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夫的秘恋》 第一章 火光、昏暗不明的火光,一层又一层交错在眼前,忽暗忽明、瞬大瞬小地不断闪动,齐鸾鸾拚了命想睁大眼看个清楚,可眼皮就像被千斤鼎给压着,无力张开。 除此之外,她的脑袋像快要炸开似的,宛如好几个小人躲在里头打架,疼得她忍不住哀号。 耳畔隐隐约约听见杂乱的声响,“姑娘,你可好些了?姑娘。” 是谁在喊她?而她又是谁?齐鸾鸾拚命回忆着,偏偏脑子就像被糊了浆糊还是被石头给塞满,怎么也转不动! “想喝水吗?喝点儿水吧!”突然有人沾了些水珠在她的唇上,齐鸾鸾直觉的舔了舔,闷燥的胸口这才降了温,眼皮也不再沉重,得以徐徐睁开。 眼前有好几位姑娘围在她面前,鸾鸾只能无神的看着她们,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开口,浮上心间的只有浓浓的骇意。 “姑娘,你终于醒了。”众女子这才跟着笑出声,“榕儿,你去转告主子。” “是。”其中一位姑娘立即转身,一手拎着裙摆,踩着小碎步走出这间房。 鸾鸾这才抬头,看看这间精致华丽的屋子,鼻间还可以闻到淡淡的桧木香,而围着她的这些姑娘各个面容姣好,就不知这里是? “请问,你们是?”她终于说出话,但是声音却沙哑得难听。 “咱们这里是水鹤山庄,三天前咱们庄里的下人见姑娘倒卧山坡上,就将你救了回来。”说话的是大丫鬟梅红。 “三天,这么说我躺了三天?” “没错,可吓坏咱们了,咱们庄主是个大好人,请了不少大夫来为你诊治,能做的都做了,就只能等老天唤你醒来。今早就见你的情况与前几日不同,眼皮微动、嘴角会抿,所以我们就守在这儿等着。”梅红笑了笑又问:“姑娘,不知你芳名是?这样咱们也好有个称呼。” “名?”鸾鸾愣了愣,双眼浮上一抹仓皇,“我……我……” “怎么了?”梅红见她这样的表情,以为她又要昏过去了。 “我是谁?”鸾鸾抓住她的手,急促的问:“我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求求你告诉我。” “什么?”梅红一惊,连忙看看其他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庄主来了、庄主来了。”榕儿正好从外头跑了进来,边跑边吆喝着。 “庄主来了,大伙快退到后面。”梅红立刻指挥其他丫鬟退到一旁。 庄主一进房间便直接走到鸾鸾的床边,笑问道:“姑娘,听说你醒了,实在是太好了!” “您就是庄主?”鸾鸾看着眼前这位年约五十的男子。 “没错,我就是。” 鸾鸾微微敛下眉眼,又转向梅红,“多谢庄主搭救,刚刚我已经听了这位姑娘告知原委,只是……” “只是什么?”他看她紧蹙着眉心。 “只是……”鸾鸾心一抽,脑子一片空白下觉得好无助,“我是谁?您能告诉我吗?” 听她这么说,水鹤山庄庄主柳季远明显震了下,他眯起眸,“姑娘,你没开玩笑吧?” “我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我来自何处?不知道我姓谁名啥?我……”她摸摸自己的脸,“我甚至不知自己的长相?” “梅红,快拿面铜镜来。”柳季远立刻回头道。 “是。” 梅红拿了面镜子过来,柳季远接过手之后递给鸾鸾,“姑娘,你看看,没个准可以想起些什么?” 鸾鸾望着他良久,这才颤颤的伸出手接过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立刻升起惊慌,下一刻便将铜镜给扔了,“不,这不是我,里面的人不是我。” “姑娘,你就是这模样呀!”梅红笑着说:“非常漂亮、非常美,可说是我梅红见过最美的姑娘了。” 待她一说完,其他丫鬟也跟着点头帮腔,“没错,姑娘的美咱们南州没人能比呢!” 虽然她们口口声声说着她的好,鸾鸾却没因此而欣喜,她抖动着双肩,最后竟忍不住落下泪,“那真是我吗?为何我一点儿印象都没?” “这……我让榕儿把大夫请来,仔细问问,说不定这只是昏迷已久所留下的症头,过阵子就好了。” “是呀!如果少爷在该有多好。”梅红轻叹了声。 “唉……梅红,在这节骨眼上你提少爷干嘛?”柳季远望着脸色苍白的鸾鸾,“姑娘,你可有哪不舒服,我让人炖锅鸡汤给你补补身子吧!别想太多,大夫一定会医好你的。” “可我怕……我怕这病难医。”一个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的人,还能有什么希冀?何况她现在是连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可能医得好吗? “对了。”梅红赶紧从桌上拿来一条金链子,“姑娘,这链子本是挂在你颈子上,可是昨儿个突然断了,落在枕边,我将它拾起,瞧见上头刻着一个‘鸾’字,或许可以帮助你记起些什么。” 鸾鸾接过手看了好一会儿,却仍是摇摇头,“没办法,什么都记不得,我真的是糟透了。” 瞧她颓丧的低下头,柳季远便说:“我看这样吧!这链子既是姑娘的,上头刻的字说不定是姑娘的名字,咱们以后就唤你鸾姑娘,如何?” “是呀!鸾姑娘还满好听的呢!”梅红心极巧,见主子这样说,她立即附和,“也许这么喊着喊着,哪天你就突然想起来了。” “这……”鸾鸾凝神想了想,于是点点头,“也好,反正什么都没了,叫什么不都一样。” “好好,那你们一个个给我记住,以后就这么称呼鸾姑娘,还有好好伺候着,不可怠慢。”柳季远下令道。 “不,我既然不知道自己是谁,又如何报答庄主与诸位姊姊的恩情,再让你们这么照料,我受之有愧。”她赶紧摇头并拒绝了,“我想我是该离开了,等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定会前来报答庄主的救命之恩。” “哎呀!你这么说岂不见外?”柳季远轻轻一叹,“说实话,我就只有一个儿子,他又经常在外见不着人影,如果……如果姑娘不嫌弃,我想收姑娘为义女和我作伴,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庄里好久没有喜事了。”梅红和榕儿连连说好。 “可是……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够受到庄主如此垂青。”看着柳季远和蔼的笑容与一旁丫鬟姊妹们欣喜的声音,鸾鸾甚是感激,却不知是否该接受他们的好意。 “怎么这么说?其实看你的穿着与言行,就知道绝非普通人家的子女,说不定还是我高攀了。”柳季远为了不让鸾鸾拒绝,索性这么说。 “我……”她又一次淌下泪,“义父……” “呵呵!我的好女儿,就别哭了,等你身子骨再好些,爹爹一定摆几桌酒席,宴请附近乡亲,宣布这桩喜事。”柳季远捻须大笑。 “多谢义父,请受小女一拜。”她挣扎着要起来。 “别……千万别乱动。”柳季远扶她躺下,“大礼等以后再行,别急于一时。榕儿,大夫到底请来了吗?” “我已派人去请,应该就快到了,那我再去瞧瞧。”榕儿躬身退出屋外。 鸾鸾同时转向窗口,看着外头微晕的阳光,就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而她真的累了,想再探问却开不了口,双眸无力的慢慢掩下。 就在半睡半醒间,她依稀听见义父说:“你们也退下,让小姐再歇会儿。梅红,你去厨房熬些粥,小姐醒来时让她用,我去大厅等大夫。” “是的庄主。”不多时,众人悄悄退下,而鸾鸾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模糊了。 三个月了! 白磊只差没有上天下海,当真是将帝京方圆百里的土地都快翻遍了,就是没有半点儿鸾鸾公主的下落。 不,此刻的她已非公主,其父齐城风原为先皇之弟,却趁先皇去世之际以掌控兵权谋反篡位,之后又被先皇庶出之子尉骏夺回权势,并自愿将皇位交予大皇兄,带着心爱的女人离开这世俗之地,云游四海、隐居乡间。 齐城风如今卧病在床,难道她不想见他一面? 都怪他,明知她乃公主之尊,好不容易拉下脸对他示好,他竟直言拒绝。说到底他对她也并非无情,只是她那个奸佞的爹害死了他父亲,教他如何能接受这结果?否则他何须对她这般冷漠。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在来找他的途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让他不免忧心。 “师兄。”与白磊同门习医的小师弟罗子清轻敲房门,“我见你房里灯还亮着,可以进来吗?” “请进。”他笑望着罗子清,“这里是你府上,是我登门叨扰,何必对我这么客气?” “你怎么这么说,我府邸不就是你的吗?”罗子清叹口气,“不过师兄托我找的人目前依然没有消息,我会再加把劲儿的。” “不必了,已经多日,她若在这附近肯定找得到,我看今儿个我就启程,继续往南寻去。”白磊低首沉吟。 “既然二师兄这么说,我也不多留你了,不过……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罗子清蹙眉一叹。 “师弟,有话直说。” “大师兄……大师兄他又施毒害人了。”柳云中是他们的大师兄,自从白磊入门之后,师父“天居老者”三番两次夸奖白磊,使得柳云中心底对白磊的妒意逐渐加深,因而种下日后的祸根。 最终引爆柳云中的复仇行动是天居老者将独门的三项绝技“灸、探、观”传授给白磊,柳云中一气之下对师父施以剧毒后逃逸。幸好白磊及时发现救起师父,却因师父中毒太深,医石罔效,瘫痪终生。 “他还真大胆!我寻他多年,就是要为师父报仇,隐身草堂就是为暗中打听他的行踪,没想到他仍继续为非作歹。”白磊拳头一握,“他是如何害人?” “听说他以大夫自称为人治病,但都在药中掺了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毒物,从中谋利。假如有人胆敢去衙门告状,他就凭借他的一身武功给予教训。” “该死的家伙!”白磊狠狠的握紧拳头,“如今他人在何处?” “据说他现在正在前往老家水鹤山庄的路上,会不会回府就不得而知了。”罗子清回道。 “行,我正好要往南行,趁此机会过去瞧瞧,非要抓到他仔细问个清楚不可。”白磊眼里满是坚决。 “二师兄,小心点儿,虽然大师兄的武功没你高,但他心狠手辣,光想起他的笑脸就令人寒毛直竖,你可要多注意。”罗子清不忘叮咛。 “放心,我自会小心。”他看看窗外,时辰已不早,“这就告辞了。” “二师兄一路保重。” “嗯。”白磊朝他拱手答谢后便举步离去。 罗子清皱眉看着白磊的背影,不禁担心道:“唉!正直的二师兄该如何与邪恶的大师兄斗呢?着实令人忧心哪!” 今儿个是水鹤山庄的柳庄主正式认鸾鸾为义女的日子,特地在庄内的柳叶湖边办了两桌宴席,宴请当地有名望的乡绅前来作客,可说是热闹非凡。 身子已复原但记忆却丝毫没恢复的鸾鸾无神的坐在椅子上,虽然她嘴角挂着笑,可心底却闷得慌。就不知今日来的客人可有人识得她,可以告诉她她来自何处? 梅红在一旁斟酒,笑望着鸾鸾,“小姐,瞧我们庄主这么开心,其实他心底正惦着少爷呢!如果他也在就算是真的团圆了。” 第二章 “你是说义兄?”她掩眉想了想,“他人在何处?” “少爷是名大夫医者,师承天居老者,医术可高明了。”梅红垂首小声说:“只是长年不在庄中,我们庄主思念得紧呀!” “大夫!”突然,鸾鸾脑子闪过一抹白色影子,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是谁,但却让她的心口刺痛万分。 她抚着胸,半晌无法呼息,而后突然急喘起来,昏了过去!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见她突然倒在桌上,梅红吃惊的喊道:“庄主,庄主……小姐昏倒了……” 柳季远立刻走过去,见她倒在桌上,心都慌了。 客人见了也道:“得快请大夫才成。” “是呀是呀!来人哪!快去请大夫过来一趟。”柳季远赶紧下令。 “我不就是大夫吗?不用去找了。”突然,一道男音响起。 柳季远回头一看,竟是多年不见的儿子柳云中,连忙握住他的手臂说:“云中,你这两年去哪了?怎么这时才回来?” “我这时回来不正是时候?”柳云中二话不说的走向鸾鸾,一见她这模样,立刻拿出随身针器为她扎了针。 不一会儿工夫,鸾鸾已然转醒,见大伙都围着她,于是问:“我怎么了?” “小姐,您方才又昏过去了。”梅红望着她问:“现在可好点儿了?” “是吗?真抱歉,在这样的日子,我却——” “你身子骨才刚痊愈,怎能怪你呢?还是多吃点东西,我看你肯定是营养不足。”柳季远从她的脸色便断言道。 “好,我吃,义父,我一定会让自己快点儿好起来。”鸾鸾真心不愿让他们再为她担心,尽避吃不下还是逼自己多吃点儿。 柳云中不语的望着她,心忖:看来他精心调制的忘神药果然有效,这下可好,白磊,我要你毁在我手里! “妹子,你这样做就对了。”他扯唇一笑。 “妹子!”她不解地望着他,“请问你是?” “小姐,您有所不知,这位就是咱们大少爷,也就是您的义兄。”榕儿介绍着。 “义兄。”鸾鸾赶紧站起,对他轻轻点头。 “别这么客气,以后喊我大哥就行。” “好好,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回来了,爹非常的开心。”此时此刻最欣慰的莫过于柳季远了,“张发,吩咐厨房再加几道菜。” 在场的客人见状,都赶紧上前举杯致意,顿时场面热闹极了。 虽然鸾鸾刚刚昏了过去,但此刻气色已慢慢好转,大伙又开始有说有笑,畅饮的畅饮,谈天的谈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直到客人一一散去,柳云中对鸾鸾说:“妹子,我们到附近说说话,如何?” “好的大哥。”鸾鸾应允,双双来到柳叶湖畔后方清静之地。 柳云中这才问道:“当我来到镇上就听说我爹认了位美丽的义女,如今一见,妹子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呃!”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让她不知如何应对,“多谢大哥赞美,小妹不敢当。” “对了,你当真对过去的事没有任何记忆?”虽然他深信自己的药方,但就怕会出差错,因此特别谨慎的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出她是否说谎? “我……”她双眼微敛,垂首落下泪水。 “怎么了?”看着她的泪,他勾起嘴角,彻底安心了。 “没,只是想起自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感到心酸罢了。”鸾鸾抬头望着他,“其实,就连鸾鸾都是依我这金链子上刻的字所取,并非我的名。” “你怎么知道不是?说不定就是。” “可为何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紧锁着眉反问。 “这……”柳云中笑了笑,“这样吧!你别急,我既是位大夫,可以慢慢医治你。” “多谢了。”她感激的曲膝一揖。 “妹子,别多礼,快请起。”他赶紧扶她站起。 鸾鸾抬头对他微微一笑,那笑靥如盛开的百合,只要是男人无不心动呀! 当发现柳云中一直盯着自己,鸾鸾有点儿不自在的说:“大哥,时候已不早,我想我该回房了。” “的确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柳云中对她勾唇一笑。 “大哥也早点儿安歇。”鸾鸾点头转身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柳云中轻轻的勾起嘴角,“白磊,你等着瞧吧!我不但要你的命,还要你的女人!” 经过三天的脚程,白磊已抵达水鹤山庄。 来到大门口,他问向门房,“请问你们少爷柳云中可在庄内?” “在在,前几天回来的,请问你是?”门房见眼前这位公子虽有一头银亮白发,却有张好看俊魅的五官! “我是你们少爷的师弟,姓白。” “原来是白公子,您请进府稍坐一下,咱们少爷有事进城里,应该半天工夫就会回来。” “好,那就打扰了。” “白公子请。” 白磊踏进了山庄,他知道虽然柳云中为人歹毒,但是他爹宅心仁厚、乐善好施,就不知他的歹毒心肠是跟谁学的? 来到大厅,他坐在椅子上,对门房笑说:“我在这儿等就行,你去忙吧!” “好,我让人沏壶茶、端盘点心来,白公子慢慢等。”门房恭敬的退下。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端上热茶、糕点,白磊客气的道谢。 待丫鬟退下后,白磊啜口热茶,看看这间大厅的摆设,两面墙挂满古画字画,木案、盆架都是上等的木材所制,可见庄主柳季远是个有眼光的识货之人。 就在他欣赏这些画作之际,突闻一道极轻的脚步声朝这里走来,直觉应该是位姑娘。 才这么想,她人已经步进大厅,就在他不经意的转身望去的那一瞬间已赫然愣住,下一刻便忙不迭的冲向她,“鸾鸾,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愕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鸾鸾看着他,当他那头白发纳入眼中,她的脑海掠过模糊的影子,可随即又消失不见。 白磊眯起眸望着她,“鸾鸾,你怎么了?该不会还在生我的气?”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深吸口气,躲在角落,眼中流露出惊骇,“你是义父的客人吗?我并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瞧她那副紧张的样子以及眸底的慌乱,白磊发现她是真的不认得他。 “对不起,以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或是……你知道我是谁?”她惊疑的问道。 “你——”白磊眯起眸,眼底反射出黯影。 “如果你认得我,可以告诉我我来自何处?家中还有何人吗?”鸾鸾激动地又问。 “老天!你是真的忘了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鸾鸾吸了口气,眉心轻锁,不知如何回答。 “二师弟,你别这么激动,我妹子可能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丧失之前的所有记忆。”柳云中走进大厅,笑睨着一脸震惊的白磊。 “妹子?!柳云中,她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妹子了?”向来冷静的白磊忍不住上前揪住他的衣襟。 鸾鸾见了,赶紧分开他们,“你们别这样,千万别为我发生争执,大哥别吵了。” “你喊他大哥!”白磊眯起一双利眸。 “这位公子,他是我义兄,请你放开他。”鸾鸾惊慌的望着他,见他们因她而争吵,她真的好害怕也非常愧疚。 白磊这才放开手,错愕的看着眼前两人,“你们结为义兄妹了?” “前阵子我——” “你不需要向他解释,他与你无关。”柳云中赶忙出声阻止。 “你不是喊这位公子二师弟,怎会无关?”她刚刚明明听义兄这么称呼这位公子。 “鸾鸾,没想到你听得真仔细,不过……虽然他是我的师弟,但我和他已无情分可言。”柳云中摇摇纸扇,看着白磊的眼神中充满敌意。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对自己做过的事毫无愧疚之意,真要我在鸾鸾面前说出真相吗?”白磊眯起眸,指着他的脸。 “到底是什么事?”鸾鸾望着柳云中。 “妹子,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个人跑来我水鹤山庄乱说话,简直就是有病,我早该赶他出去。”柳云中立刻下令道:“来人哪!” “少爷,有何吩咐?”张发立刻奔进大厅。 “把这人赶出去。”柳云中遂道。 “这……可是少爷,这位公子不是您同门师弟,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庄主知情,绝对会生气的。”张发不敢照办。 “你——” “发生什么事了?”庄主柳季远正好回到庄内,听见他们的谈话,“云中,你怎么可以将白公子给赶走呢?”过去柳云中在山中习医那段时间,柳季远曾去探望过几次,与白磊交谈过,明白他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爹,您有所不知,我——” “你什么话也别说,做主人的怎能忘了待客之道,就算你们有什么不愉快,也不能赶自己的师弟离开呀!”柳季远转向白磊,“白公子,你远道而来,就把咱们这儿当作自己家,爱待多久就待多久,万万别在意他说的话。” “多谢柳庄主,那我就打扰了。”如果不是因为鸾鸾人在此,他才不愿待下。 “张发,你带白公子下去休息。”柳季远吩咐道。 “是,白公子请随我来。”张发于是道。 白磊举步离开之前不忘回头看了眼站在柳云中身边的鸾鸾,而她也用一双疑惑的眼凝睇着他,四目交接的瞬间,彼此内心都在颤动。 当晚,鸾鸾睡不着,于是下床到外面走走。 无风、沉闷,为何今夜是如此的难熬?走到花榭亭台旁,她藉着些微的月色望着眼前那片花园,怎么白天看来如此美丽,夜里却彷若失了颜色? “鸾鸾。”白磊站在她身后,喊着她的名。 闻声,她立即回头,只见一人站在前方树影下,只显露半张脸,但他的发丝在月光下闪着白光,她已知道他是谁了。 “你是白公子?”她定在原地,没有前进。 “对。”白磊这才走出阴影,半眯着眸望着她,“你当真忘了我?” “你真知道我是谁?”鸾鸾疑惑又说:“倘若如此,白公子请告诉我,我到底是……” “过来。”白磊对她微微一笑。 望着他这抹笑,她莫名有股熟悉的心痛感觉,不知不觉中竟听从他的话朝他走近。 出其不意地,白磊抓住她的手,指尖按住她的腕脉,这动作让鸾鸾呼吸一窒,心窝又颤动起来。 白磊眸心赫然眯细,面露诧异,“可恶,他竟然对你下这种毒手。” 他终于诊出原因,原以为鸾鸾失忆是因为脑子受创所致,但却不然,她的脉象紊乱、沉浮不定,还微微的颤动,分明是药物所引起! 得到天居老者真传的他已可由诊脉得知她中了什么毒,而这毒正是柳云中惯用的毒,再加上这一切巧合,他已可断定加害鸾鸾之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大师兄。 偏偏这些药物无法以解药来解,如今只能靠其他方法。 “你说谁对我下毒手?”她不解的问。 “柳云中。” “大哥!”她摇摇头,“不可能,义父与义兄对我恩重如山,绝不会这么做,再说我只是名弱女子,他何须这么对我?” 白磊心想,是呀!柳云中毋须这么对她,但是因为他白磊,这才连累了她。 “因为……”他突然噤了声,知道此时此刻不该让她知道详情,否则对她而言有害无益,倘若柳云中得知她已知道自己是谁,肯定不会留她活命。 第三章 况且,以目前的情况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她绝对不会采信他的说法,除非他先将她带出水鹤山庄。 “到底是什么?” “很抱歉,这事我暂时不能说,如果你信我,不久后我会给你答案。”他只能这么回答。 “你要我信你?为何有话不说清楚,以为诬蔑我大哥、戏弄一个失忆的女人很有趣吗?”瞧他不肯吐实,分明是说谎,鸾鸾当真生气了。她怒瞪着他,“难怪我大哥会这么排斥你,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什么。” “鸾鸾,我与柳云中之间的事,你是局外人,不知情请勿断下断语。至于方才那些话,我若随便说说你肯定不信,所以我得找到绝佳时机才成,你说是吗?”