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撞情郎》 第一章 放眼台湾,上流社会里的俊男美女不在少数。 以习惯而言,这些未婚份子出入宴会交际应酬,大多是独来独往,以制造认识异性的契机;若说特别引人注目的团体,也只有少数几个。 然而,"六绝美人"这名词,在台湾上流社会的社交圈里,却是颇富盛名||尤其是对名流仕绅而言。不知有多少男人对她们仰慕不已,渴望能一亲芳泽。 没错,她们|| 六绝美人;正是六个绝色美人的代称。 之所以凑在一起,是因为她们年纪相仿、个性相投。至於六绝美人这个代名词,是外人给她们擅取的代称,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 既然不是毁谤,她们也就懒得理会。 管别人爱怎么称呼她们,那是别人家的事。 只要她们的生活不受影响、行动不受阻碍,感觉上并没有任何差别。反正她们承认都很"自我",从来不打算去管别人的想法。 她们共同的感觉是||活得自在最重要。 说到代称的由来,不过是因为这几个拥有贵族气质的美女们,参加所有宴会永远同进共退。只要看见其中一人,就不难寻得另外五尊美女。 虽说寻人方便,却也是男士们心底的痛;绝色,亦是绝情也。难以不令人扼腕,她们集体行动的习惯,杜绝了男人立志护花的机会。 如今,甫自大学毕业,六个美人儿打算玩个痛快,再来决定未来。 以她们的身家背景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奢侈的计划。刚从日本回到台湾,她们已经兴致勃勃计划起下个旅游点…… n n n 桃园中正机场 "我不要自己去啦!" 临危受命,她得去加拿大。望着一群来送机的死党,登机在即的莫莫哭丧着脸,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向来开朗的心落到谷底。 "都要登机了,你还在闹啥彆扭?"朱利叶轻责。 "你也该长大了,别老像个小孩子一样。"陆琦睨着莫莫冷言。说归说,其实她就和其他人一样,很担心少根筋的莫莫单独出国。 "我……我哪有像个小孩子闹彆扭,只是我就是不懂嘛……"百般委屈地瞪着手中的行李,莫莫还是很不开心。"为什么我妈咪的表姊的婆婆的儿子的堂弟快死了,我就得专程从台湾飞去加拿大探病?" "莫莫,别用这么天真的语气埋怨好吗?"朱利叶叹口气。好像人家快死了,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听起来怪不道德的。 厉害的是,莫莫的话里,让人感觉不到半点诅咒的意味。 "我哪有?"莫莫百般委屈地嘟起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嘛!" "因为你妈咪的表姊的婆婆的儿子的堂弟快死了,可惜你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有应酬、麻烦和工作,他们离不开台湾,所以你不得不当代表飞去加拿大。够清楚了吗?"陆琦冷冷的话正中要害,说明了莫莫正是莫家吃饱没事干,最闲的那一个。 "你就认命点吧!听说温哥华的枫叶很美,既浪漫又让人向往心醉,去不成英国去加拿大也没什么损失。"眼看莫莫的大眼就要蒙上水雾,永井惠赶紧补上一句。 "可是……人家不想一个人去嘛!"吸吸鼻子,莫莫眨着大大的眼望着所有人。 没错,她就是希望她们改变行程,跟她一块去加拿大。 "免谈。"陆琦下巴一抬,丝毫不动摇。 "别开玩笑了,我们明天的飞机,你要我们取消不去?"俞真妍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大夥儿的行李都打包完毕,一切就绪岂有不去的道理。 不管怎么想,探病都不会是件有趣的事,她们才不改变行程哩。 "你们……"真是没良心,算哪门子的死党?莫莫今日才体会友情的薄弱。 始终沉默的白晴拍拍莫莫的肩朝她一笑,大有要她认命的意味。 英国之旅她们计划大半月,一切就绪没道理不去;再说莫家父母再三偷偷叮咛……她们怎能不成全老人家的心愿是不?怪只怪,莫莫有对天才父母。 n n n 将心不甘情不愿的莫莫送上飞机,一行五人便离开了机场。 "你们想,莫莫要多久才会发现真相?"在车里,朱利叶提出疑问。 陆琦轻讽的一笑,感觉尽在其中。 没有人点破,她根本不相信莫莫能发现。 瞥好友一眼,俞真妍淡淡地笑道:"真相往往不比谎言来得甜美,你觉得谁舍得去刺激天真单纯的莫莫?"能撑多久就撑多久是肯定的。 "万一她猜到怎么办?" "没人说穿,她永远不会知道,更不会发现有所谓的真相存在。"永井惠说的是实话,也正是陆琦所有的感觉。 "也对。"朱利叶点点头,完全没反驳永井惠的意思。 "知情不报以莫莫的思考逻辑来说,能定多大的罪?"白晴突然一问。 做人不该太铁齿,凡事总有所谓的万一。 "这个嘛……" "呵,琦一个眼神,就可以把她摆平了吧。"尽管这是不争的事实,俞真妍的话还是换来陆琦一记冷冷白眼。唉,实话总是惹人嫌。 "不用想了啦!你以为她一个人斗得过我们五个人吗?"朱利叶挑了挑眉问。 这女人摆明准备在东窗事发后,以多欺少来压过可怜的莫莫。 "可怜的小莫莫……"永井惠似叹非叹的摇头。 总算还有人懂得发出同情之声。 "反正她也可怜惯了,不用我们为她太难过。这也是一种磨练,莫莫那傢伙总不能永远都依赖我们,活在我们的保护之下;也该让她自个儿闯闯外头的世界,好见见世面,免得她一落单就什么都不会做,无法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多理直气壮的论调,自然是出自对莫莫从不留情的陆琦之口。 "那……"朱利叶看了看众人。 "好好准备我们的英国之旅吧!"白晴笑道。 就是这样了,莫莫去她的加拿大探病,她们则照原定计划||飞往英国去!美丽的雾都伦敦哪,展开双臂欢迎她们吧! 嘿,别说她们缺乏友情、没血没泪嘛。 有空的话,她们在英国玩完,还是会绕到加拿大一趟…… 记得,是"有空"的话。 n n n 加拿大机场 飞机上,莫莫的隔壁坐了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一直热络地找她说话,啰唆之能事与三姑六婆有得拼。不管她摆出多冷淡的脸色都不能退却对方的热情……谁教她天生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就算不笑也不能让人有距离感。 总之,那个口水四射乱飞的傢伙,害她不能在飞机上睡觉休息;也因此,害她落地后的精神一直处在极不愉快的状态。 满心不悦,她好想找个人来啃一啃泄恨。 "人在哪呀?" 买了瓶平常最爱喝的可乐,灌了半灌之后,还是赶不走她既闷又坏的心情。望着接机的人潮,独独不见来接她的人,莫莫的颓丧之情溢於言表。 匆促地下飞机,好不容易摆脱飞机上的搭讪者之后,她的心情才回升些许;然而,当她发现她的行李遗失,不知被转送到哪一国去时,她好不容易好些的情绪毫不犹豫立刻掉回谷底。 背个背包,两手空空地站在机场的大厅,她怀疑自己还能遇到多衰的事。 这下可好了,她都还没去过的国家,她的行李倒是替主人先去了。 原来想环游世界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在行李箱里…… 等了三个多小时,也不见说好来接飞机的人,她真的很不开心。 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莫莫一直都不太能知道不开心的感觉。有能干的死党挡在前头,啥事也不用她担心,哪可能有不开心的时候。 第一次一个人出国,她有的不是紧张害怕,而是……不开心。 少了其他人,出国变得十分没意思。 一路上又没碰到半件好事,也难怪她的小脸臭得可以了。 "莫莫……" 听见背后有人以蹩脚的发音在远处喊着她的名字,莫莫细緻的小脸毫不犹豫地皱了起来。老天,阴魂不散的傢伙又出现了…… 回头瞥一眼,只考虑一秒她就迈步开跑,决定甩掉拖着行李箱的外国人。 "oh!莫莫……莫莫……" 完全不理会耳后辛苦的呼唤,声音渐远之后,莫莫有种把人甩开的快感。隐在人群之中得意地回头,看见对方在大老远的地方直喘气,她的嘴角露出久违的笑意。 "哼!喘死活该。"虽然个性单纯,在好友的陶冶之下,莫莫对黏上来的苍蝇也不会太客气,何况她最讨厌纠缠不休的人了。 确定对方看不到她之后,她扮了个鬼脸转头一跑,谁知竟撞上了不明物体。 不,事实上该说是一堵肉墙。 "噢,好痛……"低下头抚着自己的额头,莫莫低呼着。在她忙着惨叫时,下巴突然被人往上一拉,愕然地对上一张严肃的酷脸。 她的惨叫声停了,眼睛睁得好大。 事实上,额际覆盖几许浅褐色发丝的脸,那不是一张用酷就能形容的轮廓。 那张容易令女人屏息,出色到如雕刻般每一刀都像出自名将之手的脸部线条,俊帅到了极点,无法只用"酷"形容。然而,让莫莫目不转睛盯住他失神的原因,是他身上那股与她天差地远的沉稳气质……令人羨慕。 就像白晴所给她的感觉,一种她天生缺乏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就感慨得想叹气了。要是她能稳重些,就算是天生的娃娃脸,也不会给人一种永远都长不大的印象。 "走路看前方,应该是基本的概念。"抬着她的下巴,对方隐隐带着不悦。 流利的英语窜入耳里,莫莫仍只是呆若木鸡。 事实上,他带着深色的墨镜,莫莫不确定他真的看着自己。以他俩目前的姿势和压迫感看来,他应该是看着她的没有错;或者该说||瞪? "啊!我的可乐……"这时莫莫才慢半拍地发现,她把没喝完的可乐全倒在人家看起来昂贵、价值不菲的衣服上头。"你的衣服……" 老天,难怪他浑身罩着一股寒气。 坏心的神,真的是见不得她偶尔得意忘形一次哪…… 唉,难得陆琦她们不在呢! "託你之赐,毁了。"沉稳地收回手,看也没看身上的衣服一眼,关。宙斯以毫无起伏的低沉嗓音诉说着眼前因为她的莽撞所造成的事实。 他不是心疼一套好几万的西装,而是懊恼在公共场合弄得一身狼狈。刚开春就碰到一个笨女人,他今年的运势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面纸,想都没想就往他身上抹去,结果他的衣服情况似乎愈来愈糟。 "不用擦了。"眉心一皱,关。宙斯拍开她的手。 眼前这女孩慌乱的模样稍稍平缓了他心中的怒气,至少她还有道歉的诚意,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态度。不过,她实在是笨手笨脚得可以。 "我……真的对不起……"不知如何是好,她只好拼命鞠躬道歉。 望着她低垂的头,关。宙斯发了一刻的怔忡。 "请问,你这套衣服多少钱?"抬起头后,莫莫怯怯地出声询问。 道了歉,不代表她没有赔偿的诚意。那套白色的真丝衬衫上,一大片的咖啡色渍,看也知道不是送乾洗就能还原。 "不用了。"看在她无心的份上,他已经没打算追究。关。宙斯往远处瞥去,看着终於找到他,并朝他跑来的私人秘书。 对他而言只是一点小钱,看她一身的学生样,要她赔一套亚曼尼,恐怕会教她痛哭个三天三夜。认定她付不起,他也没狠心到非要她赔不可。 "呃?"莫莫呆了一会儿,立即道:"不,请让我赔偿你的损失好吗?不然,我会良心不安好半天,想到这件事就满心愧疚的。" 从小,莫家父母给她的教育,向来就是"不欠外债". 绝不被佔便宜,也不佔别人便宜,是莫莫奉行多年的守则。 这年头,像她这种人虽然不多了,可是……收回放在秘书身上的眼神,关。宙斯大感怪异地瞥她一眼,深信这女孩是不知道他身上这套衣服若真要她赔起来,可要不少钱。 如此直率,就不怕他乘机敲她一笔吗? "总裁,您不要紧吧?"走向关。宙斯的罗伦,一看见老闆的情况就急忙走上前。 "不要紧,走吧。"关。宙斯简单地回答。 看他转头就要走,莫莫急忙拉住他的手臂道:"等等,你还没让我赔偿你的损失呢,怎么就要走了?"不赔他,照例她得内疚三天,实在太不划算了。 精神岂是物质能衡量的东西。 "你真要赔偿我的损失?"望着她的手,关。宙斯突然问。 "嗯。"她很用力地点头。 得到回答,关。宙斯缓缓地摘下墨镜,开始将她从头扫视到脚。 瞧她粉嫩的娃娃脸透着红彩,甜美可爱带着涉世未深的纯真;她的身材虽稍嫌纤瘦孩子气,但至少玲珑有致,当玩具的话条件并不算差。 在许多"嗜猎"的男人眼中,这样无瑕的女孩可说是极品。 之前分了心,他竟没发现,她其实是个很美的女孩。 关。宙斯不过是想想,并没有打算真的碰个清纯小百合;然而听见他这么说的罗伦却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直想|| 惨了,老闆玩女人的"瘾"该不会又犯了吧? n n n 直到计程车绝尘远去,莫莫还想着那对在机场偶遇的金绿瞳眸。 她从没见过那么美的眼睛…… 呆站原地许久后,她才深吸一口气,将视线放在眼前独门独栋、屋前有一大片院子的建筑物上头。几棵枫树耸立在院子中,院中散落着些许枯黄的枫叶,看上去别有一番浪漫的气息,又令莫莫伫足讚赏许久。 呼,真的好美喔…… 要不是她喜欢台湾的热闹和便利,一定会鼓吹几个死党一起移民。漂亮的地方,偶尔来住住也是不错。想到这里,莫莫原本不甘不愿的心情好了许多,对於被迫只身来到加拿大的事也不再那么排斥。 毕竟,也不是全没好事不是吗? 很自动的,她将可乐洒在帅哥身上的事,算成好事一桩了,也不管对方可是为此郁结万分。他那对金绿色的眼睛,真的是漂亮到可以送去展览,近距离对望时,让人就像跌进两潭绿水中般,足以迷离人心。有幸目睹,她怎能不觉幸运。 按了门铃,莫莫等着人来应门。 许久后,终於有个人将大门开启,却令莫莫立即轻呼了声,红着脸移开眼神。 有没有搞错?光天化日之下,对方竟然只穿着睡裤就跑来开门。 "你是?"打着慵懒的呵欠,睡眼惺忪的男子倚在门口,将她随意打量几眼。 她的样子并不像个推销员,所以他觉得有点疑惑。 一大清早的上门按铃,她最好有吵他好眠的重大理由。 "我姓莫,是来探望死人……不,是来探望柯里安先生的……"始终垂着小脸,她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从小家教森严,交友圈以女性为主,完全活在家人的保护之中,她并不习惯看见男人的裸体,就算只是上半身也一样。 "这里没有需要探望的死人。"皱起眉头,柯里安的精神不得不好许多。 说他死了!? shit!谁在开这种没品的恶劣玩笑?敢咒他死的人,最好话敢说出口,就有负责任的心理准备,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玩笑有趣。 "不,不是的,我是来探望病人的。"她猛然抬起眼,急急忙忙澄清。 病人要是正巧病入膏肓,在这节骨眼被她说死了那还得了!阿弥陀佛,难保人家不会怪她乌鸦嘴,她可不想背负咒死人的责任。 "这里也没有需要探望的病人……等等,你说你姓莫?"原本几乎失去耐性的柯里安,愕然瞪视着眼前这张有些疲惫,却依然可爱粉嫩的脸。 不管从哪个角度瞧,这丫头都像个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就算天才爸妈敲定他老牛吃嫩草,这株嫩草也嫩过头了吧!有没有搞错啊…… "对对,我是莫莫,是来探病的。"自我介绍后,她不忘再把此行目的重申。 她在加拿大没亲没戚的,没人收留她,今晚不就得睡在马路上? 呃,不会那么惨啦,找间旅馆先住下也行。可是她讨厌接踵而来的麻烦事,更不喜欢一个人去住旅馆,感觉怪恐怖的。 叹了口气,柯里安只问道:"你不是明天才到吗?" 没人去接机,亏她能自力救济找上门。 "谁说的?我又没有更改班机。"对方的语气分明认识她,让莫莫松了口气。 听他问话的方式,极有可能他就是那个该去接她飞机的傢伙。看他衣衫不整,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样子,摆明忘了该去接她的飞机。 "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令人无奈。 早知道是今天,他昨晚就不会去俱乐部泡通宵。严重的睡眠不足加上宿醉,让他的头痛死了,哪有能力应付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女人。 床上还有个昨晚陪他一夜风流的女人哩!这下不用他花心思,眼前这朵小雏菊也绝对不会对他有好感。 不能怪他,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只怕她回台湾告个状,老妈又要把李婶丢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哪还能有逍遥的日子过。 想着想着,柯里安用手指头按摩起太阳穴,觉得头又痛起来了。 看来,他得设法封住小雏菊的嘴才行。 几经考虑之后,莫莫终於问了|| "他们是谁?" 第二章 被请入屋内落座之后,莫莫听到令她震惊非常的真相。 不管莫莫怎么想,也没想到她是被骗来加拿大相亲的。教她更加难以相信的是,眼前这个在爸妈口中本来该病得快死的柯里安,竟能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打着懒洋洋的呵欠。 在人家连身分id都搬出来之后,她不得不相信他就是柯里安。 他不是她所猜测,该去机场接机的司机。 老天,真的该死透了。天知道,根本就没有一个快病死的柯里安,只有一个拿自己当白癡看的柯里安,这教她的脸丢到太平洋里都还有剩。 愣了半天以后,气差不多也消了,莫莫难以理解地叹口气,"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骗我,硬是把我拐来加拿大?" "我刚才不就说过理由了,你是够傻还是够蠢,连被大老远送来相亲都不知道?"整个身体躺入沙发里,柯里安意兴阑珊地瞥她一眼,爱睏地打着呵欠。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她的家人会要她来探病,压根儿就没这道理。 其实,这要怪他当初不负责任的一句话|| 只要老妈有本事将女方送到他眼前,他就乖乖相这个亲! 他只是没想到,两方的父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决定先把她拐到他眼前再说。就那么笃定,他会对她一见锺情不成?真是太小看他了。 话说回来,他才不会笨得不打自招。 "我……"张了张口,莫莫的百般委屈不知从何说起。 就因为太赶了,她从没深思过其中是否有诈。 "好了,你有多笨就别提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将手一摊,柯里安把问题全推到她的身上。看她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不欺负她就太对不起她了。 "我打算怎么办?"为什么是她打算呀…… "对呀,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会配合你的。"既然她是被陷害的,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他可落得轻松了。 "他们原本是打算怎么办?"她突然问。 "谁?" "我们的爸妈呀。"还有谁,笨蛋。 "还用想啊?当然是撮合我们,把我们一屁股踢进礼堂,好了了他们能早日抱孙的心愿。"柯里安开始觉得她不太对劲。 "喔。"转着眼眸,莫莫突然笑了起来。 "喂喂,你是哪里不对劲?笑得怪恐怖吓人耶。"他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女人哪,果然不是男人所能随便理解的动物。 "你不想和我结婚吧?"莫莫又问。 在台湾,她屁股后头好歹也有一票苍蝇在飞,眼前这个人看不上她虽说没眼光,不过也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可以少伤点脑筋。 "呃,是不怎么想……" 这时,楼上房里传出声音,让柯里安犹豫地看着莫莫。老实说,她细緻的五官仔细看来,还真可爱得没话说,又是台湾大企业家之女,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一个,娶来当老婆并不算损失。 可惜他还想多玩两年,不想受婚姻束缚,不然就顺了老爸想拢络莫家的心愿。 "那,借我部车吧。"没去揭穿他屋里有个女人,莫莫只是淡淡地要求。 "什么?"他完全无法理解她想做什么。 "然后,你打电话给我爸妈,说我得知真相以后非常的生气,更在一气之下抢了你的车开走,顿时不见人踪车影。"无视他的错愕,莫莫在心中盘算着,继续自顾自的道:"后来,你就失去了我的消息。" 乖乖女当太久了,显然得给爸妈一点刺激,他们才不会再把她这女儿当傻瓜。 许多事她没有意见,不代表她凡事都会任人摆布。 没有其他五个好友在,她突然独立自主地坚强起来。 "你玩真的?"柯里安的眸中闪过兴味。 原来她打算回将一军,用离家出走当报复,这下有得瞧了。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他开始对莫莫起了好感。莫家的千金大小姐决定玩失踪记,不急坏一脱拉库的人才有鬼!就算是会被老爸老妈砍,他也决定"助纣为虐",当定了帮凶。 "你说呢?"她反问。 静默两秒,他们不由得相视而笑,各自打定了主意。 突然间,盟友产生,他们看彼此都顺眼极了。 n n n 现在爸妈一定急疯了。 开着车驰骋在温哥华的道路上,莫莫有些恶作剧的兴奋着。 从小她就是个乖乖女,不管去哪里都有人保护照顾,突然在加拿大失了踪,肯定会急死宠溺她的父母,看他们还敢不敢乱设计她一通。 嘿,她还真喜欢这种宽敞的马路呢,一路上她根本没碰过几辆车。 忍不住,她闭上眼几秒,决定感受一下速度。 当她再张开眼时,猛然惊觉失去了方向;更惨的是煞车突然见鬼的失了灵,车头毫不犹豫直直往路旁的屋舍撞了过去。 "啊……"她紧急拉起手煞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从正门口,她连人带车冲进人家的房舍里,吓傻了一屋子往后跳和被撞倒的人。 