的容颜,他就再也说不出半句狠话;她和崔涓都一样说着肤浅的爱情,他何以对她心软? “好,我走!”她夺门而去。他一再又一再的无情终于伤透了她的心,也同时让她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柔弱的倩影一逝,方俊狼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心好痛,他该痛恨她的,怎么会……刚才忽然激起想拥她入怀的情愫? 夜的感觉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 俦诗予坐在庭院的绿草坪上,周围散乱着瓶瓶罐罐,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配不上?我配不上他……配不上……为什么?” “乾杯。”今天下班顺道从便利商店买回几瓶酒精浓度高的酒,她半带酒意地举起酒杯,发现眼前空荡荡的没人回应她的邀约,于是自言自语道:“咦?没人理我呀?没关系,那我就举杯邀明月。” 随口一句话,害她又想起月圆的那一夜,她再一次狠狠灌下一杯酒。 她向来滴酒不沾,今晚的她却想喝醉。 人说“一醉解千愁”,她知道那只是将愁苦往后拖延的方法,酒醒后往事又会浮现。但她已经被方俊狼的冷漠逼到无路可走,只能拼命喝酒,期盼喝到再也醒不过来。她怪自己还是爱他,爱到情愿毁掉自己,爱到选择答应崔涓的要挟。 仍未死心的路季扬此刻站在大门外不断拉整领结,见门没上锁,他捧着一束俦诗予最喜欢的香水百合直接进门,未料一进门就看见她在独饮闷酒。 把花丢在一旁,路季扬着急地走到俦诗予身边,“你怎么醉成这样?以前你是打死都不喝酒的啊!”他扶正她软绵绵的身子,忧心如焚的想知道她发生什么事。 俦诗予喝多了,视线早已不清,误把路季扬当成方俊狼,傻傻看着他笑,“狼,你来找我?” “我是季扬,不是色狼,清醒点!”他以为她又像上次一样把他当成色狼。趁她不注意,他把所有的酒全都丢到边去。 “胡说,你明明就是方、俊、狼,我爱的狼!哈哈……” 尽管烂醉如泥,她的咬字却无比清晰,字字强而有力打进路季扬脑海里。 “什么?”路季扬恍然大悟,“原来你真的爱上杰尔?” 杰尔?方俊狼?呵呵,他早就知道俦诗予逃不出方俊狼的手掌心,却为了商业利益硬是把她派到方氏工作,他这根本就是自己把心上人拱手让人! “诗予,你不爱季扬吗?”路季扬故意试探,欲知她的酒后真言。看她差点滑到地上,他连忙将她箍进怀里。 俦诗予抓抓头发,在路季扬胸前打了一个酒嗝,“我把他当朋友看待,前阵子我真的想用心爱他,但是我办不到,我满脑子都是你……” “我懂了,至少你不是在敷衍我。”看她把他当成另一个男人,心固然痛,但他自愿放手。 “我要进房……”她挣开他,吃力的站起来。 路季扬傻住了!她的唇毫无半点血色,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像个纸糊出来的娃娃正被狂风吹袭,随时都会倒下,随时都会四分五裂。 他惊骇的扑过去扶住她,“你醉了,我带你进去。” “狼……”她整个身体顿时虚脱,顺势倒回路季扬胸膛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为什么杰尔不爱你,你还是愿意爱他并且放弃我……”路季扬嫉妒方俊狼,也恨他的不懂惜福,即使他是他的最佳好友,一旦伤害了俦诗予就是不可原谅。 “狼……”她低喃,绯红着双颊,不胜酒力的睡着了。 路季扬看着她,痴醉了……她是如此纯真、无忧无虑,脸上洋溢着一抹甜美的微笑,这才是真正的俦诗予。 心疼的凝视她,他忍不住想品尝那微笑的唇的滋味,但仅有的理智适时地制止了他,因为他完全明白,现在的俦诗予只为方俊狼笑,她——从来不属于他。 路季扬将俦诗予抱回房间,替她脱下鞋子,轻轻的帮她盖上棉被,确定她睡得安稳后,他把今晚买来的香水百合摆在她房里的桌子上,写了张短笺插在花束里,告诉她他还是她一辈子的好朋友。 清晨醒来,俦诗予整个人昏昏沉沉,等到盥洗完毕,她泡了一杯热牛奶坐在床上,才忽然看见路季扬留下来的短笺。 真高兴他想通了,她以为男女之间结束恋情,连友谊都会不复存在。 