他脸上虽然带笑,心底却异常忧心,就不知该如何让她恢复记忆,又该如何取信于她? “舌粲莲花,我不想听了。”她眉心一蹙,旋身就走。 “等等。”白磊伸手拉住她,因为他还有好多话想对她说。 “你这是干嘛?”这一碰触竟又让鸾鸾没来由的心窝刺疼,有股浓烈的酸意酿在鼻间。 “我是真的认得你。”白磊喑?着声,柔情的望着她。 “我不信。”不知为何每每看着他或触碰到他,她的胸口就会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块大石压着,觉得好沉重好沉重。 “我说的是实话,绝没诓你。” 她的眼眸如同过去一样灿亮、她的笑容也如过去那般甜美可人,就连她噘嘴的模样也同样可爱! 可偏偏她不记得他,就连信他一回的机会都不给。 老天,这是在惩罚我吗? 鸾鸾回睇他的目光突转柔沁,因为这轻柔如和风的声音她仿佛在哪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鸾鸾……”他又轻唤她一声。 这一声又让她晕眩了,鸾鸾急退一步,眸里含雾的望着他,这抹熟悉感让她心口掀起阵阵慌乱! 她该信他吗?鸾鸾迷惘了。 “还有什么事?”她心乱如麻的别开眼。 “我只是想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才是你可以相信的人。已经很晚了,回去歇息吧!”白磊收回凝注在她脸上的目光,微微颔首后便转身离去。 鸾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片刻她呆住了,思绪陷在他方才那几句话中。 翌日辰时,所有人齐聚在芳膳堂用早膳。 柳云中瞧了白磊一眼,发现他的目光直锁在鸾鸾脸上,忍不住撇撇嘴,开口道:“我说二师弟,你何时才要离开?” “云中,你怎么又来了,白公子第一次来咱们庄内作客,你该尽尽地主之谊才对。”柳季远皱起老眉。 “爹,就算他是我师弟,那又如何?我和他早已无师兄弟情谊。”柳云中怒瞪着白磊。 “这是何故?”柳季远不解地望着他们,“早想问问你们之间发生啥事,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柳庄主,我本不想多说,可如今您问起,那我愿意替大师兄回答。”白磊眯起眸望着柳云中,“你真要我说吗?” “你说吧!反正这一路上你四处造谣诬蔑我,也不差这回。”没想到柳云中竟然耍这等阴招,教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究竟是什么事?白公子你就直说,我不会只听信小儿的话。”柳季远公正的说道。 白磊喝了口小酒,扬声笑道:“其实我和他之间也没什么过节,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 “女人?”柳季远问道,而鸾鸾也好奇的望向他们两人。 “没错,因为我们现在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个女人,他当然对我没好脸色了!”白磊意有所指的轻笑道。 “你在胡扯什么?我……”柳云中狠瞪着他。 “大师兄为何不敢承认?难道是因为鸾鸾姑娘在这儿?”白磊故意笑得暧昧。 “好了,我信白公子的话,还记得你十七岁那年,不也是行事莽撞,为个女人打伤好几个人。”柳季远摇摇头。 “爹……”柳云中气极了,不懂白磊为何要这么说,究竟是何居心? “对了柳庄主,你们还是喊我白磊吧!喊我白公子感觉好生疏。”他又转向鸾鸾,“鸾鸾姑娘,你说是吗?” 鸾鸾一震,当对上他眼中锐利的锋芒时,昨晚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冒出头来,脑子跟着晕眩,难受的垂下脸。 为何每每看见他都会这样?她明明不认识他呀!想忽略又无法忽略,想假装不在意,偏偏他又在她面前。 如果他们相熟,他究竟是她的什么人?昨晚她想了一夜,姑且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她还不能让他离开,因为他是她目前找回记忆的唯一线索。 “瞧,我妹子的脸色都变了,可见她非常不喜欢你对她胡说八道。” “不是的大哥,我认为他说得有理,我们对他是生疏了些。”鸾鸾于是道:“如果白公子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就喊你白大哥吧!” “行,姑娘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他很想告诉她,以前她就是指着他的鼻尖,大刺刺的喊他“白磊”,一点也不秀气;而如今她却对他这般客气,让他好不习惯呀! 她点点头,“那你也喊我鸾鸾吧!” “好,鸾鸾,我敬你一杯。”白磊对着她举杯。 她微微颔首,也跟着举杯回敬。 “好好,这样融洽的气氛多好!白磊,难得你来就好好的住上几日,咱们庄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柳季远朗声一笑。 “那我就叨扰几日了。”白磊拱手,随即看向柳云中,“大师兄不会反对吧?” “你还真敢问,我爹都开口了,我能说什么?”柳云中恨恨地眯起眸。 “大师兄没有反对,那真是太好了。”白磊也同样朝柳云中举杯。 柳云中不想让众人觉得他小气,即便极度不愿,还是拿起酒杯喝下。 “那太好了,大家赶紧用早膳,用完膳再去厅内泡茶。”柳季远高兴的要梅红斟酒,一齐举杯共饮。 然而同一个桌上,却是各种各样的心情,还真是五味杂陈呀! 膳后,鸾鸾回到房里,坐在窗边望着鸟儿从水杨树顶掠过,脑海不禁又想起白磊这个人。 为何和他相处的时间多了,那种熟悉感就更浓,有时依稀会浮现一些不清楚的影子,就因为这样,让她更确信他的话。 然而愈想脑子愈难受,甚至阵阵抽疼起来,鸾鸾抱着脑袋直呻吟,就在这时候她的脑海里又掠过好多画面,里头的人全都是他! “天,这是怎么回事?”她拼命敲着脑袋,想要再想起些什么,却徒劳无功。 “他一定知道我是谁,我要去问问他。” 鸾鸾心急的走出房间,直接前往客人住的西厢房。 当她转过拱门,却远远瞧见白磊站在屋子前,望着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望去,看见鸾鸾就站在那儿。 “鸾鸾,你怎么来了?”他带笑望着她。 “我想知道我是谁。”她轻声回应,轻移莲步朝他靠近。 “怎么突然信我了?”他扯着笑。 “你别笑,我也不知道为何愿意相信你的鬼话,但请你现在就告诉我实情。”她很认真的回道。 “对不起鸾鸾,并不是我不肯说或是想卖关子,就像我之前说的,时机尚未成熟。”他不能不顾她的安全,唯有继续失忆,她才能逃过柳云中的魔掌。 “那何时才会时机成熟?” “就快了,别心急。”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感受,要我如何能不心急?”她倒吸口气,觉得无助又彷徨,“你……你到底是真知情还是欺骗我?天……我该怎么办?” “你别误会,我真的是……” “够了,既然不愿说就别说了,可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胡言乱语,否则我会请义父赶你出庄。”鸾鸾泪盈于睫,更气自己居然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去怀疑义兄。 “鸾鸾……” “请你别再喊我鸾鸾了。”每当他用柔魅的嗓音喊着她的名,她就无法招架。 “方才用膳时,你不是亲口答应我,要我喊你的名?”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因为我刚才试着想相信你,但现在已彻底对你失望了。”她眼中的冰冷再明显不过。 “难道你当真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关心?” 白磊朝前跨进一步,定定地望着她,那眼神再次对她造成影响! 她摇摇头,将目光抽离他身上。 “我根本体会不到你的关心,有的只是一连串的戏弄与欺瞒,现在我终于醒了,求你别再让我更讨厌你。”他咄咄逼人的口气与湛深的目光逼得她不得不这么说。 “当真对我如此反感?不给我任何机会,再信一次也不行?”白磊的语气转为沉重,因为他真的不希望让她因为他而再次受伤。 “算了吧!别再说了。”鸾鸾深吸口气,丢下这话旋身离开,然而走到半路上,她发觉全身都疼痛起来,双腿几乎无法动弹! 她难过的蹲了下来,直觉心窝像是要碎裂般难受,脑子更是胀疼的厉害,而白磊的影子又从眼前掠过。 可恶,为什么我又想起那个骗子,不想他、不该想他。 她捧着脑袋,拼命喘息,好不容易等身体的异状消失后,见到柳云中从前方的长廊走过,由于她蹲在墙角,他并没发现她。 察觉他是往白磊的房间走去,鸾鸾不禁心生好奇,悄悄的尾随而去。 “白磊,你给我出来。”一到门外,柳云中便大呼他的名。 不一会儿,白磊从屋里出来,靠在门边问:“你还是来了。” “听来像是等我很久了?”他撇撇嘴说。 “没错,等着你来杀了我,或是让我杀了你这家伙!”白磊敌视着他,眼中充满肃杀之气,想起师父的死,他就恨不得立刻宰了他。 “哦,我想你已经知道她为何会失忆了?” “当然,因为你对她下了毒,对吧?这种恶毒的手段也只有你使得出来。”白磊眼中流转着怒火,“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并没招惹你。” “没错,她是没招惹我,不过谁要她喜欢你呢?”柳云中邪气地笑了笑,“反正只要与你有瓜葛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没想到你对我有这么深的恨意,就因为师父将他的绝学教予我,你就不念师徒情分加害他老人家,还打算拔除我这个眼中钉,对吧?” “厉害,又被你给猜中了!” “很好,那就动手吧!”白磊摆好架势,压根不怕他。 “我知道你的武功比我高,我不会自寻死路,来这里只是想警告你,赶紧给我离开水鹤山庄,别逼我玩阴的,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那我就不得不出手了。”白磊赫然出手。 柳云中随即反击,双方你来我往,而白磊武功高强占了上风。 体力渐渐不支,柳云中眼底激射出一抹狠光,由袖子向白磊射出数枝喂了毒的银针! 白磊利落闪开,“你以为这几根针就能要我的命?” “白磊,你等着瞧,我迟早要你付出代价!”柳云中没想到他竟敢在水鹤山庄里动手,心生畏意下立刻闪身逃离。 白磊并没有追过去,毕竟这是在他的地盘上,无论做任何事都得小心为妙。 站在远处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的鸾鸾完全乱了心!她万万没想到原来白磊说的都是真话?她丧失记忆全是拜柳云中所赐! 第四章 只是,他为何要害她?刚刚他说她喜欢白磊,这是真的吗?可为何白磊不肯对她说出实情? 思绪混乱的鸾鸾在回房的路上一直胡思乱想着,直到回到房间她竟双腿一软,昏倒在内室。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鸾鸾才在庄里丫鬃的发现下被搀扶上床,庄主闻讯立刻领着儿子来到她房间为她诊治。当然,白磊也同样赶了过去。 当她看着那一张张忧急的脸孔时,已分不清谁是真心为她担忧?谁又是虚情假意? 可悲、可叹呀! “义父,我没事,只是突然头痛,现在好多了。”鸾鸾对柳季远漾出一抹柔笑,因为她唯一确信的是义父绝对是疼爱她的。 是天意吗?在她被柳云中下了药,昏倒在外时,最后竟然是被他爹给救了。 “真的没事?”白磊心急的问道。 “对,没事。”她不敢看他。 “我来为你把个脉好了。”柳云中坐在她床畔,假装关切地说。 “不必了大哥,别为我费心,我真的没事。”为了不让他起疑,她只好假意漾出一抹笑。 “那就好。”他半眯着眸注意着她。 “义父,我有点儿累,想再睡会儿。” “好好,就再睡会儿,我们就不吵你了。” 大伙纷纷离开,白磊在离开之际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走出房门后,白磊发现柳云中还站在门外,因而上前说道:“怎么?担心她恢复记忆?你下的毒不是无药可解吗?” “我对于自己的使毒当然有信心,待在这里只是提防你对她胡言乱语。”丢下这话,他旋身就走。 看着柳云中离去的身影,白磊不禁摇摇头,一来担心鸾鸾的状况、一来不知该如何博得她的信任。 “白大哥。”突然,他听见身后传来鸾鸾的声音。 “你不是在休息,怎么起来了?”白磊问道。 “很累,但是睡不着,正想出来走走没想到你还在。”徐步走近他,站定在他面前,“从你那里离开后,我想了很多,是我太过心急了,早先对你的冒犯,还请白大哥原谅。” “怎么突然想通了?” “因为我无法证明你是真的欺骗我,即便是真的骗了我,你既是庄内的客人,我就不该如此无礼,所以请你见谅。”她对他曲膝行礼后便转身欲走。 白磊上前问道:“等等鸾鸾,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最近头疼得厉害,夜里睡不好。” “手给我,我为你把把脉。” “不必了。”她将手藏到身后,“男女授受不亲。” 闻言,他忍不住绽出一抹苦笑,“真是的,我还是习惯你对我叫骂撒赖的模样,这种感觉比较踏实。” “什么意思?”她睨着他。 “那就是过去的你。”白磊勾唇一笑,暗地思忖该怎么把她带离水鹤山庄,虽然他一时还无法让她记忆恢复,但至少得先离开柳云中,她才能安全,“我想问,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住在这里?愿不愿意随我离去,我可以想办法帮助你恢复记忆。” “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还没个想法,但说不定到外头四处走走,看见熟悉的事物,能勾起你的记忆。”他极力说服她。 “那我得问问义父的意思。”看来她也只能跟他走,别无选择了。 “如果你问过庄主,柳云中必然会阻止。”这是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结果。 “没关系,倘若义父同意,无论如何我都会跟你一起离开。” “那好,咱们一起走。”白磊勾唇一笑。 “明天我就向义父提及此事。”朝他点点头之后,鸾鸾便走向花园。 白磊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顿起怜惜,方才他似乎可以从她眼中看见一丝茫然与无措,想必她一定很不安。 鸾鸾,你一定要坚强,无论你是否可以想起过去,我都会一路陪着你。 清朗和煦的午后,鸾鸾离开房间前往大厅,却不见义父在那儿,问了老管家之后,才知道他老人家正在后面打拳练身。 拎起裙摆跨出门槛,来到后头便瞧见他老人家正在练拳,于是她走过去,“义父,没想到您会打拳。” “不过是练练身而已。”柳季远一见是鸾鸾,立即眉开眼笑,“孩子,躺了一天,精神好些了吧?” “女儿已好多了,所以有件事想对义父说。” “什么事?你就说吧!”他慈蔼地问。 “是这样的,我想离开山庄四处走走看看,或许可以想起些什么,可以吗?”她试问道。 “恩……好是好,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实在危险呀!”柳季远担心道。 “您放心,我绝对会小心谨慎,倘若一段日子之后仍无所获,定会回山庄陪伴您老人家。” “妹子想出去走走,大哥可以陪你。”柳云中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鸾鸾回头望着他,果然如白磊所言,他一直在监视着她。她因而又道:“我还没主意要去哪里,也不知要去多久,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怎么这么说呢?妹子身子骨才痊愈不久,怎好让你一个人出门?”柳云中故作体贴道:“就当我陪着妹子四处逛逛也好。” 柳季远开口道:“你大哥说得是,干脆你们兄妹俩一起去,路上还有个人照料,我也可以放心。” “可是义父,我……” 鸾鸾想阻止,但是柳季远却不容拒绝,甚至还叮咛柳云中,“我把鸾鸾的安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保护她。” “爹请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她。”一丝邪气在柳云中的嘴角绽开。 “你们兄妹就商量商量看何时动身,我会给你们一笔盘缠。”柳季远真的很喜欢鸾鸾,也期望柳云中可以因为她而收心。 “是,那么鸾鸾告退。”看来她是无法再说服义父,只好先行离去,找白磊商议看看该怎么做才好。 发现柳云中并没跟在身后,鸾鸾便加快脚步往前行。 就在途中,突然一只手臂从树丛中伸出来,将她猛地一拉。 她惊慌大喊,“谁……” 她才刚喊出声,小嘴便被捂住,“是我。” 她一怔,像是听出声音的主人而不再挣扎,直到屋后阴暗的角落,就听白磊对她说道:“我说的对不?柳云中并不答应。” “你只说对一半,他是想陪我一起去。”她叹口气。 “呵!他还真是,居然会想到这种方法。”白磊低头沉思了会儿,随即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你确定他会这么做?”她疑惑地望着他。 “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他极有自信的笑了笑。 “可我还是好怕。”她皱起眉,之前她没发现柳云中如此有心机,今日她是彻底感受到了。 “别怕,你一怕就会被他看出破绽,知道吗?”他拍拍她的肩,安抚的对她一笑,“只要你保持镇定,就不会有事了。” “可我还是怕。”要在一个居心叵测的男人面前保持镇定,是何其难呀! “过去你可不是这么胆怯,总是勇往直前呢!”白磊笑道。 “是吗?”鸾鸾点点头,笑了笑,“嗯,我知道了,我会给自己勇气的。” “那就好,不过凡事还是得小心,虽然我会一直在旁边守着你,你也不能掉以轻心。”看着她纤丽的容颜,白磊真的很想将她紧拥入怀,给予她安慰,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念头。 但是,因为上一代的怨仇,他最多只能保她安全,其余无法再奢求啊! 被他这样灼热的眼神直盯着瞧,鸾鸾不自觉的小脸一红。 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她会喜欢上他,因为就连现在失去记忆仍无法克制的对他生起好感。 他是这么的优秀、俊逸、睿智,而她又如何配得上他? 唉……也难怪过去她也只有单恋他的分儿,而他对她是否也和现在这般如此的淡冷? “快回房吧!我猜他很快就会去找你。” “好,我马上回去。”扬眉又望了他一眼后,她这才面带羞涩的旋身离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白磊半眯起眸,心中交错着复杂感受。 三天后,柳云中与鸾鸾终于启程离开水鹤山庄,往镇上前进。 看着街上的店家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尤其是珠宝首饰、配件,还真是琳琅满目、好不耀眼,还有布庄衣饰店的锦缎袍子更是美丽大方,让人流连忘返。 鸾鸾回头对柳云中说:“大哥,我想试试这衣裳可以吗?当初我昏迷时身上还有些银两,应该够付这布钱。” “怎么这么说,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买给你,去试吧!” “谢谢大哥。” 举步正要走进店内,却听见他喊住她,“鸾鸾,我觉得对面那家店的衣裳更美,何不去那一家逛逛?” “恩……”她迟疑了会儿才点头道:“是,大哥既然这么说,我就去看看。” 于是鸾鸾只好走往另一家店,挑了好一会儿,看中两套衣裳,“店家,我能试穿看看吗?” “当然可以,请往这儿来。”店老板笑着领她到后面。 柳云中立刻跟过去,站在门外严密监控,就怕她趁隙溜人。 走进房间后的鸾鸾,立即将衣裳一搁,想着白磊交代她的话……发现一旁真有扇窗,于是推开窗悄悄爬了出去,此时白磊已在外头等着她了。 “跟我来。” 他赶紧拉起她的小手往一旁小道快步走去,鸾鸾望着他握着她手腕的地方,只觉得无端发烫着。 就这样两人在巷子里七弯八拐,又走过一段黄土路,最后才在一处林间停下脚步,“现在安全了,他绝对找不着我们。” “你……你怎么猜着他会要我换一家店?”没想到他将柳云中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他这人向来多疑,这是必然的。”白磊笑了笑,随即指着前面,“走出这片竹林,有辆马车等着咱们,还是快走吧!” 鸾鸾没有反对,反正答应要随他去,自然得跟着他走。 约莫一刻后两人走出竹林,当真见到一辆马车。 “没想到你安排的这么周全。”她望着他,心里不得不佩服。 “要面对的是奸险的柳云中,不先做好安排怎成?”白磊先登上马车,而后朝她伸出手,“上来。” “这……”她摇摇头,“不用,我可以自己来。”三番两次让他牵了手,都让她的一颗心蠢动着,她不想再如此心慌意乱了。 “好,随你。”双双坐上马车后,白磊猛力挥鞭往前疾驶而去,尽可能加快速度。 “我突然不知道跟你走是对抑或是错?”坐在车厢里,看着自己离南州愈来愈远,她不禁皱起双眉。 “为什么这么说?” “尽避柳云中对我使坏,但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这么做简直就是忘恩负义。”虽然她事前留了封书信在房里,告诉义父她离开的真正理由,但仍觉得非常过意不去。 “等你找回记忆再回去赔罪不就行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转向他,对于未来感到茫然。 “帝京的岩宫。”当初他身受先皇遗命帮助过尉骏,皇上便看在尉骏的分上,答应了他的请求,让她可以暂住饼去居住的宫中,看是否可以唤回她的记忆。 因而,辅佐大臣江森便特地赠他一块腰牌,让他得以自由进出宫廷,甚至看出白磊是个人才,想借此重用他。 “岩宫!皇上住的地方?”怎么觉得这两个字好熟悉? “没错。” 她很惊讶,“我……我如何能住进那种地方?它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第五章 “待会儿你就知道,先别想太多。”他漾出一抹柔笑,“相信我吗?或者仍对我生疑?” “既然答应与你一起走,便是决定信你,好吧!就算会被杀头我也认了。”真不知道这男人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为何要把她往岩宫里送? 也罢,反正她现在已一无所有,若真掉了脑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经过好一段路,就在鸾鸾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抵达岩宫。 白磊拉住缰绳停下马车,向守卫出示腰牌,守卫立即放行。 他将马车系于一旁,这才领着她走了进去。 站在巍峨堂皇的宫殿之间,鸾鸾四处张望,彷若掉进一场虚幻的梦中,好像这样的场景她曾在哪个梦中见过,如梦似幻……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何带我来这儿了吗?”就连踩在这条青绿色的石板路上,那答答的声响也是这般耳熟。 “我想让你借由以前的生活环境来唤醒记忆。”白磊简单做着解释。 “我以前住在这里?”鸾鸾惊愕的问道。 为何这男人的每句话都带给她莫大的震惊,从一开始柳云中加害于她,接着又使计将她带离山庄,如今竟告诉她她以前是住在宫中! 虽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没错,你以前是服侍公主的宫女,名字就叫鸾鸾。”虽然已经脱离柳云中的掌控,但就怕告诉她她过去“公主”的身份,会让她再一次受到其父齐城风重伤退位的刺激,这对她的恢复有害而无益。 “天!”她难以相信的顿住脚步。 他转首望着她,“对了,为何你什么都忘了,却知道鸾鸾二字?” “我并不记得,是恰巧我戴着的这条金链子上刻着我的名。”她从衣襟内拿出来看了眼,就是想不起它是打哪来的。 “这条链子是我送你的。”还记得与她初识的那年,她因为一条从小戴到大的链子不见而垂头丧气好久,他这才打了条一模一样的送她。 或许在那时候,他就不忍见她伤心难过,只是从没表现出真心。 “哦?那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认识的?”趁他起了头,她赶紧追问。 “这……”他想了想才道:“既然我与柳云中是师兄弟,自然也是习医的,也因为曾经医治过你的病,所以与你认识。” 白磊隐藏部分事实。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只是大夫与病人的关系?”她紧锁眉心,那双水亮大眼带着浓浓的失望。 “可以这么说。”白磊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如此回答。 “那你送我回宫做啥?还是做宫女吗?”既然只是这样的关系,他何必这么关心她?再次让她对他存了不该有的想法。 “不是,是做宫里的客人。” “我不过是名宫女,怎可能是宫里的客人?”鸾鸾赌气地说:“这一切都好诡异,我想回去,不要待在这里了。”说完便快步往前走。 “别这样,我知道突然把你带进宫里,你一定会感到很不安,但你得留在这里才安全。”他用力抓住她。 她睇着他认真又谨慎的表情,努力压下心底的混乱,心想就此离去也无法回水鹤山庄,只好赖着他了。 见她不语,他继续说道:“如果你想找回记忆就要听我的,嗯?” 白磊带她继续往前走,直到一处宫苑内,“这里就是你以前待过的花瑗宫。” “你要我住在这么美的宫殿?我又不是公主。”她望着眼前这座极美、极宽广的宫殿,却觉得与她格格不入。 “住习惯就好,还有我会住在后面的竹苑,所以你别怕。”虽然宫中算是较安全的地方,但他又如何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有,这里已和前殿区隔开来,你不能擅自离开这地方,否则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 “我不会乱跑的。”听他这么说,她得以安心些也开心不少。 “这么说你愿意住下了?”白磊笑睨着她。 “嗯,不过你可千万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知不知道光这么想我就好害怕。”她噘着小嘴儿,但想起今后可以经常见着他,不禁又掩唇轻笑,之前的怨慰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这抹笑无预期地投入他心湖,让他想起初识时天真无邪、可爱活泼的鸾鸾。多希望她能保持这样的笑容,不论可不可以恢复记忆,都能快乐的过日子。 明知他不该对她心生爱意,偏偏他就是主宰不了自己的心,可他还是不忘告诉自己,该收手的时候还是得收手。 “就算要我留你一人我也不放心。”他简单带过。 听着他话语中还存有对她的关心,鸾鸾心口瞬暖。 突然,她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在庄内听丫鬟们提及宫内近来发生的一些事,不知公主现在人在哪儿?她还安全吗?说不定见了她,我能想起来呢!” “她已不在这里,但她目前很安全,你不必为她担心。”他真的很想告诉她,她就是那位公主呀! “那就好,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和皇上是什么关系,但我愿意待下。”说实话,她对他愈来愈好奇,究竟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让过去的她喜欢,还能让皇上留她一名小小的宫女在岩宫住? “真是听话的丫头。”他指着大门,“想进去看看吗?” “嗯。”她点点头,带着一丝怯意走进花瑗宫内。 她不停摸着这里的墙、案、柜,却勾不起一丝丝印象,这让她忍不住心酸了。 她果真是个没有过去的女人,就连对她曾经喜欢的男人都是这么陌生,甚至不确定他是否也喜欢她?不过,听他那淡然的语气,仿佛过去只是她的单恋而已。 “我突然觉得好累,可以先休息吗?”心已倦呀! “好,你先歇着,我就在后面竹林,有事可来找我。”白磊瞧了她一眼之后这才退下。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鸾鸾赫然转首,落下心酸的眼泪。 白磊在前往竹苑的路上,当瞧见顶上不停旋绕的蜻蜓时,不禁停下脚步,靠在竹林外闭眼沉吟,思及一年前,也是一个蜻蜒群出的午后…… “白磊,吟月的病到底怎么了?”鸾鸾特地前往草堂,关心地问道:“虽然服了你的药,病情好些了,但她偶尔还会发作呢!我很是担心。” “如今还得观察,你们可有将发病之前所吃下的东西记下?” “有呀!”她点点头。 “那些东西今后就别再碰了。”他抬头对她叮嘱。 鸾鸾痴迷的看着他,无论是他的医术还是他的外表都令她着迷且动心,只可惜这男人眼里只有医术,再无其他。 “那她能吃的东西不就太少了。”可怜的吟月,也是鸾鸾公主最贴心的宫女。 白磊一边整理着药草,一边说道:“只要稍作变化,一样可以吃得美味儿。” “白磊,我也不太舒服,你要不要为我诊诊脉?”她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玉臂。 “你没病。”他抬头望着她晶灿的双眸,“看看你,双眼黑白分明又清澈、肤色红润,健康得很。” 白磊闭上双眼,努力劝自己万万别为她的美色所诱、所迷,她父亲齐城风为怕先皇的人报仇,不但害了几位皇子,就连他们的武术师父也杀害,而这位师父就是他爹呀! 接近她不过是想从中得知宫中情况,好帮助先皇的庶子重振皇威,虽然她是无辜的,但弑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便不杀她,他也绝不能爱上她呀! 可与她相处愈久,他愈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这么危险的女人,他还是远离得好。 “你真的是……”她咬咬下唇,“我问你,我们认识多久了?” 白磊闭眼想了想,遂道:“应该有年余了。” “那你……”她深吸口气,“好,那我直接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嗯?”白磊倏地撩起眉望着她。 此时此刻,她率真的话幽幽回荡在彼此之间,他扬眉瞅着她半晌后大笑出声,“哈……公主,你在跟我说笑是吗?” “我没说笑,我是很认真的问你。”鸾鸾见他转过身,有意回避她的问题,立马拎起裙摆蹲在他身前,“到底怎么样?别以为我是随便问的,其实……其实我也是考虑了好久才问出口的。” “那么就请你收回这句话吧!”他微锁眉心,淡淡地说。 “这么说你不喜欢我了?”她失望的垮下双肩。 “你真的想太多了,像公主这么可爱、美丽,不管是男人、女人,我想都不会有人不喜欢的。”他抬起脸,瞅着她冰雪般剔透的面容、细长柔顺的蛾黛,尽避想多喜欢她一些,无奈她是杀父仇人之女,他又怎能心动? “你真会说话。”她紧咬下唇,小拳头紧紧一握,“难道你听不出我的意思?还是故意装傻?” “什么意思?” “你嫌弃我?”鸾鸾知道是父亲强行抢走皇位,间接杀了许多人的性命,才换得皇上之位,而她也才当上公主,可她并不想要啊! 尽避她已与父皇冷战好一段时日、也说破了嘴皮了,仍无法改变他的野心呀! “你想太多,怎么可能。”白磊寡情的薄唇轻抿,眼里的幽光更炽。 “你说谎。” “你贵为公主,我怎敢对你说谎?”他望着她那张气呼呼的小脸,漾出无奈的笑。 “公主?我知道你对这两个字有多么不屑!你根本就看不起我。”她气得站了起来,双臂环胸瞪着他。 “天,显然你对我误会大了。”他摇摇头,轻轻皱眉。 “哦,这么说只要‘本公主’说的话,你都会听从啰?”既然动不动就拿公主这个称谓来回绝她,那她干脆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他。 “对,公主的吩咐我不敢不从。”剑眉下一对黝黑的黑眸轻敛道。 看他老对她说着违心之论,鸾鸾的心中就有怨。她怎不知道众人虽嘴里喊她公主,实则却暗骂她是奸贼之女,当然白磊也不例外。 或许他非但不喜欢她,反而把她视为洪水猛兽,若非她来找他,他根本不想见她。 “好,我要你以后都不准为人看诊。”她赌气道。 “你说什么?”他嗓子一沉。 鸾鸾看着木桌上的药草,又说了一遍,“我说今后你只能炼药、配药,但不能为人看诊,怎么样?你敢不从吗?” 一双利目阴郁地瞅着她,随即他点点头说:“好,就依你,现在尊贵的公主可以离开草堂了吗?这种小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几滴泪从鸾鸾的眼角滑下,“怎么?生气了?是不是更讨厌我?” 白磊轻喟一声,“我真的很忙,公主请便吧!” 鸾鸾含泪的眸细细审视他的表情,“假如我非齐城风之女,你还会看不起我、厌恶我吗?” “公主,我并没这个意思。”他并不讨厌她,只是恨她爹而已。 “好,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回去做我的公主,不再来找你以免让你看了碍眼。”用力抹去泪水,她立刻站起身,往草堂外走去。 直到门口,她又回头说:“但我希望你能继续医治吟月,她虽为宫女,却是我最好的姐妹。” “公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他依然是那淡漠的语气,听在鸾鸾耳里除了难过还有心痛。 “反正吟月说的话,你听她便是。”丢下这话后,偷溜出宫的鸾鸾飞跃上马背,急速往岩宫的方向奔去。 第六章 然而这一去,他便没再见过她,数月后才得到消息,公主在来找他的路上不见了。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她,可她却已经忘了他。这是他过去负了她的情,所该承受的报应吗? 鸾鸾根本睡不着也不想睡,一进花瑗宫她便忙不迭的四处翻找过去的东西,心想如果留有公主的一支发簪、一串珠链,或许都能让她记起什么吧? 依白磊所言,她是伺候公主的宫女,这些东西她应该常碰触才是,只可惜东西早已被清空,让她无所适从。 就这样,她躺在这张公主的睡床上好久好久,却依然无眠,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暗下。 她正觉得肚子有点饿的时候,听见外头有人说话的声音:“您是鸾姑娘吗?” “我是,你……” “我是小俞,白公子命我前来伺候您。”小俞又道:“可以用晚膳了,我特地端过来,饿了吗?” “是有点饿了。”她摸摸肚子,腼腆一笑,“快进来吧!” 小俞点点头,将早膳端了进去,“鸾姑娘请用,我就在前面,有事可以唤我。” “谢谢。”鸾鸾见她要离开连忙喊住她,“等一下。” “鸾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小俞停下脚步。 “呃……我想问你认得我吗?据说我以前也是这儿的宫女。”鸾鸾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很抱歉,小的不认得,我听说这里的宫女内侍在新皇上任之后已全数换过,小的也才刚来不久。” “这样呀!”那也没辙了,“对了,那这儿有没有我可以做的事,我可以帮忙。”既然自己是宫女,怎能真当是客人待下,还让人伺候? “不、不。”小俞紧张的摇摇脑袋,“您是客人,怎能让您做事呢?” “哦……”鸾鸾失望的轻噫了声。 “那您慢用,小俞先退下了。”小俞躬身后便转身离去。 鸾鸾看着桌上的膳食,拿起筷子认真的吃了起来。 看看这些东西还真丰富,让她三天都吃不完吧!于是她将两个黄金蒸包用纸包好,直接朝后面的竹林走去。 当她来到竹苑,立即喊道:“白大哥,你在吗?” 白磊闻声走了出来,一见是她便笑问:“睡的好吗?” “不好,可能这是公主的寝宫,对我而言很不习惯。”她看看他,“你吃过没?” “我晚点儿会出去吃。”他望着她,发现她进宫后似乎清瘦了些。 “你真是的,把我这个宫女安排在这里有吃有喝的,而你却得到外面吃。”她笑着从衣襟中拿出黄金包子递给他,“先吃点儿包子,垫垫肚子。” “好,谢谢。”他敞开门,“进去坐吧!” 她点点头,缓缓走了进去。 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的她,非但不记得岩宫的一切,就连对这竹苑也没印象。 不过,她喜欢这里的氛围,凉风习习,伴着竹叶的沙沙声,十分舒爽怡人。 一踏进屋里,发现桌椅等也全都是竹子所制,“这里的风格和整个宫廷好不相同,很别致呢!” “这是江森大人进宫的暂时休憩之所,知道我要进宫借住,就将这里让给了我。”白磊笑着解释。 “你好像认识不少做官的,一定是个行走在三教九流之间的人吧?”她猜想着。 “你错了,我向来深居简出,不与三教九流来往。”他撇嘴一笑,“以前我一直是独自住在草堂,无人打扰可清静了。” “咳,我才不信。”她指着他手里的黄金包子,“怎不吃?快吃呀!” “好,我吃。”他拿起包子,慢慢吃着。 鸾鸾怕包子太干让他噎着,于是说:“等会儿,我去替你热壶茶吧!”才起身,她又顿住脚步,“天,我不知该去哪儿热茶,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白磊勾起一抹柔笑,心想她过去向来被人伺候,哪里伺候过人,当然不知如何热茶了,“没关系,我不渴。” “白大哥,丧失记忆会忘记曾经很熟悉的事吗?”怪了,她写字、看书都不成问题,为何却忘了该怎么干活! “这……”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重重吐了口气,“不过我可以学,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你不需要做那些事。”想她再怎么也是金枝玉叶,即便不是公主也是位郡主,怎能做这些粗活儿。 “你和小俞一样,不准我做这个又不准我碰那个,就好像把我当成废物一样。”她想证明她除了脑子空白外,还是有用的。 “别忘了你是客人。” “有像我这么没用的客人吗?我只想靠自己做些事,不想再继续做个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废物。”对于目前的自己,她真的好无力。 “这……”白磊能够理解她的想法,于是道:“这样吧!你就问问那位宫女,可以做的就帮忙做一些。” “真的?那太好了。”她立即笑开嘴儿,显露出可爱的笑容。 白磊望着这抹笑,就宛如她以前还身为公主时,来找他时所敞开的笑颜,是这般的青春亮丽。 “那你呢?”托着香腮,她偏着脑袋问道。 “我?什么意思?” “我住多久,你也会在这里陪我多久是吗?”不知为何,她内心深处还有一丝的不安定感,就怕他不告而别。 “看你这语气,怕我跑了似的。”他撇嘴一笑。 “没错,我就是怕你跑了。” “放心,我白磊说会陪你就会做到,不过我不可能一整天都待在宫里,偶尔得出宫办点事,这样可以吗?”他笑睇着她。 “当然可以,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有何资格限制你。”没想到他要出宫还会询问她的意见。 “可以就好,不过我尽可能白天出去,天黑前会赶回宫。” “那你现在可以带我出宫走走吗?我觉得好闷。”鸾鸾试问道。 “我想还是暂时别出宫,我先陪你在宫里四处看看再出去用膳。”她不见了,想必柳云中肯定四处寻人,出宫对她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 “以后我们一起用膳如何?小俞给我的膳食实在是太丰富了,我连一半都吃不完。”想起光早膳就剩一堆,还真是糟蹋了。 “那些膳食都是御膳厨房做的,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是不合胃口吗?”他轻蹙眉心。 “不是,是很好吃,只不过真的太饱了。” “我看你现在连胃口都变小了,以前你可是全都吃下肚喔!”他撇唇一笑。 “什么?”鸾鸾讶异地问:“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吃得完那些食物?这简直是太惊人了!” “以前的你率真,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惊人,反正就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白磊起身,领着她往前走。 “我居然这么大胆!”鸾鸾心想,该不会是因为这缘故,他才会对她这么冷淡?是呀!有哪个男人喜欢胃口这么好的姑娘?说不定他还吓坏了呢!再看看自己,幸好身材没有变形,否则他说不定连理都不想理她了。 他笑着点点头。 “那你是不是因为我这样的个性,才讨厌我?”她转首偷瞧着他。 猛地,他停下脚步,疑惑地望着她,“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曾几何时讨厌你了?” “即便不讨厌,但也不喜欢,是吧?”她眉心轻锁。 白磊端看着她的表情,“你真的很奇怪,早上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 虽然她想不起从前,但是那急躁的性情仍没改变,还是一样会问出令他无法招架的问题。 “我哪有,你只是不肯回答,才故意用这句话搪塞我。”甩甩头,她揉揉太阳穴道:“瞧我,当务之急应该努力让自己恢复记忆才是,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鸾鸾……”每每见她愁着脸的模样他就心疼,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对她说爱。 他不能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却也不能对她置之不理,因为她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明知再多的接触只会让自己更加难以抽身,但他已顾不得这许多。 至少得在她想起所有之前好好照顾她。 “好了,你别说了,不是要带我走走,那走吧!”不希望彼此的关系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变得尴尬,鸾鸾赶紧移开话题,指着那边,“那里风景不错,我们去看看好吗?” “当然可以,不过千万别越过右侧拱门,那儿接近皇殿,有岩林军看守……” 她笑着摇摇头,“你已经说过了,不用一直强调。” “你这丫头!”他还不是怕她遇到危险,所以才千交代万嘱咐。 她甜甜一笑,“那我们过去吧!” 看她率先举步向前,还回头对他喊道:“快点儿。” 那开心的笑靥终于让他心上那块大石卸下,白磊因而不再多想的朝她走去。 下雪了! 坐在窗口的鸾鸾被外头的雪景给吸引了目光,原来已经入冬了,难怪这阵子愈来愈冷。 披上披风走出房间外,她伸出手接着那片片雪花,当雪片落在手心,不一会儿融成一滴水珠,让她感觉好新鲜。 她知道这绝不是她第一次见到雪,只是从前的事想不起来,却仍让她感动得想哭! “鸾姑娘,您怎么一个人站在外头,下初雪的时候是很冷的。”小俞走进宫内正好看见鸾鸾站在檐下。 “不冷,雪好美!”她欣喜的咧开嘴儿。 瞧她像孩子似的笑容,小俞也忍不住学她伸出双手盛雪,花瑗宫传出两人银铃般的笑声。 “对了,我刚刚在御膳房见到白公子。”小俞突然提及。 “他去御膳房做什么?” “拿药去那儿煎,他说最近可能受了风寒,喉咙有点儿疼。” 小俞想想又说:“这也难怪了,由于江森大人托付白公子不少重任,白公子应该是累坏了。” “可是依我的感觉,他并不喜欢做这些事,看医书、替人诊病才是他最想做的事。”还记得前几天他说自己向来深居简出,喜欢在草堂的单纯生活。 他的草堂不知是何模样?她可曾去过,真的好想看看喔! “唉!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白公子愿意的,而是……”小俞顿了下,着实不知道该不该说。 “到底怎么了?别吞吞吐吐的。”她愈是这样,鸾鸾愈是心急。 小俞心想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告诉她也无妨,于是道:“有一次我正要送糕点去偏殿,正好看见江森大人与白公子在廊上谈话,于是悄悄等在一旁,依稀听见江大人答应白公子让你住进公主的宫里,但希望白公子可以帮他。” “这么说,他是因为我才不得不答应了?”鸾鸾心一痛。 瞧鸾鸾一脸歉然,小俞赶紧劝慰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多少人希望能在江大人手下做事呢!” “可他不愿意。”这是她心底清楚的。 “好好,就算不愿,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呀!” “对了小俞,你能教我煮汤吗?”鸾鸾突然提问。 “哦……我明白了,您是想亲自熬汤给白公子补补身子吧?”小俞也是位聪明的姑娘。 “嗯。”鸾鸾也不打算隐瞒。 “那有什么问题,跟我来吧!”小俞于是领着鸾鸾前往御膳厨房。 由于这时间厨房的主事嬷嬷们尚未开始干活儿,正好让她们用厨房。 第七章 “没人在,正好呢!”小俞道。 “那我们要煮什么汤好呢?”鸾鸾完全没主意。 “冬天喝点儿桂圆汤是最好的,再加些枸杞、甘草,滋味可棒了,而且还能驱寒。”小俞掩唇一笑,很快的找到那些食材,“我们赶紧开始吧!” “好,该怎么做?”娇娇女鸾鸾可从没做过这种事,如今头一次洗手做羹汤,自然是有点儿慌乱。 小俞一边教一边观察着她,发现她绝对是没干过活的,也不可能是宫女,这跟有没有记忆完全没关系。只是,为何白公子要欺瞒她呢?即便心中有千万个疑问,但小俞并不是个嘴碎之人,当然没有提出。 半个时辰后,柯杞桂圆汤煮好了,在石锅的辅助下,香气全都散发出来,还真是垂涎三尺! 此时的鸾鸾好有成就感。 “趁热赶紧端去吧!”小俞拿过盛盘,并在瓷碗上加了盖,“小心端,可烫着呢!” “我会的,谢谢你,小俞。”鸾鸾对她灿烂一笑后,便直接往花瑗宫后面的竹苑走去,一路上她战战兢兢地端着,就怕汤洒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汤端到竹苑,鸾鸾在门口问道:“白大哥在吗?” 没听说他今天会出去,应该在吧? “我在,进来。” 闻声,她甜甜一笑,立刻将汤端入,“这是我亲手煮的汤,快趁热喝了。” “这是你煮的?”白磊还真是意外。 “是呀!不信吗?快喝。”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等着他品尝。 白磊瞧她那副期待的模样、眼中散发的璀璨光彩,还有两片红通通的双腮,还真是可爱。 “御膳厨房很热吧?”他问。 “嗯,尤其要守着灶,真热,不过出来就好冷。”她俏皮地回答。 “难怪……”小脸会变得这么红,就像涂了浓浓的胭脂一样。 就在他看得失神之际,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抚她的双腮……这动作让鸾鸾屏住呼吸,心窝发热。 她的肌肤滑如凝脂,就像出水芙蓉般娇嫩,让他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突然,外头传来声声鸟鸣燕啼,惊得白磊赶紧撤手,深吸口气便道:“汤快凉了,喝汤吧!” 见他立刻将汤碗捧起喝,鸾鸾问道:“其实你很在意我、喜欢我吧?” “噗……”他差点儿将嘴里的桂圆汤喷到她脸上。 “你这是?”她的小脸都涨红了。 “别误会,我只是呛到而已。”白磊说完又继续喝,喝完最后一口后,立即笑说:“哇!真好喝,以后我还要。” 鸾鸾本该生气的,但是看着他的笑脸,还真是没办法对他发脾气,“知不知道你很喜欢讨骂?” “我知道,所以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吧!”他闭上眼,双臂抱胸等待着。 鸾鸾偏着脑袋,看着他闭着眼的模样,故意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真打啰?” “好,打吧!”他眉头也不皱一下。 她伸出手,就在要打下的瞬间竟改以热唇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之后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地红着脸往外奔去。 白磊摸摸额,下一刻便追了出去,“鸾鸾,等等我。” 鸾鸾在花瑗宫前定住脚步,回头颅着他,“干嘛?没打你,所以来讨打是吗?” “不是的。”他眼中漾满了柔情。 “那你是想打我吗?因为我一位姑娘家居然偷亲一个男人。”说时,她双腮已忍不住臊红,其实鸾鸾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哪来的勇气,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所以,她压根不敢想象白磊会做何感想?又会不会鄙视她? “我不会打你,只怕你亲上瘾,下次又这样,那该怎么办?”他收起笑,眸光炯烈似火地望着她,“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懂吗?” 虽然不能接受她,但是白磊还是拥有男人独占的自私个性,可不愿意见她亲别的男人。 “怎么不能?”她故意这么问,“既然你不希罕,如果别人喜欢我,对我大献殷勤,搞不好我会被打动,所以……” “够了!”白磊猛地抓住她的肩,大声吼道:“不许……我说不许就不许。” “为什么?”她眨眼望着他。 “因为……反正就是这样。”当瞧见她眼中流转的光影时,他这才明白原来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试探他。 而他竟然还真的被她给唬了,被她抓了个正着?想想自己还真是笨。 鸾鸾突然喷笑出声,“白磊,逗你好有趣喔!” “鸾鸾,你……”他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天空又开始飘下细雪。 瞧他穿着单薄,她赶紧将他拉进花瑗宫,“都入冬了,怎么还穿得这么少?” “临时进宫安顿,我没带足够的衣裳。”他看看自己,“没关系,我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你就是这样,平日要听江大人之命东奔西跑,哪有时间去准备冬衣,应该就是这样才会受风寒。” “你怎么知道?”没想到她成天待在宫里,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鸾鸾对他皱皱鼻子,跟着心念一动地说:“白磊,我们离开岩宫好吗?随便去哪里都好。” 只有离开岩宫,他才不必因为恩情再为江大人东奔西走,可以去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 “为何突然有这样的念头?”他看出她有心事。 敛下眼,鸾鸾轻声道:“因为我希望你快乐。” “那你呢?留在这里快乐吗?”白磊反问。 “不快乐。”她直说了。 “好,我会另外找地方,你慢慢等着,恩?”他宠溺的望着她,而后道:“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 见他走到门口,她忍不住喊住他,“白磊,以后我会经常煮汤给你喝。” 白磊回头,凝睇她那抹带笑的容颜,心窝不禁又泛起一抹温暖,“好,我等着。” 又深深望了她一眼后,他才举步离开鸾鸾的视线。 白磊离开后,鸾鸾回到寝房,见小俞来到花瑗宫为她打理房间,忍不住问她是否会做铺棉的长衫? 小俞不用想也知道鸾鸾是想为白磊添件衣裳,于是二话不说的答应要教鸾鸾做衣裳。 从那日起,鸾鸾每天都忙着缝制衣裳,只要出错就拆了重新缝,一双小手不知道被扎伤多少伤口! “鸾姑娘,休息会儿吧!瞧您这几天不眠不休的一直赶工,会把眼睛弄坏的。”小俞这阵子只要来到花瑗宫,就看见她埋头缝制衣裳。 “没关系,就快完成了。”鸾鸾抬头对她一笑。 “唉!您再这样下去,白公子肯定会怀疑的,这两天他就问我你在忙啥?怎没去看他?就算他要过来你还不允。”小俞着实受不了这两个人。 不过他俩对彼此的关心与爱意,连她这个外人都感染到了呢! “真的?那你没告诉他吧?”忙了这么多天,不就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吗? “您以为我这么笨呀!”小俞笑睨她一眼。 “没说就好。”羞赧一笑,鸾鸾又继续低头做着手边的工作。 “唉!看来要您休息应该不可能,那我退下了。”小俞摇摇头,这才将窗子阖上,退了出去。 鸾鸾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禁喃喃自语着:“我又怎么不想休息呢?但我更想让他尽快穿上我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裳啊!” 这晚,鸾鸾熬夜赶着制衣,为了不伤眼,她又加了盏油灯,一直到三更天才将一件长袄衫给完成了。 吹熄灯火,她连走回暖炕的体力都没有,便直接趴在圆几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听见嘈杂声,原以为是梦,但猛然坐直身子之后,才发现是从外头传来的。 伸个懒腰,仔细听了会儿,确认应是从前面大殿那儿传来的,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到后边梳洗一下,再坐在铜镜前为自己梳发簪头,直到打扮好,她便迫不及待的打算将衣裳拿去给白磊。 他现在肯定还在睡吧?见她拿衣裳给他,他一定会吓一跳。 愈想愈得意,她赶紧用布巾将衣裳包好,才走到门口却见一位身着官服的男人朝这里走来,但他并非要进入她的花瑗宫,而是转往竹苑,就在这时候白磊也刚好走过来,两人便在花瑗宫外遇着。 “江大人,我听见声响,发生什么事了?”白磊急问道。 “听说南方匪寇潜入帝京,秘密成立分舵准备兴事,我奉命前去将他们一举歼灭。”江大人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武功高强,非常需要你的协助。” “江大人客气了,在下义不容辞。”白磊拱手道。 “那好,士兵已在外头等着,咱们走吧!” “是,江大人。”白磊遂道。 见两人离开,鸾鸾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追出去,直到宫门却见他们已经走远。 她身上没有腰牌根本无法通行,再想想他身上的衣裳如此单薄,她就不禁担心。 这个坏家伙怎么可以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就算自己是大夫,可也敌不过天呀! “不行,我一定要将这外袍拿给他,可是要怎么出去呢?”她直想着办法,可想起那些岩林军肃冷的脸孔,是绝对不会放行的,该怎么办呢? 抱着衣裳,她不停在附近走来走去,突然她看见一处已枯萎的花丛,感觉对这地方有种说不出的感情。 这里到底是哪儿?为什么会给她这么大的冲击,竟然震得她心口拼命的跃动,甚至脑海又开始掠过一些影子,好似她曾经来过这里…… 基于好奇,她举步往前走,“为什么这些花草都枯了?” 她直觉拨开花丛走向前,好一段路后意外看见前面有条小径! 她疑惑的直往前走,树林、溪流、山坡……这到底是通往哪儿? 她继续往前走,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岩宫的后山,由于离后门还有一段距离,因而护卫都没发现她。 这么说她可以去找白磊了?于是她偷偷绕到前面,果真瞧见宫门外有许多士兵候在那儿,还有辆马车等在角落,就不知这辆车是不是待会儿也会跟着出发? 不管了,她先溜上车再说! 上了马车后,她赶紧找着藏身处,赫然看见车上有只大木箱,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一些工具,于是她偷偷钻进里面,再悄悄合上木箱。 过了好久,终于听见有人上车了,白磊的声音传来,“大人您坐,马车让我来驾就好。” “也好,本来我骑马快些,不过最近背脊的旧伤复发,只好迁就马车了。”江森轻叹口气。 “请大人保重。” 白磊坐上前座,正欲动身,却见有士兵过来,急说道:“大人,这箱子我们忘了搬走,马车摇晃怕撞到您。” 闻言,待在箱子里的鸾鸾紧张了下,幸好她又听见江森说:“查匪寇的事重要,这等小事就别在意了。” 鸾鸾这才松了口气。 “白磊,可以出发了。”江森遂道。 “是的,江大人。”白磊随即挥动缰绳,马车便朝前奔驰,后头还跟着随从及士兵。 坐在马车中的鸾鸾原本非常紧张,但随着马车平稳的前行,她捂着嘴儿打了几个呵欠后便睡着了! 不确定过了多久,她突然惊醒,这才发现马车已停下,外面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该不会他们都离开了? 鸾鸾于是动手推着木箱,奇怪的是箱盖竟然卡得死紧,怎么也推不开! 第八章 糟,该不会是被锁上了? 她继续使劲儿的推,却依然文风不动!木箱里好闷,她觉得呼吸困难……不行,她一定要出去才成。 “有人在吗?有人在外面吗?木箱里头有人,快把箱子打开呀!”她拼了命的敲着木箱,并在里头呼喊,依然无人回应。 她该怎么办才好? 鸾鸾持续捶着箱子,最后已是筋疲力竭,即便是大冷天额上仍冒出汗水,而且呼吸更急促了。 “不要,我不要死在这里……衣衫还没交给白磊,我不想死……”慢慢地她的视线模糊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白磊,如果可以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我已心满意足…… 江森坐镇在附近的府衙,由白磊领着一批士兵前往剿匪除寇,虽然大部分匪徒闻讯都已逃逸,不过还是逮到几个头头儿,只要逼问出他们分舵,必将有所斩获。 将匪徒带回府衙后,白磊便道:“江大人,在下有愧大人的托付,没有将贼人全数擒来。” “无妨,能带回这些人已是大功一件,回去后我定当禀明皇上,给你个一官半职。”江森笑说。 “不,我对做官没兴趣。”白磊赶紧道。 “可是你帮了我这么多,怎好……” “快别这么说,为大人做事就是为咱们岩国做事,何须报酬?”他看看眼前这场面,“任务已完成,我还有事得回竹苑处理,想先告辞了。” “好,你就驾马车回去吧!我等府衙的马车来送我回去。”江森点头道。 “多谢大人。”白磊于是离开府衙,直接坐上马车。 上了马车,却发现车厢内的木箱似乎移了位! 他直觉疑惑的将木箱打开,却惊见鸾鸾昏倒在里头! “鸾鸾……你怎么在这里?”他喊着她的名字。 然而鸾鸾却一动也不动,呼吸极为微弱。 白磊立即拿起她的手把脉,由于身上没带针器,只好以拇指掐入她的人中,想要唤醒她。 “鸾鸾快醒来,你快醒来呀!” 不一会儿,鸾鸾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徐徐张开眼,看见他居然问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傻瓜,我不会让你死的。”虽见她醒来让他松口气,可一听见她说出“死”这个字,他的心就乱了! 白磊压根不敢想,如果她真的死在他面前,他能否承受得住? “这么说我还活着了?太好了!”她的嗓音有点儿沙哑且全身无力,即便难受,但是她仍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当然了。”得赶紧带她回宫医治才成,至于她为何会被锁在木箱里,只能等之后再问个清楚了,“我们回宫。” “等等。”她将一直抓在手里的布包交给他,“给你。” “这是?” “做工有点儿粗,但我尽力了。”鸾鸾微微一笑。 白磊不解地将布包打开,当瞧见里头那件女红精致的长袄衫时,顿时理解地问:“这是你亲手缝制的?” “嗯。”即便无力,她还是笑得开心,“喜欢吗?” “很喜欢。”白磊眼眶微红,“就是为了拿衣裳给我才溜出宫的?” “看你穿得单薄,怕你冷……快穿上让我看看。”鸾鸾真的很期待可以亲眼看看他穿上它的模样。“快点。” “好,我穿。”内心悸动的白磊立即将衣裳穿上,“我很喜欢,没想到你会缝衣裳。” “是……是小俞教我的……”才说完这话,鸾鸾便再度昏过去。 “鸾鸾!”他眉心一蹙,为她把了下脉后便回到前座,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回花瑗宫。 眼看她的情况不太稳定,他回竹苑拿了些药丸过来让她服下,接着只能等她醒来了。 等待中,白磊的心情跌宕起伏、焦虑难安。 看着身上的新袄,他的胸口熨上一层温热,再看着她那张憔悴的小脸,又是一股怜惜在心里蔓延。 无奈呀! 他该如何把持住自己的心,不再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而起伏? 她可知道他努力保持的理智,就因为她的一抹甜笑而瓦解,只想将她紧锁怀中,再也不放开。 握住她的小手抵在额心,此时此刻他只希望她可以赶紧醒来,其他一切已不重要了。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之后,鸾鸾再次张开双眼,精神已恢复许多。 她看看这间屋子,“我们回宫了?” “对。”白磊看着她,神情是欣喜又激动,“说吧!你是怎么出宫,又是怎么爬进箱子里的?知不知道我再晚些时候发现你,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干嘛这么凶?”她噘起小嘴。 “我这样算凶吗?”他深深提了口气,“别顾左右而言他,快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是从一条密径溜出去的。”怕又被责骂,她小小声地说。 但是她心底却是喜孜孜的,因为他愈是生气,就表示愈是在意她。 “密径!”白磊突地睁大双眸,“你想起来了?” “怎么?你也知道有那条密径?还是以前的我知道?”鸾鸾可以从他的话语中听出端倪。 白磊眉头愈皱愈紧,“难道你没想起来?” “没有,早上见你和江大人从后面离开,我心急的在前面乱晃,想找办法要出去,就在那时候发现了那处地方,瞬间,好像有种熟悉的感觉牵引着我,就不知不觉的走出去了。”她老实回答。 “唉,是天意吧!”为什么她对别的不熟悉,偏偏对那条该死的密径熟悉,当初若不是因那条密径,她不会动不动就骑马去找他,也不会遇上柳云中,发生这种事。 “什么意思?”她不懂。 “别问太多,你好好休息。”他拍拍她的肩,“我让小俞煎了药,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 “白磊。”她抓住他,“别走,你在生气是吗?气我跑出去。” “怎么会?”白磊望着她苍白的容颜。没错,他是生气,却是气自己让她担心,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那你还会过来吗?”她真怕他一走了之。 “当然,放心吧!”揉揉她的脑袋,他要她别多想,“好好休息,最好是睡上一觉。” “我喝了药再睡。”她凝眉望着他。 “那你等我,我很快回来。”白磊走出花瑗宫,看着天空飘落的细雪,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长袄衫。 他知道,虽然他自己是大夫,却是她治好了他,一件长袄衫已让他的风寒不药而愈了。 “小俞,这要怎么整理,教教我吧!”身体复原好几天了,鸾鸾见小俞忙进忙出的,可她自己却闲得发慌,让她非常过意不去。 “鸾姑娘,您不要动。”小俞赶紧摇摇脑袋,“您若要煮汤或是缝衣我都可以教您,但这种粗活使不得。倘若被上面的人发现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怎么这么说?我以前也是宫女,只不过后来失忆,想不起这些事该怎么做而已。”她抿抿唇说:“小俞,你会笑我吗?” “怎么会呢?姑娘以前发生什么事小俞并不清楚,不过现在您是客,就别想从前的事了。” “你怎么说的和白磊一样,总好像我是公主似的,直把我供着。”她气恼地坐在椅上,无聊的敲着桌面。 小俞瞧她这姿态,忍不住掩唇笑了。 “你笑什么?”她疑惑地看过去。 “小俞笑姑娘就像天生是位公主呢!”她一面抹着案头一边说道:“当真比我见过的公主还像。”最后她还小声的加了句,“比后宫的都像。” “什么意思?”鸾鸾站起身,跟在她身后问道。 “因为姑娘的说话语气与一些小动作,真的很娇贵。”小俞回头瞧着她。 “是吗?”鸾鸾摸摸自己的脸,“我真的这么像?” “不是说您的模样像,而是您的一些姿态。”小俞还真不知如何形容,“有时候恍神间,我还真以为您是位公主呢!” “是我的性子骄纵吗?”天,若真如此,岂不让人讨厌? “不是,不是。”小俞直摇头,仓惶解释道:“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您的个性率真爽朗,无论做什么都很有自信。” “是这样呀?”鸾鸾想了想,“谢谢你提醒我,那我更不该闲着了。” 她从水桶里拿起另一条抹布,随着小俞一块擦擦洗洗。小俞要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任由她了。 然而,向来金枝玉叶的鸾鸾从未干过粗活儿,一双纤纤小手经这一折腾已变得红通通的。 “姑娘,您的手?”小俞见了心头一惊。 大冬天的水就跟冰雪一样,她纤柔的小手直接浸泡在水中,怎么受得了? “没事,可能太久没做事了,非但做来生疏还冻伤了,真糗呀!”她赶紧将手藏在身后,对着小俞咧嘴一笑。 “还是让我看看吧!”小俞硬是拿过她的手检视,发现鸾鸾的小手细致柔软,连一点儿皱痕都没,看来过去非但没有做过粗活儿,反而是经常保养的! 过去她就曾怀疑她的身份,如今对鸾鸾有了更多的疑问。 “都冻成这样了,您还是别做了,这点儿事我来就好。” “可是……” “姑娘,您就好好坐着休息,我手脚快一会儿就好。”小俞赶紧扶她坐下,又找来一本书册,“您看看书,可以打发时间。”说完,她又转身继续工作。 鸾鸾偏着脑袋看着小俞利落的动作,只见她也将双手伸进冰冷的水中,但双手却丝毫没有冻伤,既然同为宫女,为何有这等差异? 再看看自己的手,她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肯定是她近来住在这里养尊处优、让人伺候惯了,现在连最简单的工作都做不了。 鸾鸾呀鸾鸾,这不是你的命,你该早日看清一切认命才是。 就连白大哥也不是你能妄想的对象。 她随口问道:“小俞,待会儿你还要做什么?” “我得到后头井里打水抹地,不过姑娘放心,小俞会很快的做完,不会让您感到不便。”小俞回以一笑,“如果姑娘看不下书,可以出去走走,那我会更好做事。” “哦,你是嫌我麻烦呀?”鸾鸾鼓着腮说。 “您千万别这么想,我只是担心姑娘要帮忙又弄伤自己。”小俞赶紧解释。 “瞧你紧张的,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看向窗外,鸾鸾轻叹了声,“好吧!那我就出去走走,不知道白磊在不在?” 想着,她便走了出去,绕到后面竹苑,站在门外喊着他的名字,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可见他并不在竹苑。 她决定待在屋里等他。 走进屋里,只见书案上全是书册,角落还沾染了灰尘,难道竹苑就没人打理吗? 突然,她灵机一动,决定替他将屋里打扫一番,等他回来见这里变得一尘不染、肯定会很开心的。 勾唇一笑,她先前往工具房将扫把拿出来,接着再提着水桶到后头水井打水。 然而看着这口井,她却愣愣地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并不是她没见过水井,而是怎么也想不起该怎么把水拎出来? 上前一步,她看着前头木条上捆着麻绳,下头还绑着只水桶,她立刻意会一笑,将水桶往井底一丢,只见木条一直转动,而麻绳不断放长,最后水桶咚一声掉进水里! “天,我怎么这么笨?”她着实被眼前的情况给吓了跳。直闻井里的水桶不再发出弹跳的声响,她才抚着心口往前探头一看。 第九章 她又试着将水桶往上拉,可水桶一直浮在水面上,怎么捞都只是一点水,试过几次后还真是气馁。 白磊正好打从这里经过,她听见脚步声回头一见是他,立刻上前问道:“白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正想去拿把扫帚回房间打理一下,那你……”见她身上沾了些水渍和污黑,又看看她身后那口井,直觉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她噘起小嘴儿,“我只是想帮你打理一下竹苑,可不知为什么老是打不上水。” “谁要你做这些事了?”白磊蹙起眉,“以后别再动这种脑筋。” “为什么我不能做?我以前不是宫女吗?还是你瞒着我什么?”脑海一片空白的人通常对任何事都不具信心。 “怎么这么想?” “因为连小俞都不让我帮忙,还说我不像宫女,倒像是位公主。” 他先是震了下,没想到小俞观察入微,倒是和吟月有几分相似,“说你像公主不好吗?” “当然不好,我不希望给人骄纵与养尊处优的感觉。”说完,她回身继续试着从水井中打水。 瞧她一次又一次将水桶往井里丢,他忍不住摇摇头,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水桶,“让我来吧!” 现在的她和以前一样固执,一旦想做的事就绝不罢休。 “这不是用狠劲儿就成,而是要使巧力,打水时水桶倒扣,再用手腕的力道,借由绳子将水舀起。”他边解释边做,待拉起水桶,鸾鸾赶紧趋前一瞧,还真是不敢相信。 “好厉害,满满一桶水耶!”她惊呼。 “这样你该满意了吧?”他撇嘴轻笑,然后将绳子一收,“回花瑗宫吧!” “我回去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打理吧!”她正要提起水桶的同时,白磊却将她的小手一抓,严肃的阻止。 “我说不必了。”上回她为了将亲手缝制的衣裳交给他,差点儿送了命,他不准她再做任何事。 “你很霸道。”