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福妻全家是反派》 第1章 穿成了原配 满屋斑驳，一名蓬头垢面的女人坐在修补了腿脚的椅子上，身上那打满补丁的衣服与那残破的木屋格外相衬，浑身透着一股悲凉。 一只蜘蛛从蛛网上滑下来，在她的头顶上爬动着，她感觉到了搔痒，往脑袋上一抹，那蜘蛛便飞了出去。 “哎！”她一只手托着腮帮，一只手摸着那肥硕的腰身，满是横肉的脸上浮现了憋屈的神色。“穿越就穿越，为什么穿到了她的身上？” 不错，慕思雨穿越了。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家具设计师，刚应聘到了世界五百强的公司，在实习的时候熬夜赶设计，醒过来便变成了一部小说里的炮灰。 慕思雨，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就是原著里反派大佬那短命的原配。 “慕肥婆，你给我滚出来。” 从外面传来的尖锐叫骂声打断了慕思雨的思绪。 刚穿过来，还没有完全接纳这具身体，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慕肥婆’指的是她。 她拖着笨重的身体走出去。刚走到门口，脚下没踩稳，撞到了旁边的门。 那破门发出咯吱一声，‘砰’的巨响传来，就这样砸在了地上。 “……” 慕思雨嘴角抽了抽，强压着说三字经的冲动，走出去看那在短时间内便问候了她祖宗十八代的女人是谁。 只见篱笆外站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妇人。 那妇人抓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在她的手里挣扎着，嘴里叫着‘放开我’。 “慕肥婆，这两个小贱种把我们家刚种下的菜苗拔来吃了，你说怎么办吧？” 那妇人说着话，下着死手掐他们身上的肉。 “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让你们偷我们家的东西。” “不关妹妹的事情，是我做的，你冲我来，别打我妹妹。” 男孩推着妇人，挡在比他还要矮小的妹妹面前，眼睛都红了。 眼瞧着那妇人还不依不饶，男孩让她冲自己来，她偏要掐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男孩一下子急了，冲着那妇人狠狠咬了一口。 “啊！”妇人大叫，一巴掌扇在男孩的脸，同时踢了小女孩一脚。 小女孩扑到地上，脑袋一偏昏了过去。 “住手。”事情发生得太快，慕思雨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那妇人欺负两个孩子。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他们还是孩子。你对两个孩子下狠手，要不要这么心狠？” 此话一出，不仅妇人用讥嘲的眼神看着她，便是那小男孩也是一副冷漠。 “慕肥婆，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论起下狠手，谁也比不上你吧？上次这小子被你打得只剩一口气，要不是命大，早就死了。我们都怀疑他不是你生的，而是你仇人。现在来装什么母慈子孝，真是笑死人了。” 慕思雨僵了一下，视线停留在小男孩的身上，脑海里回荡着‘你生的’‘你生的’，顿时核对了那对兄妹的身份。 原主生的龙凤胎，一个叫陆少羽，一个叫陆芷云。 头好痛。 先把这人赶走再来慢慢理。 慕思雨打开篱笆门走向那妇人。 “你做什么？”妇人见慕思雨过来，那壮硕的身体还是挺让人有压力的，特别是她现在这副冷着脸的表情，好像要对她动手似的。“你敢动我，我……” 慕思雨在她的威胁下抓住她的手腕。 “啊，痛痛……”妇人大叫，另一只手扳着慕思雨粗壮的手指。“放开，你弄痛我了。” 慕思雨一用力，把那妇人的甩开，抢过她手里的陆少羽。 “你一个大人都知道这样捏着痛，更别说他一个孩子。” 说完，松开陆少羽，对他说道：“你先看看妹妹怎么样了。” 陆少羽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她没有骂他，没有打他，反而从那王氏的手里救下了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陆少羽没有时间想太多。他蹲下来摇着陆芷云的身体：“妹妹，你醒醒……” 王氏揉着手腕，警惕地看着慕思雨：“慕肥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乱来，我男人不会放过你的。” “你刚才说两个孩子拔了你新种下的菜苗是吧？拔了多少？”慕思雨忽略那刺耳的辱骂，冷着脸与她谈判。 “差不多有三四十株。”王氏叉着腰。“老娘辛辛苦苦种下的，被你生的这两个贱种拔光了，你打算怎么赔？” “你们拔了她的菜苗？”慕思雨回头问蹲在那里的陆少羽。 小小的男孩如虎狼般瞪着她，眼里满是防备：“你冲我来，不关妹妹的事。” 还是那句话，可见他对慕思雨也是不信任的。 慕思雨大概明白陆少羽为什么会对这个‘亲娘’如此不信任，说到底原主做了不少伤害他们的事情，他要是相信原主才奇怪了。只是现在变成她，让她有种憋屈的感觉。 “听见没有，就是他们做的。”妇人挺了挺胸膛，底气十足。“有娘生没爹……” “你再骂一句试试？”慕思雨脸色一沉，阴冷地看着她。“我要是再从你嘴里听见辱骂他们的话，就让你的臭嘴更臭一点，你可以试试看。” “他们偷了老娘的东西，还不让老娘骂？不想挨骂，那就别做这不要脸的事情。” 妇人被慕思雨吓了一跳，但是想到自己才是占道理的，说话仍然不客气。 “他们拔了你们家的菜苗，这是他的错，我替他们道歉。拔了你四十株，我还你四十株就是了。不过你打伤了他们，特别是小云儿，到现在昏迷不醒，指不定会伤到哪里。你要给她请大夫看诊，要不然……”慕思雨再次抓住王氏的手腕不放。 “啊！”王氏脸色大变。“痛……” 这次慕思雨用的力度比刚才更甚，她才知道刚才那肥婆已经算收敛的了。 “明明是他们做了贼，该打该骂，还想让老娘请大夫，别做……啊啊……痛……慕肥婆，放开我……” “请不请大夫？”慕思雨再次用力。 “我请，我请。”王氏痛得面目狰狞。“你放开我。” 慕思雨松开手。 刚松开，王氏快速跑远，对着慕思雨大骂道：“想让我请大夫，做白日梦吧！你生的贱种做了贼，没断他一只手算客气的了。呸，不要脸的东西！” 慕思雨气极，正想追上去理论，却听见陆少羽带着哭音的喊叫声：“妹妹，你怎么了？别吓我，你快醒醒。妹妹……” 小小的女孩口吐鲜血，那画面特别吓人。别说只有五岁的陆少羽，便是慕思雨都吓着了。 “让开。”她蹲下来想抱。 陆少羽紧紧地抱着陆芷云，如愤怒的小狼似的瞪着她：“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第2章 差点崩人设 王氏见到这一幕，早就溜了。小丫头的鲜血刺激了她，吓得她脚下踉跄，没跑几步就连摔好几跤。 “不关我的事。谁让他们要做贼？我只是稍微教训了一下他们而已。别找我，不怪我……” 慕思雨眼睁睁地看着王氏逃跑却无法追上去理论，毕竟救人要紧。从记忆中得知村里有个赤脚大夫，决定抱陆芷云去找大夫。 “别碰我妹妹。”陆少羽推着慕思雨的手掌，紧紧地抱着陆芷云。“爹要回来了，他要是知道你欺负我们，一定不会饶了你。” 小小年纪学着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人，可是话语里的颤抖泄露了他的惧怕。 慕思雨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具身体在两个孩子眼里比恶鬼好不了多少，要说她想救人，少年老成的陆少羽绝对不会相信。 “挡着做什么？她要是死了，又是一堆的麻烦，我来看看她怎么样。”她故作不耐烦，眼里却满是心疼。 陆少羽听她这样说，六神无主的他只有让开。不过在慕思雨抱起陆芷云的时候，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半刻也不曾挪动过。 “妹妹……” 陆少羽就算再早熟，那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兄妹两人看上去像是三四岁的孩子。慕思雨觉得陆芷云轻得像羽毛似的，毫无重量。 “你在前面带路。”慕思雨对陆少羽说道：“她吐了这么多血，必须找大夫看看。” 王氏那一脚踢得不轻，再加上这孩子本来就轻得没有重量，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 村里的赤脚大夫平时给附近的村民看诊，有点能耐。在陆少羽的引领下，慕思雨抱着陆芷云赶往那里。 正在田里农作的村民见到这一幕，纷纷指责起来。 “这慕氏真是过分，连自己生的都不放过，瞧把孩子伤成什么样了？天底下哪有她这样当娘的？” “可不是。就算陆羿毁容后很吓人，但是人家小伙子踏实肯干，配她绰绰有余。她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样，要不是陆羿愿意娶她，指不定现在还没有嫁出去呢！” 慕思雨无暇关注那些闲言闲语。见小木屋越来越近，脚步迈得大大的，朝不远处喊道：“大夫，救命啊，大夫……” 陆少羽愣愣地看着慕思雨的背影。 他毕竟年幼，能追上来已经耗费他所有力气。中途摔了又爬起来，继续紧跟着慕思雨，就怕那个女人做出伤害她妹妹的事情。 可是刚才…… 他看错了吗？ 他在她的眼里看见了紧张和担忧。 肯定是因为害怕爹收拾她。上次爹把她关在房间里饿了两天，不管她在里面怎么咒骂都无济于事，最后哭着求饶才被放出来。 然而从那次开始，爹在的时候她老老实实的，只要爹不在家里，她对他们就变本加厉。 比如说这次，爹带着小叔去看病，二十几天没有回来，她就不给他们饭吃。他带着妹妹到处找吃的，别说山上的野菜，只要是能入口的，看见什么吃什么。这次也是妹妹饿狠了，经过王氏家里的菜地里一时没有控制住，便拔了吃了。 院子里的中年男人见到慕思雨抱着陆芷云进来，后者的嘴角满是血迹，吓了一跳：“你打的？” 慕思雨也没功夫解释太多，直接说道：“不是。王氏踢了她一脚就变成这样了。大夫，你快看看这孩子怎么样了。” 朱大夫脸色缓了些，吩咐道：“把她抱进去，放到床上。” 慕思雨刚把陆芷云放在床上，朱大夫不耐烦地驱赶：“你出去，少羽留着。” “大夫，他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我留在这里帮忙吧？” 慕思雨此话一出，朱大夫和陆少羽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神色僵了僵，表情别扭地说道：“他爹要回来了，看见她这幅样子又要怪我。” “滚出去。”朱大夫一幅了然的神色。“这里用不着你。” 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娘亲？女儿伤成这样，她不仅不担心她的安危，考虑的只有自己。 陆少羽的眼里闪过讥嘲的神色。 小小的孩子早就失去童稚，那双眼睛像x光似的，仿佛看透了一切。 他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的期待。 这个女人是什么德性，他从记事起便看透了，为什么会有期待？难道是因为她抱妹妹来看诊，就觉得她还有心？ 可笑！ 她不过是担心被爹惩罚罢了。 这个女人不是他们的娘，是他们的债主，生他们来就是追债的。 慕思雨最终还是被赶出来了。 她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朱大夫对陆少羽说着什么。两人一问一答，谈话传了出来。 “那王氏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你们招惹她做什么？”朱大夫不理解。“你向来乖巧懂事，不是惹祸的人。这次是怎么回事？” “伯伯，我妹妹怎么样？”陆少羽避而不答。 “她这么小，哪里经得起那粗鄙妇人的一脚？不过幸好送得及时，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应该没事。这段时间不能下地，弄些好吃的给她补补身体。” “谢谢伯伯。我爹回来再付诊金，现在我们都没有钱。”陆少羽说道。 “这个不急。你先照顾你妹妹。你娘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得好好照顾她。” 门打开，朱大夫冷着脸对慕思雨说道：“你男人要回来了，孩子变成这样，你要是不好好照顾，看你男人怎么收拾你。不想挨打的话，回去给孩子好好煎药吃。” 慕思雨有些无奈。 想必全村都知道她是一个害怕被男人‘收拾’的女人。 朱大夫抓了几包药给陆少羽，吩咐他怎么煎，说完后再让慕思雨把孩子抱回去。 “慢点，不要粗手粗脚的，她现在虚弱得很，经不起摔。”朱大夫不放心地叮嘱。 慕思雨顶着‘恶毒女配’的身份不敢怒也不敢言，老老实实的带走了两个孩子。途中见村民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是伤害孩子的变态。 原主是，但是她不是。 现在她顶着原主的身份生活，总不可能一直帮原主背锅。 慕思雨这样想着，眼眶一红，嘴里大声说道：“姓王的把你妹妹踢成这样，这件事情没完，等会儿我就去她家找她算账。” 第3章 一码归一码 慕思雨带着两个孩子刚走，田里的村民便议论开。 敢情小姑娘的伤不是这个无情的娘打的，而是王氏打的。 回到家里把陆芷云放好，从陆少羽手里抢过药包，故作不耐烦地说道：“我来煎，等会儿煎坏了又要浪费东西，别想我再花银子买这劳什子。” 陆少羽看着空空的手掌，紧紧地捏成拳头。他怨恨地看着慕思雨的背影，那眼神如小狼般带着狠厉。 从陆少羽的身侧离开时，慕思雨嘟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 她看见了。 那小子的眼神太可怕了。 要不，别管人设不人设的，跟他示好吧？ 再这样下去的话，刚穿越过来就要被这小子生吞了。她可不想变成有始以来第一个死在小反派手里的穿越女。 不错。与他爹这个大反派一样，这小子长大之后也是一个反派，还是一个手段不输给他爹的反派。别看他现在一幅萌娃模样，其实心智早熟，比许多大人还要危险。 慕思雨十分纠结。要是性情大变，很容易被这些古代人当成妖怪烧了。为了不崩人设，明明心疼那两个苦命的孩子却还是要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对他们的关心还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然而一再触怒反派大大，真担心下一刻脖子就要搬家，所以说她容易吗？ 灶台上铺着厚厚的灰尘，锅里黑呼呼的，一股异味传出来。再看旁边的水缸，空空的，连一滴水都没有。至于米粮，更是一粒都没有，只有篮子里放着十几个红薯。 慕思雨刚穿过来就遇见王氏闹事，还没有时间接受现在的处境。此时看着贫瘠的家庭，想着外面那两个苦命的孩子，更没有时间整理心情。 她挑起水桶便出了门。 笨重的身体挑着两个空桶都嫌吃力，等会儿再挑水回来，习惯了自来水的二十一世纪新女性已经可以预料接下来的各种不习惯。 陆少羽在房间里陪着陆芷云。听见外面砰砰咚咚的声音，走到窗前看见慕思雨挑着水桶出门，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浮现惊讶的神色。 怎么回事？那女人中邪了吗？ 这么多年来，那女人别说挑水，便是打水洗脸都不曾有过。她每天在村里到处溜达，饿了就回来吃饭，吃了又出去溜达。对家里的两个孩子，高兴的时候直接无视他们的存在，不高兴就是各种打骂。相比王氏刚才骂的小贱种，她这个亲娘骂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她竟去挑水。 慕思雨挑水的事情很快便传开。这么平常的一件事情，村里竟产生了大大小小的辩论赛。有人说陆羿这次走得太久，慕思雨没有水吃当然要挑水，总不能喝尿。有人说慕思雨有手有脚的，嫁给陆羿这么多年都没有做过活儿，想必是现在想通了，愿意跟陆羿好好过日子了。还有人嘲笑慕思雨那肥胖的身子挑得动水吗？要是掉进水井里，怕是水井都装不下。 哗啦！哗啦！ 慕思雨把两桶水倒进水缸里。 放下水桶，擦了擦汗水。当看见衣袖黑呼呼的一片时，表情裂了。 天啊！她刚才顶着这么一张包公脸出门了？ 翻找着记忆，发现原主一年到头极少洗澡，更别说洗脸洗头。 “我这是掉进粪坑了吗？”慕思雨闻着身上的味道，趴在旁边一阵干呕。“算了，先煎药吧！” 洗了五六次，那黑呼呼的锅总算是干净了，异味也消散。再按那大夫说的把几碗水煎成了一碗水。煎好后用凉水冰了会儿，确定温度合适才端过去。 “煎好了，你喂她喝。”慕思雨很想亲自喂陆芷云喝药，但是看陆少羽防贼的眼神，决定还是别太殷勤了。 陆少羽接过来，摸了摸碗，端着药走到床边。 刚才慕思雨煎药，他一直偷偷地盯着她，就怕她在里面添点什么。 他知道在她的眼里，他们这对兄妹就是碍眼的存在。他不止一次听她诅咒他们，恨不得他们去死之类的。 呵！他们为什么要死？真要死，那也应该是她。 慕思雨看着陆少羽喂陆芷云喝药。在短短的时间内，小小的男孩心思百转，竟产生了杀意。慕思雨不知道这些，要不然怕是直接找块豆腐撞一撞，那也比被小反派杀死强。 陆芷云顺利喝下了药。慕思雨见了放下心来。 她想到逃走的王氏，心里的怒火再次涌上来。 小姑娘伤成这样，说什么也不能饶了她。想到这里，她拔腿便走出去。 陆少羽回头看见慕思雨大步离开，眼里的嘲弄更甚。 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刚才之所以煎药，果然像她说的那样不想浪费药，免得再花多余的银钱。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有心？他在期待什么？ 破旧的木门外，肥嘟嘟的女人用力地拍打着门。随着她的拍打，陈旧的院门发出沉闷的声音，甚至裂开了两条缝。 啪啪！啪啪！啪啪！ “姓王的，你别装死，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是要菜苗吗？我给你拿来了。过来收啊！” 不错！这人就是慕思雨。 菜苗是她从陆家的菜园子里拔的。 “我这人有一说一，两个孩子拔了你的菜苗，当然应该还给你。我来还了，你给我开门。” 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不过慕思雨知道里面有人。 首先门是从里面关的，不是从外面锁的。另外，她刚才来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在她拍门的时候便消失了，明显有人躲在里面。 “姓王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今天要是不开门，我就闯进来了。你伤了我女儿，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和你没完。” 王氏不知道是被慕思雨气着了，还是知道躲不过去了，打开门走出来，站在那里叉腰大骂：“你们家两个贼娃子偷了我的东西，我只是轻轻打了一下，她自己像纸糊的，还想赖我？” “轻轻？她都吐血了。”慕思雨用力一踢院门。“开门，要不然就给你踢烂。” “少羽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经过的村民劝道，“听王大嫂说，你们家孩子先偷她的东西，本身就是他们不对嘛！你在这里闹什么？伤了也怪不到王大嫂。” 听见响动赶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把王氏院外围了起来。 第4章 泼妇骂街了 “照你这样说，李二狗前几天捡了孟大娘家的鸡蛋，孟大娘应该把他打死，而不是收了二狗娘还过来的鸡蛋了事？” 慕思雨冷漠地看着那个村民。 “去年你儿子踩坏了我家的秧苗，陆羿连赔都没有让你们赔是吧？还有……” 慕思雨把村里孩子犯的错都说了一遍。原本还在打圆场的人顿时哑口无言。 “慕氏是中邪了吗？怎么嘴皮子这么利索了？” “的确有些古怪。平时她哪里管过两个孩子。大冬天的，她把孩子的衣服脱了裹着，让孩子穿着单衣出去找吃的。要不是他们爹护着，那两个孩子不是冷死也是饿死。” “今日好像很关心小云，难道是慈母天性苏醒了？” 慕思雨见王氏还没有出来，狠狠地踢着院门。 王氏见状急了。院门要是踢坏了，不好修理不说，修好了也容易坏。最重要的是今天要是被慕肥婆骑在头上，以后还能在村里混吗？ “慕肥婆，你给我住手。” 门打开，王氏推了慕思雨一把。 慕思雨稳住身形，单手叉腰：“刚才我们看了大夫，花了不少银子，这个看诊费必须你掏。另外大夫说了小云伤着内脏，需要好吃好喝的养几个月，这个银子也得你们出。” 村民们听了这话，恍然大悟。 “难怪上赶着找王大嫂理论，原来不是关心孩子，而是想要敲诈银子。”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娘？以为她良心发现，结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陆羿多久回来？快些收拾一下这个没心的婆娘。” 王氏冷笑：“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不给是吧？”慕思雨朝里面走去。 王氏连忙阻拦：“不许进去。这是我家，你再乱闯我就请村长来作主了。” “请啊，就怕你不敢请。正好请村长给我评评理，让他看看你把小云伤成什么样了。小云才多大，你也下得了手？”慕思雨眼睛发红。 王氏的脑海里浮现陆芷云口吐鲜血的画面，心里一颤，不由得心虚起来。 “那是她的身体不好。我又没用力，怎么可能伤成这样？你想污陷我是不是？说不定她的伤就是你弄的。你就是想借着这个伤找我的麻烦。” “懒得跟你浪费口舌。我还要回去照顾小云。这样吧！三只鸡，这件事情就当算了。要不然今天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村民们听着里面的动劲，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三只鸡呢，王氏这么抠，怎么可能同意？ 按市场价值来算，一只鸡五六十文，三只鸡就是一百多文。那不是要了王氏的半条老命吗？ “不可能。”果然，王氏一口回拒。“我不会同意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说着慕思雨环视整个院子，视线停留在鸡圈里的母鸡身上。 她大步走向鸡圈。 “不许碰。”王氏挡在鸡圈前。“慕肥婆，你马上滚出去。来人啊，慕肥婆私闯民宅了。啊啊啊……” 几个成年男人爬上墙，看着里面的精彩搏斗。 是的。 搏斗。 慕思雨抓着王氏的头发，王氏想抓慕思雨的，可是她来之前就用布巾把头发包得严严实实的，怎么扯也扯不到头发上。 “啊啊……”王氏痛得大叫。“你放开。” “三只鸡。”慕思雨冷漠得像个机器。 她来此的目的就是让王氏付出代价。 “不可能。”王氏咬着牙关不松口。 “住手。”一名高大的汉子大步跑进来，把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扔，一手拽着一个试图把两人分开。 可是他太低估慕思雨的体重。 慕思雨整个身体往他身上一压，他就被压成人肉饼，怎么也爬不起来。 “孩子爹。”王氏扒拉着慕思雨。“你快起来，孩子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少羽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我不行了，你快起来。”男人喘着粗气求饶。 “我女儿被她打伤，现在昏迷不醒，不知道会怎么样。我让她赔三只鸡，她死活不肯。既然如此我也不要你们赔鸡了，就把你们打得像我女儿一样口吐鲜血，这样一笔勾消。” “孩子娘。”男人怒问。“是不是真的？” “孩子爹，不怪我，谁让他们拔了咱们辛苦种下的菜苗？我拖他们去找这肥婆理论，一时气不过踢了一脚，没想到她像纸糊的，就这样吐血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个贱人平日折磨他们，把他们的身体折磨坏了。这件事情怎么能怪我呢？” “孩子犯错应该受罚，但是不是你这样惩罚。因为犯了一次错，你就想把她往死里打吗？那这个村里的孩子有几个没有犯过错？”慕思雨说道：“今日这个公道我讨定了。” “少羽娘，这件事情是孩子娘没有做好。不管怎么样小云也只有五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样吧！按你说的三只鸡。另外我还有两斤白米，也一起给你了。你给孩子熬点白米粥补补身体。别的我实在拿不出来。你也知道的，我们家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男人认错态度很好，而且看得出来是真心的。 王氏气得不行，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敢再说什么。男人平日里脾气好，一旦动气就像是牛似的，性子倔强得很。 “行。”慕思雨起身松开那男人。 那男人揉了揉疼痛的胸口。 慕思雨这身肉压在他的身上，有种胸口捶大石的感觉。刚才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愣着做什么？三只鸡，两斤白米，你给少羽娘装上。”男人催促王氏。 王氏气得眼睛都红了。那张脸本来就刻薄尖酸，现在更是狰狞得像是女鬼的脸。 慕思雨冷道：“你最好祈求我们小云儿没有什么大碍，要是还有别的问题，这点东西远远不够。我会直接报官，让你在大牢里呆上十年二十年。” “你吓唬谁呢？”王氏冷笑。“真要坐大牢也应该是你。” “好了，快给少羽娘吧！”男人催促。“以后对孩子别下手这么狠。” 第5章 女配不好当 慕思雨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时，四周的村民露出不屑的神色。 虽说她为陆芷云出头，但是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没有一点当娘的样子，平日里别说照顾那对龙凤胎，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 “呸！要不是亲眼看见她十月怀胎，真不敢相信那对孩子是她生出来的。他们前世是做了什么孽，才会投生到她的肚子里？” 一名大娘对着慕思雨的背影吐唾沫。 “这大包小包的东西提回去，倒是够她挥霍几日了。可怜那对孩子，只怕连鸡毛都看不见一根。” “就是就是。小云向来胆小，为什么敢拔王大嫂种的菜苗？还不是因为饿急了。你们是没有看见，我那天看见他们兄妹扯树皮吃呢！你们要是看见哪棵树没了树皮，多半就是他们兄妹扯去吃了。你们说这慕胖子是不是心狠？” 众人对着慕思雨一阵不屑的挖苦，接着说起那对可怜的孩子，再谈到吃了亏的王氏。不过对王氏，他们倒是没有几分真心的同情。这王氏在村里得罪的人不比慕思雨少。 “陆少羽，出来帮忙。”慕思雨累得气喘吁吁，看见前面就是那破旧的小院子，还没有进门便朝里面大喊。 陆少羽站在窗前，看着慕思雨提着大包小包，像累瘫的老狗似的挪进来。 对这个自私自利的亲娘，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在心里吐槽她像老狗有什么不好。狗好歹还是忠诚的，她哪里比得上忠诚的狗？ 慕思雨见里面的人没有动静，没有再叫唤。她先把院门合上了，这才把三只绑好的鸡放开。 三只鸡受了惊，刚被松绑就扑扇着翅膀跑远了。慕思雨见了有些后悔：“应该留一只鸡的。换了……连脑子也变笨了不少。等会儿还得再抓。” 慕思雨提着两斤白米进了厨房。接着从厨房传来砰砰咚咚的声音。没过多久，香味从那里传了过来。 咕噜！咕噜！陆少羽的肚子打起了鼓。 他摸着肚子，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陆芷云，最后还是决定出去找点吃的。 “妹妹，哥哥很快回来，你等我。”陆少羽站在床前说了一句，带着担忧的心情跑了出去。 慕思雨熬了青菜粥。 这具身体是真的馋，粥还没有做好就咽着口水，眼睛不受控制地看着锅里的方向，仿佛下一刻就想把它吃光。 她翻找了整个厨房，总算找到所剩不多的盐，油碗里只剩一点油渣。她把油碗用热水洗了，油水倒进了锅里，再添上从院子里拔来的青菜，最后洒点盐。 “那小子呢？”她端着冰好的青菜粥进了陆芷云的房间，却没有看见陆少羽。 把碗放在桌上，走过去摸了摸陆芷云的额头，皱起眉头：“她在发烧。” 天色惭惭暗下来。最后一缕光芒洒下来，将整个天地照成了金黄色。 陆少羽狼狈地拖着腿走着，原本就破烂的衣服贴在身上，小小的身体打着哆嗦。他脸上沾着污泥，那张好看的脸被遮了个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像是路边的乞丐。 “这是谁呀？好臭。”经过的村民看着陆少羽，纷纷躲开。 “是陆家那小子吧？真是可怜。看来慕氏真的没有给这对子女吃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少羽啊，村东那条溪里的鱼不能吃，而且那里很危险，你以后还是别去了。”一名汉子好心地提醒着。 旁边的妇人扯住他的胳膊，拽着他离开：“多管什么闲事？他娘都不管他，你来管什么？要是他找你要吃的，你给不给的？” “那孩子可怜，我就是提醒他一下。前几年那里可是淹死过人的。” 陆少羽仿佛木头人，对那些善意的或恶意的眼神视若无睹。他平静地走过去，眼瞧着离家越来越近，那双眼睛才有了一点情绪。 妹妹。 “啊！”从里面传出惨叫声。 陆少羽脚步加快，然而这样只会让那条伤腿更加疼痛。他顾不得这些，拖着那条腿朝房间里赶去，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泥道。 “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陆少羽推开门，还没有看见慕思雨便先质问。“我告诉你，要是我妹妹有什么……” 话没有说完，见慕思雨和陆芷云在一起的画面，剩下的话就这样中断了。 慕思雨坐在床边，手里端着温热的青菜粥，用勺子喂着靠坐在床边的陆芷云吃粥。 “你总算是回来了。”见到他，慕思雨埋怨道：“快过来帮忙。我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喂她吃粥。每喂一口，她的身体就往下面滑动。我又没有长第三只手，怎么扶住她？” “你在做什么？”陆少羽警惕地看着她。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陆芷云的面前。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有些烫烫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慕思雨皱眉，冷着脸说道：“首先我是你娘，这是你对自己亲娘说话的态度吗？其次你没有眼睛看吗？我在喂她吃东西。她受了伤，又饿了这么久，要是不吃东西的话，只怕不用吃药了，因为命都没了，浪费药做什么？你爹就要回来了，你们兄妹是不是故意害我，所以才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陆少羽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就是害怕陆羿，所以才想把他们兄妹的身体照顾好。 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碗，那里面盛着的粥不干不稀，青菜在里面点缀，看起来就很好吃。 这么多年来，只要陆羿兄弟不在，那女人别说让他们吃粥，连红薯也不会给他们吃。今日倒是大方了一回。 他走过来，还没有走近，便见慕思雨捂住鼻子，一脸嫌弃地挥手：“你这身泥是怎么来的？臭死了。这样别说你妹妹吃不下去，我也没有心情喂她了。快去换掉！” “你！”陆少羽红了眼眶。 他这身是怎么造成的，她自己没点数吗？ 带着怒意，陆少羽拖着腿去了隔壁的房间。 慕思雨轻轻地叹了口气：“炮灰女配不好当啊！说不定什么时候把小反派惹怒了，提前就被他咔嚓了。” 第6章 吃，又没下毒 陆芷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个非常温柔的女子说是她的娘亲。她抱着那个女子痛哭流涕，问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要把她留给一个恶魔般的女人。 睁开眼睛，面前一片朦胧，隐约看见一道身影坐在面前。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香香的，甜甜的，暖暖的，让她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 “总算是吃了。”慕思雨见陆芷云吃了粥，自言自语。“小可怜的，受罪了。放心好了，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陆芷云此时看清了面前的人，浑身一僵，连嘴里的粥都差点被吐出来。幸好她本能的含住了，才没有浪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粮食。 慕思雨察觉到陆芷云醒了，脸上扬起笑容：“你醒了？” 在看见小姑娘畏惧惊恐的眼神时，这才想起此时的自己不再是现代那个有亲和力的大姐姐，而是一个做恶多端，把亲生骨肉当仆人使唤的恶毒炮灰。 她马上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故意板着脸：“醒了就自己吃，难不成还要我伺候你？” 见陆芷云颤抖地缩了缩身体，心里的罪恶感加剧，差点摔盘子不干了。 小姑娘虽然面黄肌瘦，头发凌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但是那双眼睛干净清澈，如山林中的清泉，如林中跑过去的小鹿，如她曾经在橱窗里看见的精美宝石。她鼻子微挺，五官精致，小小年纪便可见未来的风姿。难怪…… 未来的她荣宠天下，一时风头无俩。可惜的是小白花女主出现后，她这个艳绝天下的宠妃就变成了蚊子血，最终下场不好。 慕思雨走神了。 这一家除了她这个炮灰，其他几个人都是反派，小反派，反派女配。在黑化的路上，他们走得彻底。这其中有多少是她这个炮灰女配造成的呢？ 陆芷云醒过来就看见了这令人惊骇的画面，现在又看见慕思雨不说话，心里更加害怕了。 “哥哥……” 她本能的叫着陆少羽。 每当她害怕的时候，叫的不是陆羿，而是陆少羽。 陆少羽用冷水擦了一下身上的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迈进门槛便看见陆芷云如小兔子似的缩在床角，看见他进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哥哥。”小奶音颤抖着，祈求地看着他。 “你又对我妹妹做了什么？”陆少羽见陆芷云吓成这样，以为慕思雨又对她做了什么，眼里喷着怒火。“你出去，我妹妹不需要你照顾。” 慕思雨心里闷闷的，却没有解释什么。 她站起来，把手里的碗塞到陆少羽的手里：“那你喂吧！锅里还有，吃了去盛。不过她饿得太久了，一次性不能吃太多。” 陆少羽看着手里的碗，又抬头看着慕思雨走出去。 “哥哥。”陆芷云打断他的深思。“她怎么了？这粥能吃吗？” 瞧瞧，不过五岁的孩子竟有这样的危机意识，可见原主以前对他们做了多少可怕的事情。要不是因为他们早慧，只怕早就被原主作死了。 慕思雨靠在门后，听了里面兄妹的交谈，心里更是难受了。 她还能回到现代吗？以这样的身份呆下去，她都有一种想要自裁谢罪的感觉。 再说了那些事情明明不是她干的，现在原主做多了可恶事跑了，把她拽过来背锅，这也太憋屈了。 偏她还没有办法解释。就算解释了，那也得有人相信啊！换句话说，假如有人相信，她还有小命吗？怕是要被烧成灰。 “好吃。”陆芷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粥，吃完了可怜巴巴地看着陆少羽。“哥哥，还想吃。” 陆少羽想起慕思雨的话，最终还是狠心拒绝了陆芷云：“妹妹，剩下的明天吃吧！小肚子这么小，已经吃了两碗，再吃会不舒服的。” 陆芷云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她向来听话，陆少羽怎么说便怎么做。在这个家里，哥哥是最疼她的，也是不会伤害她的人。 慕思雨烧着热水，见陆少羽端着空碗出来，用冷漠的语气说道：“剩下的粥你留着做什么？我明天要杀鸡，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吃粥？” “留着妹妹明天吃。”明天她吃鸡，他们还能吃到一块不成？今天她愿意分些粥，想必也是看在妹妹大病的份上，害怕被爹惩罚才大方的。 “今天你们要是不吃干净，我就把粥倒了。”慕思雨恶狠狠地说道：“你故意不吃东西，是不是等你爹回来就装昏，然后就让我倒霉了？” 陆少羽倔强地站在那里，单薄的身体带着一股不屈的气质：“我不饿。妹妹需要补身体，留着给她吃。” “说了半天就是想吃鸡嘛！你那点儿心思还想骗过我？行行，明天给你们吃，现在你可以把这些粥吃了吧？放心，没下毒，不会毒死你们的。” 慕思雨用着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着欠扁的话，说完倒把粥递了过来，一脸别扭地转过头：“快吃。要是饿死了，我还要给你收尸，麻烦死了。” 陆少羽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今天没有一直咒骂他们，虽然说话的语气还是不耐烦，但是并不像平时那样破口大骂。另外妹妹伤了，她竟跑去理论。就当她理论的目的是敲诈吃的，但是她愿意照顾妹妹，甚至把稀罕的青菜粥分给他们吃，这跟平时的作风就不一样。 要不是还是那张脸，那具肥胖的身体，又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以为换了一个人。 “你又想做什么？”陆少羽声音干涩。 刚记事的时候，他也渴望过那个女人像别的娘那样多疼他们一些，但是他早就不奢望了。 一个人不可能突然性情大变，除非她有别的目的。 慕思雨真的很想伸出手摸摸陆少羽的脑袋，告诉她：我不是你娘那个坏人，从现在开始我会做疼爱你们的娘亲。 可是她不能说。 “你爹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我现在想明白了，反正嫁给你爹了，再不甘心也只有这样。以后我只想过清净日子。所以我可以给你们做饭，照顾你们，你们也别在你爹面前告状。成吧？” 第7章 第一步，先慢慢改变 陆少羽是那么好骗的吗？ 反派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多疑。 他现在虽然只是初级，反派的技能还没有点亮，但是天性是不会消失的。 “以前也不见你这么怕爹。” “就问你答不答应吧？”慕思雨故意不回他的话，以谈判的方式给他一个‘改变’的理由。 陆少羽一直看着慕思雨的眼睛，在谈到陆羿时，她的眼里闪过慌乱和惧意，可见是真的怕他爹的。 这也能够解释她为什么会如此反常了。 想到陆羿前几次对她的‘惩戒’，陆少羽相信了几分。 “好。” 慕思雨轻吐一口气。 看来对方相信了。 不相信又能如何？他还是孩子，就算再聪明也没有办法与一个大人斗，为今之计就是拖延时间，等他和妹妹慢慢长大了，就能脱离这个让人压抑的家了。 慕思雨把热水提到陆少羽的房间。 陆少羽虽然与慕思雨约好了，但是看她这么快进入状态，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那个常年不洗澡，不漱口，总是一阵臭味的女人竟嫌弃他洗得不干净，让他用热水重新洗一遍。 他就算再不干净，也经常去河里洗澡，衣服经常换，比她不知道强上多少。她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要不要帮忙？”慕思雨打量着陆少羽。 陆少羽表情僵硬，用小小的手掌推着慕思雨，把她推了出去。 慕思雨站在门口，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真的不用帮忙？” “不用。”陆少羽咬牙。“你只是不想我告状，放心好了，我不会为这种事情告状。” “真是可惜。”慕思雨轻轻摇头。“我还从来没有给小男孩洗过澡呢！” 砰！门合上。 慕思雨在门外偷笑。 小反派总算有点正常孩子应该有的反应了。 陆芷云吃了热腾腾的青菜粥，整个人精神了些。她昏迷了那么久，现在没了睡意又不能下床，便在床上躺着。 听见门口有响动，侧头看过去，在看见慕思雨的时候身体本能的紧崩，抱着破旧的薄被朝后面缩了缩。 “我……我要睡了。” 所以，能不能出去？ 不要过来。 慕思雨端着热水走近，烟雾缭绕的，像是巨兽蓄势扑过来。 她一边绞着毛巾一边说道：“你有些发烧，我给你擦擦身子，换一下衣服，这样舒服些。” 陆芷云目不转睛地看着慕思雨的动作，仿佛下一刻她还算温和的面具就会撕碎，一头凶兽会扑过来把她吞噬掉。 慕思雨装作没有看见陆芷云的排斥。 她先擦了陆址云的额头，从额头往下擦拭，在擦到脖子处时停下动作，说道：“把衣服解开，我给你擦擦身。” “不，不用了。”陆芷云拒绝。 “你哥受伤了，你是想让他担心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就让他过来帮你擦。”慕思雨站起来。 陆芷云听说陆少羽受伤，小脸上满是担忧：“哥哥……他伤哪里了？” “脚。”慕思雨故作头痛。“你爹回来又要怪我，所以在你爹回来之前，你和你哥都得给我养好身体。要是害我被罚，我就收拾你们。” 陆芷云惧怕地颤了颤。 慕思雨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了，要是你们都养好身体，大家不会被罚，那以后我就好好照顾你们。” 陆芷云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潭似的，眼睛圆圆的，无辜而迷茫。 照顾他们？ 她听错了吗？ “傻了吗？”慕思雨在陆芷云面前挥了挥手。“是不是不会解衣服？要不要我帮忙？” “会。”陆芷云排斥慕思雨的接近，自己解开了衣服。 虽然还是几岁的小姑娘，但是在并不亲近的慕思雨面前还是有些害羞，所以解得很慢。 慕思雨在看见陆芷云的身体时红了眼眶。 小姑娘虽然瘦，但是皮肤细嫩，天生的美人胚子。可是这样完美的肌肤上却有一块巴掌大的疤痕，瞧着像是烫伤留下的痕迹。 “怎么了？”陆芷云看见慕思雨的样子，伸出了手。“你……哭了吗？” 在快要碰到慕思雨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以前她想亲近慕思雨，她都是狠狠推开她，而且还唾骂她，仿佛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仇人。那时候她便明白‘娘不喜欢她’，不要靠近她。 慕思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陆芷云紧紧地抱在怀里。 去tmd的人设！那是人设吗？那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天底下竟有这样狠心的娘，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狠心。 烫伤的时候她才两岁啊！ 她脚步蹒跚地走向她，带着天真的笑容叫着‘娘抱抱’。可是她呢？她不仅没有抱她，还把桌上那碗刚盛的粥拂下去，直接浇在她的手臂上，从此留下了这么明显的伤痕。 这样恶毒的炮灰应该死得更惨。原著的死法都便宜她了。 陆芷云是多么敏感的人。哪怕慕思雨没有说什么，她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而这样的气氛不仅不让她害怕，反而有些想要安慰她。 “不哭，我不告状。”陆芷云说道。 慕思雨刚憋回去的眼泪如失控的洪水喷涌而出：“呜呜……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呜呜……” 多么可爱的孩子啊！ 这样的天使应该被宠在手心里，而不是被那狠毒的娘荼毒着长大。 “别哭了。”陆芷云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给哥哥说，他也不告状。你不会被爹罚的。” 一个哭得停不下来，一个萌言萌语的安慰着，没有发现那道纤瘦的身影站在门口红着眼眶。 当慕思雨从陆芷云的房间里出来时，声音有些沙哑，眼睛干涩得不行。她擦干脸上的泪痕，把脏水倒了出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倒了水转身，看见陆少羽站在门口看着她，吓了一跳。“云儿睡了。你洗好了吧？先别睡，在房间里等会儿。” 陆少羽没有回答她的话。 见她放下盆子便出了门，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夜色渐深。村里的人都睡着，便是少有没睡的，那也躺在床上谈着村里的八卦。 慕思雨经过各家各户的门前时，隐约听见一些关于她的谈论。她没有当回事，踩着月光赶着路。 第8章 别相信她 陆少羽蜷缩在破旧的木板床上，像是还在娘胎似的，双手抱着自己。 他原本有一床破旧的薄被，刚才给陆芷云盖上了，现在只剩下一件薄衣服盖在身上，可是那根本不抵什么用，还是冻得像是在冰窑里似的。 慕思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令人心疼的画面。她先去自己房间抱来被子。要说在这个家里，她的这床被子是最厚的。 这一盖上，陆少羽停止打哆嗦，眉宇舒展开来。 这个家里有三个卧室，陆芷云单独一张小床，而另外那个房间是陆羿、陆少羽和体弱多病的陆轩住的。 其实应该让陆芷云和原主这个娘同住。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母女，还因为同是女子。只是以原主的人品，谁放心呢？因此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样的安排是最合理的。 陆羿那个病殃子弟弟无法自理，随时需要人照顾。这也是陆羿这些年一直在做工赚银子，家里却一天比一天贫瘠的原因。赚得的银子再多，入不敷出，照样穷得吃不上饭。 陆少羽是被疼醒的。 一只大掌抓着他的脚腕，冰冰凉凉的液体被涂抹在伤口处，一阵刺痛过后疼痛减轻，接着有种冰冰凉凉的舒适感。 他没有动，那只小手紧紧地抓着厚实的被子。 从那味道不难认出这是谁的被子。除了那邋遢的女人之外，谁的被子会带着一股馊味？ “怎么伤成这样？”慕思雨一边给他涂药一边吐槽。“像只小狼似的，对自己也这么狠。” 那伤口应该是被划伤的。小溪里也有许多不安定因素，比如说一些碎掉的贝壳，从那里走过就容易划破皮肤。还有一些碎石头，碎木屑之类的，稍不注意就会刺进血肉里。 伤成这样他也没有吭一声，从这些细节就可以看出不是什么善茬。真不知道应该躲远点，还是好好疼爱他一点。这孩子实在让人又怕又疼。 陆少羽渐渐地进入梦乡。此时慕思雨还没有离开，但是他非常放心地陷入沉睡之中，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微小的改变。 鸡鸣声划破天际，勤劳的太阳开始了新一天的服务。它慢慢地升上天空，驱散了冰冷的黑暗，让整个天地清楚地映入人们的眼前。 陆少羽如平时那样早早地醒过来，想着昨天下水时看见的那些鱼，打算换一种方式去抓鱼。而抓鱼的方式有许多种，他身子矮小，想要实施也不容易，最容易的就是用竹篓。 他先去隔壁房间看陆芷云。只见陆芷云的床上空无一人。他脸色大变，急着要出去找时，听见从厨房传来的说话声。 “我们把鸡留下来吧！母鸡可以下鸡蛋，公鸡可以卖银子。”陆芷云声音甜美，就是说话没有底气，像是小心试探的刺猬，只等不对劲就把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一身刺。 慕思雨盛着红薯稀饭，对旁边的陆芷云说道：“大夫说了你要补身体。我们可以吃公鸡，那两只母鸡拿去卖。” “为什么要卖？”陆芷云见慕思雨没有怪她乱说话，反而认可了，胆量大了些。 “因为那是王大嫂赔给咱们的，毕竟不是咱们自己家的鸡，养不熟。要是哪天不见了，那才是心疼呢！”慕思雨说道。 陆少羽见这里一片和睦，都不知道该不该出面打扰。正好这时候慕思雨对陆芷云说道：“叫你哥过来吃饭。” 陆芷云回头，看见陆少羽的时候扬起甜美的笑容：“哥来了。” 陆少羽拉着陆芷云的手：“你跟我过来。” 陆芷云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慕思雨，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便跟着陆少羽走出去了。 陆少羽见状更加不高兴了。 那女人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才过一夜，妹妹就被她蛊惑了？之前对她做过的事情都忘记了吗？要是哪天她老毛病犯了再伤害她，岂不是更加难过？ “身体好些了吗？”陆少羽问。“要不要找朱大夫看看？” “我感觉好多了。”陆芷云眨着眼睛。“刚才她还给我煎了药，我喝了一碗药后，头不疼了，就是这里还有些痛。” 她指了指胸口位置。 陆少羽眼眶红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那些欺负他们兄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嗯，我相信哥哥。”陆芷云的眼里满是信任。 “你怎么和她在一起？”陆少羽看了一眼厨房方向，压低声音说道：“你忘了她对我们做的事情吗？不要相信她。” “哥哥，她答应我不会再欺负我们了。”陆芷云拉着陆少羽的手掌。“我觉得这次像真的。她昨天给我擦身，给我盖被子，还抱着我睡。她洗了澡，身上香香的，好像娘的味道。哥哥，你说是不是娘回来了？” 说着说着，陆芷云红了眼睛。 她才五岁，也好想有娘疼爱。别人家的爹娘都会抱孩子，他们的爹总是冷着一张脸，娘不仅不抱他们，还会打他们骂他们，甚至让他们饿肚子。她也好想有个疼爱他们的娘啊！ 陆少羽想起昨天晚上慕思雨给他上药的场景。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好像一个娘亲。 难道真的像妹妹所说，他们的‘娘’回来了吗？ 不！不要被那个女人骗了。她就是不想他们跟爹告状而已。只有妹妹傻，被那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妹妹，她就是怕爹，担心我们给爹告状。你这次受伤严重，要是爹回来看见了，肯定会狠狠罚她。你有哥哥就够了，哥哥会疼你照顾你，用不着别的什么人对不对？” 陆芷云眼里的光芒消失。她垂着头，黯然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哥哥。” 慕思雨见兄妹俩说了半天还不进来，朝外面喊了一声：“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过来吃饭。陆少羽，你腿上有伤，今天不许出门。” 陆少羽皱眉，拉着陆芷云走进去：“我要出门。” 慕思雨回头看他一眼：“你是故意想把腿弄得更伤些，这样你爹回来可以找我算账是吧？我就知道你说话不算数。” 第9章 极品堂妹 陆少羽仿佛受到了羞辱，愤恨地看着慕思雨：“我没有。” 慕思雨拿木勺敲了敲灶台，肥大的脸上满是不信任：“你脚伤成这样，这个时候出去只会恶化，到时候要是废了你爹还不得杀了我？小骗子，你就是想害我。” “哥哥，你别出去。”陆芷云抓着陆少羽的手臂，抬起可爱萌甜的小脸，宝石般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担忧。“我不想你变成瘸子。王二叔的腿瘸了，大家都在背地里笑他。” “别怕，我不出门就是了。”陆少羽安慰了陆芷云后，瞪了慕思雨一眼。“我出去是想找吃的，昨天要不是妹妹太饿了也不会拔王春梅的菜苗，你不让我出去就得给我们吃的。” “哟，露出爪子了？”慕思雨一时控制不住，伸出一只胖手捏了捏陆少羽的脸颊。“放心好了，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以后都不会再饿着你们。”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呆多久，只要她在这里一日，便想好好照顾她们。 “松开，别碰我。”陆少羽拍掉她的手指。 “胆子越来越大了，还不是仗着我不敢对你们怎么样。”慕思雨故作不耐烦。“吃不吃粥？” “为什么不吃？”陆少羽端起盛好的粥。“妹妹，你去那边坐着，我给你端过去。” 一碗粥下肚，感觉胃里还是空的。慕思雨真不明白，这么贫穷的家里是怎么养出这样壮硕的身体的？ 根据记忆得知，虽说慕思雨嫁人之前也胖，但是没有这么胖。这身肥肉大多数还是嫁人后养起来的。 说起来那位反派大大是个奇人。他爹娘还在的时候，家里的生活不错，还让他去读了书。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成为栋梁之材，所以对他各种吹捧，而他长得面若冠玉，有着潘安之貌，别说村里的小姑娘，便是这方圆几十里就没有人不知道他的风姿。 然而每个反派大大都有不平凡的遭遇。在他十五岁的那年，逃出大牢的死囚犯在官府的追踪下逃到了他们村，正好跑进了他们家，抱着死也要拉人垫背的想法把陆父陆母杀了，还一掌打在了陆轩的胸口处，从此陆轩的身体就像纸糊的，必须常年吃药才行。 反派大大没了依靠，又要照顾年幼的陆轩，便不再读书。偏那一年家里着大火，反派大大在救陆轩的期间烧伤了容貌，从潘安变成了无盐。 之后陆羿在山上与原主滚了地床，被村里的人捉了奸。陆羿没有抵赖，娶了原主。不到一年，原主生下了龙凤胎。 原主之所以闹腾，是因为陆羿毁了容，不再是当年那个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再加上家里一贫如洗，陆羿对她冷漠如冰，她的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但凡陆羿还是当年的美男子，嫁给这样出色的男人是她梦都梦不到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这样虐待他的子女呢？ 原主看不上陆羿，各种羞辱他，羞辱陆轩，后来又对两个孩子不好。陆羿闷不吭声，表面对她各种忍耐，然而原著里原主那个炮灰没两年便病死了。 真是病死的？ 原著没有详细的写，但是与一家子反派生活在一起，原主又各种作死，这个死因有多少水份，只有原作者知道。 “好苦。”陆芷云喝了药，吐了吐舌头。 “诺，吃个红薯去去味。”慕思雨把削好的红薯递给陆芷云，见她愣着不接，催促道：“拿着啊！” 陆芷云接过来，半晌才啃了一口。咔嚓，虽然把坏掉的部份削了，已经腐烂的红薯还是带着一股怪味，然而陆芷云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甜的红薯。 慕思雨又找到给院子里的菜苗浇水的陆少羽，一把将他抱起来。 陆少羽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她，挣扎着：“放我下来，你想做什么？” “上药。”慕思雨说道：“昨天找朱大夫赊的药，等你爹回来再付钱。” “我爹带小叔去看病，家里已经没钱了。你别动不动就花钱，到时候付不出来怎么办？” 瞧瞧，这是五岁的孩子应该考虑的事情吗？在现代，五岁的孩子还在幼儿园找老师要糖吃吧？ “你现在是不是不怕我了？”慕思雨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怪异的假笑。“这个时候你居然不是怕我把你摔了，而是心疼欠下的银子。” 陆少羽僵住了。 是啊！他为什么不怕她了？ 昨天之前，在他的眼里这个女人比山里的老虎还要可怕。只要爹和小叔不在，他们有多远躲多远，根本不愿意她近身。因为他知道，每次她靠近就会伤害他们。 然而此时，被她抱在怀里，他竟没有一丝害怕。 慕思雨把陆少羽放到床上，打开备好的药开始给他上药。 “好啊，你竟偷吃。”从外面传来尖锐的女人声音。 “我没有，没有……”陆芷云可怜的声音传来。“别打我……哥哥……呜呜……” 慕思雨和陆少羽同时一惊。然而不等陆少羽跑出去，慕思雨先一步赶了过去。陆少羽晚了一步，瘸脚跟上。 “慕思娇，你做什么？”慕思雨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陆芷云面前的堂妹慕思娇。 慕思娇柳眉大眼，婀娜的身上穿着橙色的衣裙，发梢戴着同色的株花，脸颊擦着胭脂，娇美可人。然而这样俏丽的少女却叉着腰，凶神恶煞的，还把年幼的陆芷云推倒在地。 “慕思雨，你真是越来越不会教孩子了。这丫头偷吃红薯。”慕思娇指着陆芷云说道：“我这个做姨妈的看见了，总得帮你管教一下是不是？” “谁要你管教？这是我女儿，轮不到你管教。”慕思雨抱起委屈含泪的陆芷云，搂在怀里安慰着。“慕思娇，这是我家，你凭什么跑到我家管教我的孩子？有病吧？” 陆少羽神情复杂地看着慕思雨。 她真是慕思雨吗？ 慕思雨从来不会对慕思娇说这样的话。以前慕思娇欺负他们，她还在旁边帮腔，何时护过她？ 慕思娇显然也没有想到慕思雨会护着这两个孽种。她指着慕思雨颤颤大叫：“你骂我？慕思雨，你竟敢骂我。我要告诉奶奶！” 第10章 臭不要脸的 慕思雨嗤了一声，学着慕思娇的语气喊道：“你找骂，我不能骂你了？告诉奶奶做什么，回去告诉你娘，毕竟还没有断奶呢！” 慕思娇尖叫着扑过来：“我要撕了你的臭嘴，贱人。” 慕思雨朝旁边一避。 砰的一声，慕思娇撞到了墙上。 墙壁是稻草和泥做成的，这么一撞掉了不少泥下来，让慕思娇吃了一嘴。 “呸呸！”慕思娇呸出嘴里的泥，站稳身体，愤怒地看着慕思雨：“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可是奶奶喊我来找你的。” 慕思雨明白慕思娇为什么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原主在陆家耀武扬威，却在娘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慕家人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慕家人让她吃屎她也不敢拒绝。 相比原主那个不受待见的二房女儿，慕思娇这个大房女儿可是奶奶蒋氏的心头肉，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的。 慕思雨今天竟敢这样对她。 这样怂的怂包却硬气了一回，怎么不让她震惊？ 陆少羽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心里有什么暖流涌过，不过很快压制住了它，让那颗心脏恢复冰冷。 陆芷云搂着慕思雨的脖子，眨着天真纯洁的眼睛用仰慕的眼神看着慕思雨。 哇！她好厉害。 “无事不登三宝殿，直接说你想干什么吧！”慕思雨抱着陆芷云软软的身体舍不得放下来。 眼睛好圆啊，像小兔子似的，真是可爱。难怪她的好闺蜜刚毕业就奉子成婚，在所有人都为她惋惜的时候生孩子做了全职太太。人类幼崽的确是世间最可爱的生物，特别是香香甜甜的小姑娘，就像芭比娃娃似的萌甜。 陆芷云觉得慕思雨的眼神很奇怪，不过并不讨厌这样灼热的眼神。她虽小，但分得清好意还是敌意。 “你不是新得了三只鸡吗？奶奶让你把鸡给我带回去。”慕思娇拍着身上的泥，咬牙切齿地命令。 “敢情是为了我的鸡。”慕思雨淡笑：“消息挺灵通的，我的确从王氏那里得了三只鸡，不过我要留给云儿补身体。” 慕思娇再次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慕思雨：“这可是奶奶的吩咐。你居然不给，是想让奶奶生气吗？” 陆少羽一直在旁边观察慕思雨。见慕思雨露出迟疑的眼神，以为她动摇了，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 他心里一阵暗嘲：这样才正常不是吗？那女人的眼里只有慕家人。慕家人说他们是孽种，不用管他们，这些年她便没有管过他们。刚才的反抗应该是使性子吧！毕竟慕家把她当狗一样使唤，时间长了她怎么可能甘心？总会做几件引人注目的事情让慕家人重视。 慕思娇也察觉到了慕思雨的犹豫。那一刻，她露出得意的神色。 她就知道这贱人不敢不听奶奶的话。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在奶奶的责骂和鞭打中度过的，奶奶说什么她都不敢不听。 “我在想你们一直这样臭不要脸吗？”半晌，慕思雨终于开口了。“我以前到底有多蠢，才会把到嘴的吃食送到你们手里？我两个孩子嗷嗷待哺没看见吗？” “你说什么？”慕思娇僵着脸。“你不给？” “当然！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一身值不少银子吧？他们能把你养得这样好，可见是不缺银子的。再看我的两个孩子，穿不暖吃不饱，五岁看上去像是三岁。我是脑子有病才会把他们的口粮拿出来喂狗吧？” “你说我们是狗？”慕思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是产生幻听了吗？ 还是慕思雨疯了？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少羽的眼里闪出亮光。 “不，你们怎么能是狗呢？我怎么会用狗来形容你们呢？毕竟狗是忠诚的，善良的，拿你们比作狗，简直就是对它的羞辱。” “你……你……慕思雨，你真是疯了。不仅敢骂我，还敢骂奶奶。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给不给？” “你耳聋了吗？我不给。”慕思雨不耐烦。“说完了就出去，我家里一团乱，没空陪你。” 慕思娇怒极，指着她冷笑：“好，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奶奶，你等着。” “我等着。”慕思雨把陆芷云放下来。“云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们找她要三只鸡补补身体。” 慕思娇显然听说了三只鸡的事情，不敢再逗留，大步离开。 让她嘚瑟，等会儿奶奶来了，看她怎么求饶。 慕思娇走后，陆芷云拉着慕思雨的手掌，小脸上满是忧虑：“太姥姥会来打你的，你不怕吗？” 提起蒋氏，陆芷云瘦小的身体轻颤，那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畏惧。 她拉着慕思雨的手稍微加紧，仿佛想抓住这难得的温暖。 现在的娘真好，等会儿太姥姥来了，她会变回去吗？像往日一样，太姥姥打她，她就打她和哥哥。 “不怕。”慕思雨蹲下来，摸着陆芷云可爱的小脸。“我越害怕，她越要打我，害怕没有用，我得勇敢起来。” “嗯。”陆芷云懵懂地点头。“我和哥哥会帮你的。你今天没有打我们，我们也不让别人打你，被打很疼的。” “你是想保护我吗？”慕思雨轻笑。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好看。可是，相由心生。外表再不好看的人，只要她的心是善良的，传达出来的气息便是温暖的。 “你打算怎么办？”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少羽开口。 慕思雨耸耸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他们还想趁火打劫，这可说不过去。他们不来便罢，要是来了，撕破脸就撕破脸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不能要求我这辈子都要贴补他们吧？” “你爹娘还在他们手里。”陆少羽再提出一个难题。 慕家的三房是没有分家的。原主的爹娘是慕家身份最低贱的人，简直就是奴仆般的存在。 “不急，总有解决的办法。”慕思雨说着。“药还没有上完呢，走吧，回去继续上药。” 陆少羽朝里面走去，没走两步便被慕思雨抱了起来。他挣扎着，脸色大变：“放开我。” “你这样走，脚伤岂不是要加重？”慕思雨威胁：“再乱动我就打你屁股。” 第11章 我可没东西喂狗 陆少羽脸颊绯红，气呼呼地瞪着她，像只鼓腮的青蛙：“你敢。” “我不敢。”慕思雨淡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你现在就像只小老虎似的。” 陆芷云跟着他们进了房间。在迈进房门的那一刻她以为走错了，因为这个房间太干净了，变得好陌生。 慕思雨把陆少羽放到床上，撩开他的裤脚，见受伤的地方有些发炎，问道：“家里有酒吗？” 记忆中陆羿是要喝酒的，只不过原主从来不关心这家的事情，更不知道酒放在哪里。 “有的。”陆芷云奶声奶气地回答：“我去拿。” 陆芷云拿来的酒是用竹桶装的。 慕思雨打开闻了闻，味道有些淡，跟现代的烈酒没得比，不过聊胜于无，消一下毒总要好些。 “嘶。”陆少羽吃痛。 “痛吧？忍一下。” 慕思雨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怜惜。 “不痛。” 这点痛算什么？ 陆少羽眼神犀利坚定。 陆芷云红着眼睛，吸着鼻子，强忍着哭泣。 “哥哥给你说过眼泪是世间最无用的东西。”陆少羽见陆芷云要哭不哭的，严肃地开口。 不看他的样子，真的没有办法把他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联系起来。 消了毒，再给伤口上药。没有给陆少羽包扎，慕思雨解释：“最近不出门，只要不碰伤口就不会加重，要是包扎了反而容易发炎。” “嗯。”陆少羽应了一声。 “死胖子，你给老娘滚出来。”伴随着踢门声，尖锐的叫骂声划破寂静。 慕思雨皱了皱眉头：“该来的人还是来了。你们在里面呆着不要出去，要不然容易误伤你们。” “她会打你。”陆芷云担忧地看着她。 慕思雨蹲下来，摸着陆芷云的脸颊：“我以前也打你，你为什么还要担心我？” “那个……你今天没有打我。”陆芷云不知所措地说道。 “可是以前我经常打你，还不让你吃东西，你不恨我吗？”慕思雨再问。 “我……”陆芷云看向陆少羽。 陆少羽冷着脸不说话。 陆芷云抓着衣角，满是伤口的脸上透着期待：“那你以后能不能不打我了？真的很疼。” 慕思雨轻叹一声。 此时的她还是个孩子，不懂得怨恨。她的眼睛那么纯净，就像雨后的湖面，可以照出别人的丑陋。 “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慕思雨没有再说什么。 说得再多，多次受伤的兄妹也不会轻易相信她，还是用未来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改邪归正’吧！ 外面的咒骂声越来越响亮，如天空炸雷，仿佛要把这里炸了。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谁会相信出自于一名六十老太？ 她打开门走出去，面对怒气冲冲的老太，笑容灿烂：“什么风把奶奶吹来了？是不是听说我们云儿受伤了，特意来看望的？不过奶奶，怎么空着手探望病人？” “呸，一个孽种还想让我探望，她也受得起？”蒋氏肥胖的身体矗在院子中间，指着慕思雨大骂。“我问你，你是不是打了娇娇儿？打了她不说，还骂我们是狗。我让娇娇儿过来拿鸡，你竟敢不给。真是三天不打你，你皮就痒了是不是？” 慕思雨看着蒋老太狰狞的嘴脸，仿佛看见了原主。说起来从外貌和身材来看，原主才是最像蒋老太的人，可是偏偏最不受待见。 蒋老太这样辱骂慕思雨，后者都没有发怒。她等蒋老太说完，一条一条地回复她。 “首先我没有打慕思娇，她想打我，我躲开了没有让她打着，她就倒打一耙。不过你应该也不在意，毕竟慕思娇是你孙女，我不过是你眼里的毒瘤，同人不同命。其次我只是说家里的孩子嗷嗷待哺，没道理会把吃食扔出去喂狗。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说你们是狗。除非你们不管我们一家老小的死活想要抢我们嘴里的吃食，愿意对号入座，那我也没有办法。最后我为什么要给你们鸡？我欠你们鸡吗？” “好啊，死胖子，现在牙尖嘴利的，连老娘的话都不听了。你到底给不给？不给，老娘打得你给。”蒋老太说着，拿起旁边的木棍朝慕思雨追过来。 慕思雨见她小跑着过来，皱了皱眉头。在蒋老太挥起木棍的时候，她一把抓住。 嘶！那一下，她的手掌青了，脸上满是痛苦。 “你够了。” 她抓住木棍，狠狠地扔在地上。 “我不欠你的，你没资格在我这里吸血。既然今天说开了，那我们就说明白。从今以后，你别来我们家拿东西，我不会再给了。” “你敢不给！我是你奶奶，你是不孝。”蒋老太恶狠狠地说着，口水都喷溅到她的脸上了。 慕思雨恶心得不行。她想着怎么把这人弄走，而且还不能让她占到便宜。 正好这时候从鸡圈传来咯咯的叫声，刚生了蛋的母鸡扇着翅膀走出来。蒋老太瞪着眼睛，放弃和慕思雨周旋，直接朝那母鸡扑过去。 慕思雨伸出腿。 蒋老太‘扑通’扑到地上，砰的一声，伴随着地面的震动，惨叫声从蒋老太的嘴里传出来。 “哎呀，奶奶你怎么了？我早就给你说过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碰，现在受报应了吧？”慕思雨说着扶起蒋老太，然而手一滑，刚起了一半的蒋老太再次摔下去。 砰咚一声。 “啊！！！！”蒋老太尖叫。 “奶奶你怎么了？对不起，我太饿了，没有力气扶你。奶奶你看，既然我家的东西不属于你，你也拿不走，是不是该回家了？” “死胖子！你是故意的。”蒋老太趴在地上，眼睛像刀子刺向她。 “奶奶你怎么能冤枉我呢？你跑到我家来抢我家的东西，这本来就不对嘛！我现在是出嫁的孙女，脑袋上写的是‘陆慕氏’，不是那个你随便使唤的人了。” “哎哟，哎哟，死丫头，死胖子……来人啊，这个死胖子要打死亲奶奶了。哎哟……快扶我起来！！”蒋老太大叫。 “怎么回事？”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蒋老太和慕思雨同时看过去。 门口站着一名高大挺拔的男人。男人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纤瘦病 第12章 他们回来了 “爹。”陆芷云站在窗前朝男人大喊，喊完高兴地对陆少羽说：“哥哥，爹回来了。” 陆少羽站在她的旁边，淡淡地喊了一声陆羿：“爹。” 陆羿朝两个子女嗯了一声，视线停留在慕思雨和蒋老太的身上。 他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头发高高束起露出整张脸，而额头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烧伤疤痕如蜈蚣般狰狞。