想不起他昨天是何时来的,又是怎么进来?不过她内心那份罪恶感确实得到纾解。尽管如此她还是笑不出来,近来压力大到令她无法想像,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罹患忧郁症。 她像在喝猛酒似的把牛奶一口喝完,拿起手机寻找着陌生的号码,毫不犹豫的拨打出去。 “崔涓!”电话号码是崔涓在法国时留给她的,她直接说重点:“你放心,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要说到做到,绝对不能伤俊一根寒毛。” “我答应你,但什么时候?”崔涓认出她声音,口气尽是欢乐、轻悦。 “明天。”俦诗予痛苦地咽了口口水,“我明天就如你所愿。”语至此,她立刻挂断电话。 她把室内电话线拔掉、手机关机,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把牛奶杯放在一旁,拿出尘封已久的信纸和一枝蓝色签字笔,开始履行对崔涓的承诺。 她写的信只有一封,不是给远在乡下的亲人,而是给她今生最爱的男人。 失去方俊狼的世界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她的心早被他伤得千疮百孔,要说生命还有什么意义的话,就是在死前还能为他做一件事。 不过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再见他一面,把他永远留在她的记忆里。 第九章 殷柔欣告知俦诗予,方俊狼今天并没有到松贸巡视。为了直接找到他本人,虽然没有预约,也没经过他本人同意,俦诗予还是冒险来到方氏。 原本方俊狼拒绝会客,但也许她是曾经在这里出入一个月,公司上上下下的职员几乎都认识她,特别通融她一次,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来到了方俊狼的办公室。 她敲门不见任何回应,便自动打开门往内窥探。 方俊狼披着一件西装外套坐在办公椅上睡着了,睡得十分香甜,对于她这个入侵者的动静完全没有察觉。 俦诗予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心满意足地看着沉睡的他,之后沉重地叹口气,从皮包里把昨天写了两小时的信拿出来,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狼,我喜欢这个字、喜欢这样呼唤你,你能够不生气,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吗?你的故事我懂,因为我从小就失去父亲,或许境遇不同,我比你幸福太多,但你的感觉我也能感同身受。我知道你对‘恨’的定义是‘冷漠’,你憎恨爱情、恨所有爱你的女人,包括我在内;你认为爱你的女人全是贪图钱财及你的外表,你的冷漠其实是用来武装潜藏于深处那颗脆弱、残破的受创心灵。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心中是有爱的,你渴望有人爱你,但你很矛盾,非但不接受别人对你的感情,还一味认定这是奢求。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不,你不会知道,因为你对我从不关心,你的眼中被恨及冷漠所遮蔽,所以你看不到爱。为了爱你,我伤了季扬那颗温柔多情的心;为了爱你,我独自承受着内心沉重的煎熬;为了爱你,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我的纪律。我不是要来跟你讨情债,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那么我在你心中可以变得那么重要吗?我要求不高,只要十分之一的重要性就好。难道你要说你对我从来没有心动过吗?那么失去我的话,是不是能让你更快乐?被你恨的我好难受,我气你对我的不信任,气你的残酷无情,有人将心小心翼翼地奉献给你,你却毫不领情地把它打碎,碎到无法重新拼装。我不是崔涓,更不是负心的人,但你是!