几个人跌在地上,显然是受到了冲击。 "啊!宙斯先生受伤了……"震惊过后,有人失声惊叫。 "总裁,你没事吧?"看到关。宙斯的身下流出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液,无大碍的罗伦仓皇地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冲到老闆身旁。 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是刚谈成了买卖呀! 好巧不巧,因为地主执拗,亲自上门商谈买地事宜的关。宙斯,被车身擦撞滚了数圈。关。宙斯和莫莫绝对想不到,这会是他们第二次相逢的方式…… 又撞上了。 "咳咳!"被灰尘呛鼻,莫莫咳了咳。 胸部受到撞击的莫莫,好不容易从混乱中回神,忍着胸口的闷痛爬下车。 完蛋了,她是不是撞死人了?听见大家喊着宙斯先生,莫莫哭丧着脸,心想她这下闯祸了,偏偏还是在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国度。 满心的懊恼,她也不知道车子哪里出了岔子。 当她爬到伤患的身边,看清那位宙斯先生的脸时,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是你!?"罗伦也认出了她。 "怎么会……"不,不该是他的…… 老天爷在诅咒她吗?竟然开她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衣服都还没赔给人家哩,竟然让她再"撞"上他一次。 没赔衣服,这回是要她赔命吗? 跪在昏迷的人前头,望着地上一滩红血,莫莫完全陷入呆滞状态。 隐隐的,关。宙斯呻吟了声。 "总裁?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没有心思去讨论她怎么会撞进来,罗伦的注意力立即回到老闆身上。忙乱间,他当然已经先要屋主叫了救护车。 在黑暗的世界里,关。宙斯勉强睁开眼睛,一动下半身就产生剧烈的撕痛。 看见他还活着,莫莫急忙凑上前,乞求般地道:"求求你,可千万振作些别死呀,我不是存心要撞你的,真的不是……"说着,她的声音就呜咽了起来。 一场混乱,她乱得失去了方寸。 "你……"努力集中涣散的焦距,关。宙斯和莫莫一样讶异。 不可能是她的,所以他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如果不是她跟踪他,他们没道理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度重逢。 老天,就算跟踪他,也没必要用车撞他吧? 难以忍受的痛觉袭来,关。宙斯无力去看清她的脸,再度陷入了昏迷状态。 "总裁!"罗伦惊喊。 "别……"别死呀。眼见那对金绿色的眼眸渐渐闭上,急坏的莫莫眼前骤黑,胸口一阵窒闷疼痛,焦急的话来不及说出口,瞬间也失去意识。 "喂!你怎么了?"罗伦呆了秒,快速接住她瘫软的身子。 这下子,当场就挂了两个人,令他全然失去了主意。 可恶!该死的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n n n 在满是药味、消毒水味的医院里醒来,莫莫张开眼后,茫然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味道是医院没错,可她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想坐起来,身体的痠痛却让她皱起眉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带着温暖的笑意走进病房,开始替她做些简单的检查。 呆滞地让护士动手动脚,莫莫只是盯着她的脸瞧。 检查完毕,没得到任何反应,护士伸手在莫莫眼前晃了晃。 莫莫的眼珠子跟着护士的手转,慢慢的,发生过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她的脑海,恐惧在她的黑眸里重新快速地凝聚。 "宙斯……"她突然惊喊,吓了护士一跳。 "怎么了?你镇定点,有事慢慢说。"看她要冲下床,护士急忙抓住她的双手,想办法将她压制回床上。 "宙斯,宙斯……"挣扎着下床,她满脑子都只在乎关。宙斯的生死。一想到,说不定她撞死了那对金绿眼眸的主人,她害怕的心整颗纠结起来。 "你是说另一个和你一起送来的先生吗?"护士了解地问。 通常同场意外里,一起被送到医院的病患,极有可能是相识更甚者是亲人,出事后自然会极度关心。她将莫莫的行为看成正常反应。 "对!他怎么样了?"直觉护士说的是关。宙斯,莫莫猛点着头。一方面想知道他的情况,一方面她又怕护士宣告的是死亡讯息,整个心忐忑不已。 "那位先生目前在手术房里,你必须等手术结束才能见到他。"护士照实说。 "他的情况很严重吗?"听见他没死,莫莫松了口气,不争气的雾气还是蒙上眼眶,生怕关。宙斯真有个三长两短。 "这个还不清楚,得等医生手术后才知道,你先别担心了。"护士安抚着莫莫,不自禁以为关。宙斯是莫莫的男朋友,所以她才会担心成这样。 殊不知莫莫是内疚撞了人,心底害怕不已才会满眶水气。 万一不幸,真撞死了那么出色的一个男人,天知道有多少女人会憎恨她哪!这么重的罪名,她自觉背负不起。 老天爷,千万要让他活下来啊! 为了造福千千万万的女性同胞…… n n n 一星期后 私人的个人病房里,传来吓人的声响|| "什么叫作可能再也不能走路?"气喘吁吁的关。宙斯砸了所有伸手能及的物品,瞪着向他解释的主治医生质问。 "宙斯先生,请你别那么激动,我们只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并非要你完全放弃,经过复健治疗,你可以走路的机率还是十分的大……"医生能够理解病人在一时之间会无法接受打击的情绪,更何况,一个原本那么意气风发的男人,要他如何接受极有可能从此半身不遂、永远得仰仗轮椅行走的事实? 医院里,事实往往异常残酷,医生总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说清楚。 他得让病人先接受真相,才能帮助他进行复健。 "既然机率十分的大,就别说我可能再也不能走路!"痛恨双脚被宣判死刑,关。宙斯恼怒地打断医生的话。他一定会再站起来! "宙斯先生……"医生被吓着,不知该从何安抚。 虽说是病人,关。宙斯也是这家医院的股东之一,并不是他可以得罪的人。 老实说,关。宙斯眼底的执着,让人不由自主就会信服,相信他有再站起来的本事。 就像他曾让这家濒临倒闭的医院起死回生,甚至成为医学界的传奇一般。 关。宙斯的毅力异於常人,一直都是商界的传奇。 "不用费心安慰我,你们可以出去了!"听完报告,关。宙斯想独自发泄怒气。 医生点了头,便带着个人护士先退出病房。 当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后,关。宙斯气愤地握紧双拳往床上一搥。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他到底做错了何事,老天爷会这样对他…… 一夕之间,祂几乎搞垮了他好不容易建筑起来的生活。教他如何想像,不能用双脚走路、得靠轮椅行动的生活,还能有何乐趣可言? 不!他绝对要再站起来,不管医生说机率有多渺小! n n n 一颗小小的头颅在私人病房外头探呀探着,一直不敢敲门入内。 天性是有那么一点胆小又怕事,特别怕像陆琦那种气势迫人和天生凶恶的坏人,难怪自从知道关。宙斯极有可能残废之后,莫莫更提不起勇气来看他。 听说他变得暴躁易怒,肯定是很恐怖…… 唉,她想回台湾……好想念无忧无虑的生活喔。 在医院里醒来,所有的证件都不见了,她想溜回台湾也没办法。最惨的是,从来没想过要记,所以她连家里的电话号码都不记得。无法和家里联络,又不知道如何联络柯里安,她完全成了孤立无援的状态。 由於受到冲击力,她的胸口有些微的内伤,所以一直住在医院里。 撞伤了人,还得由对方负责她的医疗费用,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等好事吧。 她只能说天下真是无奇不有,若不是罗伦出面替她付钱,现下她恐怕早被轰出了医院,谁还管无法证明身分的她有没有内伤。 看见病房的门打开,莫莫急忙跑开,想躲到一旁去。 "我已经看到你,别再躲了。"罗伦苦笑地摇头,唤住她的脚步。 "罗伦先生……"在犹豫中回头,莫莫显得有点尴尬。 "我们总裁要见你。"朝她鼓励的一笑,罗伦对她吩咐。 咬着下唇,莫莫不确定地问:"他……他想做什么?"一个多月以来,关。宙斯第一次说要见她这个闯祸的罪魁祸首,难免令她异常紧张。 有时候她躲得远远,都能听见他吼护士的叫骂声,真的很吓人。 "进去你就知道了。"其实罗伦也不确定原因为何。 "他会不会……"贼兮兮地往病房内望一眼,莫莫害怕地问:"终於想到把我千刀万剐的方法,决定把我好好修理一顿,还是也打断我的腿去赔他的腿?" 罗伦有些微的讶愣,随即感到哭笑不得。 相处了一个多月,他不难发现莫莫天真单纯,常有些天才想法教人啼笑皆非。 基本上看来,她让人感觉像个没见过世面,完全受到保护的温室小花。 "我想不会的,打断你的腿也於事无补,总裁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就事论事,打断她的双脚,的确也换不回总裁那一双。 经过一个多月,总裁的情绪已稍稍稳定,想必更不会这样不理智。 n n n 打断她的腿,好去赔他的腿…… 他像是那么疯狂的人吗?亏她说得出来!虽然他突然开始觉得,她这个建议似乎还不错。 出事报告出炉,他不否认自己对她有恨,却也明白煞车失灵不是她的错。 他只是难以理解这是怎样的孽缘。 她天真的言词、她在医院里的一举一动、她为闯出的祸有多内疚……这些日子听着罗伦对她的形容,竟然是缓和痛苦的一帖良方。 躺在病床上的关。宙斯,因为听见房外的对话,整张酷脸都凝住了。 "进去吧。"罗伦叹口气,将卡在门口要进不进的人儿从背后轻轻推一把。不推她一把,她大小姐可以卡在门口整天也不一定。 接受到关。宙斯指示的眼神,职责已了的罗伦便退出病房外,顺手还带上门。 等半天,关。宙斯终於看见怯生生的莫莫站在病房里。 她还是显得十分徬徨。 听见门被关上,她犹如惊弓之鸟震了一下。 沉默的关。宙斯,从头到尾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你……你找我?"眼神飘了飘,她就是没有办法正视他的眼睛。一想到他可能残废的事实,她就感到自责万分,更无法去面对他眼中该有的怒火。 深沉地注视,关。宙斯并未开口说话。 半天没听到回应,莫莫终於忍不住,将眼神移向病床上的人。 接触到他的视线,她不由得紧张兮兮道:"别瞪我嘛,我知道都是我害你受伤的,可是…… 我又不是存心要意外发生,谁知道老天爷在开什么玩笑,人家是真的很内疚呀……" 由於过於紧张,比手划脚的她一古脑儿说了整串话。 发现他俊酷的脸瘦削了些,看起来格外地冷峻,她更加心虚不安。 "谁瞪你了?"他突然有些没好气。 害他落到如此淒惨的地步,这丫头整个月躲着不说,现在还说他瞪她?他不过是等她正视他的眼睛,付出点该有的礼貌而已。 "不就你吗?"带着怯意,她还是老实回答。 惨,金绿的眼眸里着火了。 "我没有在瞪你。"隐隐动了气,关。宙斯还是将不悦压抑下来。 "好,没有,你说没有就没有。"从善如流,她不敢和他起争执。姑且不论是她害他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病人是不该动气的。 听得出她的敷衍,关。宙斯又一阵火却无处可发,只好忍耐地道:"既然你知道是你将我害成这副德行,想过该怎么赔偿了没?" 没报复她,他还是感到不甘心,胸口的闷气不解不行。 原本在机场打消的主意再次浮上他的心头,这回他一点愧疚也没有。 是她欠他的。 "赔偿?"原来他愿意接受赔偿了事,太好了。 "你不愿意?"他显出不耐。 "不不,我愿意。我绝对不会赖帐的,你要我赔多少?"她急忙上前表态,想着得先联络家里才行。眼下身无分文,她想赔偿也没办法。 "你。"他望着她,冷冷地道。 "呃?" "我要你。"直视她呆滞的双眸,他说得更清楚些。 吞了吞乾涩的口水,莫莫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开玩笑吗?" "你说呢?"关。宙斯的眼神犀利地看着她。若在下半身近乎残废的情况,他还有心情同她开玩笑,她根本不必怕他成这副鬼样子。 即将面对那些苦不堪言的复健,他不可能让害他的罪魁祸首逍遥过日。 听见他不带感情反问的话,彷彿能从那对诡异的眸中看见他不怀好意的企图,莫莫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本能的一阵胃寒瑟缩。 不会吧……他是认真的? 第三章 "别拦着我,我要见关!" 病房外头的争执声唤回莫莫吓傻的神智,也让拿她那副呆脸当消遣的关。 宙斯缓缓皱起眉头,眉心多了几道直纹。 他明明吩咐过罗伦,不准将他入院的事传出去。 在出院之前,他本来打算封锁这件消息,省得谣言满天飞。 "关……"推开了阻挠的罗伦,爱咪气呼呼地跑进病房,一把推开碍路的莫莫,以千军万马的气势冲到关。宙斯眼前,趴在床边万分心疼般娇呼:"关,你住了院为什么不通知我?人家找了你整个月呢,要是知道你出了车祸,我早就来看你了。 " "我还没死。" 对於爱咪的唱作俱佳,关。宙斯无动於衷地回了句。 纵使躺在病床上,关。宙斯的气魄仍不减半分,让爱咪的声势立即弱下几分。 "总裁……"罗伦跟了进来,难掩焦急的模样。 深知爱咪的任性,关。宙斯对跟着他好几年的秘书摆摆手。 罗伦松了口气,再度退到病房外头守着。 "你当然不会死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教人家怎么办?"挤出委屈的泪水,爱咪不依地撒娇,以惹人怜的姿态施展媚功,朝他身上欺去。 "没有我,你一样会过得比谁都好。"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对她厌烦起来。 在他一堆芳名册中,爱咪原本是最受宠的一个,眼下他却看不出她有半点好。 没有半点理由,他只觉得她过於撒娇、甚至可说作假的声音开始让人烦躁。 被爱咪压住身体,关。宙斯渐渐感到有些不舒服。 因为高傲的性格,他忍下了爱咪造成的痛苦,没推开她的身体。 愣了半秒,爱咪勉强藏起错愕的不悦,僵硬地道:"关,你怎么这么说嘛? 没有你在我身边,人家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你大可一试。"他不带感情地道,嘴角隐隐藏着嘲弄。 或许,没有了他,她的确会过得不好。 没他去解决她庞大的支出,教她怎么好得起来。 以大原则来说,有些女人看上他的人,有些女人看上他的势,更多的女人看上的是他的财,爱咪毫无疑问是"财"的拥护者。只要对他还有吸引力,他一向不在意被予取予求,给女人她们想要的东西。 女人,只是他想挥霍时的一个方式管道罢了。 "关?"爱咪呆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情。难道是因为受伤,所以情绪不佳吗?那她不就挑错了时候、来错了时机。 "爱咪,我问你。"冷眸一转,关。宙斯突然想试探,於是开口问道:"如果我再也不能走,你还要跟着我吗?" "你残废了!?"爱咪当场跳开尖叫,瞪着他棉被底下的脚。 关。宙斯的酷脸倏地一沉,双眸闪过怒意,冷到令人生惧惶恐。 然而,不知死活的爱咪仍叫嚷着,完全没发现他变了脸色。 "不!你不能残废……你怎么可能残废?"脸上出现鄙夷的神色,爱咪猛摇着头。就算是为了钱,她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男人半身不遂。 那教极度爱面子的她如何在上流社会中抬起高傲的脸?光是想像出席宴会受人指指点点的画面,就几乎让她彻底感到丢脸崩溃。 残废了,就算关。宙斯外貌再俊酷,也只是个残废! 爱咪一声声的"残废",像撞钟一样击入关。宙斯心底,硬是剥开他稍稍癒合的伤口,在上头猛撒盐巴。纵使他深信自己绝对能够再站起来,依旧像是被打了两巴掌。 此刻,他不得不暗暗自嘲,谁教他要去测验一个肤浅的女人。 明明认定了爱咪爱的是他的钱财,他还自取其辱。 "你出去。" 突然间,莫莫冲上前拉起爱咪,用力将她推出病房外。一把人推出病房外,莫莫就气喘吁吁地锁上门,紧张得像是外头有怪物般。 正想将爱咪吼出去的关。宙斯,反倒因为她的举动忘了初衷。 回神后,不理会罗伦的劝阻,爱咪还是在外头拍门大叫着。引起了一阵骚动后,在满心不情不愿之下,爱咪被护理人员"请"出医院。 病房外头再度安静了下来。 许久后,关。宙斯乾涩地问:"你在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他被爱咪刺伤后难堪的情绪,一点一滴好了些许。 "呃,我……"耳朵贴在门上,听见爱咪远去刚松口气的莫莫,被他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一跳,带着惶惑不安的眼神回过头。 "怎么样?"他等着答案。 在门旁边蠕动,莫莫绞着手指头,眼神也在地上飘来飘去。"因为……因为你很痛的样子嘛!好像不太适合见访客……" 其实,她是一时冲动,很生气爱咪那见鬼的歇斯底里,忍不住就这么做了。 虽然自始至终他酷酷的脸一直毫无表情,她却彷彿看见他心上被刺了一刀,伤口正滴着外人看不见的红色血液。 她好气,气爱咪所造成的二度伤害。 想不通气恼的原因,她只能想着……不能怪她生气,是她害他受伤的嘛。 "是吗?" "嗯。"她只有点头的份。 淡淡移开眼,关。宙斯若无其事地说:"没想到你那么快就负起当小护士的职责。"因为下半身隐隐扯痛,他撑起身体调整姿势。 一个大男人,要他如何在女人的面前喊痛呻吟,他只好把所有的疼痛隐藏在冷静不在乎的表情下。都怪该死的爱咪,一古脑儿趴在他身上也没顾到他的腿。 "小护士?" 察觉到他的不便,她上前提供援手。 略微迟疑了会儿,关。宙斯才搭上她的肩膀往后靠,没有拒绝她伸过来的小手。 纵使有她的帮助,下半身几乎不能动的他,动作还是像只笨手笨脚的大熊。 看到他这副模样,令她的心感到阵阵紧缩。回想在机场所见到的他,浑身上下充满自信的风采,而今日……被她一撞之下却全毁了。 "在我的双腿能走之前,要你当我的特别看护不算过分吧?"心中懊恼自己的笨拙,他却面无表情又理所当然地道。 行动自如惯了,突然变得连移个屁股都痛苦,让他难以不心灰懊丧。一个多月以来,他拼命调整自己的情绪,依旧无法挥去令人发怒的沉闷。 否决一切声音,他根本不敢去想像,如果再也不能走了…… "你说「要我」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特别看护?"万一他永远都不能走,她不就要当他一辈子的特别看护?明白他的意思,她暗中松口气,又不免有些担心。 就算不愿意接受事实,医生的确说过他的双脚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他的口气却彷彿很肯定||他的双脚一定可以再行走。 "你认为我再也不能走了?"关。宙斯突然推开她的手。彷彿看出她的想法,他那对金绿的瞳眸变了色,顿时变得犀冷冻人,几乎让人不忍逼视。 不知为何,她的感觉对他产生了杀伤力。 她一个怀疑的眼神,比爱咪喊上几百句残废都要强而有力。 "我……"她不能否认心里有想过。 "不用说了!"他突然暴吼,从她的反应里清楚的看出了答案。他伪装起来的自信被她狠狠地凿了个大洞,像泄了气的球。 该死的女人! 如果他再也不能走,非要她拿一辈子赔他不可! 没想到他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手足无措的莫莫只能傻望着他绷紧的脸。 她不知该如何去服侍一只受伤又暴躁的狮子,更不知道从何安抚道歉起…… 早知道他会如此在意,她宁可眛着良心说谎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她好后悔,看到他难过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你别生气……"一着急,泪光浮上了她的双眸。 "残废的人是我,你哭个什么劲?"他自嘲,没好气地瞪着她的脸。 这女人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他更浮躁了! 双腿没知觉地躺在病床上,哪里都不能去的人明明就是他。就算是出自於内疚,她也没必要激动成那副德行,不是吗?虽然她多少安慰了他的心。 他受创后产生的怒气开始在消退。 "不,你不会残废,你会好起来的!"不要他这么想,她突然冲上前抓住他的手,无比大声地肯定说道。她深知自信心对他的重要性,就算她想过他残废的可能性,也不该让他受到影响,往坏的死胡同里钻去。 看着他,她不但想,也决定成为他的支柱。 因此,他愿意给她机会赎罪,其实她感到十分高兴。 "现在你又对我这么有信心了?"纵使脾气缓和下来,他还是难掩嘲讽。 她只是想安慰他,让他心底好过一点。从她那双睁得黑白分明、纯粹又满是单纯的大眼里,不难简单地看出这点。手掌被她小手紧紧握住的感觉是那么的温暖真实,让他无法去想她的动机。 或许她和别的女人不同…… "我会陪着你,直到你的脚能走为止!"稍稍加强双手的力气,莫莫握紧他的大手,以起誓般的严肃表情证明她对他的信心。 "如果我永远都不能走呢?"他忍不住想问。 "那我就陪你一辈子,直到你不要我,嫌我烦、嫌我腻为止!"毫无犹豫地脱口保证,她的眼底充满真诚,没有丝毫的虚伪。 本来有些不确定,万一他再也不能走怎么办,现在她却完全打定了主意。 真是那样的话,也是老天安排,合该是她欠他的。 虽然不是宿命论者,她却不否认,人可能有所谓的前世今生。