他没有情绪，漆黑如墨的眼眸里一片冰冷。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就是陆轩，从被死囚犯打了一掌后就变成了病殃子，隔三差五的要吃药，而且总是咳嗽。 他长得极瘦，好看的脸因为过于纤瘦而没有精神。与陆羿的冷漠不同，他看向陆少羽和陆芷云是温柔的，在看向慕思雨和蒋老太时眼含厌恶，仿佛那是什么恶心的垃圾。 蒋老太见到陆羿，心里有些惧。她亲眼看见陆羿一拳打死一头野猪，那野猪的脑袋血肉模糊，鲜血滴哒滴哒地流淌着，他回头看向她的时候，让她觉得那一拳要打在她的身上。 “死胖子，有你哭的时候，老娘下次再收拾你。”蒋老太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看见她利索的身影，慕思雨啧啧称奇。看来不是每个胖子都是笨拙的，至少蒋老太是个身手不凡的胖子。 察觉到有人打量自己，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到了没有感情的陆羿兄弟。她连忙站直身体，拍了拍头发上的碎屑，老老实实的：“你们回来了，快进来。” 说完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他们家，需要她招呼吗？ 陆轩看她的眼神更加怪异了，不过没空理会这个女人。他从轮椅上站起来。 “刚回来先歇会儿，别乱动。”陆羿对陆轩说道。 “没事，现在到家了，可以活动一下了。”陆轩只是身体弱，不能长途跋涉，不是不能下地走路。“哥，看看厨房还有没有什么吃的，两个孩子怕是饿坏了。” 陆轩经常在家，知道慕思雨有多狠心。他在的时候还会给孩子弄点吃的，这次他们都不在，那个毒妇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孩子。 陆少羽兄妹俩见蒋老太夹着尾巴离开，高兴地走出来见陆羿兄弟。 “你的腿怎么了？”陆羿察觉陆少羽走路不对劲，大步走过来撩开他的裤腿，在看见伤口时，目光犀利地看向慕思雨：“你对他做了什么？” 慕思雨在看见他们兄弟俩回来的那一刻就知道早晚会被兴师问罪。 这个锅不背也得背，谁让她占了人家的身体？占了身体，便是要付出代价。 “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们。”慕思雨不想多说。就算她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再说原主的确有错，她没底气解释。“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所以这次能不能揭过翻篇？ 慕思雨说完便低下头，没人看见那具肥胖的身躯里有个苗条婀娜的小仙女在哭泣，大喊着‘冤枉啊’。 “你若不想呆在这个家里，大可以回你们慕家，他们姓陆，轮不到你来欺负。”陆轩早就忍受不了这个女人，趁着这个机会，他想把她赶出去。 陆羿抱起陆少羽，冷漠地看了慕思雨一眼：“收拾东西滚。” 慕思雨皱了皱眉头，硬着头皮说道：“这伤又不是我弄的。我承认没有照顾好他们，但是也不用这么无情吧？” “呵，无情？”陆轩在旁边冷笑。“像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我哥能让你留这么久已经大发善心。原本看在你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对你诸多忍耐，但是你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就不配为母。” “爹，小叔，我这伤是自己下河的时候被划的，她已经帮我上了药。”陆少羽别扭地说完，在看见慕思雨感激的眼神时撇过头去。 “你没事下河做什么？”陆轩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情况。不过这也不代表着慕思雨没有折磨两个孩子。之前他在家里的时候她都没有收敛，更别说他们都不在家的时候。 “我想吃鱼，见村里有人在河里抓了鱼上来吃，就想试试看。”陆少羽说这话时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只有他和慕思雨知道这是假话。 谁会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撒谎起来可以面不改色呢？就算是慕思雨也做不到这样镇定自如地胡说八道。果然，做反派也是需要天赋的。 “娘给我们煮了粥。”陆芷云在旁边小声地开口。“不要赶娘走好不好？” 慕思雨感动地看着陆芷云：“小云儿，谢谢你。” 原主对他们兄妹这么差，在这个时候他们不帮她说话都是很正常的，然而这对兄妹竟先后帮她说话。可见这个时候的他们本性善良，都是很可爱的孩子。 “她给你们做了粥？”陆轩怎么觉得不可信呢？“她是不是威胁你们了？不用怕，爹和叔叔回来了，她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陆羿明显也是不相信的。他察觉陆芷云面色苍白，整个人比他走的时候还要瘦小，就知道在他们离开的二十天里没有过什么好日子。 不过，云儿刚才叫了她——娘？ 从两年前开始云儿就不曾叫过她娘。今日改口，是不是他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病了？”陆羿蹲下来，另一只手臂抱起了陆芷云。 他长得强壮有力，同时抱起两个孩子连气息都没有变一下。在抱着他们的时候，两只手臂上的肌肉紧绷着，把衣服撑得满满的。 慕思雨摸了摸脖子。那么有力的手要是打在她的身上，只怕承受不住一巴掌吧？ “我做错事情了。爹，对不起。”陆芷云红了眼眶。“你别生气好不好？” “做错了什么？”陆羿表情严肃，又因为脸上有疤痕看起来更凶了，可是他的眼神柔和，看得出来已经在尽力收敛自己的气息，免得吓着这个娇弱的女儿。 陆芷云结结巴巴地描述完整件事情。别看她小，思路清晰，口齿明白，几句话就把重点讲了出来，刚回来的陆羿兄弟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向来乖巧，为什么拔王婶家的菜苗？”陆羿抓住了重点。 第13章 最怂的女配 陆芷云抱住陆羿的脖子，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说道：“对不起。” 只道歉，却没有说原因。 她偷偷地瞟了一眼慕思雨，在看见她的眼神时，更加坚定了这个决定。 她喂她吃粥，给她煎药，刚才还给她梳头，是不是只要帮她，以后就会继续对她好？ 陆少羽沉默不语。 要是这个时候他站出来指责慕思雨的所作所为，处于暴怒边缘的陆羿肯定会把那个女人扔出去。 然而刚才见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她为他上药的画面。 陆羿抱着陆少羽，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停留在她的身上，就像同时被两头猛虎盯上了似的。慕思雨浑身发毛，有种逃离这里的冲动。 可是逃离这里之后呢？现在的她是慕思雨，平安村的一个有夫之妇，在这个皇权社会寸步难行。 穿越女之所以能干一番大事业，那是建立在她有个明明白白的身份，维持好那个身份之后才能谋生路。 “好了，哥，先进屋吧！” 陆轩打断他们的注视，没有再提赶慕思雨出去的事情。 陆芷云和陆少羽都帮那个女人说话，可见不管那个女人多么可恶，两个孩子还是不想失去这个亲娘，只希望她能对得起他们的真情。 陆羿抱着孩子们进屋，把他们放在椅子上。 他来到厨房，在看见剩下的红薯粥时，眼里闪过诧异。 真的有粥。 难道云儿说的是真的？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慕思雨嫁过来这么久，不曾下厨做过饭。 现在看来他们不在的期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陆轩见陆羿端着两碗粥出来，疑惑地说道：“小羽会做粥了？” 他也不相信这是慕思雨做的，陆少羽年少老成，更像是做这件事情的人。 “这是娘做的。”陆芷云再次说道：“很好吃的。” 陆轩第二次听陆芷云叫娘，第一次的时候只当她说漏了嘴，第二次再听她这样称呼慕思雨，便开始深思这个称呼的意义。 慕思雨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这一家子姓陆的，只有她一个姓慕的，又因为前科谁都对她没有好脸色，让她如坐针毡。 “我去洗衣服。”她说了一句钻进房间。 陆羿和陆轩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疑问。 陆轩把碗放到桌上，招呼陆少羽和陆芷云：“云儿，羽儿，过来吃。” “我们吃过了。”陆少羽说道：“爹，小叔，你们吃吧！” “真的吃过了？”陆轩再次不确定地询问。“羽儿，你是哥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来告诉我们。” 陆羿没说话，但是显然也在等陆少羽解释。 陆少羽虽早慧，却也不是神仙，哪里知道慕思雨为什么性情大变。 虽然她说是因为害怕爹回来惩罚她，但是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她的眼里没有厌恶，没有恶意，这个他是看得出来的。 “我不知道。”陆少羽半晌吐出这句话。 陆轩对陆羿说道：“难道老天爷看不过去了，给她换了一个脑子？要不然那女人怎么可能突然良心发现？” “以后再说。”陆羿没有多话。“饿了吧，先吃粥。” “这粥里没下毒吧？”陆轩还是不敢相信有一天能吃到‘嫂子’做的粥。 如果里面有毒，那还正常点。 “我们早上都吃了。”陆少羽说道：“没毒。” “不可思议。”陆轩吐槽，拿起木勺吃着。“味道还不错。” 其实红薯坏了，连同粥都有些异味。不过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有吃的就不错了，味道好不好并不重要。 “爹，我们欠了朱大夫一些钱。”等他们吃完粥，陆少羽说明现在的情况。 陆羿摸了摸陆少羽的脑袋：“别担心，我会还。” 陆少羽与陆芷云长得有八分相似，只不过陆芷云更柔和些，陆少羽更硬朗。从轮廓来看两人都长得像爹，可见陆羿这个当年远近驰名的美男子有多么好看了。如今他脸上带疤痕，别人看他的眼神变得奇怪，有人同情，有人兴灾乐祸，有人庆幸，还有人不甘。 “对不起。”陆少羽垂头。 “为什么道歉？”陆羿不懂得孩子的心思，特别是这个从小就异于同龄人的孩子。 “我没有照顾好妹妹，还让家里添了新债。”陆少羽抬头，眼里闪着光芒。“等我长大了一定赚很多的银子，不会再让你们辛苦。” 陆羿放在陆少羽脑袋上的大掌停下来，保持着摸脑袋的动作。他眼眸深邃，表情冷漠：“在你长大之前，这是我的责任，你只需要好好长大就好。” 陆少羽坚定地点头：“我会保护好妹妹，不让她受伤了。” “你作为家里下一代唯一的男丁，保护妹妹是你的责任。”陆羿淡道：“哪怕你自己受伤都不应该让她受伤。” “羽儿做得很好了。”陆轩在旁边安慰。“他和云儿同岁，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她，保护她。他还是个孩子呢！” 慕思雨抱着装满衣服的木盆回来，拿旁边的树叶先把晾衣杆上的灰尘擦一遍，再用毛巾擦拭第二遍，等确定干净了再开始晾衣服。 陆芷云坐在门槛上看着她的动作，两个小辫子一动一动的，就像只可爱的小兔子。慕思雨回头看见她，她害怕地低下头，掩盖着自己在看她的事情。 陆羿拿着斧头从柴房走出来，见到慕思雨晾衣服，眉头皱了皱，那双眼眸冷漠地看她一眼，大步出了院子。 慕思雨拍拍胸口：“好可怕，真担心他挥着斧头劈过来。” “作贼心虚。”陆轩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正好听见她说的话。 他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对两个孩子说话也很温和，就是对她阴阳怪气，一副厌恶她的样子。 慕思雨怂，哪怕尽力维持人设，但是她知道本性就是本性，再维持也会崩掉，只有少说少错，慢慢地形成改变，这样还能瞒天过海。 第14章 和离书还写吗 陆羿挑着木柴，两捆木柴上面分别挂着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气定神闲地下了山。 为了不弄坏衣服，他卷着袖子，衣摆系在腰间，那窄腰又细又有力，经过的小媳妇偷偷地瞟着，脸颊红扑扑的。 然而一见那张脸，顿时躲开了，不敢再看第二眼。 提着菜蓝子的于氏刚从菜地里出来，看见陆羿挑着的东西，眼神灼热。 她捶着腰，哎哟哎约地叫着，大声喊道：“陆羿，过来帮我提提，我腰闪着了。” 陆羿的脚步停下来，回头看向于氏。他的眼里没有情绪，像个黑洞似的。 后者见了不敢再叫唤，只咂舌说道：“看什么？让你帮我提一下怎么了？我可是你姨母。” 姨母，也就是陆羿已经去世的娘的姐姐。 陆羿朝她伸出手。 于氏把菜篮子递给他，得意不已。 陆羿在前面走着，于氏在后面跟着。 她开始喋喋不休：“羿小子，不是姨母说你，你怎么娶了那么一个媳妇回来？你那媳妇心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那两个孩子过得有多辛苦，吃不饱就不说了，还总是使唤他们去做事情。这么小的孩子呢，跟我们家小狗儿一年生的，我家小狗儿还要喂饭，你家那两个却在外面啃树皮。” 陆羿脸色一沉，侧头看着于氏，那张脸平时已经够吓人了，此时双目一瞪，像是恶鬼锁魂似的，把于氏吓得‘哎呀我的娘’叫唤出来。 “啃树皮？”陆羿问。 “是啊！你回来没听孩子说吗？你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傻的啊？她都这样欺负他们了，他们还不给你告状。” 于氏后退两步，看了一眼挂在那里的野兔和野鸡，又壮着胆子上前。 陆羿把菜篮子塞回于氏怀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哎呀等等……”于氏拦住陆羿，扬起讪笑：“羿小子，你看你一次性猎到这么多野味，姨母家里好久没有见过荤腥了，不如你给一只让姨母尝尝吧？” 陆羿看着于氏，嘴角微撇：“姨母想尝？” “对啊！”于氏笑眯眯的，看起来像个慈爱的老太太。然而，只是看起来而已。 陆羿永远忘不了爹娘死后，这些亲戚是怎么搬他们家东西的。要不是他用武力镇压，本来就所剩不多的东西就被他们搬光了。其中闹腾最厉害的就是这个所谓的姨母。 “刚才姨母说羽儿和云儿啃了树皮？”陆羿道。 “对啊！真是可怜啊！他们饿花了眼睛，还拔了王氏家里的菜苗。王氏好一阵闹腾，还踢了你家云儿一脚。这些事情他们都没有给你说吧？肯定是被那女人威胁了。” “姨母。” 陆羿声音低沉，本来他的声音就带着压迫力，现在更像是渗了一层冰渣，冰冰凉凉的，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显得有些吓人。 “你可曾给他们一口吃的？” 于氏心虚，面色尴尬：“羿小子，不是姨母小气，你看我们家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不宽裕，哪里有余粮分给别人？” “姨母家不宽裕，我是明白的。正如姨母所说，我们家的两个孩子饿得啃树皮了，可见最近是遭了大罪。既然我回来了，就应该给他们好好补补。另这次带轩弟去看大夫，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不说，还找同窗借了几十两银子。不如姨母借我一些银钱，等我们扛过这个难关再还给姨母可好？” 于氏早在陆羿说一长串话的时候就冷下脸，脸上满是不耐烦：“不给就不给，说这么多做什么？你那弟弟早就废了，偏你蠢要给他花钱看病。以我看你就不该管他。” “姨母是长辈，我敬重你，但是如果再说这些话，就恕我以下犯上了。”陆羿阴冷地看着于氏。 于氏提着篮子后退：“行了，不说就不说，就你们家这病的病小的小还有一个好吃懒做的恶婆娘，凭你一个人也发达不了。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陆羿挑着东西往家里方向走。虽然于氏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相信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他。想到两个孩子瘦了一圈，而且都受了伤，陆羿的心里窝着一团火。 眼前就是他们家的小茅屋。之前他们家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原本的青砖大瓦房成了一片废墟，身无分文的他们只有自己建个茅草屋将就住着。 陆羿面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打定主意今天要解决那个女人，让她离开这个家，至于她想去哪里与他没有关系。反正一封和离书写出来，他们互不干涉。 当初本来就是中了暗算才会碰她。原本想着既然碰了就应该负责，只要她好好的，他们就踏实过日子。特别是她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不曾想他愿意踏实过日子，她倒是看不上他。为了孩子，这些年对她诸多忍让。这次她触到了他的底线，也该有个结果了。 刚迈进院门，从里面传来嬉笑声让他停下动作，抬头看了过去。 陆芷云蹲在那里，头发披散着。慕思雨站在她的身后，用碗盛着盆里的热水浇在她的头发上，给她搓洗着长发。 陆芷云应该是怕痒，一直咯咯地笑着。 从来没有听过她这样笑，那笑声清脆响亮，像山里雀儿的鸣叫声，像曾经听见过的美妙乐曲，仿佛什么忧愁都没有。 陆轩从里面走出来，看着这画面缓和了脸色。他冷哼：“装得挺像。” 陆羿挑着柴火进来。 陆轩见到他，走过来接下两只野味。 在陆羿看向那对母女的时候，陆轩说道：“这女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今天一直没有欺负小云儿。小云儿毕竟还是孩子，不记打，之前她那样对她，现在还是接纳了她。” “羽儿呢？”陆羿把柴火放下来。 “挖野菜去了吧！家里还剩一些白米和红薯，吃不了多久。对了，那三只鸡怎么处理？这王氏下手太狠了，也不知道云儿受了多少苦。那女人竟还逼对方赔偿三只鸡，看来泼妇还是有点用处的，对付泼妇的时候只有这些泼妇才下得了手。” 陆羿看着院子里的母女两人。 陆芷云说了他们是怎么得罪王氏的，却没有说是因为慕思雨不给他们饭吃才会拔王氏家的菜苗。那孩子还是舍不得那女人啊！ 和离书还写吗？ 第15章 这是最后一次 慕思雨给陆芷云洗了头，累出一身汗，正好衣服也湿了，干脆把澡洗了，顺便洗个头。 “小云儿，这水不热了，你去灶里添把火。”刚把头发浇湿，发现水不烫了，便唤了陆芷云一声。 陆轩不高兴：“她这么小，你让她去烧水，要是烫到自己怎么办？” “没事的，小叔，我可以的。” 陆芷云听慕思雨使唤自己，竟还有些高兴。瞧那小脸红扑扑的，脸颊粉嫩嫩的，眼里满是亮光。 陆羿在旁边收拾挑回来的柴火，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小云儿，叔叔来烧。”陆轩撑着身体走过来。 “叔，你歇着吧！烧火很简单的，我会。” 陆芷云用衣袖擦了一下脸颊，顿时红扑扑的小脸变成了小花脸，而她没有察觉，继续往灶台里添柴火。 “她不是经常欺负你吗？这样使唤你，你为什么还这样高兴？”陆轩觉得无法理解。 这孩子的脾气也太好了。 陆芷云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像星星一样，扑闪扑闪的。 “以前她都叫我臭丫头，赔钱货，孽种，现在叫我小云儿。她给我洗头，洗澡，还给我编辫子。叔，娘是不是开始喜欢我了？” 陆芷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轩。 面对这双眼睛，陆轩心里堵得像是压着石头似的，鼻子酸酸的，眼里有什么热热的液体要流出来。 对外面那个女人，他厌恶居多，但是这一刻他怨恨着那样一个人。 陆羿从后面走过来，拿起打火石教着陆芷云：“这样打火才对。” “哥。”陆轩叫住陆羿。“那女人不知道在使什么诡计。现在对小云儿这么好，以后再伤害她的话，她会更加受不住的。” “没事。”陆羿的眼神漠然无比。“这是最后一次了。” 给她最后一次机会，要是真的改了，那就让她好好做孩子的娘。要是还是伤害了他们，就让她彻底地滚蛋，再也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所以，这也是最后一个伤害他们的机会。 从后面传来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陆芷云的声音，正在洗头的慕思雨忍不住低头看了后面一眼。从下面的缝隙，看见了高大的陆羿提着热水桶过来。 “啊，是你啊！”慕思雨有些不知所措。“谢谢。” 陆羿没有说话，把热水倒进她原本的桶里便走了。 慕思雨轻吐一口气。 那男人的气息太强了，仅是靠近就让她无比的紧张。 陆芷云小跑着过来，递来一块发膏：“这是爹给我买的，还剩下一些，给你用。” “不用了。”慕思雨笑着说道：“我头发多，这一小块也不够用，还是留着给你用。小云儿头发软软的，洗了发膏会更香更好看。” 陆芷云扬起羞涩的笑。 陆少羽背着野菜回来。只见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那张小脸都快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少羽，你这是跟人打架了？”陆轩抓住他的肩膀询问。“谁打你了？” 陆少羽闷闷地开口：“摔的。” “这样的伤怎么可能是摔的？上面还有手指印记。”陆轩明显不相信。 “我说是摔的就是摔的，别这么啰嗦。” 陆少羽推开陆轩的手掌，把背篓放下来走进自己的房间。 刚洗好头发的慕思雨一边擦拭水渍一边看着陆少羽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什么看？好好的孩子变成这副样子你高兴了？” 陆轩看见慕思雨就一肚子火，哪怕她现在收敛了，懂得伪装了，还是觉得讨厌。 慕思雨：“……” 病娇青年不仅身体有病，心理也病了？她什么没做还是看她不顺眼。以她看，他更像是反派boss吧？ “哥哥……”陆芷云拿着药膏敲着陆少羽的房门。“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陆少羽对谁都可以冷漠，对这个孪生的妹妹是最温柔的。他可以拒绝所有人，就是不会拒绝陆芷云。 果然，门打开，陆少羽沉默地站在门口，从陆芷云手里接过药膏说道：“我自己擦。” “你自己擦不均匀，还是我帮你擦吧！”慕思雨从旁边钻出来，朝陆少羽扬起笑脸。“你就算痛得叫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的，你不用担心。” “谁会叫？我才不会。”陆少羽瞪着她。 “你不让我们进去，难道不是担心叫唤的时候被我们听见？哎呀，我懂的。你毕竟还是孩子嘛！怕痛，想偷偷哭鼻子，我都是理解的。”慕思雨的脸上摆着一副‘我懂’的样子。 “胡说。”陆少羽打开门，气呼呼地走回去。 陆轩看得目瞪口呆。 那蠢女人还会激将法了？ 陆羿也看在眼里，眼里闪过疑问。 慕思雨嫁过来这么多年，就算平时再不搭理她，对她的品性还是了若指掌的。刚才那样的笑容，还有那样的谈吐可不是一个自私虚伪又胆小如鼠的女人应该有的。 房间里，陆少羽气呼呼地坐在那里，任由慕思雨在他的脸上涂抹着药膏。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没用，连摔也不知道摔对地方。有些地方摔着不仅痛，而且还看不出伤口，这样连涂药的手续都不用有。”慕思雨一边抹药一边问旁边的陆芷云。“小云儿，你知道摔哪里最看不出伤吗？就算是大夫来看也看不出来，像是没事人一样。” 陆芷云摇摇头，一副求知的样子：“摔还要分地方摔吗？摔都是不小心的，又不是自己控制的。” “一般人的摔的确是不受控制的，但是你哥这种摔呢，是可以控制的。我给你说，下次摔这里……”慕思雨戳着陆芷云的几个穴位。“这里，再这里，绝对看不出一点伤。” 陆少羽的眼里闪烁着亮光。 他若有所思。 陆轩一直在外面听里面的谈话，听见慕思雨鼓动陆少羽，气得不行。他正要进去阻止，却被一只手臂拉住了。回头一看，陆羿正站在他的身后。 “哥，不能让那个女人教坏少羽。” “他是男孩。”陆羿淡道：“不会打架的男孩算什么男孩？” 再说陆少羽的性格他们都是了解的，绝对不会主动惹事。如果和别人发生争执，十有八九是对方先动手，剩下的也是对方先触怒他，他才会动手。 第16章 听话，给你银子 慕思雨从陆少羽的房间里出来，又给陆芷云擦干头发，紧接着收衣服，折叠衣服，忙着收拾房间。 陆羿挑水，劈柴，又扛着锄头去菜地里跑了一圈，回来看见慕思雨一直如陀螺般没有停止过手里的动作，神情越来越凝重。 陆轩身体不好，一日三餐要药养着。他好的时候可以下床走动一会儿，但是坚持不了几分钟就会气喘吁吁，因此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轮椅或者床上的。 刚开始他还会阴阳怪气几句，但是慕思雨不接招，只一个劲儿地干活，对陆芷云和陆少羽也算和气，让他连挑刺的理由都没有。 不过他的一双眼睛总是盯着她，仿佛想在她的身上戳个窟窿，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慕思雨又开始收拾厨房。 女人干活果然和男人不一样。以前陆羿也会收拾，但是男人的收拾明显只是收拾，不会让家里堆成山，却不能保证整齐和干净。 经过慕思雨几个时辰的收拾，本来狭小的房间竟空出了一大半，顿时像是换了一个新家似的，看着顺眼了许多。 墙上那些蜘蛛网就更别提了，慕思雨绝对无法与这种小生物做邻居，只有捣毁它们的小窝。她一边捣毁还一边念叨：“别怪我，你们换个家吧！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就行。” 陆羿：“……” 难道他不在的时候，她的脑子摔过？要不然怎么更傻了？ 不过更‘傻’的慕思雨多了几分童真，少了几分恶毒和狰狞。这样想来还是‘傻’点好。 陆轩推着轮椅进来，对坐在窗前的陆少羽说道：“那女人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怎么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问出这句话，陆轩也没有指望陆少羽回答。 这孩子从小异于常人，从一年前开始便不怎么搭理人，连陆羿都不搭理，更别说他这个小叔。只有陆芷云能得到他的偏爱。 而这次，陆少羽不仅回答了，还回头看向他，那双黑洞般的眸子里没有了幼子的天真和无辜，只有一片冷漠：“不好吗？” 陆轩沉默。 当然好。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小云儿这样天真纯洁的笑容了？ 只是小云儿还能保持天真，少羽这孩子…… 他有一天会露出那样天真的笑吗？ 他突然不想赶走慕思雨了。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娘，在孩子的心里她是不一样的。如果说谁能温暖异于常人的陆少羽，应该只有她。 “这次送轩弟去看大夫，那大夫的药要十两银子一剂，我开了三剂，总共是三十两银子。原本家里只有十两，还有二十两银子是找同窗借的。”陆羿站在慕思雨的身后说道。 慕思雨正在整理那些野菜，被他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状：“吓死我了。你突然站我身后说这些做什么？” 难道让她想办法还银子？ 不至于这么渣吧？ 她刚来这个世界，还没有适应这具身体，现在就让她想办法还家庭债务？ 在慕思雨的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陆羿扔了一个东西到她怀里。 慕思雨满脑子问号，打开洗得泛白的荷包，从里面倒出十五文钱。 “我手里只有这些。”陆羿解释。 慕思雨惊讶：“给我？” 前面说了那么一堆，现在又给她‘财政大权’，难道是想解释最近的家庭开支？这是接纳她了？ “嗯。”陆羿看她财迷的神情，眼里闪过讥嘲的神色。 果然。 难怪装得这么好。 慕思雨清点着铜钱，心里想着：总共十五文，按现在的行情，三文钱一斤的玉米面，五文钱一斤的碎米，七文钱一斤的大白米，那也能买三斤碎米了。 三斤碎米再配着挖来的野菜，应该够他们坚持大半个月。要是再省点，还可以坚持更久。 “要是以后你能保持今天的样子，我每个月给你五十文让你交给娘家。”陆羿的话打断了慕思雨的思考。 慕思雨正在想十五文怎么用可以让他们几口人生存得更久，被陆羿后面的话弄得不明所以。她眨着清亮的眸子，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交给娘家？” 陆羿沉默了一下，眼里更加厌烦，语气带着不耐：“外加一只野味。轩弟还需要看病，不能再多了。” 不要贪得无厌。 “等一下。”慕思雨打断他，想着刚才的事情，总算是理清楚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要对两个孩子好，像今天这样勤快能干，你就给我五十文？” 所以在他的眼里，她今天的努力都只是为了‘骗钱’表演的。 呵呵，有点生气。 不过，不怪他这样想。 “行啊！”慕思雨没有再解释什么。“那我就先受着了。” 见她收了荷包，陆羿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慕思雨朝陆羿做了个鬼脸：“木头人。” 陆羿的脚步顿了下。 慕思雨有些尴尬，心想：难道他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吧，反正她也没有说什么。再说他本来就是木头人，强烈怀疑陆少羽就是遗传了他的冷面孔，所以才会小小年纪就变成小木头人。 “十五文，把三只鸡卖了应该能得几十文，今天他又猎了两只野味，一只留着吃，一只拿去卖……”慕思雨盘算着。 陆芷云从外面走进来。 慕思雨朝她招了招手：“小云儿，你过来。” “娘。”陆芷云乖巧地站在她的面前。 “小云儿，你给你爹说想吃鸡，让他把今天猎到的那只野鸡杀了。”慕思雨小声地叮嘱。 陆芷云苦着脸：“娘，我不想吃鸡。叔叔抓药要用很多钱，把鸡卖了可以换钱。” “你叔叔抓药也不缺这二十文。” 慕思雨也不想这样馋，但是这具身体明显好久没有碰油水了，她刚接收这个驱壳就馋得慌。 另外两个孩子也需要好好补补。 “你自己馋嘴就自己馋嘴，不要让妹妹去撒谎。”陆少羽站在门口瞪着她。 慕思雨讪讪的，老脸通红。 瞧瞧，被一个孩子教训了，偏她无话可说。 陆芷云看了看陆少羽，又看了看慕思雨，小脸上满是忐忑不安：“你们不要吵架。” 陆少羽缓了脸色，拉着陆芷云走出去：“哥哥带你出去玩，别理她。” 第17章 你欠拔毛 慕思雨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吞下了羞愧的泪水，同时咽下了不甘的口水。 她默默地收拾着那些野菜，胖嘟嘟的手指干活的时候有些笨拙，明显这具身体好吃懒做多年，就算训练了一番还是远远不如她当年的青葱玉指。 就在收拾完所有的野菜，准备清洗的时候，一只杀好的鸡被递到她的面前。 从鸡脖子处滴答着血水，而鸡头正对着她的眼睛，那死不瞑目的眼神让慕思雨有片刻的呆愣。 她抬头看向把鸡递过来的男人，弱弱地问道：“这是……” “你要什么给我说，不要使唤孩子。”陆羿面无表情。“只要是我能给的，不会亏待你。” 慕思雨咽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过死鸡：“你听见了？” 听见她为了满足口舌之欲而教唆孩子了？天啊！太丢人了，让她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陆羿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 慕思雨看着他的背影，视线停留在他的大长腿上。 好长，好细，看起来好有力量。 “呸呸……”慕思雨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的那些不良信息删除掉。“想什么呢？” 马上烧开水给鸡除毛。在清理鸡毛的时候，手指头烫成了香肠似的，她不停的哈着气，一边倒吸冷气一边拔毛，动作比刚才还要利索。 陆芷云蹲在旁边看着，一双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慕思雨没空理她，一个劲儿的忙手里的活儿。毕竟拔毛要快狠准，要是烫太久了，鸡肉都要烫老了。 陆轩推着轮椅在不远处看着，没好气地说道：“弄吃的时候倒是勤快，也不看看自己吃成什么样了。” 慕思雨一边拔毛一边对着死掉的野鸡说道：“你说你之前叫唤得这么厉害，现在叫唤不了了吧？所以说嘛，就是欠拔毛。” 陆轩瞪着慕思雨：“你在骂我？” “呀，我在跟鸡说话呢，你是鸡吗？”慕思雨故作惊讶，瞪着眼睛：“我说小叔子，你要是无聊就看看书，我记得你是识字的，家里也有你百看不厌的书，对吧？” 陆轩被怼得无言以对。他冷哼一声，推着轮椅往卧室走去。 陆芷云童稚的声音响起：“小叔叔其实很好的，娘能不能不要欺负他？他生病了，很可怜的。我们都要照顾他。” 说完她仿佛害怕慕思雨不高兴，有些忐忑不安。 慕思雨手里脏，没有办法捏那可爱的小脸。她压低声音，带着笑容说道：“我故意逗他呢！你看他气呼呼的样子，是不是没有平时那么闷了？” 陆羿看着说话的母女，又看了一眼默默清理鸡内脏的陆少羽，突然发现今天的家里很不一样。不再死气沉沉，像是一潭死水变成了活水，生机盎然。 鸡肉的香气从陆家传出来，馋哭了不少孩子。附近几户人家啃着窝窝头，闻着鸡肉的香气，在心里暗骂陆家人。 慕思雨在坛子里找到一小碟酸菜，用酸菜爆炒了鸡杂。鸡肉分了一半炖鸡汤，剩下的一半留着明天再吃。 家里的食材不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慕思雨的手艺再好，也做不出什么复杂的花样。因此那鸡汤里也不过添了几块陈皮，别的都没有。 既然做了鸡汤，当然不可能再用剩下不多的白米做稀饭，那样全都是水，再好吃也没有兴致。她便用红薯加些野菜做成了饼，这样肚子饱食了，鸡汤的味道也不会被冲淡。 烙红薯野菜饼的油是鸡油熬的，带着鸡肉的香气。再在面上洒了些葱花，煎得又脆又香，每个都巴掌大小，金黄黄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一篮子红薯野菜饼摆放在中间，旁边放着炒好的鸡杂，再在各个位置摆好了五碗带鸡肉的鸡汤。晚饭就这样做好了。 “小云儿，叫你小叔叔吃饭。”慕思雨摆放着筷子。 陆芷云跑到陆轩的房间喊他吃饭。陆轩气呼呼的声音传出来：“我不吃那个女人做的吃食，谁知道有没有下毒。” 慕思雨大声说道：“小云儿，你小叔叔可能吃了我今天熬的红薯粥不饿，不吃就算了，正好我也饿了，吃一碗也不够，等会儿把他那碗也吃了。” “凭什么给你吃？”陆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就算我不吃，那也是留给少羽和小云儿的，轮不到你这个女人。” 慕思雨挑衅地看着他：“就凭我要吃，他们就会给我吃。少羽，小云儿，你们说是不是给我吃？” 陆少羽规规矩矩地坐着：“无所谓。” 陆芷云乖巧地开口：“我肚子小，吃不了那么多。” “真乖。”慕思雨朝两个孩子笑了一下。 看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陆芷云是完全站在她这边，而陆芷云认可她，陆少羽这个宠妹狂魔也会老实些。借着他们的力量，对付一个难缠的陆轩还不容易吗？ “坐下吃饭。”陆羿一开口，跋扈相对的两人便卸了气势。 陆轩气呼呼地坐在陆羿的旁边，而慕思雨坐在陆羿的另一边，这样两人又坐成了对面。 陆少羽和陆芷云坐在同一条长凳子上。一个乖巧，一个冷漠，因为两人长得太好看了，让颜控的慕思雨心情大好，直接忽略了对面陆轩的干瞪眼。 “吃饭。”大家长发话，其他人才开始动筷。 慕思雨很快便发现陆家人吃饭不像是庄户人家。不是说庄户人家就粗鲁，但是大多数庄户人家终究没有那么多讲究，所以吃相还是豪气些。而陆家几人，包括两个小小的孩子吃相都是斯斯文文的，哪怕是啃鸡肉都是慢条斯理，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咔嚓！咔嚓！ 陆轩一啃那饼子，眼里闪过惊讶，接着动作停不下来了。 慕思雨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哪怕没有调味料，从食材的处理以及火侯的掌握上，她还是下了一番功夫。这样做出来的食物保持它原本的味道，把美味发挥到极致。 再说那鸡杂，酸菜的味道把鸡杂的异味压下了，鸡杂被她炒得脆脆的，别提多香了。 陆羿虽没有说话，但是吃了好几块鸡杂。而陆少羽和陆芷云吃得满嘴都是油，显然也对这顿饭表示满意。 第18章 上来，我背你 夜晚，慕思雨坐在院子里看着漫天星辰。 她在想，这么多星星之中有没有一颗是她原本的星球。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偏她处于这样的境地，连给她适应的时间都不给，硬逼着她融合了另一个人的记忆，代替她的身份继续着这个时空的故事。 陆芷云扯了扯旁边陆少羽的衣袖，甜甜地说道：“哥哥，她看起来好寂寞，我们去陪陪她吧！” 陆少羽蹙眉：“不去。” “她今天做的饭很好吃，而且一整天也没有骂我们，没有打我们。她或许没有那么坏。哥哥……”陆芷云摇晃着陆少羽的衣袖。 陆少羽扯回自己的衣袖，冷着脸走回房间。 陆芷云嘟着嘴，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她回头看向慕思雨，最终还是慢慢地挪过去，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服。 慕思雨正在感伤，察觉身后有人，回头看过来。 “小云儿。”慕思雨淡笑。“怎么还不睡？” “你在看什么？”陆芷云虽还小，却也知道她刚才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在原主的折磨下，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看星星。”慕思雨朝她伸出手。 夜色是适合隐藏的保护色，此时的她少了几分白日里的伪装，说话的语气以及看陆芷云的眼神都更像是她自己。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陆芷云坐在旁边。 慕思雨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样才不会沾到湿气。 陆芷云有些不自在。不过她的怀里很温暖，而且她变得香香的，闻着很舒服。 “星星很好看。你看那颗星，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启明星……” 陆少羽站在窗前，看着慕思雨抱着陆芷云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着什么。 陆芷云不时发出好奇地询问声，慕思雨都很耐心地回答她。 慕思雨讲了一会儿，怀里没声音了，低头一看，陆芷云竟靠着她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可是坐得太久，身体已经僵了，根本动弹不得。这时候从旁边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陆芷云。 慕思雨见那人一句话都没有，抱起陆芷云就走，撇了撇嘴，碎碎念：“冷面人。” 第二日早晨，慕思雨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听见鸡扇动翅膀的声音，以及陆羿与陆轩说着什么。 “我进城把鸡卖了，买些米粮回来。麻烦轩弟在家里照看一下孩子。” “放心吧！哥，我不会让那女人欺负他们。” 慕思雨站在门口，揉着眼睛说道：“与其防着我，不如带我一起去？这样你的宝贝儿子和女儿就不会被我欺负了。” 陆羿淡淡地看着她：“你想进城？” “对。”慕思雨说道。“好久没有进城赶集了，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给你半刻钟的时间。”陆羿说完继续收拾。 昨天的三只鸡带上，再加上猎回来的野鸡，总共四只鸡。 把鸡翅膀绑起来，防止它们扑扇着闹腾。每两只鸡放在一头，四只鸡被陆羿挑在扁担上。 慕思雨翻出来一个稍微不是那么破的背篓，背起背篓跟上陆羿。 “那不是陆羿两口子吗？他们怎么一起进城了？稀奇，真是稀奇，稀奇的事情年年有，今年总是特别的多。” “陆羿那小子也是命不好。想他以前多出色，没想到爹娘出了那样的意外，他那个弟弟又变成了拖累。如今又带着好吃懒做的媳妇以及两个半大的孩子，日子更苦了。” 陆羿的脚步快，慕思雨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这些人真是闲，同样的话天天说，他们也不腻。”慕思雨吐槽。“是不是看你倒霉，他们就觉得自己的苦日子不苦了啊？” 陆羿停下脚步，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说你坏话的又不是我，是他们，你看他们去。”慕思雨吐槽。“他们想用你来衬托自己不是最倒霉的人，那他们就说你好了，每次都要带上我。你别跑那么快，我走不动了。从这里到集市还有多久？” 陆羿蹙眉：“这才刚走，还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还要走两个小时？”慕思雨苦着脸。“村里没有牛车吗？咱们应该坐辆牛车的。” “我们村离集市并不远，没有村民买牛车。有些村到集市要走两三个时辰，靠两条腿太累，所以才会凑银子买辆牛车公用。”陆羿说道。 “我走不动了。”慕思雨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太无能，明明就是这具身体太胖了。 她停下来喘着粗气，用衣袖擦拭着额间的汗水。 陆羿回头看她，不知道想什么，他又走回来朝她伸出手：“把背篓给我。” “你要帮我背？”慕思雨一边问一边递给他。“谢谢。不过帮我背背篓也没有多大的用，毕竟空背篓又不重。我是真的走不动了，跟背篓没有关系。” 陆羿把四只鸡塞进背篓里，再把扁担放到她的手里，接着把衣摆系在腰间，蹲下来朝她说道：“来吧！我背你。” 慕思雨愣在原地。 陆羿蹲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回头淡淡地看着她：“你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往回走，这样近些。二是自己走到集市。三是我背你。你想怎么样？” 慕思雨上了他的背。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选？ 只不过…… 她这么重，这男人能背多久？ 慕思雨觉得没脸，不过她脸皮厚，选择性遗忘自己的体积问题，理直气壮地享受这个福利。 不知过了多久，陆羿连停都不曾停一下，背着慕思雨一直走着。 刚才天灰灰亮，现在阳光洒下来，把四周都照得亮堂堂的。 “前面有扇大门，是不是到了？”慕思雨见前面人流涌动，从四面八方走来许多人都往那里挤，拍了拍陆羿的肩膀。“放我下来，我能走了。” 陆羿放下她，从她背上卸下背篓。 慕思雨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谢谢啊！” 陆羿眼眸闪了闪。 慕思雨拿着扁担，好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以前只在古装剧里看见过古代的集市，现在可以亲眼看见，她对四周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 第19章 反派是极品 人流如潮。慕思雨像个孩子似的好奇地张望着，哪怕她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被旁边的陆羿看了个真切。 陆羿更觉奇怪。 她哪有这样干净的眼睛？ 往日那双眼睛里除了贪婪、嘲讽、冷漠之外就是厌恶。 而从刚才到现在，她对人彬彬有礼，看着四周的一切是好奇的，仿佛没有见过似的。 她不是‘她’。 慕思雨还不知道自己尽力隐藏的‘身份’已经曝光了。 她扯了扯陆羿的衣角，指着远处说道：“那里有杂技。” “要看吗？”陆羿看着她，目光审视。 如果她不是‘她’，那她是谁呀？ 为什么跟‘慕思雨’长得一模一样？这样的身体……不像是假的。难道他不在家的时候，慕思雨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要啊！”慕思雨回头看向陆羿，眼神无辜。“可以吧？” 陆羿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怪怪的。 明明是同样的脸，明明那张脸称不上好看，但是他竟不觉得这个人……或许应该称她是‘女鬼’，他觉得这个‘女鬼’并不让人讨厌。 “可以。”陆羿的话音刚落，手臂被她扯了一下，被她带着挤进人群去看杂技。 他有片刻的呆愣。 这个‘女鬼’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做了太久的‘鬼’，对人世间的一切充满了兴趣，所以才会附身到‘慕思雨’的身上。要是满足了她的要求，她就会走吗？ 如果她走了，原来的慕思雨就会回来？ 陆羿皱了皱眉头。 “好。”慕思雨拍手叫好。 陆羿没有时间考虑太多，因为这种奇怪的事情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相比慕思雨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性情大变，他更相信那是女鬼附身。 他不打算戳穿她，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瞧她的样子不像是想伤害他们，要是想伤害的话，在他回来之前陆少羽兄妹就活不成了。 听说女鬼是吸阳气的。 难道是…… “咳。”陆羿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同时那冷硬的脸颊浮现了不自在的红晕。 “你怎么了？”慕思雨听见他的声音回头。“啊，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去卖掉这几只鸡。走吧，不看了。” 陆羿带着慕思雨卖掉了鸡，换得九十文。 慕思雨提着陈旧的钱袋掂量着，嘴里碎碎念：“最便宜的碎米也要五文钱一斤，好一点的白米要十文钱一斤。可以先买五斤碎米，五斤面粉，再买些骨头和下水回去给大家补补身子。剩下也没啥钱了。” 陆羿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慕思雨察觉陆羿神情有异，问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陆羿沉默了一下。 “小鸡崽。”慕思雨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来。“老板，多少钱一只？” “一文。”老板笑着说道。“夫人买多少？” 慕思雨回头看向陆羿：“可以买吗？” 陆羿点头：“随你。” “谢谢。”慕思雨扬起笑容。 长期伪装是需要演技的，慕思雨又不是专业的演员，随着和陆羿相处的时间越长，露出来的破绽也越多。她那点演技差点连陆少羽都骗不过，更别说现在面对的是未来的大反派陆羿。 然而，她没有这个自觉，还在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 哪里知道这个‘人设’早就崩得不要不要的。 “老板，给我十五只母的，五只公的。” 一次性用掉二十文，剩下七十文再加上之前陆羿给她的十五文，手里还有八十五文。 陆羿就是个行走的搬运机器。在回去的时候，他背了满满一背篓的粮食。而慕思雨为了照顾二十只小鸡崽，一直提着老板送的自编竹篓。 “走得动吗？”陆羿主动打破沉寂。 慕思雨早就累坏了。可是两人都带着这么重的东西，总不可能还让他背她回去。 “我能行。”这具身体也得减肥了。她可接受不了这样肥胖的自己。 从院子里传出朗朗读书声。先是陆轩的声音，接着是陆少羽和陆芷云的声音。陆芷云的声音甜美可爱，就像她这个人一样软萌。 “我们回来了。”慕思雨推门走进去。 陆芷云眼眸精亮，高兴地看着他们。 陆羿先把东西放进厨房里。 “小云儿，过来瞧瞧这是什么。”慕思雨向陆芷云招手。 陆芷云放下手里的书，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是什么？” 慕思雨把竹篓放下来，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抓出里面的小鸡崽。 “哇……”陆芷云瞪大眼睛。“好多小鸡。” “二十只，等养大了它们就有许多鸡蛋可以吃了，再大些就有鸡肉吃。”慕思雨说道：“饿坏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小鸡崽就交给你照顾了。” 陆芷云太软萌了，容易被村里的孩子欺负。陆少羽为了帮家里减轻负担经常去山里找野味，所以给陆芷云找点事情做，她才不至于太无聊。 院子里，陆芷云刨土挖出小蚯蚓喂小鸡崽。可是小鸡崽们没有什么食欲。 “哥哥，为什么它们不吃啊？是不是不喜欢吃蚯蚓？”陆芷云一脸苦恼。 陆少羽板着脸，走过来蹲在陆芷云的旁边，抓着一条蚯蚓放到其中一只小鸡崽的嘴边，用冰冷的声音命令：“吃。” 吱吱吱！小鸡崽跑开了。 陆少羽皱眉。 陆芷云眨巴着眼睛，看着陆少羽说道：“哥哥，你太凶了，小鸡崽被吓着了。” 正在厨房做饭的慕思雨听着外面的童言童语忍不住笑起来。正好陆羿进来看见她的笑，她连忙敛住，又重新挂起了‘演员营业’的牌子。 陆羿把粮食按种类分好。 “你现在忙不忙？”慕思雨叫住准备离开的陆羿。 陆羿清冷的眸子停留在她的身上，等着她说下去。 “帮我揉一下面。”慕思雨说道：“今天太晚了，没时间做太丰盛的，随便吃个面条吧！正好我买了猪下水，给你们做猪肠面，可好吃了。” “猪下水很难吃。”陆羿皱眉。 “我说可以吃就是可以吃。”慕思雨说道：“反正等会儿你就知道好不好吃了。现在先帮我揉面。” 陆羿卷起衣袖，先洗了一下手才开始捣鼓面粉。 厨房很狭小，高大的陆羿在厨房里忙碌让慕思雨有种压抑的感觉。特别是他那双眼睛，每次都给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不过……侧脸真好看。这样的男人配原主还真是糟蹋了。 “我们家没有钱换锅。”陆羿唤醒发呆的慕思雨。“你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 “嗯？”慕思雨看向大锅。“呀！都怪你。” 第20章 她必定出身不凡 锅底烧红了，再烧下去肯定要废锅，慕思雨连忙把猪油倒进锅里慢慢煎。 嗤！刚一下锅，肉香味传出来。 外面的几人探着脑袋看着里面的方向。特别是正在照顾小鸡的兄妹俩，此时闻着那香味，连面前的小鸡都没有兴趣‘玩’了。 陆羿觉得这女人真是怪异。她在那里发呆却还要怪他，难不成还是他让她发呆的？ 不过相比之前‘她’的大吵大闹，此时的她噘嘴娇嗔时竟让他的心里有种麻麻的感觉。 “还做什么？”陆羿揉好面团。 “厨房太小了，你别在这里堵着，出去吧！”慕思雨一边翻炒猪油一边说道。 陆羿没有出去，而是坐在灶前看着火。 他看着慕思雨利索的动作，仿佛这是做了千百次的事情。然而据他所知蒋氏经常使唤她做地里的农活儿，却不会让她进厨房，就是不想她有偷吃的机会。 “别烧了。清理猪肠还需要时间。等会儿再烧。”慕思雨对陆羿说道。 陆羿把灶里的柴火夹出来。 慕思雨动作利索，那些厨具在她的手里就像是有灵魂似的。 熬好了猪油，她把肉渣装进碗里，再将猪油盛进破了一个小口的陶罐里。 这小小的一陶罐猪油够他们家几口人吃上一两个月的。 在陶罐里洒些盐。 就在她准备清理猪肠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动作。她回头看向那些油渣，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 前世她的家人熬油的时候她是最开心的，因为那天可以吃到很多肉。 那时候穷，也是舍不得吃好的，每次熬油能吃些肉渣，接下来一年都是满足的。 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拿了三个小碗出来，把肉渣匀了些放进小碗里，再洒些糖在里面。 前世她小时候最喜欢这样吃，总觉得特别幸福。 她站在门口，朝陆芷云招手：“小云儿，快过来。” 陆芷云眼眸一亮，开开心心地小跑着过来，甜甜地喊道：“娘。” “小云儿，这些给你吃。” 陆芷云看着这么多肉，摇摇头：“不行不行。” “你哥，你小叔都有。”慕思雨说道：“放心，那里还有。只是让你们尝尝味。剩下的留着慢慢吃。你帮娘看看手艺怎么样，要不要改进一下。” 陆芷云还在犹豫。 慕思雨压低声音说道：“要是做得不好吃，你爹肯定会骂我，说不定会赶我走。你也不想娘被骂吧？” 陆羿：“……” 所以他是坏人啰？ 陆轩嗤笑：“小云儿，你需要好好补补。她让你吃，你吃就是。” 陆芷云早在听说‘娘会被爹骂’的时候就动摇了，听了陆轩的话，接过了小碗。 她先把小碗送到陆轩的面前。 陆轩皱眉：“我不吃。” “小叔需要补补。”陆芷云把陆轩的原话还给了他。 陆轩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小叔是大人，不爱吃这些。” “小叔不吃，我也不吃。”陆芷云认真地看着陆轩。 陆轩没有办法，只有接过那只小碗。 陆芷云这才甜甜一笑。她正要回来给陆少羽送过去，却看见陆少羽拿着两个碗过来，把其中一个碗递给她。 与其让陆芷云缠着他，还不如自觉点。不过在进厨房端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碗里的那几块肉倒了一半出来，只留下了几块小小的肉渣。 陆芷云没有瞧见陆少羽的碗里少了些。她端着自己的碗，先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渣递到慕思雨的嘴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娘，吃。” 慕思雨心里感动，张嘴咬了下去：“谢谢小云儿。” 陆芷云甜甜笑着，小小的酒窝看着可爱极了。 她又进了厨房，夹起一块肉渣递到陆羿的嘴边：“爹也吃。” 陆羿摸了摸她的头发，张嘴吃进去。 陆芷云见自己最亲的人都吃了，这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女孩天生抵抗不了甜食，再加上那肉香味，她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慕思雨装了些草木灰到院子里清理肥肠。在需要水的时候，陆羿提着一桶水过来。 “还需要一些面粉。”慕思雨见到他，使唤得越来越顺手了。 陆羿只看了她一眼，没过多久就拿着面粉罐出来。 “省着用。” “知道了。”慕思雨说道：“用不了多少。” 嘴里这样说，用的时候可没少用，看得陆羿在旁边眉头跳了跳，心里一阵肉痛。 ‘慕思雨’是被蒋氏刻薄大的，自然带着刻薄样儿。她不可能这么‘豪’，而她的豪就像是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她以前就经常这样似的。 如果她真是女鬼，那也是一个出身不凡的女鬼。 只是出身不凡的女鬼会自己做饭吗？ 清理好了肥肠，把它切成小结。 锅底还有油，不用单独放了。烧热了锅，把姜蒜扔进去调味，伴着肥肠炒成金黄色，接着下水煮沸。 “你跟谁学的拉面？”陆羿见她把面条拉得又细又长，不由得问道。 慕思雨沉默了一下，干笑道：“我聪明啊！我奶奶做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多看几次就会了。” “慕家经常吃面条？”陆羿淡淡地问着。 慕思雨想着多说多错，只含糊地说了句：“偶尔，不是经常。面粉这么贵，我奶奶这么抠，怎么可能经常做面条来吃？” 从外面传来陆轩与谁说话的声音，听那声音还有些耳熟。接着陆芷云的话提醒了慕思雨。只听陆芷云喊了一声：“姥姥……” 姥姥？那就是原主的娘来了？ 慕思雨刚把面条下好，对陆羿说道：“你帮我看着锅里，煮得差不多就洒点盐盛起来。我出去看看她来做什么。” 这话说得有些冷漠，但是知道慕思雨‘身份’的陆羿并不觉得奇怪。事实上，就算是真正的慕思雨对这个包子般的娘也是无比的冷漠。 用慕思雨的话说，原主是讨好性人格。蒋氏对她越是不好，她越是想要讨好她，仿佛想得到她的认可。对同样被蒋氏压榨的亲娘，她反而各种看不上。 慕思雨走出厨房，看着在院子里不知所措的苍老妇人，轻轻唤道：“娘。” 第21章 包子童氏 童氏打了个颤，单薄微驼的身体看起来如摇曳的残叶，莫名有种辛酸萦绕在慕思雨的心头。 她回头看过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半晌才艰涩地开口：“大妞。” 慕思雨走过去：“进来坐吧！” “不了，就是来看看你，看了就走了。你奶奶那里还要找我哩。”童氏不自在，整个人拘束得很。 陆家众人虽也是粗布麻衣，但是个个干净整洁。陆芷云还梳着可爱的发髻，就像观音座下的小仙童似的。童氏邋里邋遢，身上不仅有泥，头发还乱得像鸡窝。实在没有在这个人的身上看见一点儿女人的样子，更像是一头被过度磋磨的驴。 慕思雨拉着童氏粗糙的手掌。 童氏缩了缩，见慕思雨看过来，紧张地解释：“我的手脏，别弄脏了你。” 慕思雨淡道：“没事。走吧！进去坐会儿。” “可是……”童氏还是不敢进去。 除了他们成亲的那天进来过，这些年她都只在外面远远看着，没有进来过这里。婆婆带大嫂倒是经常过来，但是每次过来都是来搬东西的。 在女婿的眼里，他们慕家的人应该就像吸血蛆一样吧？ 慕思雨拉着童氏朝房间里走去。 陆轩难得没有说难听的话。陆少羽看了童氏一眼，视若无睹，当她不存在。 陆羿端着一碗面条出来放到童氏的面前：“刚下好的。尝尝吧！” 童氏连忙摆手：“不了，我不饿。我就是来看看，现在看了也该走了。” 那可是面条。为慕家做牛做马多年，别说面条了，有烂红薯吃就不错了，而且还不能多吃，只能吃巴掌大的半个红薯。她每次还要分一截给自己男人。毕竟红薯只有那么点，一个男人哪里够吃？ “他让你吃就吃吧！”慕思雨说道：“不是说赶时间吗？再磨蹭下去，回去被骂了可别找我。” 童氏红了眼眶：“你们吃吧！我不饿，真的。我先走了。” “你怎么这么啰嗦？”慕思雨不耐烦。“让你吃就吃。你要是不吃，以后别过来了。” 童氏委屈巴巴地看着慕思雨：“娘是想你了。你要是不想看见娘，娘以后不进来，只在外面远远看看你。你别生气。” 慕思雨头痛。 早就知道原主有个包子娘，没想到包子成这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童氏的可恨之处就是过于懦弱，哪怕在自己女儿面前也是那副被欺负的样子。 “想让我不生气就吃了吧！专门给你盛的，就算你不吃，我们也是喂鸡的。”慕思雨冷淡地说道。 陆芷云走过来，躲在慕思雨的身后好奇地看着童氏。 童氏刚才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陆家的气氛不一样了。以前她虽没有进来，但是对陆家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的。比如说陆家的人都不喜欢她的女儿。可是今天这个小丫头居然与大妞特别的亲近。 陆羿陆续端出来几碗面条。 陆少羽和陆轩帮忙端出来，再把碗筷摆好。 “我们都有，吃吧！”陆羿吩咐众人坐下来。 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陆芷云坐在陆羿的身侧。慕思雨坐在童氏的旁边。陆轩和陆少羽坐在一起。 童氏见陆家众人吃的都是面条，而且根据份量来看，慕思雨的那份最多。面条香喷喷的，嫩绿的葱叶散发着清香，肉渣的味道伴随着葱叶散发出来。 她不再说什么，颤抖地夹起面条，红着眼眶一根一根地吃着。 陆家众人吃饭是不说话的。童氏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一碗面条吃不了多久，可是对童氏来说这时间过得好慢，仿佛在这里定格了似的。 这样的美味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尝过的。她品尝着美味，竟舍不得吃下去。 “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煮。”慕思雨看着童氏。 童氏摇头：“够了够了。” “那是不合口味？你怎么都不吃啊？”慕思雨看着没有怎么动的碗。 “好吃，太好吃了。”童氏连忙夹了一筷子大的往嘴里塞。 陆家其他人吃得比平时快了些，没一会儿就把面条吃完了，还喝光了汤。他们下了桌子，留下童氏和慕思雨母女。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童氏咽下嘴里的面条，紧张地看着慕思雨：“大妞，你奶奶最近挺生气的。她整天在家里骂你。” “骂就骂吧！反正我听不见。”慕思雨不以为意。 “你不生气就好。”童氏说道：“你奶奶年纪大了，你别和她计较。” “你呢？”慕思雨看着她。“你这辈子一直没有和她计较，她越来越过分，你打算一直忍耐下去？” “我是她儿媳妇。儿媳妇听婆婆的天经地义。你别管我了。”童氏苦涩地说道。 “你能忍，小弟呢？同样是她的孙子，大伯家的堂哥可以去学堂，小弟不可以。同样是她的孙女，慕思娇就是宝，我就是草。虽说手心手背总有肉多肉少的，可是也不是这样偏心的。你不为自己打算，还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慕思雨说道：“小弟才多大，干的活比村里的成年男人还多。你就不怕他出事？” 童氏面色苍白。 香喷喷的面条在这一刻也不香了。 她熬了二十年，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可是孩子是她的软肋。想到受苦的儿子，她脆弱的内心突然出现了片刻的坚硬。 “我能怎么办？” “分家啊！” “可是，咱们村里有规矩，老人在不能分家，分了家那就是不孝。” “你现在倒是孝顺，他们把你当人看了吗？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吃的又是最少的。大房可以轻轻松松的，活都被你们干完了。大房还有一个读书的儿子。你自己想吧！这种事情也是要你自己想明白的。今天你来找我，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除了给你做顿吃的也没有办法帮你别的。路是要自己走出来的。” “我想想。”童氏垂眸。“我回去了。看你过得好，娘也就放心了。” “把面条吃完。”慕思雨知道她不自在，站起来走向厨房。 从后面传来吃面的声音，相比刚才的畏畏缩缩，她不在的时候她就自在多了，大半碗面条几分钟就吃光了。 咕噜咕噜！面汤也喝完了。 慕思雨走出来，把一个面包塞给她：“带回去给爹和弟弟，别让他们知道了。” “这是什么？”童氏一边说一边打开，在看见里面的肉时连忙推迟。“不行，你们还不容易呢！我不能要。” “收着吧！我知道刚才说的话你也没有听进去。等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吧！我能帮你的就会帮你。”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总得帮她照顾亲人。 原主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不能做没有良心的人。 第22章 我没有偷鸡蛋 童氏战战兢兢地回来时发现其他人还没有回家。她连忙把东西藏好了，麻利地来到灶房准备晚饭。 没过多久慕思娇从外面回来。她进灶房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怎么还没有做好饭啊？慢吞吞的，真是没用。” 童氏作为长辈被慕思娇一个晚辈羞辱却不敢有任何怨言，还得小心地哄着：“俺刚才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身体有些不舒服，没有什么力气。娇儿，你能帮俺烧一下火吗？” 慕思娇嗤了一声，用讥嘲的眼神看着她：“奶奶说了，家里的活儿是你的事情，我只管好生养着，别把手弄糙了。你让我帮你烧火？等奶奶回来我给她讲。” “别……你别告诉你奶奶。我不让你帮忙就是了。”童氏说着继续忙着。 慕思娇看童氏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就觉得不屑。想着以前慕思雨也是这副德性，现在嫁人了，她的翅膀硬了，连她也敢惹了，顿时眼里冒出火气。 她盛了一瓢水泼向童氏，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看你脸上有汗，想帮你擦擦汗的。二婶不会怪我吧？” 童氏被迎面泼来的水弄了一个透心凉。水渍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下来，浸湿了身上破旧的补丁衣服。本来脸上就有不少灰尘，现在这样灰一块白一块的，更显狼狈不堪。 “没……没事。”童氏拿手抹了一把水，脸上更脏了。 慕思娇冷哼一声，仰头走出去：“快点，饿死了。” 童氏早就麻木了，可是此时她却想起了慕思雨对她说的话。 如果分家的话…… 不不不，家里是婆母说了算的，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到时候闹开了，所有人都要戳她的脊梁骨。 童氏想着这样的生活还要继续下去，麻木的心脏如同压着沉甸甸的石头似的。 慕正涵背着比他身体还要高的柴山回来。 童氏连忙过来接住。 等他卸下了柴火，又盛了一瓢井水给他：“快喝点水。”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慕正涵大口地喝着，没几下就把井水喝光了。 “累了吧？快歇会儿。”童氏说道。 慕正涵没有休息，而是来到灶前帮忙烧火。他小小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可靠，让童氏整个人安心下来。 这时候她又想起慕思雨对她说的大伯的儿子可以读书，他们家涵儿却在这个年纪做着比成年男人还要多的活儿。 身为一名母亲，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只是常年的懦弱让她不敢反抗婆母的决定。 慕正涵沉默地烧着火。小小的他沉默寡言，别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看起来很懂事。可是他这样只会让童氏的心里更加难受。 从外面传来蒋氏和慕思娇的说话声。慕思娇对蒋氏告着状，说童氏居然让她烧火。 蒋氏一阵心肝宝贝地喊着，大嗓门高声骂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让我们娇娇儿烧火。要是把我们娇娇儿的手掌弄粗了，让你当不了有钱的夫人，看老娘怎么撕了她。” “嗤。”沉默的慕正涵露出讥嘲的神色。 蒋氏大步走进来，见锅里的菜粥还没有好，对着童氏又是一顿骂：“怎么还没有好？” “娘，我刚才摔了一跤，有些伤了。”童氏抖如筛糠。 “怎么没摔死你？没用的东西。”蒋氏又骂了几句：“快点，想饿死老娘吗？别以为慕思雨那个贱人翅膀硬了，你也想爬到老娘的头上撒野。老娘管不了她，还能管不了你？” 慕家兄弟从地里回来了，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儿媳妇唐氏。 唐氏穿着干净的衣服，头发弄得齐齐整整的，戴着一朵珠花。瞧她跟着去地里呆了一下午，衣裙没有一丁点的脏污，这哪是去地里干活了，分明就是去走了一场秀回来。 “哎呀，娘，累坏我了。”唐氏娇娇嘀嘀地说道。 “快歇会儿。真是苦了我儿了。”蒋氏心疼地说完，朝灶房大喊道：“没眼力见儿的东西，不知道端水出来给你大嫂喝吗？没长脑子，连眼睛也没长吗？” 童氏如仆人似的伺候着慕家老少。她的丈夫只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为她说半句话。他安心地享受着童氏的服务，与其他人一样觉得她的做牛做马是应该的。 在她盛饭的时候，蒋氏如平时那样去鸡窝里捡鸡蛋。 “一、二、三……三个？平时不是四个吗？”蒋氏翻遍了鸡窝也只看见三个鸡蛋。 顿时她怒气冲冲的跑出来，对着盛菜粥的童氏狠狠踢了一脚。 砰的一声，童氏手里的碗滑落，刚煮熟的菜粥就这样洒在她的身上。 “啊！”童氏痛得惨叫。 “娘……”慕正涵慌张地跑过来。 其他人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慕大山这次开口了，说道：“娘，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蒋氏见童氏烫着了，神情仍然冷漠无比：“做什么？老娘今天就要是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人。说，你是不是偷拿了我的鸡蛋？” 童氏被烫得惨叫不止。她想脱衣服，但是大伯在这里，她根本不敢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然而菜粥就这样贴着她烫，她觉得仿佛被放在锅里生煎似的。 不让她换衣服，还不让她走。除了把慕正涵吓着了，其他人的神情冷漠无比。她的枕边人倒是没有冷眼看着，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来。 慕正涵松开童氏，以极快的速度来到灶台，提了一桶水过来泼在童氏的身上。 童氏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虽然那种灼烫的感觉还没有消失，但是比起刚才已经好了许多。 蒋氏还在盘问丢失的鸡蛋。她骂骂咧咧的，那些话肮脏无比，仿佛她不是他们家的人，而是他们家的仇人。 童氏早就寒心了，只是没有死心。这一刻她彻底地死了心。她哭着说道：“娘，我嫁到家里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我偷吃过东西？” “你说没有就没有？老娘非要去找到不可。”