他为何什么都要限制她? “我为你好。” “可我一点儿也不好。"鸾鸾吸吸鼻子,难过地说:“我说了我想离开,你也答应我要另觅去处,可是你什么都没做。” “因为宫里是最安全的。”他没忘了这件事,但他不敢冒险。 “所以你想限制我一辈子?” “你……”白磊无奈地放下手,轻锁眉宇,“不会太久,等你想起过去,我会带你离开。” “好吧!那在这之前我要做我想做的事。”她也是有所坚持的。 “不行。” 虽然她现在已不是公主,也非郡主的身份,但依旧是千金之躯,或许连抹布都没拿过,又如何干这些粗活? 唉,不知道是不是该怪他,说她是宫女,而她信以为真,直以宫女自居,这下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不行?我不懂我为何这么没用,非但忘了该怎么干活儿,还被你处处限制,是怕我愈帮愈忙吗?”她忍不住酿出泪雾。 这种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让她的心好慌,她不确定自己过去是否真的做过这些事?如果可以,她好希望可以将自己的脑袋拿下来用力晃一晃,别再这么糊里糊涂了! “宫里的事自然有人去做,如果无聊我可以偶尔陪你下下棋,或找些书给你看。”他笑睇着她,给予安慰,“或是想再去哪儿走走,我都可以陪你。” “不要,再怎么走也不过是在这附近绕,既然我到现在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何还要待在宫中?你干脆让我走,就算被柳云中抓走也无所谓!”鸾鸾眼中轻闪晶莹的泪珠。 如今的一切让她觉得好无助,喜欢的男人对她若即若离,而未来又这么茫然,既然如此她倒不如一个人消失,省得拖累他。 “鸾鸾……” “真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你,就因为喜欢你所以得忍受这样的折磨吗?”激动之下,她忍不住冲口而出。 “你!”白磊一震,“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日在水鹤山庄,柳云中去找你时,你们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鸾鸾望着他那双深黝的眼瞳,无力的喃道。见他不语,她继续说:“柳云中说因为我喜欢你,他才会对付我,既然如此,我对你而言应该很重要,但为何我都感受不到?虽然你很照顾我、担心我的安危,但似乎只是在尽一种义务而已。” 面对她强烈的指控,他着实无法招架,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最终还是装傻,“你是不是闷出病来了?别忘了你是位姑娘家,怎么可以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才不管这些。”她朝前一步,抬起螓首望着他。 此时她靠得他如此之近,近得几乎可以看见她双眸深处所反射无措的自己,当双眸往下移,投向她那两片动人的唇瓣时,他的心莫名狂跳。 “鸾鸾,你这是在勾引我吗?”白磊嗓音微嘶,目光胶着在她的红颜上。 没想到他这次竟没有躲开她,反而睁着一双魅惑大眼,灼灼灿灿的望着她,这倒让鸾鸾身子一绷,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 “如……”她紧张的干咽了下口水继续说;“如果我真是要勾引你呢?” 白磊扬高嘴角,故意装作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接受了。”随即朝她伸出手,轻抚她的下颚。 “别。”她紧张的闪开,紧锁着眉头,“我要的是你的真心,不是要你作戏。” 白磊表情一僵,没想到竟被她给猜中了! 光看他的表情,她已知道自己说对了,她噘唇望着他好一会儿又说:“好吧!我就原谅你一回,不过下次我可不会就这样放过你,还有……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不让我离开岩宫,我就绝不会放弃你!” 丢下这话,她便离开竹苑,回到花瑗宫。 白磊猛叹口气,心底的无奈又怎是她能了解的,他也想放下顾忌去爱她,却又无法忘记父亲冤死的一幕,如今他为齐城风疗伤医病已是不孝,又怎能与他女儿情意绵绵? 可这丫头每每挑战他的极限,甚至用单纯天真的笑容与话语一步步击溃他的坚持,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将他逼疯。 或许是她成天待在宫里无所事事,因而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或许他该找些事让她做,也许转移她的注意力之后,她便不会再想东想西。 白磊与江森大人谈过后,江森便派他的千金江素素进宫与鸾鸾作伴。 江素素过去从未进宫,未曾见过鸾鸾公主,因此并不知道她过去的身份。原本她极不愿意进宫陪伴鸾鸾,但想想心仪的白磊住在宫里,于是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隔日,她便进宫找上了鸾鸾,见她居然住在这么美的宫里,心中生起不平。 “你就是鸾鸾?”江素素连声招呼都不打的走了进去。 “对。”见有人闯入,鸾鸾站了起来,“请问你是?” “我叫江素素,是江森大人的女儿。”原本她还想带丫鬟一起来,但是父亲怕她太招摇,就是不同意。 “江森……”鸾鸾点点头,“我知道这位大人,原来你是江大人的千金!” “你知道就好,该明白我既是江大人的千金,来这里是委屈我了。”她玩着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开口又问:“对了,白磊呢?” “他?”鸾鸾一怔,心忖原来她也认识白磊呀! “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他到底在哪儿?”素素眉心一锁,嗓音泛冷。 瞧她这样傲慢的态度,鸾鸾深吸口气,按捺住不舒服的感觉,“江姑娘,我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但我不是你的下人,说话可不可以客气些?” “你好大的胆子,本姑娘也不想来,但我爹要我进宫陪你,我才不得不过来。”素素口气变硬,忽地站起。 “我不需要人陪,谢了。”她眉头轻蹙,心想难道是白磊叫她来的? “你这是什么口气,竟然对本姑娘这么说话!”她一说完就重重的掴了鸾鸾一巴掌。 “啊!”鸾鸾一震,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随便出手打人,就算她是江大人的千金,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呀! “本姑娘渴了,去给我端杯热茶来。”江素素双臂抱胸,冷睇着她,“怎么?不愿意吗?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哼!” 她这番话让鸾鸾猛地清醒了,没错,她不过是个下人,难道她脑子不灵光了,就连该有的卑微也忘了? “好,我去泡茶。”鸾鸾朝她点点头,“不过我没腰牌不能去御膳厨房。” “怎么这么麻烦。”素素将父亲给她的腰牌丢给她,“用完还给我。” “是。” “还有,顺便端几盘点心来……别一副不甘愿的样子,我爹现在可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你最好识相点。”江素素抬起脸,表情满是骄傲。 听她这么说,鸾鸾直觉好气又好笑,真不懂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走出花瑗宫,她转往厨房,就见一位嬷嬷待在里面。 她客气地阿道:“请问哪儿可以泡茶?” “咦,你是打哪来的?”嬷嬷见她是个生面孔。 “我是住在花瑗宫的……”不等她说完,嬷嬷立刻“哦”了声,“我听小俞提过,是白公子带你进宫的?” “对。”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出名了。 “要泡茶是吗?在那边,茶叶在柜子里,自己拿。”嬷嬷不解地望着她,忍不住自言自语着,“不过是名宫女,怎会认识白大夫呢?” 嬷嬷说得虽然小声,但依然逃不过鸾鸾的耳朵,她难过的敛下眼,走向木柜找出茶叶,可难题又来了,她压根不知道该放多少茶叶? 回头想问嬷嬷,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这下鸾鸾完全没了主意,只好随意抓了几把放进壶内。 接着又见灶上还有个冒着烟的蒸笼,她走上前将它掀开,顿时阵阵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她心想江姑娘应该会喜欢这点心才是。 于是她拎起点了油火的火壶,再将蒸笼内的糕点装盘,快步回到花瑗宫。 “江姑娘,茶和点心来了。”鸾鸾将东西置于桌案上,并拿来瓷杯为她倒茶,“我用火壶拎来,还烫着呢!请用茶。” “这还差不多。”江素素勾唇一笑,端起瓷杯喝上一口,“呸、呸、呸,这是什么茶,苦得要命!” “苦?”鸾鸾心想该不会茶叶放太多了,“是吗?那你稍等一会儿,我再去为你重沏一壶过来。” “不必了,我想你必然是故意的,真以为住在这宫里就是公主吗?可恶!”江素素顺手拿起杯子将茶水泼到鸾鸾脸上。 鸾鸾直觉举起手挡住脸,手却被茶烫伤了! “啊!”鸾鸾疼得弯下腰,整个人几乎站不稳,泪水也控制不住的落下。 就在此刻小俞过来了,乍见眼前的情景吓了跳,“鸾姑娘您怎么了?天,您的手!是谁做的好事?” 江素素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不小心。” 鸾鸾只能忍着疼,咬着下唇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没想到她居然可以睁眼说瞎话?但自己又能如何?白磊既然让她过来,说不定就是想借由她来告诉自己……一个宫女千万别存有太多妄想。 第十章 “你是?”小俞不认得江素素。 “别说了。”鸾鸾不想连累小俞,直对她摇摇头,“她是江大人的千金。” “怎么了?你们两个想连成一气怪罪我吗?我可不怕。”江素素指着满地的碎片,又看向鸾鸾,“把地上收拾干净。” “我来好了。”小俞赶紧道。 “不许你动手,我偏要她收拾。”江素素冷冷一笑。 “是,我来收拾。”鸾鸾委屈得鼻根都酸了。 她忍着泪水,抖着手一片片拾起碎片,这时江素素又说了,“拜托呀!你是乌龟吗?动作这么慢!地上又湿又乱,看了晦气!” “江姑娘,她的手烫伤了,还是让我来吧!”小俞见了眼眶都红了。 “那也是她自己不小心的,该由她负责,你给我出去。”江索素不想留小俞在这里啰嗦,“否则我叫我爹将你赶出宫!” 鸾鸾听了,赶紧对小俞说道:“小俞,我没事,你出去吧!” 小俞流着泪站起身,逼不得已只好走出花瑗宫。 待小俞离开之后,江素素又怒斥了鸾鸾几句,这才坐回椅子上。 “现在知道了吧?就算我爹和白磊罩着你,你终究不过是卑微的下人。” 江素素踩中她的痛处,让鸾鸾再也无法忍受!她决定离开这里,不再受任何人控制。 “很抱歉,我手痛,不能做了。”鸾鸾倏地站起。 “你敢?” “以为我不敢?要不要试试!”鸾鸾无畏的迎视她的视线,这不同于常人的气势令江素素吃了一惊。 “你……你……”江素素气极了,“算你行,我一定要向我爹和白磊告状!就不知道白磊和你这个小爆女究竟有什么关系,哼!” 她将手里的丝绢往鸾鸾脸上一甩,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 见江素素就这么走了,鸾鸾再看看自己的手,直觉无奈又疼痛,若非为了白磊,她真的不想待在这里了。 听她这么说,更是激励了白磊,他立即抱起她,掷向自己的暖炕,强悍的身躯毫无缝隙的缚锁着她。望着她那张醺红似的小脸好久好久,使动手解开她的衣襟,当那翠绿色的肚兜儿显露出来,他的心窝瞬间一热,目光更像着了火似的胶着在她脸上,“你的脸都红了。” “你……你取笑我。”她害臊地转开脸。 他的大手捧着她的脸蛋轻轻的转向自己,“我不是取笑你,而是指你双腮嫣红的好美。” “贫嘴,不理你了。” 鸾鸾羞赧地想逃开,却被他压了回去,“怎么?你逗逗我就想溜人?” “我哪有逗你,是你自己把人家抱到这里。”她轻抿着唇,羞赧地说。 “你说什么?” 没错,是他将她抱上床,可是……若不是她用那抹无邪又天真的笑容、迷蒙多情的眼神望着他,他会一时乱了心,对她这样吗? “我说是你带我来这儿上药,本就没安好心眼儿。”她眨着大眼睛,故意想气他。 “你说我没安好心眼儿?”白磊半眯起眸,“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更邪恶的诱惑你。”下一瞬间,他已扯开她的衣衫,低头含吮住她尖挺的蓓蕾,那股激情膨胀的快意几乎要击溃了她。 “别……我不……” 然而他却不在意她的碎语,反而更狂肆的抚弄她的身子,激起她体内更澎湃的浪潮。 白磊的两片热唇也随着他的大手移动,在她身上的每一处点燃火苗,让鸾鸾几乎要被这份火热给融化。 “白磊……”她抓住他的手臂,仰首轻喘。 “怎么?不喜欢?”他低哑地说道。 “我怕。”青涩的她有些招架不住,但说也奇怪,虽然害怕,但她很喜欢让他这么搂着,有种被全心呵护的安全感、与被需要的满足感,是她向往已久的。 裸身与他相拥,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呼吸,闻到他的味道,而他身上的气息就像酒香般令人迷醉。 “有我在,还怕?”过去她都说因为有他在而不怕的。 “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陌生……”她连嗓音都在颤抖了。 “我会让你习惯的。”白磊眼底燃着火苗,缓缓解下她的下着,让她一对笋白的大腿完美的呈现在他眼前。 鸾鸾害羞的转过脸,两腿无所适从的相互摩擦着,但是就在他刻意格开她的双腿时,她难耐的低吟了声。 听着她细哑的声音,白磊再也按捺不住了,随即身躯一压,在阵阵施与受的折磨中,最璀璨的星光瞬间在他们的体内炸开! 鸾鸾气喘不休的躲在他怀里喘息,双腮更是渲染得通红,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真让人怜惜。 “疼吗?”他关心地问道。 “嗯。”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脑袋直往他怀里埋。 “以后我会温柔点儿。”轻轻揉着她的小脑袋,他心疼不已的将她搂紧。 “白磊,你不后悔喜欢我吗?”不知为什么,她有点儿担心害怕,害怕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傻瓜,我怎么可能后悔呢?”他扯唇一笑。 “因为你过去说什么都不肯承认对我的感情,甚至连一点点的暗示都不肯,可今天你却一口气给了我这么多温柔,我怕承受太多,到头来你又全部收回去。”偎在他怀中,她幽幽地说出这番话。 然而这些话听在白磊耳中却是异常心疼,这表示他过去辜负她太多,才让她如此惶惶不安。 “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迟疑了。”他很郑重的说道。 “真的?”抬起螓首,她对他温柔一笑。 “要我说几次呢?既然说爱你、也要了你,就算天荒地老我都不会变的。”在她额上印了一吻后,白磊便起身,顺便将她褪在一旁的衣裳拿给她,“快穿上回花瑗宫吧!就快用晚膳了,我想小俞很快就会去找你。” “赶我走?”她翘起小嘴儿。 “我可不敢,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她掩唇偷笑着,“真好玩,我只是逗你的。好,我穿衣马上回去。” 白磊也笑出声,“你就是这么调皮,那我出去外面等你。” “好的。”直见白磊走出竹苑后,鸾鸾这才坐直身子为自己穿上衣裳,可当看见藕臂上的吻痕时,她的心窝瞬间化出一抹甜。 隔天江素素一早就准备出发前往岩宫。 当她一出府门,就见白磊等在那里。 “白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江素素惊愕地问道。 “当然是有事找你。”他将手里的几件衣裳还给她,“这些衣裳鸾鸾说不用了,谢谢你。” “怎么?这么好的衣裳她还嫌?”得知自己的衣裳全都被退回来,她的火气都提起来了。 “她觉得这些衣裳太华丽,不适合她,并不是嫌弃。”瞧她突然板起脸的模样,就知道她昨日对他和江大人说的全是谎话。 “哼!华丽,还真虚伪。”江素素心想既然她从前是位公主,穿过的衣裳可要比她这些还华丽数倍呢!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先收回吧!” “收回就收回。”江素素没好气的拿了回来,然后交给门房,“这个送给你们。” “什么?小姐,这个……” “难道连你们也不希罕?看是要送给老婆还是拿去变卖都没关系。”被齐鸾鸾嫌过的衣裳,她也不想再拿回去。 “谢谢小姐。” 门房接过手后,江素素便转身准备离开。 白磊一个箭步堵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要进宫。”她勾唇一笑。 “从今天起你不必去了。”他眉心轻锁道。 “什么?”江素素倒吸口气,想她今天非得进宫不可呀!“白大哥,我爹昨天已答应让我继续陪她的。” “好让你继续指使她做事吗?”白磊一想起鸾鸾烫伤的手,就不免对她多了不满。 “这……”江素素突地一僵,“是她告诉你的?白大哥你听我说,她诬赖我,我绝对没有这么对她。” “是吗?好,就当她说谎,但你们还是暂时别碰面的好。”白磊眯起双眸,“就这么决定了。” “白大哥……”她赶忙喊住他,“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如何?”他问道。 “你不能只听信她的片面之词,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江素素追到他跟前,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那你是希望两方对质?”他是看在江大人的面子上才给她留颜面,没想到她还嘴硬,硬要争辩! “我……我可没空。”她总算缩了头,不再坚持,“你既然事事偏袒她,那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可是白大哥,我真的很生气,非常的生气。”虽然江素素说得义愤填膺,但因为站不住脚,自始至终脑袋都不敢抬起,甚至朝他吼完之后便急着奔回府邸。 但是她会因为这样而放弃吗?当然没有。 她立即找上爹爹江森,在他身边直打转,“爹,我想进宫去,但白大哥不允。” “不是他不允,而是鸾鸾姑娘喜欢一个人清静。”这是白磊给他的理由。 “她会喜欢一个人清静?我才不信呢!” “素素,每个人的习惯不同,你就别乱了。”他笑着安抚宝贝女儿。 “我……”发现对爹抱怨没啥效果,于是她改变方式,“爹,那您进不进宫呢?” “我下午才进宫。” “那女儿跟您一起去?”她开心地说。 “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人家只是难得去一趟宫里,昨儿个发现有好些地方没逛到,好想再去看看呢!”江素素找着理由。 江森眉心轻锁,明知宫里不是任人随意来去的地方,但又拗不过女儿的请求,“好吧!不过宫里有一些地方不能擅闯,得等我忙完了,我再带你进宫,到时我会提醒你。” 他得先提点她,免得这丫头闯祸。 “是,只要是爹爹说的话我都会听。”闻言,江素素忍不住笑开嘴儿,暂时答应。 “那就好,我得去处理公事,用过午膳后就出发。” “好的爹,我会等着您。” 接下来江素素便在江森的书房外等待,就怕爹只是虚应她,只要稍一不注意,爹就先溜了。 因此就连午膳,她也特地端到书房与他一起用,这倒是让江森感到疑惑,可他想或许是她一心想去宫里参观,才会这么紧迫盯人。 用过午膳之后,江素素便随着江森前往宫中,并趁爹进入议事厅与皇上议事时,悄悄前往西翼的花瑗宫。 站在外头,她瞧见鸾鸾正在前院浇花,她撇撇嘴,冷冷地说:“这种人竟是公主,怎么看都像个下人样。谁要白大哥这么看重你,我绝不能让你们过得这么开心。” 接着,江素素便推开门走了进去,鸾鸾听见脚步声,倏然回首,没想到朝她走来的竟是她一直不愿再见到的江素素。 “你怎么来了?”白磊明明答应她不再让她进宫了。 “看样子你并不欢迎我?”江素素勾起一抹笑,“放心吧!我说几句话就走。” “你到底要说什么?”鸾鸾将水桶放下,并将沾了泥的双手洗了洗。 “我知道你是谁。”她这话一脱口,鸾鸾便迅速站了起来,转过身瞪大眼望着她。 “你说什么?知道我是谁。”鸾鸾喃喃地开口,一方面极欲知道她所说的,但又不确定她的话到底该不该信? “没错,想知道吗?”江素素直接走进花瑗宫,端坐在精致的雕花椅上头。 第十一章 鸾鸾立刻跟了进去,不再迟疑地说道:“我想知道,你说吧!” “你在这里也住了一阵子,怎么会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江素素看看这座绝美的宫殿,“听说自从你离开后,这里都没有变动过。” “我知道,我以前就是在这里伺候公主的。”鸾鸾还以为她想说什么。 “哈……你真以为自己是宫女!天,其实你是这里的主人,‘前公主’鸾鸾。” 江素素冷睇着她,“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前公主吗?” 她的话让鸾鸾非常吃惊,当初在水鹤山庄时,就常听梅红她们提及岩宫内发生的一些事,当然还有叛贼夺权称王,最后落得被拉下位的下场。 如果她是“前公主”,这么说那个叛贼就是她爹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知道?”江素素瞧她那失魂落魄的表情,“那就好,省得我多费唇舌。” “不是的,我绝不相信,一定是你胡说八道。”鸾鸾摇摇头,就要走出去。 “我可没当你是白痴,你听了之后一定会找白磊求证,我又何苦欺骗你?”江素素一步步走向她。 “那为何白磊要骗我?”如今她的心已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因为他不敢告诉你,怕你知情后会难过,毕竟有个当叛贼的爹可是天大的耻辱呀!” 她狠毒的话语与奸猾的笑声,直刺进鸾鸾的心窝、脑袋,鸾鸾受不了地压着太阳穴,呼吸急促了起来。 “还有,白磊的父亲因为曾是先皇皇子的武术师父,你爹一登基,便下令将他给杀了,在这种情况下你们竟然还在一起,不怕遭天谴吗?”江素素冷笑地看着鸾鸾一脸苍白,“识相的话,就放过他吧!” 将要说的话说完之后,江素素便衔着一抹笑,快步离开花瑗宫。随着距离拉远,她甚至仍可以听到齐鸾鸾的抽噎声,心底也愈来愈得意。 直到江索素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鸾鸾双脚无力的坐了下来,想去找白磊问个清楚,但他昨天告诉她得去山里采些药草,应该还没回来。 “我是公主……我真的是公主吗?”她不停捶着脑袋,却止不住脑袋那一阵阵疼痛。 白磊,你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这时候,她的脑海突然掠过一个个片段,其中一个片段是一位非常漂亮俏丽的姑娘在花瑗宫里对着她笑,她是谁?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为什么?”