你扼杀了我所有的感情,你是个冰冷的刽子手。我只是个想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的女人,爱你的我错了吗?就这么一点要求过分吗?不是每个爱情都危险、不可靠,它并不肤浅,当你真心去接纳和感受它时,它会是甜美的,也有它存在的价值。真心爱的人若是寻到了千万别抗拒,坦然去追求吧!我深信你一定会找到完全开启你心扉的女人,虽然我不知道那幸福的女人会是谁。不要再恨我,好吗?纵使你不爱我,爱你胜过于爱自己,我从来不后悔把一切交给你,而且我可以很自豪的告诉你,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我绝对不会违背诺言!最后,让我以忘记自己的方式来记得你吧!” 念完整封信,俦诗予强迫自己不准落泪,慢慢折好信件,把它放在依旧沉睡着的方俊狼身边。 她蹲下身大胆的搂住他,把脸贴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专有的迷人气息,聆听他的心跳。 她好舍不得他,就允许她放纵自己一次,让她再待在他身边一下下就好…… 站起身,她还是没用的哭了。 是不是这一回头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他?是不是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到他身边? 俯下身在他刚毅的薄唇上烙下一吻,泪水顺着脸庞无声无息的滑落至他的脸上,俦诗予情绪激动的倒抽口气,好不容易吐出一句:“永别了,我的挚爱。” 她以双手捂住脸,不让自己哭出声音,门齿颤抖的紧咬住下唇,下定决心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的世界。 俦诗予一离开,方俊狼就睁开了双眼。 在她念着信后半段的时候,他就被她啜泣的声音给吵醒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莫名的状况;他选择继续装睡,这样一来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了俦诗予留下的信件,被她方才那番痴傻告白给震撼得心酸莫名,唯一不懂的就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不懂她的意思,只是觉得她怪怪的,给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好像她随时会做出什么傻事般。 他好担心,没有办法再压抑自己对她的关心,所以他一定要找俦诗予把事情说清楚。他没花太多时间去思考,脑海里唯一想到的就是冲到明统,或许可以先从路季扬身上知道俦诗予近来的心理状态,幸运的话还可以遇到她。 “季扬,俦诗予有回来这里吗?”方俊狼匆匆忙忙跑进总裁室,开门见山的问。 “没有,她怎么了?”原要前往会议室的路季扬直觉事态严重,把资料放在一旁。 “她怪怪的,我以为她会来找你……”方俊狼依旧慌张,手足无措的东张西望。 “你为什么那么紧张?”路季扬对此时为俦诗予心慌的方俊狼感到莫名妒忌。 向来以冷静沉着自居的方俊狼,如今居然这般毛躁不安,活像个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从路季扬认识他至今,今天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慌乱。 “我……” “杰尔,你爱她?”路季扬大胆推测。 方俊狼一愣。爱?他不知不觉爱上她?“不可能!我早就没有爱人的能力。” “那你为何这么急于找她?” “因为她刚才到我公司留了一封怪信。”方俊狼把信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交给路季扬看,接着替自己辩解:“我关心她是发自朋友的关心,我不是爱她,绝不是……”他一脸恐惧,拼命摇头,所说的话似乎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路季扬怒不可遏的掴了方俊狼一巴掌,怒斥道:“你真是太自私了!