说着蒋氏朝着童氏的卧室走去。 童氏见状，心里更加悲凉。 突然她想到刚才藏起来的东西，心里慌张起来。她吃力地爬起来，想要去阻止蒋氏的动作。 “娘，你别动我的东西。我真的没有拿鸡蛋，娘……” 第23章 无心的渣爹 慕正涵见童氏这样，扶着她起身。 当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蒋氏已经从她的枕头下搜出被包得好好的油渣和酥肉。 蒋氏那只如老树皮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回头看过来。 她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双微凸的眼睛这么一瞪，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下贱胚子，竟敢背着我藏肉。你还藏了什么？”说着蒋氏把东西往怀里一揣，怒气冲冲地翻着其他的东西。 “娘，别翻了，我真的没有偷鸡蛋。那鸡哪能天天生蛋的？今天没生也是正常的。娘，你别翻了。”童氏急得大哭。 唐氏和慕思娇唯恐天下不乱，见童氏房里居然藏着肉渣，顿时来了力气，卷起衣袖帮着蒋氏翻找着。 在针线篮里看见一个刚绣好的荷包，唐氏趁众人不注意就揣进自己的衣袖里，打算赶集的时候送到镇上卖个几文钱。 别说这童氏看起来蠢笨如猪，那手针线活儿却做得极好。要不是所用的料子不好，指不定还能卖更好的价格。 砰砰咚咚！几个女人一阵乱翻。 慕大海是大伯，当然不可能跑到弟弟和弟媳的房间凑热闹。 慕大山见蒋氏翻出一包吃的，埋怨地看了一眼童氏，唯唯诺诺的不敢阻止正在气头上的蒋氏。 在这个家里，蒋氏有完全的发言权。哪怕是儿子都不敢说半个不字，更别说儿媳妇了。蒋氏想怎么闹他们也得受着。 童氏被烫的地方疼得不行，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得靠在门上。她悲痛地看着凌乱的房间，以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们。 慕正涵抓住童氏的手掌用力。他对童氏说道：“娘，我带你去大夫那里看看。他们爱翻就翻吧！” 慕家二房是最没有地位的，除了几身破旧的衣服以及破旧的被子，还能翻出什么来？说句不中听，连老鼠都不会钻二房的房间。 “可是……”童氏哭泣。“看大夫要钱，咱们没钱。” 蒋氏已经翻遍了所有的角落。 房间只有那么大，这么一阵乱找，就差掘地三尺。 她大步走过来，一巴掌扇在童氏的脸上。 啪！ 童氏身子一晃，往后面倒去。 慕正涵连忙抱住她。 童氏身子单薄，瘦得像片叶子似的，哪怕是几岁的慕正涵也能托住她。 慕正涵抱着皮包骨的童氏，眼里满是愤恨。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这么小，什么也做不了。 “杀千刀的，竟敢偷肉。没有搜到鸡蛋，是不是已经被你吃了？”蒋氏咬牙切齿，仿佛想在童氏的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娘，我真的没有偷鸡蛋。或许是今天只有三只鸡生。”童氏委屈地哭道：“上次不是也这样吗？” “那肉呢？”蒋氏一边说着一边朝童氏大打出手。“打死你这个饿死鬼投胎的东西，看你还敢不敢偷吃，打死你……” 慕正涵挡在童氏的面前：“奶奶，我娘已经受伤了，你别打她了。” “滚开，小兔崽子。不要忘记你姓什么？”蒋氏一脚踢开慕正涵。 慕正涵早就预料她的动作，朝旁边躲了躲。 “你还敢躲？”蒋氏顿时更气了。“慕大山，你这个没用的狗东西，媳妇偷鸡摸狗，儿子又这样胳膊肘往外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用的东西？” 慕大山小心翼翼地劝道：“娘，昨天就买了那么一点儿肉，那是你亲自煮的，涵儿娘怎么可能有机会偷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没机会偷吃，那这些肉怎么解释？肯定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藏了。”蒋氏对着童氏大打出手。 童氏被一脚踢中烫伤的地方，顿时惨叫出声。 “啊！！！” “娘……”慕正涵连忙扑过去。“娘……” 蒋氏还不解气，又踢了几脚。 “装什么死？你以为这样老娘就会放过你。打死你这个馋嘴的贱货，看你还敢不敢偷吃。” 慕大山见情况不妙，连忙挡住童氏：“娘，涵儿娘不行了，你别打了。” “哎呀，二弟，弟妹哪有这么娇气？这次是弟妹做错了，就是应该好好教训，要不然手脚不干净，以后不知道还会偷什么。” “就是！二叔，二婶也太过份了。咱们家就那么点肉，她还偷藏了这么多。不过二叔护着她也对，想必她给你吃了的吧？” “胡说。我没有吃肉。”慕大山焦急地解释。“这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慕正涵抱着童氏哭着：“娘……娘……” 对慕大山，慕正涵彻底地心寒了。 自己的媳妇变成这副样子，他还害怕自己受到连累。以前只当这个人胆小懦弱，现在看来那已经不是胆小懦弱，而是根本没心。 这里的喧闹传了出去。隔壁几户人家听见哭闹声已经见怪不怪。对童氏，他们有些同情，同时也有些不屑。 村里从来不缺小媳妇，但是没有哪个像童氏这样卑微的。说到底也是她自己没用。要不然也不会被当作狗似的使唤这么多年。 在陆家小院里，慕思雨蹲在那里看着那些小鸡崽沉思着。 陆芷云在她旁边蹲着，甜美软萌的声音里满是不解：“娘，你看它们做什么？它们还小，不能吃的。” “谁要吃它们了？”慕思雨刮了一下陆芷云的鼻子。“我是在观察它们的精神状况。你瞧瞧这两只是不是没有什么精神？” “啊？”陆芷云顺着她指着的两只小鸡看过去，点头如捣蒜。“的确没有什么精神。这是为什么？” “养大小鸡崽不是容易的事情。冷着热着病着或者伤着都容易夭折。我瞧着这只是生病了，这一只像是腿脚受伤了。我仔细看看。” 啪啪啪！啪啪啪！有人拍着院门。 陆少羽打开门，看着拍门的人。 拍门的是村里的妇人。她见到陆少羽，干笑道：“你娘在不？她娘家那边出事了。” 陆少羽看向院子里的慕思雨。 慕思雨已经听见她说的话，站起来看向那村妇：“出什么事？” 那村妇惊讶地看着慕思雨。 怎么回事？ 那肥婆站起来的一瞬间，她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特别是那双眼睛看过来，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第24章 这肉是我给的 “别打了……别打了……”慕正涵抱着童氏大哭。“我娘已经受伤了，你还这样打她，她会被你打死的。” “打死她正好，免得偷偷摸摸的把老娘的家业都败光了。” 蒋氏呸了一声，看着这丧气的母子越来越火大，不打童氏了，又开始踢打慕正涵。 慕正涵也是个硬气的，打他娘的时候哭闹不休，轮到他的时候咬着牙关吭都不吭一声，只用那双怨恨的眼睛看着蒋氏。 蒋氏被他瞪得心里怵，下脚更狠，也不管这是他的亲孙子，只当是讨债的来收拾。 慕大山颤颤地说道：“娘，别打了，涵儿是咱们家的香火啊！” “呸！真是什么贱人就生什么贱种。你瞧瞧他这副模样哪里像是我们慕家的人……”蒋氏骂骂咧咧。 砰！从院门处传来踢门声。 砰咚！大门应声而倒。 众人看向门口方向。 只见眼含怒火的慕思雨大步流星般走进来。 看见她这阵仗，蒋氏突然一阵慌乱。她警惕地看着慕思雨：“你干什么？干什么？” “哎呀，雨丫头，你这是做什么？”杨氏拦在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提起杨氏往旁边一扔：“滚开。” 杨氏硬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被她扔出去，屁股摔在地上，痛得哇哇大叫：“哎哟，没天理了，快来看啊，侄女打婶了。” “你给我闭嘴。”慕思雨冷冷地看着杨氏。“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如果你想给自己加戏，我不介意顺便给你一点教训。” 杨氏嘴巴一闭，不敢吭声了。 太可怕了。 这哪是女人？简直就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恶鬼。 慕思娇见状也不敢上来找晦气。反正有这么多人，轮不到自己出头。她就这样躲在蒋氏的身后怨恨地瞪着慕思雨。 “雨丫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你管。”慕大海拿出伯父的威严。 “呵！你们把我娘和弟弟打成这样，还让我不管？”慕思雨冷笑：“我在来时已经请了村长，就请他为我们作主吧！” “这是家务事，哪里需要麻烦村长？”慕大海冷道：“真是胡闹。” “再不请村长，马上就要死人了，那我要请的就不是村长而是官爷了。”慕思雨说着来到童氏和慕正涵面前。 慕正涵被打得很惨，但是还有意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看着这个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亲姐姐，有种做梦的感觉。 “谁受伤了？”朱大夫提着药箱赶过来。“听说有人受伤了。人呢？” “大夫，在这里。”慕思雨叫着。 朱大夫看见慕思雨，皱了皱眉头：“又是你。你又惹祸了？” “不是我惹祸，是有人把我娘和我弟弟打伤了。麻烦朱大夫帮我娘和弟弟看一下伤势。”慕思雨好脾气地解释。 围在外面的村民低声讨论着里面发生的事情。关于慕思雨对童氏和慕正涵的维护，那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慕思雨这个女人就跟她那张脸一样丑陋，平时只顾自己，哪里管过亲娘和亲弟弟的死活？哪怕亲眼看见亲弟弟被村里的孩子打骂她也能视若无睹的。 “村长来了。”有人叫道。 村长冷着脸，杵着拐杖慢慢地走进来。 “又闹腾什么？你们家就不能消停一点？” “村长，请你为我娘和弟弟作主。”慕思雨说道：“你不为他们作主，他们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村长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慕正涵和童氏。这母子两人被打得极其的狼狈。特别是童氏，那脸色白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了。 “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村长气愤地跺了跺拐杖。“真是没有王法。” “村长，你不知道……”蒋氏大叫起来。“这贱人偷东西，手脚不干净。” “偷了什么？”村长听蒋氏这样说，语气缓了些，不过神情还是很严肃。 毕竟要是闹出人命，他们整个村庄都要受到连累。身为村长，他可不许有人坏了村里的名声。 “她偷肉吃。”蒋氏唾骂道：“你瞧瞧，好些肉呢！哪家的肉不是宝贝，都是先紧着家里做重活儿的男人，女人又不用做重活儿，不吃这口还能少活几年？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居然敢偷我昨天煮的肉。不要脸的东西，要是不收拾她，以后岂不是该偷别的了？” 慕思雨这才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竟是自己包给童氏的那些肉。顿时她更气了，气得脸色发红，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走。 “你就是为了这些肉打他们？” “难道不该收拾？”蒋氏瞪着慕思雨。“还有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管？” “她是我娘。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是我弟，谁欺负我弟，我就加倍偿还。”慕思雨冷笑。“我偏偏就要管了。还有，这肉是我给的。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服气的只管找我。说什么我娘偷你们的肉，你们煮过这么多肉吗？简直是可笑。” 所有人都愣住了。 慕思雨给的？ 怎么可能？ 就她那馋嘴样儿，要是煮了肉还会分给别人？只怕那两个孩子都吃不着吧！还会给向来看不起的亲娘？ “简直可笑。你家吃得起肉？谁不知道你家一屁股的债？”蒋氏大声嘲笑。 慕大海摇摇头：“雨丫头，大伯知道你关心你娘，想替你娘说话，但是也不能说谎骗大家。” 慕大山皱眉：“雨丫头，你先回去，这里不要你掺合。” “不掺合？被打的是你媳妇和你儿子，你在旁边看戏看得挺高兴的嘛！以前只当你老实，现在看来不是老实，而是根本不在乎。 “胡说，明明是涵儿娘做错事情，我总不能包庇他。”慕大山不高兴地说道。 “你自己的女人是什么性子你会不知道？她有胆子偷藏东西？说到底是因为你不敢得罪你娘。”慕思雨讥嘲地说完，又看向村长。“村长，这包肉真是我给的。他们为了这么一包肉就把我娘打成这样，我要他们给我娘和我弟弟一个交代。” “怎么证明是你给的？”村长问。 “我们有证明。”陆少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第25章 一年之内还清 只见他端着一个盆子走进来。 在外面围观的村民已经看见盆子里的东西。 顿时，一个个露出古怪的表情。 “村长，这是她……娘炸的酥肉，你只需要看看是不是跟那包肉一样就知道我娘有没有说谎了。” 从慕思雨醒过来到现在为止，这是第一次听陆少羽喊她为‘娘’。他的语气有些别扭，表情也有些不自在。 不过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喊就顺口多了。他冷冷地瞟了一眼慕思雨，避开了视线，隐藏着脸颊的红晕。 他暗暗告诉自己不是认可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看他们家的笑话。面对外敌的时候，他们内部得先团结。 村长接过来看了看，又伸手把蒋氏手里的那包肉打开做对比。 顿时，他狠狠地瞪着蒋氏：“问都不问清楚就把儿媳妇打成这样，我看你这个老婆子越老越不像话，就算那是你儿媳妇，也不该让你这样作贱。” “村长……”蒋氏不相信，伸手就想抓陆少羽带过来的盆子。 可是村长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村长直接把盆子还给了陆少羽。 “朱大夫，涵儿娘的伤怎么样？”村长问。 “烫伤就很严重，更别说被打成的内伤，只怕……”朱大夫轻轻地摇头。 “这……怎么办是好？”慕大山焦急地说道：“我们家没有银子抓药啊！” 慕思雨知道世间奇葩多，却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爹就是最大的那朵奇葩花。 这个时候他不担心妻儿的伤势，反而担心拿不出银子。 “滚蛋。”村长一脚踢向慕大山。“你这没心肝的东西，那是你媳妇和儿子，你还想银子，怎么不想他们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蒋氏知道自己失算了，没有刚才那样硬气，不过还是小声地嘀咕道：“哪有这么娇气？这些年也没少挨打，早就打皮实了。” “你还有脸说！”村长瞪着蒋氏。“以前你没这么过分，这又是你家的家务事，我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被打成这样了，你还不知道错？” “村长，我哪有错？既然是别人给的，她怎么不说清楚？她早点说清楚，我也不会这么生气。说到底还不是她自己找的。”蒋氏硬着脖子说道。 “我娘有机会说吗？只要她开口就被你打。她本来就烫伤严重，再被你打，她有力气说话吗？”慕正涵哭着说道：“村长，你要救救我们母子。再让我们留在这里，我和娘的伤根本就不可能好了。与其受他们折磨，不如就这样一头撞死算了。”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蒋氏瞪着慕正涵，回头看向慕大山：“好啊，慕大山，是不是你怂恿的？” 慕大山摆着手：“没有，没有啊，娘。” “老娘告诉你们，只要老娘活着一日就别想分家。咱们这里的规矩，没有哪家老人还在的时候分家的。你们连想都别想。” 老二家都是能干活的，要是分出去了，以后谁来干活？老三还没有结亲呢！多种点庄稼才能存点粮食，以后好给他娶个媳妇。 想分家？别做梦。 “对，不能分家。”慕思雨跟着说道。 慕正涵抬头看向慕思雨：“你……” 慕思雨向他眨眨眼睛：“不能分家。你们被打成这样，治伤得不少银子。要是分了家，这银子谁出？不行，现在不能分家。” “照你们这样的伤势，没有五两银子是治不好的，要是想不留疤，得十两银子。”朱大夫摇头叹道：“傻孩子，现在不能分家。” “十两银子？别做梦了，把这一大家子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银子。贱人就贱养着，死不了就行，有什么好治的？”蒋氏瞪着眼睛说道。 “要是真的死人了，那就只有把你这个可恶的老婆子抓去充军发配。”村长气得大骂。“这银子你们必须得出，不出的话就滚出村子。我是管不了你们的家务事，但是不让你们留在村里的权利还是有的。我倒要看看谁敢帮你们说好话。” “村长，咱们家没有这个银子。”杨氏在旁边求情。“要是有的话，我们就出了。二弟妹身子皮实，也没有这么脆弱。大不了这段时间不让她下地干活。” “你们还想让她下地干活？”朱大夫叫唤。“瞧瞧她身上还有一块好肉吗？你们还是不是人啊？村长，涵儿娘伤得太严重了，必须马上治疗。你让他们给我银子，我好去给她上药。不给银子不行，他们家这么泼辣，到时候不认账，我岂不是亏本了？” “我们没有银子。”蒋氏硬着头皮拒绝。“她女儿不是很有本事吗？让她出啊！” “刚才谁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来着？再说谁不知道我们家还一屁股债呢！我自己都没有活明白，还帮你们擦屁股，搞笑。” 慕思雨嗤了一声。 慕正涵心里一阵悲哀。 这就是他的家人。 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娘过上好日子，让所有人都仰望他们。 “慕大山，你是不是哑巴了？”蒋氏对着慕大山一踢。“说话啊！” 慕大山结结巴巴：“这个……我们家的确没有银子。朱大夫，你最是心善不过，能不能赊着？” “赊着？”不等朱大夫回应，蒋氏第一个不爽。“赊着还不是要还？你是不是蠢啊？你弟弟还没有成亲，欠这么多债，谁愿意嫁过来？” 在门外吃瓜子看戏的村民七嘴八舌的。 “就算没有债，那也没有姑娘敢嫁过来。瞧他们这家子泼辣货儿，嫁过来还不得被折腾死？” “也不一定。这蒋大娘疼爱小儿子，说不定对小儿媳妇也会关照点。” 慕思雨在旁边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努力一点五六年就还清了。五年后三叔再娶亲也不迟。反正他也贪玩，不急着成家立业。” “放屁。”蒋氏唾骂。 村长再次跺跺拐杖：“行了，吵来吵去头都大了。这件事情不能拖，再拖就要出人命。现在只有两个方案，一是你们赊账，打个欠条给朱大夫，六年之内……” “等一下。”朱大夫打断村长的话。“六年不行。我家里也穷，拖不了这么久，最多一年之内还清。” “这一年……”村长为难。“怕是难了点。” “那我不管。我是大夫，又不是菩萨。平时村里抓药的药钱都少算的，总不能让我饿死吧？一年必须还清。”朱大夫说道。 村长看向蒋氏：“你也听见了。要么赊账，一年之内还清。要么分家，各管各的，也不用管这个药钱。不过你们不分家，我想……” 第26章 再给你娶个年轻漂亮的 “等一下。”杨氏打断村长的话。“村长，我们再商量一下吧！这么大的事情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考虑。” 村长挥挥手：“抓紧时间。要是涵儿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全部要被抓到大牢里去，自己掂量掂量。” 院外的村民们听着里面的谈话，有人同情童氏可怜，有人咒骂慕家的人没有心肝，还有人说慕思雨晦气，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个时候送，为了几块肉分家，只怕村里再没有比这更加荒唐的事情了。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谁还敢跟他们家结亲？ 杨氏拉着蒋氏走到旁边的位置，压低声音说道：“娘，要不分了吧！十两银子呢！咱们拿不出来。” “分了？说得轻松。村里谁家老人还在的时候分家的？”蒋氏硬着脖子说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那这十两银子你出？”杨氏问。“你甘心吗？当初娶弟妹也没用这么多银子。现在老树皮了，还要花这么多银子在她身上。” “可恶。这贱人就是来克我的。”蒋氏说得咬牙切齿。“十两银子别说没有，就算有也不会花在她的身上。我有这十两银子都可以给大山再娶个媳妇了……对，我都可以给他娶个新媳妇了，哪里还需要她？与其分家，还不如把她休了。她的死活跟咱们没有关系。” 杨氏愕然。 亏这老东西想得出来。 不过也对。与其分家，还不如把那没用的东西休了。这样二叔这个壮劳力还在家里，有什么活儿也可以多个人分担。 “老大，老二，你们过来。”蒋氏把慕大海和慕大山叫过来。 两人听了蒋氏的打算都惊呆了。 慕大海眼神闪了闪，看向慕大山：“弟妹是二弟的媳妇，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慕大山有些迟疑：“娘，我都这把年纪了……” “你怎么了？村里那王麻子还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媳妇，难道你连他都不如？”蒋氏怂恿。“你想想看，十两银子啊，完全可以娶个新媳妇了。娘给你找个年轻漂亮的，那不比这贱人好？” “她给我生了一对儿女。我这样对她……”慕大山嘴里这样说，其实早就动心了。 慕大海了解这个弟弟，知道他有多懦弱无能。 既然他动心了，那就再给他添点火。 “二弟，十两银子要不吃不喝存个七八年，咱们家一年之内拿不出来。不是不想救弟妹，实在是无能为力。” “难道不管她吗？”慕大山说道：“村长不会同意吧！要是不管她，她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雨丫头不会不管她的。如果她不管，那也是她不孝。毕竟这件事情也是她惹出来的。她不给弟妹肉，哪会有这个误会？” 蒋氏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她大步走过来对着村长说道：“村长，我们商量好了，我们要休了这个女人。” 村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事实上，其他人也没有想到他们做出的决定竟是这样的。 如果说分家，他们还能理解。这样慕大山还能履行一个丈夫的责任。现在倒好，他们所有人都想撤了，完全不想管她的死活了。 这一家人怎么如此无耻？ 哪怕是村里最不要脸的泼妇王氏，这次也被他们的操作骚到了。 慕思雨气得全身发抖。 慕正涵更是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这一家子人，特别是对慕大山，他的眼神里满是仇恨。 “爹，你不要娘了？”慕正涵的语气非常平静，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冷。 原来冬天没有衣服穿的寒冷并不算什么，真正的寒冷是心冷。 “涵儿，爹也没有办法。”慕大山懦弱地说道：“你不要怪爹，但凡爹拿得出这个银子也不会不管她。” “她给你生了一对儿女，陪你吃了十几年的苦，难道你对她就没有一丁点的怜惜吗？”慕思雨冷笑。 “我不能不为家里人考虑，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就让大家都活不下去。她是给我生了儿女。谁家娶媳妇不是为了生儿子？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她作为儿媳妇，总是惹婆母生气，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们家容忍她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慕大山说道。 “就是。儿子说得好。”蒋氏得意地看着慕思雨。 村长摇摇头：“少羽娘，涵儿，你们怎么想？” 慕正涵抱着童氏：“他们要休妻，那就休吧！不过我要和他们家断绝关系。我要跟我娘走。” “这不可能。”蒋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你是我们慕家的人。”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慕正涵冷道：“我是我娘生的，我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就算你们留着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指不定哪一天趁你们睡着了，我一把火把这里全部烧了，让你们给我娘陪葬。” 慕思雨：“……” 好狠的崽子。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反派吧？ 难不成她来到一个全民皆是反派的空间？ 蒋氏等人也被慕正涵的话吓着了。 “天杀的，我就说留不得这个贱人。瞧瞧她把孩子教成啥样了？村长啊，你也听见了。涵儿这么小，这些话肯定是他娘教的。”蒋氏大哭起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遇见了这天杀的贱妇，弄得我这一家子都不得清净。” “行了。”村长不耐烦地打断蒋氏的哭闹。“你们不想管涵儿娘，想把她休弃，难不成让她自生自灭？要么按涵儿说的，要么就想办法凑银子救人。” “我们凑不起这个银子。”蒋氏一口拒绝。 “凑不起，那就按涵儿说的办。涵儿还年轻，他愿意留下来照顾他娘，那他欠下的银子他会想办法还。你们不愿意还，那就别管他们。”村长说道：“别耽搁了。决定好了吗？决定好了我就写文书。以后涵儿娘与你们家没有关系，涵儿也不再是你们家的孩子。” “大山，这小子的根都坏了，留着他也是祸害。娘给你找个新媳妇，再重新生个听话的大胖小子。”蒋氏鼓动道。 慕大山咬咬牙，答应下来。 第27章 我会护着你的 文书写好，慕大山按下手指印。 一封休书，一封断绝关系文书生效。从此以后，慕正涵，慕思雨以及童氏与他们这家子没有任何关系。 闹剧就这样散场。 陆羿从人群中走出来，背起童氏单薄的身体。 朱大夫啧啧出声，摇头说道：“禽兽尚知护子，你们连禽兽都不如啊！” 村长失望地看着慕家人：“你们好自为之吧！” 慕思雨对慕正涵说道：“这里有没有你要带走的东西？” 慕正涵还没有说话，蒋氏便说道：“既然断绝关系了，咱们家的东西就不能带走。” 慕正涵也是个硬气的，他冷道：“我不稀罕。” 慕思雨说道：“我们走。” 慕大山看着这对儿女离开院子，突然有些茫然。 他真的做对了吗？ 为什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蒋氏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总算是赶走了这几个晦气东西。老二，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找个年轻漂亮的。” 杨氏不屑地撇撇嘴。年轻的？就他那副蠢样？别做梦了。闹了这么一场，哪家姑娘敢嫁过来？ 远离了慕家，慕思雨对村长说道：“村长，谢谢你帮我。” 村长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这次帮你是对还是错。雨丫头，你真的变了。我能感觉到你是真心关心你娘。不过你娘要是醒了，她会不会怪你？她这些年任劳任怨，不管受多大的委屈都没有吭一声。现在她昏迷不醒，你就联合朱大夫逼着慕家的人休妻。她能接受吗？” 朱大夫在旁边说道：“涵儿娘要是不知好歹，那就让她回去受罪。以后也别管她了。瞧瞧她伤成什么样了，那家人关心过她的死活？她要是怪少羽娘，那样的蠢妇没什么好同情的。” 陆羿说道：“朱大夫，我先把岳母背回家，麻烦你来看看她的伤势。诊金记我账上，我保证一年之内还清。” “傻小子。”朱大夫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见我催过诊金？刚才不过是你那满肚子坏水的媳妇叮嘱的，让我必须这样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慕家的人露出真实的嘴脸，这样你岳母才能彻底摆脱他们。好了，别耽搁了，赶快去给她上药。“ 慕正涵从小便看破世间冷暖，比同龄人更加聪慧，从他们的交谈中他已经听出了来龙去脉。 刚才他不懂村长为什么任由慕家的人放弃他娘，没有让慕家的人给他娘看伤，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那个好姐姐安排的。 她就是要借着这件事情让慕家的人彻底放弃他娘，这样她才能脱离苦海。 陆羿背着童氏去了陆家。慕思雨把村长送回去，途中一直说村长的好话，把村长哄得眉开眼笑，还没到村长家便已经像是忘年交了。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姐姐如此的巧舌如簧。到底是他以前从来没有了解过她，还是嫁到陆家后她终于长大了，知道了是非善恶？ “你一直跟着我？”慕思雨送完村长后才发现慕正涵一直在自己身后。“怎么一点儿声都没有出？吓我一跳。” “你是从什么时候做出这个决定的？”慕正涵淡道。 “什么决定？摆脱慕家人吗？我听说出事了，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就让少羽去请大夫，让少羽告诉大夫把诊金往高的说，而且还必须逼一逼。朱大夫是聪明人，到了后见那情景就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于是就配合我。至于村长，我让你姐夫去打的招呼。” “因此村长也好，朱大夫也好，他们只需要配合我完成这件事情，别的暂且不考虑。其实很简单嘛！因为他们自私自利的本性，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就走到了这一步。不过你愿意与他们断绝关系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原先也只考虑到先把娘救出来。你嘛，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有情有义，而且还聪明。有前途哦，小伙子。”慕思雨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跟着姐姐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慕正涵心里一颤。 他们虽是姐弟，却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以前的慕思雨自私自利，与慕家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真的变了吗？ 还是在骗人？ “小小年纪怎么心事这么重？”慕思雨蹲下来，抚着他紧皱的眉头。“我刚才虽没有计划你，却不代表着我不想帮你摆脱慕家。只是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正好借着这件事情脱身。等她脱身后，我就会想办法让你也脱身。你能顺势脱离他们家，可见跟姐姐很有默契。” “我真的可以跟着你？”慕正涵看着她。 “真的。” “你不会丢下我们？” “永远不会。” 慕正涵眼眶红了。 “你现在护我，以后我定会护你。” “哈哈……”慕思雨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我等着你护着我。” 在回陆家的路上，慕正涵还在担心会不会让陆家的人厌恶。毕竟陆家这么穷，现在又多了两个拖油瓶。 然而跟着慕思雨走进陆家的院子时，陆芷云招呼慕正涵一起喂小鸡，那样子亲热极了，一口一个小舅舅，叫得慕正涵都不好意思了。 “我女儿怎么这么可爱？”慕思雨看着陆芷云说道：“看来还是我会生啊！” 陆轩：“……” 要不要脸了？ 就她那副鬼样子，小云儿明明是像爹才会长得这样好。 不过这次的事情他虽没有亲眼目睹，却也从朱大夫和陆羿的交谈中了解了一个大概。真没想到这女人的脑子还挺好使的。 慕思雨进了房间，见朱大夫正在捣药，问道：“朱大夫，我娘怎么样？” “你来得正好。药捣得差不多了，你得帮她敷上。”朱大夫说道：“这是治外伤的，还有一副内服。我这里药不够了，明天采了药再给你送过来。你好生养着她，半个月左右就能下床了。” “谢谢大夫。”慕思雨道谢。“欠你的银子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你们两口子倒是越来越有默契了。这句话你男人说了几次了。你们不烦我都听烦了。再说一遍，银子的事情不急，先把人照顾好。”朱大夫说道：“刚才要不是为了配合你，我会做这个恶人？现在弄得全村的人都以为我是个只认银子不顾情面的庸医了。” “不会的。你这么心善，怎么可能是庸医？”慕思雨笑着说道。 第28章 你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 朱大夫走后，慕思雨把门合上，慢慢地解开童氏的衣服。 童氏明明才三十几岁，在现代还是花儿般的年纪，可是她皮肤粗糙，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那骨瘦如柴的身体硬硬的，像是一层皮下面包裹着一身的骨头。 这哪里是一具三十几岁的身体？更像是四五十岁，经历了无数沧桑的身体。只怕比这具身体更苍老的是她千疮百孔的心吧？ 她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昏迷之中她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上完药出来，慕思雨找到正在挑水的陆羿。 “那个……我没有跟你商量就把我娘和弟弟带回来了，你要是觉得不妥的话……” “你做得很好。”陆羿把水倒进缸里。“以后他们就住下吧！家里不缺两口吃的。” “你不怪我？”慕思雨看着他。 陆羿抬眸看她：“乌鸦尚知哺母，难道我陆家人还不如鸟兽？” “谢谢。”慕思雨放松下来。“你放心，我以后会想办法赚钱的，不会给你增加负担。” 陆羿蹙眉：“我不觉得这是负担。” “话虽如此……”慕思雨绞着手指。“你一个人要照顾这么一大家子已经很辛苦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照顾我娘和弟弟？” “你只管把他们照顾好，赚银子的事情我会处理。”陆羿淡道：“不过现在家里的床太小了，我找唐木匠做几张大床，这样……” “做床？不用。”慕思雨眼眸一亮。“我会做床，交给我吧！” 陆羿沉默地看着她。 慕思雨暗叫不妙。 原主是个草包，怎么可能会做家具？这男人如此聪明，他不会发现什么吧？ 她不由得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我是说……” “好。”陆羿挑着水桶走出去。“今天太晚了，大家挤一挤，明天再做吧！” 慕思雨眨眨眼睛，自言自语：“这男人真好，看来捡到宝了。” 不对，这个‘宝’可是反派大佬啊！想到他以后要走上一条不归路，慕思雨的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童氏昏迷着，药煎好之后不好喂她，只有找个竹管来慢慢地灌。还好这次挺顺利的，一碗药也能喂进去半碗。 晚上陆芷云躺在慕思雨的身侧不停地问东问西。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怕慕思雨，反而觉得可以和香喷喷的娘一起睡觉是很高兴的事情。 “娘，你身上好香啊！” “嗯，我摘了一些花瓣泡澡。”慕思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解释。 “那我下次也想用花瓣泡澡。” “行。” “娘，小舅舅好聪明啊！今天有一只小鸡翅膀受伤了，小舅舅帮它包扎，它就好了。” “嗯。他是很聪明。你喜欢他吗？” “喜欢。小舅舅以前帮过我。”陆芷云说道：“那时候我和哥哥被村里的小孩打，小舅舅帮我们赶跑了他们。他是个好人。” 乡下的房子是不隔音的。 陆家只有这么大，几个房间相隔，这边的说话声隔着两个房间也能听见。特别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这么小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慕正涵今天晚上和陆少羽躺在一张床上。陆羿和陆轩睡的。童氏在慕思雨的房间，方便她照顾。当然也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 其实要不是床太小，这样的安排是非常合适的。只等慕思雨打造一张大床，这样他们就能睡个舒服的觉了。 柴房，陆轩轻轻地喊道：“哥，睡了吗？” “没有。”陆羿淡道。 “哥，那女人……有点怪。” “嗯。” “她变了好多。到底我们离开的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一下子变了？” “不知道。” “有时候觉得那女人好陌生，一点儿也不像我们认识的那个人。她不会是鬼附身了吧？” 陆羿清冷的声音传入陆轩的耳内：“便是鬼，难道还有人可怕？” 陆轩想到之前的慕思雨，再想到现在的慕思雨，叹道：“你说得对。就算真是鬼附身，这鬼也比之前那人重情重义。” 慕思雨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她坐起来看着睡着香甜的陆芷云，帮她盖好被子，悄悄地下床走出去，再轻轻地合上门。 院子里，陆羿扛着粗壮的大树进门。 再看院子里已经放着不少的树干，就知道他早就起来了。 “吵醒你了？”陆羿用衣袖擦着汗水。 慕思雨从旁边的杆子上取下毛巾走过去，伸手给他擦着汗水。 陆羿擦汗的动作停下来。 此时天色昏暗，只有一丁点余光让他们视物。然而他的眼力是极好的，哪怕是夜晚也能在山中打猎，所以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还是那张胖脸，还是那具肥硕的身体，可是她的神情是那么温柔，那双眼睛更是清澈无比，仿佛山林中美好得不行的无名小花。 那无名小花没有名花贵重艳丽，却有独特的气息。对困在山林中的人来说，它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也是唯一的慰藉。 或许是夜色太浓，她以为别人看不见自己，所以整个人是非常放松的。她看着他的眼神也比白日里更加温柔。 陆羿明白，那才是真正的她。 陆轩都发现她不对劲，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就算一个人再改变，也不可能突然之间换了气息。 “我总算知道少羽像谁了。”慕思雨说道：“你们陆家的男人都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吗？” “我的身体很好。”陆羿皱眉。“没有不顾。” “是吗？”慕思雨抬头看他。“你才睡几个时辰，这么急急的做事，莫不是想把自己累死，然后扔下这一大家子自生自灭？” “胡说。”陆羿不爱听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要做床，做床总要木料。我早些给你砍来，白日再进山打猎赚取银子。有何不妥？” “不妥极了。”慕思雨说道：“你想养家糊口，我自然知道。可是那也是保重自己的身体为先。砍了木柴又打猎，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事情总是一件件做的。你想一次性做完，那是不可能的。总之你现在回去睡觉，至少睡……两个时辰再起来。” 第29章 他不要你了 慕思雨说完见陆羿在那里不动作，把他手里的东西抢下来，推着他往卧室方向走去。 陆羿的眼里闪过无奈的神色。 被推进门后，又见她把门合了起来，并在外面拴上了。第一次，他的眼里闪过暖意。 陆轩被吵醒，迷糊地睁开眼睛，看见陆羿站在门口，声音沙哑地说道：“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没什么，睡吧！”陆羿温和地说道。 慕思雨安排好了陆羿，自己却没有回房休息。她翻找出了一些劣等的纸，再用炭条画着设计图。 对重操旧业的慕思雨来说设计家具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 天亮白，远处空中有胭脂般的云彩出现，新的一天代表着新的希望。 她伸了伸懒腰，把设计图用东西压好，这才来到陆羿的房门前把门栓取了。 她刚取，从里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陆羿拉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 慕思雨朝他挥了挥手：“早啊！睡得好吗？” 陆羿淡淡地说道：“睡得很好。” 陆轩从后面挤过来，没好气地看着两人：“你们堵在门口做什么？” 慕思雨转身朝厨房走去。 此时陆少羽，陆芷云以及慕正涵也相继醒过来。 慕思雨见到慕正涵，朝他招呼道：“涵弟，帮姐烧火。” 慕正涵本来觉得不自在，听了她的话应了一声。 对这个姐姐，他不可能一下子就信任她。不过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脱离那样的家庭。在这个家里，他能依靠的只有慕思雨。 陆羿去挑水。 陆轩身体不好，家里的事情从来不需要他操心。不过他也是聪明人，不会真的把自己当作老爷等着伺候，只要是家里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会主动操持，比如说扫地，擦桌子，收拾被风吹乱的院子等等。 陆家众人各忙各的，没有交谈，但是配合得很有默契。 慕思雨一边烙着饼一边对烧火的慕正涵说道：“休书和断绝文书你收好了吗？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收好了。不过也不要给娘。她本性柔弱，又经不起别人的挑唆，要是交给她，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哄了去。” “不过是休书和断绝文书，有什么好哄的？那个男人巴不得摆脱我们这两个拖油瓶，你还担心他后悔？”慕正涵黯然。 那是他亲爹，怎么可能不难过？ 虽然这些年他都没有护过他们，但是对那个男人的感情肯定跟蒋氏一流是不一样的。对那个男人，哪怕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是有所期待。这样的局面是他没有想过的。他以为……至少他这个儿子在他的心里还有一席之地的。结果是自己妄想了。儿子算什么？ “涵弟啊，你还是太天真了啊！”慕思雨淡道：“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不出一年，他必后悔。到时候他对娘肯定还会纠缠。” “怎么可能？”慕正涵听她这样信誓旦旦，不由得迟疑。“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当然是因为……他很快就会认清现实。”慕思雨说道：“蒋老太太哄骗他说没了娘还可以给他娶个年轻的。可是你想想慕家老三还没有娶亲呢！那可是蒋老太太的心头肉。他娶亲还不得折腾一下？等给他娶了亲，银子折腾没了。还有银子给那人结亲？” “另外，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必然臭名远扬，正常的女人会嫁给他？再摊上那样的婆母和妯娌。而他也不年轻了，长得也不算好看，那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图他什么？有钱有貌有德，他一样都没占，还想老牛吃嫩草？” “你这女人对孩子说什么？”陆轩进来喝口水，听了她的话没好气地说道：“不管那人怎么没品，也是你爹，看他倒霉你很开心？” “开心啊！”慕思雨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利落地翻出饼，继续烙下一个。 香喷喷的味道从锅里传出来，香气在空中散开，原本还算熬得住的几人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这样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他越倒霉我越开心。他有什么资格为人父为人夫？”慕思雨冷道：“涵弟，你要争气，姐姐相信你。” 慕正涵也不知道怎么的，听了慕思雨的话，只觉面前的迷雾消失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阳关大道。 “娘，姥姥醒了。”陆芷云清脆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过来。 慕思雨马上放下手里的锅铲，正想对慕正涵说先把火灭了，见他匆匆跑走了，只有把火灭了再赶到隔壁房间去。 “娘……”慕正涵抓住童氏的手，眼泪吧嗒吧嗒流下来。 从昨天发生这件事情之后，他在陆家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此时见童氏醒过来，就像是情绪一下子得到了宣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我这是在哪里啊？”童氏还没有进过慕思雨住的房间，所以没有认出来。 房间里除了慕正涵之外，还有陆芷云那可爱的小人儿担忧地看着自己。童氏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慕思雨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 那药是刚才她把许久没用的炉子搬出来慢慢地煎的。现在她醒过来，正好可以把药喝了。 “娘，先喝药吧！你想知道的等会儿给你慢慢说。”慕思雨说道。 “雨丫头。”童氏虚弱地说道：“我这是在你家？” “先喝药。”慕思雨拿勺子喂她。 童氏只觉被烫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身上也动弹不得。 她听话地喝着药。 喝完了药，她眼巴巴地看着慕思雨，等着她兑现承诺。 慕思雨擦了擦她嘴角的药渍，说道：“我给细细说来，你不要动气，也不要难受。” “你说吧！”童氏平静地说道：“是不是你奶奶把我赶出来了？” 慕思雨淡淡地说道：“这次赶你出来的不仅仅是蒋老太太，还有你的丈夫慕大山。他写了休书，把你和涵弟都赶出来了。” 童氏瞪大眼睛：“不可能。” 慕思雨看向慕正涵：“你给娘说。” 慕正涵抹了一把眼泪，怨愤地说道：“娘，姐姐说的是真的。他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朱大夫说要花银子给你治伤，奶……蒋大娘说没有银子，让他把你休弃了，到时候给他找个年轻漂亮的重新生个大胖小子。他答应了，当场在村长和乡亲们的见证下签下了休书和断绝文书。娘，以后我们和慕家没有关系了。” 第30章 他怎可不要我 “不可能的。”童氏摇头，挣扎着要起来。“我要去问他，要亲耳听见他说。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怎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慕思雨皱了皱眉，脸上满是不悦：“你还找他做什么？虽说休弃你是蒋老太太挑唆的，但是他要是真的在意你，岂是几句挑唆就能破坏的？说到底他本身就无情。这样的男人你还上赶着要，你图他什么？图你白天累死累活做农活儿，晚上还要给他洗脚按摩吗？” “雨丫头，你不懂。我十六岁便嫁给了你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操持家务。我的人生便是为他存在的。现在他怎可不要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童氏一动，烫伤再次发作，脸色苍白得厉害。 “娘，你想回去，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回去。这次能摆脱他们，我打从心里开心。说句让你生气的话，现在就算让我去街上乞讨，我也不会回到那个家。那是大伯的家，是堂哥堂姐的家，不是我们母子的家。我们在那个家就是奴仆。娘，你要是回去，以后就见不着儿子了。”慕正涵的眼里满是冷漠。 说完，他转身朝外面跑去。 童氏紧张地叫着他的名字：“涵儿。” 慕思雨说道：“涵儿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你身为他的母亲，为什么就不为他考虑？同是慕家的子孙，为什么一个可以上学堂，一个不仅在家里天天干农活儿，还要被当作仆人般打骂？别人都说‘为母者，为子谋深远’，你的深远呢？你的谋呢？” 说完慕思雨对旁边的陆芷云说道：“小云儿，咱们去吃早饭。” 陆芷云担忧地看着童氏：“姥姥，云儿等会儿来陪你说话。你别难过了。” 慕思雨摸了摸陆芷云的脑袋：“小云儿真乖。” 饼烙了一半，此时有些凉了，她让陆少羽继续烧火，她把剩下的饼烙完再把凉掉的饼翻炒了几下。 早饭是葱油饼和玉米糊糊。慕思雨把早饭盛好，让其他人先吃，她出去找慕正涵。 慕正涵并没有跑远。虽说刚才冲动发了脾气，但是毕竟年纪还小，并不知道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总不能真的去大街上乞讨。 慕思雨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树下哭鼻子。 “哭够了就回去吃早饭。”慕思雨对不远处的慕正涵说道：“我知道你在委屈什么。娘的性子本来就软弱，你想她马上接受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不过她现在烫伤严重，又有些内伤，没有半个月根本下不了床。趁着她下不了床的这段时间，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劝服她。” “她要是执意回慕家呢？”慕正涵抽泣。 “不可能的。”慕思雨说道：“她长期受到慕家人亏待，骨子里产生了一种奴性。不过在陆家呆一段时间她就会知道不是那样过日子的。那样憋屈的日子就是一种折磨。真正的生活应该是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睁开眼睛被骂，闭上眼睛之前还是被骂。” 慕正涵沉默。 不过哭泣的声音小了，显然是听进去了。 “好了，以后有姐姐陪着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走吧！你担心的事情我是不会让它发生的。”慕思雨走过去，朝他伸出手。 慕正涵抬头看向她：“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慕家那样的环境能养出什么好果子？离了那家，我耳根子清净了，脑子也清醒了，当然知道之前的那些做法有多蠢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不用管他们那家子的糟心事儿。”慕思雨说道：“以前我不是一个好姐姐，以后我罩你，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慕正涵把手放在她的手掌之中。 姐弟俩第一次这样亲近，慕正涵脸颊绯红。 慕思雨带着笑，拉着他起身：“走吧！饼又要凉了。” 回到陆家，其他人还在等他们姐弟。 陆芷云说道：“刚才给姥姥送了两个饼和一碗玉米糊糊。姥姥胃口小，只吃了一个。” “谢谢你，小云儿。这段时间要麻烦你照顾姥姥了。姥姥要是渴了，你帮她倒碗水。”慕思雨摸着陆芷云的头发。 陆芷云眼眸亮亮的，满心欢喜地点头。 慕正涵小声地喊了一声：“姐夫。” 陆羿淡道：“吃饭吧！你昨天也被踢了几脚，等会儿让你轩哥给你上药。” “还是你心细，我都没有想起这件事情。”慕思雨看着慕正涵说道：“你是傻子吗？怎么不说？” “我没事的。”慕正涵垂头。“只要娘没事就好了。” “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陆羿淡道：“你比少羽虚长两岁，就帮我管着他。” 陆少羽的眼里闪过嫌弃的神色。 他需要别人管？ 就他那小身板，怕是还需要他管吧？ 不过他没有反对，算是给足了陆羿和慕正涵面子。 吃了早饭，慕正涵抢着洗碗。 陆羿是不同意的，被慕思雨按住了手臂，朝他摇头：“涵儿很能干，就让他帮我们分担一点家务吧！正好你也忙，我也要做家具。” “做家具？”陆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慕思雨。“院子里这么多木材是拿来做家具的？” “对啊！”慕思雨说道：“我想做几张大床，这样大家就不用这样挤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咱们村只有一个木匠，他可是做了十年的学徒才出师。你乱糟践东西做什么？”陆轩说道。 “我……我曾经得到一本木工书，里面的一些设计巧夺天工。我记性好，一直记在心里。现在想试试不行吗？”慕思雨越说越心虚。 “哥，你相信她？”陆轩皱眉。“她大字不识一个，竟有这样荒唐的念头，你也不阻止？” “不过是一些木材，失败了晒干做柴火，也不会浪费。她想做就做吧！如果每个人做事之前都畏首畏尾，那有什么意思？” 陆轩呵呵冷笑：“我看你们最近都疯了。她像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做个好娘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乱折腾什么？算了，我也不管了。” 第31章 哥，她不奇怪吗 慕思雨朝陆羿扬起笑容：“谢谢。” 谢谢他相信她。 哪怕她的理由是那么牵强。 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她那些蹩脚的借口？他不点破，那便是他的温柔。 原著中陆羿直到原配死亡的时候都是憎恶她的，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而她与两个孩子的关系也有所缓解，这样会不会改变他们的命运？ 如果不能改变，原主死亡的时间在半年后。 半年…… 她会死吗？ 不不不，不能胡思乱想。 她既然已经陷入这局中，就得想办法破了这个局。原主是原主，她是她，她们不一样，命运也不会一样。 还有他们…… 陆羿也好，陆少羽也好，陆芷云也好，他们到现在都是很不错的人，怎么能让他们过上那样黑暗的生活呢？ 她要想办法让他们感受到幸福。幸福值越高，黑化的几率就越低。 “我哥长得再好看，那也不用一直这样盯着他吧？我们还在呢，你这样有些不知羞耻了。”陆轩打断慕思雨的思索。 慕思雨茫然地嗯了一声，在看向陆羿时，只见他耳垂微红，好像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 “又没有看你，你哥都没有说话，关你什么事？”慕思雨说道：“我去忙了。” 童氏母子脱离了慕家，跟着女儿来到了陆家生活，村里的八卦女忍不住好奇童氏和慕正涵会不会被陆家人赶出去。 于是陆家的门口总是有人走来走去，当陆家人出来撞见时，那一个个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用慕思雨的话说，这样的演技最多值五毛。 陆羿挑完水就上山砍木头。那强壮的身体扛着木头穿过村庄里，一个个小媳妇看着那有力的胳膊咽着口水。于是各种浑话在小媳妇的圈子里传开，各种臆想收集成册都能装钉成一本书了。特别是陆羿的高大强壮与慕思雨的肥胖矮小，那画面让他们各种不爽。 “俺跟你们打赌，最多五天，肯定会被赶出来的。那陆羿养着一个病殃子弟弟，两个年幼的儿女，还有一个好吃懒做的婆娘已经很吃力了，现在还要养丈母娘和小舅子，简直就是欺负老实人嘛！” “陆羿忠厚老实，五天肯定不止了，我赌十天。” “我赌一个月。就算陆羿再不高兴，总会装装面子的。他要是能养着丈母娘和小舅子一个月就算了不得了。” “对了，你们听说慕家那边是什么情况吗？” “以前都是涵儿娘和涵儿做完了家里的活儿，慕大海和慕大山干田里的活儿。今天一大早就听见蒋大娘在那里骂，说是她的腰闪了，大房媳妇还睡到日晒三竿。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杨大嫂被骂成这样呢！这涵儿娘刚走，杨大嫂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以后怕是有的折腾。” 陆少羽和慕正涵扛着柴火下山。陆少羽脚下一滑，慕正涵赶紧拉住他。 “谢谢。”陆少羽淡道。 慕正涵有些别扭：“不用谢。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你是我舅舅，就是我长辈，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我又不会把你吃了。”陆少羽颠了颠背上的柴火，继续往下走。 “我……”慕正涵咬咬牙跟上他。“你不觉得我们是拖油瓶吗？” “你是她的弟弟，我们也算是有血缘的，如果你是拖油瓶，我们也是了。” “那我看你不太高兴……”慕正涵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陆少羽打断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高兴了？” “你……不怎么说话。”慕正涵尴尬。 “我爹也不爱说。我随他。”陆少羽看他一眼。“就算那个女人，我也不爱跟她说。” “她是你娘。你这样叫她……” “她还是你姐，没听见你怎么叫她。”陆少羽淡道：“你的伤还要养几天，等会儿别跟我去山上背柴了。” “那不行。这点伤不算什么，以前就算骨折了也要挑水砍柴。”慕正涵淡道。 在清幽的小院里，慕思雨动作麻利地处理着那些木柴。 陆轩一边浇着院落的青菜一边看着慕思雨的动作，随着她切割的木料越来越多，地上多了许多齐齐整整的木头，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正好陆羿又送了一批木头回来。陆轩拉住陆羿：“哥……” 陆羿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拭汗水和灰尘，清冷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怎么了？” “哥，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陆轩压低声音说道：“我看过李木匠做活儿，也没见他不需要测量工具就这样直接切割东西的。她不仅没有用，而且切割得这样齐整，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 陆羿抬头看向慕思雨。 她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一切一无所知。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她眼里有光，浑身闪烁着光芒。 当然，这样耀眼的慕思雨绝对不可能是那个没有脑子的女人。 “轩弟，她这个样子好吗？” “好是好，但是来历不明。这身体肯定是原来的，但是里面的人……还是原来的吗？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再说了，慕思雨是谁啊？那就是一个草包。除非这世间真有神仙给她换了一个脑子，否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哥，你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了吧？你不怕吗？要是她是哪来的妖怪，你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如果她是妖怪，为什么费尽心机来操持家务？只需要一个妖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要是想吃我们，我们逃得掉？我不在乎她是谁，只在乎云儿和少羽喜不喜欢这样的娘。在我眼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陆轩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陆羿：“真的一样？” “不然呢？”陆羿淡道。 慕思雨正在为难，抬头见到陆羿，朝他招手道：“你回来得正好，快来帮我一下。” 陆羿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过去。 陆轩轻轻地摇头：“这还叫一样？以前那个人不管怎么叫他，他装作听不见。现在这个一喊他就去了。” 陆芷云趴在窗前，对陆轩招手：“小叔小叔。” 陆轩回头，见陆芷云做这样危险的动作，连忙提醒道：“小云儿，那窗子有些破了，你快下来。” 第 第32章 幸好有你爹在 慕思雨和陆羿回头，见陆芷云挂在那里，一前一后扔掉手里的东西朝那里跑去。 然而不等他们跑过去，哐当一声，窗子裂了。 陆芷云娇小的身体如一块小石头般直愣愣地砸下去。 “啊！”她吓得尖叫。 慕思雨脸色大变，脚步没停，可是意外就在一瞬间出现，她根本就赶不及。 她只能希望陆羿的速度再快些，能减少孩子的损伤。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在她看来这一帧就像停顿了似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陆轩也跑了几步。他的身体非常虚弱，只几步便喘不过气来，双脚一软坐在地上，害怕地看着陆芷云的方向。 “云儿没事吧？”童氏在里面坐着，见状想要下床，但是伤口疼得不行。“雨丫头，云儿没事吧？” 陆羿脚下一滑，滚过来伸出手臂，从下面接住她。 砰！陆芷云落入他的怀里。 慕思雨这才赶到，见陆芷云吓得脸色发白，蹲下来拉着她的小手：“云儿，没事吧？” 陆芷云嘴唇哆嗦，哇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慕思雨的怀里：“娘……” 陆羿把陆芷云交给了她。 慕思雨连忙好声安慰：“没事了，以后别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幸好今天你爹在，要是你爹不在，那你就只有挨摔了。好了好了……” 陆轩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相拥的母女，想着陆羿说的话，终于理解了陆羿的心情。 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只要她真心对待云儿和少羽，那便是两个孩子的娘。 “雨丫头……”童氏已经艰难地下了地并走到了窗口位置。“云儿怎么样了？” “娘放心，她就是吓着了，没有受伤。你快回去坐着。伤口还没有好，小心裂开了。”慕思雨回复童氏。 童氏听了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慕思雨抱着陆芷云站起来，见陆羿手臂不对劲，皱眉说道：“你手臂伤着了？” “没有。”陆羿淡道：“你陪陪她吧，剩下的你给我说，我来做。” “做什么做？你手都受伤了。”慕思雨蹙眉：“先放着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大不了我们再凑合几天晚上。” “哥，我那里还有点伤药，先上药吧！”陆轩走过来。 “没有这么严重。过几天它自己就好了。”对他们这个家庭来说，药是特别贵重的东西。 “你要是上了药还能早些好。”慕思雨淡道：“云儿从窗口掉下来正好砸在你的手臂上，你再做重活儿，这只手就等着废吧！” “女婿，你还是上药吧！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有事的。”童氏也跟着劝道。 “我真的没事。云儿不重，没受什么伤。”陆羿甩了甩手臂，证明自己没有问题。 “爹……对不起……”陆芷云刚没哭，听说陆羿的手臂会废，再次哭了起来。“你上药好不好？我不想你断手。” “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少羽和慕正涵背着柴火回来。 见陆芷云哭成这样，陆少羽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慕思雨：“你对她做了什么？” 慕思雨睨他一眼：“你爹和你小叔在，我能做什么？” 陆少羽想是这个道理，真是关心则乱了。只能怪她以前的历史太黑，让他没有办法彻底地信任。想到这里，他脸色微霁。 “哥哥……”陆芷云委屈巴巴。“我犯错了。” 陆少羽把柴火放地上，朝她伸出手：“脸黑成这样，乞丐都比你好看。我带你去洗把脸。” 在陆少羽带着陆芷云洗脸的这段时间里，该知道的也差不多问出来了。再出来时，陆少羽手里拿着药酒，对陆羿说道：“擦药。” 慕正涵搬着那些柴火。 慕思雨端来一碗用井水冰镇过的绿豆甜汤递过去：“歇歇吧！柴火够用两天了。不用再上山了。” “我不累。”慕正涵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道：“你给娘喝吧！我不喝了。” “甜汤是每个人都有的，你只管喝，想喝多少都有。还有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不要把自己身体弄垮了。如果你脱离慕家就是来陆家干活，那你还不如留在陆家呢！我是你姐，听不听我的？”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很想你做这样的姐姐。今天等到了，我应该开心的。可是你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我想好了，娘现在还伤着，等她的伤好了，我就带她单独生活。”慕正涵说道：“欠你们的药钱我们也会还的。” “你一个小孩能带着娘怎么生活？”慕思雨皱眉。 “涵儿说得对。”童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 “你下床做什么？”慕思雨伸手去扶。 慕正涵也去扶。 童氏拉着两个孩子的手，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总不能一直麻烦你们。你们还有一家子要养呢！我找村长借山下的那个屋子住。等我好了，就给人洗衣服，总会有办法的。” “养好身体再说吧！你先回床上躺着。”慕思雨说道：“我去看看云儿怎么样了。” 如果童氏他们执意这样，她也不会阻止。虽然她想照顾她，但是这里毕竟是陆家，他们会觉得不自在也是正常的。 只要脱离了慕家，他们的日子就不会太差。在他们需要帮忙的时候，她去多照顾一下就行了。 陆轩正在给陆羿上药。 伤到了手臂，上面红通通的。 陆少羽和陆芷云在旁边看着。一个面色冷漠，一个愧疚自责。 慕思雨喊道：“晚上给你爹做点好吃的补补。好了，不用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你们干自己的事情去吧！我没事。”陆羿说道：“少羽，跟爹上山看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 “好。” “我也去吧！”慕思雨说道：“最近一直忙都没有时间上山看看。” “可以。” 最后的两人行变成了五人行。不仅慕思雨跟上去了，陆芷云和慕正涵也跟上了。 家里只剩下陆轩和童氏两人。 几人上山时，村里的人瞧见了。 “瞧见了吗？陆家那小子真的把小舅子和丈母娘养在家里。我说童大嫂懦弱了大半辈子，这次运气倒不错，遇见陆家这个傻女婿。” “童大嫂也可怜。她伤成那样，要是没有人照顾她，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慕家那边可热闹了，今天蒋大娘和大儿媳妇打起来了。” “真的？我今天回娘家了，没有瞧见。怎么打起来的？” 第33章 被野猪袭击了 山路不好走，特别是对慕思雨这个身材的人来说，走几步便累得不行。 陆羿看不过去，蹲下来对她说道：“上来吧！” 当着孩子的面，慕思雨也是要面子的。她脸颊红了红，从陆羿的身侧走过去：“我有腿，自己能走。” 陆羿见她嘴硬，只有扶住她一条胳膊，半提半拉带她上了山。 “云儿，小心这里有青苔……”陆少羽的话刚说完，只见慕思雨正好踩中那个位置。 伴着一声‘啊’的惨叫，慕思雨的身子往后面坠滑。 就在陆少羽挡在陆芷云的面前时，陆羿一把抱住慕思雨的身体，稳住了她，没让她压到了‘无辜’的人。 慕正涵轻吐一口气。 “要不，还是让姐夫背你上山吧！”他说道：“这样……也快些。” 他们的安全也有保障。 慕思雨哪里不知道他们在吐槽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我能走。” 慕正涵心虚，小跑着几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不常上山，前不久又下了雨，容易滑倒是很正常的。”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安慰我。”慕思雨撇撇嘴。“等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能减掉这身肉，到时候就比你们灵活了。” 慕正涵惊讶。 以前要是谁敢说慕思雨‘胖’，或者与胖有关的字，比如说肉多，肥猪等等，她当场就会发飙。她还真是变了，一点儿也不忌讳自己的缺点。 慕思雨的心情恢复得很快。她蹲下来刨着野韭菜。 “这是什么？”陆芷云问。 “野菜。”