若真的前辈子欠了他,这辈子注定得用一辈子服侍他来还,她也该认命。 老天爷要她还债的话,他的脚恐怕就再也不能走了。 想到不能走对他会产生的打击,她又怎敢向天抗议她的厄运。 "以仆人的身分?" "呃,对……"呜,她怎么从特别看护一下子被降职成仆人?唉,也对啦,她又不是护士,怎么当他的看护?认了吧。 她也只能在他身边听候使唤,代替他那两条腿跑跑。 想通后,莫莫的表情认份了许多。 唉!堂堂一个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竟得沦落到当个小仆人。 莫莫不晓得该不该为自己难过。 要是死党们知道她在此刻几乎承诺自毁一生,怕不把她骂到臭头才怪。 想想看,陆琦她们平常就老是说她行事不经大脑,除了不喜欢她随便跟人走之外,最气的就是她随便答应不该答应的事。 可是撞伤了人,她总得负责,也顾不得她们会怎么数落她了。 相信她现在的决定应该是正确的! "你知道这算承诺吗?"关。宙斯以莫名的眼神瞅住她。 "当然知道!"挺起胸膛,她像被瞧不起的孩子般,赌气地嘟起红艳艳的小嘴。就算她有些害怕和不确定,她此刻也不敢多想。 不是怕他的脚不会好,而是怕他阴晴不定的坏脾气。 简单的说,就是怕他不好服侍。 初时觉得他沉稳的气息,早在住院的这些日子里被她否定得一乾二净。 大概是难以接受这场意外对他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导致他清醒后心情恶劣,更没有人敢恭维他住院以来的脾气。 以深沉的眸光望着她,关。宙斯不说话了。 n n n 在加拿大的商圈里,近日又吹起一阵传言。 竖起耳听,平日众人无聊想找消遣的目光全亮起来,多了一个新话题。 据说,宙斯企业出类拔萃的年轻总裁,月前出了一场意外住进医院。如今传出可靠的消息,确定从此半身不遂,将在轮椅上度过他的余生。 流言一出,股市立刻动荡起来,怕是宙斯企业将从此易主。 不用说,宙斯企业的龙头老大未能如往常把关坐镇,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有心觊觎宙斯企业的投机份子更在此时倾巢而出打探消息,想乘机收购宙斯企业的股份。危言耸听的无聊人氏不在少数,也有风凉之辈扠腰观好戏。 大夥揣测着,难怪许久不见关。宙斯这号黄金单身汉现身於社交界的大小宴会中。 至於许久不见关。宙斯、一直在找他的爱慕者和新欢旧爱们,自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纷纷斥为无稽之谈。私底下,她们努力打探着他的下落。 位於温哥华的大宅里,宙斯家的当代女主人将小儿子唤到跟前。 撤下仆人后,德兰夫人平日伪装得天衣无缝、在下人眼中的温和表相立刻消失。 确定没有隔墙之耳后,她直直盯住唯一的儿子道:"艾德华,这次是老天赏给你的机会,你得好好把握。"澄蓝的眼眸里,闪烁着深沉的心机。 这么多年了,老天终於长眼,她要夺回属於他们母子的东西。 "妈,你又来了。" 艾德华皱起清朗的眉宇,本来拿起一颗苹果正要送进嘴里,却不得不愕然放下。"难道你还是排斥大哥吗?"自从父亲将整个宙斯企业交给大哥管理之后,他已不曾见过母亲如此明显排斥大哥。 "别喊他大哥,他不配!"德兰夫人怒斥。 何止排斥,她根本是憎恨厌恶! 没错,一个私生子怎么配?发现丈夫在婚前就出了轨,她当时几乎崩溃。一想到关是外面的野种,她就有满腔的愤懑妒恨,更恨那狐狸精在断气前竟敢理所当然地将儿子送进宙斯家!为度量和名声她忍气吞声,不代表她打从心底接受过关。 她更气的是,丈夫一直拿关当继承人栽培,还在最后将企业交付给关。 "妈!"艾德华不敢相信地叫着。 "怎么,你也认为那野种比妈咪重要?"德兰夫人瞇紧了眸,未因岁月变化太大的美丽脸孔,几乎因怒气而显得扭曲。 "妈,你明知道不是这样,不该这样比较的……"艾德华颓丧的肩垮下来,感到万分无奈。 为什么母亲就是不能释怀大哥的身分?如果母亲能将大哥视如己出,这个家几乎可说是完美无缺,死去的父亲更不会带着遗憾而去。 他知道不管如何解释母亲都不会相信,是他自认为能力尚且不够、私心里又渴望拥有自由走遍三国九州,所以才放弃宙斯企业属於他的位置。就算这样,大哥从来也没亏待过他们母子不是吗?母亲就是看不清事实。 如果不是大哥对父亲承诺愿意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担,他的足迹根本不能随性留驻於世界各地。将宙斯企业拓展至今日局面的人,更毫无疑问的非大哥莫属。 利眸朝儿子一扫,德兰夫人打定主意,决绝地道:"别说了,如果你不要我这个母亲,尽管去向那个野种通风报信!" 这场飞来的意外事件,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 她一直都认为,因为丈夫将一切给了关,艾德华才会长年流浪他国。 机会难得,不管懦弱的儿子意愿如何,她要趁大好时机夺回一切。 "妈……"母亲如此坚决又固执,这下他可怎么办才好? 难道外头的野心份子蠢蠢欲动、准备给大哥的打击和麻烦还不够,他们也要给亲人补上一刀吗?艾德华真的失了主意。 大哥啊,告诉他该怎么浇息母亲的恨吧…… n n n 关。宙斯开始接受复健了。 进入复健室里,一样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他冷凝着一张酷酷的脸,由莫莫推着轮椅到往常的角落。倒是莫莫会对已见过几次的人露出她和善甜美的笑容。若不是怕他生气,她说不定还会和其他人聊上几句闲话家常。 治疗关。宙斯的专属复健师,早已不敢迟到地恭候在此。 协助复健师将壮硕的关。宙斯移下轮椅,对娇小的莫莫而言,一直都是项吃力的工作。她不敢有任何怨言,任凭关。宙斯将身体的重量放在她身上。 除了她以外,关。宙斯根本不太愿意让人碰他的身体,她也没有办法。 "宙斯先生,我们今天要继续昨天伸展双腿以及按摩腿部肌肉的部分。"复健师对关。宙斯说明,一切都是按照循序渐进的步骤。 "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练习走路?"对於目前缓慢的治疗,他显然不满意。 复健初期的挫折感,加上外人难以想像的疼痛和辛苦,常会让许多病人灰心丧志;但拥有强大意志力的关。宙斯咬牙忍受了复健的艰辛苦涩。只是,双腿的感觉没有半点进步,还是让他不安。 嘴巴不说,不代表他的心里不徬徨难受。 除了问问题,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听见他的话,莫莫的身体也微微一震,能感受他话里的不安。 倔强得不肯承认,他在心里还是担心啊…… "这个……"复健师不安地朝莫莫望一眼,才力持冷静地道:"得看复健治疗的效果如何,配合反应和……"复健师生怕说错一个字,不小心就砸掉饭碗。 院长说看重他的能力,才将眼前的重责大任交付给他,天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多沉重的压力。被院长看重他当然很高兴,却也怕一个闪失连工作都不保。 以前偶尔会到医院巡视的关。宙斯,本来就不是个很好相处的大老闆;更何况在双腿受伤之后,他的脾气变得更加易怒不稳定。在之前,特别看护不知被他吼走几个,不是嫌她们笨手笨脚就是处处挑剔,害特别看护们怕死了他。 目前这个琼丝,少说也五十好几,还是院长拿他没辙,特别情商找来的人。琼丝当特别看护当了将近四十几年,碰多了脾气稀奇古怪的病人,也只有她应付得过来。 打断复健师没有重点的话,关。宙斯不耐地问道:"我的脚反应不好吗?" 复健师愣住,不禁用眼神向莫莫求援。 一个多星期以来,不难发现关。宙斯对任何人都凶,对莫莫却只是"不太客气"而已。这其中的差别待遇,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面对一个几乎害他残废的肇事者,关。宙斯的处理方式显得太奇特,实在……不合常理。 他竟然将她留在身边。 就算不需要她的财务赔偿,一般人岂能忍受肇事者在眼前晃来晃去。从这点看来,莫莫对关。宙斯应是有其影响力,有危机向她求援准没错。 "复健是长期的治疗,短期间哪可能说得准,你这样问叫人家怎么回答嘛!"接收到求助的目光,善良的莫莫自然硬着头皮挺身而出。 奇怪,大家都怕死了他,到底为什么?脾气不好的病人又不只他一个。 虽然……她也一直很怕他啦! "我什么时候问你话了?"关。宙斯瞪她一眼,摆明嫌她多事。明明胆小如鼠的天性,却老在狮子嘴上拔毛,说话时从来都不经大脑。 别人的死活关她屁事! "没有呀,我只是这么想而已嘛。"缩了缩,她小声地道。 "你何时有护士、医生的执照,自认为可以大放厥辞了?"没有放过她,他质问的声音仍是咄咄逼人。 "这是基本常识,说说也不可以吗?"没有被吓住,她勇气十足的回话。 莫莫总觉得他不是故意要对人凶,只是不知如何排解沉闷的心结。既然要留在他的身边,她就不会和他计较小事情,该说的还是要说。 "不可以!"他不喜欢她的挑衅。 让她跟在身边以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替别人挡下问题,才会造成别人只要答不出他的问题,就会用眼神向她求救。 他们当她是他的谁?就算双腿残了,他的眼睛也没瞎。 他要的是她的服侍,绝不是防碍管束! "为什么?"她执拗地问。 "因为我讨厌听见你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他不禁脱口吼出。 够了!他为什么得忍受她的质问、老是对她的笨问题忍气吞声?他自己都不明白,不明白的事,他决定不再忍耐。 天晓得,为何他能容忍她一个多星期! 根本不该这样才对! 莫莫愣住了,整个复健室突然鸦雀无声。 有颗心,彷彿被人踩碎了。 好痛…… 第四章 "莫莫失踪了?" 人在雾都伦敦的五人,终於想到要和台湾连络后,却得到令她们诧异的消息。 在台湾,没有她们哪里都不喜欢去的莫莫,竟然在温哥华玩失踪记。 "莫家是这么说的没错,伯父伯母听起来急疯了。"挂了电话后,白晴只是云淡风轻地转述,对於莫莫失踪之事,不算有太大的反应,没有半点紧张的神态。 莫莫不是小孩子,白晴相信她不会有事,不需要像莫家父母般大惊小怪。太过於严密的保护,只会让莫莫永远长不大,莫家父母就是看不透这点。本以为他们两位老人家肯让女儿独自出国,应该是已想通了呢。 "那女人在想什么?"陆琦十分怀疑,莫莫的脑子是不是又坏了。 "既然得知真相,自然是乖乖女生气了。"讶异后,永井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狗急也会跳墙嘛!更何况……"朱利叶的眸子一转,带着调侃道:"莫莫再笨,其实还是有点「思想」。"她把平常的莫莫讲得像是没大脑的小呆瓜。 大夥儿认识以来,她们一直是这样看待莫莫的。 "是时候了,我们去加拿大找莫莫吧。"俞真妍突然提议。 "俞真妍小姐,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陆琦突然很没好气。 "对呀,玩遍大小城镇之后,你以为我们为啥还留滞英国?"永井惠笑问。就为了等真妍解决问题,她们的归国之期才会一延再延。 "有时候距离能让人思考,好看清症结如何去解。"眸中带着迷离的笑意,俞真妍倒是像个局外人,回答得十分从容不迫。 陆琦对天翻个白眼,根本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想要点距离来思考不早说,她们何必还留在英国陪她耗时间,浪费有限的青春生命?她不是在抱怨,而是真妍实在太龟毛,激出了她满腔的火。 要爱就爱,不爱就甩掉,有什么好考虑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事好犹豫。 "那「公爵大人」怎么办?"朱利叶完全出自好奇。 依旧是那副温婉的调调,俞真妍好笑陆琦的白眼,只是淡淡地道:"给我一点时间,也是给他深省现实的机会,不是吗?" 白晴失笑,忍不住轻轻摇头,没有人能改变真妍决定的事。 "那要不要通知他一声呢?"别怀疑,朱利叶真的是出自满心的好奇。嘿嘿,都要把人甩掉了,真妍还说是给人"深省现实"的机会。 笑面虎的狠心度可见一斑哪。 "你说呢?"俞真妍漾出她美丽的笑容。 "多此一问!"听了老半天,陆琦还是忍不住嗤哼。 搔了搔头,朱利叶想想,也对啦! 是多此一问,让那位公爵大人知道真妍的决定,他会不拦她们的路才怪!到时别说是加拿大,就算是钻进地府,他肯定都会阴魂不散地跟上来。 真妍既然要距离思考,就不可能给他通知。 好想留下来看那位公爵发飙的脸哪!肯定是挺有趣的说……不只是朱利叶,就连其他人也想看看,令她们对将离去的打算感到有点遗憾。 啧,为保小命,还是打消这个主意好了。 真妍走了,留下来的人肯定肯定会被他抓起来严刑拷问她的下落。 哈!留下来看好戏?又不是白目的阿呆! 走走走,走人啰。 美丽的城市啊,再会了。 若有缘,终有一天她们会频繁造访。 n n n 沉默的病房里,安静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关。宙斯所住的特别病房十分宽敞。 一眼望去,电视、电脑、冰箱、办公桌,甚至连沙发都一应俱全;床换了,被子换了,连墙壁都改成原木装潢,没有半点像病房的地方。这里就像个家里的起居室般,绝对是最高级舒适、在普通病房绝对见不到的光景。 许多用品是罗伦应他吩咐所布置,毕竟他得在医院住上些时间,任何不便都会加深他行动不便的火气。大概也没有人像他,住院还把工作带进医院。 每天,罗伦或是总公司的最高阶层主管,固定会带一叠档案进医院,进行当日的工作会报。除了复健的时间,关。宙斯几乎都靠坐在病床上工作,或者用二十四小时连线的手提电脑接收企业底下各个子公司传来的讯息,再直接下达最高指令。 不管主治医生或是任何人警告劝阻都无效,不得不让人对他的工作狂精神咋舌。 想当然耳,宙斯企业运作一如往常,并没有因为他住院而停摆。 硬要比较关。宙斯的生活跟之前的生活有何不同…… 大概就是少了女人。 琼丝进行每天的例行公事,替关。宙斯换着伤口上的药和绷带,眼神禁不住一再飘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莫莫,她实在不明白莫莫和他是怎么了。 听说前几天,在复健室里发生了一些事,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琼丝只知道向来和善、像个小天使可爱的莫莫,已经好几天不曾开口说话。她并没有摆脸色给任何人看,该做的事情照旧在做,只是不肯开口说话而已。 这种气氛让人难受,比关。宙斯乱发脾气还令人感到浑身不对劲。 唉!简单一个字,就是"闷"哪…… "宙斯先生,药换好了。"结束例行公事,琼丝禁不住叹口气,眼神又飘向莫莫。 听见琼丝的话,莫莫将手中的散文集放到茶桌上头,一如往常立即起身,走到床旁边帮助琼丝让他换回舒服的位置。 始终一言不发,她甚至没正眼看过关。宙斯一眼。 "谢谢。"弄好之后,琼丝也习惯地向莫莫道谢。 基於身为关。宙斯的特别看护,琼丝认为这些是她份内的工作。 莫莫摇头,朝琼丝淡淡一笑。 将一切看在眼底,关。宙斯深邃的眸底若有所思,一反常态地对琼丝吩咐:"你先出去,有事我会按铃叫你。"慢慢接受双腿不便的事实,他的情绪已较稳定。 他生存的习性,一向就是"面对",绝不是"逃避". 并不是放弃复健,只是面对双腿可能残废的机率。 心中坦然之后,他逐渐回到往昔那个面对困难永远视为挑战、不畏艰辛的关。宙斯。 医院里,所有人都能发现,他吼人的次数少了许多。 "那我先出去了。"看了看莫莫,琼丝还是只能退出病房。 在她特别看护的身分来说,关。宙斯是她的老闆,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就算她早已退休,是因为院长的情商才会来,从未变过的观念依旧在。 食人俸禄,本该谨守本分才是。 目送琼丝离开,莫莫没有去看关。宙斯的脸,再度回到沙发坐下。 没有开口和她说话,关。宙斯也没有拿起顺手可及的工作继续。眼神缓缓跟着她移动,他依旧十分沉默,并没有在琼丝离开后说什么。 回到沙发上坐好,莫莫重新拿起看到一半的散文集。 然而,眼神落在字里行间,她的心思却再也回不到书中。 都怪他,干嘛一直盯着她看?就算不看他的眼、脸,她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眼光,教她如何静得下心来看书?何况他光看她不工作,实在诡异又不正常。 "请问,我脸上长蛆了吗?"一个小时过去,她终於忍不住从书中抬起僵硬的脖子,放弃伪装难以忍受地质问:"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我在等。"他倒回答得很沉静。 感到莫名其妙,莫莫还是不禁好奇地问:"等什么?" "等你的声音。"深深凝视着她,关。宙斯给了一个令她错愕的答案。 "我……的声音?" "你的声音,消失了整整三天。"挑起了浓眉,他又开口。 也就是说,她赌气,赌了整整三天。 很漫长的三天…… 关。宙斯怀疑,若不由他终止她孩子气的作法,她是否一辈子都不再和他说话。 空气里少了她的声音回荡,显得十分冷清安静,显然琼丝也这么觉得。 有时候埋首电脑工作,只听见键盘滴滴答答地响,他甚至会忘记还有人在身旁。 她存心想当空气,几乎像个隐形人。 是啊,她是三天没开口说过话,可是那是因为……"你等我的声音干嘛?你又不想听到「它」的存在,不是吗?" 她忘不了,他在三天前所带给她的伤害。 那股难受委屈的情绪,并未在她心底流窜三天后被消化掉。 "谁说的?"他老神在在地问。 果真是在赌气哪!这个爱计较的小女人…… "你讨厌听见我的声音……"纵使再次提起这些字眼,她还是感到异常委屈。"你大少爷不会忘记自己曾说过这句话吧?" 微挑起眉,关。宙斯仅是问:"说过,那又怎么样?" "既然你讨厌听见我的声音,我当然是识相点闭上嘴,让我的声音永远消失啊!"扁了扁小嘴,她的声音里仍有气呼呼的味道。 她这是消极的抗议! 他会不懂?哼,她才不相信。 "我现在不讨厌了。"他说得简单。 莫莫瞪着他,闷闷地问:"你不讨厌了又怎样?"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可以继续开口说话。"关。宙斯说得理所当然,彷彿是他曾经下过一道命令,不准她说话似的。 认定解决了闹脾气的她,他不再锁着她看,反而伸手去拿手提电脑。 很快的,关。宙斯整个心思都落在工作上头。 他这是什么态度,说得又是什么话呀?莫莫简直是被气傻了。 偏偏,她反抗人的道行还没高到足以向人挑衅,心中满腔的不悦也只能在莫可奈何中退去。忍了三天不说话,其实她比谁都难过。 不好玩,她也不想玩了。 工作工作……他的眼中就只有工作…… 瞪着他十指滑过的键盘,她突然讨厌起他的手提电脑。关。宙斯看那台电脑,可比看她多了几十倍时间。唉,闷闷闷闷……闷哪。 活生生的人,比不上没生命的电脑引人注意,教她怎么不满肚子呕气。 在台湾,各界青年才俊暱称她们为六绝美人,一个个以能追到她们任何一个,作为雄心壮志的赌注。各自有一票爱慕者成天在她们耳边嗡嗡作响,总让她们不胜其扰是事实,倒也证明她们极为出色的条件。 他是瞎了吗?今天不说的话,关。宙斯的注意力几乎不曾放在她身上。 现实的审美观是反了,还是她变丑而不自知?哼,天晓得。 总之,就是很闷嘛。 n n n "莫莫!?"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坐在沙发里看书的莫莫疑惑地抬起眼。 有人喊她的名字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对方的声音充满兴奋和难以置信,有股他乡遇故知的调调。除了柯里安,她在加拿大并没有熟人。 看到满脸惊喜的艾德华之后,她仍是一脸的茫茫然。 怪了,她不认识他呀! 看出她满脸疑惑,艾德华毫不介意地解释:"你不记得吗?一个多月以前,我们坐同班飞机回加拿大,那时我们相谈甚欢呀!" 飞机?莫莫皱起秀眉回想,旋即瞪大眼。 "是你……"哇!不会那么衰吧…… 见他的鬼了,那时被他这个聒噪的长舌公烦得几乎想从飞机上跳下去,她可不记得和他相谈甚欢过。"甚呕"才是事实! 死缠她不放的恶梦再度呈现於她眼前,可怕地张嘴咧笑。 这下惨了,她没有地方可躲了。 "你终於想起来了?"艾德华好开心。 就知道她不会忘记他! "你们认识?"没有泄露心中的感觉,关。宙斯不动声色地问。 "不认识!"不等艾德华开口,莫莫以坚决的口气一口就否认。她死也不要承认,省得他再来纠缠,让她的恶梦重现。 "莫莫?"艾德华出现受伤的表情。 "真的不认识?"隐藏起心底的想法,关。宙斯的声音冷了些。 "不认识,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态度异常肯定,她打死不认人。 无凭无据的,艾德华又能拿她怎么样?想当初就是为了躲开他,她才会没注意到去撞上关。宙斯,洒了他一身可乐,一堆旧帐有得算呢! 咦?这样她是不是该感谢他呀…… "好吧,既然你忘了,那我们从头交个朋友也可以。"没有灰心的艾德华,年轻俊朗的脸庞很快就重新堆满笑容,上前朝她伸出友谊之手。 极不情愿之下,莫莫还是莫可奈何伸出手,不信有人的脸皮竟这般地厚。 可惜,身为有教养的淑女,她不能没礼貌。 "我是艾德华宙斯,关的老弟。"右手握紧她的手,艾德华用左手朝关。宙斯一指。 莫莫愕然,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巧,他们竟然是兄弟! "那天在机场老哥有来接我的机,本来想介绍你给我老哥认识,顺便邀你去我家坐坐、玩玩的呢!"没注意到其他两人怪异的脸色,艾德华爽朗地笑着,在依依不舍松手后,突然想到||"对了,你怎么会在我老哥的病房里?" 早知道她在,就算老妈禁止,他也会每天上医院报到。 今天是偷溜来的,自然还是不能让母亲知道。 "我……呃……"莫莫犹豫了。 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是她撞伤他老哥的?这教她从何启齿。 