这掌还给你,顺便打醒你,让你看透你的无情。” “我……”方俊狼抚着脸颊,好一阵子无法反驳。 接着,路季扬像着了魔般往方俊狼肚子一连挥了几拳。 “你这臭家伙对诗予做了什么?”看完信的路季扬气愤地殴打不还手的方俊狼。 从俦诗予信里的字里行间,不难发现很多事情的端倪。 “我……和她发生了关系,在签约的前一天。”方俊狼站直身体,缓缓说出实情,不管这件事是否出于他的本愿。 “你怎么可以?”由方俊狼口中听到事实,路季扬怒火中烧,顾不得多年情谊,疯狂地继续对方俊狼挥拳,一边说着:“亏我们是朋友,你不知道我爱诗予吗?我爱她好久好久,原本以为既然她爱的是你,我愿意放手成全,但今天你却告诉我你做的好事!你既然痛恨爱情,又为何要招惹如此单纯的她?你不爱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伤害她?我非杀死你这畜生不可!”他把方俊狼打倒在地,说一句话挥一个拳头。 “你可以打死我,但我一定要先见她一面。”方俊狼不反抗地任由路季扬痛打他,嘴角的血渗流进嘴里,他舔舔嘴唇,未阻止他宣泄他的情绪。 “你凭什么见她,又拿什么脸见她?你伤她伤得不够吗?”毫不还手的对手令路季扬失去打架的冲动,他将方俊狼推到一边。“你不能令她快乐,你永远只能令她伤心。诗予很乐观,她从来不哭的,但前天我却看到她哭了,而且是为你哭的。” “我承认我在乎她。”冷不防地,方俊狼说出这句话。 “朋友的在乎?” “我很久以前就在乎她,只是我不承认。”经过路季扬一阵痛打,方俊狼冷静思考了许多,吃力的站起身子面对路季扬,终于突破心防将自己的思绪化作文字说出来:“每次看到你和她有说有笑,我就很生气,恨不得想像刚才一样海扁你一顿。我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不管在哪里,跟她在一起不需要动用心机,因为我完全信任她。她和崔涓是一样的背叛者身分,我却明显怕伤害她,对她狠不下心;还有……这世界上,只有她懂得我的一切。” “不管你有什么藉口,你还是用你的冷漠彻底伤害她了。”路季扬捺下性子,打算用理性的方法解决问题。“她是执着的女人,她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方俊狼擦乾嘴角的血,以认真的口吻道:“季扬,谢谢你这一顿打,我终于厘清我的感觉,不再害怕受伤,因为我……我爱诗予!我爱她!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以前的莫名感觉都是因为爱她,所以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接受她和你在一起……”语气激颤,方俊狼眼里泛着泪光。 他好愚蠢,怎么会到现在才敢承认自己的情感?早在很久之前他就为俦诗予心动不已,却因害怕再度受伤而抑止情苗滋长。 “我不想管你,你自己去找她吧!”路季扬无话可说,一边是他所爱的人,一边是他多年好友,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来说话。“她应该在家里,如果你真的深爱她,我会祝福你,不过你要知道她的个性,她……” “如果在我和她之间一定要有人受伤,她会选择受伤的是自己。”方俊狼接了路季扬未完的话。他了解那傻丫头的思考逻辑……等等,不会吧!她该不会……“季扬,诗予一定出事了!”他恍然大悟,激动地摇着路季扬的肩膀,大喊出声。 “你怎么知道?”路季扬不能理解方俊狼的激昂,试图让方俊狼镇定下来。 忽然间路季扬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接起电话:“找我有事吗?” 崔涓透过话筒诡谲地笑着,“季扬,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喔!” “你想说什么?”路季扬发现崔涓不太对劲,偷偷把电话转成扩音模式,让一旁的方俊狼也可以听到。 “我……用方俊狼的绯闻照片威胁俦诗予,那笨女人居然答应我的要求,真是好笑,哈哈……”崔涓笑个不停,刺耳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威胁?”路季扬问,一面阻止方俊狼出声。 “我要她自杀呀!”她得意洋洋地宣告,“她死了!她答应我今天会自行了断,我好开心,谁教她自不量力要抢我想得到的东西,哈哈!傻瓜……”透过电话,可以听见崔涓身旁有玻璃破碎声此起彼落,似乎是有人在疯狂的摔东西。 “什么!” 方俊狼和路季扬异口同声问,满脸不可置信。 “杰尔在你那里?”崔涓耳尖地听到方俊狼的声音,笑声戛然而止。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你这个疯女人!”方俊狼面部抽搐,把路季扬的电话抢过来,手上的青筋明显浮出。 “她活该,死了好!我想现在的她应该已经下地狱了吧!”崔涓刻薄地说着,继续用笑声表达自己的快乐。“我就是疯了,你有本事把我送去坐牢呀!” “她如果死了,我发誓绝对不会原谅你!”方俊狼火气直线上升,顾不得手机是谁的,他气愤地将它丢到一旁,接着拉住路季扬说:“快!快和我去找诗予,我就是怕她会选择用自杀的方式来对待自己呀!” “好……快走!”路季扬早已在听到崔涓说俦诗予已死的瞬间方寸大乱,傻傻地被方俊狼一路拖下楼。 话筒里此时依旧传出笑声和东西摔破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全部静止下来,隐约可以听见崔涓忏悔的哭泣声…… 他们一下车即默契十足地兵分两路,方俊狼找二楼房间,路季扬则梭巡楼下客厅。 两人均一无所获,只好坐在客厅动脑子,猜想俦诗予可能会去的地方。 方俊狼左思右想,脑海中闪过俦诗予曾说过她喜欢香水百合,希望有一天能置身于花海……对了!花圃,诗予一定在花圃! 没时间向路季扬解释,方俊狼火速冲到前庭的百合花丛边,希冀能寻获芳踪。 “这里的香水百合还是一样美……”他看着满园盛开的花不禁赞叹。 这些花正因有俦诗予这样温柔的主人,才能多年如一日地朝气蓬勃,因为它们的主人用无比的关怀在爱着它们……爱?他何尝不也被她爱着?她是那么小心翼翼的爱他、护他,而他却不懂得珍惜。 绕着花走了一圈,一个白色的熟悉身影倒在花圃里,看得方俊狼差点忘记呼吸。 是俦诗予!她身着一套曳地白裙倒在花丛中,手里握着一朵百合,脸上还带着满足的微笑;在她的周围散落着寥寥无几的药锭,及一个安眠药瓶。 方俊狼赶紧把她从花丛中抱出来,死命地摇她,可是俦诗予除了面无血色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不要你死!我爱你,你听到没?”方俊狼歇斯底里般狂吼,忘了当务之急是要急救俦诗予,“我爱你,丑小鸭,你不能死!” 路季扬循声而至,看到他的举动生气大喊:“你在做什么?快送她去医院呀!” “对,要快!”他仓皇抱俦诗予进车里,拜托路季扬驾驶,加速前往就近的大医院。他好恨自己!是他害了她,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怕什么爱情?她一定是为了他才选择自杀的。 “我绝不让你死……”一直以为自己的七情六欲已消失,不会再有大喜大悲,此刻的他却泣不成声,承受着极大的不安与痛苦。“你不可以让我爱上你后才离我而去,你说我自私也好,但你要知道我还欠你一份情债,你……必须向我讨回的。” “全是傻瓜!”由照后镜看后座的两人,路季扬苦恼的咒骂他们这对小冤家。 国中时代不管别人如何讥讽、欺负方俊狼,他从不曾把任何情绪表露于外,更别说是哭泣。路季扬总觉得像他这种人已经不懂得怎么哭,没想到如今他却…… 方俊狼紧紧把俦诗予箍在怀中,不断细语承诺:“天涯海角我都会跟随你……” 一阵兵荒马乱,俦诗予已被送入加护病房进行抢救。 方俊狼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终于,医生出来了。 方俊狼自然是最紧张的,急忙走向前问:“她还好吧?” 医生摘下面罩,“好险,要是再晚五分钟,她这条小命恐怕就已不保。” 听了医生的话,两个大男人顿时松口气。 “会有后遗症吗?”路季扬问。 “放心,不会。” “那我现在能进去看她吗?”方俊狼心急如焚,率先开口问道。 “可以,不过……”医生先看了路季扬一眼,再转过头对方俊狼说:“瞧你心浮气躁,应该是她丈夫吧?” “嗯……”方俊狼尴尬的承认,不愿多解释。 “你的孩子很幸运地被保住了。” “孩子?”方俊狼一脸愕然。诗予怀孕了?就在那一次意外中不小心中奖了? “她已转送普通病房,你们可以去看她,如果她还没醒就不要吵她。”医生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接着就点头离开。 “季扬,让我先去。”不管多震惊,方俊狼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心爱的人。 “去吧!省得站在这里让我看得碍眼。”路季扬点头答应。 俦诗予未醒,像睡美人般静静躺在白色病床上。 桌上有颗新鲜苹果和一把水果刀,方俊狼一进门便坐下来用水果刀细心地削好苹果,以免俦诗予醒来肚子饿。 他坐在床沿轻抚她的秀发,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他对着她说:“你好傻,怎能答应崔涓那种女人用自杀来换取我的名声?万一你就此离去,留下一个为你开启心扉的我要怎么办?你知道吗?我已经不能失去你了。” 那苍白的小脸渐渐恢复血色,活脱脱是朵出水芙蓉。她永远只顾着他而不在乎自己,他怎么能不陷入她一手编织的情网呢? “嗯……”翻动了长长的眼睫毛,一股光线迫使俦诗予睁开眼,“这是哪里?” “是医院。”他笑了,为她的苏醒。 “我没死?”俦诗予勉强坐起身,没想到她还能重新看到这世界,而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会是他——一个令她爱他比爱自己还多的无情男人。 “诗予,好险我早到一步,否则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方俊狼拥她入怀,恨不得把她揉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为什么要救我?”她任他拥抱,一清醒就又流泪。 她一千万个不懂!他不爱她为什么还要救她?他不是最讨厌女人对他纠缠不放吗?她好不容易放手跳进悬崖,他却伸手拉住她,让她停留在崖边望着身下可怕的万丈深渊而无法被救上来。是不是他嫌她受的惩罚不够多,想要继续折磨她?他好残忍啊! 即使敏感的她听到他改口唤她诗予,但这又代表什么?她永远记得他说她配不上他,他就是怕她再度寻死,才委屈自己这么叫她吧? “别哭。”方俊狼温柔的用手帕拭乾她的泪。 有那么一瞬间,俦诗予为他莫名的温柔而心悸,但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假象。“你不要勉强自己对我好。”她别过头去。 “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 “我死了不是很好吗?” “你为什么要答应崔涓?我不会放过她的。”他不理她的傻话,反过来问。 “无所谓了……”因为不在乎,所以她一点也不惊讶他知道了事情真相。她有气无力地说:“不要找她麻烦,她其实也很可怜,跟我一样都只是因为太爱你,只不过在爱的神圣领域里她选择毁了得不到的人,而我选择拯救得不到的人。”这是在她吞下安眠药之前忽然领悟的,“另外,我不全然是为了崔涓的威胁,因为我对世界厌倦了,我不能忍受活在让你恨我的世界里。” “我……”方俊狼知道说什么都不能掩盖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于是他打算鼓起勇气向俦诗予表明心迹,却因多年来习惯冷酷,欲言又止好半天只吐出一个字。 俦诗予迅雷不及掩耳地推开他,拿起桌上那把水果刀。“我死了你就不会痛苦,我不要看着你恨我。”她疯狂高举起水果刀。 方俊狼一急,连忙抓住她的手制止她。 毕生柔情倾注此刻,他快速俯身封住她的唇。 俦诗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无法动弹。 