慕思雨说道：“可以吃的。” “听村里的老人说前几年闹灾，村里的人吃了山上的野菜死了很多人，从那以后就很少有人吃野菜了。就算吃也只吃那几种认识的。”慕正涵说道。 “那你只管放心。我饿着的时候吃了不少野菜，这是很常见的。还有那边的鱼腥草你也给给我挖出来。”慕思雨看见鱼腥草，眼眸大亮。 “那个东西没毒，但是不好吃，村里的人除非饿极了，否则谁也不爱吃。”陆少羽说道。 慕思雨不理他们，只顾挖着这些天然的宝贝。 “你慢慢挖，我去看看陷阱。”陆羿对她说。 慕思雨头也不抬地回应：“行，你去吧！我等会儿来找你。” “你留下来照顾你娘。”陆羿吩咐陆少羽。“云儿和涵弟跟我走。” 陆少羽皱了皱眉，不高兴地留下来。 相比跟着慕思雨这个疯疯癫癫的人，当然是跟着陆羿去看陷阱更有意思。 慕思雨瞧出了他的不乐意，把手里的小铲子塞到他手里：“来吧！少年，这里需要你干活儿。身为男儿，理应多出点力。毕竟为娘也是个娇弱的小女子嘛！” 陆少羽：“……” 娇弱的小女子？ 她哪来的脸这样说？ 陆少羽满面冰霜，不悦地接过她递来的小铲子，蹲下来挖着那些鱼腥草。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正在四处查看有没有别的‘漏’可以捡，听见这声音只觉毛骨悚然。当看见那红色的线条时，她尖叫一声：“啊！” 陆少羽一颤，小铲子戳到了手。 慕思雨挡在陆少羽的面前瑟瑟发抖：“你……你快走，我保护你。” 如果腿不打哆嗦，脸色稍微好些，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陆少羽已经看见草丛中的那玩意儿，从她身后走出来，拿着铲子狠狠一刺。 噗嗤！直接刺上了它的七寸。 慕思雨有种那铲子是刺中自己的感觉。 这小子的身手真是利索，哪像个几岁的孩子？ 拔出铲子时，上面滴着红色的液体。 陆少羽面不改色地用杂草清理干净，接着挖鱼腥草。 见他用沾着蛇血的铲子挖，她立马抓住他的手腕：“够用了，我们去找你爹吧！” 陆少羽平静地背好背篓，抓起那两截蛇身扔进背篓里。 “你带它做什么？” “吃。” “这蛇有毒。”慕思雨一脸嫌弃。 “蛇肉能吃。”陆少羽回头看她：“你怕？” “胡说。”慕思雨强装镇定。“死蛇有什么可怕的？” “那我中午想吃蛇肉，等会儿交给你了。”陆少羽说完不等慕思雨拒绝，大步走向前面不远处的陆羿。 慕思雨一想到那冰冷的软绵绵的长虫就觉得浑身发麻，可是已经夸出去海口，总不能食言而肥。难得陆少羽对她提要求，总不能让那小子记恨吧？ 她决定等会儿闭着眼睛把那东西处理了。大不了直接砍掉蛇头，再让陆羿取出毒囊。她可以想着那是一条黄鳝……虽然那也是自欺欺人，好歹好受些。 陆羿正在修补陷阱。 慕正涵见他们过来，解释道：“陷阱被破坏了。昨天晚上应该有一只大猎物掉进陷阱里，不过被它逃走了。” “地上还有血迹，想必那大猎物伤得不轻。或许可以顺着血迹跟过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慕思雨提议。 陆羿修补好陷阱爬上来，再在上面铺一层枯叶。 “我去找找看。你们不能跟过去。我护不了你们这么多人。”陆羿说着看向慕思雨。“你带着他们在这里等我。” “好啊！”慕思雨附和。“你快去吧！” 陆羿刚走，慕思雨做了个噤音的动作：“嘘。” “你不会是……”慕正涵见她的样子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慕思雨悄悄地跟在了陆羿的身后。 陆少羽嗤了一声，迈步跟上她。 陆芷云乖巧听话，见娘和哥哥都跟过去了，纠结了几秒钟还是跟上他们。 慕正涵嘀咕了一声：“把人交给她还不如把人交给我。这当娘的也太不可靠了。” 慕思雨悄悄跟在陆羿的身后。可是陆羿的动作太快了，很快便不见人影。她顾不得躲着，大步追上去。 “跟丢了。”慕思雨说道：“算了，不跟了，我们在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野物吧！” “别动……”陆少羽看着她的身后。 慕思雨刚迈出一条腿，看见他这样的眼神，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娘，你身后有……”陆芷云颤抖。 慕正涵捂住陆芷云的眼睛。 慕思雨手里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听着从后面传来的喷气声，她知道那东西肯定不小。可是她根本不敢动，也不敢回头。 怎么办？ 难道在这里等死？ 陆少羽抓着铲子，一步一步地走向慕思雨。 慕思雨瞪大眼睛：“你过来做什么？回去！” 这时候，从后面传来异响，那东西动了。 陆少羽抓着铲子迎过来。 慕思雨顾不得别的，朝陆少羽跑过去，并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她的本意是把他推开，免得被后面那个东西伤着了。 那东西扑过来。 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散架了。 疼！ 好疼！ 这时候她已经看清它的样子。那居然是一头野猪。 它的腿正在滴血，看来昨天晚上的大动物就是它了。 一般的野猪没有这么残暴，必然是因为受了伤，所以才会这样暴戾。 “娘……”陆芷云吓得发抖。“小舅舅，娘……” 慕正涵也只是几岁的孩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陆少羽被慕思雨推开，虽摔了一下，但是没有受伤。他抓起掉在地上的铲子，正准备再次扑过去的时候，那野猪又动了。 陆少羽见那野猪扑向慕思雨，闭上眼睛。 砰！一道重击的声音响起。 “爹……”陆芷云惊呼。“爹爹来了。” 陆少羽睁开眼睛一看，陆羿压在野猪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打着它。 野猪嚎了几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响。 陆羿停下来。 拳头上全是血水。 他走向慕思雨，严肃地问道：“没事吧？” 慕思雨被野猪扑了两下，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怎么可能没事？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要废了。” “我背你下山。”陆羿说完看向其他人：“跟着我。” “野猪呢？”慕正涵说道：“要不我留下来守着它吧！” “丛林太危险，要是你在这里遇见其他的野兽呢？”陆羿淡道：“我会先藏起来，等会儿再来搬下山。” “先回去吧！”慕思雨说道：“我感觉有些不舒服。” 陆羿背起慕思雨，带着其他人下山。 陆少羽时不时的看向慕思雨的脸色。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也有些涣散。想到那笨重的野猪压在她的身上，只怕让她受伤不轻。 下山后，陆少羽说道：“我去请朱大夫。” “嗯。”陆羿应了一声。 回到家里，陆轩看见陆羿背着慕思雨回来，脸色不好看。 “她又作什么妖？” 陆羿把她放进房间里。 童氏正坐在床上缝补衣服，见状担心地说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遇见野猪了。”陆羿说道：“少羽已经去请大夫。大夫来了给她看一下诊。” 大夫很快赶到。见到慕思雨这副模样，他兴灾乐祸地说道：“村里的男人只敢在山外围走动，只有你男人这样的铁汉子才敢往深处走。你一个女人还敢跟进去，没死都算你运气好。” “大夫，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慕思雨虚弱地说道：“我觉得胸口有点闷，头有点疼。” “内伤。”朱大夫说道：“吃几剂药就好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们这次抓到一头野猪，等把它卖了就把你的诊金付了。”陆羿说道。 “不急。”朱大夫说道：“反正你们跑不掉。我说你们家还真是热闹，隔三差五的唱新戏。” “大夫，你看看少羽有没有受伤。刚才我看见野猪快过来了推了他一把。”慕思雨说道。 “我没事。”陆少羽冷着脸。“谁要你多管闲事？” 第34章 你我两家再无瓜葛 陆少羽走出门。 从房间里传出七嘴八舌的说话声。 童氏的关心，陆芷云的紧张，陆轩的阴阳怪气，这一切看起来那么不和谐，又是那么的和谐。 陆羿出来时看见陆少羽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院子。 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小脸，小小年纪心思便特别重，今日那张脸越发的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羿想着那头野猪，寻思着先把野猪搬回来再说。 “爹，我跟你去。” 陆少羽见陆羿要出门，叫住了他。 陆羿本来要拒绝的，想到他性子越发沉闷，今日难得主动叫他，便点了点头。 “刚才我们遇见了一条毒蛇。” 半路上，陆少羽开口打破父子之间沉寂的气氛。 “有没有受伤？”陆羿蹙眉。 果然不该带他们上山。 不过他现在好好的，应该没有被咬，要不然就不会这样平静的跟他说话了。 “她挡在我的面前，想要保护我。” 陆少羽说话时看向陆羿，那双与陆羿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有迷茫。 陆羿仿佛明白陆少羽今日的凝重是为何。 向来自私自利的亲娘突然有一天不再折磨他，还开始关心他，保护他，让他有种做梦的感觉。他不敢相信，就怕有一天梦会醒，期待变成绝望。 “刚才野猪扑过来的时候，她还把我推倒了。”陆少羽接着说出第二个疑惑。“她真是慕思雨吗？明明是那张脸，为什么感觉不一样了？” 陆羿停下脚步，蹲下来看着面前这个陷入人生迷茫的儿子。 他从小便懂事，同样的也比陆芷云更加敏感，更加警惕。 陆芷云受了那么多罪，慕思雨只是稍微表露了一点善意和亲近的意思，那丫头便忘记了之前受的苦，又巴巴的渴望着母爱。 陆少羽不同。 他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不过就算再多疑的人，那也是个渴望母爱的孩子。今日的两次保护，他表面嫌弃，内心却无比的震动。 “你觉得她是装的？” “嗯。” “如果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安？” “我没有。” 陆少羽抿了抿嘴，神情倔强。 “你害怕她明天又变回去了。”陆羿戳破他的心思。“你不安是因为你动摇了，你开始喜欢她了。” “才没有！”陆少羽冷着脸：“她这么多年打我们骂我们，不给我们吃的，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既然如此，你担心什么？”陆羿摸了摸他的脑袋。“日子还长，以后会怎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不要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烦忧。” “我知道了。”陆少羽垂眸。 “这么多年都是你保护妹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要保护好妹妹，所以她是不是变得奇怪并不影响我们的生活。” “嗯。” 陆羿把野猪扛下来，一传十十传百，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许多人挤在陆家院子里看热闹。 “陆羿，这么大头野猪，你怎么安排？” “卖了。” “咱们乡里乡亲的，你卖点猪肉给我得了。我没银钱，但是我有鸡蛋，也有青菜，这些都可以换。” “李婆子，你还真是会打算盘。谁家没有鸡蛋？谁家没有青菜？陆羿小子欠着这么多债，你也好意思占他的便宜。” “起开起开！”蒋氏挤进来，看见院子里那头大野猪，眼睛都盯直了。“这么大头猪，我不要多了，你给我一半。” 陆轩坐在轮椅上，这么多人吵得他头疼。 可是乡里乡亲的，人家也只是凑个热闹，他不好发作。 蒋氏说这话简直撞到他的枪口上。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谁呀？好大的脸面，张口就是半头猪。别说半头了，连猪毛都不会给你一根。” “陆羿，你可是我们慕家的孙女婿，孝敬长辈半头猪怎么了？难道不应该？”蒋氏尖着嗓子，大声囔囔：“大家说是不是？” 慕思娇是跟着蒋氏来的。 她看着清理野猪的陆羿，眼含不甘。 当初陆羿是全村最好看的男人，慕思娇也是倾慕他的人之一。可是他眼睛长在头顶上，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于是她哄骗了慕思雨那个笨蛋，给两人下了药成就好事。 现在想想有些后悔了。陆羿就算毁容了，那也比村里的男人强。她应该给慕思雨配村头的王麻子。那王麻子五十岁了，几十年不洗澡不洗脸，一身臭味。 村里有人起哄，有人嫌弃地看着蒋氏，也有人等着看笑话。 陆羿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他把野猪清理干净了，对陆轩说道：“我去城里一趟。” 早些卖了早些得个清净，要不然没完没了了。 蒋氏见陆羿不接招，挡在他的面前：“好啊，陆羿，得了这么大头猪也不想着你老丈人家。我们这么大的闺女嫁给你，还给你生了两个儿女，你占了多大的便宜啊！吃你半头猪怎么了？怎么就舍不得了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我岳母嫁到你们家几十年，为你们慕家生了一对儿女，起早贪黑地干活，也不见你给她十两银子看诊治伤。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家的东西就该给？” 陆羿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便直捅对方心窝子。 蒋氏的一张老脸青白交加。 “我……我……” “蒋老太太，从你们慕家赶走岳母和妻弟的那刻开始，我们两家便没有关系了。轩弟说得对，别说猪肉，猪毛都没有你们家的。” 噗嗤！有人笑了起来。 “蒋大娘，听见了吗？人家只认岳母和小舅子。你们把童大嫂和涵小子赶出来了，人家就不认这门亲了。” “胡说八道！你老丈人还在呢，怎么不认了？慕思雨那是我们慕家的女儿，跟她爹姓呢！”蒋氏尖着嗓子，不服气地说道。 慕思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那种抛妻弃子的男人才不是我爹，我不认。陆羿，你把他们赶出去，吵得我头痛，心烦得很。大夫说了我得静养！” “陆羿，少羽娘这是怎么了？”有人问。 “受了点伤，大夫说要静养几天。”陆羿淡道：“各位叔伯，今日不方便招待各位，请回吧！” “我们就是来看看野猪长啥样，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呢！走了走了，别打扰他们了。” 蒋氏是被其他村民推走的。 村里看不惯蒋氏作派的人不少。现在看她吃瘪，别提多高兴了。再者，在陆羿面前，蒋氏只敢叫嚣，吃了哑巴亏也只有忍着，不敢像平时那样撒泼。 第35章 死对头做了举人 今日不是赶集日，街上的行人不多。 陆羿挑着野猪来到最大的酒楼。 相熟的店小二风筝迎过来，看见这么大头野猪惊呆了：“羿哥，你厉害啊，这么大头野猪你也能抓到。” 陆羿嘴角上扬：“运气。” “这可不是运气，而是实力啊！”风筝竖起大拇指。“牛，太牛了。你稍等啊，我去找掌柜。这次的货太大了，必须得掌柜的作主。” “多谢风小哥。” 陆羿把野猪放在门口，举起手臂擦拭着汗水。 明明是粗犷的动作，他做出来始终透着优雅。 经过的人看见这么大头野猪，一个个惊叹不已。 还有小姑娘看着陆羿的背影发花痴，在他回头的那瞬间，脸上的娇羞消失，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陆羿摸了摸脸上的疤痕，面露讥嘲。 “方举人，说来也是巧了，今个儿正好有人要卖野猪，可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吗？您亲自来看看，要是合适就把这头野猪定下来，明日在宴席上用。” 一身福态的掌柜谄媚地领着一个青年过来。 青年一身儒衫，戴着方巾，文质彬彬的样子。 陆羿听见声音看过来，正好与那青年的目光对上。 青年面露讶异，接着打量着陆羿全身上下，嘴角上扬，眼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原来掌柜说的猎户就是你啊！子易兄！” 掌柜打量着两人，说道：“方举人认识陆猎户？”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子易兄曾经是在下的同窗。” 曾经两个字咬得重重的，那讽刺的意味非常明显。 掌柜是人精儿，哪里看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顿时，他呵呵地笑道：“那还真是有缘份。说不定陆猎户之所以有幸成为方举人的同窗，就是为了今日的重逢呢？” 方卓钰走向陆羿，视线扫过他一身血迹的粗布麻衣，最后停留在那头野猪上。 “好久不见啊，子易兄。” 陆羿淡淡地看着方卓钰：“你考上了举人？” 方卓钰面露得意：“侥幸。” “嗯。”陆羿点了点头，对掌柜说道：“这猪还要吗？如果不要的话，我就挑走了。” 方卓钰脸上的笑容消失。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 凭什么？ 难道他以为还是那个受山长和夫子器重的陆子易吗？ 听听外面的人怎么称呼的他？陆猎户！ 猎户！ “子易兄这么急做什么？咱们也好久没有聚聚了，相逢便是缘，明日我在酒楼举办宴会，到时候山长夫子还有各位同窗都在，你也来啊！” “猪还要吗？”陆羿看着方卓钰。 方卓钰：“……” 掌柜笑道：“要要要，按……” “二十两。”陆羿伸出手。 掌柜瞪大眼睛：“这是不是太贵了点？” “贵吗？”陆羿看向方卓钰。“野猪难寻，那价格当然不能按家养的算。再者物以稀为贵，这个价格应该很合适才对。二十两，明天我来。” 方卓钰冷哼：“好，二十两，给他。” 只要他能来，这个银子他付了。 方卓钰作为‘青山书院’今年唯一考上的举人，已经留在书院做了教书先生，这样方便准备下一次的科考。 掌柜招了招不远处的风筝：“你，带陆猎户去账房那里领银子。” “好勒！”风筝在旁边看了一场戏，听了吩咐高兴地迎过来。“羿哥，这边请。” 看见那眼高于顶的方举人吃瘪，风筝朝陆羿挤眉弄眼，一副搞笑的样子。 方卓钰看着陆羿的身影离开，眼里有恼怒，也有解恨。 当年陆羿还在书院的时候，山长和所有的夫子都把他捧在手心里。有了陆羿这样的天才，其他人显得如此的平庸，方卓钰便是被他压得死死的其中一个。 方卓钰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每天努力学习，但是还是被陆羿碾压的那些过往。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看见现在的陆羿，他知道他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掌柜见方卓钰脸色不好，又说了许多谄媚讨好的话，这才让他高兴起来。 方卓钰面露得意。 看看！他早就今非昔比。 等他金榜题名，陆羿这种小老百姓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陆羿拿出十文钱塞到风筝的手里。 风筝连忙推拒：“羿哥，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别跟我客气，只要是我风筝能帮你的，绝对义不容辞。” “多谢。”陆羿记下了风筝的人情。 “不过羿哥，你明天真的要来吗？那方举人可不好伺候。我瞧他看你的眼神，这明显是不怀好意啊！” “不用担心。” 他要是不爽快答应下来，怎么赚得了这么大一笔银子？ 再说了，他也想老师和各位夫子了。 他们想必对他很是失望吧？ 想到曾经的恩师，陆羿的心情格外沉重。 陆羿将二十两银子拽进怀里，拿起扁担回村。 “二十两？”慕思雨看着面前的碎银子。“再来两头猪就可以把欠的债还清了。” 陆羿正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听见她的话看了她一眼。 她一直看着那些银子，眼睛里有惊讶，好奇，就是没有贪婪。 如果这样他还认不出一个人的不同，那‘神童’之名就白叫了。 “野猪虽然值钱，但是也卖不到这么高的价格。大哥，你怎么卖的？”陆轩问。 “遇见了方卓钰，他考上了举人，明天在酒楼里办宴会，那野猪就是卖给他的。”陆羿淡道。 “方卓钰？就是以前总是跟你作对的那个？他居然考上了举人。”陆轩脸色难看。“他是不是羞辱你了？” “这人是谁呀？”慕思雨问。 “关你什么事？”陆轩不耐烦。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慕思雨拨弄着碎银，一块一块地数着：“一、二、三……” “你怎么猜？”陆轩看着她。 见她只顾着数银子，敲了敲桌子，不耐烦地催促：“你不是说猜得到吗？怎么不说了？” “急什么？”慕思雨留了八块碎银子出来，剩下的交给陆少羽：“你去交给朱大夫，把咱们的诊金付了。” “不是十两银子吗？”慕正涵问。 “那是故意吓唬慕大山他们的，其实娘的诊金只需要三两银子。不过我们之前就欠了朱大夫一些银子，所以加起来是十二两。” 第36章 她在忙什么 陆少羽收了银子，但是没有急着离开，显然也想知道陆羿和那个方卓钰之间的事情。 慕思雨也不卖关子，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陆羿向来有神童之名，以前在书院想必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别的学生怎么可能不嫉妒呢？时间长了，那些嫉妒的人会越来越恨他。这个方卓钰经常与他作对，想必是个心眼小，嫉妒心极重的人。如今他考上了举人，肯定会想着打陆羿的脸，把他踩在脚下。” “明天他要举办宴会，是不是让你也要去？一头野猪按理是卖不到二十两银子的，为了让你去，他不惜下了血本，看来明天这是鸿门宴呀！” 慕思雨越说越得意，一副‘请叫我福尔摩斯’的嘚瑟样子，显然没有留意自己的‘人设’早就垮了。 陆羿没有回来之前，她整天担心在陆少羽和陆芷云面前掉人设。如今陆羿和陆轩兄弟回来，她的所言所行皆是破绽，只有她自己没有这个认知。 陆羿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她说的话。 陆轩少见的没有怼她，现在满心思都是对陆羿的心疼和担忧。 “要不明天别去了？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还去的话，那不是傻吗？”陆轩愧疚地看着陆羿。“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种小人的羞辱。” “胡说什么？”陆羿打断他的话。“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难道不是吗？大哥的书读得这么好，山长和夫子们都对你给予厚望。要不是因为我这个拖累，早在几年前你便能考上举人了。” “不要再说这些，对我而言你的身体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 “我这残废般的身体要来何用？”陆轩捶打着自己，脸上满是愤恨。 陆羿抓住陆轩的手臂，锐利地看着他：“你的身体是我花大价钱养起来的，轮不到你来糟蹋。” “大哥……”陆轩垂眸。“你干嘛对我这样好？” 陆羿拍了拍陆轩的肩膀：“一日兄弟，一生兄弟，你我之间不用说这些。”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兄亲弟恭。 多好的男人！要是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也不错。 “我爹好看吗？”陆少羽凉凉的声音响起。 “好看……”慕思雨脱口而出，在看见众人的眼神时闭嘴了。“明天要去参加宴会的话，你这身衣服不行，还得买身衣服。” “不用。”陆羿蹙眉。 家里没有多余的银子拿来‘浪费’。他希望每文钱都用在刀刃上，而不是花在这些不必要的事情上。 “明天你总不能空手而去吧？虽说不管你怎么做都会被那人嘲讽，但是咱们不能被动。他打你的脸，你也狠狠打他的脸怎么样？” “无关紧要的人，为何在意？”陆羿不以为然。“好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陆轩看着陆羿的身影说道：“明天要见山长和各位夫子，大哥肯定上山打猎去了。方卓钰这种小人不用放在心上，但是总不能空手见山长和夫子。” 慕思雨若有所思。 陆轩回头看向慕思雨：“晚上吃什么？” “我受伤了，晚上随便吃点就行了。” 她还要忙着干别的呢！ 陆轩撇撇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才几天啊，老毛病又犯了。” 陆羿提着兔子回来时，只见慕思雨正在院子里捣鼓什么。 地上有许多木屑，她拿着木工工具弄出来许多小块的木料，那么小看不出什么名堂。 陆轩刚去菜园子里给菜淋了粪便，见陆羿站在院子里看慕思雨干活，嘀咕道：“你走后她就在捣鼓了，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晚饭做了吗？” “没呢！”陆轩没好气地说：“之前还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你看这才几天本性就暴露出来了，还是那个懒女人。” 陆羿把兔子套好，洗了洗手，准备晚饭。 慕正涵挑着水回来。 陆羿见状搭了把手，把水桶里的水倒进缸里。 “好了，别挑了。” “还没满。”慕正涵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天色还早，我把水挑满。” “你去照顾一下娘。她要是渴了也不好意思叫我们倒水，你去问问她需不需要喝水或者如厕。要是需要去入厕，就叫你姐带过去。” 慕正涵一听，连忙去隔壁的卧室找童氏。 童氏正在缝补衣服。 她虽不能下床，但是让她一直躺着的话怕是不自在，慕思雨就把家里的破衣服翻出来给她打发时间。 “我去过了，你姐带我去的。”童氏不好意思。“涵儿，你爹他……” “娘，您还问他做什么？”慕正涵皱眉，不悦地说道：“我挑水的时候见到他了，他装作没有看见我，日子过得好着呢！” “是吗？”童氏黯然。 “您要是不喝水，我就去干活了。姐姐和姐夫的日子也不容易，为了帮咱们，又花了好几两银子的药钱进去。” “那你快去，等娘的身体好了，也多干点儿活报答他们。”童氏催促。 从童氏的房间出来，慕正涵轻吐一口气。 其实他说谎了。 刚才挑水遇见慕大山，他叫他来着，真正不理人的是他。 “吃饭了。”陆羿做好晚饭，来院子里叫慕思雨。 慕思雨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先吃吧！我等会儿随便吃几口。” 反正她在减肥。 “你在做什么？”陆羿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慕思雨拿着一块小零件比对一下。“你吃完饭就把兔子杀了。等会儿我来做成菜，明天你带去给你夫子他们做下酒菜。” “好。” 其他人吃饭，慕思雨还在院子里忙活儿。 陆芷云扒拉着菜，看着外面的慕思雨，小声说道：“娘在做什么？” “不知道。”陆少羽说道：“好好吃饭。” “装神弄鬼的。”陆轩嘟囔。“这么大的阵仗，要是弄不出什么好东西，那才是丢人。” 陆羿吃完饭，收拾碗筷的事情被慕正涵抢去做了。他也不拒绝，提着兔子去了河边，等清理干净了再回来。 天黑了，陆家点起了油灯。 慕思雨正好把东西做好了，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走进来。 第37章 这是他的爱徒啊 第一酒楼门口，一身华贵衣衫的方卓钰站在那里迎接客人，而前来道贺的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方卓钰的旁边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同窗，都是以前与他交好的。 原本家境贫穷的他们此时穿得人模人样的，挺直了胸膛，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仿佛今日成为举人的不仅仅是方卓钰，还有他们似的。 “楚之兄，陆子易真的会来吗？”瘦高个钱中云摇着扇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 “会。”方卓钰面露轻蔑。“今日我成了举人，他却成了一个丑陋的猎户，怎么可能不来巴结？” “山长来了。”唐明丛压低声音提醒，上前迎接青山书院的山长白维康。“山长，这边请。” 白维康慈爱地看着方卓钰：“楚之，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这是老夫小小心意，希望对你有用。” 白维康说话时，身后的随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一看，竟是一支上好的狼毫。 “山长所赐，楚之一定珍之惜之，好好用之。”方卓钰行了一个大礼。 “哈哈哈哈……”秦县令大笑着走过来。“本官没有来迟吧？” “秦大人。”众人又是一番行礼。 第一酒楼特意推了其他的客人，今日只接方卓钰的这个单子。 掌柜的招待着贵客，脸上笑开了花。酒楼招待了举人，传出去对他们的生意有利，毕竟许多人还是喜欢沾点贵人的喜气。 “楚之有今日，多谢山长和各位夫子的栽培。之后楚之也会像山长和各位夫子学习，立志培养出更多的学子。”方卓钰向众人行了一个礼。 “也勿忘自己的学业。”钱夫子摸着短须笑道。 “是，弟子不敢忘。” 掌柜走来，笑着问：“客人是否到齐了？要是齐了的话，在下就让小二上菜。” 风筝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嘴角撇了撇，脸上满是不屑。 作为陆羿的小跟班，他自然看不惯方卓钰这种惺惺作态的人。 “再等等吧！”方卓钰犹豫了一下，说道。 秦县令问：“莫不是还有客人？” “昨日来定酒席，凑巧遇见了前来卖山货的子易兄，特意邀请了他，应该快到了。”方卓钰彬彬有礼地答道。 “子易？莫不是十四岁便写出治水赋的陆子易？”秦县令皱了皱眉：“几年前本官见过他，小小年纪气度不凡，见到本官也不畏惧，颇有才华。” 山长和各位夫子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陆子易是他们心中最深的痛。这些年他们每每想起这个人便觉得憾之，恨不得代替他受的苦，让他能重归正道，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化为平凡。 “他愿意来？”白维康沉声问道。 方卓钰脸上还有笑容，眼里却没有笑意。 “他说过会来的。” 掌柜的看着窗外说道：“来了来了。” 钱中云和唐明丛来到窗前看着外面，当看见一身陈旧衣衫的陆羿时，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在怕什么呢？ 他早不是那个父母健在，与他们在书院里一较高低的陆子易，而是一个平凡丑陋的猎户陆羿。 现在的他根本就不配踏入他们这个圈子。 风筝下楼迎接，对健步走来的陆羿说道：“那个方卓钰肯定不怀好意，等会儿怕是又要羞辱你，你来做什么呀？” “许多年没有见过老师和各位夫子，借着这个机会来个请安。”陆羿道：“劳风筝小哥替我操心。” “子易兄，你总算来了。”钱中云笑脸迎人。 白维康看着自己这个爱徒，强忍酸涩，沉声说道：“来了！” “子易见过秦大人，见过老师，见过各位夫子。” 陆羿是青山书院所有学生里唯一拜入山长门下的。 这一个称呼让多少学生露出了嫉妒的目光。 秦县令并不知道陆羿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他容貌有损，一身打扮又如此平凡，便知道他有故事。 其他知情者对他心情复杂，同情他的遭遇，怜惜他的才华，又庆幸没有这么一个强有劲的对手。因为他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子易兄，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方卓钰‘真诚’地看着陆羿。“这些年来我一直挂念着子易兄，但是子易兄好像并不愿意与过往有什么牵扯，我数次登门拜访都没有见着你的人。今日能见到你，楚之无憾了。” “楚之向来重情重义，不像某些人说走就走，早就忘记青山书院，早就忘记谆谆教诲的夫子们。”钱中云讽刺。 “够了。”钱夫子皱眉，不悦地说道：“今日是楚之的好日子，说这些做什么？子易能来，我们大家都高兴。今天青山书院总算是团聚了。” “今天是楚之兄的好日子，子易兄，你不会是空手来的吧？”唐明丛笑道：“你这么识理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失礼才对？” 白维康正想开口，却见陆羿解开随身携带的小包袱，打开它，拿出里面的一个盒子递给唐明丛：“礼物在这个盒子里，你们自己打开吧！” “什么东西这样神神秘秘的？”钱中云皮笑肉不笑。“我倒是好奇起来了。” “莫不是什么山上的蘑菇，或者兽皮之类的吧？”唐明丛在旁边与钱中云一唱一和的，就像是唱戏似的。 陆羿没有搭理他们，来到白维康身边，对着他跪下去。 白维康没有拦着他，等他行完礼才扶着他起来。 “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也不曾来见过老师，你的心里和眼里还有老师？” 说这话时，白维康眼睛越来越红，声音沙哑。 “见过的。”陆羿轻声道。 “每年过节我门前必有几只野味，是你放的吧！”白维康冷冷地看着他。“既然都不要老师了，送那些东西做甚？谁稀罕你这口吃的？” “好不容易才见着，别说这些气话。”旁边的夫子劝道：“子易这样也不是他愿意的。谁让老天爷作弄人？我朝向来有规定，面容有损者不能考取功名。他这种情况就算没有那一家子的拖累也于科举无缘。” 从旁边传来唏嘘声：“怎么打不开？陆子易不会是拿个打不开的东西来装贺礼吧？” 第38章 盒子打不开啊 一双双眼睛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陆羿。 陆羿面不改色地说道：“能打开。” 秦县令来了兴致，说道：“本官瞧瞧这是何物，竟难住了咱们青山书院的学子？” 一番操作之后，那盒子越发的牢固，就是没有开启的意思。 顿时他看向陆羿，笑着问道：“陆家小子，这是何物？你就别卖关子了。” 白维康和一干夫子走过来。 这么一群人围着一个没有什么装饰的木盒子。 那木盒子虽说做得挺平整的，但是在一干见过不少精致东西的文人眼里，的确称不上大雅之物。 “这盒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竟藏着玄机。”白维康摆弄了一会儿，说道：“我曾经在京城见过类似的盒子，那是墨家所出的藏宝盒。” “墨家可是天下第一能工巧匠之家，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做这些的。据说墨家还会做一种机器动物，像真的似的，可神了。” “咱们现在要讨论的不是子易兄带来的这个盒子吗？这盒子如此粗糙，怎么可能是墨家所出？” “子易兄，这盒子实在精巧，恕我愚笨，实在打不开，看来子易兄的礼物是无福消受了。其实咱们亲如兄弟，人来就行了，礼物就不用了。” 陆羿淡淡地扫了一眼满脸虚伪的方卓钰，接过盒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拨弄着盒子上的那些图案。 他的动作极快，那些图案又十分相似，不等他们看清楚，只听咔嚓一声，盒子就这样被打开了。 众人惊呼。 秦县令也惊讶地看着这巧夺天工的盒子。 “这是怎么做的？” “这是内子亲手所做。她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见笑了。”陆羿淡淡地说道。 “那这个呢？”白维康颤抖地拿起盒子里的木雕。“这也是她刻的？” 木雕是个人，只不过这个人是所有读书人的楷模，世人称他为圣人。 在当朝，读书人每年都要祭拜圣人庙，因此在各地都有圣人庙。只不过圣人庙里的圣人都是严肃坐着的，满脸庄重的，这个圣人却是拿着书，目光睿智，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问题似的。相比简单的木盒，这个圣人木雕显然精致多了。最特别的地方就是这个圣人像刻得特别传神，让人一见便肃然起敬。 “是。”陆羿也是第一次看盒子里的东西，眼里闪过惊讶。 昨天晚上被她拿来的盒子吸引，缠着她拨弄了许久的机关，这才记住了打开盒子的方式。不曾想原来她还准备了其他的惊喜。 突然，他有些不想送了。 这样的好东西凭什么便宜方卓钰这样的虚伪小人？ 或许在那个女人的眼里，这些都是不值钱的小东西。可是在他看来，这些是方卓钰不配拥有的。 “好，看来你娶了一个心灵手巧的贤妻啊！”白维康满意地点头。“好啊！” “盒子有趣，圣人像也有趣。”秦县令附和。“你娶了个有趣的夫人。” 陆羿想着性情大变的慕思雨，心里碎碎念：能不有趣吗？也不知道那具躯壳里装的是何方的鬼神。 方卓钰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把陆羿叫过来，就是想让山长和各位夫子看看他们有多么的有眼无珠，错把鱼目当珍珠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他的身上。现在呢，别说考取功名了，还变得这样狼狈和卑微。 可是，这一切都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陆羿明明送的是最廉价的东西，但是他敢说吗？那盒子机关巧妙，把他们所有人都难住了，好像他们都是笑话似的。还有那木雕像…… 那可是圣人像。谁敢说陆羿送个圣人像是穷酸？谁敢说这个礼物轻？在读书人眼里，只要是圣人像，别说是木头雕的，别说雕得这样传神，便是用泥土捏的，那也是需要膜拜的。这是一种信念，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你小子还是这样有意思。”秦县令对陆羿印象深刻，现在见他面临窘境还能化解，看他更顺眼了。 再看那方举人，那就有些格局小了。 像他这种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人，哪里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与他无害，懒得理会罢了。 “掌柜的，上菜。” 方卓钰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好好的宴会就要黄了。 这可是他的喜宴，凭什么要被陆羿这个贱民影响？ 贱民！可恶的贱民！等他考取功名，一定要让他好看。 今日之辱，改日也要一起算上。 “好勒！”掌柜大声吆喝：“上好酒好菜。” 一道道美味的菜肴端上来。 在青山书院读书的学生也不是每个都是好家境的，见到这么多好菜，顿时馋了。 见到这一幕，方卓钰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陆羿来时，白维康旁边的夫子便有眼力劲儿的把位置让出来，挪个位置到另一桌凑合着。再看陆羿，他坐在白维康的右手侧，白维康的左手侧是秦县令。 秦县令的另一侧是方卓钰。 今日方卓钰是主角，大家为他道贺，总不能抢了主角的风采。 方卓钰早就收拾好心情，重新恢复那风度翩翩的模样。 在场这么多人，除了当年的陆羿，方卓钰应该是长得最好的。如今陆羿面容已毁，他自诩自己的模样是这里最好的。 “小生敬大人一杯。”方卓钰端起酒杯敬秦县令。 在方卓钰敬秦县令的时候，陆羿再次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竹筒。 他对风筝招了招手。 风筝连忙过来，得了他的指示后去厨房拿了几个大盘子过来。 秦县令和方卓钰寒暄几句，刚坐下便闻见了香喷喷的味道，低头一看，桌上什么时候多了三盘子不明菜肴。 “风筝小哥，麻烦把这盘端到隔壁那桌。” “好勒。” 陆羿这才空出时间对秦县令解释道：“这是内子做的麻辣兔丁。她特意交代拿过来给老师和大人尝尝，说是做下酒菜很不错。” 虽然他也不知道麻辣是什么意思。 刚开始她做这个菜时，全家都被呛着了。 他赶到厨房，看见锅里有一种红红的东西，那是在山上无意间看见的，因为有些好看，就挪到院角当装饰用，没想到被她做成了菜。 第39章 书院里的白衣书生 “妙极，妙极。”秦县令赞不绝口。“尊夫人有一双巧手，子易是有福之人啊！” “内子粗鄙，当不得大人这样夸赞。”陆羿谦虚。 秦县令再吃了一块兔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满脸享受的样子。 “如此贤妻要说粗鄙，世间怕是都是粗鄙之人。听你老师说你现在不读书了，原本还有些遗憾，今日一见，有这样的贤妻，你的日子也不会寂寞。” 白维康开口：“听说你生了一对儿女。” “是，龙凤胎。”陆羿道：“改日带他们来拜见老师。” “你事情忙，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过令郎要是想启蒙，可以送到青山书院。” “多谢老师。” “正好我这里也要收一批学生。”方卓钰说道：“子易兄的公子要是送过来，我一定悉心教导。” 陆羿淡淡地说道：“再说吧！” 方卓钰脸色沉了沉。 钱中云端起酒杯：“来，楚之兄，小弟敬你一杯。” “对对，满上。”唐明丛附和。“今天我们可不会放过你，一定要不醉不归。” 酒足饭饱。方卓钰先送走秦县令，接着送走了那些豪绅。 青山书院的夫子们都是自己人，倒不用他招呼。再者夫子们好久没有见到陆羿，也都想知道他的近况。 方卓钰送完贵客回来，见夫子们还在和陆羿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疼惜和遗憾。要不是陆羿太倔强，不肯接受别人的好意，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时辰不早了，你今日就在我那里歇一宿，明日再回去吧！”白维康道：“酒多伤身，你们也不要贪杯。” “是，山长。” 白维康带着陆羿下了酒楼。 马车停在那里，陆羿前去搀扶白维康，被他打掉了手，自己踩在车凳上进了马车。 “愣着做什么？还不上来？”白维康冷淡的声音响起。 “是，老师。” 方卓钰送走了其他的夫子和同窗，看着陆羿坐着山长的马车走远，眼里一片阴沉。 “这个陆子易真是阴魂不散。”钱中云嫉妒地说道：“明明没有机会再考取功名，山长对他还是另眼相看。” “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山长和夫子们会明白青山书院最有出息的是谁。”唐明丛对方卓钰说道：“咱们不跟他争这一时长短。” 马车里，白维康闭着眼睛假寐。陆羿恭恭敬敬地坐在旁边，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 马车驶进青山书院。 车夫说‘到了’，白维康才睁开眼睛下了马车。 陆羿跟着白维康，没多久后者停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不用跟着老夫。这里你熟，知道哪里是客房。老夫乏了，就不招呼你了。” “老师。”陆羿跪在地上。“学生让您失望了，您打我罚我吧！” 这样也好过自己生闷气。 “我罚你做什么？打你做什么？你早就不是青山书院的学生，我打得着你，罚得着你吗？”白维康闭了闭眼睛，轻叹一口气。“路是你选的，以后怎么走是你自己的事情。老夫年纪大了，一条腿迈进了棺材里，能活几日？你的事情老夫也管不着了。” “老师。”陆羿趴在地上。“你别这样，学生实在难受。” “你欠我一个状元，就送一个状元之才过来吧！若是如此，老夫就原谅你了。”白维康进了院子。 这里的学生都是要住在书院的。他们陆陆续续回来，见陆羿跪在山长的门外，一个个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陆羿那个媳妇，胖得像猪似的，又懒又邋遢，性格还泼辣无比，说今日那些东西是他媳妇做的，鬼才相信呢！” “真的假的？” “我们家就在他们旁边的村子，每次回去都能听见他们家的糟心事情。你是新来的，还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娶那女人的，说起来丢死人了。” “我要是你们，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里学长舌妇，还不如回去看会儿书，说不定下次举办宴会的就是你们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从角落里走出来一名穿着白衣的青年。那青年长得面如冠玉，在这夜间说是月上神仙也不为过。他气质清雅，容貌又这样如谪仙般。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看样子正在借着月光苦读。 “安亦珩，今日是楚之兄的好日子，你怎么又不参与？” “为何要参与？”安亦珩抬眸，语气平淡：“我跟他很熟吗？他考上了举人就要兴师动众，是不是太张扬了？要是以后科考的时候栽了跟头，岂不更加丢脸？” “哪有你这样咒同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嫉妒人家呢！” “那你们呢？在这里说这些酸溜溜的话，难道不是嫉妒别人吗？” “你！” “如此良辰美景，不要坏了在下的兴致，各位请回吧！” “哼！” 安亦珩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书。 陆羿还跪在那里。 一个跪着，一个看书，互不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老者走出来，对陆羿说道：“子易啊，你别跪了，山长早歇了。我带你去客房歇息吧！” 陆羿站起来，说道：“不用麻烦云老，我自己去。” “安公子，这么晚了，你也别看了，小心伤了眼睛。”老者对安亦珩说道。 安亦珩将书一收：“行，那晚辈回房了。” 云老见陆羿盯着安亦珩，说道：“安公子是今年转来的，之前不在咱们这里就读。听山长说是个好苗子，虽没有你天资聪慧，但是胜在勤勉。” 陆羿沉默不语。 翌日天未亮，陆羿再次来白维康这里跪拜辞行，离开青山书院。 从书院里传出郎朗读书声，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陆羿神色不变，大步离开。 簌簌簌！脚步声响起。 正在清扫院子的慕正涵听见声音抬头看向对面，见到那熟悉的高大身影，朝里面喊道：“姐，姐夫回来了。” 陆羿脚步顿了顿，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姐夫…… 第一次觉得这个称呼好像不是那么厌恶。 慕思雨正在打扫卫生，听见慕正涵的声音探出头来，见到陆羿说道：“没吃早饭吧？锅里给你留着饼，我给你端过来。” 第40章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陆芷云从里面拿出一张湿毛巾，双手递给陆羿，眨着纯净的大眼睛说道：“爹，洗脸。” 陆少羽接过他背上的东西。 陆轩在旁边看着，不时问着有没有被刁难之类的。 陆羿看着围着他关心的众人，一直冰冷的心有暖流淌过。 洗了脸，接过慕思雨递来的饼和野菜汤，简单说了几句发生的事情。 “放心！我没有被欺负。” “你也不是任别人欺负的性子。”陆轩道：“我也是瞎操心。” “也不是。”陆羿看着慕思雨：“要不是思雨给我准备的贺礼，免不了要丢些颜面。” 思雨…… 众人听着这称呼，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两人。 慕思雨的脸颊有些烫。 陆羿的声音很好听，听他这样称呼自己，有些别扭，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不过她知道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总得有个称呼。思来想去，只有‘思雨’这样的称呼既不显得见外，又不会过于的亲密。 不叫思雨叫什么？夫人？孩子他娘？媳妇？ 这些称呼不是更奇怪吗？ “咳咳！那我算不算是立了一功？”慕思雨清咳两声，转移话题。 陆羿嗯了一声，垂着眸子喝野菜汤。 明明是苦涩的野菜，怎么经过她的手就变得不一样了？那味道虽说还是带了点苦涩，但是清香为主，回味时还有一点甘甜。 “你吃吧，我去忙了。” 慕思雨收拾房间，把里面的脏衣服都收拾出来。 “别动。”陆轩大叫。 慕思雨正抱着一大堆的脏衣服，听了他的话看过来：“怎么了？” 陆轩黑着脸：“我的衣服不用你洗。” “不用我洗？那谁洗？”慕思雨蹙眉。“反正我也要给自己洗，孩子们的也收走了，你的衣服不多，就顺手的事情，怎么就不要我洗了？” “反正我不要你洗。”陆轩说着，从慕思雨的手里抢过自己的衣服。 陆羿吃了两个饼，喝了一碗野菜汤，把碗筷收进厨房里。 从里面出来，对不高兴的慕思雨说道：“二弟的衣服先放着，我等会儿洗。” “随便你们。”慕思雨抱着木盆气冲冲的走了。 河边，几名妇人正在那里一边说着荤段子一边敲打着脏衣服，当看见慕思雨端着木盆出现时，一个个露出惊讶的神色。 “诶。”杨菊花碰了碰王氏的胳膊。“他婶，你瞧瞧那是谁呀？” 王氏见到慕思雨，双眼通红，恨不得把她撕碎了。 一看见慕思雨就想起了那三只鸡，想到那三只鸡就心窝子疼，看慕思雨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吞了。 “哟，这是哪家的夫人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王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慕思雨看了王氏一眼，挑了块没人用的石头蹲下来开始洗衣服。 啪啪啪！啪啪啪！ 王氏见慕思雨不理会，脸色更加难看。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棒槌，朝着水面狠狠一敲。 砰！大量的水渍朝着慕思雨的方向飞来。 “哎呀，少羽娘，真是对不起。”王氏见慕思雨一身水，眼含得意：“我洗得太认真了，没有看见你也来了。不过这水不脏，回去晾晾就干了。你不会跟我一个长辈计较吧？” “不会，当然不会。”慕思雨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突然，她的动作停下来，指着王氏的脚下大喊一声：“啊！水蛇！” “哪里？哪里？”王氏慌乱不已，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水里栽去。“啊！！！” 四周的人都看呆了。 王氏在水里扑腾着，样子狼狈极了。 “啊……水蛇……有东西在咬我的脚……救命……救命……” 慕思雨慢条斯理地看着王氏，双臂抱胸：“嫂子别怕，我刚才看错了。还有这水也不深，你站起来就是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王氏僵住了。 她停止挣扎，吃力地站起来，那水竟只到腰腹位置。 此时她衣服湿透，就像从水里爬起来的水鬼，枯黄的头发盖在脸上，面色惨白惨白的。 “你……你是故意的……”王氏指着慕思雨尖叫。“你这个毒妇！！！陆羿怎么会娶你这种女人？” “嫂子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你刚才把我弄湿了，我没有怪你。怎么轮到你了，你的脾气就这么大啊？”慕思雨微笑。“咱们乡里乡亲的，别这么小气。” “好了，回去换身衣服吧！”旁边的妇人劝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慕氏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你斗不过她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其他几个妇人也劝王氏回去换衣服。 王氏再不甘又怎么样，骂不过打不过，只有咽下这口气。 王氏一走，河边清净下来，大家各忙各的，现场只剩下洗衣服的声音。 随着洗衣服的妇人抱着水盆离开，刚才发生的事情很快在村里传开了。原本慕思雨就是个泼妇，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更不敢招惹她了。 “你刚才又做什么了？”陆少羽站在厨房门口。“村里都在说你把王婶推水里了？” “三人成虎，古人诚不欺也。”慕思雨洗刷着水缸。“她自己掉进去的，怎么变成我推的？” “你要是没做什么，他们会说你吗？”陆少羽可不相信她是无辜的。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是吃亏的主儿。要是真的跟她没有关系，她的反应不该是这样。 “反正跟我没有关系。”慕思雨道：“你别傻站在那里，帮我添一把柴火，锅里还煎着药呢！” 陆少羽走进来添柴。 慕思雨刚把水缸洗好，慕正涵便挑着水进来了。 以前慕思雨什么也不干，陆羿在的时候这些重活儿都是陆羿做，陆羿不在的时候，陆少羽便半桶半桶的提回来。 现在有人分担，陆少羽难得的闲下来，竟有些无所事事。 “我本来要去挑的，怎么又被你抢先了？”慕思雨接过水桶。“你还在长身体，不能经常压的，小心长不高。以后这些活儿我和你姐夫会干的。” 这些年除了童氏之外，再没有别人这样关心过慕正涵。听了慕思雨的话，他的眼眶红红的，说道：“我经常做，这不算什么。” 第41章 王氏病得起不来 野香菜切成段，清理得非常干净的肥肠切成块，倒入已经烧热的油锅里翻炒，那香味立马就出来了，连正在烧火的陆少羽都忍不住探头来看。 慕思雨陶醉地闻着这个香气，自言自语：“美食能解决一切烦恼，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还不够，只要有好吃的，便是天塌下来也不算大事。” 陆少羽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慕思雨。 果然还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的女人，贪吃的品性没有一点儿改变。 只不过以前只知道吃喝，现在还知道帮忙干活儿，好歹不是一无是处。 肥肠香气扑鼻，再加入葱末爆香，舀了一勺自己调配的酱和其他的调味料放进锅里，最后再洒了点盐拌匀后盛起来。 唰唰唰！把锅清洗干净之后，倒入清水煮沸。在煮沸的过程中，她把早就备好的面团弄出来准备拉面。 她在厨房里忙碌着，全身心地投入到制作美食中，因为过于放松，嘴里哼着前世的小调。 陆轩正在院子里修补那些竹具，比如说竹篓，簸箕之类的。听着那不成调的曲子，不知怎么的思绪飘出很远，好像回到了父母健在的那年。 那年他无忧无虑，哥哥是远近驰名的神童，娘亲温柔慈爱，父亲严厉却非常的疼爱他们，他有个平凡却很幸福的家庭。 陆羿把柴火挑进厨房，闻着那香气扑鼻的味道，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 他面色一红，见其他人没有留意，拿着扁担出去了。 房子后面隔了一个地方供他冲澡用。 他一年四季皆用冷水，提着一桶水去那里冲洗，非常方便。 听着那清扬的小调，陆羿越发觉得她神秘。 那小调绝对不是当地的曲子，不知道从何处来的，听着奇怪，但是让人放松愉悦。 “吃饭了。” 慕思雨吆喝了一声。 陆羿刚穿好衣服，见桌上那香喷喷的面条，赞赏地看了一眼慕思雨。 肥肠是他带回来的。 这东西没有人爱吃，但是上次慕思雨做得特别好吃，他就用三文钱买了好些回来。 慕思雨端着面条来到童氏的面前。 慕正涵把临时支起的小桌子搬到床上。 童氏觉得特别不好意思，见自己那碗面条有许多肥肠，说道：“我整天躺在床上啥也没干，吃不了这么多。” “面条容易消化，很快就饿了。”慕思雨把碗放好。“再说了，我们每个人都比你的多，你不帮我们吃点，我们怎么吃得完？吃不完还不是要浪费了。” 童氏哪里相信吃不完的话。 面粉精细，一般人家连过年都吃不上，他们这又是面条又是肉的，那也太奢侈了。 “雨丫头，按理说你成家了，娘不该过问。不过娘实在不放心，有几句话想说给你听。你看少羽爹一个人打猎为生，但是打猎这个事情也是看天吃饭。家里要用钱的地方这么多，整天吃这么精细的话，那你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过？你得省着点，像我和涵儿就随便吃点野菜糊糊就行了。” “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就吃野菜糊糊，这话你能说，我可不敢听。”慕思雨笑道：“好啦，我知道你为我好。你看这一家子，病的病，小的小，还有一个壮劳力整天在外面奔波那也需要吃点好的，要不然哪来的力气？至于银子嘛，我们会努力赚的。” “娘，面要坨了。”慕正涵打断童氏。 童氏尴尬地说道：“你们快去吃吧！” 慕思雨笑了笑，从童氏的房间出来。 慕正涵看着童氏说道：“娘，你现在还在养伤，吃好点恢复得快些。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把诊金还给姐姐和姐夫。” “娘没用，连累你跟着我受苦。”童氏哽咽。 “娘，从我记事起，每天不是被骂就是被打，最近几天我过得很开心，因为没有人打我没有人骂我。娘，我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你也别想那个人了。”慕正涵严肃地看着童氏。“如果你要回去，我也是不会回去的。你要是还回去，我就不认你这个娘了。” “别，娘不回去，娘能依靠的只有你了。”童氏紧张地看着他。 慕正涵笑了笑，黝黑的小脸终于有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阳光。 “村长，你不能偏心啊！慕肥婆把我家闺女祸害成这样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行了，我会问清楚，不会偏袒任何人。” 从门口传来争论的声音。 接着敲门声响起。 “我去开门。”陆羿站起来。 他已经听见门外的声音，知道外面的人来者不善。 “陆羿，你在家啊！”村长无奈地看着他。“在家就好办了。” “陆羿，你媳妇把我们家闺女推下水，害得她现在大病一场，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一名眼窝深陷，满脸凶相的中年妇人对着陆羿凶狠地说道。 村长介绍道：“这是王氏的娘。她说王氏今天洗衣服被你家媳妇推下水，回去后就大病不起，现在神智不清的。” 陆轩瞪着慕思雨：“还以为你总算消停了，没想到还是惹祸精。你把人家推下水做什么？看病不要银子啊！” 慕思雨冷冷地看了陆轩一眼：“我是你嫂子，长嫂如母，这是你该对我说的话吗？不会说话就闭嘴，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陆轩被噎了一下。 刚才他被慕思雨的气势震住，竟打了个哆嗦，本能的闭嘴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慕思雨已经起身走向门口，顿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瞪着慕思雨的背影。 陆少羽拉着受到惊吓的陆芷云：“别怕。” 陆芷云担忧地说道：“哥哥，娘不会被他们欺负吧！” “先看看再说。”陆少羽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那个王氏生病了。 到底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这个还真不好说。现在这个天气不算冷，但是也不算暖和。 “村长，你别问他，他又不在现场。” 慕思雨走过去。 “那你说。”村长看着慕思雨。 慕思雨最近的表现还算不错，村长对她的态度也有些好转。 第42章 二十两，缺一文都不行 慕思雨也不添油加醋，说出这件事情的经过。 “我是真看错了。” 当然也不可能老实承认自己故意整蛊。 村长看向龚氏：“你也听见了。” “村长，我女儿病得起不来了，她随便说几句就行了啊？这可不行！我女儿怎么办？她得给我女儿看诊银子。” 龚氏的眼睛里满是算计。 她本来长得就刻薄，算计人的时候样子更加狰狞难看。 村长不耐烦：“你想要多少？” “二十两。”龚氏立马报价。 瞧她毫不犹豫的样子，显然早就想好了。 “二十两？你抢劫啊！” 陆家人还没有说话，村长先冒火了。 龚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闺女都快病死了，没有人管了啊！陆成全，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我女儿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让人看不起……” 泼妇的嗓门自带蓝牙音箱功能。 这么一哭，顿时吸引了许多村民过来看热闹。 本来他们就站在门口说话，村民一过来就见龚氏把她那个女婿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骂完女婿，又开始骂陆羿这家人。在骂街方面，泼妇的词汇量达到了教授极别，一长串的污秽词噼里啪啦的窜出来，连个重样都没有。 “这就是读书人，简直把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尽了。害得我闺女大病，把人都要逼死了，硬是不过问。老天爷，你怎么不降一道雷把他劈死……” 陆羿脸色阴沉：“别吵了。” 常年打猎，陆羿早不是那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身上有一股蛮气。 他这么怒吼，龚氏竟真的停了下来。 “不想我说，那就把看病的银子付了！” 想到银子，龚氏强撑着瞪向陆羿。 然而陆羿的眼神太可怕了！只一眼她便受不住了，又瞪向慕思雨。 “姓慕的，今天你别想耍赖。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老娘就吊死在你家门口。老娘就算做了鬼，那也要找你们报仇。” 村里的人已经在讨论这件事情。 今天在河边的事情又不是秘密，早就传开了。 只不过传来传去变了味，变成了慕思雨故意推王氏下水。 此时大家看慕思雨的眼神透着不悦。 “少羽娘，做错了就做错了，该赔偿的就应该赔偿。王大嫂家也不容易，当初她踢了你女儿一脚，你上门要了三只鸡做赔偿，现在你害得人家大病，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难道还不管人家了？” “就是。一码归一码，咱们不能没心肝。” 龚氏见这么多人帮自己，眼里闪过得意。 慕思雨脸色难看。 对方分明就是故意来挑事，她才不相信王氏真的一病不起。 就算真的生病了，最多风寒，一口气要二十两银子，当她是冤大头？ “爹，王婶病了，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陆少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思雨摸了摸下巴：“对！既然病得这么严重，应该去看看。” “村长，我们先去看看王大嫂。”陆羿附和。 “行。”村长看向龚氏：“真要是病了，那得立马请大夫。” 龚氏的眼里闪过迟疑。 正是这点迟疑让慕思雨的心安定下来。 果然是故意来敲诈的。 “我那苦命的女儿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快到王氏家，龚氏的大嗓门再次响起。 门打开，老实憨厚的陆成全红着脸出来，不敢看陆羿的眼睛，只敢跟村长打招呼：“村长。” “你媳妇病了？”村长问。 陆成全低着头嗯了一声。 村长有几分相信了。 陆成全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如果连他都这样说，王氏生病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 慕思雨却看出了陆成全的心虚。 “我去看看她。”她大步走进去。 龚氏连忙跟上慕思雨。 “女儿啊！”龚氏故意叫得大声，像是在和谁通风报信。 房间里有股异味，慕思雨一进门，差点被臭昏。 角落里放着一个粪桶，那味道特别的难闻。慕思雨捂着鼻息，僵硬地撇过头不去看那个方向。 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个妇人。那妇人面色惨白，紧闭双眼，看起来奄奄一息。 “真的病了啊！”村长站在门口。 “村长，你也看见了，我女儿命苦啊！”龚氏见状，大哭起来。 村长看向陆羿，眼含同情：“陆家小子，你也看见了，成全家的病成这样，你们得请大夫给她看诊才行。” 说着看向慕思雨的眼里满是不悦。 村长欣赏陆羿，自然心疼这孩子。本来看慕思雨最近的表现还像个样子，没想到这才消停几天，又给家里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陆羿对慕思雨说道：“王大嫂脸上有灰，你拿个帕子帮她擦擦。” “擦什么擦？”龚氏挡在床前。“别碰我女儿。我女儿被你们害成这样，你们还想干嘛？” “我们只是关心王大嫂，想照顾她而已。”慕思雨说着，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毛巾走向大床。 那毛巾散发着一股臭味，又黑呼呼的，应该是擦脚毛巾之类的。 她捏着角落，嫌弃地伸得远远的，眼瞧着就要往王氏的脸上招呼。 龚氏一把抓住：“不许擦。别在这里假好心，真要是负责，那就把二十两银子付了。我们自己去镇上找最好的大夫给我女儿看病。” 看戏的村民还在外面看好戏。 “二十两啊！龚大娘还真是敢要。” “这个老太婆可是方圆几里最浑的人。陆家招惹到了她，那是倒霉了。” “我倒觉得陆羿娶了慕思雨这个扫把星才倒霉。要是没娶慕思雨，好歹日子能勉强过得去。” “话不能这样说。要是没有娶那媳妇，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好的一对儿女。慕思雨再浑，生下一对儿女的功是谁也抹不掉的。” 陆羿淡道：“我去请朱大夫，让他给王大嫂看病。” “不用。”龚氏拒绝。“这乡下地方的赤脚大夫有什么用？我们要拿银子去城里请最好的大夫。二十两，快点拿来！要是耽误了看病，我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就和你们家的人拼了。” “二十两银子，我拿来了。”陆少羽从外面钻进来。 陆羿见到陆少羽进来，还说出这番话，皱了皱眉头。 家里哪有二十两银子？这小子想做什么？ 第43章 腹黑的小反派 慕思雨也有相同的疑惑。 家里根本没剩多少银子，就算有也不在陆少羽的手里，他从哪里找来二十两？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陆少羽提着一个袋子走过来。 慕思雨看着那个袋子，越发的怪异。 那袋子在动，里面是什么东西？ “拿来！”龚氏激动地伸出手。 陆少羽打开袋子，伸手进去掏出一个东西朝着王氏的方向扔去：“收好了！” 躺在床上的王氏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滑滑的，冰冰的，最重要的还在动。 她再也装不下去了，猛地睁开眼睛，在看见那东西吐着信子时，尖叫声响起。 “啊！！！！！蛇！！！！！” 龚氏和陆成全惊呆了！ 村长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原本应该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王氏从床上蹦哒起来，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是重病的样子，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明白被骗了，那这些年的村长白当了。 “啊！蛇！蛇！别过来！”王氏从床上跳下来，躲在陆成全的身后。 陆成全也被吓坏了，拿起旁边的东西砸向爬动的蛇。 慕思雨看向陆少羽。 造成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像是没事人似的，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或许是察觉到慕思雨的目光，他看过来，朝着她毫不客气地露出嫌弃的神色。 “胡闹！真是胡闹！”村长气愤地说道：“陆成全，枉我这么相信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你们这一家子没救了！” “村长，不是这样的……我……”陆成全想要解释，但是却百口莫辩。 家里实在太穷了，岳母和孩子娘想出这种法子的时候他本来是阻止的，但是看着饿成皮包骨的两个孩子，最终还是默认了他们的作法。 他告诉自己，只此一次，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丢人的事情。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让步，那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泡汤了。 此时他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羽小子，你也是胡闹，怎么弄这么危险的东西过来？”村长训斥。 “村长爷爷，他们要二十两银子，我们家没有银子。这条蛇是我今天在山上抓的，打算明天做蛇羹吃，没有毒的。拿不出银子，我就想着这条蛇也能抵一点。谁知道它太滑了，我拿不稳。”陆少羽眨着一双纯洁无害的眼睛。 村长脸色微霁：“是村长爷爷误会你了。你是个好孩子。” “村长，这么晚了还要麻烦你为我们奔波，辛苦你了。”慕思雨对村长说着话，眼里满是愧疚。“以后我会注意的，尽可能的不给你添麻烦。可是你也看见了。我也不想给谁添麻烦，有时候麻烦就是要主动上门。” “这件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村长不高兴地说道：“陆羿，把蛇收了。” 陆羿一把抓住蛇的七寸，将它装回袋子里，再一拉袋绳，将袋子系在腰带上。 