鸾鸾抱着脑袋,痛苦不已。 原以为她还能再记起些什么,但却没有,她的脑海又是一片空白。 对了,刚刚她脑海里掠过的是哪里的景象,寝宫还是后花园?鸾鸾站起来试着去搜寻,直到寻到最后面的一间屋子,突然定住脚步。 由于这间房的房门一直都是锁着的,她从没进去过,可现在却直觉里面藏有什么秘密!于是她立即找来工具,使劲儿地将门闩给撬开,接着推开门,望着里头的一切。 墙上挂着一张张画像,全部都起她,服饰华丽贵气、笑得天真无忧,其中一张则是她站在花瑗宫前,而身旁坐在大位上身穿龙袍的男人……不就是皇上? 天,她……她真的是公主! “不……不是……不是……” 她回过身急着想出去,这一抬头又看见另一张图像,两个女人并肩站在一块,绽露开心的笑容,其中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刚才脑海里的女子! 她是谁?她究竟是谁?鸾鸾不愿放弃,拼命的想又想,顿时许多画面蹦出了脑海,快得几乎让她来不及消化! “啊……”就在她一声尖叫后,过往的记忆源源不绝而来……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她真的是公主,而身边这位同样笑得开心的女子就是她的贴身侍女吟月。 “吟月……吟月你现在在哪儿?岩宫易了主,你应该也不在了吧?”她的背贴着墙,看着这房间里每一张画像,过往的一切让她既怀念又感伤。 爹呢?爹现在在哪儿,是否平安?这些疑问她又该如何向白磊问起? 黄昏时分,白磊终于回来了。 他扛着竹篮,里头放着一些药草,在进花瑗宫之前将它搁在地上。 “鸾鸾,我回来了。”白磊走进里头,就见她坐在小厅内发呆,直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你怎么了?”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他很疑惑。 “呃,你回来了?”鸾鸾猛地清醒,一见是他倒是吓了跳。 “刚才直喊你你都没回应,在想什么?”白磊撇撇嘴,笑睇着她,“可不可以说来听听?” “我……”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胡思乱想,看看能不能记起些什么。” “那想起了没?”其实白磊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可以恢复记忆,另方面又希望她永远忘了一切,别再想起过往的伤心事。 她摇摇头,苦涩的说:“没有。” 想起了什么她也不敢告诉他,因为她不知道如何用昨日的心情面对他。终于,她明白过去他为何不愿接受她,如今虽然接受了,但她可以想象他心中有多苦! 以前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却是无家可归的落魄人,何况她爹对不起他太多太多,她又怎能奢求他的爱? 即便他是真心付出,可她又怎能安心的接受? “没关系,想不起就别想了,我正打算要带你离开这里,这次绝对没有敷衍你。”留在这里就怕又被江素素纠缠。 刚刚他进宫时听宫门的守卫提及素素与江大人一同进宫,就不知道她有何目的? “对了,素素来过吗?”他直接问道。 “素素?没有,我不是说不想再见她?”因为骗了他,她并没抬头看他。 “没有就好,我怕她又来欺负你。”白磊笑着走向她,“今天一个人待在宫里,可想我?” “当然想。”鸾鸾笑着点点头。 “过来,让我看看。”他坐下喝了杯茶,朝她笑说。 站在原地看着他的鸾鸾缓缓朝他走近,站在他面前说:“快晚膳了,你饿了吧?我请小俞端饭菜过来。” “不饿,我们先聊聊。”白磊将她抱到大腿上,“今天做了些什么?” “今天我将院子里的花草整理了番,还浇了水。”鸾鸾说着便不安地从他大腿跳下来。 发现她的表情与反应都很怪,他赶忙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我饿了,想先用膳。”她不自然地笑笑。 “既然如此,我去厨房看看。”他起身说道。 “不必,你刚回来一定很累,我去就好,顺便想看看今儿个御膳厨房有啥好吃的。”其实鸾鸾是想顺道去吟月以前住的屋子看看。 不过要离开这座被隔离的小院落,进入岩宫腹地得要有通行腰牌才成。 白磊闻言笑了,“原来是嘴馋了,好吧!就让你去。”他顺便将腰牌解下递给她,“要记得,除了御膳厨房,可别四处乱闯:” “放心,我绝不会的。”她接过手。 “等等。”白磊喊住她,顺手将她拉进怀里,望着她略微失神的双眼,“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尽避跟我说。” “我哪有心事,现在我快乐得很。”鸾鸾轻轻推开他。 “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告诉我。”白磊并不是傻瓜,从他一进花瑗宫就发现她的不寻常。 不说出来并不是他不在意,而是希望她可以主动告诉他,但显而易见她一直闪躲、转开话题,分明是间接告诉他绝对有事。 “可能是又累又饿的缘故,就快点让我去吧!”鸾鸾苦着心笑着,“你真是想太多了。” 白磊抓住她的手,直盯着她的眼,“鸾鸾……” “我马上回来。”撂下这话,她便加快脚步往宫外走去。 一走到外面,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水。 “真糟糕,为什么我连戏都演不好,居然让他给一眼看穿……”虽然心底难过不已,可不愿意让他成为不忠不孝之人,她宁可牺牲幸福。 白磊,你不杀仇人之女已是不孝,我又怎能要你因为爱我而成为众人挞伐的对象? 而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慢慢疏远他,还给他自由。 出示腰牌后,她便走往前殿,看着这里的风景,鸾鸾心头更是酸涩,“爹,早劝您不要这么做,可您偏要,如今变成这副局面,再多的后悔已来不及……” 沿着她以往经常走过的白石小径,两边全是白槐老树,风一来便发出树叶婆娑声,是这么的熟悉。 而这条路的尽头便是宫女居住的地方,她来到以往吟月的房间,远远望着,发现里头有人但并非吟月,可见她已经离开了岩宫。 深叹口气,鸾鸾只好死心、因为她唯一能探问的人已不在,只能另想办法了。 就在她转向御膳厨房的途中却瞧见一名男子朝她走来,她并不认识此人,于是赶紧闪躲。 “姑娘,等等。”他已看见她了。 鸾鸾只好停下脚步,回头对他一笑,“你是……” “哈……你真是可爱,我头次在宫里遇见有人不先跟我行礼却先问我是谁?”男子笑说。 “呃!”她这才望向他的穿着打扮,发现他应是皇族,可她没明说,只道:“抱歉,我并不是宫里的人,不认得您。” “我看得出来,刚刚不过是与姑娘开个玩笑。”虽然她身着简单衣装,可举止间不失优雅与贵气,“不知姑娘是?” “我目前住在花瑗宫,是江森大人让我住进来的。” “花瑗宫!”男子蹙眉想了想,“那一带已被封锁,不知你为何会住进那里?” “公子,你一直没回答我的疑问,却一直问我问题。”她锁着眉心望着他。 他再次被她这句话弄得愣住,随即笑道:“我父亲是皇上的表叔,一直在南部做个小王,之前皇室叛变被贬为平民,如今皇室回归正统,而我便被宣进宫领个一官半职。” 当初鸾鸾的父亲齐城风登基之时,她因不满其父的行径,因此未参与父亲的登基大典,两人也并未碰过面。 “请问公子官封?” “小小的吏部侍郎展慕扬。”他扯笑,“今日进宫正想去见见皇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姑娘。” “吏部乃掌管每年的科举,怎是小辟,展大人太客气了。”鸾鸾心想他都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她若再隐瞒反而让人觉得不识大体,“我本是花瑗宫的宫女,因为丧失记忆,这才回到宫内希望可以想起些什么,不过好像……” 见她垂头丧气,他赶紧安慰道:“没事的。” “我知道这事急不得。”她突然想起白磊还在等她,于是道:“对不起,小女子还有事得先离开。” “是我耽搁了姑娘,请便。”展慕扬于是让开身。 她朝他点点头之后,立即前往御膳厨房,走了一段路后,赶紧停下脚步轻抚胸口,庆幸自己没有说溜嘴,再看看天色都暗了,于是再次举步前行。 见鸾鸾近来经常失神,白磊于是拨出更多时间陪伴她。 可她却经常找理由将他推开,理由往往是……江大人一定很需要你,你去看看他吧!或者提醒他江素素虽然骄纵了些,但人很漂亮,要他多接近接近人家;要不然就是告诉他,不要老是过来找她,否则会让人说闲话。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别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几天过后,白磊已经受不了了! “怎么这么问,我没这个意思。”鸾鸾竟然不敢面对他的注视。 “还说没有?那你看着我呀!” 第十二章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目光移至他脸上,“我现在就看着你。” “你!”他眉心紧蹙,“好,那你还记得吗?上回在竹苑,你说害怕我对你的感情只是短暂的,害怕一切的美好只是场梦,我当时向你保证绝不是这样,既然接受你、爱你,不管天荒地老,我都不会改变。” 鸾鸾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眼底泌出泪水,她怎会不记得他所说的那段话,它已刻在她心上,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但是也因为如此,她不能害他、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我当然记得。”她咬咬下唇,忍住几乎夺眶的泪。 “那你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冰冷?”白磊不愿相信她的爱是这么的脆弱,更不愿想象她是个善变的女人。 “我……”要她怎么说呢?如果再多做解释,等于有心留下他;如果告诉他她恢复记忆,那他准会猜出她的用意,“我不想解释,你要怎么想随你。” 鸾鸾心慌意乱的往外走,才出花瑗宫就见有个人影似乎往这里走来。她定住脚步等了会儿,果真瞧见有人从前面的假山后现身。 “是你!”他不就是那位吏部侍郎吗? “姑娘,上回听说你在花瑗宫,所以我特地过来看看,没想到你果真在这儿。”展慕扬笑意盎然地说。 鸾鸾才想开口,便听见尾随她出来的白磊问道:“请问你是……” “在下姓展。” “姓展,看你的模样,应该是皇族?”白磊从他的谈吐与穿着立刻断定道。 “没错,是沾了这么一点儿边,而你应该就是白兄吧?”展慕扬笑说:“我听江大人提起过你,如今终于碰面了。” “白大哥,他是吏部侍郎。”鸾鸾干脆替他说了。 “原来是吏部侍郎,在下失礼了。”白磊拱手道,可心底却疑惑着鸾鸾何时认识他的? “白兄别行这等大礼,我担待不起。”展慕扬看看他又转向鸾鸾,发觉他们脸色有变,显然刚刚发生一些事。“我想我还是先离开的好。” “等等。”鸾鸾喊住他,“展大人,那天你不是说想约我出去走走吗?我已经准备好了。” 展慕扬先是愣了下,再看向鸾鸾那张藏有心事的小脸,姑且不论是怎么回事,他还是回了话,“不过你有客人。” “没关系,他不会介意的。”鸾鸾笑望着白磊,“白大哥,你说是吗?” 白磊的表情霎时变得非常难看,想她之前还喊他“白磊”,现在却变成了“白大哥”,她分明是故意的! “你不能出宫。”他得顾及她的安危。 “我跟展大人在一块儿不会有事的,而且我在宫里待这么久,早闷坏了。”鸾鸾拉过展慕扬,“大人,你就替我说说情嘛!” 展慕扬知道自己不该瞒骗白磊,但是她看来显然有苦衷,就帮她一次好了,“白兄,你放心,我会保护她的安全。” “这……”面对有礼的展慕扬,白磊就算有千万个不愿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眉心轻锁,这才道:“好吧!你们去,不过一定要将她平安送回来。” “白公子请放心,我会将她平安送回的。姑娘,我们走。”展慕扬往前一比。 “好的,展大人先请。”鸾鸾笑着说。 展慕扬先行举步往外走去,鸾鸾赶紧尾随而上,直到宫外,展慕扬才回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心底闷,想出来透透气儿。”在宫里面对白磊的逼问,她着实好难受,不知该怎么回答。 但就算再苦,她也宁可为难自己,让他自在,离开她这个不该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你与白磊是?” “朋友。”她简单回道。 瞧她一脸冷然,展慕扬忍不住轻笑出声,“哈……” “你笑什么?”她皱眉看着他。 “我笑自己实在很笨,被人这么使来唤去,却连句实话也问不到。”展慕扬装模作样的大叹口气。 听他这么说,鸾鸾不禁感到惭愧。没错,她刚刚的确是利用了他,如今又怎能过河拆桥,唉……真是她的不对。 “对不住,展大人,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回答。”原以为逃过白磊的追问,没想到又被展慕扬问。 “那我可以问姑娘芳名吗?”从一开始她就不肯表明姓名。 “小女子名鸾鸾。”如果再不坦言,就太对不起人家的帮忙了。 “鸾鸾!”他眯起眸问:“原来你就是鸾鸾公主?” “呃……我不是,我说了只是名宫女。”她一惊,没想到他竟会这么想? “姑娘,你别瞒我了,一个人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展慕扬笑望着她,“你肯定就是了。” 鸾鸾看着他那笃定的眼神,如果她再否认就太矫情了,垂下脸,她轻蹙眉头道:“对,我是鸾鸾,不过早已非公主,你难道不恨我?” “我为何要恨你?” “因为我爹的关系,曾将你降为平民?”她才不信他不怨她。 “就算怨也只怨你爹,不会怨你。”他眉一挑,“这么说,你说你丧失记忆是假的了?” “不是假的,而是这几天才恢复记忆,想起自己这么糟的身份,又如何能得到幸福?”她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我不想回宫了,可以吗?” “你不回去?”他摇摇脑袋,“这怎么行?要我回去如何对白磊交代?我可以感觉得出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而且他很在意你。” “那我该怎么办?”她真的不想误了白磊。 “你到底有何苦恼之事,白磊难道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展慕扬对他俩过去之事并不了解。 “他一开始就知道,但至今仍以为我还没恢复记忆。”鸾鸾赶紧提醒道:“拜托展大人,千万别说出去呀!” “唉!我真搞不懂你们了。”展慕扬望着她,心忖女人呀!就是想太多了。 “你不需要懂,只希望你能帮我个忙。”她转向他,一脸祈求。 “好吧!你说说看。” “能不能替我向江大人打听我爹现在在何处,我好想见他。” 这几天夜里都会梦见她父亲,梦里的他十分憔悴,教她很担心。 “你这不是舍近求远?”他指的“近”就是白磊。 “我就是不能让他知道。” “唉!好吧!就依你,我会尽力的。”初识时觉得这位姑娘的气质非常特别,没想到她除了身份特别,连个性也很固执。 “真的?那么谢谢你了!”她终于绽露笑意。 “说真的,我这么帮你不知对不对?白磊迟早有天会找我算帐。”他摇摇头,好像已掉进一个回不了头的深渊中。 不过,谁要他挺希罕齐鸾鸾这个女人,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白磊,你可千万别怨我啊! “对不起……”她知道白磊外表虽然看似淡漠,倘若一被逼急,可是会不顾一切的。不想让展大人为难,可她已没有办法,老天就原谅她这一次,让她做一次鸵鸟吧! “别说这个,既然答应我就会帮到底,你放心吧!” 稍晚回到岩宫后,鸾鸾原以为白磊会继续追问,可是令她意外的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从早到晚守着她,找她下棋、一起看书、或是拉着她到庭院走走,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终于,鸾鸾忍不住了! “你为何不问我?不怪我或怀疑我?”下棋时,她抬头望着他那沉定的面容。 “我要怀疑你什么?”他挑起眉,睇她一眼。 鸾鸾直言道:“怀疑我移情别恋了?” 他没有回应,拿起一只棋子走了一步,“瞧,堵死你的路了。” “你……你怎么还有心情下棋?”将棋盘一推,“不下了。” “输不起是吗?”白磊眯起眸,凝注她的目光中有着万般真情。不是他不问,而是他不想知道答案,但他确定她之所以这么做,绝对不是移情别恋了。 “喂,别转移话题,你只要回答我。”鸾鸾希望他能计较一点或与她大吵一架,那她就可以狠下心离开了。 “你不会。”他直接说道。 “为什么你那么笃定?”瞪大眸子,她很意外地望着他,“展大人相貌堂堂,又有才干,有几个女人能不动心的?” 白磊瞅了她一眼,接着靠向椅背,闲逸的说:“我也不错呀!做大夫也可赚很多银两。” “你不是这种人。”她很快地回道。 “就因为我不是这种人,所以你才喜欢我,是不?”他眸光幽幽直凝睇着她错愕的小脸,“我猜对了是吧?” 她不懂,他为何非得这么笃定,看在她眼中更是难受。 为何他不再坚持下去,坚持不对她动情,即便让她伤心难过也没关系,这样就不会有今天这样让她难过的结局。 “不对、不对,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脸上永远挂着自信,让人讨厌的自信。”她站了起来,走到一旁。 “你怎么了?竟然又开始闹脾气。”他走向她,将她锁进怀中。 “你……你居然也不问问我是怎么认识展大人的。”没辙了,他都把她摸透了,让她吵也吵不起来,接下来她该怎么演呀? “你现在不正要说吗?”他勾唇一笑,“说吧!我等着。” “不说了。”她转过身瞪着他,“不过我要告诉你,我是真的喜欢上展大人了,所以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闻言,白磊眯起双眸,宁可相信自己的判断,“就算如此,我也不退让,就用武功和他一决高下,看谁才能得到你。” “啥?你怎么这么霸道,居然要决斗!”她鼓着腮帮子,“再说是我喜欢他,这关他什么事?” “哦,这么说他不喜欢你?”扬扬眉,他等着看她如何回应。 “这……”鸾鸾顿时像哑巴吃黄连,从不知道他这么能言善道。 一时之间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已想起所有的事,想劝他就这么放弃吧!可别让天下人唾骂,背负不忠不孝的罪名。 但是说了他更不会放她奏,还真是让她左右为难。难道真要她不告而别吗?她不想这么对他呀! “所以啰!既然我们喜欢同一个女人,只好用决斗来解决了。”白磊认真的看着她,脸上不带半点儿玩笑。 “可人家是文人,又不会功夫。”这个坏男人。 “怎么?你担心他?”她这话倒是让他生气。 “当然了,人家可是做官的,你要是把人家杀了,万一被砍头怎么办?” “哦,原来你是怕我会被砍头?”说到底这丫头就是在担心他,这让白磊得意的笑了。 “我……”老天,她怎么又被他抓到语病? “所以我说,你就别说谎了。”他坐下,重新摆上棋盘,“来吧!我们再下一盘。” 鸾鸾抿着泪,望着他排棋子的身影,“如果有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他的手一顿,“我会找到你为止。”说完,他抬头看她,“所以你千万别溜走。” 听他这么说,她再也忍不住心头抽搐的疼,无法再面对他了,“我不下棋了,想到后院走走。” “鸾鸾。”白磊抬头喊住她,“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可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所以千万别想离开我。” 她难过的捂着嘴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花瑗宫。 直到梅树下,她的心窝难受的直泛疼,她从没想过白磊竟然会这么了解她。 第十三章 但为何命运要捉弄他俩?为什么?然而尽避舍不得、尽避心痛如绞,她还是得离开。 当她来到密径前,才发现这条路居然被封住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都不知道?可不用问她也清楚,这肯定是白磊的杰作,可见他早已预知她的想法了! 天,该怎么办?她实在不想再麻烦展慕扬,可如今看来已别无他法了。 从那日起,白磊与她更是形影不离了! 倘若非得离宫不可,他必然会请小俞守着她,让鸾鸾更加坐立不安。 “小俞,你别一直待在花瑗宫,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她赶紧劝道。 “我没什么事好做的。”小俞对她笑笑。 “那我问你,你是白磊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鸾鸾没好气的看着小俞,“平日是谁对你比较好?” “这个嘛……”小俞煞有其事的想了想,“都对我不错。” “你……”鸾鸾提起气却没得发泄,因为小俞本就是白磊请江大人分派给她的宫女,她当然得听他们的。 “鸾姑娘,您就别生气了,白公子也是为您好,他说您最近心事重重,可又不愿意说,只好派我盯着您,免得您做傻事。” “哇,我会做什么傻事呀?” “这我就不清楚了。”小俞说着又低头做女红,“鸾姑娘,我现在在绣鸳鸯,您要不要学一学,可以打发时间。” “鸳鸯。”鸾鸾在心底沉吟着,人家是双双对对,她就要形单影只了,绣鸳鸯岂不伤心?“才不要。” 小俞笑望着她微噘小嘴儿的脸蛋,“你们吵架了?” “哪有!”她很想用力的跟他吵,吵得天翻地覆,可他偏就不配合呀!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局外人还真是弄迷糊了。 就在鸾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突然外头传来声响,“鸾姑娘,你在吗?” “是展大人!”她立刻奔了出去。 “鸾姑娘,我有事想跟你说。”他看着跟在她身边的小俞,“就只跟你一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鸾鸾回头对小俞说:“你先退下。”’ “可是……” “吏部侍郎说的话,你不听吗?”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拿出展慕扬的官衔吓唬吓唬小俞。然而,她却在心底说着:小俞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能留下呀! “但白公子他……”小俞还真是尽忠职守呀! “我会跟他说,你可以退下了。”展慕扬上前说道。 小俞被他一身气势所慑,只好曲膝道:“是,小的这就退下。” 看着小俞离开后,鸾鸾赶紧问道:“展大人,是不是查出什么了,知道我爹的下落了吗?” “对,我昨天和江大人下了一下午的棋就是为了套出他的话,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江大人在第五局棋时说溜了嘴。”展慕扬得意一笑。 “真的?我爹他老人家现在在哪儿?”