不等支吾其词的她回答,艾德华又不解地问道:"还有,我之前来探老哥的时候,怎么都没看见你?" "这个……"一时之间,她也解释不清楚。 被爸妈骗来加拿大的飞机上认识弟弟,为了躲弟弟撞了接机的哥哥,以为都没关系以后,撞伤哥哥、被要挟在哥哥的腿好之前留下,又在医院碰到弟弟。这一切看似简单又複杂的因果关系,想得她头疼起来。 "她是我刚请不久的帮佣。"瞥了尴尬不已的莫莫一眼,关。宙斯不冷不热地代答,自觉有些多此一举的解释:"除了协助看护,我需要个人跑腿处理杂事。" 明明记得艾德华;但她说了谎,为什么? "帮佣?太大材小用了吧。"艾德华立即叫着,甚为觉得可惜。"要说也该是随身的秘书,怎么说是帮佣呢!" 这么漂亮令人心动的女孩子,选华裔小姐都绰绰有余。 何止大材小用呀!或许她迷糊了点、反应慢了点、想法单纯了点,可是,想想念大学的时候,她可是经济系的高材生,成绩一点也不含糊。大学时为好玩去打工待过的公司,哪一家不是亟欲延揽她毕业后继续就职! 对於艾德华的反应,莫莫兀自在心底咕哝着。 本来她以为前世烧好香,自己生来是大小姐命格,注定不用出外看老闆脸色。 谁知,阴错阳差撞了人,当场沦为小帮佣一个。 "我已经有随身秘书了。"关。宙斯瞥着弟弟,只像是在陈述事实。 敢情,艾德华忘了罗伦的存在。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唉,算了。"搔搔脑袋,艾德华挥了挥手。"大哥,你是从哪里找来她帮佣的呢?" 幸好大哥对她没意思的样子,他可以放心追求她了。 每个男人的心中,喜欢的女人都会有一个早先虚拟好的样子在。一旦喜欢的类型乍然出现,他们心中便会响起叮噹叮噹的声音,忍不住爱慕狂烈向往。 莫莫不只是艾德华喜欢的那一型,还是毫无缺点的模范本。因此初见面的时候,他才会死皮赖脸地自我介绍,希望能够进一步认识她。那种触动心灵铃噹的声音,打自内心深处响起大作,让他对莫莫毫无理由地沉迷。 失去莫莫的踪迹后,他还懊恼失望许久。 毕竟,漫长的一生中,一个人又能听见几次这样的声音呢? "那不重要。"关。宙斯独断地道。 "也对。"看了一眼时间,艾德华出现懊恼的神情,随即叹口气,"糟了,我和人有约快迟到了,不走不行。" "去吧,迟到不是好的行为。"关。宙斯的确这么想。 就算是做生意,守信也是重要的游戏规则。 "我知道,那我下次再来看你。"艾德华对关。宙斯点头,旋即对莫莫说:"以后我会常来,希望每次都能遇到你喔。" "别再诱惑我的帮佣了,忘了她快走吧!"不悦的感觉骤生,关。宙斯开始赶人。 艾德华的桃花一直都很旺,他却极少看到他对一个女孩子如此积极。 积极到有些令人费解。 "我对她一见锺情,怎么可能忘得了。"艾德华对他摇头,毫不隐藏对莫莫的爱慕。老实说,他在路上都会寻找她的影子。 艾德华的话令关。宙斯沉默,让莫莫瞪圆眼,也不知该说什么。 "我得走了。"望着呆住的两人,艾德华失笑地想着,自己是不是过於坦白了。"对了,大哥……"突然想到母亲,他的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什么事?"艾德华少有的表情让关。宙斯再度关心。 "妈她……"该不该说呢? "母亲怎么了?"提到德兰夫人,关。宙斯的脸色有些古怪。 发现两个男人都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莫莫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游移,小心翼翼地询问:"需不需要我先出去?" "不需要,改天再说吧!我真的快迟到了。"彷彿重重吐一口气,艾德华再次对莫莫露出开朗的笑容,对关。宙斯挥挥手便离去。 很明显,他将话吞回肚里,会不会旧话重提就不知道了。 艾德华离去后,莫莫的眼神偷偷瞄向关。宙斯,亦发现他不知何时已陷入沉思中。 奇怪了,为什么提到他们的母亲,会让他们这么不自在?莫莫有些难以理解,实在想不通其中的内幕,只能怀疑他们母子三人是不是有些心结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那已不是她能插手管的事。 莫莫突然想到……他们兄弟俩的外型,也未免太过南辕北辙了。 除了那对金绿色的瞳眸,关。宙斯有一头浓密的浅褐色头发,他俊秀的脸孔更难掩冷峻的东方味。不说都有出众引人的外貌、身长同样挺拔外,艾德华那头闪亮的金发、漂亮的蓝眼,分明是帅气典型的欧洲人版。 怎么看,他们也没有相似处……说是兄弟实在不太像,真不知道他们的老爸老妈是怎么生出他们这对外貌上如此南辕北辙的兄弟。 厉害,令人佩服之至。 第五章 错身而过,望着艾德华离去的背影,罗伦眼中闪过怪异的眸光。 "总裁,艾德华他来是……"进入病房后,罗伦犹豫着,有些不确定地探问。 收回心思,关。宙斯反问:"来看我的,有什么不对吗?"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他无力插手也不想多管,再想也於事无补。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一直将艾德华当作亲弟弟般爱护。 "呃……"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莫莫,罗伦更加不确定的神色写在脸上。 "我出去一下下。"这回莫莫很识相,一溜烟就消失在门外。 老当个"多余者"的感觉也不好受呢! "没有她不可以听的事。"在她的倩影遁离之后,关。宙斯锁住罗伦的眼说。 这是他要罗伦以后不必顾忌莫莫、有话就直说的吩咐。 可惜莫莫没听见,否则她彆扭的情绪肯定会消退,甚至有些感动。 当然,关。宙斯并没有打算要她知道他是如此地信任她。 "属下知道了。"就算感到诧异,罗伦也只是恭敬回应。经过这些日子,总裁对莫莫似乎愈来愈和善,已经是很明显的事实。 "说吧,你刚才想说什么?"提醒之后,关。宙斯不再追究。 欣赏关。宙斯的才华跟他七年,只对关。宙斯忠心的罗伦毫不迟疑地报告: "属下不得不让总裁知道,夫人近日正透过德氏企业的力量,以各种手段积极收购宙斯的股份,目前已转移百分之十五的股权。" 不管对方身分为何,危及关。宙斯的人、事、物,罗伦都会尽职揪出来。 德氏企业,正是德兰夫人的娘家企业。 "那与艾德华何关?"没有泄露心底的想法,关。宙斯开始用手提电脑查询。 不一会儿,各国的子公司的资料,一页页传输而来,出现在他的手提电脑上面。电脑上每跳出一笔资料,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般。 "属下相信,艾德华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罗伦其实很肯定。 "所以你怀疑他到医院看我的动机?"关。宙斯的视线离开电脑,落到罗伦的脸上。 "是的。"罗伦直言不讳。 沉吟了会儿,关。宙斯的声音里有着苦涩:"不用担心,艾德华不会害我的。就算他知道母亲的作法,也绝对不会参与。" 天性如浮萍,不顾母亲反对走遍世界各地,艾德华仍是个孝顺的儿子。 他……又何尝不是呢? "那总裁的意思是?"罗伦深知总裁在宙斯家的无奈。 深思许久后,关。宙斯叹口气,毫不留恋地对罗伦说:"只要不动摇基本,母亲想要的东西,就给她吧!" 他从来就没有要霸着不属於他的东西。 当初是艾德华自动放弃宙斯企业,母亲知道后不知会作何感想? "总裁?"罗伦有些不能接受他的决定。 宙斯企业是到总裁手里,经过多年的雄才经营方能扩展到今日雄霸一方的局面,总裁岂能将心血拱手让人?太没道理了。 "别说了,就这么办吧!"就算能理解罗伦的感觉,关。宙斯也不改变心意。 就是从零开始,关。宙斯也肯定自己能够闯出一片天空。 既然如此,对於宙斯企业,他又有何好留恋? n n n 莫莫能感觉到关。宙斯这两天特别的沉闷。 复健室里,关。宙斯费力地用双手撑在双桿上,抬起脚一步步前进。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在他的额际冒出,滑下之后又有新的产生,可见他的努力和艰辛。 汗水浸湿了他的身体和头发,身上的衣服变得潮湿,浅褐色的发丝也服贴许多。他今天练习走路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时间,仍然不肯稍作休息,彷彿在发泄情绪。 汗珠又从他的脸和头发上滴下来了。 莫莫跟在旁边,只能不断地用毛巾为他擦汗,感到莫名的心疼。 劝过数回了,谁也阻止不了他如此自虐。 瞧他猛烈地喘着气,莫莫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再次劝道:"关,你该休息了,再走下去只会得到反效果,对你的脚没有好处呀。" "我还能走。"盯着自己无用的双腿,关。宙斯头也不抬。 "你何必虐待你的脚呢?它们很可怜呢……" "脚是我的,不用你管!"走路已经让他很辛苦,加上说话更是倍觉艰辛痛苦,让他几乎是用吼的。他又开始气两只痛得想让他砍掉的脚了! 没被他的火气吓住,莫莫更生气地道:"你想永远都不能走吗?" 除了开完刀的那一个月,他已经很久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可想见他的心情有多糟。不管他在烦什么事,都不该将气出在他的脚上头。 再度领受怒狮狂吼,复健室里的病人纷纷走避,防意外避之唯恐不及。 圣母玛利亚!他们只能留下无限同情和祝福给莫莫。 复健室空了,连复健师都找藉口溜之大吉。 "永远都不能走是我的事,与你何关?"侧脸一瞪,关。宙斯喘息得更重了。"你就那么害怕得永远留在我身边服侍我吗?" 他已经气到无法顾及说出口的话会有多伤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又在心口狠狠刺了自己一刀。 "你……"莫莫简直是百口莫辩,也只能气呼呼地瞪着他。 "不用否认你迫不及待想离开我!"双腿剧痛,他几乎口不择言了。 被气坏了,莫莫终於爆发反吼:"我没有否认,我为什么要否认?我本来就希望你的脚早一天能走,好弥补我心底对你的愧疚,这有什么不对?责任结束后我自然要走,你想拦也拦不住我!" 她气他那么不珍惜自己,更在这一刻发现,自己对他与日俱增的依恋,让她心底的歉意更加深刻,几乎是不可自拔。 她喜欢他呀,好喜欢好喜欢呀,喜欢到根本无法忍受他欺负他自己! 关。宙斯的双臂颤抖得厉害,愤怒的眼神几乎想把她瞪穿。 "想走你就走,别管什么可笑的责任道义,我也不会拦你……"心痛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快要烧燬他所有的理智。"滚!永远离开我的视线,不用再回来了!" "不!在你的脚能走之前,我不走!我发过誓的。"忍住伤心的感觉,莫莫含着满眶气愤的泪水拒绝。知道他在气头上,她绝不能够妥协。 走了,她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不走,你决定留下来看我一辈子笑话吗?我的脚永远都不会好的,就算能走也只是个拐子!"大口喘着怒气,他神情绝狠地冷冷自嘲。 想到她终将离去,刹那间,他的心彷彿被抽了一鞭。 "不要……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走。"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触痛了他敏感的伤口,她的怒气霎时退去,却也更加坚决的说:"如果你再也不能走,我当你的双脚;如果你成了拐子,我就要当你的拐杖。" 管它是一生还是几辈子,她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自己的决心。 无论如何,她就是要陪在他的身边。 "哈,你这是同情还是内疚?"关。宙斯淒厉地笑起来。 因为德兰夫人的背叛,他的整颗心再度封闭起来,感觉世上根本没有亲人。像只受伤的猛兽,他无法感动、去体会她话里的真心。 谁也不能体会,他曾经多么渴望德兰夫人施舍母爱。 然而,她还是那么的恨他,恨他继承了一切。心底的悲哀不曾一日自他心中抹去,只是随着成长被隐藏得更深、更好。偏偏,莫莫触痛了他的伤口;自我保护的堤防一旦崩溃,他再也修补不回来。 莫莫成了他发泄的代罪羔羊。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心意已决,在你完全不需要我之前,我哪里也不去。"咬牙忍住拂袖而去的冲动,莫莫强迫自己说:"我是重诺言的人,这是我承诺过你的事,做不到的话,我会内疚后悔一辈子。" "何必那么高尚?把我的腿撞残了还不够吗?"猛烈一痛,关。宙斯碎心地嘶吼:"我不需要你了,你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终究,她不过是基於内疚和责任感,才会硬要留在他的身边。 "关……"刹那间,她感觉被伤得好重。 他说不要她了……他说他不要她了……就算知道他在气头上,她依旧无法抹去受伤的创痛。他说得那般绝情绝意呀……一直活在单纯的世界里,没有人告诉过她心痛的感觉,如今她却清晰明白何谓伤心。 她的心,感觉被蹂躏之后还让人狠狠用刀刺下去,再被旋着刀把转了两圈。 心是她的,却痛得半点也不由人。 n n n 相对於复健室里的狂风暴雨,在外头偷窥的几位显得安静得过分。 从伦敦飞来,不知何时神通广大找到医院来的几个人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几乎忘了莫家父母知道她们要来加拿大以后,恳託她们找人的急切初衷。看戏看傻了,十只美丽的黑眸睁得可是圆又大,哪还想得到先向莫家通风报信。 "咳!"清了清乾燥的喉咙,朱利叶转向几位死党,对她们小声提议:"里头颳颱风又下大雨,挺吓人的耶,我们改天再来「寻友」如何?" "没骨气。"陆琦很快地奉上三个字。 "是呀,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莫莫,为何要改天再来?"永井惠轻轻柔柔的嗓子也说出她的不以为然。 "啧啧,莫妹妹何时变得如此勇敢?"没有进入其他人的讨论声中,俞真妍兀自有些难以置信地喃语。 那个男人浑身充满独霸的气势,没有因为他的双腿感到自卑,简直就像一头凶暴的狂狮。真亏莫莫没被吓得腿软,还站得住脚抗衡。 在她们的印象中,莫莫是个天真又单纯,绝对怕坏人的小女人一个。 经真妍一提醒,其他人也愕然想到这件事。 "难不成她以前是假笨的?"白晴突然若有所思。 "不可能,有人假笨可以假好几年吗?"陆琦直接否决,满是不以为然。 眸子一转,永井惠发表看法:"我看,是这趟加拿大行让她受了太多的刺激。"言下之意,莫莫受了太多刺激,性情才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会是这样吗?"俞真妍琢磨地道。 所谓的刺激,该不会还包含爱情那玩意儿吧? 耸耸肩,脑袋直望门里头探,向来达观的朱利叶摇头摆手说了:"管他是不是这样,再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也对,众人同意了她的话|| 继续观察才是正事。 n n n 不再理莫莫,关。宙斯回头又继续撑着双桿往前走。 满腔难以消化的火气,让他的心情比原来更糟,糟上百倍。 沉默地盯着他继续走了十分钟,莫莫的心也痛苦十分钟。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比平常吃力数倍,显示出他的体力早已透支,为何他就是不肯休息? 他折磨自己的身体,也折磨着她的心。 "够了,求求你,别再走了!" 难以忍受地冲上前,莫莫扑倒在他身上,眼泪滴滴淌了下来。 早已使尽全身的力量,加上毫无出力点的双足站不住,抱住整个人扑来的她,关。宙斯毫无招架之力地往后倒去。还好脚下铺着软垫,他才不至於受伤。 就这样冲到双腿麻痺的他身上,关。宙斯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粗心大意。 "你做什么?"惊魂甫定后,咬紧牙关忍住痛楚,他才瞪着怀中的人儿问。 看见她的泪水,他又愣住了。 现在的莫莫整个人都贴在他的怀里,此时若有人闯进来,铁定觉得他们的姿势极具暧昧。天知道被她一撞,他全身上下都痛得快想揍人。 "我不要你再欺负自己了。"由上俯视他的脸,莫莫的泪水落在他的脸孔上。 再不採取行动,她怕他怎么也不肯休息。 这女人坐在他的肚子上,坐得可舒服了,不知道他快痛死了吗? 喘口气后,关。 宙斯纵使在心里诅咒某人祖宗八代,还是忍着痛道:"你起来。" 他是在自虐没有错,可是她带给他的伤害也不小。 明明叫她走了,她还是死皮赖脸留下来。 "你答应我,今天到此为止,我才要起来。"她固执非常。 想谋杀亲夫也不是用这种方法! 整个后脑勺贴在地上的关。宙斯闭上眼,禁不住在心底自怜。拿她没辙,他该怎么办才好,天晓得他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见鬼的债没还? 不知何时,她在他心中已是如此重要。 "关?"看着他闭上双眼,莫莫倒是有些无所适从起来,怕他是晕了过去。 "我还没死,不用紧张。"带些轻讽的口吻,乏力的关。宙斯索性躺着多喘两口气,还是没张开眼睛……他只是快痛死了。 笨蛋女人,就没想到他会有多痛啊! 难不成非要他一个大男人呼天喊地,喊着快被她弄得痛晕了吗?自尊心太强,他也只能打落牙和血吞,铁青着脸忍下所有想大叫的诅咒。 反正,再痛也死不了人,顶多两条腿真的报销而已。 鬼才知道他喜欢这个笨女人哪一点! 不晓得该怎么办,莫莫呆呆地挺直上半身,就坐在他肚皮上好一会儿。 休息够之后,关。宙斯终於张开眼对她命令:"拉我起来。" "喔,好。"从呆滞中回神,莫莫立即离开他的肚皮,跪在一旁将他扶起。他没有赶她走了,这让她当场松口气。 如果他再赶她一次,她实在怀疑自己还有坚持留下来的勇气。 靠着她的协助,关。宙斯吃力万分地坐起身,从头到尾却没有喊过一声痛。 可是他真的好痛…… 发现他冷汗涔涔、脸色愈来愈青白,莫莫赶紧对他说:"你等一下,我去推轮椅过来送你回病房……" 关。宙斯突然拉住她离去的手。 "怎么了?"她不解地回头。 "叫……叫……"医生。关。宙斯未说完,人已陷入昏迷。 n n n 在关。宙斯晕倒的那一刻,驻足门外的五个人,终於认为现身的时机已到。 莫莫先是愕然瞪着不该出现的死党们,旋即喊叫求援:"关。宙斯晕倒了,快点,帮我叫医生护士,快点……" 俞真妍很够意思地代劳去。 跑腿一个人就够,其他四个女人则围到晕倒的关。宙斯身旁。 朱利叶蹲下身体,不像其他三人还站得老高,却是用食指戳了戳关。宙斯的脸,兀自喃喃自语:"不只能看,还挺有弹性的嘛。" "你在做什么?"白晴失笑,替呆住的莫莫问。 "摸帅哥呀!你以为他醒了,还能摸得到吗?"朱利叶一副在拣便宜的口吻。 不管算不算是趁人之危,她都认为机不可失。 晕倒了,又不是她喜欢的人,她当然不会像莫莫一样紧张。 永井惠想了想,似乎觉得朱利叶的话有道理,在莫莫的瞠目结舌下也跟着蹲下去。 "弹性也还好嘛,我的比较软。"不用说,她也戳了戳关。宙斯的脸,却不像朱利叶那般欣赏他皮肤的弹性,觉得自己的好多了。 "你是女人,他是男人,不能相提并论吧?"白晴挑起眉,说着也蹲下身体,在晕倒的关。宙斯脸上又摸又戳。朱利叶提醒了机不可失,她自然不能吃亏。 话说回来,这男人又酷又帅不说,皮肤的触感还真是好摸得没话说。 不乘机佔他便宜,的确是对不起自个儿。 "对呀,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么好摸的皮肤呢!"猛点头,朱利叶又附加道。 "真的好吗?"倨傲的陆琦沉默许久,突然像问货物好坏般开口。看她们摸得那般起劲,害她的好奇心当场被挑起来。 "你自己摸摸不就知道了。"永井惠仰起笑脸,好心地对陆琦提议。 犹豫不决两秒,陆琦终究因为好奇,放下身段蹲下身体。 伸出指头,陆琦像戳猪肉一样在关。宙斯脸上戳了两下,酷冷的评语却是:"和其他男人有什么不一样吗?"她不觉得佔到了便宜。 "这个嘛……"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也说不上来。 嗯,应该问问真妍才对,偏偏她凑巧不在…… 毕竟,她们以前可没摸过其他男人,又没有人可以作比较。 "喂喂,别玩他了,他是晕倒的病人耶……"她们当关。宙斯是什么了?哭笑不得的莫莫回神,终於忍不住为无法抗议的关。宙斯出声。 被她们这么瞎闹,她慌乱的情绪倒也冷静下来。 别说台湾一堆男人怀疑、不懂她们几个大美人聪明绝顶的脑袋里,到底装满何种奇怪的逻辑思想,身为死党,莫莫也不懂。 若是能懂的话,她也不会白白被欺负许多年。 就算不苟同,莫莫也无法阻止她们想做的事,顶多跟着玩吧。 "你自己玩够了,就不许我们玩?"不为好玩,陆琦只为莫莫反抗的语气挑眉。关。宙斯的脸好不好玩、好不好摸是小事,莫莫反抗她们就是大事了。 "莫妹妹,这样不公平喔。"永井惠笑笑,眸里闪过狡黠的光芒。 双手抱着关。宙斯的身体,莫莫只能好用力地摇头,"别冤枉我了,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找死,平常哪有机会玩他的脸哪!" "嘿,那你还不把握千载难逢的机会?"朱利叶诱拐道。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是这个道理,瞧她多大方对吧! "看他挺凶的,除非他老大好心再晕一次,否则想玩肯定也没机会了。"永井惠说着又戳了关。宙斯的酷脸两下,颇有可惜的味道。 想到不在场的好友,她这是义不容辞替真妍玩。 "要就动作快喔,我好像听见医生护士的脚步声了。"白晴淡淡地瞥向外头。 明知不该听信她们荒谬的建议,然而莫莫的眼神就是不由自主、带着奇怪的念头转到关。宙斯脸上。是呀,她们说的没有错,良机不可得。 不摸是吃亏的,是不?她彷彿被死党们下了迷咒。 大家都摸了,她也好想摸喔…… 第六章 听见关。宙斯昏迷的消息,艾德华不管母亲阻止,立即火速赶至医院。 然而,当他赶到医院、冲进病房,竟然看到一幅诡谲的画面。 