村长对着陆成全和王氏一阵训斥。 龚氏毕竟是外村人，与村长的年纪又差不多，不好当着小辈的面说她什么。不过训起陆成全和王氏来，村长一点儿也没有客气。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陆羿语气冷漠。 “咳咳……”慕思雨咳嗽起来。“咳咳……咳咳……我好像染上风寒，怕是要麻烦孩子爹给我请个大夫来看看。” 陆羿：“……” 这戏太假了。 陆少羽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语的样子。 村长和外面的村民都觉得慕思雨这明目张胆的样子太无耻，可是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是王氏和陆成全先招惹她，现在几句话就想把人送走，怕是不容易。 “你……你是故意的！”王氏指着慕思雨大叫。“村长你看见了，她根本就是故意装病。” 村长冷着脸：“我不知道。是不是装病，请朱大夫来看看就是了。” “刚才这位大娘有句话说得对，既然要看病，当然要找镇上的大夫，怎么能找朱大夫呢？麻烦成全大哥去给我请个大夫了。”慕思雨明目张胆的敲诈。 经历了刚才的胡闹，现在正是村里人对陆成全夫妇观感最差的时候，想必他们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包庇他们。 陆成全满脸通红，紧张地看着陆羿。 他是害怕陆羿的。 村里的人应该很少有不害怕陆羿的。 扑通！陆成全跪下来，朝着陆羿磕头：“羿弟，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管着自己女人，不会再让她来找你们的麻烦。这次能不能……放过我们？” 陆羿冷漠：“被冤枉的不是我。” “少羽娘。”陆成全祈求地看着慕思雨。 慕思雨没有忘记陆成全之前劝王氏给三只鸡做补偿的事情，见他态度诚恳，见好就收。 当然了，想要就这样当没事发生是不可能的。雁过必然得拔毛，不然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吸取教训。 “二十个鸡蛋。”慕思雨说道：“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村里的人看着慕思雨提着二十个鸡蛋扬长而去，又在那里说着酸溜溜的话。 现在家家户户都不容易，鸡蛋对他们来说是奢侈物。慕思雨什么也不做就白拿二十个鸡蛋，怎么可能不眼红？ “哇……我的鸡蛋……我的鸡蛋……”王氏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间格外的清晰。 “你别闹了。” “都怪你！没用的男人！我们娘几个跟着你受苦受罪……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 慕思雨跟在陆羿的身后，高兴地夸陆少羽：“还是少羽聪明，就这样让她原形毕露。” “明明是你笨。”陆少羽满脸嫌弃。 “我笨就笨吧，你聪明就行了。”慕思雨不以为意。“不过那蛇……我可不会弄。你让你爹弄干净再交给我。” 陆轩拉着陆芷云的小手在院门口等着，见几道身影走来，连忙迎过来。 “怎么样？”他声音急切，显然很担心又出变故。 “姐……”慕正涵扶着童氏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说你还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不能下地的。” 慕思雨见到童氏，顾不得回答陆轩的问题，先去扶住她。 第44章 我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折腾这么久，面早就坨了。 慕思雨加了水，把没有吃的面条倒进锅里重热一遍。 “真是没想到，成全哥居然也听那泼妇的话。” 陆轩站在门口说着，看着厨房方向，提高声音说道：“不过也怪某些人，真是三天不惹事就皮痒，有她在，全村的人都不想跟咱们家来往了。“ 慕思雨嗤笑：“真是好笑！这么喜欢跟人来往，明天啥也别干，挨家挨户串门算了。” “哥，你看她还不知悔改。”陆轩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错哪里了？王氏来挑事，我不该反击？刚才她敲诈，我不该给她一点儿教训？陆小爷，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你……你……真是强词夺理。” “好了。”陆羿打断两人争执。“轩弟，你身体不好，早些休息。” 慕思雨阴阳怪气：“就是。大晚上的，是睡觉不香吗？干嘛跑来跟我过不去？” “姐，娘的药煎好了吗？”慕正涵出来问。 “在炉子上，应该快好了。”慕思雨不再理会陆轩，回厨房看着火。 “哥，你看她的态度……”陆轩气道：“以前好歹不敢在你面前胡说八道，现在倒好了，在你面前也敢嚣张了。再这样下去，谁还能治得住她？” “轩弟，你的药喝了吗？”陆羿问。 “我不想喝那东西。反正也没用。”陆轩黯然。“哥，以后别浪费银子给我买药了。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好了，以后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胡说，我不爱听这些，你别惹我生气。”陆羿锐利地看着他。“我答应爹娘要护着你，我在一日，你就不能比我先走。” “你那身子骨不活一百也能活九十九，我哪能跟你比？”陆轩嘟囔。 古代的空气就是好，没有各种工厂，没有各种污染，天空那么蓝，空气中满是植物的清香味。 鸡鸣声响起，一日的忙碌开始了。 呼呼呼！呼呼呼！砰砰！咚咚！ 陆轩从里面出来，伸了伸懒腰，在看见正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时，眼里闪过惊讶的神色。 他还以为是陆羿，结果是慕思雨那个懒女人。 他看了看天色。 天刚亮，还早啊！ “你最近到底在折腾什么？” “说了你也不明白，等我做好了再告诉你。”慕思雨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不知道？呵！”陆轩显然不相信。 见她继续忙碌，又嘟囔道：“这些工具都是借的，你别弄坏了。” “知道了，你好啰嗦。”慕思雨不耐烦。“早饭做好了，温在锅里，你自己去盛。” 陆轩瞪着慕思雨的后背，脸上满是不悦。 陆芷云揉着眼睛走出来。 她头发凌乱，光着脚，出来后坐在门槛上看着慕思雨动作。 “云儿，怎么不穿鞋？”陆轩皱眉，抱起陆芷云。 这才刚一动，还没有抱起她，胸口突然扯痛起来。 “咳咳！” “小叔，你别抱我。”陆芷云连忙下来。 “怎么了？”陆羿从外面回来。 见他手里拿着镰刀，看来是去割草去了。 菜地里有不少野草，为了让菜长得更好，隔三岔五的都要去清理一下。 “没事。”陆轩道：“我见云儿光着脚，想抱她去穿鞋，没想到身体这么没用。” “怎么不穿鞋？”陆羿抱起陆芷云。 “我……”陆芷云红了眼眶。 陆少羽从里面出来，拿着自己的鞋递给陆芷云。 他的鞋有些大，上面补丁加补丁，但是好歹能用。 再看陆少羽，他光着脚，说道：“我不爱穿鞋，穿鞋一点儿也不舒服。” 正在干活儿的慕思雨察觉这边的动静，再看两个孩子的光脚，仿佛明白了什么。 一双鞋要几十文，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买鞋。不过作为曾经参加过红地演练的她来说，编双草鞋不算难题。 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说道：“少羽穿上吧！等会儿我给云儿做双鞋。“ “做鞋？咱们家又没有布。”陆轩道。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陆羿把饭盛出来，先叫慕正涵给童氏送去，再把其他人的早饭盛出来。 他来找慕思雨，她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刚才看见她出去了。”陆轩道。 “嗯，吃吧！” 他朝外面看了看。 现在的‘慕思雨’是个很奇怪的人。 她会很多东西，但是这些东西不像一般女人会的。 她对两个孩子不错，比原来的‘慕思雨’更像个亲娘。可是他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少女的模样，这说明她的年纪应该不大。 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做了两个孩子的娘，她不仅不慌乱，还适应得很好。再面对其他人的刁难，她也能反击，一点儿也不示弱。 到底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儿？ 再看昨天她借机敲诈王氏二十个鸡蛋的事情，说明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姐夫，你等会儿要进山吗？”慕正涵吸了一口绿菜粥问他。 “嗯。” 同样是吃粥，陆羿就没有发出声音。 “能不能带上我？”慕正涵说完，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太小了，山上危险。”陆羿蹙眉。 “我不怕危险。”慕正涵焦急地看着陆羿。“我很会跑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还会爬树，要是遇见危险会爬树。对了，我也不怕蛇虫之类的东西。” “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陆羿道。 “谢谢姐夫。” 得了准信，慕正涵大口地喝着粥。 过了一会儿，他把锅里的几个饼拿出来，见陆羿看着他，解释道：“姐姐刚才吩咐的。她说你要是进山的话，下午才能回来，这几个饼带着中午吃。” “嗯。” 慕思雨回来时，陆羿带着慕正涵进山了。 陆轩扫了院子，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就把几本陈旧的书籍翻出来。 “少羽，过来叔叔教你识字。”陆轩道。 陆少羽看了忙碌的慕思雨一眼，慢慢走向陆轩。 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出去捡柴火了，但是今天他很想知道那个女人会给妹妹做什么样的鞋，所以就留下来看着。 陆轩拉着陆芷云坐在旁边，又拿着一块木棍教陆少羽在地上比画：“今天学这个字……” 第45章 第一张折叠床 草鞋做好后，慕思雨用旧布做了外皮。毕竟刚编好的草鞋有些扎脚，她可不想陆芷云的脚被扎破。 “小云儿，过来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陆芷云回头看过来，见慕思雨手里有个奇奇怪怪像是鞋子的东西，好奇地走过来。 陆轩停止讲课，话语里满是嫌弃：“这是什么玩意儿？能穿吗？” “当然没有布鞋好看美观，但是这不是暂时没有银子买鞋嘛！等有了银子，我再给小云儿买好看的绣花鞋。” 当初二十两银子还了朱大夫的诊金十二两，还剩下的八两让陆羿在参加方卓钰宴会的时候还给借他银子的同窗了。 到目前为止还欠着那位同窗十几两银子，而陆轩的药还得继续吃，因此想要改善生活，必须得赚银子才行。 “好看。”陆芷云小声地说道。 慕思雨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先将就一段时间，等娘赚到银子，第一件事情就给你买鞋。” “嗯，我相信娘。”陆芷云信赖地看着她。 慕思雨看着她如小鹿般的眼睛，喜欢得不得了，再次在心里咒骂原主这个狠毒的炮灰不配当娘。 陆芷云穿好草鞋，好奇地抬起脚看了又看。 “哥哥，你看我的新鞋，好好看。” 陆少羽嗤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 他那副嫌弃的样子与陆轩如出一辙，要不是他长得跟陆羿一模一样，还以为他爹不是陆羿而是陆轩。 呸呸！要是她穿越的这具身体真是陆轩的媳妇，凭陆轩那毒舌的样子，她也不用在这个古代异时空生活了，直接撞墙一了百了。 解决了陆芷云光脚的问题，慕思雨继续忙没有完成的活儿。 陆芷云越来越黏她，守在她旁边一会儿递这个一会儿递那个。 慕思雨担心这里的东西太多，一不小心害她摔跤，到时候碰到哪里就不好了。可是看着她期待的眼睛又不好说出赶人的话，只有放慢速度配合她了。 哐哐哐！哗哗哗！ 她做着那些繁琐的木工活儿，动作麻利得很，好像以前做过千万次。 陆少羽目光复杂，看着慕思雨沉思。 她到底是谁？ 黑夜，陆羿提着两只野鸡回来。 陆少羽有些失望。 两只野鸡不值几个钱，远远不够陆轩吃药的银子。 “姐。”慕正涵提着两只兔子气喘吁吁地走进门。“你看……我抓到的兔子。” 慕思雨正在洗刷大锅，听了他的话走出来看，见到慕正涵提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惊讶地说道：“厉害啊！少年。” 慕正涵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姐夫教我方法，我捣了个兔子窝。” “不错，第一次就有收获很好了。明天跟你姐夫去城里把兔子卖了。” 慕正涵和童氏想单独生活，手里没有银子是不行的，正好可以留在身上傍身。 “嗯！”慕正涵眼眸精亮。 放好兔子，慕正涵进去看童氏。 母子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童氏性子温柔，没了蒋氏的摧残，不用压抑真实的自己，对慕正涵话里话外都是关心和担忧，让后者感觉到了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温暖。 “娘，我一定会好好跟着姐夫学的。我不指望像姐夫那样抓到大东西，哪怕只是抓到小猎物，能让我们娘俩活下去就行了。” “等娘身体好了再去找村长说说，村里还有不少荒地，我去开荒，咱们娘俩自己养活自己。”童氏哽咽。“只是辛苦我儿了。” 慕思雨提着热水出来，对陆羿说道：“这是洗澡水，我给你提到后面去。” 陆羿沉默了一下，嗯了一声，回屋拿换用的衣服。 “我哥什么时候用热水洗过澡了？”陆轩嘟囔。“他不会也被这女人收买了吧？” 虽然陆轩也觉得慕思雨变了许多，变得不像是以前的她，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换了一个人。他只当慕思雨终于良心发现了，知道好好过日子了。 不过让他这样接纳慕思雨是不可能的。 这女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里到外哪里配得上他哥？ 第二日，慕正涵跟着陆羿进城卖野味。 两只兔子卖了六十文，他要交给陆羿和慕思雨，两人都拒绝了。 陆羿卖野鸡的四十文换成了粮食，背回来交给慕思雨。别的不说，至少一个月之内的粮食够了，一家人不至于饿肚子。 在各忙各的情况下，慕思雨的大件做成了。 “这是什么？”陆少羽问。 “你们看啊……”慕思雨将木板展开，经过一番调整，四四方方的木板变成了一张大大的床。“平时不用的时候就像刚才那样收起来，休息的时候就把它展开，这样就变成一张大大的床。是不是很省空间？” 要不是时间不够，零件不够，还可以做得更加华丽。然而现在这个时候能有张床就不错了，别的就不要想了。 “你这脑子还能想出这样的好东西？”陆轩难得夸她一次，只不过这语气不太好。 慕思雨只当没听见，反正这个病娇少年讨厌她，不，讨厌原主，要是哪天从他嘴里听见好听的话，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正好这个时候陆羿扛着一头鹿回来。 “哇，哥……”陆轩惊呼。“今天猎到这么大头鹿吗？” 鹿可是好东西，城里的有钱人最喜欢拿它补身体了。 陆羿把那头鹿放下来，因为鹿还是活的，扛它回来的时候不停的挣扎着，弄得他一身汗渍。 他朝陆轩点了点头，从厨房提桶水去后面梳洗。 陆少羽和陆芷云都围着那头鹿看。 慕正涵从后面一跛一跛的进来，本想偷偷溜进房间的，被慕思雨看见了。 “涵弟。” 慕正涵僵住了，站在了原地。 慕思雨打量着他：“受伤了？” 慕正涵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被鹿踢了一下，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去给你拿药。” 陆羿冲好澡出来，见到院子里的那张床，眼里闪过讶异的神色。 “哥，这头鹿肯定能卖不少银子。”陆轩很开心。 陆羿的注意力却在那张床上。 “她做的？” 陆轩看那张床，脸上的激动之色淡了些，点头说道：“是啊！就是她这段时间捣鼓的东西。本来没指望她能做出什么，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 陆羿若有所思。 先是那箱子，再是那木雕像，接着是这张床，难道她以前是个木匠大师？ 第46章 编啊编，编个好理由 慕思雨正在房间里给慕正涵上药。 慕正涵不停地倒吸气。 “嘶！” “知道疼了？”慕思雨一边给他按摩一边训斥：“看见那么大的东西不知道躲远点吗？你才多大，轮得到你上去和它肉搏？” “肉搏是什么？”慕正涵好奇。 “就是用身体跟它搏斗。诶，谁让你转移话题的？”慕思雨哼了哼。 “下次我一定跑得远远的。”慕正涵老实的认错。“不过姐，姐夫好厉害啊！” 巴拉巴拉！这里省略夸赞姐夫的长篇大论。 慕思雨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接收着他的吹捧，等他吹完了，回应了一句：“他当然厉害，村里还有第二个男人这么厉害吗？” “不要脸。”陆轩嘟囔：“马屁精。” 陆羿摸了摸脸颊，转身走向那木床，打算把它搬到房间里去。 “等会儿哥，这个东西能收起来。” 陆轩聪明，只看了一次就记住了它怎么使用，当着陆羿的面给他演示了一遍。 陆羿的眼神更惊讶了。 原本看慕思雨做出来一张床已经高看她几眼，现在发现这张床比预想中的还要出色和精妙，算是重新认识了她的能力。 慕思雨给慕正涵上完药出来，见陆家兄弟站在她做的床前说着什么，走过来说道：“这张床我们先用了，等下张床做出来就给你们兄弟用。” 现在童氏和慕思雨带着陆芷云躺在一张床上，虽说童氏和陆芷云身板瘦小，但是童氏身上有伤，不能动弹。慕思雨身材肥硕，又占空间，三个人躺在一张床上非常拥挤，连身都不敢翻一下。这张床只有先紧着她们用，等下次做好了再给他们兄弟换一个。 “不急。”向来话少的陆羿难得主动开口。“这张床应该能卖些钱。” 要是拿去卖的话，这么特别的床应该有人买，说不定还有人欣赏她的才华。 “我知道，可是做一张床耗费的时间太长了，与我得到的回报不相符。”慕思雨道：“我打算做些小箱子试卖看看情况。” “那日你做的小箱子？”陆羿想着那精妙的机关箱子。 当初他借着上茅房的时机把送给方卓钰的机关箱子重新合上了，并且弄乱了密码，凭方卓钰的脑子应该一辈子都打不开。 那样复杂的机关不适合普通人，这种小城镇对它感兴趣的能有几个？ “不是。到时候再给你们看，现在卖个关子。” 陆羿把折叠好的床搬到房间里。 他许久没有进这个房间，今日发现它被收拾得挺整洁的。 要换新床，童氏不能再留在房间里，慕思雨扶着她慢慢地走出来。 童氏好多天没有出来透气了，被这夜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她的脸多了些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娘，你先坐会儿，我去帮忙。” “好。” 陆羿正在拆床。 本来就是简单的木板，又因为用的时间太长，早就不结实了，拆起来非常快。 只是灰尘太多了。 “咳咳！” “你先出去。”陆羿见到她，说道。 “我帮你。” “不用。” 慕思雨没听陆羿的，帮着把那些废木头搬出来。 这具身体还真是缺少运动，刚搬几块就累得不行。 她伸手擦了擦汗水，顿时脸上全是灰尘，像个大花猫似的。 “噗嗤！”慕正涵低笑。 “怎么了？我脸上沾啥了？”慕思雨一边问一边擦拭脸颊。 “别擦了，越擦越脏。”童氏想过来，但是走几步伤口就扯得疼，脸色白了白。 “娘，你别动。”慕正涵说道：“我给姐拿条毛巾。” 慕思雨接过慕正涵递来的毛巾匆匆擦了擦，进去继续帮忙。 慕正涵在门口接着，小小的身体却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力，搬东西比慕思雨还要麻利。 陆少羽前来帮忙。 陆轩身体不好，碰到这样的灰尘会更加恶化，不敢靠近这里。 陆芷云是家里最小的，也是最柔弱的一个，更不会让她来搬东西。 搬完后再把床安装好，顿时狭小的房间剩不了多少空隙了。在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这张折叠床的妙处。过段时间童氏不住了，白天就可以把它收起来。 “终于好了。”慕思雨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床上。 陆羿将门合上。 慕思雨眨眨眼睛。 外面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把门关上了？ “你有事吗？”慕思雨问。 “我想跟你谈谈。”陆羿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些东西？” 慕思雨早就料到陆羿会怀疑，提前准备好了答案。 “前段时间你带小叔去找大夫治病，我在家里摔了一跤，撞到了头，醒来后脑子里的迷雾被拨开了，越想以前做的事情越是混账。后来我看见那些木头，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些东西，反正它就是出现在我脑海里了。” 再问就是不知道。 总不可能把她的脑袋挖开看。 陆羿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慕思雨认真地看着他，仿佛在说：看我的眼睛，绝对真诚。 陆羿垂下眸子，打开门走出去。 慕思雨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嘟囔：到底相不相信啊？” 夜晚，陆家总算是安静下来。大家各回各的房间，各怀各的心思。 陆芷云嘻嘻笑着，看起来很开心。 慕思雨洗了澡回来，见她在床上翻来翻去，难得一见的开朗活泼，说道：“很喜欢这张床吗？” 陆芷云点点头：“今天开心。” “因为新床？” “还有新鞋。”陆芷云眨眨眼睛。“娘这么好，我好开心。娘会一直这样好吗？” “当然。”慕思雨摸了摸她的头发：“明天给你洗头。头发有些脏了。我们小云儿要做香香的姑娘，可不能臭臭的。” 童氏在旁边看着母女两人有说有笑，眼里满是欣慰。 隔壁房间，陆少羽听着隔壁的说笑声，看着窗外的月亮。 慕正涵的呼吸平稳绵长，看来白天太累了，躺下去就睡着了。 陆少羽却睡不着。 他想着那女人的异常，越发担心云儿。云儿这么喜欢她，要是有一天她变回去了，云儿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第47章 搬出去单过 童氏的伤养得好，终于结痂了。 陆羿请朱大夫过来复诊，从朱大夫的嘴里得到童氏的伤已经没有大碍的准信，母子两人当晚便提起搬出去单过的事情。 翌日，陆羿请来村长，拿出五十文买下村里荒废了许久的那个老屋，然后又花了几十文请上村里的几个壮劳力，带着他们把那老屋重新翻修了下。 “晌午了，大家歇歇脚，吃点东西吧！” 慕思雨领几个小孩带来慰问的午饭。 村里人知道慕思雨变化大，但是看见她这么贤惠地送来吃食，还是惊讶了下。 “好香啊！” 陆大牛是村里块头最大的青年，为人憨厚，最敬佩的人就是陆羿。 只要陆羿一声吩咐，就算没有工钱，陆大牛也是干得最欢的一个。 当然了，陆羿也不是一个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他要是需要村里人帮忙，那都是给工钱的。 陆大牛力气大，饭量也很大。 陆羿特意交代过，慕思雨准备得很充分。 “还有肉啊！” 其他干活的男人们围了过来，看见不仅有白面做成的烧饼，还有肉香味。只不过看那样子又不像是肉，偏偏味道又比肉还要香。 “怎么有没有煮的青菜？”有人问。 “还有没有煮的葱。” “这又是什么？” 慕思雨拿起一张青菜叶，把煎得又脆又黄的肥肠夹在上面，又拿了一段生葱，最后舀了一勺子自己调的酱，包起来放进嘴里。 “诺，这样吃又有肉又有菜，一点儿也不腻味。烧饼家里还有，等会儿不够的话我再送过来。” “这个是什么吃食？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质疑。 “好香啊！那嫂子，我就不客气了。” 陆大牛馋坏了，才不管以前有没有吃过，反正想吃就是了。 他笨手笨脚的学着慕思雨的动作。不过还好，虽然动作有些笨，但是一点儿也不妨碍他品尝美食。 “唔……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唔……” 陆大牛狼吞虎咽，抓起第二片青菜叶。 “你别吃这么急，我们还没吃呢！” 其他人见状，忍不住了，抢着拿起青菜叶。 “烧饼也不错，里面有肉馅，你们尝尝。” 慕思雨的声音响亮爽快，一点儿也没有肉疼这么几个大男人吃掉了他们家一周的伙食，非常热情地招呼着。 “爹，你也吃。”陆芷云把包好的菜递给陆羿。 陆羿太高大了，陆芷云还不到他的腰部。 他蹲下来抱起陆芷云，张嘴咬着他递来的吃食。 “好吃吗？”陆芷云期待地看着陆羿。 陆羿嗯了一声：“不错。” “我帮娘和面了，菜叶子是哥哥洗的，那葱是小舅舅拔的。”陆芷云说话时，眼睛散发着光芒。 “云儿很厉害。” 陆羿别扭地夸赞了一句。 他不擅长说好听的话，可是面对女儿期待的眼神，这样的话说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为难。 他看向招呼大家吃午饭的慕思雨。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面具’早就掉了？ “小云儿，我们也回去吃饭。” 慕思雨朝陆羿伸出手，示意自己抱陆芷云。 “我先跟你们回去。”陆羿淡道。 “行。” 慕思雨收回手。 慕思雨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陆少羽和慕正涵，陆羿抱着陆芷云走在最后。 村里的人见到这家人，一个个露出古怪的神情。 慕思雨现在是村里的话题人物，对这些人的目光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 “慕思雨。”慕思娇大步走过来，小脸上满是愤怒，好像炸毛的公鸡似的。 陆羿上前几步，挡在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陆羿。 慕思娇见到陆羿，脸色变了变，冲慕思雨尖锐地叫道：“慕思雨，躲在男人身后算什么本事？你给我滚出来！” “首先我不会滚，你这么会滚，可以滚给我看看。其次我躲在我自己男人身后关你什么事情？有本事你自己找个男人来护着你。” 不管慕思娇怎么愤怒，慕思雨说话的语气都是这种不慌不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她。 陆羿听见她说‘我自己男人’时愣了愣，心脏好像被撩了一下似的，痒痒的，还有点不自在。 当初他娶‘慕思雨’，娶回来便扔到那里不管不问，就当家里多了一个会大吼大闹的摆设。期间‘慕思雨’也试图爬过他的床，被他吓了吓就老实了。 他对女人没有兴趣，那个意外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让女人影响他的情绪，如今看来……这个女人总是给他带来出奇不意。 “你要不要脸？” 慕思娇看着陆羿完好的那半边脸，眼里闪过痴迷和不甘。 不过陆羿侧头时，另外那半张毁掉的脸让她恢复冷静。 她嘲讽地说道：“慕思雨，就你这样的丑八怪，要不是用手段缠上他，你觉得他会娶你？这么多年他理过你吗？什么‘我男人’，笑死人了。” “说起手段，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慕思娇。”慕思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慕思娇。“那药……我可没有银子买。” 慕思娇脸色大变。 “你……你胡说什么？” 慕思雨嗤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的。慕思娇，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这么能蹦跶。要是我做了这样的亏心事，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吧！还是你觉得我不敢把你做的事情抖落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思娇面色僵了僵。 她想起今日来的目的，连忙转移话题：“慕思雨，你害得二叔和二婶分开了，还说什么会照顾二婶和涵弟，现在呢？这才几天你就把他们赶出来了。你也太虚伪了吧！二婶一个被休弃的女人，身体又不好，涵弟还这么小，你不管他们，他们以后怎么办？” 没错！慕思娇听说童氏和慕正涵要从陆家搬出来单过，特意过来破坏的。 她要让村里的人都看看慕思雨虚伪的真面目。 不是说要照顾自己亲娘和弟弟吗？这才几天就受不了家里有两个拖油瓶了，急着把他们赶出来了？ 不过也对！陆羿家里本来就是全村最穷的，慕思雨带两个拖油瓶回去，陆羿兄弟岂会真心的接纳？只怕他们早就闹了好几场了，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第48章 抖落出来了 慕正涵没想到慕思娇专程跑过来像疯子似的大吼大叫居然是打着他和娘的名义，圆润了一圈的脸上满是厌恶和恼怒。 “我们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管吗？你谁呀？” 慕思娇苦口婆心地说道：“涵弟，你被这女人骗了。她故意挑唆你和二叔离了心，现在又不管你们，以后你们的日子怎么过？你怎么傻傻地被她利用？” “我长了脑子，知道谁对我真心，谁又是故意来闹事的。”慕正涵冷着脸。 “我真的不知道你用什么样的立场来找我发疯。”慕思雨有些不耐烦。“搬出去单住是娘和涵弟的意思，我尊重他们的想法。如果你实在担心他们，这个也简单。他们刚搬了新家，家里什么也没有，你这么懂得心疼人，不如拿点吃的过来给他们撑一段时间？你这么善良，想必不会拒绝吧？” “家里都是奶奶当家，我哪里碰得了家里的东西？你开什么玩笑？”慕思娇见慕思雨和慕正涵都不接招，有些气闷。 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陆羿。 作为村里最好看的姑娘，村里的小伙子总是在她身边转悠，为了讨得她的欢心，她说什么都会答应。只有这陆羿，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就像一块木头似的，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她故意闹一场，就是想让他们离心，最好陆羿把慕思雨那个贱人赶出去。 可是她在这里跳了半天，他们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小丑。 “算了，我为你好，你不听就算了。没银子，没地，还被赶出去单过，你们娘俩只有饿死在外面。” 慕思娇气冲冲地出现，又气冲冲地离开。 慕思雨皱了皱眉，语气中满是不解：“她到底来做什么的？” “想挑唆，没有成功，只有气急败坏地走了。”陆少羽淡道：“你这么蠢，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呵，你聪明，你全家第一聪明。”不敢惹，还不能让她‘拍马屁’？ 慕思娇这么闹，村里的人听见了一些动静。 原本大家还挺认可慕思娇的说法的，但是听慕正涵说是他们娘俩的意思，又觉得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操心。 “还真当陆羿会收留童大嫂和涵小子，现在看来他连自己家的几个人都养不活了，怎么可能收留他们？童大嫂怕是要哭死了。一个妇人以后怎么生活？” “童大嫂这么勤快，一个女人家里家外都要忙，一个人干的比几个男人还多。她留在蒋大娘身边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搬出来挺好的。” 村里从来不缺挑事精。 钟氏便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与那蒋氏并称村里的两朵奇葩。 “蒋大姐，蒋大姐……”钟氏站在篱笆院外喊着里面的人。 蒋氏正在一边扫院子一边骂骂咧咧，骂大儿媳懒鬼投胎，骂童氏白眼狼，养了这么多年都养不熟，骂慕大山没用，连个女人都管不着，害得她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忙里忙外。 骂来骂去，除了大儿子和正在私塾里读书的大孙子，其他人都被她骂过了。哪怕以前宝贝的慕思娇，照样被她骂了几句。 自从童氏和慕正涵离开后，慕家这边都乱套了。 原本童氏和慕正涵是家里干活最多的，他们一走，这些活儿就得分摊给其他人。 慕大海就不说了，他只管地里的那点事情，不管有没有童氏和慕正涵，他都不理会。 以前唐氏是村里打扮最好的妇人，明明比童氏年长五岁，看起来比童氏年轻十岁。她嘴巴甜，几句话就哄得蒋氏眉开眼笑。再加上她娘家兄弟能赚银子，蒋氏对她也高看几眼。 然而现在不行啊！以前童氏干完了活儿，唐氏不干也无所谓。现在童氏走了，家里的那些活儿没人干，只有几个女人分摊。 唐氏还像以前那样躲懒，蒋氏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干活，在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里，她的白发增加了不少，整个人憔悴了好多。 以前蒋氏不让慕思娇干活儿，担心把她的手弄粗了，没有办法做有钱人的小妾。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见到慕思娇就把她抓来干活。 不过慕思娇跟她娘一个样，属泥鳅的，逮到机会就躲。现在能老实被蒋氏抓来干活的只有慕大山。 “干嘛？叫魂啊！” 蒋氏心情不好，说话比平时还难听。 钟氏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老姐姐，谁惹你了？不管谁惹你，那也犯不着找我撒气啊！人家还好心好意来关心你捏！” 蒋氏也不开院门，隔着那篱笆对着钟氏呸了一声：“你有这么好心？说吧！又有啥事？” “我是来给你说，你那二儿媳妇跟涵小子被她那女婿和女儿赶出来了。”钟氏神神秘秘地说道。 蒋氏瞪大眼睛，不耐烦的神情消失，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她打开院门，走出来问钟氏：“赶出来了？怎么赶出来的？” “还能怎么赶出来的？当然是就那样赶出来的呗！”钟氏神神叨叨的。“我给你说，刚才我经过陆家的时候看了一眼，你那二儿媳妇哭得可伤心了。” “该！”蒋氏幸灾乐祸。“她还真以为有人给她做靠山。瞧瞧，这才几天，还不是被赶出来了。” “老姐姐，我瞧你最近都老了，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既然你二儿媳被赶出来了，还不如去示个好，把人接回来算了。反正她看起来伤好了，还是像以前那样能干活。你想想看，她被赶出来了，丢人现眼的，你这个时候对她示个好，她还不得对你感恩戴德，以后给你做牛做马的，说不定比以前更能干活。” “嗤！想回来，想得美。”蒋氏底气足了，越发的嚣张。“除非她三跪九叩地上门给我请罪，要不然别想再回我们慕家。我儿也不会再要这个黄脸婆。” 钟氏翻了个白眼。 童氏被烫脱了一层皮，说是从鬼门关走过也不为过，还想让她过来给她请罪，这老婆子是不是疯了？ “行吧，反正我给你说了，你不听就算了。”钟氏当然没有这么好心，就是来看笑话的。“我要回去抱孙子了，不跟你说了。” 第49章 三跪九叩，让她回来 钟氏一走，蒋氏脸上的得意消失，神情变得急切起来。 那女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哭着求她，难不成真要她去找她回来？不，要是这样的话，以后她这个婆婆怎么使唤她？必须让她自己求着回来。 “娇娇儿。”蒋氏叫住怒气冲冲的慕思娇。 慕思娇僵了一下，停下脚步，干笑：“奶奶，我忘了柴火在山上还没有背回来，我喝口水就去背。” “先不管柴火，我问你，你二婶是不是被陆家赶出来了？” 慕思娇眼眸闪了闪，想到蒋氏最近越来越神经质，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刚才只顾着挑拨他们的关系，忘了童氏对这个家有多重要了。 毕竟没了童氏和慕正涵，她都被逼着干活儿。相比离间他们，把童氏早些弄回来做牛做马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慕思娇故作生气。“奶奶你不知道，慕思雨太过份了，还说以后会照顾二婶，结果二婶刚能下床就被他们赶出来了。奶奶，二婶这么可怜，要不我们去把她接回来吧？” 这样就不用她干那些粗活儿了。 她可是要做姨娘的，要是变丑变粗了，怎么过好日子？ 蒋氏得了‘准信’，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活该！这次她不跪着求老娘，老娘不会让她回来。” 慕思娇皱了皱眉。 这死老太婆倒是把人弄回来啊！这个时候把人早些弄回来，就有人干活了，说那些硬气话做什么？要是童氏不吃这套，他们的算盘岂不是打不响了？ “奶奶，其实我觉得二婶挺可怜的，要不咱们原谅她，把她接回来算了？”慕思娇劝道。 “不接，她要回来，那就跪在这里求老娘原谅，这样老娘还考虑一下。”蒋氏硬气地说道：“行了，快去把柴火背回来。做点事情慢吞吞的，没用。” 慕思娇僵硬地应是，转身时表情狰狞，眼里满是对这个家的厌恶以及对蒋氏的怨怼。 农地里，咔嚓！咔嚓！慕大山提起锄头松着地。 他身体单薄，身上的那件打满补丁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像挂在那里似的，空荡荡的。 慕大海坐在树下喝水。 唐氏给他揉着肩膀，说着话：“他爹，你看嘛，田里的活儿越来越没有干头，一年到头也存不了银子。我哥说了，咱们跟着他干。” 再不离开这里，她就要变成第二个童氏了。她才不要变成童氏那种卑微的女人。 正好她哥提了一个生意，让她和慕大海去做。那可是城里啊，热热闹闹的，还有不少新奇的好东西。当然是做生意比留在乡下被蒋氏折磨强。 “咱们没有本钱。” “我哥借给咱们。” “明天我进城问问大舅哥。” “我跟你去。” 慕大海看向不远处的慕大山。 那个蠢货整天只知道使傻力，也不知道适当的放松下。 虽然是兄弟，但是慕大海一直看不起慕大山。 慕大山停下来擦拭汗水，正好看见从那里走过去的慕正涵。 慕正涵与陆少羽说着话，后者不怎么搭理他，但是两人走在一起特别的和谐。 慕大山抓紧锄棍，看着慕正涵的身影越来越远。 “大山。” 在回家的路上，慕大山慢慢地走着，与慕大海的距离越拉越大。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大海早就走远了。 听见有人叫他，慕大山回头，看见了儿时的玩伴慕清。 慕清就是慕大牛的爹。 “是你啊！”慕大山说道：“你这是去哪里？” “我和大牛在帮你媳妇和儿子修补房子，你不知道吗？”慕清见慕大山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惊讶地说道：“他们从陆家搬出来住了，你不知道？” “我一早就出门了。”慕大山黯然。 以前从早忙到晚，好歹回家的时候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如今不管他做什么，没有人在意，他在那个家就是透明人。 “你呀，真的是糊涂。”慕清同情地看着他。“当初你就该借着机会分家出来，现在好了，一大把年纪了，媳妇没了，儿子也不认你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娘会给你娶个年轻媳妇吧？你小弟还没有成亲呢！就算他成亲了，还有你们家的那个读书人。你娘还能记挂你？你呀你，怎么这么糊涂？” “他们怎么搬出来了？陆家……对他们不好吗？”慕大山的心里堵堵的。 当时他怎么就被娘骗了呢？ 从小到大娘的眼里只有大哥和小弟，对他这个儿子没有一点慈爱。他最听话，让媳妇听话，让女儿听话，让儿子听话，结果还是不被蒋氏喜欢。 或许他早就习惯了听话，不想违背蒋氏的安排。 “不是赶出来了。”慕清说道：“你媳妇和儿子想单过，你那女婿真不错，先找村长买下了村南的那间旧屋，再花了些钱请我们去修补。虽说是修补，但是几乎翻了个新，那房子弄出来比我家的还要好。你当初要是和他们分出去单过，现在也能过上那样的好日子。算了，不说了，我回去了。” 慕大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刚进院门便听见蒋氏在那里骂骂咧咧。 慕大山麻木地听着蒋氏咒骂童氏和涵儿。听那意思，她以为他们被陆家赶出来了，正等着童氏和涵儿哭着回来求他们原谅。 “你回来得正好。”蒋氏得意地看着慕大山。“老娘警告你，要是那女人求你让她回来，你就给她说，只要她三跪九叩向老娘赔罪，就让她回来。” 慕大山本来不想管的，见蒋氏眼里的得意，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了一股无名火。 向来卑微的慕大山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他们没有被赶出来，是涵儿想分出来单过。陆羿还花了银子给他们修房子。村长还同意让他们开荒。” 所以，不要想着三跪九叩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 蒋氏僵住了。 “你说什么？不是被赶出来的？” “嗯，不是。”慕大山看蒋氏那神情，突然觉得解气。 蒋氏表情扭曲：“不回来拉倒，看他们娘俩怎么饿死在外面。” 第50章 包子娘有新生活了 慕思雨从外面进来，见童氏在那里揉眼睛，关心地问：“你怎么哭了？” 童氏放下手，半眯着眼睛说道：“不是，我没哭。刚才切葱的时候被熏了一下，眼睛睁不开了。” “我帮你洗一下。” 慕思雨帮童氏清理了眼睛，扶着她坐下来。 “别弄了，剩下的我来做，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童氏半眯着眼睛，看着慕思雨熟练地忙前忙后，心里暖暖的。 “房子要弄几天，这几天你们还是先住在这里。正好趁着帮忙的人多，我再给你们做两张床。” 干活的男人多，许多重活儿请他们帮忙，可以省不少力气。为了答谢他们，除了工钱之外，再给他们多做些好吃的就是了。 “不用了，我们随便弄两块木板将就一下就是了。这些年我们都是这样过的。” 慕家的好东西哪里轮得到他们二房的人？到现在为止，慕大山房间的床都只是一块木板，下面用石头垫着的，躺在上面都不敢翻身，一翻身就出声音。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们作不得主，现在你们可以给自己作主。既然自己作主，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修葺房子花费了三天时间，再用半天时间弄了一个院墙。从外面看过去，前几天还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就像是年轻了几十岁，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羿嫂，这两张床是你做的？”陆大牛惊讶地问。 “这几天你们不是一直在帮我的忙吗？木头还是你们从山上搬下来的，不认识吗？” 慕思雨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眼里满是成就感。 “过几天再做几个柜子，可以放东西。这个家也算是有模有样了。”慕思雨说着，递给正在发呆的慕正涵一个锁：“接着，以后这就是你和娘的家。” 慕正涵的手在发抖。 他有家了。 一个月前，他还在蒋氏的咒骂下卑微地干着活，像是那家的奴隶似的。在短短的一个月，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谢谢……姐。”慕正涵感激地看着她。 慕思雨淡笑：“我没做什么，要谢就谢你姐夫。” 慕正涵看向不远处的陆羿：“谢谢姐夫。姐夫，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这小子。”村里的几个男人善意地笑了起来。 “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就当是暖居了。”慕思雨邀请着众人。“还要正式感谢一下大家这几天的帮忙。我总是请你们帮我搬东西，辛苦了。” 众人不好意思。 不过，慕思雨的手艺真的没得说。 陆大牛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陆羿：“羿哥，你真的太有口福了。” 陆羿淡淡地扫了一眼慕思雨，没有说话。 众人本来不好意思答应的，但是慕思雨非常热情地邀请他们，甚至还让他们把家里人带过来。他们见她不是客气，还真回去把家里人带来了。 “陆羿，你去请一下村长和他的家人。” 慕思雨找到正在挑水的陆羿，毫不客气地安排他一些活儿。 “我去。”陆轩在旁边道。 “你要留下来帮我烧火。我一个人忙不开。”慕思雨说道。 陆轩嗤道：“你倒是把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陆羿看了看正在择菜的陆少羽和陆芷云，从外面拔菜回来的慕正涵，印证了陆轩说的那句‘把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话。 慕思雨没有留意陆羿的打量。 她一个人要做出几桌菜，忙得脚不沾地的，没功夫想别的。 今日办这场宴会，一是为了答谢村里人的帮忙，顺便与村里人打好关系。原主太不会做人了，把人都得罪光了。她得把这局扳回来。二是给他们展现一下自己，让他们明白现在的慕思雨有多贤惠。三是向众人表明童氏和慕正涵就算搬出去了，那也是她的家人，她不会不管他们的。 陆家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也不会白吃他们的，来的人都会带些菜或者自己存的米酒。要是这些都没有的，刚生的鸡蛋总得拿几个才像样子。 主人家热情，客人们懂礼，这场宴会比想象中的温馨。毕竟嘛，陆羿亲自挑选的人，想必平时就有来往的，不是那种势力眼。 慕大山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热闹说话的声音，心里像是压着大石头。 今天他又没有吃的。 天刚亮就出门干活儿，忙了一天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却因为蒋氏对童氏的记恨被迁怒，连口吃的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 咯吱！门打开，一个孩子从里面跑出来。 孩子想必没想到这里有个人影，又因为太黑了，只能看见一个影子，吓得哇哇大哭。 “哇……” “怎么了？狗子！” 一名妇人焦急地跑过来。 “怎么哭了？摔了吗？”妇人抱起小男孩，同时也看见了尴尬地站在那里的慕大山。“大山啊，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把我们家狗子都吓着了。” 正在里面说话的众人停止交谈，疑惑地看向门口方向。 顿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双双眼睛看向腼腆坐在那里的童氏身上。 童氏猛地站起来，想出门看看，却被慕正涵拉住了。 小小的慕正涵用严肃的眼神看着童氏：“不要去。” “涵儿，那是你爹啊！”童氏紧张地说道：“他来看我们，肯定是后悔了。他还是关心我们的。” 慕思雨皱了皱眉，舀了一勺鸡蛋羹喂陆芷云。 “小云儿，多吃点。” “娘，云儿吃了很多了，你也吃。”陆芷云把勺子往她嘴边推了推。 “少羽娘，你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养的，怎么一个比一个招人疼？”旁边的大嫂羡慕地说道：“长得也水灵，像菩萨座前的仙童似的。” “像他们爹，天生天养的。”慕思雨说道。 陆轩嘴角抽了抽。 还真是马屁精。 不过，的确也是事实。 陆羿的样貌谁都知道，没毁容前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 童氏最终还是被慕正涵拉住了。 童氏红了眼眶，偷偷地抹着泪儿。 慕思雨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拧得清的只有慕正涵。别看慕正涵年纪小，但是比童氏有脑子多了。 慕正涵拿起两个烧饼，再抓了一个鸡腿走向院门。 第51章 不做炮灰女配 慕大山看着走近的慕正涵，眼里满是激动。 “涵……” “吃吧！” 慕正涵冷着脸打断他的话，仿佛面前的不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而是一个经过的难民。 慕大山看着递来的吃食，心里一哽。 他多想硬气地说‘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要东西吃的’，然而腹中的饥饿让他说不出这样硬气的话。 咕噜咕噜！ 原本就疼痛难忍的肚子在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时闹开了。 他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 慕正涵冷漠地看着慕大山。 “今天我们家暖居，就算是不认识的人，只要来我们家门口都会有口吃的。不过以后……你还是别来了。从你休弃我娘，与我签了断绝书的那刻开始，你便不再是我爹。以后再见面，敬你是长辈，我会叫你一声山叔。” “涵儿……”慕大山呆呆地看着慕正涵。 因为太震惊，嘴里的鸡腿都忘记咽。 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慌乱：“不是的，爹当时是被逼的。你知道的，家里是你奶奶作主，爹也没有办法。涵儿……” 慕正涵后退两步，拒绝慕大山的碰触。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后悔了啊！ “后悔也没用。”慕正涵讥嘲。“以后别再找我娘。我娘性子软，容易被人哄骗，可是我不会。以后我是这个家的主人，家里的事情我娘说了不算。除非她愿意失去我这个儿子。不过我想她就算性子再软，那也不是傻子。如果让她在我和你之间做选择，你觉得她会选择谁？” 慕大山浑身发软。 儿子真的不要他了。 在来之前，他想着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只要他说几句好话，儿子总会原谅他的。 然而不是的。 这孩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心狠。 他明明才几岁，为什么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漠？ 慕正涵转身回到院子，把院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童氏看着慕正涵回来，紧张忐忑：“涵儿……” 慕正涵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娘，你要男人还是要儿子，自己选吧！如果要男人，现在就可以跟他走。如果要儿子，以后别再管他。”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童氏红了眼眶。“他毕竟是你爹，娘不想你难过。” “我不难过。”慕正涵看着她。“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好了好了，还有这么多好菜呢，再不吃就冷了。咱们继续！”村长夫人招呼。 “对，这么多好菜呢，不吃多浪费。童大嫂，来来来，咱们今天也喝杯。平日里都是他们那些男人吃喝，今天不要被他们比下去。” 慕大山什么时候走的，里面的人不再关注。酒席结束后，大家互相搀扶着各回各家，院子里的残局由两家人慢慢收拾。 “姐，我来。” “你来什么你来，这里我来收拾。”慕思雨说道：“你姐夫送了礼物给你和娘，你去房间里看看。” “你和姐夫帮了我们这么多，怎么还送东西给我们？”慕正涵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你姐，孝敬娘、照顾你都是应该的。你别婆婆妈妈的，等以后需要你的时候，我也会使劲使唤你，不会对你客气。现在不要太感动。” 慕正涵扭扭捏捏地进屋，再小跑着出来，震惊地看着陆羿：“姐夫，里面的新被子和新枕头是你买的吗？” 陆羿高大的身躯在慕正涵的面前威严无比，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似的，让对未来惶恐不安的慕正涵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他不爱说话，就算说话也是简简单单的，看起来不是热心肠的人。可是这个人的心无比的缜密细致，把慕思雨都没有留意的事情解决了。 陆羿看了一眼，嗯了声。 “不是什么贵的，先将就着用。” 慕正涵清楚陆家的情况，哪里不明白这份礼物有多沉重。 “姐夫，谢谢你。” 童氏也感动不已，只是不懂得怎么表达，在那里拘束不安。 “时间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再来收拾吧！”慕思雨对陆羿说道：“小云儿也困了，需要回去休息了。” “行。” “我去做个火把。” 夜已深，乡间小路并不好走。幸好今天的月色不错，再借助火把稍弱的光线，慢慢走倒是没有摔跤。 陆羿背着陆芷云。 陆少羽跟在陆羿的身后。 陆轩的身体不好，又因为夜间的凉气重，没走一会儿就咳嗽起来。 “要不，我来背云儿，你扶一下陆轩？” 慕思雨甜美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陆羿犹豫了一下，把陆芷云交给她：“慢点走。” 火把本来在慕思雨的手里，现在递给了陆少羽。 陆轩本来想拒绝的，他不想被慕思雨那个女人看偏。然而身体的不适让他明白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强撑，要不然旧疾复发，反而会给大哥带去更多麻烦。 陆羿直接背起了陆轩。 陆轩不是第一次被陆羿背，但是当着慕思雨的面还是第一次，脸色微烫。 幸好黑夜是最好的伪装面具，把他所有的不安和愧疚都隐藏起来。 一顿饭吃下去，慕思雨的手艺在村里传开了。许多人不相信，但是参加暖居的二十几个人，一个人说慕思雨的手艺好没有人当回事，这么多人同时对她赞不绝口，就算再不相信也得相信。 慕思雨的口碑开始好转。 暖居过后，童氏和慕正涵正式开荒，日子步入正轨。 慕思雨这里也开始赚银子的计划。 既然她变成了这本书里的炮灰女配，那就让她这个小蝴蝶扇动得更大些。 她不知道陆羿为什么变成反派，也不知道陆少羽和陆芷云是怎么一步步走向黑暗的。因为那本书是围绕男女主写的，这些反派人物只是起了推动剧情的作用。原文中并没有过多描写陆家人的过往。 而她，这个原文中反派大人的原配妻子，总共描写的篇幅不过几百字。 她现在要把这几百字也删掉，正式开启自己的篇章。只要有她在一日，不可能让那么可爱的小云儿和早熟的小美男陆少羽走上歪路。 “娇娇，你今天先捡柴还是先挖野菜？” 与慕思娇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慕春花站在篱笆院门喊道。 咯吱！门打开，慕思娇戴着头花，穿着一身橙色的衣裙，捏着手帕说道：“我今天不捡柴，也不挖野菜。等会儿我表哥要来我家作客，我得接待他。” 第52章 别吵姑奶奶的清净 “就是你那个做生意的表哥？” 慕春花一身补丁衣服，头发枯黄，青春的脸上满是雀斑。此时她像大多数村里的姑娘一样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慕思娇。 慕思娇仰了仰头：“对，就是大奎表哥。” “真羡慕你，你表哥每次过来都给你买礼物。” “还行吧！我和我表哥从小感情就好。”慕思娇说道：“你不去捡柴了？要是去晚了，捡的柴不够，你娘要骂你的吧？” “对，我要去了。” 慕春花失落地走开了。 蒋氏从里面走出来，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布包，抖落半天拿出十文钱给慕思娇：“诺，你去隔壁村屠夫那里买点肉，再买两块豆腐。” “奶奶，这点钱不够。”慕思娇撒娇。 “怎么不够？别整天想着吃，你哥马上就要交束脩了，还不得省着用？” “奶奶，表哥这次过来可是为了介绍我去李府做丫鬟的。我要是去李府做了丫鬟，就可以拿月银回来。要是我能做李府的姨娘……” 蒋氏眼眸大亮。 慕思娇的皮相好，所以留到现在还没有说亲。这也是蒋氏对慕思娇格外纵容的原因。 李府不是普通的府邸，在京城是做官的，只是老大人告老还乡了，在老家宅院这边调理身体。据说与老大人住在一起的还有他的亲孙子亲孙女。 “真的能成？”蒋氏问。 “肯定能成。”慕思娇说道：“我娘说了，李府的二管家是我舅舅的朋友。” 蒋氏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从童氏离开后便没有笑过的老脸再次笑出了褶子。 她再倒出十文钱，想到什么，又倒了十文，总共三十文放到慕思娇的手掌中：“多割点肉，豆腐买四块。” “好勒。” 多割点少割点又看不出来，多余的钱留在手里才是最稳妥的。 慕思雨从菜地里回来，途中遇见慕思娇，后者傲慢地冷哼一声，一副看不上她的样子，她没有当回事，往自己家里走去。 回到陆家，把背篓里的东西倒在地上。 咳咳！咳咳！ 陆轩坐在窗前，看着慕思雨捣鼓那些奇怪的植物，皱眉说道：“你又做什么？” 慕思雨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告诉你。” “谁想知道？神神道道的。” “你不想知道那问什么？” “哼！” 陆少羽背着柴火回来，把柴火放进厨房之后没有再出门，而是走到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忙得忘乎所以，没有留意他。 陆少羽抿了抿嘴，别扭地开口：“爹上山三天了。” 慕思雨听见声音回头，眨着眼睛，疑惑地回应：“对啊！三天了！怎么了？” 陆少羽瞪着她。 慕思雨更无辜了。 她最近没做什么吧？ 每天三顿饭做得好好的，把家务做好之后就忙自己的事情，没有招惹他。 陆少羽气呼呼地走开了。 “又怎么了？”慕思雨满脸无辜。 陆轩翻了个白眼，惨白的脸上满是不屑：“你没长脑子吗？你男人上山三天了，你不担心的？” “他这么强，我为什么要担心？”慕思雨说得理所当然。“担心那些猎物落到他手里吗？” 陆轩：“……” 他哥又没在这里，干嘛拍他马屁？ 拍了正主也听不见。 慕思雨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她是真的觉得陆羿不用她担心。毕竟那是可以活到大结局的反派大boss。 在原著里，陆羿这个反派大boss活得比陆少羽和陆芷云这两个小反派还久的。两个小反派死了之后，陆羿觉得世间没有什么留恋的，这才结束了自己。 陆轩看着慕思雨把那些植物变成了各种颜色的颜料，再把颜料涂在了她做的盒子上。 那盒子不仅做得精巧，上面还雕刻了非常好看的花纹。 总共做了五个盒子，每个盒子上的花纹是不一样的。牡丹华贵，玫瑰娇艳，梅花冷傲，百合清雅，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每个盒子根据花涂了不同的颜色。 纵然陆轩不懂这些女人用的东西，看见那几个盒子时不得不赞一句精美。 她忙了这么多天，弄坏了不少木料，原来就是为了做这几个盒子。这样的手艺，便是城里的那些木匠也比不上。 咯吱！门推开。 陆羿扛着巨大的野山羊走进来。 慕思雨惊呆了：“好厉害。” 陆羿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 她的眼里有毫不掩饰的崇拜和赞叹，就像一团火似的把冰冷的他烫着了。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眼神，放下野山羊的动作都僵硬了几分。 “哥，你总算回来了。”陆轩笑了起来。 陆少羽听见响动也出来了。 本来刚才还在闹别扭的，现在放松下来，与陆羿有八分相似的小脸可爱极了。 陆芷云揉了揉眼睛走出来。 她刚才在房间里午睡，听见响动醒了。 “爹爹。”小奶音别提多好听了。 “小云儿，你快来看，你爹又抓了一个大东西。” “哇……”陆芷云配合地小跑着过来。 野山羊还没死，一边发出咩咩的声音一边挣扎着。 “明天我送到城里卖掉。”这样就有银子给陆轩抓药了。 陆轩的药快吃完了。 这也是他几天没有回来，直到抓到猎物才回来的原因。 陆轩的药绝对不能断，一旦断了，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正好我也要去城里，到时候一起。”慕思雨道。 陆羿嗯了声。 “娇娇，你真的要去李府做丫鬟啊！”从外面传来说话声。 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对啊！我表哥说了，我一去就是李家公子的二等丫鬟，过段时间就能做一等丫鬟。” 说这句话时故意扬高了声音，就怕里面的人听不见似的。 慕思雨快无语极了。 这个慕思娇脑子没病吧？好好的良家女不做，跑去卖身为奴。 听那意思，这还是值得夸赞的事情？ “真羡慕你，我看那些有钱人的丫鬟穿着好漂亮的衣服，戴着好漂亮的首饰，每个月还有银钱。娇娇，你以后就享福了。” “那是。”慕思娇得意。“不像某些人，做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粗鄙的乡下妇人。” “你头上的蝴蝶发簪真好看。” “这是我表哥送的。”慕思娇得意。“我表哥对我可好了。不像有些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好看的首饰。” 慕思雨端起院角的洗菜水，打开门朝外面泼去。 “啊……”慕思娇大叫一声。“慕思雨，你这个贱人……” “贱人叫谁呢？”慕思雨冷冷地看着慕思娇。“这是我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被泼就别在这里挡路，破坏姑奶奶的清净。” “你……慕思雨，我知道你嫉妒我。你给我等着瞧，等我做了大丫鬟，一定让你好看。” “哎哟哟，我从来不知道给别人做奴才还有作威作福的资格。你搞清楚好不好？大户人家的丫鬟就是奴才，那是奴籍，生死在主人的手里掌握着。到底谁给你的错觉，觉得做了大户人家的走狗就可以耀武扬威的？说得不好听，我就算在这个村里平平凡凡生活一辈子，那也是良家子，不用给别人称‘奴婢’。” 第53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旁边几个姑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慕思娇。 原来当丫鬟这么惨啊！ “前段时间我去城里找我姑妈，正好看见一对来姑妈店里买东西的小姐和丫鬟，那丫鬟好像说错了什么话，小姐让她自己掌嘴，脸都打肿了。” “好可怕！说错话就要被打成这样，要是犯了别的错，岂不是……” 慕思娇听着旁边的议论声，只觉面子挂不住。 “才不是。那丫鬟被打，是因为做错事情了。要是没做错，怎么会被打？李家可是做官的，最讲道理了，他们从来不随便打骂丫鬟。” “哦。”慕思雨语气淡淡的：“那就祝你步步高升，早日爬上李家公子的床。” “你！！我撕烂你的嘴。”慕思娇被戳破心事，气急败坏地扑向慕思雨。 慕思雨朝旁边躲了躲，后退到自己的院子里，朝着慕思娇吐吐舌头：“这不是你心里想的吗？这些年你不嫁人，不就是为了这个？装什么大头蒜？” 几个姑娘低头闷笑。 本来他们还挺羡慕慕思娇的，但是听说‘丫鬟’这么惨，那点羡慕也荡然无存了。 如慕思雨所说，他们就算一辈子受穷，那也是良家子，不用给别人做牛做马。这样想着，还是像她们这样简简单单更快乐。 “思雨，听我娘说你的厨艺很好，我哥马上就要娶媳妇了，到时候要请村里人吃喜酒，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下啊？放心，我们家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柱子哥要娶亲了？那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帮忙。别的就不用说了，咱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点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本来这几个女孩都是围着慕思娇转的。现在见慕思雨真的不像以前那样尖酸刻薄，而且还这样好说话，顿时有了几分亲近。 慕思娇一直是村里女孩羡慕的对象。她不用干太多的活儿，隔三岔五的有漂亮的花儿戴，身上的衣服也是最整洁干净的，连个补丁都没有。再稍微拾掇一下，那就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不仅他们村，隔壁村都有好多小伙子围着她转，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今日风向变了。慕思娇要去做丫鬟，村里的姑娘们本来还挺羡慕的，被慕思雨这么一解说，竟觉得慕思娇奇奇怪怪的，跟她们不是同路人。 慕思雨回到院落时，慕思娇愤怒地大叫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你气人的本事见长。”陆轩在窗前说道：“以前遇见你这个堂姐，像个鹌鹑似的，一声不敢吭。现在倒是知道反击了。” “谁让她来招我的？”慕思雨继续忙手里的活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报之。不想被气，那就别没事挑事啊！” 慕思娇当天便跟着表哥去了城里。 蒋老太太到处说自己孙女要去享福了，以后每个月还有月银，那得意扬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慕思娇嫁进了大户人家，而不是去做丫鬟。 不过，在蒋老太太的眼里，慕思娇差不多半条腿迈进了富贵生活。在她看来，她孙女这么漂亮，做个姨娘不是早晚的事情？ “涵儿娘，你提的什么？” 童氏提着一篮子菜苗经过，从地里回来的妇人打着招呼。 “我开了一片荒地，打算去种些菜。”童氏有些腼腆，声音细如蚊，要不是隔得近还真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丧门星。”蒋氏从对面走过来。 童氏见到蒋氏，脸色白了白。 打招呼的妇人见状，连忙对童氏说道：“刚才看见你女儿去你家了，你快去看看吧！” 蒋氏本来想上前找童氏的麻烦，听那妇人这样说，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看着童氏小跑着离开。 要说以前的慕思雨，那就是蒋氏身边的狗，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不一样了，那贱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变成疯狗了，专门反咬他们。 “哼！老娘等着你们哭的一天。” 等她大孙子考上状元，当了大官，就把他们全部抓进牢里。 童氏回到家里，把菜篮子往旁边一放，拍了拍胸口。 “娘，怎么了？”慕正涵背着柴火回来。 童氏连忙接下来：“没什么。” “姐让我们去她家里吃饭。”慕正涵说道。 “咱们就不去了吧？隔三岔五的去你姐家吃吃喝喝的，就算你姐夫不说什么，咱们也不能一直这样给他们添麻烦。”童氏迟疑。 “好像是姐有事情要说。”慕正涵把柴火搬进厨房里。 从厨房里出来，擦了擦汗水。 陆羿亲自来请，童氏和慕正涵还是去了。 当看见院子里叫得凄惨的那只野山羊时，慕正涵对陆羿的崇拜之情更加的热烈。 饭桌上，慕思雨提出明天一早要和陆羿进城的事情，麻烦童氏和慕正涵照顾一下家里。 童氏满口答应，那双眼睛里散发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 那种可以帮女儿的忙，没有成为女儿拖累的满足感，应该就是她这段时间缺失的。 陆轩撇了撇。 他在家里，哪里需要别人来操持？不过…… 他也没有说什么。 童氏虽懦弱，但是不让人讨厌。慕正涵这个小子年纪轻轻受了不少苦，倒是让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他比对慕思雨的态度好多了。 翌日清晨，天未亮，陆羿扛起那头野山羊，慕思雨背起自己的宝贝盒子往镇上走去。 陆羿走在后面，一直关注着前面的动静。 上次进城时，慕思雨没走几步便累得停下来，今日倒是没有叫苦叫累，走得也挺稳的。 平时大家各忙各的，倒是没有留意她瘦了不少。瞧那身衣服穿在身上，竟松松垮垮的。 天亮时，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好累。”慕思雨找了个位置停下来。“你扛着两百斤的东西连气都不喘一下，太招人恨了。” 陆羿接过她的背篓，淡道：“多走几趟就习惯了。” “还有多远啊？” “嗯……”陆羿还没有说话，从后面传来说话声。 “子易兄！”一名男子叫着他。“好巧啊！咱们在这里遇见了。” 第54章 卖不掉你的，先卖我的 陆羿看着凑过来的男子，冰块脸没有任何改变，只‘嗯’了一声。 慕思雨从他简短的‘嗯’听出了敷衍和不耐烦，可见这人有多么不招他待见。 “这位是……嫂夫人吧？”唐明丛嬉笑。“还是第一次见嫂夫人，跟子易兄倒是天生一对。” 慕思雨挑眉看对方一眼。 天生一对？ 她对这具身体的模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和善的词。 “夫君，这位是你的兄弟吗？”慕思雨扬起灿烂的笑容。 陆羿：“……” 他看了她一眼：“同窗。” “以前子易兄可是咱们书院的招牌。”唐明丛特意咬重了‘以前’两个字，讽刺的意思很明显。 慕思雨仿佛听不出对方的意思，笑容更灿烂了：“是吗？