她瞪大眼睛,仓皇不安的感觉朝她袭击而至。这一吻的感觉和先前的大大相异,温柔舒服到令她无法负荷,但反而令她更加畏惧。 他对她越柔情似水,她就益发伤心。他明明不爱她,何必勉强自己做这种事? 方俊狼感到脸颊一阵温湿,立即张开眼一看,就发现俦诗予在哭泣。 可恶!她不知道她哭会令他有多难受吗? “为什么哭?”他努力压制怒气,手仍然紧握她执刀的手。 “你不该故意对我好。”俦诗予回避他的眼神,生怕会瞥见他眼中的冷漠。 “看着我!”他放开手扳回她的头,用绝对认真的神情对她说:“我爱你。” “骗人!”俦诗予大声喊出来。她受够了!他到底为了什么从一开始到现在全都在演戏,而且还编造了一个最好笑、最不可能实现的谎言。 “诗予,相信我,我没说谎。”他举手发誓。 “我不相信。”俦诗予不断摇头,趁方俊狼不注意,再度高举手中的水果刀,欲往肚子刺进去。 看俦诗予如此顽固的不肯相信他,他也忍不住生气起来,动作敏捷地抢过她手上的刀子,看着她道:“你说我不相信你,你何尝不是如此?我不怪你,因为我终于感受到你的万般无奈。”他站起来,“好,反正事情的错全在于我,既然一定要有人死,那我死好了!”他歇斯底里举起刀准备往心窝位置刺下去。 “不!”一个激动,俦诗予从床上摔下来,被眼明手快的方俊狼及时接住。 他把刀丢到门边,今天谁也不准死! “我真的爱你,你为什么不信?”将她抱回病床上,方俊狼无奈的说。 “我信,俊,我相信。你千万不能死,失去你的我会比死还痛苦一百倍。”他刚才是认真的!差点把她吓死,就在那电光石火间,她才明白他自始至终都是认真的! 心中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穿越过生死之门,她重新被拉回这个世界,原本已是哀莫大于心死,却又发现他终于爱上她!过去都是她在追逐,为了不让结果是场空,她曾努力也从来不轻易放弃,他却总是不给她任何友善回应;然而就在她选择放弃后,他竟然加紧脚步追上来,让结局出乎所料。 “你真的相信?”方俊狼再度确认一次。 “真的。” “那等你出院,我们马上结婚,好吗?”方俊狼一本正经的看着俦诗予的眼睛,艰涩的开口问道,生怕得到的是拒绝。 俦诗予先是一怔,傻傻的盯着方俊狼,之后便羞答答的垂下眼,秀气得像个已过门的小媳妇,点头表示答应。 “太好了,诗予。” “你……怎么叫我‘诗予’?” “你本来就叫诗予,不是吗?” “但你都叫我丑小鸭。” “我叫你诗予,你不喜欢吗?”历经一波三折,他终于找到今生的不悔挚爱,喜悦全然表露于脸上,“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俊……”她着迷于他的神采,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这是梦吗?是她幻想出来的虚境吗?他会不会在下一刻消失无踪? “不叫我‘狼’吗?你喜欢就让你叫一辈子。”方俊狼感觉到她的疑虑,双手轻捧起她的小脸,闭上眼低头轻啄她微启的朱唇。 原来心中有爱是件美好的事,他不再憎恨、不再怨天尤人,只要有她陪他就好。 感受到真实的温度,俦诗予调皮的吐吐舌,举手环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淘气的说着:“狼,你永远都是我的‘郎’!”她父亲算的命还是准确无误,即使情路坎坷,她和他却早在第一次邂逅时便被姻缘的红丝线给缠绕在一起。 “我告诉你两件事。”方俊狼顺势在俦诗予耳边说。 “我听。” “首先,我偷偷把你的古厝买回来了,我要把它送给你。” “不会吧?”她放开他,一脸狐疑的凝视他,不一会儿就笑了,“谢谢。” 方俊狼用食指挡在她的嘴前,“先别道谢,我话还没说完,其实房子的事是当我们还是朋友时就决定买了,本来想送给你,后来却……你也知道原因。”他不想重述那不愉快的过去,避重就轻的把话题带过,“如果你喜欢,我把‘天堂’也买下,以后我们就能无后顾之忧的在那里生活。” “好棒喔!”她的人生比梦还精采!生死来回之间,她的生活完全变了,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居然可以成真,她简直高兴到快疯了。