由於关。宙斯是因为练习过度疲劳,加上一时疼痛过剧才会在复健室晕厥,医生诊治后断定大致上并无大碍,便将他转回病房休憩。 除了万般无奈,突然被祖父强行召回台湾的永井惠,其他人都还留在加拿大。 莫莫坐在病床旁,呆呆地握住他的手,看着点滴一点一滴落下;白晴霸佔了病房中的沙发椅,优闲地翻看莫莫平日拿来消遣的书籍;一旁的陆琦则是由於手提电脑的主人处於不能反对的昏迷状态,她也就省下借用的手续,直接当主人同意她使用;而俞真妍的翩翩倩影则是落在景色良好的窗边,思潮不禁飘回那满是浓雾的城市…… 至於朱利叶,确定关。宙斯活着,趁他还昏迷不醒之际摸摸捏捏,拿他玩得可起劲了。 莫莫在抗议无效之后,也只能等朱利叶玩腻再说。总之,她们各据病房的一角,各自有各自的消遣,简直当这里是自个儿家般自在。 艾德华所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宁静又异常地和谐。 彷彿进了美人窝,难怪他眼睛舍不得眨一下,就怕自己是在作梦。 如果这些绝色的东方美人是大哥请来的帮佣,他就得问问大哥那个工作介绍所在哪儿了。艾德华向来对东方美人很有好感。 "你是什么人?"从沙发中抬起丽颜,白晴完全以主人之姿质询闯入者。 她问得冷淡,却绝无马虎之意。 听见白晴的话,其他人也转向病房门口。本该正大光明的艾德华,被五双漂亮的眼眸一望,顿时忘了自己的身分。 "他是关的弟弟。"见他愣住,莫莫替大夥儿解释。 怪怪,她们几个有那么可怕吗?艾德话的表情像是被吓到一样。 "弟弟?不像。"陆琦撇了撇嘴,再度埋首於电脑。这台手提电脑里的宝贝不少,关。宙斯醒来后绝对不会让她碰,她得把握时间才行。 "是不怎么像,确定没有一个是捡回来的?"俞真妍的眼眸闪着笑意揶揄。 白晴没有多说什么,再度将视线放回书中。难得看到一本对她味的书,她正看到精采的地方,不想中断太久失去感觉,反正该问的也问了。 一一失去注意力,艾德华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感慨自个儿魅力不足。 朱利叶蹦到艾德华面前,以好奇的眼光绕着他上下打量转一圈,最后盯着他帅气的脸说:"我觉得你有点眼熟耶。" "也许吧。"艾德华终於感到比较轻松,不禁笑了。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很美,却让人感觉亲和力很强,没有一般美人让人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距离感。总之,很好相处的感觉。 "是在哪里见过你呢?"支起下巴,朱利叶努力回想起来。 瞥见椅子上的一本杂志,艾德华稍感意外,却以眼神示意稍作提醒道:"那本杂志是你的吗?"那本杂志在她离开椅子之前,一直躺在她的屁屁下头,不难发现主子是谁。 他很确定,他大哥不可能看流行杂志。 宙斯家没人知道他拿当模特儿和走秀是玩票性质的副业,还挺受欢迎的。 跟着转过头,朱利叶率性地回答: "是我的呀,上面有不少帅哥可以看呢,那是一本宝藏你知不知……等等!"她的话说到一半顿住,突然大叫冲到那本杂志前面。 那本欧美的杂志格调还满高的,虽然每个男人都包得密不通风,可是都很有特色。朱利叶喜欢得不得了,甚至决定带回台湾收藏;她当欣赏俊男是种享受。 封面人物……是他? n n n 被朱利叶大惊小怪一叫,不仅众人行注目礼,就连昏迷的关。宙斯也苏醒。 "吵什么?"睁开眼后,关。宙斯发出乾涩喑哑的声音。一看见房里多了许多人,他也显得有些迷惑错愕。这些女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奇怪了,连艾德华都在。 "你醒了!?"本来还神情呆滞的莫莫,惊喜地张大眼眸。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房内唯一的病人身上。 "你的口气好像我永远都不会醒来似的。"否则她干嘛一副有如见着奇蹟般的口吻? 关。宙斯试着坐起身,疑惑地望着她惊喜交加的小脸。 在莫莫粉嫩的双颊染上红霞后,俞真妍走上前,带着宠溺的口吻笑道:"莫莫本来就是个容易感动的小笨蛋。" "所以你不该常常欺负她。"白晴意有所指,暗喻之前在复健室发生的情况。 呵,不能常常欺负,自然是可以偶尔欺负。虽然她们一直认为欺负莫莫是她们的专利,如今也让关。宙斯参一脚好了。 在关。宙斯注意到之前,陆琦早就离开他的手提电脑。 "艾德华,她们是……"满心的疑惑不得而解,关。宙斯望向还站在门口的艾德华。 "大哥不认识她们?"艾德华终於前进走到床边,蓝眸中闪着趣味。既然不是大哥请来的帮佣,她们显然就是莫莫的朋友了。 真的是物以类聚哪,小美女的朋友全是大美女。 "快说吧,认识还用问你吗?"关。宙斯皱起眉,除了莫莫他谁也不认识。 耸耸肩,艾德华摇头道:"我也不认识。" "那她们是打哪里冒出来的?"不认识也不早说,还绕个莫名其妙的圈子,关。宙斯突然觉得这个弟弟有点欠扁。 "既然她们都在,大哥怎么不问问她们呢?"刚赶到医院,他哪里会知道。 "嘿,我们找了莫莫好久,可不是冒出来的喔!"朱利叶冲着关。宙斯道,对他的忽视很没好感,她们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却问他弟弟。 "是你把我们的莫莫拐走太久吧!"俞真妍补了一句。 "我们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也明白她得为所闯的祸负责。当然了,莫莫很想留下来完成她的承诺,不过……"眸光微闪,白晴接着道:"如果你不需要她了,我们想带走她,莫莫失踪快两个月,她的父母可是急得有如火烧屁股。" 她不隐瞒听见他在复健室里说过的话。 "晴……"关。宙斯还没开口,莫莫已经着急地嚷嚷。 呜……她不想离开关。宙斯。 "小孩子别说话。"去,女大不中留!陆琦在心底冷哼,带着嘲弄的眼神冷瞥莫莫一眼,一如往常达到威吓之效。 不知为什么,莫莫就是对陆琦的冷瞪适应不良。 委屈地闭上嘴,莫莫只能绞着小手,以圆圆的大眼紧张地望着关。宙斯。如果他说不需要她了,她就再也没有继续留在加拿大的理由。 毫无疑问,她们一定会把她带回台湾,就算拖也会把她拖回去。 "考虑得怎么样?"莫莫闭嘴之后,俞真妍带着温和的笑意,软软的嗓音里却满含挑衅的味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你觉得她累赘、想摆脱她的话,只要你说一句,莫莫就会乖乖跟我们回去。" 之前,她们躲在门外偷听?关。宙斯这才正视了眼前存心挑衅的女人。 不希望莫莫走,但艾德华搞不清楚状况,只好在这时当个穷紧张的沉默者。 以深沉的目光望着她们,关。宙斯转着奇异的金绿色眼眸,神情难测。须臾后,他竟出人意表,简单地道:"不,我需要莫莫,你们不能带走她。" 莫莫的小脸骤亮,没有掩饰喜悦之情,很明显松一大口气。 就如好友所知,她表现感情的方式一向很清楚明白。 "你要否认我们凑巧听见的话吗?"没当偷听是大罪,眼神霎时锐利的白晴把话挑明,完全不怕人家质问她们不够道德那类的问题。 晴……何时变得如此好管闲事?莫莫呆了,非必要不开口的白晴,以往在她们斗嘴的时候都不太出声,怎么会突然像只捍卫小鸡的老母鸡般犀利? "那是身处难以掌控的怒意之下,才会变得口不择言。"关。宙斯倒也不质疑,更理所当然推翻之前自己所说过的话。他体认到,莫莫的朋友们看似温和,其实个个皆不是省油的灯。 "就算是这样好了,要莫莫留下来也没道理,她在台湾可是货真价实的名门千金,没有理由让你糟蹋。"无视关。宙斯难看的脸色,俞真妍接替白晴说:"你需要一个帮佣,我们可以再帮你找一个,绝对是包君满意的能手。" 莫莫是名门千金?艾德华的眼神亮起来,就觉得莫莫有大小姐的气质。 "不用了,我只要她。"没想到莫莫是个大小姐,关。宙斯的语气也毫不动摇。 他要留的人……谁也带不走! 几个女人互相使了眼色,最后全将视线落在莫莫的脸上。 "你想留下来吗?"俞真妍当代表问,彷彿会尊重她的决定。其实,想也知道莫莫的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毫无疑问,莫莫用力点下头。 "你们知道,做人要有信用,从小爸妈也是这样教我,所以我不能食言而肥嘛。"这是她在心虚之下,画蛇添足所补上的解释。 谁会信她?当然是……一个也没有。 n n n 在超人的意志力下,关。宙斯的双脚大有进展。 医院里,所有人都将他的努力看在眼里,更对他忍耐痛苦的毅力佩服不已。 现在,他可以使用辅助器行走,但仍然离不开轮椅。 在医院终究有许多的不便,於是关。宙斯要求出院。在要求出院后一个礼拜,他终於得到主治医师的许可,可以带着琼丝回家休养,但仍得定期回医院复健。 莫莫跟他回了宙斯家,其他人则飞回了久违的台湾。 当德兰夫人看到坐轮椅回家的关。宙斯,眼底除了轻嘲的幸灾乐祸,更写明不欢迎他回家的神色。只要下人转开脸,她从来就不掩饰对关。宙斯的厌恶。 出了什么差错?莫莫难以理解一个做母亲的人,怎么会用那种眼神去看儿子;更突然想到,在他入院后,他母亲一次也没有去医院探望过他。 而德兰夫人对她和琼丝也不友善。 除了爱屋及乌,莫莫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恨屋及乌。 私底下百思不得其解的莫莫,终於决定找艾德华问个究竟。想也知道嘛,不知道是因为德兰夫人的关系,还是整日找上门打发不完的新欢旧爱,回家后整天冷着脸、似乎后悔到很想搬回医院住的关。宙斯,怎么可能为她多作解释。 就算如今,他对她们都摆着冷酷的脸色,毫不犹豫地将她们一屁股踢出宙斯家大门;发现到他有那么多的新欢旧爱,她仍感到极不舒服,却也因为他不佳的情绪而强自隐藏下来,结果他老大还整天摆张臭脸给人看。 总之,生性胆小嘛,她不招惹他就是了。 很兴奋莫莫主动找他聊天的艾德华,听见她的问题后却呆住了。 "大哥和母亲……"教他从何说起呀? "干嘛吞吞吐吐,你要说是不说?"怕关。宙斯找不到她又大呼小叫,在艾德华考虑数分钟之后,莫莫已耐心缺缺。不知道是不是好现象,最近关。宙斯只要一见不到她人,就会对其他人发脾气要找她,没找到人就会更火。 首当其冲,最可怜的就是琼丝了,莫莫不想连累她老人家又受委屈。 "好、好!你别生气,我说就是了。"艾德华叹口气,不想惹莫莫生气讨厌,只好照实说:"大哥的母亲是东方人,他是我父亲在外面生的私生子,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我母亲一直很不谅解他的存在,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是宙斯家人。" 除了他,宙斯家里恐怕也没有人敢向莫莫提起这件公开的秘密。 大哥虽是私生子,却拥有父亲独特的金绿色眼眸,让人无法怀疑他不是宙斯家人。无法否认大哥和父亲之间的血缘关系,母亲也因此更厌恶大哥。 "关是私生子!?"莫莫被震了一下,立即又觉得关。宙斯的出身好可怜。难怪德兰夫人看关。宙斯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流浪狗一样。 原来他们兄弟的外貌会相差甚大,是因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起居室里那张全家福合照里,神情冷漠的关就显得像个外人,原来只有他是混血儿的关系。 "嘘,别大声嚷嚷!"艾德华在情急之下捂住她的嘴。 万一被大哥听见还得了。 "知道了啦,干嘛动手动脚。"拉下他的手,莫莫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抱歉,我是一时紧张……"似有犹豫,艾德华还是忍不住说:"莫莫,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比较私人的问题?" "说吧,什么事?"看在他替她解惑的份上,她也不吝於回应。 勇气一提,艾德话问了:"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就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在问很多余的问题。 偏偏,不问他不能死心,谁教他是真的很喜欢莫莫。 顷刻间,莫莫白嫩的双颊立即飞上两抹红彩,答案不言而明。 同情告败的自己,艾德华的心情顿时落入谷底。 n n n 看见坐在轮椅中的关。宙斯停在窗边不知看什么,德兰夫人傲慢地走近。 听见脚步声,闭了闭眼,关。宙斯还是不得不回头。对於德兰夫人的脚步声,他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回头也能分辨得出来。 "母亲。"犹豫后,关。宙斯才吐出两个字。 德兰夫人的脸色微青,显然不喜欢他的称呼,却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就算心底根本容不下关。宙斯,看在他仍是主宰宙斯企业的人,她暂将厌恶忍下。 哼,等她将股权完全转移,就不需要忍耐了。 "您有事吗?"得到一个再冷淡不过的回应,关。宙斯转开眼神,不再去看母亲冷漠的眼。她接近他,从来不是为了给他关怀。 在德兰夫人的眼中,他永远只能看到鄙视,她彷彿以刺伤他为乐。 看了心寒,他也不想看了。 "没事就不能……"冷言冷语还没讽刺完,看见关。宙斯所在看的东西,德兰夫人皱起了细眉,满心的不悦立即发飙:"叫你的佣人别去勾引艾德华!" 那种身分低下的女人,十个有九个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她可不愿再有一个东方女子污辱宙斯家的血统。艾德华对莫莫异常友善,她并不是没有发现。 因为关。宙斯的母亲是东方人,所以她一直以来就十分讨厌东方人。 在莫莫出现以前,她一直严禁管家聘任东方人进宙斯家,只恨人是关。宙斯亲自带回来,她想扫莫莫出门也无从下手。她当东方女子是虫般,看了就厌恶难受。 那个莫莫让她又想起那只该死千遍的狐狸精! "她不是佣人。"压下百味杂陈的感觉,关。宙斯力持表面上的冷静平稳。 母亲说莫莫的方式令他反感。 "你和那女人有一腿?"很快的,德兰夫人立即露出鄙夷的口吻。想到肮髒污秽的方向去之后,她就更急着要艾德华离莫莫远一点。 天哪,她不能让第二个狐狸精接近她的儿子。 关。宙斯再也无法和母亲说话,冷酷着脸将轮椅转个方向,二话不说的离开原地。 多说无益,何苦浪费唇舌? 只要是东方女子,母亲的口气就像是说到垃圾一样……纵使母亲销毁了一切,他仍见过亲生母亲的照片,那绝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 母亲对东方人的排斥,一直让他十分难受;毕竟,他知道最大的理由…… 全是为了他的亲生母亲。 n n n 回到屋内,莫莫在走廊上遇到琼丝。 一见到莫莫,琼丝就移着圆圆的躯体上前,急忙问道:"莫莫,你去了哪里? 刚刚宙斯先生找你好久,找不到你情绪很不好呢!" "我肚子有些疼,刚刚去了厕所。"想必琼丝又被"冻"着了。莫莫带着歉意,因为不能说出实情,只好随口撒个小谎敷衍。 真正对关。宙斯有帮助的人明明是琼丝,他却表现得好像非她不可。 "真的?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身为护理人员的意识抬头,琼丝关心的问:"现在要不要紧,有没有好一点?不舒服要讲,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能怪琼丝叨念,她疼莫莫就像疼个小孙女一样。 毕竟也"相依为命"好些日子了。 "我已经没事了。"莫莫心慌地打断琼丝,怕琼丝当真拖着她去医院,赶紧说:"关在找我是吗?那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她又没病,去了医院不和医生大眼瞪小眼、乾乾苦笑才怪哩。 遁进关。宙斯的房内,莫莫才松了口气,却也发现关。宙斯似乎盯着什么东西在发呆。 走到他的背后,看见他手中的照片,莫莫不禁发自内心地道:"好美的女人喔。 "姑且无论美不美,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对好温柔的笑眸。 温柔得似乎可以包容大海的笑眸。 "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关。宙斯立即收起照片,抬头瞪她一眼。 "是你看照片看呆了,哪是我走路不出声呀!"一想到照片上的女人可能是他哪个新欢旧爱,莫莫的语气突然酸酸的。 对喔,光看人家美,也没有想到正事,她真够白癡了。 关。宙斯又瞪她。 "好啦,别瞪我了嘛,大不了我以后走路用力点就是了。"不知是否消遣人家,莫莫保证着,却忍不住嘟起小嘴咕哝:"让人家看一眼又不会死,小气鬼…… " "你说什么?"听她在一旁碎碎念,关。宙斯有些恼怒。 "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怕他再度上火,莫莫只能摇头。识时务者为俊傑,不是俊傑,她也深信自己该当个聪明点的女人。 老是被陆琦她们耻笑,她实在应该洗刷屈辱才对。 "对了,琼丝说你刚刚在找我?"想起初衷,莫莫小心地问。 顿口气,他便直接问道:"你刚去哪?" "没有呀……随便去晃晃。"她心虚地转开眼神。 "去哪晃?"关。宙斯审视着她的眼神,就像准备俯冲猎物的老鹰。如果和艾德华在花园说话都不能说出来,那他们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去哪里晃又不重要,你问那么清楚干嘛?"觉得他实在管得太多,莫莫不禁反驳:"我还有人身自由吧!吃饭、喝水、如厕、偷点点心吃……我总有私下想做的事,一定得凡事交代、去哪里都得和你报告得那么仔细吗?" "我就是要知道!"他依旧坚持。 关。宙斯想听她的答案,看她会不会骗他。 总不能说,她和艾德华去讨论他是私生子的事吧。说了,他不是被重重打击,就是气得想宰了她;莫可奈何之下,莫莫只好搬出和琼丝说过的话|| "我去拉肚子了,可不可以?" 第七章 唉! 她做错了什么? 好像……没有嘛…… 呜……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像……嗯……明明没有嘛……唉!天才知道理由。算算时间,关。宙斯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不和她说话了。他甚至不要她碰他,不让她帮琼丝的忙。 好郁卒喔……唉! 除了叹气,莫莫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理我?"思前想后,琼丝不在的时候,莫莫终於鼓起勇气,挡在他的轮椅前头。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他这样对她实在太不公平……君欲判臣死之罪,也得告知罪臣其由,不是吗? 关。宙斯抬眼看她,只是将轮椅转开方向。 莫莫不死心,再度挡在他身前,生气地问:"告诉我为什么!" "我没有不理你。"片刻后,关。宙斯冷冷地回应一句。 "好吧,既然你不想理我,又不需要我……"突然有种丧气的感觉,想回台湾思索自己的感情,莫莫伤心地道:"那我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你让我回台湾去吧。" 等她想通了,再来找他或许才是明智之举。 回台湾,至少她可以要死党们出主意。 脸色微微变青,关。宙斯突然压着自己的双腿。 "怎么了,脚又痛了吗?"看见他发白的脸色和动作,莫莫立即忘了正在讨论的事,二话不说在他轮椅边蹲下身体,替他按摩起双脚。 "不是。" "不是才怪哩,你的嘴唇都痛得发白了。"边替他按摩,莫莫边不满地咕哝。 "干嘛老顾着大男人的面子问题,痛就要说嘛!骨气一斤值多少钱,又不能当饭吃,多了别人也不会给你鼓鼓掌……" 看着她小小的脑袋,听着从她小嘴里一串串跑出来的叨念,感受她的双手按摩给他带来的舒适感,关。宙斯突然撑起手肘,抚着额际失笑了。 她还真是三分钟热度的单纯性子。 "你笑什么?"听见他的轻笑声,莫莫不能理解地抬起头。 能笑,是不是代表他不痛了?老实说,她从来没有看见他笑过,此刻除了满眼的迷惘之外,更怔忡在他缓和酷容的好看笑容里。 原来他还是会笑的嘛……她还以为他天生不懂得怎么笑哩。 "只是想笑而已。"想笑,笑自己何时被蚕食鲸吞,非但习惯她的存在,还慢慢改变过去的作风而不自知。 以前,他最讨厌的就是多话的女人。谁知,她如银铃般清脆甜腻的声音,却让他无时不感到如沐春风,就算是唠叨数落都不曾令他真的生烦。 "你好怪喔。"忍不住抱怨,她却不能自拔在他的笑容里。纵使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笑起何由,她却突然觉得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笑了。 要是他肯每天笑一笑就好了。 那她的眼睛就每天都有"冰淇淋"可以吃,想起来多幸福哪。 关。宙斯又轻轻笑了,不住地摇头。犹如一道暖阳下的清流,她让他沉闷苦涩的心感受到抚慰;郁藏心中多年的心结,彷彿也逐渐不再那般伤人。 或许,她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 如果一双腿能换来生命里的光明天使,并不可惜是不?她值得。 他终於能明白为什么当他看见她和艾德华在院子里独处,心中会感到那么不是滋味,甚至因为她的隐瞒而生了数天闷气烦躁不已。 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超乎了他自己所想像。 "多笑有益健康,生病也会快点好喔!"不知在想什么的黑眸微微一转,莫莫开始搬出脑中的怪理,想要说服他似的说得铿锵有声。 目的也太明显了吧? 关。宙斯再度失笑在心底,脸上也再度出现轻松的笑意。 "对对对,就是这样!