我夫君真是厉害。” 唐明丛的眼里闪过讥嘲。 村姑就是村姑，不仅其貌不扬，还这么蠢。 要是唐明丛前段时间见到原主，只怕就不会以‘其貌不扬’这个词来评价她了。 原主不仅肥胖，脸上还有许多痘，头发脏乱，邋里邋遢的，再看慕思雨现在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洁净，头发梳得简单干练，脸上的痘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又瘦了一大圈，所以变成了‘其貌不扬’的样子。 “既然是夫君的同窗，那便是很好的朋友了。”慕思雨认真地说道：“既是如此，那怎么能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大头山羊，他在旁边干看着呢？” 陆羿脚步停下来，挑眉看着旁边一脸‘天真无邪’的慕思雨。 唐明丛嘴角抽了抽：“这个……” “你刚才不是叫我嫂夫人吗？”慕思雨打断唐明丛的话。 唐明丛淡道：“呵，是啊！” 大家不是都这样叫吗？ 就算再讨厌的人，见到了都得叫‘兄’，他们的女人当然就是‘嫂夫人’。 这是客套话，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听不懂？ “那夫君不能这样自私。”慕思雨抓住陆羿的手臂，严肃地看着他。“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书院的学子，要是此事传扬出去，那对他的名声不好。” 直到走进城镇的门口，唐明丛都没有弄明白怎么就变成了帮陆羿抬野物的局面了。 他当时怎么不拒绝？ 不，他想拒绝，但是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每当他要开口时，那女人就用各种理由堵住他的嘴，让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帮陆羿抬东西。 野山羊很大，又是活的，时不时的挣扎一下，弄得他单薄的身体越发的踉跄。 唐明丛咬牙切齿地支撑着。 既然已经弄成这样的局面，那就不能被人看扁了。要不然那女人又会用‘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眼神看着他。 陆羿高大，唐明丛比他矮了一个头，这样抬着大多数的重量都压在唐明丛的身上。没走几步，唐明丛的脸色就开始不对劲了。 陆羿嘴角上扬。 真是个不吃亏的女人。 偏偏又有些狡猾。 如果这样还看不出她和原来的那个慕思雨不一样，那他这神童之名就不配了。 “那不是唐兄吗？” “那是子易兄吧？” “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茶楼里，几个书生站在窗前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们回头看向方卓钰。 谁都知道钱中云和唐明丛是方卓钰身边的两条狗，方卓钰又这样嫉恨陆子易，现在看见唐明丛跟陆子易搅合在一起，那还得了？ 方卓钰淡笑：“子易兄也是我们的同窗，明丛兄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砰！唐明丛扑向地面。 “啊！”慕思雨夸张地叫道：“你没事吧？唐公子！哎呀，看来整天呆在书院读书也不行，身板太单薄了，弱不禁风的怎么行？” 唐明丛狼狈地爬起来。 他身上的衣服被摔破了一个大口子。 他气急败坏地瞪着慕思雨，脸上的伪善已经维持不住了。 不过慕思雨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笑着说道：“算了，你就送到这里吧！毕竟你这么弱不禁风的，也走不动了。夫君，我们走吧！” 陆羿扛起野山羊，朝唐明丛点了点头，跟上了慕思雨。 从后面传来唐明丛压仰的声音：“可恶！” 砰！不知道他踢了什么东西。 慕思雨心情好，也不觉得累了。 她笑起来很温和，连‘慕思雨’那张让他厌恶的脸都顺眼许多。 看着阳光下的她像是散发着光芒似的，他不由得想真正的她是什么样的，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以前又经历了什么。 不过，她应该是女子。 她手艺精湛，对小云儿温柔，像个真正的母亲。 她睚眦必报，要是招惹了她，她必定不会吃亏。另外她与蒋氏等人吵架大闹的样子，也只有女子才做得出来。 只是一个女子竟懂得木工的手艺，这个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她的家族是木工世家，所以才会养出与众不同的女儿？ 那她…… 成亲了吗？ 有心上人吗？ 陆羿觉得面前的女子是个谜，让他很想弄清楚谜题是什么。 “你的猎物一般卖给谁的？”慕思雨回头问他。 “酒楼。” “那咱们直接去酒楼。” 半刻钟后，陆羿扛着山羊从酒楼出来。 守在外面的慕思雨见状迎过来：“怎么了？” “走吧！”陆羿脸色不好看。 慕思雨见他不说，也不再多问。 “羿哥。”风筝从里面跑出来。 “风筝，谢谢你帮我说话。不过以后别这样了，要不然影响你在这里做事。”陆羿说道。 “我才不怕呢！这里不要我，大不了去别的地方。我勤快肯干，不知道多少老板要我做事。”风筝不在乎地说道：“不过羿哥，掌柜不收你的货，你以后怎么办？咱们这里小，生意好的酒楼只有这家，要是他不收你的，别家的吃不下这么大的货。” “没关系，大不了去更远的县城，那里的酒楼多，吃得下这么一头山羊的也不少。”陆羿说道：“你快回去吧！” 从里面传来掌柜喊风筝的声音，听那声音带着怒气，显然对风筝吃里扒外的举动还是动了怒。 风筝再不爽也得回去，毕竟这个月的月银还没有给呢！他又安慰了陆羿几句，这才不高兴地回了酒楼。 “没事，还有我呢！”慕思雨说道：“既然暂时卖不掉你的货，那就先卖我的货吧！” 第55章 有些人不知道背后是做什么的 陆羿扛着野山羊跟她走，见她在‘凌云阁’停下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见她大步走了进去。 他想跟过去，然而扛着这么大个‘物件’太引人注目，门童拦住了他，不让他进去。 “我……内人刚才进去了。”陆羿说道。 “大哥，你扛着这么大头野山羊，我们的客人会被吓坏的。要不你在这里等她出来？” 门童说得很客气，说明了拦着他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怕吓着客人。 陆羿也知道门童没说错，除了在那里等着也没有别的法子。 他想着这里可不是普通人进来的地方，想必她很快就出来了。 慕思雨进门后，一名婀娜多姿的秀美少妇走过来。 她脸上扬着笑容，看上去非常让人有好感。哪怕慕思雨一身补丁衣服，背上背着一个破背篓，与这华丽的店铺格格不入，她的眼里也没有任何轻视之意。 “夫人，你找人吗？” 慕思雨赞叹对方的高情商。 她一身破衣服，身上没有任何饰品，实在不像是买得起这些东西的人。 她没有贸然说‘客人，你买什么’，因为要是她买不起，这不是让她尴尬吗？她也没有说‘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那更是不把人放在眼里。她问是不是找人，不管是不是她都会说明来意，这样就能弄清楚她想做什么，不至于得罪人。 无论在哪个时代，高情商的人都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我找你们这里的管事。”慕思雨说道：“我有个生意想跟她做。” 凌云阁是卖饰品的店铺，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卖奢侈品的地方。这里是有钱人的活动区域，因此接待这些有钱夫人的女伙计个个形象秀美，气质绝佳。 慕思雨看见这里有不少女伙计，她们都有接待客人，显然生意很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也没有看不起人，着实让慕思雨对这里的管事也充满期待。 “夫人稍等。”女伙计微笑：“我需要去请示一下。” 慕思雨应了一声，等那女伙计去后台找人，就找个地方坐下来。 这时候有人送来茶水。 慕思雨道了句谢，端起茶杯。 “如云姑娘，你们凌云阁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冯嬷嬷，我们凌云阁有条规矩，只要踏进我们凌云阁的门那便是我们的客人。哪怕只是进来喝杯水，我们也会好好招待。”如云姑娘温柔地说道。 “你们凌云阁大方，什么人都放进来，也不怕那满身的馊味熏着各位贵客。”冯嬷嬷厌恶地看着慕思雨。 慕思雨端起茶水，非常享用地喝着，懒懒地说道：“那位老嬷嬷说得对，你们凌云阁就是大方，什么人都放进来。有的人表面是嬷嬷，背地里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你们凌云阁也能这样客客气气地招待着。” “你说什么？”冯嬷嬷脸色阴沉。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慕思雨朝冯嬷嬷微笑。 秋霜带着一名少女出现，见慕思雨与人产生争执，正想上去劝解，却被她带来的那名少女拦住了。 “二小姐，这位夫人刚才挺客气的，不像是惹事的人。没想到这才眨眼的工夫就闹事了。要不我请她出去？”秋霜说道。 郑书玉摇摇头：“我倒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明明一身粗布麻衣上全是补丁，坐在这华丽的店铺里这样怡然自得，完全看不出一点心虚和不自在，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再看那位冯嬷嬷，刚才还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就这么两句话便歇了火，那眼神飘忽闪烁，好像在忌惮什么，瞧着有些奇怪。 “这位冯嬷嬷是什么来头？”郑书玉问。 “她和她的东家是从京城来的，说是家道中落，需要回老家湘阳定居。然而手里没有什么现成的银子，就想把他们以前的老首饰重新融了换成新款。” “前日爹说大姐接了个大单子，说的就是这个？” “对，就是大小姐接的，现在安排下去了。今日这位冯嬷嬷是特意过来看新款样式的。只要确定了，就可以让匠人们动工了。” 郑书玉朝慕思雨的方向走过去。 慕思雨抬头，看见了一张巴掌大的清雅面容。 见到郑书玉的那一刻，她的眼里满是惊艳的神色。 古风美人！ 她在这个时空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古色古香，一身优雅气质的古风美人。 “夫人，这位就是我们这里的管事。”秋霜为两人做着介绍。 “小女子姓郑，夫人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书玉吧！”郑书玉微笑。 “书玉姑娘，你好。”慕思雨站起来，朝她说道：“我姓慕，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思雨。” “思雨姐姐。”郑书玉微笑：“听说你要找我谈生意……” “这里应该不是谈生意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换个地方谈？”慕思雨说道。 “行，这边请。” 郑书玉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农家妇人的身上有种神秘的气质，那种神秘让她很想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慕思雨走了两步，对秋霜说道：“姑娘，我夫君本来跟我一起来的，但是他扛着一头野山羊，应该被门口的门童拦下来了。不知道姑娘能不能给他找个地方暂时休息？我应该没有这么快出去，害怕他在外面担心我。” 秋霜看向郑书玉。 郑书玉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秋霖扬起甜美的笑容：“夫人放心，秋霜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书房里，郑书玉的下人不仅送来了茶水，还送来了点心。 “夫人请用。” 慕思雨道了句谢，却没有像刚才那样慢条斯理地喝茶，而是直接拿出自己的货。 “书玉姑娘请看这个。” 郑书玉看见箱子表面的精美花纹，眼里闪过惊艳。 慕思雨把箱子往她身边推，她顺势抓过来，抚摸着那惟妙惟肖的花纹：“好美啊！” 先不管这个箱子有什么用，从上面的花纹来看，这简直就是艺术品。 慕思雨也不催促，任由郑书玉看个够。 第56章 银子啊银子，香喷喷的 陆羿见慕思雨这么久没有出来，把野山羊套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准备进去看看情况。 门童为难地看着陆羿：“大哥，你把羊套在那里，进出的客人肯定会被吓着。要不你先把它解决了再进去？” “我不进去，那你去帮我找找。”陆羿说道：“她背着一个背篓……” “这位就是陆爷吧？”秋霜踩着小碎步走过来，扬起甜美的笑容：“慕夫人正在跟我们二小姐谈事情，特意交代陆爷还在门口。陆爷，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们旁边有个角门，你带着你的羊去里面的客房稍坐会儿怎么样？” “谈事情？”陆羿抓住了秋霜话里的重点。 她真的找到了里面的管事，还和对方谈起了生意？ “是的。”秋霜惊讶于陆羿的相貌，无比庆幸刚才没有失礼于人。 瞧这对夫妇不像是普通人，就算现在普通，以后必然也不普通。二小姐说得对，与人为善果然是好的。 书房里，慕思雨把几个箱子打开，向郑书玉介绍着各个箱子的用处。 “这个箱子是专门用来收纳簪子的。书玉姑娘请看，各种款式的簪子整齐地放起来既方便要用的时候取用，也能一目了然。最最重要的是对一个喜欢首饰的女子来说，看见这么多好看的簪子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这是专门放手镯的……” “这个是簪子，手镯，耳环，额饰……所有的首饰整套收纳的，这样不至于让自己心腹的饰品磕着碰着，看起来还非常美观……” 慕思雨总共做了五个箱子，每个箱子的用法不一样。这些箱子不仅外观美丽，里面也非常精致，每个小暗格都有暗扣，不至于互相碰撞。 “这东西的确不错。不过我们店铺是卖饰品的，这些箱子对我们未必有用。” 好感归好感，但是在商言商，郑书玉也不是一个被轻易说服的人。 “书玉姑娘，我们来试试如何？”慕思雨看着她：“你把这几个箱子放到你们的柜台上去，里面放好各种饰品。比如说这个放簪子的盒子，你放十支簪子进去。这个放手镯的，你就把每个暗格都放满，其他的就不用我说了，都是一样的道理。半个时辰，我们在这里等半个时辰，看看会有什么反响如何？” 郑书玉淡笑：“行啊！正好我闲着无事，那就和思雨姐姐看看客人们怎么说。” 郑书玉让仆人去把秋霜叫上来。 秋霜上来了，听了郑书玉的吩咐。 “秋霜姑娘……”慕思雨叫住她，俯在秋霜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郑书玉笑道：“思雨姐姐给秋霜说了什么？” “等会儿书玉姑娘就知道了。” 接下来两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郑书玉说道：“书玉还有账本要查，思雨姐姐就先坐会儿，吃点点心，书玉就先失陪了。” 慕思雨称好。 陆羿在客房坐着，面前的糕点一块都没有碰过。 他摸着脚边的野山羊，另一只手肘抵在那里，神情慵懒，像只昏昏欲睡的狮子，竟从他的身上看见了几分贵气。 怎么这么久？ 若是没有谈成，此时也该出来了。 若是谈成了，也该出来了。 “柜台那里发生了一件事情。”外面的仆人说着话。 “什么事？” “奇事啊！”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有位夫人一次性买了十只簪子，还有位小姐买了全套的首饰……” “看来遇见了大主顾啊！” “不不不，是那些箱子的缘故。听前面的人说那两位大主顾都是看中了箱子才买了饰品……” 陆羿的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她成功了？！ 那些做工精美但是却没有别的用处的箱子竟真的有了归属。 书房里的郑书玉也得到了消息，对这样的结果有些惊讶又觉得这是应该的，毕竟慕思雨是如此自信，自信得连她都觉得不成功是不正常的。 “思雨姐姐是不是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郑书玉问道：“为什么呢？” “书玉姑娘参加宴会吗？” “当然。” “当书玉姑娘换了一身新衣裙时，是不是觉得应该换一双相配的鞋子更好些呢？换了鞋子之后，是不是觉得又缺了新款的发髻？有了新款的发髻，是不是想要新款的头饰，有了新款的头饰，是不是还想要手镯，玉佩……等把全身上下都换了一遍，觉得再没有什么可换的，这才高高兴兴的去参加宴会。” “好像是这样。总觉得昨日的金步摇配不上今日的最新款发髻，换了金步摇，又觉得戴过的首饰配不上精心准备的妆容，就想全部换新了才好。” “客人们也是这样想的。人生就是不停搜集的过程。新茶壶就该与新茶杯相配，新衣服应该跟新鞋子相配，我精心制作的箱子就应该放入最新买的饰品，而且那么多格子，把里面的格子都装满，心情也会跟着大好。买得起凌云阁首饰的客人，又岂是在乎那么一点两点的，当然是心情舒畅最重要。” “那你刚才对秋霜说了什么悄悄话？” “我对她说，她可以给客人说如果一整套购买的话，不仅箱子是白送的，还比买单品更便宜。不管放在哪个时候都不可能买到这样低的价格。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喜欢听见‘最划算’三个字。一听说这是最便宜的，最划算的，原本犹豫也不会再犹豫了。那么好看的箱子做赠品，当然更不用犹豫。” “思雨姐姐，你是天生的商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郑书玉说道：“你的箱子我也很感兴趣，不过你打算怎么卖？” “一百文一个，五个就是五百文。”慕思雨微笑：“既然是朋友，我就给你一个最优惠的价格，四百八十文好了。” 郑书玉笑了起来：“成交。” 凌云阁的首饰最便宜的一个耳环也要一两银子，对郑书玉来说一百文根本不算什么。要知道刚才两个套盒下来纯利润就赚了三十两银子。 慕思雨的这个思路倒是给她带来了别的灵感，毕竟郑家的生意也不只是凌云阁，还有别的方面的。或许可以把这个方法用在别的生意上。 第57章 羊也要了 生意谈成，慕思雨不再逗留，向郑书玉提出告辞。 郑书玉把慕思雨送下楼，剩下的交给了秋霜。 秋霜说道：“夫人，陆爷在茶室等你。” “多谢秋霜姑娘。”慕思雨客气地道谢。 “对了，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郑书玉道。 “书玉姑娘请说。” “刚才你和那位嬷嬷说的话我碰巧听见了，我有些不明白思雨姐姐的意思。” 慕思雨看了一眼店铺大堂方向，没有见着那位嬷嬷。她也不瞒着，说出自己观察到的事情。 “那位嬷嬷与你们店里的如云姑娘说话时我听见了他们的谈话。那位嬷嬷的口音不像是京城的，虽然她模仿得挺像，但是我还是听出来了。另外她的食指和中指特长，上面还有许多茧子，最最重要的是她的面相有些阴森，就算真是普通人家的嬷嬷，只怕这户人家也不是好相与的。” “当然我本来只是随意一说，那位嬷嬷是不是心虚我就不知道了。书玉姑娘若是要做他们的生意，最好查证再三再做决定。” 做生意的人都是非常谨慎小心的，因为一个单子就能让一年甚至几年白干，他们得把风险降到最低。 慕思雨没有说的是那位嬷嬷眼神飘忽，进了店铺之后便四处张望着，眼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防范总是没错。 “多谢思雨姐姐提醒。”郑书玉道：“刚才听你说你们当家的扛了一头野山羊过来，正好我家今天要宴请宾客，不如就把这头羊卖给我们家？” 慕思雨哪里不知道这是郑书玉的好意？ 她当然不会拒绝，对这些大户人家来说一头野山羊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再者郑书玉是生意人，有意与她结交，这是看中了她手艺的意思。 郑书玉吩咐秋霜安排好后面的，这才回到二楼继续处理铺子里的事情。 当慕思雨带着一大包铜钱出来时，陆羿正背对着店铺等着她。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属于他的那份碎银递给他：“诺，十两银子。” 陆羿接过来。 这是给陆轩抓药的钱。 等把药抓了之后，那也剩不下什么了。 慕思雨朝他挥了挥手里的钱袋：“四百八十文，我赚的。” 要是有尾巴的话，她现在应该在得意扬扬的摇尾巴。 陆羿嘴角上扬，嗯了一声。 秋霜柔声说道：“夫人，陆爷，秋霜就不送两位了。” “秋霜姑娘，谢谢你的招待。”慕思雨挥挥手：“那我们先走了。” 陆羿看着在前面行走的慕思雨。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现在整个人散发着‘我很开心’的气息，连他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 “今天咱们吃点不一样的吧！”慕思雨在肉摊前停下来：“猪头，猪尾巴，猪蹄……” 陆羿迟疑：“这些东西没什么肉。” “好吃。”慕思雨回头看着他：“相信我，肯定让你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嗯。”陆羿点头：“好。” 慕思雨笑了起来，对那屠户说道：“猪头，猪尾巴，猪蹄，还有那猪下水，猪血，猪肝之类的全部都要了。” “哎哟，小夫人，这些东西不好吃。”屠户见状劝道：“与其买一堆不好吃的，还不如买个几两肉回去吃。” “我就要这些，多少钱？” “给你一个便宜价，十五文全部拿走吧！” 屠户一看就是老实做生意的，见她要了些卖不出去的东西，随便意思一下就让她拿走了。 “老板，你是好人，以后我还来你这里买。” 屠户呵呵笑了。 谁不喜欢被人夸？ 陆羿背着那些东西跟在慕思雨的身后，看着她买了米面，然后在鞋铺那里停下来。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慕思雨很快带着一个小布包走出来。 陆羿看了看她提着的布包，眼里闪过忧虑。 瞧那样子不像是只买了一双，她刚赚的四百多文还有剩余的吗？ 他不是盯着她的钱不放，而是担心她大手大脚的花钱，没几下就花光了，以后怎么办？ “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慕思雨回头看着陆羿。 陆羿摇头：“没有。” 衣服没了，他可以穿兽皮。鞋子没了，他可以打光脚。总之家里需要花费的地方太多了，能省就省吧！ “那咱们打道回府。”慕思雨甩了甩头发，给他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陆羿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气。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头上。 以前枯黄的头发经过这段时间的护理变得光泽顺滑，还有淡淡的植物香气。可见此人是个非常讲究的人。就算没有香膏，她也会利用大自然来款待自己。 他更加确定她以前的生活必然不错，说不定是大家闺秀。 只是这个大家闺秀懂得的东西多了些，又会做饭又会做木工，到底什么样的人家能培养得出这样神奇的女子？ “小云儿，我回来了。” 慕思雨看见熟悉的院墙，朝着里面喊道。 篱笆院门打开，扎着两个小啾啾的陆芷云从里面跑出来。 “娘……” 她扑到慕思雨的怀里。 在看见身后的陆羿时，乖巧地喊了声‘爹’。 “走走，娘给你带了好东西。”慕思雨拉着陆芷云往里面走去。 陆轩向陆羿打招呼：“哥。” 陆羿把东西放到厨房，出来对陆轩说道：“卖出去了，明天我就带你去城里复诊抓药。” 陆羿说的这个城可不是他们这个小城镇，而是离这里有些远的‘苏州城’。 上次就是去那里给陆轩找了个大夫，那大夫的药是最好使的，陆轩最近精神好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昏迷。 陆轩垂眸：“我不去。” 陆羿喝水的动作停下来，锐利地看着陆轩：“为何？” “不想去。”陆轩冷声说道：“反正也治不好，干嘛要浪费银子？” “小叔。”陆芷云拿着一双崭新的鞋出来：“这是给你的。” 陆轩沉默。 陆羿眼神闪了闪。 他猜到慕思雨会给陆芷云买鞋，一视同仁给陆少羽买一双也是正常的，毕竟都是她的孩子。不过再怎么猜也没有料到她会给陆轩买，平时这两人可是水火不容。 第58章 长嫂如母，你想我伺候你啊 陆芷云穿着好看的小绣鞋，上面的梅花栩栩如生，别提多好看了。 陆轩这双鞋很普通，连个花纹都没有，可是它是崭新的，还是慕思雨这个讨厌的女人买的。 上次买鞋还是五年前，当时那双旧鞋破得不能再破了，陆羿抓了几只兔子卖掉，这才给陆轩换了一双鞋。 “我不要。” 陆轩抿着唇，神色漠然。 慕思雨大步走出来，把手里的新鞋塞到陆羿的怀里，转身怼陆轩：“全家人都有，一人一双，你不收，是不是想让别人说我这个嫂子亏待了你？” 陆轩瞪着她：“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平时跟我顶嘴，斗不过，就想败坏我的名声。”慕思雨满脸‘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的样子。 陆羿：“……” 女人的心思好复杂。 不过看陆轩吃瘪，他没有出面解围。 “刚才你哥说带你去抓药，你是不是也说不去？”慕思雨单手叉腰，一副泼妇作派。 陆轩冷哼，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慕思雨也不用他回答，因为她刚才听得清清楚楚。 对付这种钻牛角尖的小屁孩，就是不能用‘温柔’的手段，因为这样只会让他更‘作’。 “以前你哥带你抓药抓得好好的，现在不抓药了，这是想让别人说我这个嫂子容不得人吧？” “……” “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还得我这个嫂子伺候你。长嫂如母，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给你端屎端尿，说不定还要帮你擦屁股……” 陆轩苍白的小脸满是绯红，那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受到极大侮辱的样子。 “你……你……你胡说。” 想到那个画面，他打了个哆嗦。 “我怎么胡说了？你哥要出去赚钱，要不然我们这一大家子怎么活？我肯定是要留在家里照顾一家老小了，到时候你这个小叔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 陆轩抓住陆羿的手臂。 他抬头看着陆羿，在看见陆羿严肃认可的眼神时，差点沤死。 “我去，我去就是了。” 哪怕治不好他的病，只要能让他保持现在这样可以自理，那也是极好的。他才不要让那个女人给他把屎把尿，甚至…… 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鞋子呢？要不要的？” 陆轩接过来，嘴硬地说道：“为什么不要？” 慕思雨朝陆轩做了个鬼脸：“早这么听话，也不用浪费我们这么多口舌。” 陆轩脸色难看。 陆羿把玩着手里的新鞋。 鞋子的大小正是适合他的，再看陆轩的鞋子也是如此，看来她一早就计划好给每个人买双鞋子。 就算她是女鬼，想必也是一个善良的女鬼。 “少羽呢？”慕思雨问。 “上山捡柴了。”陆芷云甜甜地说道：“哥哥是跟小舅舅一起上的山，不会有事的。” 以前陆少羽没少干活，上山捡柴更是每天必做的事情，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给你和你哥买了糕点，既然他没回来，等会儿再拿出来吃。对了，我还给外祖母和小舅舅也买了鞋。等会儿小云儿送过去好不好？” “嗯。”陆芷云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可以帮到慕思雨，每次被慕思雨安排活儿都很开心。 慕思雨给陆芷云梳了个非常好看的双平髻，再扎了一个蝴蝶发夹。 蝴蝶发夹是在地摊上买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等她赚了银子再给小云儿买好看的，像凌云阁里的饰品就非常好看。 新发型配上新鞋子，陆芷云非常开心。可是慕思雨却觉得不完美，因为还没有给小云儿换新裙。 以后一定要给小云儿买好看的衣裙，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在原著里，小云儿最后竟是皇帝的宠妃。只不过她不是女主，而是恶毒女配，所以她的美貌最终也没有收获皇帝的心，反而害死了她。 现在她来了，不会再让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走上那样的绝路。当皇妃有什么好？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就该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 陆芷云带着两双鞋出门了。 慕思雨准备下一轮的首饰盒制作。 四百八十文用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只剩下一百二十文。 她把一百二十文放进自己做的密码箱里，继续准备第二桶金的事情。 等她存些银子再去找好的木料，现在用的材料太普通了，做出的箱子卖不出高价。要是她用的材料更好些，箱子的价值也不一样。 陆羿又上山了。当然了，这个时候上山只能碰碰运气，毕竟不能在山上耽搁太久，明天还要带陆轩去苏州城。 “少羽娘，少羽娘……” 慕思雨听见有人叫自己，出来问道：“谁呀？” “快出来，你女儿出事了。” 慕思雨一听陆芷云出事了，小跑着打开门：“怎么回事？”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报信的是隔壁的陈大嫂，以前她对慕思雨这个邻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最近见慕思雨客气，她也不再躲着她。 不过两家也没有走动，今天他会来通风报信也是看在陆家的两个孩子乖巧的份上。 慕思雨跟着陈大嫂赶到出事的地方。 那是一条田坎。 此时围了几个人，从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 “小小年纪下手这么狠，还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一道妇人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是她抢我的东西。”陆芷云的声音有些委屈，又有些倔强。“这是我娘给我买的。” “那又怎么样？看都不能看了，摸都不能摸了？当什么金贵的东西，不过一文钱一个的寒酸玩意儿，我们翠儿还不稀罕。” “这是我娘给我买的。”陆芷云倔强地重复着。 慕思雨心疼得不行。 虽然她不是原主，这两个孩子也不是她的，可是她用原主的身体生活了这么久，又被陆芷云依赖着，早就付出了十分的真心。 小云儿就是她的女儿。 只要她在这具身体里呆一天，她就是她的女儿。 现在有人欺负她的女儿，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 “让开。”慕思雨大步跑过来。“谁欺负我女儿？” 众人见慕思雨来了，连忙散开。 正是这些人散开了，慕思雨一眼就看见一个妇人推了陆芷云一把，小小的陆芷云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双眼睛里滚动着泪花儿，要哭不哭的。 第59章 谁敢欺负我女儿 慕思雨的心都痛了。 她跑进人群，一把推向那个妇人。 那妇人一个踉跄，要不是身后有人，差点就摔下去了。 “慕肥婆！！！！”那妇人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慕思雨扶起陆芷云，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语气冰冷：“咋的了？想打架吗？老娘奉陪。” 那妇人被她的气势压了一下，眼神缩了缩，竟有了退意。 不过这么多人瞧着，要是今天就这样认输了，那她以后在村里也抬不起头了。 她挺了挺胸膛，叉腰指着慕思雨骂道：“姓慕的，你瞧瞧你女儿把我女儿咬成什么样了？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慕思雨正在抱着陆芷云好声地安慰，听了她的话看向她旁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发乱槽槽的，鼻涕挂在鼻子上，满脸的泥巴，看起来脏兮兮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女孩的脸上竟有几个牙齿印。 她僵了一下，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陆芷云：“小云儿，这是你咬的？” 陆芷云刚才没哭，现在面对慕思雨不赞同的眼神快要哭出来了。 “娘，我……” 她当时气坏了，大脑不经思考便做出本能的反应。 娘不会生气吧？ 娘是不是觉得她是坏孩子，以后不会喜欢她了？ 娘会像以前那样厌恶她吗？ 慕思雨从怀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陆芷云的嘴唇：“以后别乱咬了，多脏啊！病从口入知不知道？咬了脏东西会生病的。生病就要吃药，很苦的。” 钟氏没想到慕思雨说出这样的话，差点背过气去。 “慕肥婆，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你女儿咬伤我女儿，你不该给个交代吗？” 慕思雨站起来，拉着陆芷云的小手，毫不客气地回怼：“我们小云儿乖巧可爱，从来不挑事惹事，现在把她气得咬人，难道不该从你们身上找原因？” 她又没有聋，刚才小云儿说了那个小女孩想抢她的东西。既然知道原因，怎么可能向他们示弱？明明是他们的错，又不是小云儿的错。 “呸！不要脸的东西。这还叫乖巧可爱。慕肥婆，今天我跟你拼了。”钟氏扑向慕思雨。 慕思雨把陆芷云往陈大嫂怀里一推，迎接钟氏的泼妇打法。 “啊……”四周的人连忙散开。 “娘……”陆芷云担忧地叫着慕思雨。 陈大嫂拉着陆芷云往旁边挪：“别过去，小心伤着你。” “可是我娘……”陆芷云紧张地看着混乱打斗的两人。 “你娘不会吃亏的。”陈大嫂太了解慕思雨的战斗力了。 以前的慕思雨撒泼有一套，那吨位能把人压死。现在的慕思雨瘦了些，比以前的慕思雨有脑子，知道哪些地方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打起来毫不手软。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少羽娘，村长来了。”陈大嫂提醒。 钟氏想爬起来，但是慕思雨不让啊！ 今天她打的不是钟氏，而是那些想欺负甚至计划欺负她家娃的人。 要是今天不打服了，以后小云儿岂不是还要被欺负？ 今天她就要杀鸡儆猴了。 “胡闹！全都给我松开。”村长生气地说道。 慕思雨给村长面子，松开了钟氏。 钟氏一恢复行动，坐在地上拍腿大哭起来。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姓慕的，我跟你没完！” “娘……”张彩霞不安地扯了扯钟氏。 钟氏看见这个害得她丢人的女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挥过去。 啪！ 张彩霞脸颊吃痛，哇一声大哭起来。 村长看着这痛哭的母女俩，脑仁都痛了。 “少羽娘，怎么又有你？” 慕思雨含着泪，抽抽泣泣的，哭得好不委屈。 她没有大哭大闹，那隐忍的哭法像细雨似的，偏偏就让人觉得委屈了她。 村长嘴角抽了抽。 刚才那样泼辣，现在哭成这样，怎么感觉他变成了罪人？ “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村长问。 “村长爷爷，是云儿的错。”陆芷云的声音很好听，长得像菩萨座下的小仙童，又有礼貌又乖巧，谁看了都不忍对她大声说话。 “那你告诉村长爷爷发生了什么事情。”村长温和地问。 陆芷云有条不紊地描述着事情的经过。 从她给外祖母和小舅舅送鞋到遇见张彩霞，后者想强抢她的东西，她一时紧张害怕咬了对方的脸，后来钟氏赶来了把她推倒在地，到最后慕思雨才赶过来说得清清楚楚。 “弄了半天是你们惹事在先。”村长不悦地看着钟氏母女。“要说欺负人也是你们欺负人，还好意思在这里哭。” “村长，你看看我女儿脸上的牙齿印，以后要是留疤怎么办？还有我，我被那肥婆打成什么样了？”钟氏不甘地控诉。 “关于我女儿咬伤你女儿的事情，我也觉得做得不对。你女儿多久没洗脸了，她这一口咬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小云儿，下次别咬。”慕思雨说道。 村长头痛。 张彩霞哭得更伤心了。 她就算再小也是个小姑娘，哪个小姑娘愿意被人说成这样？ 其实张彩霞比陆芷云大三岁，身高比小云儿高了半个脑袋。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理亏，所以被咬也怨不得人。 “还有我，我被打成这样了……”钟氏哭道：“我这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喂，别想碰瓷。”慕思雨嗤道：“你身上有一处伤吗？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好像别人看不出你的心思似的。我告诉你，想敲诈？没门！” “村长！！！” “行了。”村长打断两人的争吵。“以我看，这件事情是你们母女理亏，就算被咬被打也是活该。以后别这么欠，不是你们的东西别惦记。” “村长太公正了。”慕思雨拍着马屁。“本来嘛，我女儿这么小，无端的被人欺负，我们还气不顺呢！要想不被人打，不被人咬，那就管好自己。” “你也有错。”村长没好气地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该和人打起来。” “村长，是她先扑过来的，我这是正当防卫。要是对方打过来你还站在那里不动，这不是傻吗？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傻子。”慕思雨撇嘴。 第60章 下次我们还咬 村长说不过她，又各自敲打了一番，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丑话说在这里，小云儿今天做的没错，以后再有人欺负她，咱们还要咬，而且咬得更狠，最好把那些人不听话的手指头咬下来。” 围观的人连忙后退。 慕思雨以前只是不长脑子，好吃懒做，现在好了，直接变成一个疯婆子了。 不过这个疯婆子懂得保护自己的儿女，也算是有长进。 村里大多数人都是讲道理的，一般没事也不愿意得罪人，慕思雨的这些‘威胁’当然影响不了他们。 “哭哭哭，没用的赔钱货！”钟氏掐着张彩霞。“老娘让你打猪草，你倒好，跑来惹麻烦。老娘当初真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张彩霞被钟氏掐得惨叫不止。 “娘，别掐了，好痛……哇……娘，我下次不敢了……别掐了……” 慕思雨皱了皱眉，拉着陆芷云从那里离开。 一路上，陆芷云没有说话。 前面就是童氏和慕正涵住的地方。 慕思雨敲了敲门。 “来了。”童氏拉开门见到慕思雨，眼眸温和：“快进来。” “娘，家里有热水吗？”慕思雨问。 童氏这才发现陆芷云像是从泥沟里爬出来的，一身的泥水。她连忙说道：“有有有，耳锅里还有热水。云儿这是怎么了？摔哪里了吗？” “我先给她清理一下。”慕思雨说着，从厨房端出热水。 陆芷云像是做错事情似的，垂着头跟着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哗啦！哗啦！换了几盆水，小泥猴才稍微干净了些。 在给陆芷云清理的时候，慕思雨检查着她的身体，确定她只是轻微的抓伤才松口气。 “娘，别生气。”陆芷云扯了扯慕思雨的衣角。“我以后不跟别人打架了。” “云儿跟人打架了？”童氏皱了皱眉：“受伤了吗？” 陆芷云轻轻地摇头：“我咬了她，她比我惨多了。” “雨丫头，云儿是个乖丫头，不会主动惹事的，是不是别人欺负她啊？”童氏说道。 “我不是气她打架，我是气她跟比自己大的打架。明明没有胜算，遇见事情怎么不知道先避锋芒。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对方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在你之上，你没有任何胜算的情况下，应该先想办法保护自己。今天你遇见的是那个张彩霞，她空长了年纪和身高，反应太慢了。要是今天遇见的是别人呢？那人动作灵活，脑子好使，你完全没有胜算呢？难道你还要跟对方硬碰硬吗？” “我当时太生气了，没有考虑这么多。”陆芷云委屈巴巴。“她想抢娘给我的发饰，这是娘给我的，我不要让给任何人。”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为了一件死东西就让自己受伤，那才是扎娘的心。以后再遇见这种事情，一定要记住先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慕思雨摸着陆芷云的头发。 她蹲下来，眼眸温柔：“对娘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珍宝。” 陆芷云如宝石般纯净的眼睛里满是喜悦。 “娘，云儿知道了。你别生气，云儿以后会更好的保护自己的。” “咱们云儿最乖了。”童氏在旁边说道：“对了，我今天开荒的时候捡到几个野鸡蛋，你拿回去给两个孩子补补身体。” “行。”慕思雨没有拒绝。 她买了那么多肉，到时候卤好了给他们送过来。 “外祖母，娘让我给您和小舅舅送鞋，现在鞋子弄脏了。”陆芷云神情黯然，小脸上满是愧疚。“本来是新鞋子的。外祖母，是我弄脏了。” “没关系，我洗洗就行了。”童氏接过来。 她看了看，发现那鞋子又新又结实，布料还是极好的。 无论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鞋子。包括慕正涵，他向来都是捡堂哥不要的鞋子穿，等他穿的时候上面早就找不到一块好料了。 “这么好的鞋子，很贵吧？涵儿这双就收了，我这双就不用了。”童氏把大的女鞋推给慕思雨。 “每个人都有，你为什么不要？我是你女儿，你还不能享享我的孝敬？”慕思雨没接。“我带云儿回去换衣服了。这一身泥，看着就难受。” “一双鞋子值好几十文……诶……”童氏见慕思雨直接走人，根本不接她递过去的鞋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她是替慕思雨心疼钱。 慕思雨蹲下来：“来，娘背你。” “我能走的。”陆芷云绞着手指。 她一身泥，会害娘弄脏的。 “别啰嗦，快些，我要回去弄饭。”慕思雨说道：“你不听娘的话了？” 陆芷云趴在慕思雨的背上。 慕思雨惦了惦陆芷云，说道：“小丫头，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才行。” “嗯。”陆芷云甜甜地说道：“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云儿会乖乖听话的。” 所以娘，能不能一直这样对她好？ 她喜欢这样的娘。 “云儿怎么了？”陆轩见慕思雨背着陆芷云回来，目光犀利。“你对她做了什么？” 慕思雨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 “小叔，不是娘，是张彩霞和钟婶欺负我，娘帮我报仇了。”陆芷云红着小脸解释。“我没有吃亏，还在张彩霞的脸上咬了很多牙印。” “你咬她脸做什么？”陆轩一脸嫌弃。“多脏啊！下次换别的地方。” 慕思雨噗嗤笑起来。 “你笑什么？”陆轩瞪着她。“有人欺负云儿，难道不该还回去？” “该，当然应该。没想到我们还有意见统一的时候，难得啊！”慕思雨说道：“云儿，我打水给你，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次买了鞋就没有钱买衣服了，等她下次赚了银子就给小云儿买两身新衣裙。现在她也是有女儿的人了，当然要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慕思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融入了这个角色。 说起融入角色，家里的几个人竟没有谁怀疑她的。看来她的演技比想象中的好。要是搁在现代，那也是影后级别的人物了。 第61章 卤肉太香了，全村馋哭了 陆芷云洗好澡出来，在门口探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慕思雨忙碌的身影。 慕思雨早就听见身后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道：“洗好了？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陆芷云慢吞吞地走过来，看着慕思雨正在摆弄的猪脑袋说道：“娘，这个能吃吗？” “能，非常好吃。” 等慕思雨把那些准备的工作做好，找出干净的毛巾给陆芷云擦头发。 灶里的火烧得正旺，没过多久锅里就发出咕咕的声音。 慕思雨给陆芷云擦干头发，继续忙厨房的事情。 陆轩看着远处发呆。 慕思雨与陆芷云相处的画面特别温馨，让他一度以为前几年的乌烟瘴气是错觉。 看来那个女人真的改邪归正了。 罢了！以后少骂她几句，免得把人气走了，小云儿要伤心的。 陆少羽背着柴火回来。 慕思雨从他背上接过柴堆，说道：“够用了，休息一下吧！” 陆少羽看了一眼大锅，眼里闪过好奇。 难道今天又有肉吗？ 可是，家里还有债，天天这样吃肉合适吗？ 不管了，反正是那女人弄的，关他什么事情？ 锅里的香气越来越浓，很快便传出很远。 陆羿提着一条蛇回来时，闻着那香气，才知道是从自己家里传出来的。要知道他刚下山便闻着了。经过村里时，好几户人家在说太馋人了。 “好香啊！”陆芷云咽咽口水。 “还要多卤会儿。”慕思雨整理着院角的蔬菜，给它浇水。“卤得越久越香。” 隔壁院子。陆真真巴拉着野菜粥，闻着从隔壁传来的香气，只觉这野菜粥比平时还要苦涩了。 她端着碗，看着隔壁方向，哀声叹气：“陆轩哥家怎么天天做好吃的啊？再这样下去，我都要馋死了。” “有得吃就不错了。”陈氏没好气地说道：“陆轩家是陆轩家，咱们是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我这不是羡慕嘛！”陆真真说道：“不过嫂子，最近都没有听见慕思雨闹腾，她真的变好了吗？” “今天小云被张彩霞欺负，她倒是赶过去帮忙了，钟氏那泼妇硬是吃了个大亏。我瞧着她对小云是真心疼爱的，应该是真的变好了。” “这就好了。自从她嫁过来，咱们这些做邻居的都看不过去了。只要她真心对陆轩哥他们好，就算天天做好吃的馋咱们也认了。” “你这丫头……” 陈氏笑骂了句，话没有说完，听见有人在敲他们的院门。 “来了。” 打开门，见到一张带笑的脸，顿时有些尴尬。 她和小姑子正在说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什么。 大白天的不能说人，被撞见就有些尴尬了。 “你这是……” “陈大嫂。”慕思雨说道：“我做了些吃的，请你们尝尝。” 陈氏看着她手里的碗，眼里闪过震惊。 那是肉吧？ 闻着那香气，就是今天馋了他们许久的肉没错了。小姑子闻着这肉香就吃不下饭，觉得越吃越饿了。 “给我们？”大半碗肉，那可值钱了。 他们非亲非故的，干嘛给他们吃的？ “今天多亏了陈大嫂，要不然小云儿就要吃亏了。以前我不懂事，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远亲不如近邻，更别说咱们一个村子的，其实都是一个祖宗，算起来都是带亲的。咱们又是近邻又是亲戚，可不要生疏了才好。” 陈氏呐呐称是。 慕氏的嘴这么利索的吗？ 想到今天钟氏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点儿便宜都占不着，突然觉得这张嘴甜起来还挺招人喜欢的。 “羿嫂放心，我们没有这么小气。”陆真真清秀的小脸探出来。“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那我们就收下了。我去腾碗。” 说着从慕思雨的手里接过碗。 陈氏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小姑子端走了碗，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丫头就是风风火火的，让你见笑了。你不用客气，两个孩子这么乖巧，谁看了都疼。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哪里就眼睁睁看她被欺负？今天你的心意我们就收下了，以后别这样客气，哪家都不容易。” “好。” 陆真真把空碗递过来：“谢谢羿嫂。” “不用客气。那我回去了。” 陆真真看着慕思雨的身影走远，把门合上，拉着陈氏进了屋。 “她真的变了好多。” 慕思雨回到家，把碗筷摆好，等着给童氏他们送卤肉的慕正涵和给村长送卤肉的陆羿回来。 他们没有耽搁多久，很快便回来了。 “味道怎么样？”慕思雨问。 “不错。”陆羿淡淡回应。 “如果拿去卖的话，你们觉得有人买吗？” 慕思雨看着围桌而坐的几人。 陆羿抬头看她：“你想做生意？” “对啊！”慕思雨道：“这个来钱快，应该能赚些银子。” “你不做木工活儿了？” “做。”慕思雨说道：“不过可以双管齐下嘛！我可以上午卖卤肉，下午回来就做木工活儿，这样赚钱快些。” “会累。” “我现在不怕累，只怕穷。”慕思雨咬着筷头，幽幽地看着陆羿。 陆羿垂眸，嗯了一声。 “你明天就要带陆轩去苏州城对吧？我这几天就带两个孩子进城卖货，先试试嘛，要是不行再说。你也看见我买的，这些东西总共也就十几文，投入的不多，要是真的是条生存之道，可以暂时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 “你行不行？”陆轩开口。“不要到时候又弄一堆的麻烦。” “要你管。”慕思雨冷哼。 “明天我们一早就走，家里的事情就麻烦你了。”陆羿说道：“等这次拿了药回来，我会进城找个活计做。” 总是打猎不是长久之计，猎物这东西要看老天爷的意思，要是打不着，陆轩怎么办？他一个男人总不可能依靠女人赚银子生活。 慕思雨没想到陆羿有这样的想法。对了，原著里陆羿的确进城找活儿做，而且还得到了县令的赏识。后来步步高升，甚至破例提拔得了个官职。 那是他成为反派的初始。当然了，原著是围绕男女主展开的，陆羿这个反派boss出场时已经是boss，他的过往并没有详细地描写。 第62章 谁还能没个兼职 “我哥好看吗？” 陆轩凉嗖嗖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这才发现自己盯着陆羿看了许久。 她收回视线，说道：“你们早去早回。” “嗯。”陆羿回应。 陆轩看了看两人，撇了撇嘴。 那女人变了，哥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不过，只要哥喜欢，他是无所谓。 第二日，陆家所有人一起进城。 陆羿带着陆轩去苏州城也要经过镇上，他们几人还能走一段路。 到了镇上之后，陆羿和陆轩去找商队搭车。 慕思雨在集市停下，把破布铺在地上，再把切好的卤肉摆出来。 她这东西奇怪，偏味道又香得很，许多人围了过来。 “这东西怎么卖？” 慕思雨见上门第一个客人，笑着说道：“十文钱一碗。” 这个碗是类似于现代的小碗，大概有二两的样子。 “太贵了。” 陆少羽和陆芷云坐在小摊前。两张相似度极高的可爱小脸看着经过的行人，惹得行人对他们频频驻留。 “小家伙，你们卖东西不吆喝的吗？你吆喝一声听听？” “小丫头长得真水灵。那大婶是谁呀？是你家的人吗？” 慕思雨淡笑：“我家孩子认生，各位别逗他们了。” 陆芷云眨眨眼睛，甜甜地说道：“漂亮姨姨，这是我娘，我娘做的肉肉可好吃了。你们买点试试，肯定吃了还想吃。” “哟，小姑娘嘴巴挺甜的啊！不过真是你娘？怎么长得这么不像？” 慕思雨脸上的笑容快要僵住了。 陆少羽端起一碗卤肉，递了一块给说话的妇人：“送一块给你尝尝，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就不买……” 样就可以走了。 他们兄妹又不是猴，不买东西也就罢了，还跑来逗他们玩。 慕思雨拍了一下额头，暗恼自己还不如几岁的孩子，连几岁的孩子都知道用试吃打开市场，而她就只会在这里傻坐着。 “对对，一人可以试吃两块，觉得好吃再买，吃不惯就算了。东西不多，先买先得，这点东西卖完了我就带孩子回去了。” “尝尝……” “诶，味道可以啊！” “这个肉好吃。” “太贵了，十文钱可以买大半斤肉了，这才几块啊？”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 慕思雨见大家有所意动，继续招呼道：“我这肉用了不少香料才做出来，那些香料的价格快要赶上肉了，你们不信自己回去做，绝对做不出这个味道。当然了，我今天是第一天开张，这样吧，今天打个折，八文钱……下次要是还有的话，肯定就要十文了。” “给我一份。”一名大汉说道：“回去做下酒菜。” “好勒。”慕思雨见开张了，笑得更欢快了。“少羽，收钱。” “谢谢叔叔。”陆芷云甜甜地叫道：“你这么大方，以后肯定会发财的。” “哎哟，这小姑娘真是喜气。大姐，我要两份，让你家姑娘给我多说几句吉利话就行。”那大汉粗着嗓门说道。 慕思雨：“……” 什么大姐？ 数过自己脸上的褶子了吗？ 算了，看在有钱赚的份上，别说大姐，就算叫她大妈也认了。 “小老板，我要一份。” “小姑娘，说两句吉利话，我要一份。” “我来一份……” 陆芷云甜甜地招呼着，什么大娘大叔大哥大嫂的，普通的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特别好听。再看旁边板着脸的陆少羽，也有不少人逗着他。 慕思雨不禁好奇起来。 这些人买她的卤肉到底是因为肉好吃，还是因为她家两个娃长得好？ 二十份卤肉卖光了。排队的人见没了，不由得失望。 本来嘛，没有人买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当大家都买了自己却没有买着，就有种错过大奖的感觉。 “谢谢各位照顾生意，已经卖光了，下次要是再有的话，我们还是在这里摆摊。” “走了走了。” 慕思雨收摊，对两人说道：“辛苦两位小老板了。诺，这是辛苦钱。” 一人给了十文钱。 “我不要辛苦钱。”陆芷云摆手。“可以帮娘，云儿很开心。” “我也不要。”陆少羽冷漠地说道：“只想离开这里。” 赶集的人很多，因为两个小不点的皮相好，就算东西卖完了，还是有许多人朝他们这里张望。 “那先离开这里再说。” 收拾好东西，带着两个小不点出了集市。 没了那么多人拥挤，陆少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陆芷云好奇地张望着，对什么都觉得新鲜。要知道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二次来镇上，上次是三岁的时候，距离现在也有两年多了。 “你们累了吗？前面有个豆腐脑店，我先带你们吃点东西再去凌云阁看看。”慕思雨问。 “不吃。”陆少羽皱眉。 “哥哥的意思是外面的东西又贵又没有娘做得好吃，不要浪费钱了。我们不累，不想吃东西，娘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陆芷云甜甜地说道。 慕思雨摸着陆芷云的脸颊：“我们小云儿怎么这么可爱啊？这哪是人，明明就是菩萨送来的小仙女。” 陆芷云脸颊绯红：“娘，别人看着呢！” “油嘴滑舌。”陆少羽一脸嫌弃。 “小云儿是小仙女，你就是小仙童，你们长得一样嘛！我夸小云儿也是夸你，不用吃醋。”慕思雨故意逗他。 他小大人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他生气的时候就像是炸毛的猫，更加好玩。 “谁吃醋？不要脸！”陆少羽气呼呼地瞪着她。 “行，我吃醋。既然你们都不累，那我们直接去凌云阁看看。” 凌云阁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慕思雨牵着两个孩子进去时，秋霜认出了她，笑着迎了过来：“慕夫人。” “秋霜姑娘。”慕思雨笑着打招呼：“我是来看看情况的。昨天卖出了两个箱子，今天有着落吗？” 秋霜轻轻地摇头：“虽然有几人问过，但是并没有买，想必是还没有遇见有缘人吧！慕夫人不用着急，咱们凌云阁也有几天都不开张的时候。” 慕思雨知道秋霜在安慰她。凌云阁的生意极好，每天都有不少客人，哪有几天不开张的？不过她也不戳破对方的好意。 “那我们先走了。” 慕思雨只是来调研一下市场，知道情况如何就不多呆了。 “从这里回村要一个时辰呢，两个孩子怕是饿坏了，带几块点心在路上吃吧！” 秋霜说着，用手帕包了几块点心递过来。 “那就谢谢秋霜姑娘了。” 慕思雨没有拒绝，毕竟人情来往都是你来我往，与其拒绝对方的好意，不如下次送点卤肉过来还礼。 第63章 抓住他，我有重谢 慕思雨带着两个孩子从成衣铺出来。 本来长得就好看的龙凤胎换上了新衣服，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似的，哪怕其中有个小仙童总是冷着脸，不好亲近，也不妨碍她舔颜。 “我们回……” 砰！一人从慕思雨面前跑过去。 慕思雨被撞了一下，身子晃了晃，旁边的陆少羽本能的扶住她。 “娘，没事吧？”陆芷云担忧地看着她。 “荷包，我的荷包……” 原本收进衣袖内侧的荷包不见了。 买了两件衣服后，还剩下一百一十文，全是铜钱，沉甸甸的，一不见就被她发现了。 “肯定是刚才那个人。”陆少羽冷着脸：“我去追。” “你带着云儿在这里等我。”慕思雨咬咬牙。“别乱跑，我很快回来接你们。” 兄妹两人看着慕思雨追出去。 “哥哥……”陆芷云拉着陆少羽的手。“我怕……” “别怕。”陆少羽看了看旁边。“我们去那里等她。” 他们太小了，就算追过去也帮不上忙，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给她添乱。 慕思雨隐约看见前面的人影，追得气喘吁吁的，但是这具身体就算减了肥也还是太胖，根本跑不动。 “抢劫啊……” 她一边大喊一边追。 “前面的人帮帮忙，帮我拦下那个抢劫犯，我会重谢……” “抢劫……” 安亦珩从巷角走出来正好看见一个人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砰！那人撞到他，两人就这样摔在了一起。 “抢劫，有人抢劫……” 女子的声音传过来。 被安亦珩压在身下的瘦小男人听了这声音慌张地挣扎着，然而安亦珩压着他，不管怎么挣扎都起不来。 他用力推着安亦珩。 “抓住他，我有重谢……”慕思雨见那抢劫犯被人压住了，高声大叫。 她太激动了，以至于嗓子都破了。 安亦珩被摔得腰酸背疼，被那瘦小男人一推，差点摔了个仰面朝天。然而听了慕思雨的话，本能的抱住那瘦小男人，像个无尾熊似的紧紧困住他。 “抓住你了！”慕思雨累得要死，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住那瘦小男人。 本来瘦小男人就单薄，被安亦珩一个高大的男人困住时就喘不过气来，现在又被身材肥硕的慕思雨压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放开……”瘦小男人痛苦地挣扎着：“放开我！” “抢劫犯，不要脸！”慕思雨一拳打在那瘦小男人的脸上。“让你抢我的东西！让你抢！臭不要脸的！” 安亦珩松开，忍着酸痛爬起来后退几步，看着那瘦小男人被慕思雨单方面的殴打。 他摸了摸脸颊，仿佛感同身受似的，不由得有些同情那个瘦小男人。 慕思雨打累了，看着那瘦小男人不再动弹，吓了一跳。 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确定是有呼吸的，这才放松下来。 她朝瘦小男人的身上摸了摸。 荷包呢？ 那荷包是她自己用破布缝的，虽然不好看，但是很结实。 安亦珩看着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身上摸来摸去，虽然事出有因，还是觉得辣眼睛。 这画面…… 怎么那女人更像个登徒子？ “要不要帮忙？”看不下去了，安亦珩主动询问。“我帮你找？” 男女有别，哪怕是个抢劫犯，一个女人这样也实在是有伤风化。 慕思雨回头看向安亦珩，没想到对方还是个大帅哥。 她收回手，朝安亦珩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那就麻烦你了。” 安亦珩打了个冷颤。 他亲眼看见她是怎么揍人的，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前一刻还满脸怒容的女人脸上，就像是鬼上身似的，好瘆人。 “是不是这个？”安亦珩翻出一个荷包递给慕思雨。 慕思雨看了一眼，摇头：“不是。” 安亦珩皱眉，继续翻找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翻出三个荷包，问道：“有没有你的？” “这个是。”她拿过最丑最饱满的那个破布荷包。“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损失大了。” 想着家里的贫穷，想着她这么努力的赚银子结果被人抢了，差点白干，刚咽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不要脸的东西，这么年轻不走正道，偏偏走邪门歪道。”慕思雨狠狠踢着那个昏迷的瘦小男人。 “看来你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安亦珩说道：“剩下的三个荷包也是他抢来的吧！这种人应该送官府。” “对，就应该送官府。”慕思雨冷着脸：“对了，公子，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安。” “安公子，我姓慕。”慕思雨想到两个孩子，紧张起来：“哎呀，我孩子还在那里等我。对了，安公子，说好的要重谢，这是我的心意。” 安亦珩的手里多了二十文钱，心下讶异。 那妇人一看就不是宽裕的，没想到这么大手笔。 慕思雨看了看四周，有了主意。 她打算先回去找两个孩子，再带着两个孩子去报官。那人被打昏了，也没有这么快醒过来，应该来得及。 她看了看地上的藤条，把那贼人捆绑起来，再塞了一把地上的烂叶子在他的嘴里，以防他醒过来大喊大叫。 接着把他扔到了旁边的巷角，正好那里有堆垃圾，就把他藏在那堆垃圾的后面。 “完美。”慕思雨拍了拍手掌。“安公子，我会报官的，这人没有那么快醒过来，你要是有急事就先走吧！”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大多数人还是不想被‘官司’缠身，特别是这种文雅的书生。 安亦珩淡淡地点头：“行，告辞。” 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慕思雨赶到与两个孩子分开的地方，见他们还在那里站着，不由得放松下来。 只不过有几个人围着他们，不时说着什么，陆少羽神色冷漠，把害怕的陆芷云挡在身后，瞧着像个防备的小兽。 “少羽，小云儿。”慕思雨唤着他们，见他们看过来，招手道：“走了，回家了。” “那是你们娘？怎么一点儿也不像？”旁边的人质疑。 慕思雨淡道：“他们像爹。” 陆少羽拉着陆芷云的小手，朝着她大步走过来。 她一身破补丁的衣服，头发凌乱，因为与那贼人撕打过，本就破旧的衣服又添了新洞，脸上还全是灰尘，难怪没人觉得她能生出这么一对萌宝。 改造自己形象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毕竟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时尚女性，怎么能把自己糟蹋成黄脸婆呢？ 第64章 人不见了 “娘，抓到那个坏人了吗？”陆芷云问。 慕思雨点头：“抓住了。我们现在去报官，让官差把那个抢劫犯抓起来。” 陆少羽看了一眼慕思雨的脚。 慕思雨装得再正常，腿受伤了，走路的姿势也是不一样的。 “我来背。”慕思雨转身去拿陆少羽背上的背篓。 陆少羽朝旁边挪了挪：“不要。” 刚才慕思雨追抢劫犯，背篓由陆少羽看管着，现在没事了就想重新背上，这小子还不让，真是别扭的小家伙。 “咦，人呢？”慕思雨来到垃圾堆后，没有看见人。“难道那位安公子先一步报官了？” “怎么了？”陆少羽过来问。 “我把人绑在这里，不见了。”慕思雨也不瞒着他。“可能是官府先一步带走了。” “那我们走吧！”陆芷云摇了摇慕思雨的手臂。“这里好可怕，云儿不喜欢这里。” 慕思雨觉得有些奇怪，那位安公子要是打算报官，刚才应该会说声才对，这样就不用她单独再跑一趟。他没说，不像是要管这个闲事的，那这人…… 要不是报官的路不一样，她经过时顺便来看一眼，等她直接把官差带过来却扑了个空，那才是惹大麻烦了。 不管了，先带孩子回家。 一个半时辰后，慕思雨背着陆芷云，身后跟着背背篓的陆少羽回了家。 陆芷云身子娇弱，早就走不动了。慕思雨就算再累也不能不管孩子，以前还要陆羿背进城的她成长了，居然也能背着陆芷云走回家。 “少羽娘，今天进城了吗？”陈大嫂正好从外面回来，见慕思雨带着两个孩子，友好地打招呼。 那卤肉实在香，吃了人家的东西，见了面打个招呼总是有必要的。 “是啊！”慕思雨笑了笑：“陈大嫂去翻了地吗？” 陆羿兄弟又要几天才回来，家里的事情都是慕思雨做主。 陆少羽如平时那样砍柴，挑水的事情是慕正涵干的。 慕思雨阻止了几次没有成功，干脆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水缸装满，免得两个小毛孩整天抢着去挑水。 这里的水井很深，要是两个小毛孩掉进去了，怕是连救他们的时间都没有。她习惯什么事情都考虑到最坏的后果，当然不会再放任他们去做危险的事。 “少羽娘在家吗？” 院门外，有人敲响门。 慕思雨正在做木工活儿，听了陌生的声音放下手里的工具。 “娘，我去开门。” 陆芷云如小蝴蝶般跑去打开门。 最近吃得好，小丫头终于有点肉了，连身体都敏捷许多。 “姚大娘。”陆芷云甜甜地招呼来人。 “哎呀，小云啊，你这新衣服真好看，还有这头花，像真的蝴蝶一样。”姚氏笑眯眯地说道：“你娘呢？我找她有点儿事情。” 慕思雨早就停下动作，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朝姚氏走了过去：“婶子，进来喝杯水。” “不用了不用了。”姚氏摆手：“我有事要请你帮忙，说完就要去忙了。少羽娘啊，你的手艺好，能不能请你帮我做十几桌席面？” “可是有喜事？”慕思雨问。 “嘿嘿，我儿柱子要娶媳妇了。”姚氏说道：“这不，想在亲家面前长长脸。你这段时间可是馋哭了不少人。我就想请你帮这个忙。” “恭喜，什么时候办席面？” “三天后。”姚氏说道：“还要去采买东西，需要忙的事情挺多的。我知道你也是大忙人，提前来问你一声。你看这能成吗？” “成，没有问题。” “那敢情好。”姚氏高兴起来：“需要采买什么食材？你列一个单子，我带闺女进城里买。” “等会儿我写个单子给你送过去。” “你男人不是不在家吗？小叔也不在。” “我会写。”慕思雨故意透露一点自己的‘能力’。“嫁给他这么久，简单的字总是会写的。要不然不是白嫁了吗？” “真厉害。”姚氏眼含羡慕。“你现在这样挺好，咱们女人啊，只要嫁了人就应该好好相夫教子。再说陆羿当年可是咱们这里最俊和最聪明的小伙子，你嫁给他是赚了。” 慕思雨笑得脸都快要僵了，姚氏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瞧她的样子，要不是一堆的事情要准备，怕是打算拿着瓜子找她继续嗑。 既然要帮忙，那最近不能做卤菜去卖了。 反正她的正职是设计师，所以这几天专心做箱子好了。 再者她打听到这里的集市是三天一次的，平时城里也没有多少人。她之前还计划天天卖卤菜，这样来钱快，得知集市是有时间规定的，只有改变计划。 慕思雨进屋写了一个单子，刚写好见陆少羽回来，便朝他招了招手：“少羽，过来一下。” 陆少羽把柴火放下，冷着脸走向她：“何事？” “你把这个单子送去姚大娘家。”慕思雨说道：“认识姚大娘吗？我瞧着小云儿认识，你应该也认识。” “嗯。”陆少羽应了声，接过单子。 “这小子……”慕思雨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跟我多说几个字会少块肉吗？” “娘，哥哥从小就这样不爱说话，他们说哥哥像爹，爹的话也不多。”陆芷云甜甜地说道：“你要是无聊了，我可以陪你说话。” “小云儿……”慕思雨捧着陆芷云的小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陆芷云红着小脸，害羞地笑着。 娘喜欢她，真好。 她也喜欢这样的娘。 慕思雨看天色不早了，准备做晚饭。 家里没肉了，不过鸡蛋还不少，晚上就吃鸡蛋面条好了。她做的拉面也是一绝，绝对让人吃了还想吃。 “哥，你怎么全身都是水？”院子里，陆芷云的声音带着慌乱。 陆少羽冷淡地说道：“不小心摔了。” 慕思雨皱了皱眉，从旁边提起桶，再舀了一桶热水提到陆少羽的门前，敲了敲门：“少羽，热水就在门外，我给你提进去，你洗个澡暖和一下。” 刚准备脱衣服的陆少羽停下动作，看着胸前被抓的抓痕，又把衣服穿了回去。 他打开门，垂着眸子：“我自己来。” 第65章 这孩子应该拥有幸福 慕思雨知道他害羞，也不勉强，把水桶留在那里就继续忙碌。 陆少羽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冷淡。 从有记忆起他便没有娘，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心里没有期待，自然也不会失望，这样要是哪天她离开了，不会难过。 “不对啊，他只有三套衣服，破了一套，身上的那套脏了，剩下的那套还在外面晾着没干。”慕思雨自言自语。“这小子等会儿穿什么？” 说着拍拍手上的面粉，用清水洗干净残余的粉末，敲了敲陆少羽的房门：“少羽，你的衣服还没干，你洗好后用被子盖好，我帮你烤干衣服再送过来。” 陆少羽蹲在浴桶里，冷着脸做懊恼状：“知道了。” 