鸾鸾急问道。 “用说的不清楚,我可以带你去。”他看看小俞离去的方向,“刚刚我打听过,白磊不在宫里,没想到竟派了个宫女跟着你。” “是呀!现在小俞不在,快点走吧!对了,你等一下。”她随即又奔回宫里,拿出一只包袱,“好了,可以走了。” “你这是?”他看着她肩上的包袱。 “我想留在我爹身边照顾他,不再回来了。”这是她早就打好的主意,虽然不舍、心痛,可既然她和白磊无缘,就得狠下心。 “那白磊……” “我跟他提过,他知道的,我们走吧!”她对他点点头,催促着他赶紧走。 展慕扬也只好带着她离开岩宫、离开帝京。 走了好一段路,终于来到齐城风的栖身之处。 还没走近,鸾鸾便认出这里,“这里不就是白磊的草堂?” “没错,江大人是这么跟我说,我也是事后向人打听才知道在这里。”展慕扬说道。 “外面有人看守!”她远远瞧见。 “这个你放心,我已事先塞了些银子给他,他会让我们进去的。”于是展慕扬立刻领着她走进去。 看守的守卫一看见是展慕扬立刻笑说;“展大人您来了。” “嗯,我们可以进去吗?”他指着里头。 “当然可以。” 一听守卫这么说,鸾鸾迫不及待的往里头奔去,“爹……爹……”由于草堂并不大,她很快找到躺在床上的齐城风,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瘦弱的模样,她反而喊不出声了。 “你是鸾鸾?”齐城风听见她的呼喊声,这日思夜想的熟悉嗓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爹……您真是爹!”她坐在床畔握住他的手,“听说您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好了不少,多亏白磊的医治。”齐城风苦涩一笑,“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爹是真的后悔了。” 鸾鸾点点头,“爹,您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 “之前因为一直没有你的消息,爹都快急死了,就怕我做的错事会报应在你身上。”齐城风淌下老泪,“今天能再看见我的宝贝,确定你是平安的,就算死我也能瞑目了。” “爹,不准您再说死这个字,以后就让女儿陪着您、孝敬您。”她甜甜一笑。 “这怎么可能?” “怎不可能?我想带您离开,今后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过日子。”鸾鸾微笑道。 “可是白大夫会定期过来为我诊治,我怎好离开?”齐城风已在这间草堂住习惯了。 “爹,咱们可以另找大夫,不一定非他不可。” “就算你说得对,但是咱们怎么出去?”齐城风摇摇头,“别再为爹伤脑筋了,只要你能常来看爹,就算我在这里待一辈子也没关系。告诉爹,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吏部侍郎展大人帮的忙,他现在人在外面。” “展大人……该不会是展慕扬?”齐城风想起这么一个人。 “没错,就是他。” “爹过去曾对不起人家,现在他肯带你来见我已是宽宏大量,如果他再放咱们走,肯定会被皇上怪罪,咱们不能害了人家。”在这里躺了好一阵子,他想了许多,也真心忏悔。 “这……”爹说得是,她怎么一时给忘了,变得这般自私? “还有,你也回去吧!” “不,爹,女儿要在这里陪您。”好不容易才与爹相见,她实在不想离开呀! “万万不可,如果展大人同意,你可以经常来这儿看看爹,你说如何?”齐城风提议道。 鸾鸾想想也是,倘若她待在这里,白磊迟早会发现,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带回宫里,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好,那我在附近找房子住下,这样来见您也容易些。”鸾鸾看了看案上还有父亲用剩的早膳,倒是好吃又营养,这才放心下来。 “好了,既然展大人就在外面,你还是走吧!”齐城风能见上她一面,确定她平安,今天已能睡个好觉。 “我还想再陪陪您。” “别了,让人家久等不好。”齐城风拍拍她的手,“听话。” “好吧!那我走了,爹,您要多保重。”鸾鸾起身,又为他盖好被褥,这才走出草堂。 她对展慕扬说道:“多谢展大人的帮助,让我终于见到我爹,但我爹不让我住在这儿,怕我连累你,能否帮我另找住处?” “这……”他思考了会,这才说道:“我认识一户庄稼,也非常信任他们夫妻,或许你可以暂住在那里。”这并非长久之计,却是暂时最好的方法。 “好,谢谢展大人。” 鸾鸾还是离开岩宫了! 当白磊回到花瑗宫,从小俞口中得知此事,已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女人了。 “对不起白公子,您可以怪我,您千交代万嘱咐要我守着鸾姑娘,可我还是让她走了。”小俞垂着脑袋,非常自责。 “这不能怪你,有展慕扬帮她的忙,你又如何挡得住?”白磊对她点点头,“下去吧!我会将她找回来。” “白公子,如果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避告诉我。”小俞说完,这才离开花瑗宫。 白磊想了想,直接出发前往吏部,打算找展慕扬问个清楚。 问他凭什么将鸾鸾藏起来?又将她藏到哪儿去? 来到吏部,得知展慕扬并不在府中,白磊便说:“我留下等待。” “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还是请回吧!”守卫直言道。 “既然如此,那我在对面客栈等侯,倘若展大人回来,还请转告一声。”白磊拱手道。 “好。” “那就不打扰了。”朝他们微微颔首,白磊便前往对面的客栈等候。 他先叫了壶酒和一些小菜,没多久听见隔壁桌有人说道:“你们知道吗?齐城风的女儿就是那位前公主现在就在岩宫里。” 闻言,白磊的脸色倏然下沉,变得极为难看,心想这是谁传出去的? “你别胡扯,这怎么可能,也不想想现在的皇上被她老子整得有多惨!”另一人当他说的是浑话。 “我没事骗你们干嘛?”男子冷冷一笑,“知道我表妹是谁吗?她可是皇后身边的宫女,这话是她说的,还会有假吗?” “这倒是奇怪了!皇上干嘛要收留仇人的女儿?”有人提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想要仔细问问表妹,但她急着进宫,也就没法问了。”就这样,众人便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直探究这事的真实性。 然而,这些话被正巧走进客栈的展慕扬听见,他走到白磊面前,“你找我?” “你该知道我找你何事。”白磊眯起眸说:“他们那几人说的话,你听见没?” “听见了。” “那你该知道此事已有不少人知晓,这时候你将鸾鸾带出宫并非明智之举。”白磊冷硬着嗓说。 “既然有人知道她在宫里,我将她带出宫,未必是件坏事。”展慕扬却说:“我早就料到你肯定会来找我,就让你骂两句吧!多了可不行。” “我来找你并不是要骂你,而是想知道鸾鸾的去处。” “白兄,你何须如此执意?” “别套关系,我们没这么熟。”白磊不喜欢他老是白兄、白兄的叫,“还有,这并非执不执意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她的安危。” “我倒觉得是你杞人忧天了。” “你知道鸾鸾为何会失忆?那是我师兄柳云中所为,我猜他现在正处心积虑的想找到她与我,我担心她的安危又岂是杞人忧天?”白磊的好脾气快被他给磨光了。 展慕扬震住,“此事当真?鸾姑娘知道此事吗?” “她当然知道,不说就是打定主意要离开。”白磊愈说愈气愤,双眸难掩怒潮,并泛出冷峭的幽光,“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吗?” “我去问问她。”这是展慕扬给他的回答。 这个答案更加令白磊火冒三丈,忍不住问:“你喜欢鸾鸾是吗?” “你担心她移情别恋?”他挑起眉。 “不担心,因为我相信她。”想起鸾鸾这女人,打从以前就对他一往情深,要他如何怀疑她? 光这么想,白磊刚毅的脸部线条就变得柔和。 然而,他不懂的是,她何必要离开他,又何苦有话不肯对他吐实? “那你又何苦……”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害怕她喜欢上你,而是怕她遇险,我这样的心情你能了解吗?”白磊激动地说。 第十四章 柳云中向来诡计多端,他带着鸾鸾离开水鹤山庄这么久,他绝不可能罢休。他太了解这个人了,愈是得不到的他就愈想要得到,即便得不到他也宁可毁了它。 “这……好吧!我带你过去,但她肯不肯与你回去,我就无法作主了。”终于他还是被白磊说动了。 “谢了,展大人,请带路。”白磊扯唇一笑。 “请跟我来。” 于是展慕扬便将白磊带往鸾鸾暂时的住处。 当鸾鸾看见白磊跟着一起来,立刻出现又喜又怯的复杂表情。 “白磊!”她咬咬下唇,又看看展慕扬,“你怎么带他来了?” “很抱歉,我说不过他。”展慕扬撇撇嘴,“你们聊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离开之前他又看了眼白磊,好像在告诉他能不能带她走,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跟我回去。”白磊上前抓住她的手。 “不,我不走。”鸾鸾含泪甩开他,“我住在这里很好,主人家待我也很和善,而且,偶尔下下田也很不错。” “你想尽办法出宫就是为了下田?”他深吸口气。 “也不是。”她抿抿唇,过了会儿才道:“好吧!我老实告诉你好了,其实……我已经想起一切了。” “什么?”白磊上前攀住她的肩,“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向我表白后不久。”她垂下脸,心酸的泪水滑落。 “记起一切是好事,为何要逃离我、瞒着我?” “你说得简单,但我这个叛贼之女要如何自处,又怎能拥有你的爱?”鸾鸾红着双眸难过的说。“尤其我爹是你的杀父仇人,这教我实在无法面对你、接受你的好。” 他的目光突转锐利,“这是谁告诉你的?” “这……”她甩甩头,不愿意告诉他,“反正就是知道了,你别再问了。” 瞧她怎么都不肯说,白磊前后想了想,知道此事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江森江大人了,而她与江大人从没照面过,难道是江素素?没错,应该是她,想她进宫的时机点很吻合,莫非江大人将鸾鸾的身份告诉了她? “江素素?”他随即问道。 鸾鸾错愕的望着他,“你……你怎么……” “我猜对了是吧?”呵!难怪这阵子去江森大人府上,江森说她去南方的姑姑家玩了,原来是怕东窗事发,他会怪罪她!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别再管我了,即便你愿意接受我这个罪人之女,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她忍住悲痛,“此生,我只希望和我爹一起过日子,那就够了,也谢谢你没有杀了他,反而还医治他。” 说要忍,可是这番话一说完,泪水又狂流不止。 白磊深提口气,眉心轻锁的走近她,将她锁在怀中,“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他,反而救他吗?那都是因为你啊……”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很感激。”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逃避?” “那你呢?为何你一开始也要逃避对我的感情?以前我不懂,可现在我懂了,是我勉强了你,真的很抱歉。”她捂着唇,心痛如绞地说。 “不是的。”白磊头一次觉得慌,大声对她吼道:“对,我一开始是这样,但最后不是因为你的逼迫而接受你,而是我敌不过自己的心!明明爱得深切却不能爱,你知道那有多痛苦吗?” “我不想听。”她摇摇头,捂住耳朵,“我真的不想听。” “齐鸾鸾!”他气得拉下她的手,“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会想办法让你和父亲团圆,可目前不行。” “白磊,我是死是活都不要你管,你过多的关心只会让我觉得烦,再多的情爱也会消失无踪。”鸾鸾不得不这么对他说,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死心。 “你说的是真心话?”白磊眯起双眼,“我不相信。” “你太自大了。”她用力抹去泪,回头瞪着他,“没错,我承认我还是喜欢你,但是这种爱很容易就会消失。” “在你心里,这份感情就这么脆弱?”他无法相信的看着她。 他真的很想跟她说:傻瓜,你真以为这样就能瞒骗得了我? “当然了。”抬起下巴,她用力的又说了遍。 白磊终于明白她去意已坚,尽避这次将她带回去,她还是会找机会跑出来。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答应你,不再强迫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在这里,别再乱跑了。”他不得不放弃,不过他会请江大人派人来这里保护她。 鸾鸾闭上眼,不语,就怕一开口嗓子便哽塞了。 “要不要我留下陪你?”他仍不放心。 她摇摇头。 “也是,再这么死打蛮缠,你就更厌烦了,那我走就是,以后再找时间来看你。”白磊故意这么说,是想给她冷静的时间,等过阵子他会再想办法带她回去。 又多情地看了她一眼后,他才旋身离开。 望着白磊离去的背影,她心痛不已,想要留住他,却只能对他说再见,“别来看我……就别再来看我了。” 直见他的背影消失后,她便蒙住脸往屋里奔去,待在房里的她脸色惨白,整个人看来憔悴不已。 才躲进房里不久,鸾鸾就听见外头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鸾鸾立刻冲了出去,才发现屋子里已是一团乱,收留她的好心夫妻被人打伤在地!她急问道:“于大叔、于伯母,是谁做的?” “是我。”突然她背后响起声响,鸾鸾转过身,惊见柳云中站在那里! “柳云中,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哑着嗓问。 “这句话是我要问你的吧?不是说好一起走,怎么半路耍计溜人呢?太过分了吧?”他轻嗤道。 “我本就不是水鹤山庄的人,哪算是溜人。”她一边说一边将那对庄稼夫妻扶起来,“你就算是来找我的,也不能把人家打伤啊!” “我这不过是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如果再收留你就要付出代价。”柳云中走向她,“如果不希望他们丧命的话,就跟我走。” “你还没回答我是怎么找来这里的?”白磊才刚提醒过她,没想到她就遇到这个恶人。 “其实你人在岩宫之事早在帝京传遍了,所以你一出宫我就盯上了,偏偏你身旁跟着一个男人,妨碍我动手。”他摇了摇纸扇,“直到你来到这里,我担心这两个老家伙会功夫,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可刚才见白磊差点儿把你带走,我想不先下手为强是不行了。” 他凑近她的脸,“你们吵架了?”由于距离远,他并没听见他们之间的谈话,当然也不知道她已恢复记忆。只不过从他们的脸部表情与动作看来,似乎起了争执。 “不关你的事。”她用力推开他。 “没错,白磊的事的确与我无关,那你到底是走不走?”瞧她一直不给他好脸色,柳云中也耍狠了起来。 鸾鸾看看被她波及的庄稼夫妻,直向他们道歉,“于大叔、于伯母,你们别害怕,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们的,为了我害你们受累,真的很抱歉。” “我们没关系,姑娘你自己要小心呀!”于伯母担心道。 “嗯,我知道。”鸾鸾这才转身对柳云中说:“我如果跟你走,你真的会放过他们?” “我和他们无冤无仇,没必要杀他们。”柳云中扯笑。 “好,那我跟你走就是。”深提口气,鸾鸾率先往外走去,柳云中见状随即跟上。 “老伴,怎么办?鸾姑娘被带走了!”于伯母心慌地问道。 “得赶紧去禀报展大人。”于大叔抚着被打伤的地方站了起来。 “路上要小心呀!” 在老伴的叮咛下,于大叔强撑着受伤的脚,一步步的往帝京的方向而去。 花了半天工夫,好不容易抵达吏部,在看见展慕扬的瞬间他立刻跪下,“展大人,是我们的疏忽,您千交代万嘱咐要我们好生照顾鸾姑娘,可是……可是……” “可是怎么了?”展慕扬眼尖的看见他脸上有多处瘀伤,就连走路都一跛一跛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鸾姑娘被捉走了。”于大叔难过不已。 “什么?是谁干的好事?” 于大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见鸾姑娘好像喊他柳……柳什么……” 展慕扬眸子一瞠,“你是说鸾姑娘被一位姓柳的抓走了?” 糟,这下可好,他要跟白磊如何交代? 虽说已带白磊去见过鸾鸾,是他没把她带走,但毕竟将鸾鸾带出宫的人是他呀! “对。” “那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带你去给大夫疗伤。还有,这点银两拿着,想必家里物品也遭殃了吧?”展慕扬拿出一锭银子给他。 “这不必,我们没照顾好鸾姑娘,是我们不对。”于大叔不敢收。 “还是拿着吧!我有急事得出去了。”他将银子硬塞进于大叔手里,然后派人将他送往大夫那儿。 于大叔离开后,展慕扬便自言自语着:“我得先去通知白磊才是。” 随即他便快马进宫,将此事告诉白磊,“白公子,真的对不住,是我错了,我以为在天子脚下,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白磊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闭上眸子想了想,“我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与那人师兄弟多年,再了解他不过,纵使狡兔三窟,我也会将他抓出来。况且,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说完,他便即刻出发去找人。 “白兄。”展慕扬喊住他,“需要人手吗?我可以派人供你差遣。” “谢了,并不需要。”白磊对他点点头,接着便出宫。 “柳云中,你究竟要将我带去哪儿?”鸾鸾看着这处陌生的路径、陌生的山岭,走了好久,她的鞋都破了。 “你只要跟着走就好,别问这么多。”柳云中冷硬的顶回。 “柳云中……” “够了,我说妹子,再怎么我也是你大哥,你这样动不动就柳云中的喊,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他定住脚步,回头皱着眉说。 “我想问你,你自认配做我的大哥吗?”她冷睇着他,“还有,做大哥的会害自己的妹子?” “我害你?”柳云中的表情一僵。 “我为何会丧失记忆不就是因为你吗?是不是要我将这事告诉义父,看他怎么处理?” “我说妹子,是谁告诉你是我害你的?”柳云中太信任自己使的毒,还以为她尚未恢复呢! “你猜猜看。”她睨着他那副愕然的表情。 “是白磊说的?” 她冷冷地说道:“不是,是我已恢复记忆,想起一切,包括你害我的那段。” “什么?是……是白磊医好你的?这不可能呀!”柳云中非常意外,以为自己的用药又输给了白磊。 “白磊他只是大夫不是神,他带我回熟悉的宫里找回记忆,没想到还真有用。”她眼底闪着泪影,“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喜欢他。” “所以你打算拿我伤他的心?”鸾鸾哼笑。 “你笑什么?”柳云中蹙眉看着她。 “笑你想太多了,以前我是喜欢他,可是失去记忆后我又喜欢上别人,现在对他已经没有感情。”她只能这么说,好让他不再用她来威胁白磊。 第十五章 “哈……你以为我相信?” “信不信由你,如果我心里还有他,早就跟他走了。”鸾鸾垂下脸,故作悲哀状,“你就算想杀我也成,可我想再见见展慕扬。” “原来你喜欢上的男人是他?”柳云中嘴里啧啧两声,摇头一叹,“哎呀!最狠女人心就属你这样的吧!不过没关系,只要白磊心底还有你就成,有你在我手上不怕他不交出秘籍。” “什么秘籍?” “我师父珍藏的真迹。”就是这样东西让他心底对师父产生莫大的恨意。 “他不会给你的。”既是师父最后珍藏,也唯有继承者才能拥有,倘若白磊给了他,岂不犯了不义之罪! “那就试试看,跟我来。” 他将她带往山上,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后才停下。 柳云中指着前方的木屋,“那里就是我们曾经一块习医的地方。” “你说这里就是白磊习医的地方?”已经筋疲力竭的她本来已无气力说话,可一听他这么说,她再累也要抬起头看一下。 “还说你心底没有他,才说是他习医的地方,你精神就来了。”柳云中冷睇着她,笑中净是邪气。 鸾鸾无力的望他一眼,根本不想再多说什么。 此时此刻,她只是担心白磊,希望他就别找她了,如果她真的死了,她相信他会不计前嫌替她照顾父亲。 “可以告诉我,拿了你要的东西之后你要怎么对付他吗?”她无力的坐在角落,睨着他。 “只要我拿了秘籍,就会把你还给他,而且我也没必要要他的命。”他勾起嘴角,表情是如此的虚假。 鸾鸾并不笨,看得出来这人心思邪恶,如果白磊真的来了,柳云中定会将他俩一起杀了。真该怪她,当初识人不清,还把他当大哥看。 “你又怎么知道他会找来这里?” “他这个人没别的长处,就是太了解我了。”柳云中哼道。 这屋子废弃好几年了,现在屋里全是蛛网灰尘,柳云中拼命挥去它们,好不容易弄了块干净的地方让自己坐下。“如果我估计的没错,不出一个时辰他就会找来这里。” “他不会来的。”鸾鸾故意这么说,“我已明白的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所以他已对我死心。” “要不要打个赌?”柳云中挑起眉,走向她将她绑在后面柱子上,并将绳索的一端绑着一块石板,垂吊在梁上方,另一端则系在他腰间。 “你这是干嘛?”她挣扎着。 “如果有人企图救你,或是威胁到我,我只要把这绳索一拉,石板就会把你压扁,哈……”他对自己的杰作甚感得意。 “因为武功不及他,所以必须使暗招是吗?”鸾鸾冷然一笑。 因为她亲眼看见他们上次比武时才不过几招他就输给白磊。 “你!”柳云中瞪大眼,随即冷哼地拉开嘴角,“不论我的武功是不是不如他,待会儿他都得听我的。” 望着他奸狞的笑脸,鸾鸾好想将他的头掐断,省得他再想坏主意要害白磊。 她不怕自己会死,就怕连累白磊啊!老天有眼,请保佑白磊呀! 靠在柱子上,她累得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果真,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白磊已经找上山了。 当鸾鸾一瞧见他立刻正襟危坐,错愕的望着他,“你为什么过来?” “知道你落入柳云中手中,我能不过来救你吗?傻瓜。”见她安然无恙,白磊终于安下一颗心。不过他也看见她身上的绳索一直牵引至上头,另一端则拉至柳云中的腰间,立即明白他动了手脚,“别乱动!” “没关系,如果我死了,那正好,免得你被他要胁。” 