尽量笑、努力笑,最好还大声笑就对了。"以为说服得逞,莫莫开心万分地拍起手,鼓吹不遗余力。 "一直要我笑,你当我白癡吗?"止住笑意,关。宙斯忍不住装出不悦。只有傻子才会猛笑个不停,她不知道吗?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小笨蛋耍着玩的猴子。 想着好像是有点白癡,莫莫的双颊不禁微微泛起酡红,却还是硬着头皮坚持:"才不是哩,我都跟你说了,多笑有益身心健康啊!" "那你自己怎么不笑?"挑起眉,关。宙斯气定神闲的问。 "我?"似乎愣了愣,莫莫才勉强地说:"你应该知道,我常笑的呀。" "我是说现在。"她尴尬得快死掉了,要她此刻笑,似乎是有点不道德……不过,道德是什么东西?哈,研究研究再说。 "既然你一直要我笑,不是应该陪着我一起笑吗?"不讳言,他存心刁难。 "那才白癡啦……"往旁边翻个白眼,莫莫咕哝了声。 "你说什么?"自己也觉得白癡,这小妮子还要他笑个不停! "呃,没有呀,你什么都没听到。"她立即摇头,又试图催眠人家。 "喔……"沉吟了会儿,没有将她可笑的说法放在心上,关。宙斯状似无心般问起:"对了,你最近好像和艾德华走得很近?" "没有啊,我整天都跟着你,哪来的机会?"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莫莫却直觉否认。艾德华是邀她出门过几次,可是都被她一口回绝,自然不可能走得很近。 "如果有机会呢?"关。宙斯换个说法,观察着她的反应。 "什么意思?"她被他愈问愈胡涂。 再度犹豫许久,关。宙斯乾脆问道:"你觉得艾德华如何?" "等等,你该不会在替你亲爱的弟弟打探消息吧?"她有受伤的感觉了。不明白她的心意也就罢,他竟还想为艾德华充当月下老人吗?太过分了。 "不是,只是问问你的感觉。"好确定自己的感觉。 "问了又如何?"要是他在乎她的感觉,也就不会问她了。莫莫想到就难过,或许他从来就没发现,她之所以想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笨笨,关是大笨蛋,比她还迟钝! "我只需要你的答案,不是你一堆问题。"关。宙斯皱眉了。 扁扁小嘴,莫莫不甘不愿地道:"哪有什么感觉,艾德华不就是艾德华吗?" 艾德华在确定她的心意之后,表态不再纠缠她,让她对他的感觉好许多倒是真的。再加上朱利叶发现他是欧美知名度颇高的模特儿之后,一再要她拐他去台湾玩,好让朱利叶介绍给台湾的朋友玩玩。 在朱利叶的威胁利诱之下,莫莫对艾德华接近的把关尺度比以前松许多。 因为这样,他们愈来愈像朋友。 "你的答案很敷衍了事。"谁不知道艾德华就是艾德华。 当他是三岁小孩哄也不是这样。 "不然,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嘛!"叹口气,莫莫颇觉无奈的说:"我对艾德华又没什么感觉,他不就只是艾德华吗?" "我知道了。"这个答案让他满意放心许多。 因为没感觉,所以艾德华只是艾德华,她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就当相信她一次,他不打算再追究她曾隐瞒过他的事。 他知道了?莫莫疑惑了。 为什么她感觉……她什么都没说呢? n n n 从指甲深陷肉里握紧的拳头,便可知德兰夫人的情绪有多不稳定。 猛然旋身,德兰夫人生气地瞪着儿子怒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你不要接近那个低下的女人、离她远一点,为什么你就是听不懂?" 从家仆口里得知,近日艾德华和莫莫相处得"异常融洽",德兰夫人心中的警铃声不禁大作,危机感四起。一想到艾德华娶个东方媳妇的画面,就足以令她崩溃。 连续几晚频频做着恶梦,几乎让德兰夫人精神耗弱。 德兰夫人受不了了,非得找儿子把话说在前头不可。 不只是莫莫,她拒绝接受任何一个"东方女子"当媳妇! 但,目前最要紧的事,自然是先解决掉莫莫再说。 "妈!莫莫不是低下的女人。"就算迫不得已放弃所爱,决定成全有情人,艾德华仍是不喜欢母亲以那么鄙视的口吻去排斥他喜欢的莫莫。 对他而言,莫莫依旧是个可爱的小天使。 更何况,他们现在成了朋友。 "艾德华!"听见儿子的袒护,德兰夫人多年的怨恨一并涌起,发红着眼低吼:"连你也要为那种女人背叛我?" "妈,莫莫是个小天使,你多注意的话就会发现了。"不明白母亲抓狂的主因,无奈的艾德华一个劲儿的劝着,不希望母亲去刁难莫莫。 "天使?哈哈!"发出怪异的讽刺笑声,德兰夫人的脸几乎扭曲,更加愤恨的大吼:"对我来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只会为我们宙斯家带来永无止境的恶运! " 一如那个杂种的母亲! "妈,别这么说莫莫……"艾德华几乎要怀疑,母亲是不是偏激过头。 "你还为她说话,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德兰夫人受震般抓住心口,瞪大了眼。 不!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绝对不行! "妈,莫莫值得我去爱!"更值得大哥去爱。 艾德华义正词严地对母亲申明,只能把另一句无奈的心声放在心底。 向来轻佻的艾德华,曾几何时这么认真?领悟这点,德兰夫人不再和儿子激辩,蓝色的眼眸转为极为深沉,泛起骇人的幽幽诡光。 她必须先除去心头大刺才行! n n n 近日来,德兰夫人对关。宙斯的态度大有转变。 纵使令人不解,德兰夫人开始三不五时对关。宙斯嘘寒问暖,全然当他是艾德华一般,眼中更不曾出现鄙夷的光芒。 "关,我听说东方人有种补品吃了有助养生调病,所以我让人去找来作法煮给你吃,你试试。"德兰夫人走进关。宙斯的房间,跟着的下人端着食物进门。 "母亲……"心知母亲不可能无缘无故消除对他的排斥厌恶,关。宙斯让德兰夫人的用意弄混,实在不知如何看待这种转变。 德兰夫人不再将对他亲生母亲的憎恨转移到他的身上了?根本不可能!他从来不敢奢望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 "怎么了,怕不合你胃口吗?"德兰夫人像个慈母般笑问。 "不是的。"虽然否认,他仍无法相信母亲会对他好。教他如何高兴得起来,暴风雨前的宁静都没有如此诡异难测,让人如陷五里雾中。 "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你不够好,所以不管我现在如何弥补,你都会心存怀疑。 " 看见关。宙斯的表情,德兰夫人幽幽一叹:"可是我想通了,现在我真的很后悔过去为不值得的事和你僵持;不能让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拾我们母子的感情吗?毕竟,我是你的母亲不是吗?"她下了重帖。 从没听过德兰夫人如此低声下气的口吻,关。宙斯真的是被震撼住了。他该相信美丽的谎言吗?一旦如蜜般的谎言被揭穿,其中又是多丑陋的真实?期望愈深,往往跌得愈重。母亲佈下的温柔网,要他如何敢轻易深陷? 可是面对这样的母亲,又教他如何防备拒绝…… 不像关。宙斯犹豫不决,听到是东方的补品,仆人一将食物送到关。宙斯面前,莫莫立即好奇地上前,打开碗盖东瞧西瞧,还凑上鼻子去闻。 将浓郁的香味深吸一口入鼻,莫莫的黑眸骤亮起来,忍不住低呼:"哇,是人参鸡耶!好香好香喔……"天哪,让人想念的味道。 想不到西厨可以弄出有模有样的人参燉鸡,让她惊讶万分。啧,早知道宙斯家的厨子这么厉害,她就不必每天认命地吃西餐,可以请厨子弄弄中餐来解馋了。 她想念台湾菜想得紧呢! 虽然关。宙斯没有回应,看见开心不已的莫莫,德兰夫人淡淡笑道:"至少莫莫喜欢,那我的苦心就没有白费了。" 沉默许久后,关。宙斯终於吐出话:"母亲,谢谢你,我也会喜欢的。" 不管母亲打什么主意,就等着看再说吧。 总有一天,凡事皆会水落石出。 被德兰夫人以温柔的目光一望,莫莫全身的鸡皮疙瘩尽数报到,不由自主地轻颤。她还是比较习惯德兰夫人傲慢难亲近的德行。 天知道为什么…… n n n 踱进德兰夫人所在的起居室,望着母亲向窗的背影,艾德华顿了顿。想了会儿,他忍不住问出心中近日的疑问:"妈,你在打什么主意?" 德兰夫人缓缓回头,以不解的眼神回望他。 "妈,别跟我装傻了,我是指你对大哥的态度。"艾德华把话挑得更明。 "我对你大哥的态度有什么问题吗?"微微一笑,德兰夫人露出不解的神色,轻声问着儿子。 要不是艾德华深知母亲对大哥的憎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能让一切随风而逝,他真的会相信此刻的母亲不再对大哥有恨。 "妈……"艾德华皱起了眉。 母亲分明在逃避他的问题,否则……就是存心装傻。 "我想通了,不该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牵扯至关的身上。"以好笑的眼神望着艾德华怀疑的表情,德兰夫人神色轻松地道:"这样对我比较好不是吗?还是你希望我和你大哥永远都当一对相敬如冰、互不关心的母子?" "当然不是,我只是……"艾德华立即反驳,他当然希望母亲和大哥能够像一对真正的母子。可是……真的能够吗? 温柔一笑,德兰夫人轻轻揶揄: "好了,妈都知道,只要你别再怀疑我就行了。" 想说什么,艾德华又闭上了嘴。 难以置信的感觉困惑着艾德华,就如关。宙斯,他也不习惯母亲的改变。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能让母亲改变如此之大。 不过,若这一切只是假相…… 他宁愿相信假相,希望假相能永远延续倒是真的。 n n n 无风无浪的日子,就在德兰夫人慈爱的态度中延续。 "关,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外头走走如何?"在某日清晨的早膳后,德兰夫人突然笑容满面对关。宙斯提议。 忍不住和莫莫对望一眼,关。宙斯才慢条斯理地道:"母亲想去哪里呢?"不明白母亲在想什么,他只能先按兵不动,一切照母亲的步骤去走。 可笑的是,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想……"顿了口气,德兰夫人像无所谓般提起:"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祭祭你生母和父亲的墓吧。" 宙斯家的家族墓园位於加拿大某一景色绮丽的山谷。 当年不管德兰夫人如何反对,丈夫仍是将深爱的女人葬於宙斯家的墓园中,更在临终前恳求两个儿子将他与那个女人的碑志并列。由於是父亲的遗嘱,关和艾德华便照做了。从此,德兰夫人不再踏入宙斯的家族墓园一步。 她恨,恨透了墓园里那幅双碑并列、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画面。 谁能相信,德兰夫人如今竟能尽释前嫌地提起。 可想见,关。宙斯的神情何以如此错愕。 n n n 来到宙斯家族墓园所在的山谷,一阵阵沁人心肺的清风拂来。 山谷里的清幽,格外容易让人紧绷的情绪放松,心灵感到格外的宁静。 祭完墓,在谷边望着母亲和莫莫愈走愈远的身影,自个儿推着轮椅的关。宙斯总觉得心神不宁,始终挥不去一种不祥的预感,彷彿有什么事会发生。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不安感。 "莫莫,你过来看看,这儿有朵好可爱的小白花呢……" "真的?在哪里?"莫莫好奇地走近。 就算曾经觉得不太对劲,由於天性不擅猜疑又单纯,莫莫还是很快就接受了德兰夫人的转变。她乐观的期待,关不会再受到母亲的冷眼相待。既然是往好的方向变化,没有理由去排斥、拒绝接受是不?莫莫总是这么想。 至於不对劲的感觉,她只当自己是多心了。 "就在那里啊,长在崖壁上,你看是不是很特别……"德兰夫人先行走到崖边,微笑地往山崖下指去,要莫莫去看。 没有多想,莫莫也走近崖边,疑惑地问:"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你往前看一点,就在那里呀,没看到吗?"德兰夫人又指。 "是吗……我怎么看不到呢……"奇怪了,德兰夫人看得到,为什么她就看不到? 虽然已经很靠近崖边,为了看见德兰夫人所指的小白花,莫莫把身体更往前倾些,却仍然只看见悬高的空谷幽景。 从背后慢慢走近莫莫,德兰夫人以带着关心的温柔语气道:"也许再往前一点就看得到了,不过你可要小心一点,下面可是很深喔。" "夫人放心,我会小心的……摔下去可没得救呢!"说归说,没太多心机的莫莫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山谷下探去,想找出小白花的踪影。 没道理嘛,那朵花是躲起来了吗? "是呀,会没得救呢……"不觉中,德兰夫人声音里的笑意消失。 突然意识到她们的对话,失神的关。宙斯一抬眼,便看到母亲和莫莫走近山谷的崖边,似乎在讨论着母亲口中的小白花。 就在莫莫不甘心往下弯腰,想要将崖壁看得更清楚时,关。宙斯清楚地看见德兰夫人朝他望来,蓝眸里的温柔慈善消失无踪,盛满了…… 以往对他的厌恶鄙视。 突然,德兰夫人朝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恶毒目光浮现。 母亲……想做什么!? 关。宙斯猛然大惊,双手快速推动着轮椅的双轮。 无视他挣扎而来的举动,德兰夫人缓缓将视线移到身边的莫莫身上,盯着她弯下往崖边探的身子露出诡笑,缓缓伸出双手。 渐渐明白母亲要做什么,关。宙斯的整颗心在顷刻间窒闷不已。看见魔掌推向莫莫,他扭曲黑青了脸,如狂狮扯开喉咙咆哮: "不||" 第八章 倏地,狂乱的怒吼回荡在幽谷间,随着谷风扩散。 "啊……"被德兰夫人从背后推来一把,莫莫在惊叫声中失足,往崖下滑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敏捷地以双手攀住崖边。 "关!救命哪……"无心质问德兰夫人的动机,莫莫只剩下求救的力气。 危险万分的她,就这么悬挂在崖边晃荡,摇摇欲坠。 "哼,还挺能撑的嘛。"蟑螂果然是不容易打死的害虫。站在高崖上,德兰夫人俯视着莫莫,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母亲!拉她上来……"关。宙斯狂吼着,不断推着轮椅的轮子前进,可恨不平的路面造成莫大阻碍,逼得他不得不冀望母亲良心未泯。害怕失去莫莫,他的全身颤凉,呼吸彷彿被掠夺了一般,奋力推着轮椅的手更不断颤抖。 "救她?"德兰夫人冷笑,眸里闪过狠心绝情的光芒。"呵,要我救她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你有本事就让你那双废腿站起来,自己去拉她上来吧。" 说完,她留下一脸想杀人表情的关。宙斯,面无表情地旋身扬长而去。 她要泄恨,要关偿还他母亲欠下的债! 就是为了这一刻,她才费尽心机表现和善,要他尝尝爱人死在眼前的痛苦。更要杜绝莫莫继续勾引艾德华,有一天堂而皇之入主宙斯家的机会。 她这一举两得的算盘,打得多完美是不?哈哈! "母亲!"关。宙斯朝德兰夫人的背影怒吼,却唤不回她的脚步。该死!他早该猜到母亲的转变必有预谋,不可能真的性情大变! 天哪,他该怎么办才好…… "救命啊……关!救命……" "关……救救我……我快掉下去了……" 莫莫的求救声如利刃割划着他的心,让心急如焚的关。宙斯更加焦躁,只能急切不已地对崖下的她喊:"不要放手,我就来了……" 该死!他的轮椅被石子卡住,根本无法顺利前进! 心一横,急着救人的关。宙斯乾脆往前仆倒在地,无视四肢磨地的痛苦,义无反顾地拖着破皮流血的双腿奋力往崖边爬去。 他的心底,只有一个震天价响声音|| 他要救她! 惊险不已,在她掉下去之前,关。宙斯才抓住她的手。 右手被猛然用力一扯,几乎觉得手快被扯断的莫莫,抬头看见关正努力抓住她,满脸都是出力后的汗水。但,他终究抓住她了。 "关……我好怕……"模糊地望着关。宙斯,泪水不断地自莫莫眼中流下。 抓不住崖边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此刻,强迫自己抬头,她根本不敢往崖下看一眼;怕是一看软了手脚,她就正式向可爱的人世说拜拜。 "别怕,我抓住你了,你抓好我的手千万别放……"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能感到自己的力气不足,只能勉强地抓住她,怎么也无法将她从崖边拖上来。 就这样,他们撑了十多分钟,时间残酷地流逝。 "该死!"他诅咒,气自己的双腿不中用。 如果不是这双该死的脚痛得他完全无法出力,他早就将她拉上来。两个人都已筋疲力尽,关。宙斯是拼了所有的力气,死也不放手。 因为四肢磨地划伤了手脚,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液甚至从他的手臂往下滑落,一点一滴滴落在莫莫逐渐惨白的脸上。 无止境的心疼纠结着她的心,莫莫几乎绝望了。 流血了,他流了好多血啊……呜,他的腿和手一定都很痛吧?锁住所深爱的酷容,能感受到他的无力,莫莫一直既心疼又无措。突然她想……就算这么死了也该无憾,至少她是消失於最爱的人手中。 "关……别管我了……你放开我的手……"泪流不止的莫莫努力张开双眼,想将他的容颜深深刻划在心底。彷彿看够了他的脸,她终於决定放弃。 她并不想死,可是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揪得她心好痛。依他的力量,不可能将沉重的她拉上去,何苦要他多受折磨? 只有天知道,她不想拖累他的决心。 "闭嘴!我不准你放弃!"喘着粗重的气息,他吃力地怒骂。 "算了吧,你救不了我的,放开我的手吧……"莫莫哭得伤心又绝望。 想到再也见不到父母、琦、真妍他们……她就觉得好难过、好舍不得……他们一定会气她就这么死了,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一旦人鬼殊途,她谁也见不着了。 她也舍不得他呀…… "你闭嘴!我叫你闭嘴你是听不懂吗?我不会放开你的手,打死都不会放的…… "对於她丧气的话感到气恼,他更加怒不可遏。 在他没有选择放弃之前,他不准她放弃自己的生命。 而他……永远都不会放弃! 手废了也不放! "你会和我一起掉下去的……"她不要他陪葬啊。 "少啰唆,掉下去就掉下去!"难以忍受的疼痛折磨着关。宙斯的知觉,脸色青白的他咬紧牙关,仍固执地吼道:"当真做了冤死鬼,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用你多管!" "关,听我说……你讲讲理……"原来,他还是很在乎她的!百感交集,莫莫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感动是一回事,她仍必须顾虑到现实。 "该死的女人,改天要讲多少道理随你,今天就听我的行不行?"关。宙斯瞪着她满脸泪痕的小脸狂吼着,亦感觉到手臂逐渐在抽筋。 shit!什么该死的节骨眼了,她竟然要和他讲道理! "可是……可是我不要你死嘛……"她哭得好委屈,被吼得好委屈,手好痛。 "你不要我死,难道我就能放你去死吗?"关。宙斯的吼声已因痛苦而喑哑。天晓得,光是想像已夺去他的呼吸、逼他憎恨起没有她的世界。 她死了,他活着有何意义?没有、没有……半点意义都没有……就算她该死,他也要从死神手中夺回她! 对他而言,那更甚撕心扯肺的痛。 直到此刻,他终於能明白父亲在他母亲死后为何一直活得心灰意沉,终日埋首於工作寻求解脱的力量。心中的最爱死了,身处热闹的世界也只觉得悲哀冷清啊! 纵使内疚,父亲沉痛的心,也无法投向被迫娶的德兰夫人。 "可是你救不了我的,何苦?"狠下心,她也不得不提醒他事实。 就算逃不过死神的手掌心,她也没有必要拖他一起走上黄泉路。 要死,死一个就够了。 n n n 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为兼差到多伦多出外景四天,刚回到家的艾德华听家里的下人说,母亲和大哥前往宙斯家的墓园,突然就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上墓园?若是真的,就太不可思议了。 对於父亲的遗嘱芥蒂甚深,艾德华不相信母亲真的能释怀。 怎么想都不对劲,於是艾德华不顾疲惫不堪、只想大睡一场的意识,当下放弃美好的床铺,直接驱车前往宙斯家族的墓园。 没有亲眼见到谁都没事,艾德华就是不能感到安心。到了墓园,在父亲的碑志附近不断徘徊,遍寻不着任何人的踪迹,他几乎急坏了,更感到惶惶不安。 终於看到母亲时,他立即迎了上去。 "妈,大哥和莫莫呢?"是他的错觉吗?母亲给他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整个人像是愉快非常,几乎可说是诡异得骇人。 天哪,母亲会不会已将他们…… 不,不会的!艾德华倏地猛摇头,立即否绝了心底冒出来的声音。 除非母亲疯了,否则不会加害大哥的!母亲不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就算对父亲和大哥的母亲有再深的怨恨,母亲也不可能会那么做。 "你回家了啊,应该很累吧?怎么不在家里好好的休息,跑到这里来了呢?"德兰夫人略显讶异后,以关爱的眼神望着艾德华。 凤心大悦,此时她怎么看儿子就怎么可爱。 "妈!你还没告诉我,大哥和莫莫呢?"他急促地问,还是感到不安。 眸光一沉,德兰夫人变了脸色道:"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哪来的大哥?"虽然关。宙斯入了她和丈夫的户籍,但她从不承认他是她的儿子。 "妈?"他傻住了。 怎么回事……母亲完全变回了原样。 "别提那个让人厌恶的人了,我们回家去吧。"完全无视艾德华的错愕,德兰夫人说着就要拉儿子离开宙斯家族的墓园。 