他居然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 烤干衣服，再让陆芷云送过去。 “哥哥，衣服放窗口了哦！”陆芷云的声音穿透房门。 “好。” 慕思雨笑了笑，啪啪地拉着面条：“小傲娇，不过真可爱。” 陆少羽换好衣服出来，再把浴桶里的水端出来倒了。 他一次性端不了这么大的浴桶，就用小桶一点一点地接出来倒掉。反复走了七八次，这才把房间收拾干净。 陆芷云想帮忙，陆少羽不许她碰。陆芷云就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陆少羽的身后，明明这样很防碍他做事情，使他的做事效率大大降低，他也没有嫌弃。 那孩子…… 外表冰冷，内心温暖。 这样的孩子怎么能成为小反派呢？他应该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拥有爱和幸福。 锅里咕噜咕噜地煮着，香气传了出来。 慕思雨走向陆少羽，从他手里接过桶放到旁边，按着他的小肩膀让他坐下来：“头发乱得像鸡窝似的，过来我帮你整理一下。” “我自己……” “你不会。”慕思雨打断他的话。“我又不会吃掉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没有怕。”他才不会害怕。 陆少羽沉着脸。 “是，你不怕，你只是喜欢亲力亲为。绑好了，这样真好看。少羽长得真像你爹！” 陆少羽眼神闪了闪，抿着唇，冷淡地看着前方。 “啊，哥哥……”陆芷云大叫。 陆少羽本能地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她的方向。 “怎么……” “哥哥，三毛死了！”陆芷云捧着一只死掉的小鸡崽。“为什么？为什么三毛会死？我明明一直好好照顾它们的。” 陆少羽轻吐一口气，走向陆芷云：“从昨天开始它就精神不振，不知道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事情。不关你的事，你做得很好了。” 慕思雨挑了挑眉。 呵！小傲娇安慰妹妹倒是有一套，不像平时那样惜字如金，看来长大了也是一个宠妹狂魔。 不过也对，原著里他就是因为妹妹才一步一步成为反派的。 “都怪我，都怪我……” “小云儿，小鸡崽只靠你生存是不行的，物竞天择，无论什么生物都逃不掉。就像我们人类，如果不够强大，只有被别人压在地上狠狠地摩擦。”慕思雨对陆芷云说着现实却也残忍的话。“再者，就算它活下来了，有一天也会成为人类的食物。说到底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早些和晚些而已。” “你给她说这些做什么？”陆少羽生气地看着她。“她还……” “你懂这个道理，她也该懂。少羽，我知道你疼妹妹，想要保护妹妹，可是把妹妹养得像一张白纸一样，以后她经不住打击的。”慕思雨回到厨房。 “哥哥……”陆芷云扯了扯陆少羽的衣角：“我没事了，我明白的。” 晚上的鸡蛋拉面做得很成功，不过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大大小小都不说话，连暖场的陆芷云都没有心情，所以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翌日，慕思雨把童氏请来帮忙。 童氏开荒的那点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把荒地变成肥地，然后种菜。不过现在洒了草木灰，又弄了一些鸡屎牛屎之类的，过两天再种菜下去。 “这个杀千刀的，气死我了。” 大门没关，姚氏气呼呼地走进来。 慕思雨正在和童氏切割木料，见她这样怒气冲冲的样子，停下手里的动作。 “姚婶，这是怎么了？”慕思雨问。 “是啊！姚大姐，谁把你气成这样？”童氏问。 “哎！”姚氏红着眼眶，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思雨娘，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个狗男人太不是东西了。柱子要成亲了，我请少羽娘帮忙办酒席，少羽娘给了我一张食材单子，我让他去买。你猜他怎么着？他给我买了一大堆的豆腐回来。豆腐啊，那东西又不能久放，到时候不可能办十几桌的豆腐宴吧？” “那个狗东西啊，遇见卖豆腐的张大花就走不动道。当年他们差点私定终身，做了些丑事。这么多年了，儿子都成亲了，他还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买了很多吗？”慕思雨问。 “买了几十块呢！”姚氏骂道：“儿子一辈子一次的事情，要是全是豆腐，亲家不知道怎么看呢！不要吧，花的全是钱，实在是舍不得。” “要不，让柱子爹送回去？”童氏道。 “退？那他要愿意才行。他不想在旧情人面前没脸，不肯去。我是不怕丢脸的，想把这个钱退回来，他不许。他还说我要是敢去，他就把我休了。” 姚氏越说越气，说得咬牙切齿。 “豆腐不能放太久，否则全坏了。平日里咱们也不爱吃豆腐，一般买两块尝尝就是了。柱子爹还真是糊涂。” “思雨娘啊……”姚氏像找到知已，拉着她的手噼里啪啦说一大通，快要给自己男人列上一百条罪状。“咱们都是命苦的女人啊！” 童氏红了眼眶，神情黯然。 她想起自己多年的付出却没有捂热那个年少相守的男人。 是啊，女人真难。 “我可以看看那些豆腐吗？”慕思雨问。 “可以。”姚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她提出这个要求，她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就在我家里放着，你去看就是了。满屋子的豆腐，一股豆腐味。” 第66章 我全部买了 柱子爹蹲在院边抽着土烟。 吧嗒！吧嗒！狠狠吸了两口，吐出烟圈，接着又继续抽。 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忧虑和不耐烦，眉头皱起来就像有两条蜈蚣在那里爬动似的。 陆美琴背着猪草回来，见柱子爹的身影，嘟嘴不高兴地走过去。 陆大柱砍了一棵树回来，把那树往地上一扔，砰咚一声，连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兄妹俩各忙各的，就是不理蹲在那里的亲爹，仿佛他是透明的。 要说陆美琴和陆大柱这对兄妹可不是这样不孝的人，实在是这个亲爹做的事情太让他们失望了。 “少羽娘，这就是我家了。”姚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段时间为了准备酒席的事情，家里乱得很，也没有收拾。” 慕思雨客气地说道：“姚婶，瞧你说的，谁不知道你是村里有名的贤惠人？要是你家这个都算乱的话，那我们家就只能算猪窝了。” “你怎么来了？”陆美琴惊讶。 “怎么说话的？”姚氏瞪着陆美琴。“少羽娘是我请来的。” “我不是不欢迎她的意思。”陆美琴说道：“这不是奇怪嘛！她还是第一次来咱们家呢！” “听说家里有不少豆腐，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慕思雨笑道。 说起豆腐，陆美琴的脸色沉下来，回头不高兴地看着柱子爹。 柱子爹在听见这话时脸色更臭了。他站起来，不悦地看着姚氏：“这种事情需要到处说吗？你是不是嫌不够丢人，恨不得全村的人都知道？” “呵！”姚氏被柱子爹气乐了。“你也知道丢人啊？既然知道丢人，那还干出这种事情？张大美这是给你下了迷魂药吧！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小年轻，想跟她重温旧梦啊？看清楚，你儿子都要成亲了，你脸上的褶子都快挤出来了，还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呢！” “你，你这个泼妇，就是你这个样子，我才受不了你。”柱子爹恼羞成怒。 “我泼妇？受不了我？好啊！那就别受了。我们就让村里的人来评评理，到底是你不要脸，还是我这个泼妇不要脸。”姚氏单手叉腰，战力值满格。 “婶子，叔，不用动怒。”慕思雨连忙劝解。“为了一点小事别伤了和气，这个时候你们先冷静一下，因为在气头上，说的话都是气话，不着数的。” 陆大柱走出来：“别吵了。” 高大的青年一出来，年迈的父母便没了气场，硝烟也熄了。 “豆腐不退，吃不完就扔了，这次就算了。”陆大柱说道：“不过再有下次，我会亲自去找那个张豆腐。爹，到时候就别怪儿子不给你面子了。” 姚氏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地瞪着柱子爹。 女人就是这样，只要儿子站在自己这边，底气就是足的。 “我可以去看看豆腐吗？”慕思雨问姚氏。 姚氏说道：“当然，跟我来。” 大堂里放着好几张大大的簸箕，簸箕里铺着一层洗干净的绿叶，上面放着白白嫩嫩的豆腐。 “豆腐不错。”慕思雨按了按豆腐。 “就算我不喜欢张大美那个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她做的豆腐是很好的，咱们这里就她的手艺最好。”姚氏说道：“不过就算这样，那也吃不了这么多啊！我让那老头子去买肉和菜，他倒好，给我弄这么多豆腐回来。我可是打听过了，他本来在旁边的肉摊买肉的，那张大美撺掇两句他就买了。” “留几块到时候煮鱼吃，剩下的我买了。”慕思雨说道：“婶子你看怎么样？” “你买这么多豆腐做什么？我们要办十几桌酒席都吃不下这么多豆腐，你拿回去要坏掉的。婶子不用你帮，你别糟蹋银子。“ “我真的有用。”慕思雨说道：“这么多豆腐我能吃下。” “真的？”姚氏还是不相信。“你不会是想帮我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婶子，我家的情况比你家还不如呢，怎么可能拿银子打水漂玩？我是真的有用处。”慕思雨笑了笑：“正好帮你解决难题，这样还不好啊？” “这样也行。”姚氏说道：“那我卖给你。这么多豆腐就算你五十文好了。” 陆大柱和陆美琴帮着把豆腐搬到陆家。 陆美琴还是第一次进陆家的院门，见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十几只小鸡崽在那里欢腾地跑来跑去，小云儿像个小仙女似的喂小鸡崽玩，心下有了几分好感。 谁说慕思雨邋遢的？这样干净的院子还叫邋遢，那村里没有干净的地方了。 以前陆美琴最羡慕的就是慕思娇，后者是村里最轻松的姑娘，从小到大没干什么重活儿，还有漂亮的头花戴，有漂亮的衣服穿，现在她倒更喜欢慕思雨。 “慕思雨，你知道慕思娇进城做了丫环吗？” “知道啊！怎么了？” “昨天我在街上看见她了，她穿着好漂亮的裙子，化着好看的妆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慕思雨打量陆美琴：“你比她好看。不过我建议你别走她的老路，给人做丫环真的不是一个好去处。” 陆美琴脸颊羞红：“胡说。慕思娇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许多人都这样说。” “她只是打扮得好，又因不干农活儿皮肤要白些。我倒觉得你比她好看多了。”慕思雨真诚地说道：“你有疼爱你的爹娘和哥哥，只会比她过得更好。” 陆美琴扬起笑容：“我也这样觉得。对了，你要这么多豆腐做什么？” “做豆腐干。”慕思雨说道：“这样可以保存许久不坏。” 其实她喜欢吃臭豆腐，但是臭豆腐那个味道不是谁都受得了的。为了大众的口味着想，还是做豆腐干更稳妥，说不定还能赚点小钱。 是的，她穷，只要是能赚钱的机会都会把握住的。 陆美琴不知道豆腐干是什么，这个时空没有豆腐干之类的，豆腐除了新鲜吃和做成豆腐脑，别的吃法还没有被解锁。 “小妹，走了。”陆大柱提醒。 “好勒，来了。”陆美琴说道：“我回去了。你……你要是后悔了就来找我娘，我娘会把钱还给你的。” 慕思雨笑了笑：“谢谢，不过我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第67章 赚钱是认真的 晚饭后，慕思雨忙前忙后，处理着那些豆腐。 陆芷云帮着烧火，帮着搬东西。 陆少羽虽不说话，也没有闲着，看见什么就帮什么。 “太晚了，你们先睡。” 慕思雨点燃蜡烛，放在灶台上。 “我不困。” 陆芷云揉着眼睛，甜美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不时打着哈欠。 慕思雨抱起陆芷云，严肃地说道：“小孩子不早些睡长不高的。” “可是娘一个人好辛苦。”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脖子。“云儿想陪娘。” “不用，娘不觉得辛苦。” 把陆芷云放在床上，拍着她的胸口位置，轻轻地说道：“你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慢慢地长大，那便是帮娘了。” “娘……”陆芷云用小脸蹭着慕思雨的手掌。“我会听话的，娘别走。” 哄睡了陆芷云回来，看见陆少羽还坐在那里烧火，慕思雨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你也去睡。”慕思雨道：“我这里没什么可忙的，一个人就行。” “爹和小叔不在，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不会让你一个人干活的。”陆少羽严肃地说道。 噗嗤！慕思雨笑了起来。 陆少羽不高兴地瞪着她。 慕思雨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想笑的，但是控制不住。” 几岁的小毛孩子，刚到她腰这个位置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能不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的？”陆少羽面露不悦。 “你真不睡？” “不睡。” “行吧！那就陪我吧！” 相处这么久，陆少羽的脾气还是了解的，他要是执拗起来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包括他亲爹。 陆少羽坐在灶台前，看着灶里的火焰，脑子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慕思雨来到他的面前，把灶里的木柴夹出来灭掉。 陆少羽这才回过神，看着面前这张瘦了许多，看上去温柔许多的脸。 “我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回应，想什么呢？” “我去睡了。” 陆少羽垂眸，大步走出去。 慕思雨轻轻地叹息：“小孩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翌日天未亮，慕思雨站在门口对陆少羽说道：“少羽，娘去城里一趟，你在家里照顾妹妹。锅里温着早饭，你和妹妹起床就可以吃。” 慕思雨确定陆少羽听见了，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她只有半天时间，下午就要回来帮姚氏准备明天办喜宴的事情。正好她又做好了两个箱子，卖完豆腐干就去凌云阁看看。 今天不是赶集日，她不知道有没有收获，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白走一趟。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赚点银钱，哪怕五文十文，那也是好的。 咯吱！陆少羽拉开门走出来，披着黑发的他幽幽地看着她的方向。 现在天未亮，不过月色很好，并不影响他们视物。 “你怎么出来了？”慕思雨问。 “我陪你。” “不用。你留下来照顾妹妹。” “妹妹交给外祖母和小舅舅，我跟你去。” 陆少羽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他不想她一个人出门，要是她…… 她不要他们了…… 怎么办？ 想到这里，陆少羽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他倔强地看着她，也不管这么暗的光线能不能把自己的坚持传递给对面的人。 “你这孩子……”慕思雨拿他没有办法。“行吧，你先收拾，我去找我娘，请她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小云儿。” 童氏来后，慕思雨带着收拾好的陆少羽进了城。 陆少羽抢着背篓不放，就是不让慕思雨背。 慕思雨讨了几次没有讨过来，只有让这个怪脾气的小子背着了。 其实昨天追那个抢劫犯的时候扭了脚，虽然回来的时候擦了药，但是被扭到的地方还是疼得不行。有人帮她分担重量，她还轻松些。 等等，这小子不会是看出她受伤了吧？ 慕思雨看向陆少羽。 他是在关心她吗？ 进城后，慕思雨没有去集市，而是来到一家酒楼。 自从陆羿在第一酒楼那里碰了钉子，慕思雨就开始打听镇上有没有第二家生意还不错的酒楼。这一打听，她找到了‘江氏酒楼’。 “小嫂子，这么早有事吗？”掌柜的迎过来。 “你是这里的老板吗？”慕思雨打量着面前的掌柜， 掌柜看上去面善，对她也是恰到好处的客气，感觉还不错。 “我不是老板，但是这里是我作主的。”掌柜说道：“你有什么事？” “我想跟掌柜做生意。”慕思雨取下陆少羽背上的背篓，拿出里面的豆腐干。“这是我做的一种新菜式，我想把它卖给老板，让老板的生意更好。” “呵呵。”掌柜笑了起来：“我们这里的菜式不少了，谢谢小嫂子的好意，但是……” “掌柜的，你没有尝过就拒绝，不妥吧？”慕思雨说道：“说不定这是你们翻身的机会哦！” “哦？小嫂子这么有自信？” “没有这个自信，怎么敢找掌柜的谈生意呢？”慕思雨微笑：“我可以做几道菜给掌柜尝尝，你到时候再决定买不买好了。” “行，厨房在这边，请吧！” 陆少羽跟在慕思雨的身后。 现在太早了，酒楼还没有开业，大厨们也不在。不过厨房里有许多食材，全是新鲜的，应该是今天新送过来的。 “儿子，过来帮忙。”慕思雨使唤陆少羽。 陆少羽僵了一下。 儿子…… 她第一次这样叫他。 慕思雨就是故意的。 整天板着一张脸，像个小老头似的，再这样下去不会得抑郁吧？ 她发现这小孩不经逗，一逗就容易炸毛。可是在她看来，炸毛也比得抑郁好。 慕思雨专心炒菜。 她在进城之前就计划好了今天的事情。 首先她先来酒楼试试看，让酒楼的老板尝尝她的手艺。要是对方感兴趣，以后也能有个固定的场所卖货。像昨天卖卤肉，花费的时间多不说，还挺危险的。她想了想，那抢劫犯怕是早就盯上他们了，只等他们卖完货就来抢钱。要是她有固定的客源，这些危险就可以避免。 哗啦！哗啦！倒油，把切好的豆腐干放进去煎得金黄，再放上蒜姜这样的调味料。豆腐干本来就入了味，现在这样爆炒，厨房里都是那个香味。 接下来就是表演的时刻。 同样的食材，因为配料的不同，被那双灵活的手做成了不同的菜色。 色香味俱全的五香豆腐干，青椒炒豆干，麻辣香干，凉拌豆腐干，以及豆干什锦小炒一道接着一道摆出来，旁边的掌柜直咽口水。 “好香。”掌柜看着慕思雨灵活的手法，说道：“看不出来小嫂子是个高人啊！” “高人不敢当，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平时爱研究吃食而已。掌柜的，尝尝吧！”慕思雨说道：“你要是有兴趣，我们再来谈后面的事情。” 第68章 你赚钱的样子很美 掌柜尝了几道菜，指了指‘凉拌豆腐干’和‘豆干什锦小炒’：“这两道是我最喜欢的。” 然后又指着‘五香豆腐干’和‘麻辣香干’：“这两道做下酒菜不错。” 慕思雨微笑地建议：“凉拌豆腐干，麻辣香干和五香豆腐干可以做小吃，赠送给花费五十文以上的客人。其他几个菜可以加入菜谱，成为特色菜。” “这个想法不错。”掌柜眼眸大亮。“等下次那个卖卤肉的小嫂子出现，我再把她的卤肉买到手，把这几道都列入特色菜。” “卤肉？”慕思雨心里一动。 是她的卤肉吧？ 应该没有别人卖卤肉了。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她本来就是想把卤肉的生意一起谈了。 “哎！昨日我们店里的伙计买回来一份卤肉，那个香哦，我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了。可惜等我们去找的时候，那个小嫂子早走了。” 掌柜说起此事便遗憾，满脸的失落。 陆少羽看着旁边的慕思雨。 看来这笔生意跑不掉了。 “老板，如果这里没有第二个卖卤肉的人，那么你要找的人应该也是我。”慕思雨淡笑：“昨天我在城里集市上卖过卤肉，八文一份。” “什么！？就是你？”掌柜震惊。“太好了！我正愁去哪里找人。那你手里还有卤肉吗？” “没有。”慕思雨摊手。“我想着三天才一个集市，平时做了也卖不出多少，打算过几天再做来着。掌柜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和你谈这笔生意。” “小嫂子，咱们换个地方详谈吧！”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刻钟后，慕思雨和陆少羽从掌柜的书房走出来。 背篓里的豆腐干全部卖掉了，换成了三百文钱。另外还有一份长期合作的契约书，上面写着慕思雨只将豆腐干和卤肉提供给‘江氏酒楼’，豆腐干以一斤十五文的价格收，卤鸡脚、卤猪杂、卤肥肠等等以三十文一斤的价格收。如果是卤猪肉，那就要一斤五十文了。毕竟肉价贵，不可能和鸡脚猪杂一个价。 “赚钱了，该去花钱了。”慕思雨看向旁边的陆少羽。“我再去给你们兄妹买两身衣服。” “不要，你买你的。”陆少羽冷着脸。 慕思雨捏着陆少羽的脸颊：“关心我就关心我，干嘛一副欠扁的样子？小小年纪装什么酷啊！” 陆少羽拍掉她的手，不高兴地瞪着她：“别碰我。” “纸老虎。”慕思雨吐槽一句。“我是大人我说了算，走，咱们买衣服去。” 前面就是成衣铺，等母子两人从成衣铺出来时，背篓里又添了几件衣服。 陆少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慕思雨：“你这样花钱，就算有座金山也不够花的。” 这次不仅买了衣服，又是全家都买了。 哪怕他们买的最便宜的，一件衣服也是五十文，她一次性买七件衣服，费了些口舌才把价格谈下来，三百文全花了。 “赚钱不是就是为了花吗？我还有两个箱子没卖呢！走，咱们去凌云阁看看。”慕思雨笑眯眯地走在前面。 陆少羽跟着她，抿着嘴，满脸的肉痛：“真是败家的女人。” 不过钱是她赚的，他也没资格说什么。 “哎呀，夫人，你总算来了。”如云见到来人，笑着迎过来，并对旁边的门童说道：“你快去给秋霜说一声，就说卖箱子的夫人来了。” 慕思雨见如云这阵仗便知道有戏，看来今天不用空手回去了。 秋霜很快赶过来，见到慕思雨便双眼冒光，比上次还要热情。 “看来我的箱子卖出去了。”慕思雨开门见山。 “卖出去了，还卖出了不错的价格。”秋霜说道：“夫人要是不来，我们就要去找你了。我们去后面说话。” “我这里还带了两个箱子……” 慕思雨的话没有说完，秋霜便吩咐如云：“把夫人的箱子摆出来。” 慕思雨眨眨眼。 看来他们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她的收纳箱。 书房里，秋霜提起箱子的事情：“你那个全部收纳簪子的箱子让我们狠狠赚了一笔，一位夫人觉得那收纳的箱子不错，居然一次性买了我们十支最贵的簪子。另外两个箱子被另一位夫人看上了，也是把箱子装满了才提走的。我们就是想找夫人详细谈谈这个生意，想长期从你这里定制箱子。” “长期定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有个建议，你们可以把你们最新推出来的设计图纸给我看看，我会根据你们的新设计再推出相配的箱子，这样会让收纳的箱子与贵店的首饰更加的契合相配，在外观上也会更加完美。” “这个没有问题。只不过我们需要签一份契约，你不能泄露我们的图纸，当然了，我们也只从你这里定制箱子。这相当于我们互相制约。” 与聪明人谈生意就是这么轻松，句句都是正题，也是他们需要遵守的规则。至于价格，这个就更好谈了。 凌云阁提供木材，也就是说，他们挑选的木材更好，做出来的箱子更有质感。这样的结果就是她按要求做，一个小箱子（单品）三十文，一个中等箱子（三支到五支的规格）七十文，一个大箱子（六支到十支）一百文，要是需要更大的，那就是另外的价钱。 从凌云阁出来，她又得了一份契约书。除此之外就是二百文钱，这是今天那两个箱子的价格。至于凌云阁承诺要提供的木材，他们要了陆家的地址，到时候会派人亲自送到她家，免得她劳心劳力的搬回去。 慕思雨伸了伸懒腰：“小羽儿，跟娘去买猪杂吧！以后咱们是有两个大生意的人了，得把事业干起来。” 陆少羽看着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的女人。 她好耀眼！ 慕思雨没有听到回应，低头一看，见到了陆少羽迷茫的眼睛。 “好萌。”慕思雨捏着陆少羽的脸颊：“不愧是未来迷了不少京城贵女的小反派，好可爱。” “别捏我！”他的脸有什么好玩的？怪异的女人！ 第69章 村里的喜宴 苏州城，明安堂。 “厉大夫，轩弟的身体可有起色？” 陆羿深邃的眸子停留在对面的小老头身上。 小老头一手把脉，一手摸着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胡须，眉头慢慢地皱起来，神情颇为凝重。 陆轩垂着眸子不说话，抿着的唇代表着他的心情低落，对这样的结果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残破的身子留着何用？只会给大哥带去麻烦。 “最近你们遇见什么好事了？”厉大夫松开手。“这才多久，身体竟恢复得这样好。” 兄弟俩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老头。 他们在明安堂看了三年的诊了，砸了不少银子进去，从来没有听小老头说过这样让他们充满希望的话。 每次小老头都是那副‘活一天算一天’的神情，虽然没说，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陆轩的身体是没有起色的。别说起色，只要不恶化便好了。 “没有。”陆轩道：“除了大夫开的药，我没有吃过别的。” “我瞧着你们气色都不错，最近吃食是不是有些改善？”厉大夫看着两人。 “这跟病情有关吗？”陆羿问。 “当然有关。”厉大夫说道：“食补也是补，还是温补，不会对身体有损伤。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药再好，对身体也是有损伤的。食材就不一样了。那是我们每天进嘴的东西，要是使用得当，比吃药的效果还好。” “我们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的确是比以前的日子更好过些。”陆羿的脑海里浮现慕思雨与陆芷云相处的画面，眼里闪过柔色。 “那就好。这对陆轩的病情是有好处的。家庭环境直接影响病人的心情，而病人的心情也会影响到他的身体。要不然世间不会有那么多抑郁而死的人。” “那轩弟的身体……” “有些好转，照这样下去就算不能长命百岁，与普通人一样活到花甲之年不算难事。” 陆轩露出放松的笑容。他看向陆羿，兄弟俩相视而笑。在这一刻，陆轩眉宇间的阴鸷消散了，就像乌云之后射进来一道阳光，整个人明朗许多。 “陆轩。” 走出明安堂，有人叫着陆轩的名字。 兄弟俩转身看过来，见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青年。 “真的是你啊！陆轩。”那人走过来，惊讶地看着陆轩。“好久没见，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对了，娟儿，你看我遇见了谁？” 从青年的身后走出来一个少女，少女长得清秀，在看见陆轩的时候低下头，不敢面对他。 陆轩见到这两人，脸色黑沉，眼里满是不耐烦。 陆家村今日有喜宴，与姚氏家关系不错的都去帮忙了，整个院子里挤满了人，热闹得很。 慕思雨作为今日的‘御用’大厨，成为了全场最忙的人。她指挥着村里的妇人打下手，整个厨房区域放满了各种食材和碗具，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童婶，我刚才看见蒋大娘了，你可得小心些，别单独撞见她了。”陈大嫂一边洗碗一边提醒道。 “我就在雨丫头身边，哪里也不去。”童氏打了个颤。 蒋氏这么多年的折磨早就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听说蒋氏就在不远处，她的身体都变僵硬了。 “你头上的珠花真好看。” “衣裙也好看。” “头发怎么梳的？谁给你梳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发型。” 陆芷云被村里的几个同龄的小姑娘围着，娇娇柔柔的不好意思说话，好像稍微大声点就能把她吓着似的。瞧几个小姑娘满脸的晒斑，再看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就像是一堆土豆里混了个不同品种的西红柿。 陆少羽想过去给陆芷云解围，被旁边的黑个子拉住了。那黑个子和陆少羽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过比他高了半个头。 “他们女孩玩，你去干嘛？我妹在那里呢，没人欺负你妹。” 陆少羽看了一眼黑个子的手。 黑个子不仅脸上黑，那手也很黑，傻呼呼的，不过还挺可爱。 “新娘子来了。”有人大喊。“新娘子接过来了。” 乡下迎亲没有那么多规矩，借个牛车把新娘子接过来拜堂行礼就算是举行了仪式。 新娘子戴着一朵红色的花，穿了一身不是很合身的喜服，脸上涂抹着脂粉，长得倒是挺俏丽的。 “亲家，随便坐，千万不要客气。”姚氏和大柱爹迎过去。 送亲的是新娘子的爹娘和哥哥，哥哥强壮高大，爹娘瞧着都是老实人。 三五成群的村民们坐在一起吃着瓜子说着八卦，不时有妇人管教小孩的声音，男人们说着今年的庄稼如何，儿女的亲事怎么办，难得的其乐融融。 “呸！”蒋氏看着人群中的慕思雨。“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居然还好意思来给别人掌勺，真是不要脸。” 旁边的钟氏扯了扯蒋氏的衣袖：“蒋大嫂，村长看着的，别闹。今天是大柱的喜宴，村长提醒过，谁在今天闹的话，他就把他赶出村子。” 蒋氏不甘，却也知道村长特意提醒过，这个时候闹事肯定要被罚。 “大柱，新娘子很漂亮哦！”与陆大柱关系不错的兄弟推了推他的肩膀。“臭小子，有福气啊！” “新娘子可是张家村的一支花，不知道多少人上门提亲。她谁都没有答应，就答应了你，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打动了人家？说来听听。” “就是，说来听听……” 几个人起哄，弄得老实的陆大柱不好意思起来。他抓了抓头发，羞得不行：“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表妹……表妹……你给我出来。”从外面传来一个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表妹，张莫兰……你不能嫁给别人……你给我出来。” 原本喧闹的院子顿时变得寂静起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蒙圈。 原本正在房间里坐着的新娘子听见外面的声音，咻的一下站起来。 此时说话的人见院门没关，直接闯了进来。 新娘子的家人听见声音赶过来，堵住了那青年的身影：“大军，今天是你表妹的大喜之日，你别闹了好吗？算姑姑求你了！” 第70章 他问新娘想不想跟他走 慕思雨擦了擦汗水，看着到处盛着她做的菜，一脸的满足。 从前院传来争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前面有人闹事。”李氏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猜谁来了？” “谁呀？” “新娘子的表哥，吵着要带新娘子走，还说新娘子是他的人，不能嫁给别人。” “我的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那张莫兰是张家村的一朵花，我说呢，这么好的条件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大柱，原来是跟人搞……” 咳！慕思雨轻咳一声，打断长舌妇们的八卦。 围在一起的几个妇人这才留意冷着脸的慕思雨。慕思雨当初跟陆羿的丑闻也闹了一段时间，成了她们闲暇之时的笑话。顿时，几人不说了，互相挤眉弄眼的，表情古怪。 童氏担忧地看着前面：“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闹出这种事情？” “先不做了。”慕思雨解开围裙。“少羽和小云儿呢？今天人多，别把他们挤着了。我去找找他们。” 村里的人都在院子里看热闹。 那个叫孟大军的青年长得还有模有样的，穿着的衣服料子也不错。只不过他这大声囔囔，就怕别人不知道张莫兰跟他有一腿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喜欢张莫兰，更像是想把张莫兰的名声搞臭。 慕思雨看了几眼，专心找着陆芷云和陆少羽。没过多久，她在一堆女孩之中找到腼腆的陆芷云。瞧陆芷云跟她们相处得挺不错，让她松了口气。 少羽呢？ “有没有看见陆少羽？” “他跟铁头出去了。”一个小男孩说道。 “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慕思雨自言自语。 这时候，闹剧升华，张莫兰的哥哥张森一拳头砸在孟大军的脸上。 “龟孙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孟大军不敌张森，被一拳打倒在地上。 “啊！流血了！”有人大叫。 孟大军摸着鼻子的血，气愤地骂道：“张森，你他m的别太嚣张。要不是看在姑姑和表妹的份上，老子不会放过你。” “呵！那你来啊！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跟你姓。今天是我妹的大喜日子，你不道贺也就算了，还来败坏我妹的名节。我们家对你不薄吧！你想逼死我妹吗？”张森气得咬牙切齿：“今天咱们把话说清楚了。我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是，你是来提过亲，但是我们家没同意。这样你也不用记恨吧？” “大华，你怎么能这样？”孟氏红着眼眶。 向来老实的她说不出重话，只知道趴在丈夫的身上哭泣。 张莫兰冷着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面对旁边那些怪异的眼神，张莫兰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姚氏和柱子爹都不高兴。 大好的日子发生这样的闹剧，他们的脸都被丢光了。 顿时对这个儿媳妇也没了原先的喜欢。 “哥。”陆美琴推了推陆大柱。“今天是你的喜宴，你说句话啊！难不成让他们这样闹啊？” 陆大柱复杂地看着张莫兰：“你……你想不想跟他走？” 张莫兰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陆大柱：“你……你也相信他说的话？我为什么嫁给你，别人不知道，难道连你也不知道吗？” 陆大柱语噎。 他是知道的。 去年他上山砍柴，不小心遇见了掉在陷阱里的张莫兰，便把她背了出来。 后来他背她下山，偷偷把她送回家。为了她的名节着想，他没有进村，而是把她藏在草垛子后面，把张森找来带她回去。 之后张莫兰时不时的送他荷包，一双鞋子，后来还问他要不要娶她。她是因为喜欢上他才会不嫌弃他家的贫穷，愿意嫁给他的。 “别吵了。”陆大柱走出来。“孟大军，如果你是以表哥的身份来喝杯喜酒，我很欢迎。如果你想来捣乱，那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陆家村的人欢迎客人，欢迎朋友，但是不欢迎不怀好意的人。以前大舅哥提过你，说你这人总是纠缠莫兰，莫兰不搭理你，你就用些卑鄙的手段纠缠她。” “不过你听好了，她是我的女人，你以后再敢来纠缠她，老子就把你的腿打断。” 陆大柱说着，挥了挥拳头，眼神凶狠。 “就是就是，人家大好的日子你来捣乱，要不要脸啊？”旁边的大汉说道：“要是人家大柱媳妇看得上你，也就不会跟大柱成亲了，别纠缠了，丢人。” 孟大军指着张莫兰说道：“明明就是这个女人勾引我。她胸前有颗红痣，你们可以查证一下是不是。” “你……你无耻。”张莫兰大叫，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衣服，脸色苍白。 “这闹的什么事儿？”姚氏不爽。“莫兰娘，我看这亲事……” “娘。”陆大柱打断姚氏。“我只娶莫兰。如果没有莫兰，我谁都不会娶。” 姚氏闭嘴了。 陆大柱平时不会跟她对着干，但是一旦他表达了什么意思，那就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其实想弄清楚很简单。”慕思雨突然开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张嘴皮子一动，谁都是朝着自己说的。张家村这么大，这位又是张家的表亲，平时肯定经常来往吧？到底是谁纠缠谁，找村里的人来问道问道就是了。如果有人轻薄良家女子，找官府一告，吃几年牢饭是没有问题的。” “你谁呀？”孟大军瞪着慕思雨。“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里是陆家村，你在陆家村欺负陆家村的人，作为陆家村的一份子，我男人也姓陆，也就是说你欺负的是我们家的自己人，你说我有没有说话的份？” 慕思雨不慌不忙，说得有条有理，顿时让人大赞称好。 “对，你一个外人敢来我们陆家村欺负人，真以为我们陆家村没人是不是？” “就是就是。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两家又是姻亲，大可以直接定亲。这张家姑娘明显就是没看上他，他不服气，想来报复张家姑娘。” “大好的日子跑来这里闹一出，明显就是想败坏女方的名节。这人心眼也太坏了。” “报官吧！送到官府去！轻薄良家女子，这是要判刑的。” “对对……” 孟大军朝后面退走，眼瞧着有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朝他抓来，撒腿就跑。 “就这样跑了？看来真的心虚啊！” “我早就说过这人有问题。瞧吧，心虚了，不敢去对峙。” 第71章 我不吃亏的 “好了，那泼皮走了，咱们继续。今天真是谢谢大伙了，要不说关健时刻还是要自家人才靠谱！少羽娘有句话说得对，咱们都是陆家村的，那就是一家人。今日这场闹剧让大家见笑了，不过遇见这种无赖也不是咱们愿意的。咱们把他当个屁放了，接下来该吃吃该喝喝，千万别客气。” 姚氏招呼宾客坐下来。 “少羽娘，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姚氏又问慕思雨。 慕思雨叮嘱了陆芷云几句，听了姚氏的话回应道：“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回去继续，半个时辰之内开饭。” “行行，麻烦你了。”姚氏笑呵呵。 慕思雨低头对几个小女孩说道：“谢谢你们陪小云儿玩。今天姨忙，明天你们来我家，我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多谢姨。” 几个小女孩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高兴地道谢。 陆芷云第一次结交到这么多朋友，刚开始有些不习惯，不过乡下姑娘都是很热情的，没多久就融入了她们的圈子。 一道又一道美味佳肴端出来。 明明是简单的食材，经过慕思雨的手就像是施了术似的，香气在院子里散开。再看那些菜做得那个漂亮，就像是一副精美的画，都舍不得吃了。 “亲家，你从哪里找来的大师傅？这手艺也太好了吧？”孟氏说道。 姚氏淡淡地开口：“不是大师傅，是我们村子里的。刚才你也瞧见了，就是说要报官的那个小娘子。那丫头手艺不错，我就请她帮忙了。” “哦哦，这手艺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城里的大师傅。” 孟氏知道姚氏不高兴，有心想要和她拉近关系。只是她笨嘴笨舌的，半天也说不出几句话来。 张森把陆大柱拉到旁边，低声说着话：“你不会相信那个瘪三说的话吧？你要是相信他，看不起我妹，那才是如了他的意。我妹跟他没什么。” 陆大柱说道：“大舅哥放心，我没有这么傻。那个孟大军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他说的话只有骗骗不知道他底细的人。”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家人好像……”张森皱眉。“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你们家没脸了，但是我妹也很无辜啊！” “我娘那里我会去说的。我娘不是拧不清的人，现在有些不高兴，等过段时间她了解到莫兰是个好姑娘，这点芥蒂也就散了。” 姚氏不太高兴，对孟氏也就冷冰冰的，不想过多交谈。 柱子爹和张森爹都是老实憨厚的男人，倒是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两人亲家来亲家去，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没多久便上演了一对兄弟情深。 “哎呀，对不起，弟妹，不小心把汤洒你身上了。” 唐氏从童氏身后经过，碗里的汤就这样倒在童氏的身上。 汤不烫，但是那是一碗油汤，这么倒在慕思雨为童氏买的新衣服上，只怕是洗不干净了。 旁边的人知道他们家的恩怨，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说道：“童大嫂，这是新衣服吧？啧啧，这下子洗不干净了。” 童氏拿手擦拭着，越擦越脏，心疼得不行。 然而面对唐氏，她也不敢说出反驳的话。 哪怕唐氏是故意的，她骨子里的惧意让她不敢反抗，就像这些年一样。 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男人们推杯换盏闹哄哄的，女人这边的闹剧也没有人关注。 女人们倒是喜欢看热闹，不过见童氏那副样子，不由得摇摇头。 “这童大嫂，还以为转了性子，没想到还是这样懦弱无能。” 一群人对童氏无语，大多数妇人越发看不上她。 唐氏见童氏连个屁都不敢放，更加得意。 “没事，我弟妹这些年习惯穿旧的，突然穿这么好的衣服，只怕浑身都不自在……” 唐氏嘲讽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尖叫起来。 众人回头，顿时呆住了。 慕思雨一碗汤从唐氏的头顶上浇下来，浇完之后把碗放在桌上，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哎呀，对不起，不小心把汤洒在你身上了。” “慕思雨！！！！”唐氏愤怒地大吼。“你这个贱人！！！！！” 慕思雨做了个噤音的动作：“嘘！今天是大柱哥大喜的日子，村长说了别闹事，谁闹事就把他赶出村子。唐婶，咱们要听村长的话啊！” “你……”唐氏气得眼睛通红。 “雨丫头，就算你现在不认我们这些亲戚，我们也是你的长辈。”慕大海怒道：“你对长辈这样无礼，谁教你的？” “慕大叔，我说了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慕思雨淡道。 “你这是不小心的？从头上浇下来……” “慕大叔，唐婶离我娘这么远，她能不小心倒在我娘身上，我怎么就不能不小心了？慕大叔，我娘老实，我可不老实。我要是凶起来，那是可以咬掉一块肉的。咱们可以试试看。”慕思雨微笑。 慕大海心里一冷，目光复杂地看着慕思雨：“雨丫头，作为你的长辈，奉劝你一句，锋芒毕露容易伤自身。” “没事，我这人就是不喜欢吃亏，只要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生意还是愿意做的。咱们可以试试看。” 慕正涵刚去厨房盛饭了，回来便看见这样的闹剧，再看童氏身上的衣服，哪有不明白的？ 他把碗一放，走过来对童氏说道：“娘，你没事吧？” “没事。”童氏垂着头。“我不想吃了，想回去了。” 蒋氏在这里，慕大山在这里，大房的人也在这里，童氏本来就不自在，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被全村的人看在眼里，更加不自在了。 “我和娘回去。”慕正涵道。 童氏一走，慕思雨无视恶狠狠的唐氏，走过去对姚氏说了几句话。 “少羽不在？” “是啊！我去找找他。”慕思雨说道：“云儿就麻烦婶子帮我先看着，你知道的，总有人来触我们家的霉头。麻烦婶子了。” “放心，交给我。”婉氏说道：“云儿这么小，我看谁好意思为难一个小姑娘。不过少羽刚才还在这里，怎么没回来吃饭？不会出事吧？” 第72章 少羽的惊险瞬间 唐氏刚坐下来，旁边的几个妇人露出嫌弃的神色。 “唐大嫂，你这样……也不回去洗洗的吗？” “就是。童大嫂都回去了，你从头淋到脚，这样也不回去洗洗？” 唐氏掐着筷子的手用力，脸色难看无比。 蒋氏就坐在对面，不耐烦地说道：“愣着做什么？你这样我们怎么吃得下？少吃两口怎么的，难不成还缺了你吃的？” 唐氏猛地站起来，气呼呼地走了。 唐氏一走，其他几人对着那盘扣肉抢了起来。 蒋氏夹了大大的一筷子，本来十片的扣肉，这下子直接没了五片。 “蒋大娘，咱们还没吃呢？” “你们送了礼，我也送了礼，凭什么我就要让着你们？你们吃不上，那是你们动作太慢，关我什么事？”蒋氏吃得满嘴都是油。 蒋氏得罪了不少人，今天见他这样，有人气不过，新仇加旧恨，直接戳她的伤疤。 “说起来慕思雨的手艺是真的不错。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她有这样的好手艺？你们是不知道，我家离陆家近，整天闻着从陆家传过来的香味，那个馋哦！我家狗娃有一次馋得狠了，趴在陆家的门口往里看。说来这慕思雨也不是那么狠心，见孩子馋了，夹了两块肉给他。” “这样说来少羽娘也挺好说话的嘛！” “性子嘛，肯定是有些泼辣，瞧她刚才对付唐大嫂的手段就知道，那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儿。不过嘛，比起某些人，还是厚道许多。你瞧童大嫂身上的新衣服，那就是慕思雨买的。还有涵小子身上的衣服和鞋子，童大嫂今天没有穿新鞋，我那天看她也穿了一双新鞋的。” “哎哟，陆羿才倒霉哦，娶了这么一个败家娘们。本来陆羿和陆轩就很可怜了，家里全靠陆羿打猎维持生活，现在她还养着亲娘和弟弟，陆羿不闹？” “陆羿向来大度，一点儿没闹，我瞧着他们家的关系还不错。” “蒋大娘，说起来少羽娘还是你亲孙女，你们要是没翻脸，那新衣服新鞋子的，肯定也有你们一份嘛！” 几个妇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几件破衣服几双破鞋子就眼红了？我们老大马上就要当老板了，想要什么买不了？我家老三跟着王公子做事，一个月的月银也有一两呢！谁稀罕他们家的那点东西？”蒋氏嘴里这样说，眼里满是嫉恨。 童氏脱离了慕家，害得她现在天天干农活儿，腰酸背疼的，眼睛都花了。她想看见童氏越来越惨，而不是看她被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照顾得多好。 慕大山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旁边的人知道他没了媳妇，儿子和女儿都不认他，真正称得上孤家寡人一个。 “大山哥，别光喝酒，多吃点菜。” “谢谢。” 慕大海小声地提醒：“喝这么多做什么？等会儿还有活儿要干。” 慕大山心里有股气，气自己，气亲娘，气这个亲哥哥，难得露出强势的一面：“喝几口酒怎么了？今天下午不干活又怎么了？没了我慕大山，你们的日子照样过，把我自己喝死又怎么滴？今天是大柱的好日子，能不能别坏大家的兴致？” 慕大海向来看不起这个弟弟，第一次被这个亲弟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面子，顿时沉下脸。 “行，不管你，喝死你算了。” 慕思雨出门找陆少羽，先从附近找，没有找到又回家里找，还是没有找到，她想着今天陆大柱家有这么多孩子，会不会有孩子知道他去哪里了。她往回走，还没到陆大柱家里，只见两个孩子从山下过来，神情慌乱不已。 “你们有没有看见陆少羽？”慕思雨拦住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听见‘陆少羽’的名字脸色更白了，其中一个瘦小的孩子明显胆子小，经不起慕思雨这样吓，指着山上说道：“他上山去了。” “上山做什么？”慕思雨见他们不对劲，问道：“还有谁上山了？” “我们打赌，谁上山采到那朵蓝色的花，以后其他人就听他的。” “那朵花很难采吗？” “非常难，在峭壁上。” “少羽一个人上山的？” “还有铁头。” “你们就这样下山了？”慕思雨锐利地看着两个孩子。 “我们害怕，山上有野兽。哇……”一个孩子大哭起来。 慕思雨不再耽搁时间，迈步朝着山上跑去。 这座山不大，要说峭壁的位置也不难找，她跟着陆羿进去过，第一次就注意到了那里。 “少羽……陆少羽……” “少羽，你有听见吗？铁头……听见了回答我。” 慕思雨一阵叫唤，听见有人焦急地回应：“我们在这里，快点来，少羽撑不住了……” 悬崖边，铁头紧紧抓着陆少羽的手，对他说道：“少羽，你别松手，我听见你娘的声音了。” 陆少羽脸色涨红，那是用力过度产生的。他的眼里闪过茫然：“娘……” “对啊，你娘找来了。我听见她的声音了。”铁头焦急地说道：“你别松开，千万别松……” “她生了我们，又不爱我们，这样的娘有什么用？我没有娘……”想到以前的事情，陆少羽的眼里闪过恶意。“你说，我就这样摔下去，她会不会难过？” “你别吓我啊！”铁头瞪大眼睛。“我会被我爹娘打死的。” “陆少羽！”慕思雨跑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铁头一只手紧紧抓住旁边的石头，另一只手抓住悬挂在那里的陆少羽。 陆少羽身体腾空，下面就是悬崖。 见到匆匆跑过来，连一只鞋子都掉了的慕思雨，陆少羽终于从阴暗的世界里探出一个头。 她来了！ 她是紧张他吗？ 慕思雨毕竟是大人，陆少羽又没多重，借着铁头的劲儿一下子拉他上来。 陆少羽的身上有多处碰伤，但是没有大碍。 铁头抓住石头的那只手都烂了，这个时候疼得嘶嘶吸气。 慕思雨一把抱住陆少羽，浑身发抖地说道：“臭小子，你要是不想活了，给我说一声，我直接给你一凳子就行了，省得来这里吓死我。呜呜……吓死我了。只差一点你就掉下去了。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啊？臭小子！你以为你是猫啊，九条命啊……” 叨叨叨叨…… 那几句埋怨的话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重复来重复去的，没有逻辑，乱七八糟。 可是…… 陆少羽的眼里终于有了光彩。 早慧的孩子能记得很多事情，也能明白很多事情，他不说，因为那些事情在心里变成了疙瘩，没有那么容易解开的。 此时，好像有些松动了。 第73章 原来她挺讲理的 慕思雨带着两个孩子下山时，在山脚下遇见了闻讯赶来的村民。 刚才的那两个孩子在村民之中。 他们见到陆少羽和铁头安全下山，纷纷松了口气。 “铁头，你这个臭小子。”陆大牛一巴掌拍在铁头的身上。“是不是你挑唆少羽上山的？皮痒了是不是？三天不揍你，你就……” “爹，我没有……”陆铁头躲在慕思雨的身后。 慕思雨制止陆大牛的动作，说道：“大牛，不关铁头的事情。刚才要不是他，我们少羽怕是已经掉进悬崖，小命都保不住了。” “这几个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往山上跑？” “孩子们都是在村里长大的，经常在山外围砍柴什么的，只在山外围也没什么危险，但是里面是连村里的大人都不敢去的地方。你们太胡闹了。”村长生气地说道：“还有谁参与了这件事情？全部给我站出来。现在不老实站出来，等会儿被我揪出来，看我怎么惩治你们。” 另外的五个孩子互相看了看对方，犹豫再三，一个接着一个的忐忑不安地站了出来。 那五个孩子的大人见自己家的孩子也参与其中，顿时气得不行。 “臭小子，真是什么玩笑都敢开啊！要是陆少羽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拿什么赔人家？” “三天不打你，你无法无天了啊！老子干脆揍死你算了。” “哇……哇……爹，我错了……别打了……” “娘救我，哎哟……哎哟……娘……” “好了好了，孩子没事就行了。” “就是，这不是没事吗？干嘛把自己家儿子打成这样？” 有人揍娃，有人劝阻，有人在那里傻站着不敢劝，现场一片混乱。 “村长，孩子们在一起玩，这没有什么的。”慕思雨开口。“说到底这些孩子也没有恶意，就是没轻没重，不知道拿捏分寸，以后他们就知道注意了。” 村长和村里的人没想到慕思雨这么善解人意，还以为她会像前几次那样大闹一番，今天就这样揭过了？这不像他们认识的慕思雨啊！ 慕思雨无奈：“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们家孩子也不是没错的。他要是不愿意，谁还能把他推到悬崖边上去？说到底我也没有管好他。” 村民们见她这样讲理，脸色好看了些。 或许是慕思雨之前‘黑人’的手段太狠，他们本能的觉得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说不定会敲诈他们什么。她这样一笔揭过，说的话又句句在理，他们突然发现记忆中的‘慕思雨’正在快速消失，面前的‘慕思雨’逐渐取代了她。 “既然没事了，那就回了。”村长说道：“少羽，铁头，有没有受伤？” “铁头为了帮少羽，手掌磨破了，我带他回去上药。”慕思雨道：“我家里有伤药。” 宴会还在继续，村民们回了陆大柱家继续参加喜宴。 陆羿家。陆少羽坐在对面，看着慕思雨为铁头上药。 铁头红着小脸，依恋地看着慕思雨。 “疼吗？”慕思雨为铁头擦拭伤口。 擦好后又吹了吹，关心地看着铁头。 铁头猛地摇头，就像摇拨浪鼓似的，眼眸亮晶晶地说道：“一点儿也不疼。我给家里割草的时候割到手，那才疼呢！” “真是勇敢的小家伙。”慕思雨摸了摸铁头的脑袋。“你们没吃东西，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可吃的，我给你们下点面条。在这里坐会儿啊！” “不用麻烦了，我不饿。”铁头垂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咕噜！咕噜！肚子非常不给他面子的揭穿了他的谎言。 铁头羞得不敢抬头。 慕思雨笑了声，站起来走向厨房。 陆少羽幽幽地看着慕思雨的背影。 他的手背有几条划伤，现在还瘆着血珠呢！那女人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根本不在意，一点儿也不管他。 刚才还紧紧抱着他的，一副担心他的样子，难道全是做戏？ 哼！ 慕思雨当然没有忽略陆少羽手背上的划痕，可是现在她很生气，气得不想理他。 从厨房里传出香喷喷的味道，铁头咽了咽口水，顶着一张脏脸看向陆少羽：“你娘做饭好香啊！” 陆少羽淡淡地看着他：“所以呢？” 饭做得再好吃，那也是个坏女人。 她一点儿也不关心他。 “你真幸福，我都没娘。”铁头黯然地说道：“要是我有娘就好了。你娘给我上药的时候好温柔啊！我要是有娘的话，是不是也会这样给我上药？” 陆少羽皱了皱眉。 平时傻大哈的样子，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落的模样。原来再粗神经的人内心也是脆弱的。 “我要是有娘的话，肯定听她的话，不会让她担心，也不会让她有给我上药的机会。可是他们说我是我爹捡来的，连这个爹都是假的，是借来的。” “铁头。”慕思雨在里面喊道：“可以帮姨搬些柴火过来吗？就在柴房里。” “好勒！”铁头高兴地应道。 慕思雨笑了笑，继续切菜。 不是她想让受了伤的铁头干活，而是听见那孩子说的话，她心里堵得慌，就想让他转移注意力，不要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从刚才的事情就看得出来，那是个好孩子。陆少羽能有这样的朋友陪在身边，至少不会寂寞。 “哇！姨，你下的面条太好吃了。”陆铁头一边吃一边夸赞，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像青蛙似的，说话没有一个字吐清楚了。 童氏拉着陆芷云的手回来。 “哥哥……”陆芷云扑向陆少羽。 陆少羽连忙把碗放下，接着陆芷云小小的身体。 童氏看见陆少羽的手背上全是划伤，心疼地说道：“听说少羽和几个孩子上山了，还受伤了，怎么不给他上药啊？” “哥哥，疼吗？”陆芷云紧张地说道：“云儿给你吹吹。” “家里还有药吗？”童氏问：“我给少羽上药。” 这怎么当娘的？铁头有药可以上，怎么自己的亲儿子却不管不顾？这丫头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 “他不用上药，反正他是神仙，可以飞檐走壁，那点伤算什么？”慕思雨冷冷地看着陆少羽。“这点伤给他留着，让他自己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了。” 第74章 一条命只值一个赌约吗 陆少羽拍下筷子，眼里闪过阴郁，转身跑出院子。 童氏大惊：“少羽。” “别管他。”慕思雨冷哼：“惯得他了！整天阴阳怪气的，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哥哥。”陆芷云快哭了。“娘，哥哥受伤了，很疼的，你哄哄哥哥好不好？” 铁头的嘴里包着面条，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 “我……我去找他。”铁头站起来。 “不用，你吃你的。”慕思雨说道：“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儿，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等会儿要是没回来，我会去找他的。” “那孩子向来好面子，不会做傻事吧？”童氏担忧。 “不会。” 他以后可发达了，怎么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想不开？要是这么容易脆弱，这些年他早就撑不住了。 陆大柱的喜宴是两顿的，中午吃了一顿，晚上还有一顿。 中午全部吃光了，连汤汁都没剩。晚上慕思雨只得再做上几桌，把客人们伺候好了，回到陆羿家看看陆少羽，见他还没有回来。 “真是欠他的。” 慕思雨吐槽，连饭都不吃了，在铁头说的位置找到了陆少羽。 陆少羽在一棵树上躺着睡大觉。 其实他没有睡着，她看得出来。 慕思雨没有吵他，在树下坐着，扯下旁边的树叶吹奏着曲子。 陆少羽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着神情温和的慕思雨。 一曲结束了，慕思雨开口了：“气消了？肚子饿不饿？” “我不饿。”陆少羽闷闷地说道：“不要你管。” “我做了馅饼，里面包着肥瘦相间的肉糜，混着葱花，用猪油煎得金黄黄的，再洒上芝麻，那个香哦，我能一口吃上五个。” 慕思雨说完馅饼，又说了几道荤菜，那详细的过程被她生动的描述出来，仿佛亲眼看见了似的。 陆少羽咽咽口水，只觉肚子更空了，恨不得有什么东西填满它。 “你不饿，娘饿了，你走后我便没吃东西。中午做了十几桌大餐，结果为了找你硬是一口没吃上。找到你后又给你们做吃的，还是一口没吃上。你走后，我气都气饱了，仍是一口没吃。刚才又去大柱家做了八桌菜，尝了几口菜，但是根本不抵事，匆匆忙忙又来找你了。” 陆少羽张了张嘴，垂下眸子。 “铁头说村里的孩子排挤你，总是欺负你，这次你与他们打赌就是为了让他们对你信服，可是少羽，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让别人信服？你的一条命只值一个赌约吗？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要是铁头抓不住你，要是我没有及时赶到，只怕你和铁头都要掉进悬崖。这多危险，你有没有想过？” “我……” “我生气，你不爱惜自己的命。” “……” “你爹要是知道，也会生气的。以他的臭脾气，说不定胖揍你一顿。” “他才不会。” “他儿子都不要自己的命了，他怎么不会胖揍你？陆少羽，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首先第一条你要做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懂吗？” “……” “别人说什么与你何干？他说几句你能少几块肉吗？哪怕你出手把他们揍一顿，那也比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强。” “……” “这世间那么多人，有的天生不对盘，有的只一眼便能成为朋友，你又不是银子金子，别指望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喜欢你自己，家人喜欢你就行了。” 陆少羽看着慕思雨碎碎念。 她的有些说法好奇怪，但是仔细琢磨又像那么回事。 所以，她在担心他？ 她是因为心疼他，所以才会生气不管他的吗？ “饿死了，你到底下不下来？”慕思雨抬头看向树上。“难道下不来了？要不要我抱你下来？” 陆少羽脸色臭臭的：“我才不要你抱。” 他早就学会爬树了，既然能爬上来，当然也能下来。 “那就下来吧！我真的很累了，想早些休息。”慕思雨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陆少羽从树上下来。 他臭着脸走在前面。 慕思雨摸了摸陆少羽的头发：“这臭脾气不像你爹，更像你小叔。” 陆少羽僵了一下。 她的手——好温暖啊！ 他想起铁头说的话。铁头说好想有个娘，娘的感觉好温柔。 或许铁头是对的。 “哥哥，你回来了。”陆芷云跑过来抱住陆少羽。 陆少羽本来有些别扭的，被陆芷云这么一抱，那点不情愿便消失了。 哼！要不是为了妹妹，他才不会回来。 “过来，上药。”慕思雨把伤药拿出来。 陆少羽扭扭捏捏走过去。 “少羽回来了吗？”铁头在外面喊道。 “小云儿，开门。”慕思雨正在给陆少羽上药，腾不开手。 陆芷云打开门：“铁头哥哥，我哥回来了。” “那就好。”陆铁头抓了抓脑袋，红着小脸说道：“那我就回去了。” “铁头，我做了馅饼，你过来尝尝看。”慕思雨说道：“做得有点多，不吃就浪费了。” 陆铁头本来想拒绝的，听慕思雨这样说，期待地说道：“我可以吃，我能吃。” 陆少羽没好气地看了陆铁头一眼。 傻子，听不出她在胡说八道吗？这世道能有吃的就不错了，还能吃不完？ 不过正是因为他这样单纯，才能跟他成为朋友。 “哇，好香啊！”陆铁头咽了咽口水。 他在陆大柱家吃了不少好菜，每一道都那么香。不过人太多了，没抢到多少，以他的饭量来说也就七分饱而已，现在看见这么香的馅饼，口水都出来了。 “那就多吃几个，不够姨再做。”慕思雨笑道：“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长高些。” “谢谢姨。”陆铁头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陆少羽：“少羽真幸福。” 慕思雨给陆少羽上好药，为了不影响他抓馅饼吃，只上了手背。 “小云儿，没吃饱吧？再吃点。” 陆芷云不好意思地点头。 “娘，你也吃。” 陆芷云先把馅饼递给慕思雨。 慕思雨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谢谢小云儿。” 她真的被暖到了。 多好的孩子啊！ 她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让她幸福快乐的长大。 第75章 开始干事业啦 “少羽娘……” 姚氏在外面喊她。 慕思雨刚吃了两个馅饼，空空的肚子得到了慰藉，拍了拍手上的芝麻粒走出去。 “姚婶。” 慕思雨疑惑地看着姚氏。 姚氏笑着说道：“今天把你累坏了，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少啊！” 太阳下山，金黄的光芒洒下来，连姚氏塞过来的铜钱都变得黄灿灿的。 “不用，咱们又不是外人，互相帮个小忙有什么，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慕思雨推辞。 姚氏抓住她的手掌不放：“你这样我以后不好意思再请你帮忙了。再说也没有多少，要是我专门请个大师傅来做饭，少说也得花一百个大钱呢！” “那不一样。”慕思雨还是拒绝。 “收下，不收我就生气了。”姚氏说道：“今天这事闹的，有点丢人了。” “姚婶，你是说新娘子的事情吗？”慕思雨说道：“我说句心里话，新娘子没错，这种事情最受伤的是她，你可不能犯傻，跟外人一起看不起她。” “我好好的办喜宴，闹这么一出，脸面都丢尽了。”姚氏皱眉。 “脸面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新娘子是张家村的一朵花，惦记她的人当然有不少，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新娘子不挑别家的，就挑了大柱哥，这说明大柱哥是值得托付终身的，新娘子有眼光，大柱哥也有能力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别人要是胡说八道，你就问他是不是没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冒酸泡？” “呵呵，你这张嘴啊，真是不饶人。” 姚氏脸上的阴郁消了些。 慕思雨正是看出姚氏不是拧不清的婆母，这才帮着劝了几句。本来嘛，婆媳关系是需要维持的，好好的姻缘可不能因为那种垃圾被破坏了。 “你这样为柱子媳妇着想，这个钱更应该收了。好了，就这样，拿好了。” 姚氏硬是把二十文钱塞到她手里。 慕思雨拿她没有办法，见她塞了钱就走，只有接纳下来。 第二日，慕思雨把童氏叫过来帮忙做豆腐。 没错！ 慕思雨打算自己做豆腐，这样不仅可以留一部分做豆腐干，还能留下豆腐皮之类的。 至于卤肉，她当然没有忘记，昨天回来的时候就买了大量的材料，今天直接卤上。 “这个慕思雨，怎么一下子变得这样能干了？闻着这味儿，今天中午的野菜馍馍怎么吃啊？” “走吧走吧！就他们家这样的吃法，这辈子怕是都还不清债了。陆羿娶到这样的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败家是真败家，但是手艺也是真的好。昨天的喜宴你不是也吃得满嘴都是油吗？后来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抢起来了。” 从门外经过的村民停下来吐槽着，说了几句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走开了。 “娘，明天送货到城里，我能去吗？”陆芷云期待地看着慕思雨。 慕思雨一边忙手里的活儿一边回应：“可以啊！整天呆在这里也无聊，出去透透气有什么不行的？” “太好了。”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胳膊。 “别动别动，娘在忙呢！小心油汤溅到你身上。” 陆芷云松开慕思雨的胳膊。 陆少羽扭捏了半天，说道：“我要去照顾小妹。” “可以。到时候我太忙，一个人看不过来，你帮忙照顾小妹是应该的。”慕思雨顺着他的话说道。 在吃晚饭的时候，慕思雨把童氏和慕正涵叫过来吃饭，顺便提了第二天要去城里的事情。 慕正涵的眼里闪过羡慕：“那我把家里的水挑了，再把柴捡回来。”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慕思雨问。 她可没有忽略慕正涵眼里一闪而过的羡慕。 “可以吗？”慕正涵惊喜。 不过想到什么又摇头：“不不，我在家里帮姐姐做点家务。” “到时候回来再做，也不差这点时间。少羽和云儿都太小，你明天帮我照顾一下他们。城里坏人多，要是我一时不察没有看顾好，被人拐走都是有可能的。你问少羽，上次是不是就遇见危险的事情了？” 慕正涵看向陆少羽。 后者板着脸点头：“嗯。” “上次遇见什么事情了？”童氏问。“那涵儿一个人行吗？要不要娘跟过去看看？” “那就都去吧！”慕思雨说道：“多个人照顾也好。” 豆腐干做了七斤，豆腐皮一斤，卤猪杂十斤。背上这些东西，一家人早早的出发了。 今天不是赶集日，路上没有遇见几个人。 童氏看着周遭的风景，努力从记忆里找到它的相似之处。 成亲这么多年，只有两次进城的机会，还是被使唤给书院里读书的慕正易送东西的时候去的。 “累不累？要不我们休息一下？”慕思雨问。 童氏不累，外面的天地那么广，她第一次觉得好放松，好像这些年的阴暗都被驱散了。 不过，瞧慕思雨说句话便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是配合地说道：“有些累。” “那咱们休息一下。” “城里是不是很好玩？”慕正涵问陆少羽。 “今天不是赶集日，没几个人。”陆少羽对这个小舅舅还是很客气的。 “哦。”慕正涵有些失望。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城门了。 “入城税。”士兵拦住他们。 “以前都没有入城税。”慕思雨觉得奇怪。 “以前是没有，但是现在有了。昨天刚收到的律令，现在入城都得收一文钱的入城税。不过你们这里有三个孩子，就只收两个大人的入城税。” 慕思雨老实交了。 童氏心疼地说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还要一文钱呢！” “一文钱不算多，你进城是为了帮我照顾孩子的，要不然他们乱跑怎么办？这个钱该花。”慕思雨给童氏做思想工作。 不过突然增加税收，看来这个古代时空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太平。 江氏酒楼。掌柜见慕思雨进来，笑呵呵地迎过来：“夫人倒是准时，今天可有卤肉？” 相比豆腐干，他对卤肉更感兴趣。豆腐干再好吃也只是普通的素菜，值不了多少钱，卤肉才是赚钱的买卖。 第76章 乞丐，也有个性的 从江氏酒楼出来，背篓里的几十斤东西消失了，兜里多了四百多文钱。 