“我爱你!”一开心起来,她管不了尚处虚弱状态的自己,激动地抱着方俊狼四处猛亲。 方俊狼被她吻得涨红脸,赶紧说话让她镇定:“第二件事,你——怀孕了。” “啊?”俦诗予宛如被点穴一般定格住,嘴巴因为惊讶而张得开开的。 “你有小孩了。”方俊狼喜欢俦诗予百变的表情变化,用鼻头轻碰她的俏鼻,“你还差点害死他呢!” 俦诗予伸出手指算算,恍然大悟道:“我的mc好像真的很久没来了……” “我的大小姐,你是不是女生呀?连这种事都会忘记。” “都是你害的,我这段期间都活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中。”她嘟起小嘴抱怨。 “好,好,对不起,我错了。” “那我的肚子里会是只狼宝宝吗?”她好奇一问,嘴还是翘得老高。 “不会是,不过孙子可能会是。”方俊狼双手一摊,学她嘟嘴。 俦诗予噗哧一笑,指着他的脸,“你好像猪喔!” 方俊狼脸一垮,“我像猪?那你怀的是猪宝宝,你就是猪母罗?”他反损回去,较内歛的笑着。 俦诗予被方俊狼逗得整个人捧腹大笑,因为抑止不住笑意,她倒在床上又哭又笑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任银铃似的笑声传至病房外头…… “看来我所认识的诗予回来了。”路季扬站在病房外,欣慰着事件完美落幕。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之分,唯有两情相悦,才能得以互许终身。 俦诗予出院后,徵得母亲的同意,她和方俊狼决定公证结婚,举行简单、美观的教堂婚礼,避开邀请商业人物参加的大场面。 路季扬及殷柔欣受邀担任男、女傧相,俦母在俦诗予的妹妹陪同下从乡下北上,在这喜气洋洋的一天,来宾都盛装出席。 眼看公证时间就快到了,可是—— “方哥哥怎么还没出现呀?”殷柔欣比新娘还紧张,不安的来回踱步着。 “那家伙该不会临阵脱逃吧?”路季扬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心急如焚的对俦诗予说:“你今天简直迷人到不像话,要是杰尔没来,你不如就嫁给我吧!” “呵呵……”俦诗予丝毫没有紧张的模样,反而掩嘴秀气的咯咯笑着。 “诗予姐,你不担心呀?新郎还没来耶!”殷柔欣一副事态严重的样子。 “他会来的。”俦诗予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幸福的微笑着。 “何以见得?” “我相信我的狼,一心一意信任着他。”感情的不崩基石就是信任,历经一番寒彻骨,她深信能闻得梅花扑鼻香。 路季扬倒数着秒数,“时间到了,轮到你们进场,他却还没……” “诗予!”路季扬还没说完,方俊狼就及时出现,直扑向新娘的怀抱。 “你迟到罗!”俦诗予深情款款搂着方俊狼。 方俊狼笑眯眯的注视俦诗予的凝眸深处,“我的确是迟到,因为我不该这么晚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爱你,所以今天就是硬绑,我也要把你绑进礼堂跟我结婚。” “嘻……”俦诗予笑而不语。 “我们的宝贝是见证人,注定我们要永远为他而相爱在一起。”方俊狼轻柔的在俦诗予耳边吐气,逗得俦诗予满脸通红,“我爱你一生一世。” “我也爱你,狼。” 俦诗予流着幸福的泪水,当场吻住方俊狼的唇瓣,令四周的人好生羡慕。 “咳!咳!”殷柔欣在一旁故意猛咳起来。 “好了吧,新郎新娘该进场了,要互定终身的话先进去再说,别在这里浓情蜜意的教人看了分外眼红。”路季扬催促着。看俦诗予及一直封锁自己的方俊狼获得幸福,虽然他内心百感交集却是喜悦大于伤悲,真心祝福这对佳偶。 “结婚去罗!”方俊狼在路季扬的叫唤下,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般,一把抱起他的新娘子直奔礼堂,让新娘害羞地躲在他的怀里。 耀眼的阳光下,庄严的结婚进行曲向全世界宣告着这对新人得来不易的幸福。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