想到丈夫和那个女人长眠於此,她就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妈!告诉我大哥他们在哪里?"回神后,艾德华抓住母亲的双臂摇问。 他怕最坏的预感成真了。 以怪异的眼光望着儿子,德兰夫人突然露出微笑。"别担心,我替你把障碍都解决掉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危及你在宙斯家的地位。" "妈!?"艾德华倒抽一口气,瞪大了眼。 什么叫作不会再有人……危及他在宙斯家的地位? "来,忘了他们,我们回去过快乐的日子吧!"微微笑,德兰夫人兀自说着。 "这些讨厌的日子,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可真累坏我,现在终於可以放心休息了。 " 听着母亲的话,艾德华简直难以置信。 难道……母亲真疯了? "你怎么了,我们回家去呀!" 拉不动艾德华,德兰夫人回头以疑惑的眼神望着儿子。 神哪,保佑大哥和莫莫……失神地摇头,艾德华感到恐惧绝望。当机立断,他立即甩掉母亲的手,决定找寻大哥和莫莫的下落去。 大哥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教他怎么对得起地下有知的父亲! n n n "救不救得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关。宙斯的双眼都发红了。 "关……别这样,快放手呀……你别撑了……"发现关的身体一寸寸往外移,迟早会被她拖下谷底,莫莫不断祈求着他放手。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关。宙斯真的毅力过人,莫怪能咬牙撑过了那么多辛苦的复健。要是换作其他人,恐怕早就抓不住她的手。 "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呢?"她有些生气的哭喊。 简直快气翻天,仍不断尝试使出全身的力量将她往上拉,关。宙斯没好气的说:"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小笨蛋,笨蛋!" 不执着,他就会失去生命里的阳光,教他怎么忍受得了! 声音停顿数秒,莫莫不禁在犹豫中问道:"你爱上了哪个小笨蛋?"紧张的呼吸声大得连她自己都听得好清楚,可是她要亲耳确定他的答案。 "你……"关。宙斯的怒火冲天,不敢相信地大吼:"你呆透了,想气死我是不是?" shit!她竟然问得出这种问题。 除了她,他还能爱上哪个小笨蛋?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不是她固执,她只是想更肯定。 "好,我说!你给我拉长耳朵听好。"深吸一口气,吞下满肚子怒火,关。宙斯乾脆肯定又用力地大吼:"我爱你!就是爱你这个小笨蛋!" "你真的爱我?"泪水又滚落,滋味却不再那么苦涩。 "废话!我就是爱你,爱得无可救药,所以我不准你放弃,你一定要给我撑住!"不像告白,他倒像在对仇家喊话。 "关,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不再害怕,她变得好平静。 "什么事?"一心想从死神手中抢回她,关。宙斯很专心於自己所做的事。" 没重要的事就别再说话了,保留点力气让我救你!" 可恶,知道他爱她了,她还有问题?就不肯省省力气吗? "我要你知道……"莫莫笑了,笑得让此刻俯视着她的关。宙斯有一刻怔忡。 "或许我呆、或许我笨,可是知道你爱我……"顿口气,她轻声道:"我好开心。" 此生心愿已足,她笑中带泪的小脸上写着一清二楚的感激。 感激他的坦白,让她了了一桩心愿。 纵使不能天长地久,至少她曾经拥有,是不?她该知足的。 对女人而言,最美的承诺就是"我爱你". 是那么的希罕的三个字,才显得出其珍贵价值。若不是她快死了,她知道要听见他的表白,几乎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毕竟,就是在快失去的时候,人才恐惧有遗憾对不? "别说傻话了。"红潮袭过关。宙斯的酷脸。 "我不傻……"莫莫的笑容彷彿像是告别式,让他触目惊心。"关,我要你也知道我也……"痛苦彷彿自她身上消失,只见她沉静地道:"好爱好爱你。" 震撼的感觉窜过关。宙斯的四肢百骸令他差点窒息。 那对清灵的黑眸如此坦然无所恋,她是真的在……说"再见"? "不!"禁不住心中的恐惧,泪滑下他傲然的酷容,更让他狂乱地吼:"不! 我不要现在听你说,该死的你不准放弃,我说不准、不准!听到没有……" "我真的很爱你……" "闭嘴!我不要你说爱我,我要你活着……" "当是为我,请你保重你自己好吗?"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痛,要告别有多难。纵使嘴角挂着美丽的笑容,珍珠般的泪仍不断自她眸中涌出。 "不……"关。宙斯摇头,几乎被她黑瞳里的决心骇着。 "如果……如果还有来生,我要成为你的妻子好吗?让我成为你的妻子……"含泪望着他,她开始扯着自己的手腕。 "不!不……你别丢下我。"他禁不住乞求了。 乞求她为了他,别放弃她的生命…… 靠着倔强的意志力,关。宙斯也只能硬拖住她的手腕;一旦她放弃求生意识,开始和他形成拉锯的力量,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撑下去。 吸了吸鼻子,莫莫摇摇头。 "知道你对我的心,我真的很开心。" 他的恐惧,更让她下定最后的决心。他是如此深爱着她,她怎么能够拖累所爱的人。舍不得,也得舍是不? "莫莫!" "关,再见了……" 在决绝的目光中道别,她突地用力将手臂往下扯。 "不……莫莫……不……" n n n 眼睁睁,关。宙斯看着莫莫落谷了。 瞪着失去温暖的手心,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血液,撕心裂肺的痛苦霎时掠夺了他的呼吸和感觉。让趴在崖边的他不断摇头,痛得以满是血的拳头猛搥地。 "不!不!不……"他有如得了失心疯般狂吼。 倏地,绝望的痛楚让关。宙斯毫不犹豫往前爬。 听见有如野兽受到严重创伤时般的绝望狂吼,已找到附近的艾德华立即冲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正要往崖下跳的关。宙斯。 "大哥,你别冲动啊……"就算是猜测,艾德华也知道莫莫必在谷底。 该死!怎么会这样?看见大哥狼狈不堪的模样,全身上下都是伤痕、都是血,令艾德华几乎吓坏。大哥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像是被人用刀刮了千次。 "艾德华?"转头看见艾德华的脸,关。宙斯愣了一秒,立即扯住他的双臂咆哮:"莫莫掉下去了,救她,快去救她!" "大哥……"那么深的高崖,艾德华实在不敢相信莫莫还有生还的机会。 "去救她!我叫你救她你是听不懂吗?"关。宙斯瞪着发红的金绿眼眸,双手几乎抓狂的力道让艾德华快痛死了。 "大哥,这里太……" "救她、救她、救她!我要你救她……"他不听任何解释,只要救她! 莫莫是个可爱的天使,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好!大哥你先别激动。"深吸一口气,为了安抚大哥狂乱的心,艾德华立即道:"我马上调搜索队,立刻派人下去救莫莫。" 说做就做,艾德华立即拿起行动电话拨号。 就算是赌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好,他们不能放弃任何希望。 n n n 搜救的直升机队,以最快的速度赶达现场。 漫长的时间对关。宙斯而言,无疑是地狱一般的折磨。 三十分钟之后,莫莫遍体鳞伤的身体,挂在崖壁的残枝上头被找到。救难人员发现她并没有死,尚且残存一丝呼吸,直升机立刻将她送往医院急救。 那一刻,关。宙斯感谢天地有知的神…… 纵使希望渺茫,关。宙斯仍坚决相信莫莫会好好活着。 医院的紧急手术房外|| 艾德华苦口婆心劝着:"大哥,你也让医生治疗吧……" "不,我要在这里陪着她。"关。宙斯一口回绝,神情坚定不已。 "大哥,她手术要好几个小时,你还是……"就算为大哥对莫莫的深情而感动,可以确定莫莫没有白爱一场,艾德华也不能放任他身上的伤不管。 "够了,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要留下来。"关。宙斯制止艾德华未竟的话,以深沉不变的目光望着艾德华,缓慢淡漠的声音里,藏着谁也改变不了的决心。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在确定她没事以前,我哪里都不去。" 没错,在确定莫莫安然无事以前……他哪里也不会去。 眼见莫莫落崖时的那股椎心之痛,依旧无比清晰地盘据他此刻的心。关。宙斯再也忍受不了另一个刹那间的错误。 一个错过,他几乎永远失去了他的天使。 第九章 经过手术之后,莫莫暂且保住了性命,情况却不乐观。 得知莫莫的性命危在旦夕,除了人在日本被局限住自由的永井惠,以及被人拖回英国的俞真妍,其他人都陪同莫家父母又来到加拿大的温哥华。 身为地主的柯里安,带着内疚之心去接机权充司机。 见了昏迷不醒的女儿,莫母在病房里哭得伤心欲绝,莫父亦在一旁静静落泪。 早知道莫莫会出事,当初他们就不拐她来加拿大了。 都是他们的错……莫家父母自责不已,无法接受宝贝女儿成了眼前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女儿无丝毫血色的病容,几乎教他们无法承受。 那些维生的系统和针管点滴,就像利刃划着他们难受的胸口。养儿难,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更痛更难;莫莫要是就此撒手人寰,无疑是令他们比死还难过。 探过莫莫,一出病房朱利叶就首先发难: "你说!为什么会出这种事?"莫莫天性温良的父母,痛得无法质问理由,不代表其他怒不可遏的人会忘了该了解前因后果。 "我们将莫莫交给你,这就是你留下她的后果?"陆琦亦火气腾腾。喜欢逗莫莫是一回事,莫莫对她们而言不只是朋友,更是无可取代的亲人。 听见莫莫出事,她们个个错愕呆然,不得不感到愧对莫家父母。 不可讳言找到人之后,是她们将莫莫留在加拿大。若曾坚持将莫莫带回台湾,也许今天莫莫就不会躺在加护病房里,以微弱的能量和死神天人交战。 "宙斯先生,你最好给我们一个交代。"白晴的脸色从未如此冷肃得吓人。 神态冷静的关。宙斯以无惧的表情面对众人的愤怒之火。他的心比谁都痛,可是他仍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为莫莫面对她的亲友。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无话可说。"关。宙斯终究无法将莫莫出事的罪名落在丧心病狂的德兰夫人身上,只能自己承担一切的责难。 "无话可说!?"瞪圆眼,朱利叶几乎气得跳脚,带着不小的声量叫道:"什么叫作无话可说?为什么莫莫会出事、为什么莫莫会落崖、为什么莫莫得躺在病床上等死;这些你没解释就说无话可说?" 攸关人命,三岁小孩也没如此好哄过去吧! "没错,你一句话就想带过出事原因,算什么意思?"陆琦的怒火更炙。 "宙斯先生,我们不能接受这种敷衍的回答。"就算比较理智,能控制住所有狂飙的怒火,白晴的眉宇亦冷凝。 若非关。宙斯身上的伤势也不轻,能肯定他们是双双遇难,她会更加生气。许多意外不是人为可控制,并不能将错全怪在一个人身上。 可是,她们绝对不接受像关。宙斯这样简单的解释。 一旁的柯里安瞥见他人侧目的视线,赶紧出声调停走廊上烽起的火气:"你们先别生气,让他喘口气吧!他好歹也是病人。" "病人?"陆琦冷笑挑眉,嗤哼道:"比得上莫莫严重吗?" "你还敢开口?"满肚子火气解决不了,朱利叶尖锐的目光转了方向。"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错!要是你这未婚夫够尽职、够像话,莫莫会落到别人手里,今天会躺在那张该死的病床上要死不活吗?" 天性达观活泼的朱利叶,只有在愤怒过头时才会失控,一罪牵连数人。 可见,莫莫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天大的冤枉呀!"柯里安猛摇头,也顾不了旁人的侧目。"是莫莫想跑,对我这个未婚夫不满意,我怎么拦得住?" 老实说,他也是悔不当初,不该帮助莫莫失踪的计划。 早知道将她往飞机上送,丢回台湾就没事了。 在莫莫失踪以后,为了一时兴起的坏心眼,他对父母说如果找到莫莫,就愿意娶莫莫为妻。柯莫两家立即达成共识,宣布他们已订婚的消息。 理所当然,他成了莫莫的未婚夫。 总而言之,不管莫莫的意愿,两家父母已决定将他们凑成对就是了。 "少废话,我说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指向柯里安的鼻头,朱利叶瞪他一眼,毫不接受他的陈述。管他是谁的错,她只想发泄满腹的闷火。 关。宙斯似乎被震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问:"你是莫莫的未婚夫?" "他本来就是,你有什么好怀疑的?"起了坏心眼,陆琦抢走柯里安的回话。 她就是不想让关。宙斯好过!自然,没有人敢去揭穿她的话。 "只要莫莫能够死里逃生,他们就会举行盛大的结婚典礼,到时你大可以来参观。"朱利叶站在陆琦那一边,恶毒地轻讽。 她们只怕莫莫醒不来了。 瞬间,关。宙斯刷白了酷脸;像被人再度重创一拳,他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谁都不懂,只要莫莫能活下来,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n n n 医生判定莫莫成了植物人。 震撼了每个人的消息,关。宙斯却彷彿平静地接受了。 冷眼看着关。宙斯听见时的反应,朱利叶没好气地道:"哼,没心没肺的男人,除了长相之外一无可取,真不知道莫莫喜欢他哪点。" "还好意思说,你当初不也对他的脸「爱不释手」?"陆琦泼着冷水。 "我不是说了……除了脸,他一无可取?"朱利叶更没好气,冷瞪了陆琦一眼。言下之意,她的行为很正常。 逮到机会,陆琦就是喜欢刺激人。 "好了,莫莫都成了植物人,你们还有心情斗嘴?"白晴叹口气。 "莫莫会醒的。"还是摆脱限制她行动自由的人,想尽办法从日本赶来的永井惠,透过玻璃望着病房里头,突然冒出一句话。 纵使难过,她却看到许多好友所遗漏的细节。 "你怎么知道?"朱利叶疑惑地问。 啧,她可不知道,惠何时神通广大到能预知未来了。 "有何根据?"陆琦亦怀疑。 "至少他是那么相信,不是吗?"视线落在关。宙斯身上,永井惠慢条斯理地回答,眼中有无限的动容与感慨。 她们只当他没良心,就没发现他心底的沉痛吗?那声音是如此地明显哪,难道要碰过、爱过的人才能发现?果真是令人无奈。 众人的视线随着永井惠的话,落在始终守在莫莫身旁的关。宙斯身上。 "你的意思是……"豁然间,白晴领悟了。 "什么意思?"朱利叶还是不懂。 顿了口气,陆琦才道:"你的意思是说,关。宙斯相信莫莫会醒来,所以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平淡?"她可不像朱利叶这么呆。 "没错,你们没想过吗?如果他真的无情无义,何必镇日守在医院,待在莫莫身边几乎寸步不离?"淡淡一笑,永井惠提出另一个想法:"更或许,他不在意莫莫是否醒来,只要莫莫还有呼吸……" "就算莫莫成了植物人,他对她的心也不会改变。"白晴突然接下了她的话。 "意思是说,只要莫莫还活着,那傢伙就全无所惧?"朱利叶恍然大悟,对於误会他的事不禁有些歉意。 "也许吧。"永井惠点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对他的态度不是太恶劣了?"难得,陆琦竟开始反省。 在关。宙斯完全不解释的情况下,她们好像断定他罪无可赦一样。 "那就要问你们自己的良心了。"耸耸肩,永井惠轻叹。在她还没赶到加拿大之前,她不知道她们是如何对待关。宙斯的。 "没想到他这么爱莫莫……"朱利叶摇头。 "令人羨慕,是不?"永井惠笑笑,淡淡补上一句。 "希望莫莫能早日醒来吧!否则关。宙斯再爱她也没有用,注定是空伤心一场。"陆琦觉得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放心,莫莫一定会醒的。"聪慧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白晴突然充满信心的说:"有个人这么爱她,她非醒不可,不是吗?" 有关。宙斯如此爱她,莫莫舍不得死的…… n n n 在众人的等待猜测中,莫莫沉睡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被医生判定为植物人的莫莫,奇蹟似地醒了。 终於等到这一天,关。宙斯显得激动不已。 然而,莫莫在众人的期待中睁眼后,望着关。宙斯紧握住她的大手,满眼充满疑惑地问了关。宙斯一句:"你是谁?" 她不能理解眼前的陌生人为何会紧紧握住她的手。 "莫莫?"关。宙斯显得惊讶不已。 "你认识我?"听见他喊她的名字,莫莫又是一阵停顿,才怯怯地问道:"那我该认识你吗?如果我认识你,为何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他若知道就好了。 她满腹疑惑,关。宙斯愕然无语,可笑的情绪何尝不是在心中翻云覆雨。 很快地,莫莫被医生判定得了失忆症。 由於她记得家人,也记得几个陪在病床旁的好友,记忆停在来到加拿大之后,因为气父母乱安排她相亲而离开柯里安的家……之后她就没什么印象,自然对关。宙斯没有记忆,更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进入医院,所以医生判定她是属於部分失忆。 一阵心绞痛,关。宙斯不知如何去接受莫莫完全将他踢出大脑的事实。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个情况。 记得父母,记得好朋友,记得柯里安…… 独独忘了他,她竟独独忘了他的存在!关。宙斯感到可笑又可悲。 在她的生命中,他似乎没有存在的必要,是不? 此刻,莫莫就正以小小不悦的口吻,偷瞄着他朝母亲小声地质问:"你们该不会又给我找未婚夫吧?还找个坐轮椅的,你们有没有搞错?" 虽然这个"对象"长得又酷又帅,可也改变不了他是残废的事实。就算要她嫁人,莫莫也无法相信向来宠她的父母会找个这样的男人让她託付终身。 莫家父母无措地对望,不知该怎么说好。 那些孩子不都说他们彼此相爱吗?谁知莫莫这孩子一觉醒来,不记得爱过的男人也就罢了,甚至还语带嫌恶,教他们如何说才好? 偷偷瞥了人家一眼,他们不意外关。宙斯的脸色倏地刷青。 这下子,关。宙斯是真的受伤了。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向他索取的代价?让她从死神的手中逃过一劫,却找到了最能打击他的方式。让她忘了他,无疑是最残忍的折磨。 若非是她害他变成如此,其实她觉得……坐轮椅的他配不上她?是天谴报应吧,谁教他曾对天祈祷,只要她平安无事,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呵,失忆之后的莫莫是那么赤裸裸地嫌弃坐轮椅的他。他在心底涩涩苦笑。 这场天人交易,老天爷要走了她对他的爱。 一句话,便将他的心打落了地狱。 n n n "放心,我是个陌生人。" 关。宙斯狠下心自嘲,接下了莫家父母无法启齿的话,旋即推着轮椅转身离去。他有他的骄傲和自尊,谁也不能抹煞。 突然,莫莫彷彿瞥见了他的脸色变僵,带着她不懂的愁怅心伤离去。 莫名的瞬间,莫莫因为一股冲动伸出手,彷彿想唤回那傲然离去的受创背影。 慢了一步,关。宙斯已消失在门后。 懊悔的失落感浮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莫家父母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医生说最好别给莫莫太大的刺激,让她自己慢慢想起失落的回忆会比较好,所以大家都不敢勉强她、硬灌输她没有印象的回忆。 "可怜。"连向来冷眼旁观的陆琦,都忍不住同情地吐出两个字。 "有些人注定不能爱得太容易。"永井惠轻叹。 朱利叶也觉得关。宙斯可怜,不禁咕哝:"也不用搞得那么辛苦吧?"只要她们和莫莫说清楚,情况也许会好一点。 她是想一吐为快,可惜全被死党挡了下来。 不得不觉得,她们实在有点坏心眼。唉,还是她最善良了。 "既然是冥冥之中的造化,你觉得该逆天而行吗?"白晴望着朱利叶晓以大义。同情归同情,后头的好戏还是得继续瞧下去,没道理让人笨笨地破坏。 亏朱利叶还和她们算是一夥的。莫莫对他没有真实感,就算她们把事情敞开来讲,也未必能唤回她的印象,平添莫莫的困惑而已。 既然关。宙斯自己都不把话挑明了,何必她们多事。 "你们在讨论什么呀?"好奇心旺盛的莫莫,就算躺在病床上也不甘寂寞。 听了半天,她们说的话她半句也没听懂。 "讨论……"几个人交换一眼,永井惠轻笑:"你真的命大。明明都走到鬼门关口,还被阎罗王一屁股踹回人间,令人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然呢,你们希望我一命呜呼喔?"一听,莫莫佯装不悦地嘟起嘴。 "怎么会呢,你不在我们还有什么乐趣可言。"朱利叶微笑上前,像拍小狗一样拍拍莫莫的头,简直把她当成宠物般。 失而复得的宠物,令人珍惜感动呢! "什么话嘛!"莫莫鼓着粉颊发出不满之声。成了病人,她们还是一样拿她当消遣,丝毫同情心都没有。 "实话。"陆琦不冷不热地哼了句。 