鸾鸾不懂,她都这么对他说了,他为何还要来?是她傻还是他傻呢? “哎哟!还真是感人啦!”柳云中装出一副作呕的嘴脸,“也好,你们就在死前多说几句话吧!” 鸾鸾闻言,忍不住怒骂,“你不是说不会让他死?” “这也要看他配不配合,是否乖乖交出我要的东西呀!”柳云中走向白磊,“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吧!” “我带来了。” 他正要拿出柳云中要的东西,鸾鸾立刻嚷道:“不要……万万不可,白磊,别理他,你快走!” “你这死丫头,不怕我杀了你吗?”柳云中瞪着她。 白磊立即挡在她身前,平静地道:“你要杀就杀我,快放了她。” “东西交出来我就放人。”柳云中勾起笑。 “好,我会给你。”白磊将秘籍从衣襟内拿出来扔给他,眸底深不可测,“快放人吧!” “你当我是傻瓜?如果这是假的呢?”柳云中迫不及待的翻开,看着里头的内容。 当他发现上头写着在练师父这三套绝技时得打通身上的十二处穴位,立刻震惊的目瞪口呆,“这分明有诈,要是将这十二处穴位打通,不死也残废了。” “只要打通时以真气锁住命脉,就不会有事。”白磊扯唇一笑。 “我不信!” “你的意思是想要证明了?”他早料准柳云中生性多疑,绝对不会轻易相信。 “当然,你当我是笨蛋?”柳云中眯起眸,“好,那我就拿她来试试。” “她又不会武功,如何锁住命脉?”白磊拦住他,阻止他这么做。 “可我得防你。” 白磊的眸子一紧,随即笑说:“你还真笨,我既然学了这套医术,你何不试试我呢?” “这……”柳云中看向他,“对呀!如果你真打通这十二门穴,我就信你。” “那就让你瞧瞧。” “你别打歪主意,小心你们头上的石块。”柳云中提醒他之后才走向他,指尖仔细的在他所说的各穴位游移,随即他的眸子愈睁愈大! “天,这怎么可能?”没错,这十二个穴位都被打通,而他居然还好好的? 柳云中仍不信,随即对他出手,白磊眸子一紧,立刻回手,将他逼退,“你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你的武功还在不在?”这几个穴位关系到功夫与真气,如果一通不丧命也会武功尽失。 “哼,看样子你还是不相信。”白磊摊摊手,“那就没辙了,如果你再坚持不放人,我就要动手了,我一定会将鸾鸾带走。不过呢!知道如何打通穴位的只有我和师父,我这一走你可别后悔。” 瞧白磊的表情突变难看,柳云中知道就算他得护着鸾鸾,两人硬碰硬之下自己也不见得会赢。 “你没带人来?”他发现外面并无任何声响。 “毕竟你是我师兄,柳老爷子又是个大善人,我并不想对你赶尽杀绝。”白磊表情出现不耐,“我再问你一次,放不放人?” 柳云中看着他一脸坚决,心想他既然没带人来,应该是有诚意的。 再看看眼下的情况不容他再拖延,于是道:“好,我就信你一次,快帮我打通气穴。” 一旁的鸾鸾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都乱了!“不要,白磊干万不要,你不必为了我将你师父给你的东西让给那家伙。” “你别吵!”柳云中这下急了,“白磊,你快点。” “好,你坐下。”白磊眯起眸子,“别打歪主意,你该知道惹恼我的下场。” “白磊,你别帮他……” “齐鸾鸾,你如果再继续嚷嚷,我会先杀了你。”柳云中这才挥袂坐下,皱着眉对白磊说:“你动手吧!” 白磊于是上前,先将内力运送至指尖,然后依序在他的穴位上用力一弹! 鸾鸾仔细瞧着,发现白磊在还没动手之前额上已冒出一颗颗汗珠,难不成他身体不舒服? 他手上的动作飞快,直到结束后,他体力耗尽的倒了下来! “白磊……”鸾鸾见了立即叫道。 不一会儿柳云中也跟着倒下,他瞪大眸子指着白磊,“你……你骗我……” “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白磊吃力的站了起来,先走向柳云中,趁他还无法动弹之际解下他身上的绳子,接着赶紧将鸾鸾松开,放下石块,“我们走。” “你把他怎么了?”鸾鸾看着不停喘息的柳云中。 “我废了他的武功。” “什么?”鸾鸾大为惊讶。 柳云中心有不甘的说:“白磊,你也打通了那十二门穴,为何还有功夫?” “刚刚有,不过现在也没了。”白磊轻逸出一抹苦笑,“不过这值得,今后你无法再用武功为非作歹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鸾鸾急急抓着他的手,“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是在骗他的吧?怎么可能一会儿有一会儿又没了?” “鸾鸾,有没有武功并不重要,只要你平安就好。那是我在通穴之前先服上师父给我的一帖药,只能延缓三个时辰发作。”白磊无力的又坐了下来。 “笨蛋、傻瓜,你何必要这么做?”鸾鸾又伤心又难过,更气自己连累他。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离宫,他也不会变成这般,更不会丧失习得多年的武功。 “本来我早想要他死,但师父不允,他说他毕竟是我大师兄,他不怪他,也要我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个教训就好。不过他很坏也很聪明,如果我不先这么做,他绝不会让我动手。”他深吸口气,用力撑起自己,“我们走吧!” “白磊,你不管我了?”柳云中咬着牙问。 “晚点儿展大人会派人来抓你回去,你之前以大夫的身份害了不少人,大家又忌惮你的功夫,只好忍气吞声,而我只好替天行道,虽然没要你的命,但你还是得伏法。” 说完,他便带鸾鸾离开,直接下山去。 鸾鸾紧紧握住他的手,回头看着他,“你没事?” “没事,只是累了些。”他眉心轻拢,“奇怪……” “怎么了?”她发现他有异,“是不是吃了那帖药的关系?白磊,你千万不能有事呀!” “我没事,只是全身发热,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他安慰着她。 她激动地说:“白磊,你听我说,我……我爱你,从来没有变过,那天之所以这么对你说,是因为……” “嘘……”他用力转过她,指尖轻抵着她的唇,“不管你是否变了,我对你永远不会变。” “白磊。”鸾鸾主动扑进他怀中,发现他的身子变得好冰凉,“你的身体好冰,不要紧吧?” 他摇摇头,“没事,我们快走。” “我扶你……”鸾鸾看着他一张脸愈来愈苍白,真怕他会撑不住。 果真,他脑子一眩,体内如火在焚烧,却又同时觉得冰冷至极。 猛地,他跪了下来,对鸾鸾说:“等展大人到,请他将我送回华台山上,我师父和师弟……都在……” 话还没说完,他便倒了下来,吓得鸾鸾泪流满面。 这时,远远传来马蹄声,她回头一瞧,正是展慕扬带领手下前来擒拿柳云中。 “天,白兄怎么了?”展慕扬靠近时,立刻跃下马背。 “快送他去华台山找他师父,刚刚……”鸾鸾简单的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什么?他居然做这种事!”展慕扬摇头一笑,“看来我是绝对绝对输给了他。” “你说什么?”鸾鸾不解地问。 “没什么,你放心,我会尽快派人将你们送往华台山,不过,我得去将柳云中逮回府邸,交由府衙审理。” “好,拜托你了。”她用力抹去泪,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如今唯有她可以照顾白磊、给他力量。 第十六章 将白磊送往华台山后,白磊的师弟罗子清立即将他送往师父的房间。 鸾鸾因为不放心也跟了进去,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老人家,立刻跪了下来,“您就是白磊的师父‘天居老人’吗?求您一定要救白磊!” “姑娘请起,他是我徒儿,我当然会救他。”老人家还能说话,只是身体动弹不得。 罗子清走向她,“姑娘,你还是起来吧!你这样我师父很难说话。” 鸾鸾这才站起,不解的问:“天居老人,有件事我不懂,为何您要让白磊自毁武功,如果您不将药给他,他就不会这样做。” 只要一想起白磊为她所做的牺牲,她的心口就泛起一阵阵疼。 天居老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罗子清,罗子清立即意会的走向白磊,往他口中又塞入一颗药丸。 “你给他吃什么?”鸾鸾急问道。 “当然是救命药。”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工夫白磊已慢慢醒来,才睁开眼就是一阵猛咳,最后还咳出一摊血! 鸾鸾见了立刻上前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见白磊频频咳血,她的泪像流不尽似的,哭哑的问着罗子清,“不是救命药吗?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鸾鸾姑娘,你别急,再等会儿。”罗子清对她笑笑。 虽然她不懂他这些话的意思,但也只能静下心等待,直到白磊不再咳血后,这才放了心。 天居老人说道:“白磊,你运气看看。” “我的武功……” “我要你试试。”天居老人对他勾起唇。 “是。”白磊盘腿而坐,随即提起一口气,奇怪的是,他体内的真气非常顺畅,丝毫不像已失去武功。他错愕的望向天居老人,“师父!” “你的武功根本没消失,虽然你将那十二穴位打通,不过后来给你的那帖药可以压制发作,刚刚我让子清给你服下的药丸是让你回复武功的药。”天居老人缓缓说道。 “师父,我还不知道您有这种本事。”师父传授给他的绝技中并不包含这个。 “自从全身不能动之后,整天躺在床上,反而脑袋比以前清楚,想出许多医疗新法,其实用在你身上也只是新尝试,虽然你坚持,可我不能不救你。”天居老人绽出一抹笑,“白磊,是你运气好,本来我也没什么信心。” “师父……谢谢您。”白磊朝他行个大礼。 一旁的鸾鸾看这情形也为白磊开心,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意思是你没事了?那实在是太好了!天居老人,谢谢您,真的很感谢您。” 瞧她对他又跪又拜的,天居老人看得出她是真心爱着白磊,可是欣慰不已呀! “鸾鸾姑娘,他现在还很虚弱,让他到客房休息吧!”天居老人提醒道。 “好的。”鸾鸾笑着扶起白磊,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白磊带着她前往客房。 途中,白磊忍不住停了下来,望着前方山岚飘移、远山朦胧,宛若画般动人的景致。 “华台山真美!”鸾鸾不禁赞叹。 “这里是师祖修习医术的地方,我师父在四十岁之前都待在这里,之后才搬到的帝京附近的山岭自创医派。”白磊转向她,“就在我师父受伤后,他嘱咐我送他来这里调息。” “天居老人当真不会好了吗?”见他动也不能动,鸾鸾直为他难过,“那个柳云中太可恶了,居然对自己的师父下这种毒手。” “放心,迟早有天我师父会痊愈的,而我大师兄未来定会在悔恨中度过。”白磊微敛眉,感慨道。 “别再说他了,你一定累了,进屋歇着吧!”她希望他能早点儿恢复精力。 白磊点点头,与她一起步进客房。 进房后,鸾鸾立刻为他打理好被褥,“睡吧!” “你肯定也累了,一起歇着吧!”他勾视着她的眼。 “才不要。”鸾鸾羞怯的红了双腮。 “怎么?你还想离开?”白磊紧抓住她的手,“如果你到现在还顾虑那些事,我可不允。” 望着他深情的双眸,鸾鸾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我……”她摇摇头,“事到如今,我怎能再顾虑,你都可以为了救我牺牲自己,我如果再抗拒,就太对不起你了,只是……” “只是?” “只是你该如何面对别人的质疑?”她爱他是无庸置疑的,可她不忍他被冠上不孝的罪名。 白磊蜷起嘴角,将她拉近身边,笑得温柔,“想不想离开这里?” “什么?”她抬头望着他。 “离开这里就没人认识咱们,也不必面对那些风风雨雨了。”白磊眸子一亮,“对了,记得吟月吗?” “吟月……”鸾鸾捂着唇,笑着点点头,“我好想她。” “我们去找她吧!” “你知道她在哪儿?”鸾鸾惊讶地问道。 “她已经成亲了,你还不知道吧?”白磊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眼前的她妍美动人,让他迫不及待想永远拥有她。 他应该学学尉骏,赶紧将心爱的女人娶回家,一辈子相守。 “天呀!真的吗?是哪个男人有这么好的福气?” “尉骏,你应该还没见过他。”他颦额想了想。 “我要见他,带我去见他们。”她开心地说:“好像好多事我都没参与到,真难受,等你休养好就快告诉我吟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那男人又是谁?” “好,我会告诉你。”他揉揉她的小脑袋,瞅着她兴奋的样子。 鸾鸾也轻抚着他那头银白发丝,“你一定累了,休息吧!” 他握住她的手,“陪我。” “好,我陪你。”她羞怯地说。 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她轻轻地、温柔地趴俯在他身上,可以感觉他原本冰冷的身体已慢慢回温,渐渐沁入她的心窝。 此时此刻,一股因轻松而来的疲累席卷着她,慢慢地她也进入了梦乡。 隔日一早,阳光照进斗室内,也照在鸾鸾脸上,温柔的将她唤醒。 眨眨眼,她看看这间屋子,才想起她和白磊昨日到了华台山,可是白磊呢? 昨天她不是坐在床边,什么时候变成躺在床上?而且他人已经不在了! 咦?外头似乎有着霍霍练拳声? 鸾鸾下床走到窗边探头一瞧,发现白磊在外头练身。 “白磊。”她走出屋外,喊了声。 “起来了?”回头瞧见是她,他漾开笑容,“怎么不再睡会儿?” “再睡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她噘着嘴,“怎么都不叫我?” “你是个姑娘吗?”听她这么说,他不禁挑眉,“哪有姑娘把屁股挂在嘴上的,你真是我遇见的第一个。” “怎么样?不喜欢这样的我?才一夜就变心了?”鸾鸾睨着他,“那就算了。” 瞧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开,白磊上前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你不是觉得我不像姑娘,那我走呀!”她甩开他的手。 “你的确不像呀!”白磊笑着转过她的身子,眸光熠熠地望着她,“不过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你说怎么办?” “听你鬼扯。”抿抿唇,她笑得羞涩,说穿了刚刚她也不过在跟他闹着玩而已。 “瞧,我说真话你却不信。”拧拧她泛红的双腮,白磊饶富兴味地说:“恢复记忆后可曾想起你以前是怎么喊我的?” “我怎么喊你?”她觑着他。 “白磊白磊的大叫,要不就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臭没良心,你说有哪个姑娘会这么喊自己喜欢的男人?”轻轻松松的说着过去,字字句句都是一种怀念,怀念过往的点点滴滴,“可我就是被这样的你给勾了魂,忍不住就爱上了。” “还说,你对我好冷淡……” “抱歉……”他对这事一直很内疚,怪只怪自己不够果断,弄到最后只是伤害了彼此。 瞧着他眉宇的皱痕,鸾鸾赶紧伸手抚平它,“怎么了?人家不过是跟你开玩笑而已,你又来了。” “你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他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紧紧地、紧紧地。 “讨厌,你就会逗我哭。”她吸吸鼻子,望着他已然恢复红润的气色,有句话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小嘴微启,想想不安,她又闭了起来。 “怎么?好像有话要说?”白磊看出她表情中隐藏着丝丝不安,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看了觉得奇怪。到底什么事让她如此挣扎呢?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以后再说。”她看看天色,“我去厨房看看,前阵子向小俞学了熬汤炖肉,煮粥已经难不倒我了。” “别忙。”他握紧她的小手,“昨天你也累了,被柳云中逼着走这么远的路,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一点儿都不累。”何况她已睡了这么久。 “那我带你到附近走走,有些话我想要与你说说。”他勾唇一笑,一双炯然的眸子试图探知她内心的想法。 她点点头,静静地跟着他走。 “告诉我,你刚刚到底想说什么?”白磊幽然的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她不安的看他一眼,只见他银白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再衬上他犀利的眼神,让她的心跳都失了序,“你怎么还想着这事,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吗?” “你要我生气是不是?”他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线。 “说了你才会生气。”她摇摇头。 “看吧!丙真有事。”白磊掬起她的下颚,“我数到三,再不说我就吻你。” “你怎么可以……”她的话还没说完,小嘴已被他的热唇覆上! 白磊毫不客气也毫不掩饰对她的情意,这吻就像熊熊烈火烧灼着鸾鸾的灵魂。 “白磊……”她轻喊着他的名。 白磊微微松开她,低头看着她垂下的容颜。 “我……我想问你,愿意去见我爹吗?”她偷瞄着他,“不肯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你刚刚要问的就是这个?”他双眉一扬,原来是这件事,还以为这丫头又在打主意想离开他呢! “嗯。”鸾鸾重重的点点头。 “如果你希望,我就和你去见你爹。”他毫不考虑的说。 她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相信,“你真的愿意随我去见我爹?” “我没必要骗你,其实前阵子我在医治你爹的时候,发现他少了以往的气焰,整个人改变许多。”所以白磊愿意原谅他,相信他在天上的爹也会同意的。 “是呀!我爹真的变了许多,也苍老许多,他的病还会好吗?或者最好也不过如此了?”关于这点是她最为担心的。 “放心吧!虽然复原的时间比较久,但终究会好的。”他撇撇唇说。 “那太好了。”这下她终于放下心,忍不住开心的伸展双臂,深深地吸了口气。 “明天我们就出发吧!” “去哪儿?”她眼睛一亮。 将她揽近身边,他笑睇着她,“如你所愿,先带你去草堂见你爹,然后去水鹤山庄看看庄主,好歹他救过你,也是你义父。” “说得是,可是我们却把他儿子送进牢里。”想起义父,鸾鸾心中就有愧,希望他老人家能原谅她。 “柳庄主会体谅的。”他抚慰她。 “好,那我们明天就启程。”她站在山坡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当然,身边有他在,心窝那株幸福的苗也一点一滴的滋长。 由于天居老人的劝说,要白磊在山上多休息几日,于是两人便在这风景绝美的华台山多住了三日。 终章 下山后,他们先前往草堂见齐城风。 当齐城风得知女儿与白磊的事后,可是又惊又喜! “鸾鸾,真的吗?你们相爱。”女儿能得到幸福,做父亲的再安慰不过。 她不好意思的点头,“嗯。” “伯父,您肯将鸾鸾交给我吗?我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白磊向他承诺道:“至于以往的恩恩怨怨就让它过去吧!” “你真能放下?”齐城风不怕他杀他报仇,只怕他亏待鸾鸾,或是将对他的仇恨加诸在鸾鸾身上。 “爹,您还怀疑吗?白磊对我真的很好。”她怕爹担心,于是不管白磊的阻止,将他救她的经过说了。 齐城风感动地望着白磊,“谢谢,真的谢谢你。” “别谢我,因为我爱鸾鸾。”白磊抿紧唇说。 “好,我就将鸾鸾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善待她,照顾她一生。”齐城风满是欣慰呀! “爹,白磊还说,等我们去见了吟月回来,就接您一块儿去南方定居,您说怎么样?”她兴奋地说。 “为何要离开帝京,不是说朝廷很赏识他?” “我根本无意做官,更不眷恋朝廷,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白磊说的是真心话。 “那么就住在这儿也一样呀!”说真的,他已习惯草堂的生活。 看着他们低垂着脸的模样,齐城风旋即一想,立即明白了,“是因为我对吗?若不是我的关系,你们就会待在这里了。” “不是的爹。”鸾鸾直摇头。 见鸾鸾这般难受,白磊也道:“的确不是,您也知道鸾鸾与吟月感情好,自然想住在一块儿了。”她握紧白磊的手,回眸对他一笑,这笑代表感谢,谢谢他帮她说话。白磊也回以一抹笑,又对着齐城风说:“倘若您不去,鸾鸾是不会快乐的。” “好好,你们这样劝说,我再不听就是太固执了。”他现在只求鸾鸾能幸福,其他的他都不再坚持。 “爹,那您是答应了?太好了。”她感激老天如此疼爱她,非但让她得到心爱的男人,还能和父亲团聚。 “还有,我等会要和鸾鸾出发了,您要服的药我已叮咛大婶,一定要按时服用。”白磊找了位大婶在这里照料齐城风的起居。 “我会的。” “爹,您要多保重,我们会尽快回来的。”鸾鸾与齐城风相拥了会儿,这才提起包袱与白磊一起走出草堂。 路上,她微笑地说:“就要和吟月见面了,真开心。” “我捎了信过去,尉骏说吟月得知你没事,开心的又哭又笑呢!”白磊搂着她的肩。 “是吗?吟月就是这么贴心。” “你也是位好主子呀!” 她点点他的额头,“你呀!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他装出一脸无辜。 “谁说的,你才会说话呢!这阵子我发现你真的是深藏不露呢!” “哦?”眯起双眸,白磊逼近她的小脸,“有一个深藏不露的相公,是不是很得意?” “你还真是,我又还没嫁你!”她羞得脸都红了,突然,她想到一点,“对了,我爹还是待罪之身,如何跟我们离开?” “关于这点我早想过了,那得靠吟月的夫婿帮忙啰!”他轻笑。 鸾鸾一击掌,“没错,如果他出面,皇上肯定会卖他面子的。” 在华台山上时,她已听他说了尉骏与吟月的故事。她开心的笑了,“还是我相公聪明。” 白磊立刻问:“你相公是谁?” “啊?”她一震,才发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快说,你相公是谁?”他的额头都抵到她的了,若不是这儿无人,她真的会羞死。 “你。”她很小声的回答。 “谁?我没听见。”白磊又凑近她一些。 “呃……我说你。”鸾鸾大声了一点。 “我还是没听见。” “我……我说你啦!”被逼急了,鸾鸾大声的喊了出来,小嘴同时被他给叼了去,趁着四下无人,两人吻得浑然忘我。 天上的白云偷窥了两人的亲密,像是微笑般的祝福着两人。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深宫赋之一《真皇子假公主》; 02、深宫赋之二《白大夫的秘恋》; 03、深宫赋之三《齐王爷的嫩婢》; 04、深宫赋之四《邪皇子的爱奴》。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