不敢反驳,莫莫咕哝了会儿,突然又想起关。宙斯,不禁问道:"对了,你们还没有人告诉我,刚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啊?" "是谁很重要吗?"永井惠转着灵敏的黑眸笑问。 "连人家是谁都不记得了,何必多问?"朱利叶还是同情关。宙斯。 "就是不记得了才要问哪!"无缘无故不记得一个认识她的人,感觉好奇怪。"不问清楚的话,我不是太对不起人家了?" "你也知道你对不起人家?"白晴禁不住失笑。 "真是奇蹟出现了。"反正莫莫死不了,陆琦的话就难掩轻讽。 "琦……"大家是怎么了,好像她忘了多不该忘的人似的,那个男人当真是她不该忘,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吗?莫莫想不通,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情感到委屈不已。 记忆中的那个黑盒子,她就是打不开嘛。 算了算,她似乎遗落了近半年以上的记忆呢!那半年……她到底做了什么?真的是出了场车祸,就一直昏迷不醒吗?好诡异喔。 想着、想着,莫莫的头忽然痛起来,小脸也变得苍白。 "莫莫,你怎么了?"莫母首先发现女儿的异样,急忙上前探视。 "妈……我想不起来……头好痛……"泪水无由地掉下来,她想得头疼欲裂。 愣愣地望了一眼自己的手,朱利叶怕是自己出力太大,赶紧安抚莫莫道:"别想了,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呀,他只是一个你在医院里认识的朋友。"白晴也开口,自认不算说谎。 "真的?"抬起双眼,莫莫寻求确定的答案。 "当然是真的,那傢伙自己不也说他只是个陌生人了吗?"就算同情关。宙斯,永井惠自然还是以莫莫为主,只好牺牲口中的那傢伙。 话说回来,看到晶莹的泪珠从莫莫圆圆的黑眸滚落,还真令人格外心疼呢!那么令人怜爱的模样,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动容吧!要是关。宙斯知道他忍气吞声半天,她们却三言两语就把莫莫弄哭,极有可能砍了她们的。 啧,不赶紧亡羊补牢怎么行! "说是就是,你怀疑什么?都几年的交情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的话?"望着泪眼婆娑的莫莫,陆琦愈看愈觉得她好像一只可爱的宠物狗,让人不得不想拿来玩。 犹豫了会儿,莫莫彷彿接受了她们的说辞;不再深想以后,头也就不那么痛了。 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n n n 忧蓝的深夜里。 因为疲倦睏盹,病床上仍挂着点滴休养的人儿沉沉入睡,盖着白被的胸口随呼吸上下平稳起伏,显然不会轻易醒来。 悄悄进入病房,複杂的情绪浮现在关。宙斯的脸庞。 生命中,毕竟有些东西是不属於他的。 莫莫的情况稳定,明天莫莫的父母就要带着她转回台湾的医院休养,带走他生命中唯一出现过的"真爱".他不该袖手旁观,可是他又能做什么? 纵使留下她,她也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你会忘了我?"伸出手抚过她细緻的脸颊,关。宙斯带着心痛低问,金绿色的瞳眸里盛满外人无法想像的心酸无奈。 "嗯……"床上的人儿蠕动了一下,并没有醒来。 "走了,你就会永远忘了那些日子,忘了世上有我吧?"关。宙斯叹口气,温柔地碰触着她散於枕上的乌丝,喃喃地诉说着:"选择将我摒除於你的记忆之外,留我在不同的国度里想念你,你可真狠心……" 忍不住握住她放在白被上的小手,关。宙斯轻轻放到唇边低吻,感受着她所能带给他的温暖。 不想失去她,可是他又能有何选择? 告诉她他爱她? 天晓得会换来她多错愕的反应。 那反应,肯定会让他再度受到重创…… 他怀疑自己能否承受。 踏着艰辛的步伐,关。宙斯将沉重的身体从轮椅中撑起来,用力以双手撑着床沿倾身向前,在她粉色的唇瓣烙下轻柔一吻。 一如他想像中甜美,她的嘴唇好柔、好软、好醉人。 只是,吻进他的相思,能否吻醒他的天使? 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甜美,关。宙斯又在她的额际烙下一吻,留下他所有的眷恋。 是告别的时候到了。 能否再会……他生命中的阳光…… n n n 晨光乍现,自睡梦中苏醒后,莫莫下意识摸了摸唇瓣。 从病床上坐起身,她只看见空荡荡的病房,没有其他人在。 是不是做了梦? 可感觉竟是如此真实,那种宠溺的幸福感,涨满她胸口久久不散,在失去的瞬间更令她空虚不已、令她一阵感伤。 好真实的感觉,真实到无法相信唇上曾逗留的温暖,只是出自於她梦里的想像而已。 谁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并没有爱过人哪,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没有任何理由,泪水再度滚落她的脸颊,模糊她的心。 失落感是如此的重,她却不能明白为了什么。 到底……是谁……又为了谁? 谁来说个明白…… 第十章 一年后 不管男方的脸色有多难看,朱利叶硬是从外头拖回莫莫。 "莫妹妹,我真怀疑哪天你会应了那句笑话……"看到被救回来的小公主,永井惠轻笑着摇头道:"被卖掉还替人数钞票。" 不过一个没注意,莫莫竟然就被人拐出了宴会。 "说过多少次不可以,为什么人家两三句话,你又随便跟人走?"陆琦发火了,简直像个怕小孩被拐走、在斥责小孩的母亲。 真怀疑她们不在台湾的时候,莫莫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他……他说要给我看可爱的kitty car嘛。"可爱的车子没瞧到,活生生被死党们数落一顿,莫莫眼巴巴地眨着大眼,彷彿受了百般委屈。呜,一年多以来,大家老把她当长不大的孩子,琦也愈来愈像母老虎了。 "要看kitty car不会叫莫伯伯买一辆回家给你看个够,随随便便就跟个陌生的男人走,万一被怎样了你怎么办?"朱利叶也不以为然地数落着,怀疑莫莫失忆后变得更呆。 莫莫的脑袋,肯定在一年前摔坏了。 又不是多希罕的玩意,竟然兴致勃勃跟个陌生人去看。 "应该……不会被怎么样吧?"小心措辞,莫莫还是试着为自己脱罪,小小声地:"他看起来像个好人……" "你是真的没遇过坏人?"俞真妍失笑,倒是挺轻松的感觉,也不忘提醒:"这年头老师都会绑学生勒赎,坏人要是看得出来,他就不够坏了。" 社会风气变了,坏人是不会把名字刻在脸上的。 睽违数月,莫莫单纯天真的个性还是没变,的确很容易招惹不良份子觊觎。 说真话,英国是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她还真乱想念台湾和几个死党。每次有人去伦敦看她,她就好想跟着她们回来,只可惜有个醋罈子不准。那傢伙连女人的醋都要吃,若非能当乐趣看待,她实在会感到哭笑不得。 "就是说嘛,不知轻重的小笨蛋!"永井惠敲了敲莫莫的脑袋。 "会痛耶!"莫莫又抗议了。 坏心的眸子转了转,朱利叶顺势揶揄:"呵,还知道痛,代表脑袋还有救。" "什么跟什么嘛……"莫莫边走边咕哝。 老是被欺负,她实在有点不甘心。就算她笨,也是被她们几个欺负笨的!绝对、绝对是这样。念大学的时候,师生眼中的资优生只有受夸的份,她可从来没觉得自己笨过。 "莫莫小心!"朱利叶突然大叫。 啊,来不急了…… n n n "这一、两年,莫莫和医院还真有缘,少说进进出出上百回。" "衰成这样子,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怕是命中有劫。我看,应该去请个大师化解、化解。"俞真妍煞有其事地道。 "真妍,你信那玩意啊?" 这才令人不可思议。 "任何逻辑都解释不通的时候,信信神鬼又有何妨?"求个心安何妨?她倒不觉得这成了怪力乱神那一套。再现实科学派的人,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不信天地有鬼有神。 "这倒也是……" "不过说莫莫笨,她也还笨得真彻底,有谁下楼梯用滚的?"陆琦轻哼。让人不得不想叹气。 "还说哩,她那时候一定是在偷翻你白眼,所以才走路不看路。" "这一跌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变得聪明一点?" "别笑她了,她听了又要生闷气。"永井惠出声制止。 "嘘,她醒了……" 几张美丽的脸庞,在莫莫的黑瞳里慢慢清楚浮现。耳旁的嘈杂声不断,不得不让她自昏迷中清醒。脑袋一片混沌阵痛,可谓余震未消。从楼梯上滚了十几阶下去,摔出轻微脑震荡,后脑勺还肿个大包,她的头自然晕厥不已。 有种今夕是何夕的茫茫然。清亮的黑眸闪烁着疑惑,在死党们的脸上轮转一圈,莫莫停顿许久后,终於忍着晕眩感缓慢问道: "关呢?他没事吧?"莫莫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吓呆了其他五个人。 过了一年后,莫莫的记忆失而复得了?不对,依莫莫的询问,她的记忆该不会又跳回一年前……显然这一跤跌得可不轻。 莫莫的时空简直是错乱了! 一年前离开加拿大之后,她们就不再和关。宙斯联络,早就失去他的消息,怎么回答莫莫的问题?若是从商业界听说来的版本,是关。宙斯离开了宙斯家族,将整个宙斯企业交到德兰夫人的手中,只带走一名秘书就从此消失。 关。宙斯毫不眷恋的态度,令外界人士跌破眼镜,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放弃所有属於他的荣耀和累积起来的财富地位。 总之,关。宙斯彷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n n n 加拿大温哥华 莫莫实在难以相信在一年前所发生的事。 被救活以后,她竟忘了他…… 如何自处?她竟能忘了深爱的关,就这么回到从前单单纯纯过了一年。听死党们说着她对关。宙斯的种种,让她不禁对他感到内疚心疼。 为什么他不来找她,不跟她把话说清楚?难道他不爱她了吗?为了解开心中的答案,她再度踏上这片有些熟悉、又令她感到突兀陌生的国度。 岁月流逝,过了整整一年久,关会不会根本已经把她忘了? 来到宙斯家,莫莫带着忐忑不安的心。 "莫莫?"见到莫莫时,艾德华显得十分讶异。 因为母亲失去心智的行为,他一直对莫莫感到十分内疚。只是所有的补偿都被莫家当场退还拒绝,让他弥补不了心中的遗憾。他能明白莫家人失女复得,保护之心难免格外周延,不愿再和宙斯家有牵连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年多了,艾德华作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莫莫。 "好久不见了。"生涩一笑,莫莫轻声打着招呼。经过一年之久,艾德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仍是她印象中的样子。 "你的记忆回复了?"听见她的措辞,艾德华又感错愕。 "是呀,迟了一年。"莫莫黯然感慨。 不知一年,是否让她永远错过了最爱的男人。 "太好了!"艾德华握住她的手,兴奋之情简直难以言喻。但,随即想到过去母亲对她和大哥所造成的伤害,他又黯然失色道:"莫莫,对於我母亲做的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 由於在将莫莫和关。宙斯送医后,气坏的艾德华回家与母亲疯狂争执。将毕生寄望放在艾德华身上,自认为一切都是为他好的德兰夫人受不了儿子怒目相向的打击,从此长期住院接受精神科医师治疗。 恍如隔世,这些事也已过了一年之久。 "别介意啦,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不忍他眼中的自责,莫莫露出笑脸,故作轻快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现在好好的不是吗?" "谢谢你。"能感受她的用心,艾德华笑了。 如此善良的女孩,不枉他曾经那么深切地为她着迷。 被他这么一道谢,莫莫反而红透小脸,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啦!" 想到她不会无事造访,艾德华疑惑地问:"对了,你这次来加拿大是……"基於种种原因,只要莫莫有需要他帮得上忙的地方,他都会义不容辞。 深呼吸之后,莫莫认真的黑眸霎时充满有如必死决心般的光芒|| "我要见关。" n n n 按照艾德华所提供的地址,莫莫带着满心惶然前往。 当莫莫找到目的地,触目所及是一眼无际的绿色草原,随着白色栅栏延伸到天际,天空澄蓝、白云悠悠,美不胜收的景色足以让人留连忘返。 一幢在阳光下反射金光的雪白色房舍,耸立在令人窒息的美丽景色中。 无心留恋美景,莫莫在深呼吸之后,才鼓起勇气拉起门把敲门。 应门的……竟是琼丝!莫莫呆住。 "莫……莫?"琼丝亦感到震惊,但欣喜很快就佔住她微颤的老脸。她红了眼眶,紧紧握住莫莫的双手,"感谢主,我终於再见到你了。" "琼丝……"莫莫也跟着想哭,感到强烈的怀念悸动。 "你是来找关的吧?"不等莫莫多说话,琼丝急忙将莫莫推着走,还说道:" 关在后头的马厩旁,快去找他吧!他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因为膝下无儿无女,当关。宙斯邀她同住担任他的管家时,琼丝便一口答应了。自从莫莫离开加拿大之后,拿莫莫当孙女般疼爱的她,就在等待这一天到来。 如今,期待终於实现了。 n n n 没有喘息的机会,莫莫已站在马厩前头。 她看到他了,虽然只是轮椅上头的背影,却让她如此熟悉想念。感觉眼眶热热的,她努力不掉下泪来,带着颤抖的步伐走向关。宙斯。 听见脚步声,关。宙斯将轮椅调头,也让五十尺外的她僵住脚。 一瞬间,她失去走上前的勇气。 有好一会儿,四目相交的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彼此。 微风抚过脸庞,时间彷彿过了一世纪之久。 "好久不见了……"略顿口气之后,关。宙斯先打破宁静的僵局,隔着距离朝她微微一笑。"莫小姐。" 没注意他说的是中文,莫莫只因他生疏的口吻感到退缩。 一年的时光,显然已造成真的"距离". "你过得……可好?"犹豫半天,她只能吐出一句。 "没什么好、没什么不好。"淡淡瞥向山的另一头,关。宙斯回答得云淡风轻。"不提我了,你呢?" "关,我……我的记忆恢复了。"走近了些,她紧张万分地把话挤出口。 "喔。"没有太大反应,关。宙斯只是收回放远的目光,望着她微笑,简单地道:"那很好。" 莫莫的脸色刷白,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 他事不关己的语气,彷彿她的一切已与他毫无牵扯,要她如何不难过。 "你不爱我了吗?"沉不住气,她终於忍不住问出最害怕的事。 目光显得深沉,关。宙斯只是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莫莫。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别不说话……"她乞求。 "你知道吗?医生说我的腿根本救不了了。"自嘲的嘴角上扬,关。宙斯突然抚着轮椅道:"我是个得靠这玩意代替双脚就这么度过一生的人,有什么权利去谈爱不爱?我不过是个残废……" "别说了!我不要你这样糟蹋自己,我爱你呀!"听见他自讽的话,莫莫替他感到心疼的眼泪夺眶而出,急切地表白。 "我是个残废,一辈子的残废。"眸光微沉,他再度提醒。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气他的不信任,她生气地叫道。 "你可知道一辈子有多久?"他露出怀疑的语气。 "愈长愈好,我就是要和你长相廝守!"赌气的口吻,却难以让人怀疑她的决心。 凝视着她活力充沛的脸庞,关。宙斯喟然轻叹:"傻瓜。" "你别管我傻不傻,我只要知道你还爱不爱我?"她要知道当初在落崖前,那刻骨铭心、两心相属的感受,是不是只是她自作多情。 隔了一年的时光,那么真挚的感情就褪了色?她不愿意相信。 午夜梦回,总有个人影浮上她的心头,但她总是抓不住。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才发现那是她失落的记忆,她不会轻易放弃他的。 她对他的爱,绝对和一年之前同样执着! n n n 在莫莫瞪圆眼的黑眸中,关。宙斯的下半身离开了轮椅。 虽然不是很稳,但他站起来了,以缓慢的动作踏着执着的步伐朝她而来。他那对金绿色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莫莫的脸,失笑中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终於,关。宙斯走到莫莫面前。 尚未消化眼中的事实,难以动弹的她整个人仍呆若木鸡。 热流冲击着她的心,让她瞪大的眼不敢眨半下。 伸出手轻轻碰触着她的脸庞,他心中的激动她何尝能知。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长期不变的夙愿成真,梦寐以求的等待终於化为现实的甜果。 轻轻地,他用手掌托起她的下巴,像品尝珍果一般,低下头舔吻着她的唇瓣。 火热的舌渐渐描绘着她嫣红的唇,轻咬着柔软得有如花瓣的小嘴。他抚着她的脸,手指缓慢滑过她的脸庞,细细的梭巡每个曲线,依恋着指下柔软细滑的触感。 "莫,把嘴张开……"在她沉醉的脸庞泛着嫣红时,他诱导生涩的她张开紧闭的唇瓣,开始将舌尖探入她湿润的小嘴,深情地探进她口中,啜饮她口中的甜蜜。 在难分难舍的情潮中,他们的灵魂彷彿也纠缠呐喊着,不愿再失去彼此。 突然,他将她横身抱起,慢慢走进马厩之中,将她放置在柔软的稻草上头。 "关,你的脚……"双颊红透,眼神却始终恋着他的容颜,她真的好想他呀。 "没事的。"知道她担心,他带笑轻吻了她的鼻头。"把自己交给我,好吗? " 羞怯中,她红着脸点点头。她的黑眸里荡漾着醉人的光彩,为即将发生的事而紧张不已;但是她愿意相信他的一切。 俯视着她泛起桃红的容颜,他再度掠夺她的红唇,更眷恋地品尝。渐渐,他的双手从她的腰际探入,隔着内衣抚揉她微微兴奋而突起的蓓蕾。 "噢……"骤然间,陌生的奇异骚动窜过全身, ...... 慢慢地,她终於感受到愉悦的滋味。狂热的激情荡漾,攀升了整个马厩内的温度,亦在两人之间点燃熊熊火焰…… 热情有如燎原大火,此刻根本没有人能够思考。 n n n 浪潮退去后,莫莫羞赧地喘息着,他仍温柔轻吻着她的唇瓣。 侧躺在她的身旁,把玩着她轻柔的乌丝,关。宙斯金绿色的眼瞳闪过诡谲,若无其事般旧话重提:"现在,你说我爱不爱你呢?" 他相信自己将所有的爱意,都表现在"行动"中了。 "哪有人这样表现爱意的……"愣了下,莫莫的脸更红得像个小苹果一样。 "我倒觉得……"挑了挑眉,关。宙斯笑得有些坏,逗着她道:"没有比这更清楚直接的示爱法,为了你,我可禁欲一年多了喔。" 或许说,只有她能引得起他的情欲。 对其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不但半点感觉都没有,碰了都觉得不舒服。 "哼,只有你才这样想……"不是很生气地哼了哼,突然想起不久前的事,莫莫扁着嘴指控:"还说爱我哩,你的脚明明能走了,刚刚你却骗我!" 想起他见到她时,态度判若外人的冷漠,她就觉得有些伤心难过。 "小傻瓜,那是我在确定你的心。"他失笑。 "什么意思?"好啊,竟然在测试她。 问得茫然,不代表莫莫在发现真相之后,心底不能暗潮汹涌。 "你还不懂吗?"百般无奈地摇头,关。宙斯才解释:"如果你连残废的我都要,我又怎么能不去爱你呢?"又怎能再去怀疑她对他的真心? 一年前,他让艾德华接掌企业,自己买下这片土地隐居,退为宙斯企业幕后的领导人,就是为了全心复健;庞大的自尊和爱她的傲骨让他非站起来不可。 关。宙斯下定决心,当生命中的阳光再度出现,他要能够昂首阔步於天地。 "你说得好像我爱你,你才勉为其难爱我一样。"莫莫皱眉,觉得有点不对。 "勉为其难的爱,能等个人这么久,只为你才肯爱吗?"神情认真些许,关。 宙斯不禁叹息。"若不是真的爱你,这里早就有了女主人。" "那你为什么不来台湾找我?"既然他爱她,早该去找她呀。 眸光沉了沉,关。宙斯才又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他深信,只要她找回记忆,一定会回来加拿大找他。 "如果我一辈子都想不起你呢?"这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个可能性,莫莫就觉得被敲了一记闷棍,实在难以想通他怎么不怕。天涯分隔两地,失去记忆的她也就罢了,拥有记忆的他明知她在哪里却不去找她,这对相爱的两个人不是太残忍,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活生生的折磨? "我就等你一辈子。"关。宙斯锁住她的双眸,说得如此轻松简单。 彷彿对他而言,等待一辈子,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你……"莫莫简直无话可说。 "我知道我也傻气。"关。宙斯说得理直气壮。 可是,他就是赌上莫莫对他的爱……她绝对会想起他的! 瞬间,莫莫含着泪光投入他的怀里,紧紧、紧紧地抱住他;回应她的心,关。宙斯也将她深拥入怀。 她想着,还好,还好她想起他了,否则,这是多大的一个遗憾…… 两颗深深眷恋彼此的心,紧贴而强烈鼓动着。 这一辈子,她再也不要失去他了。 无关谁输谁赢, 只问爱是不爱; 偶遇纯爱之心, 唯问情真与否。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