童氏亲眼看见这一幕，整个人都是懵的，脚下好像踩着云端，快要飘起来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嫁过来十几年，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而这些钱还是经她手产生的。 “你没有做梦，这只是刚开始。”慕思雨看见对面有个杂货铺。“娘，我们去买点东西。” 家里的碗都是破的，真担心哪天把嘴划伤了。现在有钱了，该添置的就应该添置，这个钱不能省。 除了碗和厨房用具之外，还买了几口小坛子，抽个时间自己酿醋、酱油以及酒之类的。还有泡菜这种家庭必需品，那也得准备着，日常所需。 “够了，买这么多做什么？钱要省着花。”童氏在旁边心疼得滴血。 “行，等他爹回来再买，我们两个大人背不了太多东西。”慕思雨说道：“还要去买些猪杂。刚才掌柜的给我说了，他们酒楼有马车，明天就派小二坐马车来咱们村子里拿货。以前我就想提的，只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跟我们长期合作，所以没提。现在他提出来，我们可以省很多事了。” “进城一次一文钱，能省点进城税，挺好的。看来这位掌柜是好心人。”童氏笑了笑。 慕思雨没有附和童氏的话。 这点‘体贴’对对方来说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凭这么一个细节就说对方是好心人，难怪她这个娘会被蒋氏拿捏这么多年，真是一个老好人。 “姐，有人跟着我们。”慕正涵扯了扯慕思雨的衣角。 慕思雨挑选好了猪肠、猪心肺、猪蹄、猪尾巴，把对方留在那里的猪血一齐要了。 听了慕正涵的话，借着付钱的时候侧了侧身，看见了角落里的两道身影。 “老板，以后你们家的猪杂我都要了，你能帮我送货吗？”慕思雨说道：“我们家住在陆家村。” “全部都要了？”肉铺老板惊讶。 “对，全部都要。”慕思雨说道：“刚才听你娘子跟旁边的大娘说话，好像是说你们家住在石头村，我想着石头村离我们陆家村就隔了两个村子。” “没错，我们每天一大早就来猪场挑猪，再杀猪，然后就弄到店里来卖。不过小嫂子，每天都要这么多，你到底拿来干嘛？” 慕思雨卖出来的卤肉都是切好了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发现卤肉居然是猪杂做的。不过对大多数来说，那也不重要，只要好吃就成。 慕思雨笑了笑：“这个嘛，佛曰不可说。对了，如果你能找到鸡爪鸡翅鸡头，鸭爪鸭翅鸭头之类的，我也要。到时候按一斤五文钱收，你看怎么样？” 肉铺老板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妇人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没问题，我爹就是卖鸡鸭的，他那里有一大堆这些东西。” 与肉铺老板夫妇谈好，慕思雨带着几人从那里离开。 因为那两个跟着他们的人，他们特意往县衙的方向走，还别说，对方真不敢跟过来了。 “那是什么人啊？”童氏有些害怕。 “不管他们，我们回家。” 陆少羽不时看向身后，眼里满是不安。 那两人跟过来了。 只是隐藏得好，没有被发现而已。 他比较谨慎，时不时的往四处看，还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他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慕思雨，眼眸暗了暗。 “怎么不走了？”慕思雨见陆少羽停下脚步，问道：“是不是累了？要不娘背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慕思雨有些迟疑，毕竟那小傲娇从来没有对她撒过娇。 陆少羽淡淡地说道：“我要十文钱。” 慕思雨惊讶，不过没有愣多久，爽快地掏出十文钱。 “是不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只管去买，娘在这里等你。” “嗯。” 陆少羽拿着钱走了，童氏不赞同地说道：“怎么能给孩子这么多钱呢？” 慕思雨又掏出十文钱给慕正涵：“涵弟，你也去买自己喜欢的，没有的话就收起来。” “不行。”慕正涵拒绝。 “听姐说，姐这个生意是长期的，以后免不了要请你和娘帮忙。亲兄弟明算账，不能让你们白干。我是这样想的，给多了你们也不会要，那我就意思一下，你和娘每天各得十文钱。” “我不要。”童氏面色不好。“你是我女儿，我要你什么钱？” “娘，你要是不要，我就要去外面请个人来帮工，那也是一天十文钱。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请我亲娘，至少你不会背叛我，不会偷我的方子。” 慕思雨正在给童氏母子做思想工作，给他们讲这笔钱的重要性，陆少羽带着那十文钱走到一个角落里，那里蹲着一个乞丐。 “这里有十文钱，能帮我一个忙吗？” 蓬头垢面的乞丐抬起头，脏乱的头发下有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如孤狼，如恶犬，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咬住对方。 陆少羽本能的后退一步，小小的脸颊闪过慌乱。 不过他还是稳住了，坚定地看着对方：“上次我帮了你，你应该报答我。更何况我给你钱，算是酬劳，不算让你白干。” 慕思雨往后面探了探头，踮起脚尖看着远处：“那小子去了很远的地方吗？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回来了。”陆少羽从巷子里走出来。 “回来了！”慕思雨笑了笑，看了看他空空的手掌。 咦？ 没买东西吗？ 她本想关心问两句，但是想着这孩子个性古怪，还是算了。 “那咱们走吧！”慕思雨微笑。 童氏和慕正涵被慕思雨说动了，每个人都得了十文钱的工钱。 第一次领到钱竟是自己女儿（姐姐）给的，虽说心情有些复杂，但是很快被幸福感包围了。 角落里，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倒在地上呻吟。 “哎哟……你……你是谁？” “拿钱消灾的人。” 沙哑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人好像很久没有说话，那声音不仅沙哑，如破锣似的非常难听。 那是一个高大强壮的……乞丐。 乞丐弯下腰，扯掉他们腰间的荷包在手里掂了掂，阴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第77章 八卦，哪个时代都有 陆家村，最近没什么农活儿做，村民们聚在一起碎嘴，东家长西家短的，随便唠叨打发时间。 几个顽童在树下跑来跑去，他们的家人时不时吼两句约束一下，就算撞了也不安慰，该干嘛干嘛。 谁家的孩子不是摔着长大的？只要没流血就成。 刚聊完陆大柱成亲那日的热闹，见慕思雨和童氏带着几个孩子从外面回来。 慕思雨背着背篓，累得气喘吁吁的，童氏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也没有闲着。 “蒋大娘，你瞧瞧你儿媳妇，跟着女儿过上好日子了啊！那身穿的，怕是刚成亲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料子。” 钟氏唯恐天下不乱，挑唆着尖酸刻薄的蒋氏。 “什么儿媳妇？一个没人要的烂货。”蒋氏恶毒地咒骂。“你没见过好东西？那算什么好料子。我大儿子进城做生意，以后有的是好东西孝敬我。” 提起大儿子，蒋氏满脸的得瑟。 不过好心情在看见丧门星童氏的时候烟消云散。 “看见那丧气脸就火大。早该把她休了的，说不定我们家早发了。你看她一走，我大儿子做了老板，娇娇儿做了大户人家的丫环，还有我们家老三，现在在王家也做得很好，很受王家公子的重用。” 旁边的村妇又酸又妒，见不得蒋氏这样得意，专挑她不想听的说。 “那你家老二怎么样？没了媳妇，连儿女都不认他。你不是说给他娶个年轻漂亮的？什么时候给他娶？” 蒋氏一脸无所谓：“急什么？那也要找到合适的。再说了，他一大把年纪了，娶不到就娶不到呗，反正儿女都大了。他们不认就不是他的种？” 村妇们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慕大山还幻想亲娘给他娶房年轻漂亮的媳妇，可惜啊，这辈子怕是都想不到了。 再说了就算蒋氏愿意花这个钱，那也要有人愿意嫁过来受这个罪。蒋氏是怎么折磨二房媳妇的，风一吹就能传出去，傻子才嫁过来哩。 “陆羿家的，你们这是进了城？” 有人朝慕思雨喊道。 慕思雨笑了笑：“是啊！” “哎哟，又不是赶集日，进城做什么？陆羿媳妇，你男人打猎赚点钱还得给轩小子治病，你省着点，别这样大手大脚的花。” 慕思雨不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也不扫对方的面子，笑着说道：“放心，我有分寸。家里还有事，先走了啊！” 蒋氏冷哼一声。 童氏本能的抖了抖。 慕正涵挡在童氏的身侧，不高兴地看着蒋氏。 蒋氏面露凶狠，唾骂道：“白眼狼！呸！” 慕正涵想说什么被陆少羽抓住了手。 “理她做什么？你越理她，她越得意。对付这种老太婆，直接不理她比什么都强。” “涵弟，你要跟少羽学习。这小子比你小，但是像个妖孽一样。”慕思雨说道：“人小鬼大，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 “少羽聪明。”慕正涵抓了抓脑袋。“我以后跟少羽学习。” “我也觉得哥哥好聪明。”陆芷云甜甜地说道：“在我的眼里，哥哥最厉害了。” 陆少羽别扭地转过头，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耳朵红了，故作镇定的样子别提多可爱。 回到家不久，凌云阁的马车抵达门口，接着有两个壮实的汉子搬下来许多木材。 “小心点，别划伤了。” 慕思雨指挥着他们卸货。 送货的小兄弟对慕思雨说道：“小嫂子，这是我们二小姐要的清单，这次你就先做这几个，你看什么时候能交货？我到时候直接来取。哦，我叫贾逸。” “嗯，数量不多，三天吧！三天后你来取。” 慕思雨看了一眼，五个小箱子大概一天就能搞定，两个中等箱子和一个大箱子，差不多一天半能搞定，剩下的半天就用来查缺补漏，把作品精修一下。 “成，那我们先走了。” 马车来得快，走得也快。 马车刚走，村里的许多人来院子外面徘徊，仿佛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节目的古代，好像别人家发生一点什么事情就喜欢凑热闹，这样跟现代在网络上吃瓜没有什么区别，慕思雨能理解，不作理会。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从院子里传出响声。 “陆羿媳妇怎么变得怪怪的？她整天在忙什么呢？” “就是。刚才是马车吧？她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人？” 陈大嫂提着鸡蛋过来，见陆羿家门口围着许多人，没好气地说道：“我说各位小嫂子，你们在这里干嘛？” “春生娘，快过来，你跟他们家有走动，你去问问他们家在干嘛？怎么这么大的响动？” “我干嘛要问？”陈大嫂没好气地说道：“各管各家的事，别总是往别家凑。别家是发财了还是穷困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咱们一个村的，怎么就不该关心一下了？再说陆羿和陆轩不在家，慕家那女人不知道会怎么作妖，咱们得帮着看顾好两个孩子，别把家败光了。” “就是就是，我们是好意。” “少羽娘早就变好了。以前两个孩子饿得啃树皮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关心过。散了散了，别围着别人家，像什么样子？” 陈大嫂不耐烦，走过去敲了敲门。 其他妇人连忙躲远了，远远的看着门口方向。 门打开，露出了陆芷云那可爱的小脸。 “哎哟，小云儿，怎么一天没见着，又变可爱了呢？”陈大嫂摸了摸陆芷云的小脸。 她对陆芷云说话时眼睛有光，脸上带笑，那从内发出来的真心喜欢是瞒不过别人的。 “陈婶婶。”陆芷云羞红着小脸。“我娘在家，请进来。” “哎哟，我还没说找你娘，你知道我是找你娘的吗？说不定我找你的。” “那我更在家了呀！” “哈哈……真可爱。”陈大嫂被她逗笑。“少羽娘，你昨天说想买鸡蛋，诺，我给你送过来了。” 慕思雨家的鸡太小，还没有生蛋。她想给孩子们补补身体，每天只吃肉太腻了，就想换点鸡蛋尝尝。 第78章 这孩子是哑巴吗 慕思雨放下手里的活儿，拿毛巾擦了擦手，笑着迎过来。 “麻烦你跑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等会儿过去拿也是一样的嘛！” “就两步路的事情，你还跟我客气？” 陈大嫂嘴里说着，眼睛瞟向不远处的那些木材。 “你这是……” “哦，我接了个活儿，给别人做点木工，钱不多，可以贴补家用。”慕思雨说道：“这多亏了以前爱胡闹，整天到处跑，偶然间遇见了一位老木工，在他那里见得多了，自己居然过目不忘，之后试着做了做，居然做了出来。前不久做了点小东西想试试，还真卖出去了。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的眷顾？” “我听他们说你娘和涵小子的床是你亲手做的，原本以为是开玩笑，居然是真的啊？”陈大嫂震惊。 “是真的。我好像在这方面挺有天赋。”慕思雨笑了笑。“这样也好，免得无聊，整天东想西想的。以后我和孩子爹就好好照顾这个家，好好过日子。” “老天爷保佑，菩萨保佑，你们家总算是苦尽甘来了。”陈氏双手合十。“这两个孩子也有福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忙你的。” “等一下……”慕思雨对陈氏说道：“稍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啊？”陈氏不解。 慕思雨没有回答她，钻进了房间。 陆芷云扯了扯陈氏的衣袖：“婶婶，谢谢你。” “小嘴真甜。你哥呢？”陈氏真是爱惨了陆芷云。 以前陆芷云和陆少羽被亲娘折磨，亲爹为了赚银子整天早出晚归，小叔又是病殃子，两个孩子像野孩子似的，那张脸从来没有干净过。那时候不觉得两个孩子长得好，现在干干净净的，穿的衣服又是全村最好的，还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出去捡柴了。”陆芷云说道：“娘不让他去，他非要去。” 慕思雨端着一个碗出来，塞到陈氏的手里：“这是我自己卤的肉，你带回去尝尝。” “哎呀，要什么肉啊？”陈氏拒绝。“不要不要，上次你已经给过了。” “嫂子这样就没意思了，以后我有什么事情也不好请你帮忙了。”慕思雨故作生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帮我尝尝味。对了，这是鸡蛋钱。” “肉我可以收下，鸡蛋的钱就算了。”陈氏瞪着她。“这才几个鸡蛋？不值什么钱。” “鸡是不是要粮食来喂？生的鸡蛋卖到城里是不是一文钱两个？你卖给别人要钱，卖给我怎么就不要钱？我也没有多给你，快收下。” “你这真是……又是送肉又是给钱的，我哪好意思啊？行吧，这次我收下，下次别这样客气了。”陈氏说道。 慕思雨笑了笑没有回答。 下次肯定也是要给的。 亲兄弟明算账，她不想占别人的便宜。 再者陈氏的确值得相交，但是人情债最不好还，就这样算清楚更好些。 陆芷云送陈氏出门，站在门口朝她挥了挥手：“婶婶再见。” “小云儿，有空来我们家玩啊！”陈氏慈爱地看着她。 陆芷云轻轻地点头：“好。” 陈氏这才高兴地走了。 以前不是不想照顾两个孩子，那时候慕思雨可没有这么讲道理，她不想给自己家里惹麻烦。再者她偷偷给过陆芷云吃的，要不然那孩子也不会亲近她。至于陆少羽，那小孩从小便倔强，他可以允许陆芷云接受陈氏的好意，自己却不接受，宁愿饿肚子也不吃‘嗟来之食‘。 “陈大嫂，陈大嫂……” 刚才的几个妇人围了过来。 “你看见了什么？” “对啊！少羽娘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弄得砰砰咚的？” 陈氏神神秘秘地笑道：“这个嘛……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她才不告诉他们呢！ 反正这不是秘密，过段时间就有人知道了。 “你端的是什么？肉？” “陆羿媳妇给的？” “我说陈大嫂，你还真是猴精啊！没事往隔壁一钻，肉就到手了。难怪不告诉我们呢！你这是被陆羿媳妇收买了吧？” 陈氏皱眉：“什么收买？人家光明正大的做事，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们要想知道，自己去问，找我做什么？” “你刚才不是拿了鸡蛋吗？鸡蛋没了，换了些肉？你的那些鸡蛋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个吧，就换来这么点肉？我还当你多聪明，原来是个傻子。” “胡扯什么？少羽娘给了我鸡蛋钱，这些肉是她送给我吃的。” 陈氏不想跟她们纠缠，摆脱他们进了自己院子。 慕思雨专心干活，突然又有人敲门。 还是陆芷云开的门，看见的是几张熟悉的面孔，不过她叫不出他们的名字，所以回头求救似的叫慕思雨。 “娘。” 慕思雨停下来，擦了擦汗水。 一张带笑的脸从门缝里探进来，笑呵呵地说道：“少羽娘，没打扰你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慕思雨也想挽救原本的形象。 无论是原主好吃懒做，尖酸刻薄的形象还是她前段时间树立的锋芒毕露，不吃亏的形象都不近人情。 “冯嫂子，快请进。” 陆芷云听她这样说，把门打开。 冯氏走进来，看着满院子的木屑，疑惑地说道：“少羽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没什么。”慕思雨避重就轻。“冯嫂子，你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听说你要买鸡蛋，我家里刚存了二十个鸡蛋，给你带过来了。” 慕思雨看了她提的篮子一眼，笑着说道：“好啊！那多谢嫂子了。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进去拿钱。” 冯氏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一双精明的眼睛仿佛想把这一切看穿。 陆芷云不喜欢这样的眼神，挡在慕思雨做的木工前。 “云丫头，你娘在干什么啊？这么多木头，难道要劈柴烧？那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吧？” 就算她长了猴子般的脑子，在没有人提点的情况下也想不到慕思雨这个草包会有木工的才能。 陆芷云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你这孩子，怎么像哑巴似的？”冯氏不满地说道：“我跟你说话呢！刚才你和陈大嫂不是聊得挺好的吗？到了我就不说了？” 第79章 老好人？不存在的 慕思雨拿着钱走出来，见冯氏对着陆芷云说着什么，面色不善的样子。 陆芷云倔强地看着对方，板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看起来很是严肃。 她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冷淡地说道：“冯嫂子。” “啊！”冯氏抬头看过来。“少羽娘，我和云丫头说话呢！你可得好好管管这孩子，见了人也不知道打招呼，这也太不礼貌了。” 慕思雨淡淡地说道：“云儿没有招呼嫂子吗？哦，那可能是因为她不认识嫂子吧！我给她说过，现在坏人很多，遇见不认识的要小心些，不要随便和人说话。嫂子也多担待些，毕竟孩子嘛，大人说什么是什么。再说了她确实不认识嫂子，总不能乱叫人。云儿，这位是冯婶婶，可不能像上次那样见到老的就叫大娘。这样会让人不开心的。” “我知道了，娘。”陆芷云乖巧地应道，回头看向冯氏：“冯大娘……哦，不对，冯婶婶。” 她好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冯氏：“……” 有种明明想生气却找不到出口的感觉。 “对了，冯嫂子，我刚才想起来陈大嫂送来的鸡蛋够吃了，你家的就不用了，谢谢哈。”慕思雨淡笑。 “就二十个鸡蛋的事情……”冯氏干笑：“你们家孩子多，十天就吃完了。” “天气热了，鸡蛋不能久放，要不然会坏掉。嫂子还是卖给别人吧！”慕思雨淡道：“我这里还忙，就不留嫂子聊天了。” 本来二十个鸡蛋的事情，强塞给她也没事，反正进城买也是买，大可以买下来备着。再者可以做成茶叶蛋，江氏酒楼那里也能收下。不过嘛…… 看见她让小云儿不开心，这个‘老好人’就没有必要做了。 鸡蛋不愁卖，但是要提到城里去卖，而且还要交一文钱的入城税，够她心疼一下了。 “行吧，不要算了。”冯氏撇撇嘴。“真是小气。” 说着朝外面走去。 她走得很慢，仿佛想看看慕思雨要做什么，然而后者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根本不给她偷窥的机会。 “切！”冯氏彻底放弃，大步走出去。 陆芷云刚要把门合上，见陆少羽背着柴火回来，连忙过来帮忙：“哥，我帮你。” “别动，小心划伤手。”陆少羽躲了躲。“我自己可以。” 陆芷云跟在陆少羽的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 陆少羽对别人冷冰冰的，对这个妹妹格外的有耐心。 “刚才谁来过？” “娘说叫冯婶婶。”陆芷云嘟着嘴。“我不喜欢她。她一进来就乱看，还问我娘在做什么，我不说她就说我不礼貌，还让娘教训我。哼！坏人。” 越发活泼的陆芷云也开始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 陆少羽看了她一眼：“不喜欢就别理她。” “嗯，娘帮我出过气了。”陆芷云笑咪咪的。“娘说话好厉害啊！那个冯婶婶明明气得要死，还不敢回娘的话。我也要跟娘学。” 陆少羽：“……” 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那种泼妇手段有什么好学的？ “哥哥，你砍了一天的柴，怎么只背回来这点？你是不是又把柴卖给隔壁村的汪大爷了？” “嘘！”陆少羽做了个噤音的动作。 “我不告诉别人，连娘也不告诉。”陆芷云乖巧的承诺。“不过哥哥，娘现在对我们这么好，为什么还要瞒着她赚钱啊？” “我想自己赚钱。”陆少羽垂眸。“你别管这些。” 陆少羽来到自己的卧室，在床底下刨出一个洞，从洞里抱出来一个陈旧的罐子。 打开塞子，看了看里面的铜钱，拿出来数了数。 “一、二、……十五……二十二。” 再把刚赚的一文钱放进去，总共二十三文钱了。 以前赚的钱都拿来买吃的了，要不然他和小妹早就饿死了。 那次小妹扯王氏的菜苗吃，就是因为饿狠了。那时候他没钱了，才会发生那么一系列的事情。 现在想想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变得不一样了。或许真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才会给他们兄妹一线生机，让他们摆脱了那么黑暗的日子。 纵然如此，陆少羽也没有放弃自己赚钱的计划。哪怕只有一文钱，那也是凭他的能力赚的。总有一天，他可以好好保护小妹，不让小妹受人欺负。 “少羽，你去看看你外祖母在做什么。”慕思雨朝里面喊道：“她要是在家的话，就让她过来一下，说我请她帮忙。” “嗯。”陆少羽走出来。 “等一下。”慕思雨叫住他。 陆少羽停在那里，疑惑地看着她：“做什么？” “你脸上全是灰。”慕思雨拿起洗脸帕擦着他的脸。“洗干净了。” 陆少羽感受到那温暖的手指从他脸上擦过，躲了躲。 “别动，这块很顽固，需要好好擦。”慕思雨认真地擦着他的脸。“我说了家里有柴，让你别去，怎么不听呢？真是个倔小子。好了，果然好看多了。” 童氏和慕正涵赶过来时，才知道帮忙是假，过来吃饭是真。 “娘和涵儿自己做自己的，你别总叫我们过来蹭吃，村里的闲话够多了。”童氏感动归感动，还是提醒自己的女儿。“女婿是大度的人，但是你也不能总是想着娘家人，这样再大度的人也会不高兴的。” “他不会。”慕思雨不以为然。“他的心眼没有这么小。” 卤肉香喷喷的，隔着老远都是香味，馋哭了不少人。 有人谈起陆羿家那个媳妇，今天在陆家没有占到便宜的冯氏添油加醋地说着慕思雨的小气，还说陈氏都有肉送，偏她没有，就是瞧不起她。 与冯氏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妇人，那几个妇人见陈氏占了这么大的便宜，本来也想试试的。见冯氏吃了瘪，也就打消了那个心思。 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村里想占便宜的人没有再做异想天开的梦。 第二日，江氏酒楼的伙计来提货。 “风筝小哥？”慕思雨惊讶地看着他。“还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我男人是陆羿。” 风筝没想到今日见到的是陆羿家的，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怎么是你啊？羿嫂。” 那天陆羿在第一酒楼受了挫，他的心思都在陆羿身上，为他打抱不平，倒是没有特别留意他旁边的夫人，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慕思雨不一样，她见那小伙计为人爽利，而且跟陆羿关系不错，处处为他着想，印象特别深刻。 第80章 有点傻，有点可爱 “你离开第一酒楼了？”慕思雨问。 “是啊！那日过后，第二天我就离开了。”风筝提起此事就恼火：“我很感激第一酒楼的掌柜，但是在羿哥这件事情上，他做得太不厚道了。” “风筝小哥还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男人。”慕思雨笑道：“那你现在在为江氏酒楼做事吗？” “对，以后都是我负责与大嫂联系。大嫂，你厉害啊，没想到让掌柜这么称赞的卤肉是你做的。那咱们来称一下重量吧！” 慕思雨按不同的类型给风筝称了重，再算了一个总账目。 风筝二话不说付了钱，说道：“最近江氏酒楼的生意好了许多，大嫂不用担心卖不掉，每天就按这样的量提供就是了。” “那就多谢了。”慕思雨笑了笑：“天色还早，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不了，我还得赶回去。掌柜说了，要得急，我不能逗留。那我先走了，大嫂。”风筝为人爽利，让人很有好感。 全村最穷的陆家隔三差五的有马车过来，村民们越发的好奇。于是在陆家门口打转的人越来越多，这次不仅有喜欢八卦的女人，还有无所事事的男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几个探头探脑的村民僵住了。 他们回头一看，人高马大的陆羿站在身后，旁边跟着单薄的陆轩。 “陆羿，你回来了啊！”有人反应过来。“这次很快啊！陆轩的病情好转了？” 陆轩冷着脸：“关你什么事？” 自从陆轩受伤过后身体羸弱，没有人当着他的面提病情之类的话题，那人触他的霉头，他当然不高兴。 “这小子真是怪脾气。”那人僵硬，嘟囔了一句。 “你们还没有说在我家门前看什么。”陆羿淡道：“我家有什么好看的？” “陆羿，你出了远门不知道，你那媳妇怪得很。这几天总是有马车往你家跑。”一个妇人说道：“你可得好生看着你媳妇。别到时候把你家搬光了。” “还有还有，你媳妇总是把她娘和弟弟叫过来吃饭。你说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是帮扶娘家人算什么事啊？你就算有座金山，那也不够她败家的。” “对啊，陆羿，你们家隔三差五的吃肉。你说你赚钱不容易，怎么能这样花呢？咱们村哪家像你家这样天天吃肉的？” “那天我还看见你媳妇把肉给了隔壁的陈大姐家。这败家娘们，你可得好生收拾一下她，让她以后别再这样大手大脚……” …… 你一言我一语，妇人们说的都是批斗慕思雨的话，男人们问的都是‘马车是谁的’之类的问题。 陆羿满脸不耐烦，冷淡地说道：“各位乡亲，你们最近很闲？要不然管我家的事做什么？” “我们这不是关心你？” “我们心疼你啊！你这么累是不是？” 陆羿嘴角微扬：“既然如此关心，正好这次给轩弟抓药欠了些银子，不如……” “啊，我家狗子该喂奶了……” “我该去打猪草了……” “今天的水还没有挑呢！走了，我去挑水。” 人群就这样散开了。 陆轩靠在门上，淡淡地说道：“真是聒噪。这些人很闲吗？” “先回去休息。”陆羿面露疲惫。 陆轩神色缓了缓，心疼地看着他：“下次我自己去抓药，你别跟去了。” 为了他的事情，他哥这些年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他帮不了他哥，也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你一个人去？你舍得花银子？”陆羿一眼就看出陆轩的心思。“我们是兄弟，别说那些见外的话。” 推开门，只见慕思雨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那里拉着锯。哗啦呼啦！哗啦！哗啦！碎木屑到处飞。 以前院子还算洁净，现在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木料和木工工具。 慕思雨切割木料累了，停下来喘着气。她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擦了擦汗水，自言自语：“还是得多锻炼，这才多久又开始力不从心了。” 陆芷云从里面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娘，娘……” 慕思雨连忙小跑着过去，一把抱起陆芷云：“我的小乖，你怎么又打光脚下床？地上有碎石头，会把脚割破的。” “我要娘。”陆芷云依赖地抱着她的脖子。“我做梦，梦见娘不见了。娘，你不要走。” “我不走。”慕思雨抱着她进屋。“先穿鞋，早饭在锅里温着。” 陆羿的眼里闪过柔色。 真好。 没有瑟瑟发抖的孩子，没有沉闷得快要喘不过气的家，就像这初升的太阳一样，那么的明媚舒适。 “哥，干嘛呢？怎么不进去？”陆轩见陆羿发呆，开口问道。 “你们回来了？”慕思雨抱着穿好鞋的陆芷云出来时正好听见陆轩的声音，抬头一看，惊讶道。 “有吃的吗？”陆羿淡道。 “有，不过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回来，所以做得不多。你们先吃着，我再给你们下点面条。” 陆羿没有拒绝。 陆轩想着大夫的话，别扭地说了句：“谢谢。” 大夫说他的病情好转与最近的生活得到改善有关，也就是说她做的那些好吃的调理好他的身体。他向来恩怨分明，自然要道句谢。 慕思雨不知道陆轩的心思，只觉这人怎么出去一趟变得客气了。 “爹。”陆少羽从另一个房间出来。 那是陆轩和陆羿以前住的房间。 陆少羽的手里拿着一本书。 “在看书？”陆羿看了一眼。 “嗯。”陆少羽垂眸。 “哪里不懂？” 陆少羽看了看陆羿，慢慢地走过去，打开书页。 阳光洒在两张相似的脸上，同样的严肃，同样的不苟言笑，同样的惜字如金，可是却如画卷似的，美好得不想打扰。 “花痴，看够没有？”陆轩没好气地说道：“你对着你男人发花痴就算了，怎么对儿子也发花痴？” 慕思雨凉凉地看他一眼：“我自己的儿子还不能让我多看几眼？” “锅要干了，你是有钱换锅了？”陆轩提醒。 “啊！”慕思雨连忙把水倒进锅里。 陆羿听见声音看过来，见慕思雨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女人……有点傻。 还有点可爱。 第81章 村里的泼妇骂街 慕正涵把柴火背进灶房里，对正在晾衣服的童氏说道：“娘，姐夫回来了，姐让我们中午去她那里吃饭。” “陆羿回来了？”童氏喜道：“太好了，你姐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我姐什么时候一个人了？少羽和云儿不是在吗？”慕正涵不懂童氏的意思。 “你呀，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童氏笑了笑。“女人啊，还是需要一个知冷知暖的男人。男人在，好歹有个主心骨。” “哦。”慕正涵的确不懂童氏的心思。 在他看来，姐姐这几天过得挺开心的。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赚的钱也不少。据他观察，他姐这几天时间就赚了二两银子了。 说起赚钱，他每天得十文，也有几十文了。他娘的那几十文还不算。 对了，姐昨天对他说…… “娘，姐给你的工钱呢？”慕正涵装作随意地问了句。 “收着呢！”童氏压低声音说道：“你姐说财不露白，我都藏起来了。怎么了？你要用？” “那你拿给我，我一起收起来。”慕正涵看着童氏，摸了摸鼻子：“东一个西一个的，很容易丢失了手。再说了，我算术厉害，你给我管钱呗！” 童氏无所谓。慕正涵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她不相信他还相信谁啊？再说了，在她的思想里，如果儿子真的需要，她的钱就是他的，给他就是了。 慕正涵得到童氏的几十文钱，特意把他们的钱找个地方藏起来。他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隐密的地方，确保童氏找不到那里。 “神神秘秘的。”童氏嘟囔。 慕正涵轻叹：“要不是你耳根子软，我犯得着做这个坏人吗？姐说了，我得盯着家里的钱，要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你说什么？”童氏没听见。 “没什么。”慕正涵挑起空水桶。“我去挑水。” “那我等会儿早些去你姐那里帮忙。”童氏说道：“你挑好水就去你姐那里。” 最近地里没有什么活儿，童氏除了收拾一下家里就是帮慕思雨做点事情。上午一般是帮着卤肉，下午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她也帮忙打个下手。 刚才在山脚下发现两朵蘑菇，正好给女儿带过去添个菜。 童氏提着篮子朝陆羿家走去。 “涵儿娘……” 童氏见到钟氏，笑了笑：“钟婶。” 说着脚下加快，恨不得长对翅膀从那里飞走。 以前做慕家媳妇的时候没少见过这个钟氏，她与她婆母要是干起来，整个地面都要震荡。 “哎呀，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钟氏阴阳怪气地说道。 童氏听了这话，不好再加快脚步，只得慢下来。 “没有，只是有些急事。” “什么急事？” “雨丫头让我过去帮忙。” 童氏本能的抬出慕思雨。 或许她下意识地认为慕思雨在村里的威摄力足够给她减轻一些麻烦。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对方的脸皮。更何况慕思雨最近的所作所为都很神秘，本来与她套近乎就是为了慕思雨，现在她主动提出来，正好把话题引开。 “雨丫头最近在忙什么啊？”钟氏问。 “也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好几辆马车来找她，又带了什么东西走。还有她每天都在家里做肉吃，全村都馋哭了好吗？这样还叫没什么？” “我也不知道。”雨丫头说过不要在外面说她的事情。别人问起就是不知道。 “涵儿娘，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好歹是你的长辈！长辈问你话，你这样搪塞。”钟氏不悦。“你女儿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我说钟大娘，你还真是灶王爷扫院子，多管闲事哦！”正在挑水的陈大嫂嘲笑道：“自家的地扫干净没有，总是打听别人家的事干什么？没见童婶不想说吗？” “管你屁事啊，要你来掺一脚。”钟氏骂道：“我看你男人好久没回来，你这是屁痒了是吧？要不要我拿东西给你捅一捅？” 陈大嫂脸色通红，扔掉手里的水桶，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个死老婆子，嘴巴专门拿来喷粪，这是屎吃多了吧？” “你说谁吃屎？”钟氏大步走过去。“老娘撕烂你的嘴。” “看谁撕烂谁的嘴！！！”陈大嫂毫不示弱，与钟氏揉打起来。 童氏吓住了，连忙把两人拉开。然而你推我攮的，局面越来越失控。 “这是干嘛啊？” “别打了，别打了。衣服都扯烂了，这还要不要脸了？” 经过村民的劝架，两人终于狼狈地分开了。只是两人都是无比狼狈，瞪向对方的眼神像是要把对方吃了似的。 童氏也被抓了几道伤痕。再看她提的篮子被扔在地上，那两朵蘑菇都被踩烂了，顿时把她心疼得像什么似的。 这都什么事啊？ “好了好了，散了。”年长的妇人驱散人群。“一个个吃了雷吗？动不动就炸！” 童氏扶起陈大嫂，说道：“我们走吧！” 陈大嫂衣服烂了，水桶里的水也洒得满地都是。 她撇了撇嘴，狠狠瞪着钟氏：“你这个死老太婆，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再嘴里喷粪，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来啊！看谁撕烂谁的嘴！”钟氏不甘示弱。 刚才劝架的妇人对童氏说道：“你把春生娘带走。多大的年纪了，动不动就火冒三丈的。”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童氏愧疚。 “关你什么事？”陈氏说道：“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钟氏得罪了不少人，陈氏便是最恨她的一个。要说原因，无非就是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然而正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陈氏记恨上了钟氏。这也就是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原因。 换作普通的妇人，看着钟氏是长辈，就算再恨她也会忍让几分。可是陈氏不会让的，死也不会让的。她恨不得把那个老婆子撕烂了。 童氏拿起篮子。 陈氏冷静下来，重新打了一担水挑走。 两人都是相同的方向，结伴而走。 “还在生气呢？”童氏劝说陈氏。“钟婶的脾气就是这样，犯不着跟她生气。” “婶子你是知道的，当年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失去一个孩子。”陈氏红了眼眶。“我看见她就是恨，恨不得杀了她，所以没有控制住自己。这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你的事情，我也恨不得撕了她。” 第82章 渣爹生病了 在陆羿家门口和陈氏分开，童氏推门进去。 慕思雨见她一身水渍，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还破了好几处，问道：“这是摔了？” “哎！”童氏把刚才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下。“要不是因为我，春生娘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我刚才看见她的脸被抓了好几条爪印。” “钟大娘那张嘴跟蒋老太有得一比，村里记恨她的人不止陈大嫂，这没什么奇怪的。”慕思雨说道：“不过她的确是为你出头才会这样。娘，那边有点凉拌豆腐皮，你给他们送一份过去。” 总是送卤肉，她好意思送，对方也不好意思接。凉拌豆腐皮在这里是稀罕玩意儿，连江氏酒楼都卖得很好，想必陈氏等人也能吃个新奇。 童氏盛了一碗豆腐皮敲响陆春生家的门。 陈氏的丈夫在城里做工，儿子在做学徒，农忙的时候会回家赶几天工，其他时候都在城里找活儿做，赚钱贴补家用。家里只有陈氏和小姑子陆真真。 “来了。”陆真真打开门。 见到童氏，笑着说道：“童婶，进来坐。” “不了。”童氏拘束。“这是我们家做的豆腐皮，直接吃就可以了，挺下饭的。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要嫌弃。” “哎呀，雨姐姐的手艺这么好，我都快馋死了，怎么会嫌弃？”陆真真眼眸大亮。“不过我嫂子说了，总是拿你们的东西快没脸了，不能再收了。” “咱们是邻居嘛！有点新奇的东西就想让你们尝尝看，这不算什么。你先拿进去，我在这里等你。”她还要拿碗回去。 陆真真也是个爽利的姑娘，见童氏这样说，答应了一声：“好勒！那婶子，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陈氏换好衣服出来，见陆真真又端着一碗什么进来，门口站着童氏，没好气地瞪了陆真真一眼。 陆真真吐了吐舌头，俏皮地溜进了厨房。 “婶子，你给少羽娘说一声，真的别给我们送东西了。那丫头被她养得越来越叼了。这样怎么嫁出去？”陈氏无奈地说道。 “不是什么稀罕的。真要让她拿稀罕的东西出来，她还舍不得呢！你别放在心上。”童氏说道：“刚才真是连累你了。你身上有没有伤？” “没事，抓几下算什么？我当被猫抓了。”陈氏没有放在心上。 陆真真把洗干净的空碗拿出来。 “婶子，谢谢啦！”陆真真嘴甜地说道。 “不用客气。那我回去了。” 童氏往隔壁走，从后面传来陈氏埋怨陆真真的声音：“你呀你，怎么说你好。陆羿家也不容易，让你别总是收他们家的东西，怎么不听呢？” “雨姐姐的手艺那么好，为什么不收嘛？”陆真真说道：“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我等会儿去给雨姐姐说，以后她的衣服给我，我帮她洗。”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童氏疑惑地停下脚步，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在看见那里站着的人时，她皱了皱眉，僵硬地转身。 “涵儿娘。”沙哑的声音响起。 童氏继续走。 “媳妇。”那人声音颤抖，可怜得像是被扔弃的小狗。 童氏终究还是停下脚步。 她没有回头，只淡淡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慕大山心酸地说道：“我病了，好难受。要是你在的话，肯定上山给我挖草药了。以前你挖的草药很有用，我吃上两次就好了。媳妇，我知道错了。那个家只有你真心关心我。我的亲娘……连一文钱都舍不得拿出来给我看病。” “这些跟我没有关系了。”童氏垂眸。“我不是你媳妇，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童氏再心软，对慕大山也是有恨的。 多年夫妻，她为他隐忍这么多年，最终被他无情的抛弃。 那时候她被烫伤了，只差一点就死了。 他到底明不明白他放弃的是什么？ “媳妇……”扑通！ 慕大山跪下来。 “我不能没有你。” 没有她，他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大哥和大嫂进城了，三弟一直在城里，大房的易小子从七岁便进城读私塾，家里只剩下他和蒋氏。 蒋氏每日咒骂他没用，咒骂他干活慢，咒骂他忙完外面的不知道帮着做家务。他就像家里的奴隶，里里外外都要他，每天充斥在耳边的都是咒骂声。 童氏含泪，脚步沉重得迈不出那一步。 “娘。”慕正涵挑着柴火过来。“你怎么还不进去？” 说着，淡淡地看了一眼慕大山，眼神漠然。 慕大山被自己的亲儿子看见这样狼狈的一面，老脸羞得通红。 “我……我……” “娘，你有儿子。”慕正涵看着她。“你的儿子会很孝顺你，不会欺负你，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还有女儿，你的女儿女婿都很孝顺你，所以……” 要男人干什么？ 嫌自己命太长吗？ 咯吱！门打开。 陆少羽看着两人：“娘问你们好久才进来？她做的菜都快凉了。” “马上。”童氏擦了擦眼泪。“这就来。” 慕正涵扫了大受打击的慕大山一眼，轻轻推了童氏一下，把她带进了院子里。 砰！门合上。 慕大山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童氏张了张嘴，紧张地看着慕正涵：“涵儿，娘……” “娘，男人和儿子，你自己选。”慕正涵看着她：“如果你不想要儿子，可以原谅他。没关系的，我就当没了爹，又没了娘。” “不，不，娘不会离开你。”童氏感觉有一桶冰水浇灌下来，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慕思雨早就听见外面的声音，见童氏被慕正涵压制住了，偷偷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慕正涵抿唇笑了笑。 陆羿兄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在他们看来，这种家务事连清官都断不了，更别说他们这些局外人。还是让童氏自己去想吧！ “大山……大山兄弟……来人啊，大山昏倒了。”村民发现昏迷的慕大山，大叫着喊人。 结果喊了半天，附近这几家都像是听不见似的，只有把人背回蒋氏那里。 “作孽哦，真的像戏文里的‘孤家寡人’了。” 第83章 酒鬼，酒醉人 “姐夫，你们这次出门还顺利吧？”慕正涵打破沉闷的气氛。 “还好。”陆羿向来话不多。“大夫说轩弟的身体有好转的迹象，只要继续保持下去，身体会越来越好。” “那是好事。”慕思雨站起来。“我买了坛酒，本来是做菜用的，今天拿出来庆祝一下。” 陆羿的眼里闪过亮光。 陆轩因为身体的原因，总是阴阴沉沉的，今日倒是精神不错，也没有故意挑什么刺。 大家默契的没有提刚才的事情。 慕大山是怎么放弃童氏的，童氏没有亲眼看见，他们在场的人可是目睹的，没有人同情他。 陆羿心情好，多喝了几杯。 “满上。”慕思雨把碗递给陆羿。 陆羿迟疑了一下：“你能喝这么多？” “你小瞧我是不是？” 古代的酒就是米酒嘛，没啥度数的，喝一坛子都没有问题。 陆羿给她满上。 童氏见她这样豪迈地喝着，担忧不已：“雨丫头，你别喝这么多，小心醉了。” “醉了就睡觉，反正今天也没有多少活儿了。”慕思雨不以为然。“最近忙坏了，还不让我休息两天了？再说今天不是高兴嘛！” “我身体好转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好高兴的？”陆轩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我小叔，你身体好了，过几年给你娶房媳妇，我就不用伺候你了，怎么就不让我高兴了？”慕思雨才不会在口舌上吃亏。 一句话说得陆轩面红耳赤，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 “你……你要不要脸？一个女人……说这种话……” 什么媳妇？ 他从来没有想过。 “哎呀，你脸红什么？我一个女人说这话怎么了？难道不是大实话？”慕思雨拍了拍陆轩的肩膀。“放心，嫂嫂一定给你挑个好姑娘，免得你觉得全天下都欠了你，一副讨债的样子。” “哥，你也不管管她。”陆轩说不过慕思雨，只有找陆羿求救。 陆羿喝了一口酒，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不像平日里那么严肃。 “你大嫂没说错，本该如此。” “你……你们就欺负我吧！”陆轩气呼呼的。“不理你们两个酒鬼。” 吃了饭，童氏收拾好其他的东西，只留卤肉和凉菜给两个酒鬼下酒。 其他人下了桌子，各忙各的去了。 陆芷云有了朋友，出门找小伙伴玩耍。陆少羽嘛，整天不见人影，只有陆芷云知道他又去砍柴卖钱了。 陆轩实在累了，眼不见心不烦，回了自己房间。 本来满满的一桌人，最后只剩下对饮的一男一女。 慕思雨喝着喝着，手臂杵在陆羿的肩膀上：“你还能不能喝的？愣着做什么？喝啊！” 陆羿僵了一下，侧头看着那张通红的小脸。 她瘦了很多啊！ 那张脸都变尖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慕思雨嘟着嘴，捏着他的脸说道：“你长得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嗯……” 陆羿可以肯定她喝醉了。 她倒是会买，挑的都是镇上最好的酒，看来他不在的期间她又赚了钱。 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木材，再看慕思雨的时候带着几分欣赏，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有几分敬佩。 “我头好昏，不行，不能喝了。” 慕思雨放下酒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陆羿扶住她。 慕思雨一个踉跄，扑到他的身上。 砰！坐在他的大腿上。 陆羿僵硬了，不敢乱动。 虽然两人生了孩子，但是当时被药物控制，醒后完全没有印象，可以说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与女子接触的记忆。 以前的慕思雨邋遢脏乱，他从内心不喜，更别说让她近身。现在的‘她’，明明是同样的脸，却香喷喷的，眼睛像湛蓝的天空，洁净一片。 慕思雨捧着陆羿的脸看着：“真好看。” 陆羿抓住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疤痕：“这里也好看？” “这里……”慕思雨摸了摸。“有什么关系吗？反正还是好看。” 陆羿淡淡地笑了笑：“你喝醉了，去睡觉吧！” “睡觉？对，睡觉。”慕思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眼瞧着她又要摔倒了，陆羿扶住她，拉着她的手往卧室带。 慕思雨嘟着嘴：“我手疼，你把我手弄疼了。” 陆羿深吸一口气：“好，那我松开你，你自己走。” “我为什么要自己走？我的脚又不是来走路的。”慕思雨冷哼，抱着门不放。 陆羿：“……” 所以她高贵的脚是长来干嘛的？ 原来她喝醉酒是这个样子的。 “推门进去就是你的卧室，你可以好好睡觉。”陆羿耐着性子说道。 “我为什么要睡觉？你想对我做什么？”慕思雨抱着胸，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我的主意，我是不会屈服的。” 陆羿深吸一口气。 他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直接把她扛了起来。 “啊！！！！”慕思雨尖叫。 陆轩被吵醒，拉开门一看，见到了这么一幕。 “叫得像杀猪一样。”他吐槽。“早就说别让她喝酒了。没喝酒都这么难缠，喝了酒直接变成了酒疯子。” 从房间里传出慕思雨的尖叫声，接着是各种奇怪的推打声。 陆轩有些担心自家大哥，想过去看看，又担心看见什么不该看的，纠结了一番，还是回去睡觉了。 陆羿看着被棉被裹紧的慕思雨安安静静地睡过去，摸了摸被抓破的鼻子，眼里闪过无奈。 以后不能让她喝酒了。 慕思雨嘟囔了一声，侧了侧身，像个蝉蛹似的睡着了。 陆羿回到与陆轩的房间，见陆轩没有睡着，说道：“吵着你了？” 陆轩坐起来：“哥，你是不是原谅她了？” 陆羿脱外衣的动作停下来：“怎么这样说？” “我是觉得，她现在改了不少，要是一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过日子。如果你也是这样想的，那你总是这样和她分房不是很好，不如挑个时间重新分配一下房间？” 陆羿垂眸：“不急。” 虽然不明显，但是他还是很清楚地感觉到那个女子并不是很信任他，看他的眼神是带着戒备的。 更何况他也还没有想好。 第84章 不能犯花痴 夜幕降临，月儿挂在空中。 慕思雨感觉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嘻……”轻笑声传入耳内。 慕思雨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小姑娘，笑着坐起来：“小坏蛋！” “大懒虫。”陆芷云脆生生地说道：“天都黑了，你还不起床。” 慕思雨看了看外面，果然是一片黑色。 房间里还有微弱的光线，那是破旧的柜子上点了一盏油灯。 慕思雨觉得头好痛啊！ “我是不是喝多了些？”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云儿出去玩了，是爹照顾你的。”陆芷云眨着眼睛，非常无辜的说道。 “你爹？”慕思雨紧张地低头，在看见完整的衣服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清白还在。 呸！原主早就没有清白了。 想她在现代一个黄花大闺女，没想到现在变成了小妇人，好亏啊！ “娘不开心吗？”陆芷云敏感地察觉到慕思雨的低落情绪。 “没有。”慕思雨穿好鞋子，束着头发。 她不会古代的盘发，只会梳成丸子头。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奇怪，再在丸子头外面包一张布巾，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觉得她行为怪异。 看来古代人也不是很聪明嘛！她喜滋滋地想着。 “这么晚了，是不是饿了？我去做饭。” “爹做好了。我就是来叫你吃饭的。”陆芷云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的身后。“其实也没做什么，中午剩了不少菜，热一热就好了。爹就做了野菜粥。” 说话间，母女俩人来到大堂。 陆少羽摆放着筷子。 陆轩打着呵欠，淡淡地扫她一眼：“有些人不会喝酒就别喝，害得我哥的脸上被抓了几道。你让他怎么出门见人？” “我？”慕思雨指着自己的鼻尖。“怎么可能？我酒品很好……” 陆羿正好端着菜出来，听她说话抬头凉嗖嗖地看了她一眼，正好把她的‘罪证’露了出来。 慕思雨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我弄的？” 她讪讪地指了指他的鼻子。 “嗯。” “对不起啊！”慕思雨小心翼翼地哄着：“疼吗？” 陆羿挑眉，在她期待的注视下说了她意料之外的回答：“疼。” 慕思雨更觉得没脸了。 “下次我再喝醉酒，你离我远点。” 慕思雨坐在陆羿的对面，发现陆羿不仅鼻子上有爪痕，连脖子也有那样的痕迹。 她脸颊一烫，避开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怎么回事？ 她没对他做什么吧？ 脖子上都有爪印，那下面……里面……她不会借酒装疯，然后把人家怎么样了吧？ 虽说现在接受了这具身体，但是并不打算跟这位反派大佬有什么牵扯，她还打算赚够银子，再跟大佬好好商量和离，至于孩子，他们可以商量着照顾。 现代的离婚男女不是都这样吗？做不成夫妻可以做朋友，离婚后也不影响一起抚养孩子。更何况古代的人早熟，十几岁便能独当一面了。 陆羿看着对面那个小女人眼神躲闪的样子，突然想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时而脸红，时而脸黑，时而用怨妇般的眼神看着他。 他好像没说什么，她的脑子里就上演了不少大戏。 “娘，爹伤成这样，你不给他上药吗？”陆芷云甜美的声音响起。 “咳咳……咳咳……”慕思雨被呛了一下。“上药？只是被抓了几下，不用了吧？你爹没有这么娇气。” “可是破皮了。”陆芷云指了指陆羿的鼻头。“你看这里，好大一块皮没了。娘不是说不上药容易留疤，这样就不好看了吗？” 慕思雨短路的大脑突然浮现一个画面，她抱着陆羿的脖子，凑近了他的脸，醉醺醺地说：“你真好看。” 不不不，那不是她。 她不承认自己做过这样丢脸的事情。 那时候她坐在他的腿上，那大腿坚硬无比，隐藏着强大的力量。 他为什么没有推开她啊？ 他的胸膛也很硬实，摸起来有些烫手，但是很舒服。 “天啊！”慕思雨揉着头发。 几双眼睛看过来，一个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慕思雨埋头大口吃着，没几下吃完野菜粥，连那味都没有尝出来，端着空碗站起来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有点昏，回去睡了。” “娘不是睡了一下午吗？怎么还要睡啊？她是不是还没有醒酒？”陆芷云关心地问。 “别理她。”陆少羽淡道：“神神道道的，谁知道她整天想什么。” 陆轩碰了碰陆羿的胳膊：“你要不要去看看？那女人要是再疯了，咱们又得过以前的日子。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想她再发疯了。” “我去看看。”陆羿放下筷子。 走到门前，敲了敲。 慕思雨把脑袋蒙在被子里，满脑子都是自己‘流氓’的画面，没有听见敲门声，更没有听见开门声。 她以前没有喝醉过，从来不知道自己喝醉后竟是这样的。那男人不会误会她勾引他吧？他刚才的眼神怪怪的。 哗啦！被子被掀开。 陆羿淡淡地看着她：“哪里不舒服？” 慕思雨正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她小脸通红，见到陆羿时又想起坐在他腿上的那种触感，眼睛里满是羞恼。 “没有不舒服，就是想休息了。” 陆羿皱了皱眉。 他摸了摸慕思雨的额头。 那大掌上有许多厚茧，摸着她的额头，有点扎，但是很有安全感。 “有些烫，是不是染上风寒了？” 陆羿没有发现他在关心慕思雨。 慕思雨发现了。 她发现这个男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以前知道他关心自己的弟弟，对一对儿女也是关心的，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而已，现在开始关心她，是不是代表着……他不讨厌她了？ “难道真的染上风寒？” 陆羿见她不回答自己，还露出这样迷茫的眼神，更加确定猜测。 “我去找朱大夫。” “别去。”慕思雨拉住陆羿的手掌。 两只手相触的那刻，一股电流传了出来。 两人皆是一颤。 接着都慌乱地松开手。 “我没病，就是喝多了，酒气还没有散。你别管我。” “哦。那我出去了，你早些休息。” 慕思雨看着陆羿的背影消失，重新躺了回去。 “别犯花痴，他以后可是大人物。呸呸，干事业不香吗？” 第85章 忒不要脸了 再次醒过来，慕思雨精神抖擞，连毛孔都是舒服的。 她伸了伸懒腰，看着树梢上的鸟儿们蹦来蹦去，只觉得连这贫瘠的地方都变得美好起来。 “早啊！”慕思雨朝走出来的陆少羽打招呼。 陆少羽手里拿着书，淡道：“爹进城了。” “他进城做什么？”慕思雨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差不多可以正常面对陆羿了。 喝酒误事，以后不喝就是了。 “不知道。”陆少羽臭屁地说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书。 “娘，早。”陆芷云从里面跑出来。 “小心。”慕思雨蹲下来接住她。“我看你睡得香，没有叫醒你。” “娘一走，我就不想睡了。”陆芷云摸着肚子：“好饿啊，娘，今天吃什么？” “薄饼吧！再卷上香喷喷的蔬菜和鸡蛋，配上我自己调配的酱，简直绝了。“ “我烧火。” 慕思雨一边和面一边说道：“对了，我今天起晚了，那屠夫大哥有没有送猪杂和鸡爪鸭爪过来？” “送了。”陆少羽说道：“那时候爹还没走，把钱付了。爹就是坐他们的牛车走的。” “等咱们赚钱了也买辆牛车。”马车是暂时买不上的，牛车总可以想想吧！虽说慢了些，那也是个代步工具。 牛车马车在古代就是类似于轿车的存在，一种是便宜的轿车，一种是土豪极别的。 “真的吗？”陆芷云开心地说道：“我们也可以买牛车吗？” “早晚会有的。”慕思雨信心满满。“我保证，一年之内就可以买上牛车，到时候带小云儿出去兜风。” 陆少羽盯着书，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耳边全是母女俩人的交谈声，一个充满阳光活力，一个比曾经吃过的野蜂蜜还要甜美，仿佛前面是一条阳光大道，只等着走过去便能看见希望。 一束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如同他现在的感受。 他抬头，看着天空，碧蓝碧蓝的，好美啊！ 薄饼刚做好，风筝小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来了。”慕思雨探出脑袋：“少羽，你去开门。” 陆少羽本来就要去，听了她的话看了她一眼：“我又没聋。” “真是不可爱。”慕思雨朝陆少羽嘀咕。“还是女孩可爱。这臭小子，要不是长了一张好脸，只怕天天都要挨揍。” “谁要揍哥哥？”陆芷云不明白。 “我啊！你看他说话多欠扁，要不是他长得好看，我早揍了。”慕思雨吐槽。 “娘觉得哥哥好看，是因为爹爹好看吗？他们都说哥哥长得像爹爹。”陆芷云咯咯笑起来。 “小丫头，你跟你哥长得很像，那你也像你爹。”慕思雨把饼放好。“我出去看看。你把这些切好的菜丝和煎好的鸡蛋端出去。” 陆家的院门大，马车驶了进来。 陆少羽把门合上，隔绝了那些八卦的视线。 “风筝小哥，今天来得有点晚啊！” 卤肉一直在锅里，整晚都用细火卤着，香味早就传出来了。 “路上耽搁了一下。”风筝笑道：“幸好还来得及，要不然掌柜非吃了我不可。对了，陆羿大哥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但是进城了。” “真是可惜，还想跟陆羿大哥打声招呼。”风筝失望。 “你好像很喜欢他。” “陆羿大哥帮过我，要不是他，我早就被劫匪杀了。”风筝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心有余悸。“对了，羿嫂，掌柜的说最近要少点量。” “怎么了？生意不好了？”慕思雨疑惑。 “哎，第一酒楼也弄了卤肉出来，我们买来尝过，虽然味道差了点，但是他们卖得便宜，还是抢了不少客源。”风筝不高兴。 “行，那今天就少送点，我再想想别的法子。”慕思雨说道：“称好了，总共两百三十文。” 送走风筝小哥，慕思雨继续做箱子。这次的箱子要得多，要五天才能做出来。不过等这批做出来，价格方面也很美丽，她也算是小有资产了。 “少羽娘。”陈大嫂在外面喊。 陆少羽打开门。 陈大嫂看见陆少羽：“你娘呢？” “我在这儿。”慕思雨探出头。“陈大嫂，我在收拾房间，有事吗？” 今天的卤肉剩得多，她打算用些配料炒一炒，爆香了吃。 “你快去你娘那里看看。你那奶奶忒不要脸了，硬要把你爹扔给你娘。你弟弟不在家，你娘一个人只会挨欺负。” “神经啊，不是和离了吗？现在又是想闹哪样？” 慕思雨擦了擦手，快速跑出门。 陈大嫂也跟着追上去。 陆少羽犹豫了一下，看向陆芷云：“你在家里等着，我去看看。” “我要去。”陆芷云拽住陆少羽的衣角。 陆少羽只好带着这个小尾巴。 最近妹妹总是跟着那个女人，他的心里还有点失落。现在见她像以前那样依赖自己，心里舒服多了。 慕大山面如土色，病殃殃的，整个人比前段时间老了好几岁。 蒋氏推他一把，他踉跄一下，摔在了童氏家门前。 童氏挡住门，眼里闪过不忍。不过她没有忘记儿子说的话，要儿子还是要男人，她当然选择儿子。毕竟儿子在关健时刻护着她，永远不会离开她。 “他休了我，我们没有关系，你别把人扔我家里。”童氏鼓起勇气说话。 “休了你怎么的？他就不是你男人了？慕正涵那小子就不是他的种了？现在人病了，你们要负责。反正你爱管不管，大不了死在你家门前。” 蒋氏叉着腰，刻薄地说着让人掉三观的话。 “那就让他死吧！”慕思雨拨开人群进来。“你这个当亲娘的都不管他的死活，我娘这个外人凭什么要管？娘，进屋去，这里跟你没关系。” “你这个恶毒的贱胚子，这是你亲爹，你不管他？”蒋氏破口大骂。 “他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管过吗？你还把他扔到这里。他病了，你不知道给他找大夫？”慕思雨皱眉。“别以为在这里耍混就想一文钱不出。” 蒋氏的心思被戳穿，眼里闪过不自在。 对！她就是不想出这个银子。 童氏那个贱人向来耳根子软，以前很听话的，没想到今天居然不让她进门。要是刚才进门了，也就不会引来这么多人，更不会被慕思雨抓住骂。 第86章 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家里没银子！”蒋氏叉着腰，把不要脸进行到底。 村民们看不过去了，纷纷开口。 “没银子？前两天你不是在那里吹自己的大儿子多么能干，在城里做老板了。难不成你那个老板儿子没有给你一文半文？” “还有你那三儿子，不是在王家做书童吗？你给我们说他非常受看重，王家公子特别喜欢他，他识文断墨的跟普通的读书人一样。” “再不济，你还有一个做二等丫鬟的孙女啊！” 村民们戳穿蒋氏那不入流的把戏，就像把她钉在耻辱柱上，任她被戳着脊梁骨。 本来嘛，蒋氏平日里吹嘘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尾巴都快翘天上了。 她们嘴里附和，心里不知道多么嫉恨呢！ 现在家里的二儿子病了，她就干出这种事情，可不得把心里的这口积压已久的怨气出了！ “我……我……”蒋氏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总之，我没钱，不管就算了，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天爷降道雷劈的也是你们。” “慕大山，你别装死，自己说吧！”慕思雨不想与蒋氏纠缠。“还是说你也想回来纠缠我娘？当初不要我娘的是你，现在又回来，是不是男人？” 慕大山被烧得昏呼呼的，听这么多人争吵就像脑袋里有炸雷似的。 他艰难地爬起来，苍老的脸上满是羞耻。 “我不要她管。” “什么？”蒋氏大叫。“她不管谁管？你这个不孝的东西，难不成让你娘一大把年纪给你欠一屁股债？” “你不想欠债，就让童婶欠债？”陈大嫂撇嘴。“童婶现在带着儿子生活，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把这些埋汰事情往她身上推，想什么呢？” “你听！”慕思雨淡道：“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这次连乡亲们都看不过去了。作为局外人，我好心多说几句，你二儿子不是什么老板，也没有给别人做书童，除了在家里干活没有别的本事，但是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的是他，无条件听你话的是他，就算是养条狗，是不是也有感情了啊？” 慕思雨推着童氏进了门，再招呼陆少羽和陆芷云过来，进去后就把院门关了。 “今天我倒要看谁敢闯进来。要是敢闯进来，我就去告官。我们有休书，有断绝文书，还有这么多乡亲作证，闯进来就是私闯民宅。” 蒋氏看村里的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对着慕大山唾骂道：“你哑巴了？不知道说话啊？” 慕大山本来就难受，蒋氏又扑过来打他踢他，身子一歪摔了下去。 “啊！蒋大嫂，你不会把他打死了吧？就算是亲儿子，打死了也是要杀头的。蒋大嫂，没想到你这么狠！这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天啊！还是人吗？大山这么多年为这个家干活，从来没有一句埋怨，现在害得人家夫妻离心不说，儿女都不认他了，她还不管人家的死活。” “哪有这样当娘的？大山真是她生的？” 蒋氏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她没脸没皮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别人在她手里吃亏，今天却被这么多人指着鼻头骂。 哪怕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慌了，那张苍老的脸上出现了惧色。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三叔，麻烦你帮我把大山背回去，我马上去请大夫。”蒋氏怂了，认栽了。 “背哪里去？”那个被点名的‘三叔’冷冷地说道：“我家可没有银子让你黑。” “不，是背我家，我马上去请朱大夫。” “行，看在大山爹的面子上，我就帮你这个忙。大山娘，你真是糊涂。” 蒋氏真的去请大夫了。 慕大山被村里的人背走，而外面的人也散了。 院子里，童氏神思恍惚，想必对慕大山的情况也是有些担忧的。 “心软了？”慕思雨问她。 “没有没有。”童氏摆手。“你弟说过了，我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慕思雨知道童氏的包子性子，她因为慕正涵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看来这个包子娘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不是包子晚期。 “要不你去我那里坐会儿？等涵弟回来再过来。” “不用，我等会儿还要收拾一下后院的那块杂草地，打算弄出来种菜。”童氏说道：“你忙你的，别管我。” 慕思雨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陆芷云现在有小伙伴，她出去玩了一圈，带回了后续剧情。 朱大夫给慕大山看了诊，开了药，收蒋氏二两银子，把蒋氏肉痛得坐在院子里拍着大腿痛哭耍赖，还是朱大夫说再不吃药就要没命的时候才老实付钱。 “二妞带我们在那里听了好久，朱大夫走后，蒋大娘一边骂人一边煎药，不过还是给外祖父喝了。” 慕思雨没有阻止陆芷云叫慕大山为‘外祖父’，在她看来身份这个东西本来就改变不了，没有必要影响孩子们。 “看来你的小伙伴很喜欢你，你喜欢他们吗？” “喜欢。”陆芷云仰着小脸。“二妞说家里的肉都是给弟弟吃的，她是第一次吃肉。娘，二妞真可怜。” “傻孩子，二妞一点儿也不可怜，她有你这个好朋友陪着她。你也愿意把好吃的分享给她，这是很幸福的事情。” 慕思雨记得那个叫二妞的小姑娘，黑黑的瘦瘦的，一双眼睛非常纯净，就是不敢看人的眼睛，只要看她的眼睛就会很腼腆，有些自卑。 下午时分，陆羿背着背篓回来。 他把背篓交给慕思雨。 慕思雨接过来一看，里面放着好多小鱼。 “哪来的鱼？” “在城里遇见一个老汉，看他年纪大了，就把这些鱼买下来了。反正能吃，就当换个口味。” 陆羿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房间，等他出来时已经换下那身新衣服，穿上了平时打猎用的补丁衣服。 “这么心善，怎么做成的反派？” “什么？”陆羿没有听清她的嘀咕。 “没什么。”慕思雨笑了笑：“对了，你进城做什么啊？有什么事情吗？” 陆羿沉默了一下。 慕思雨见他不说，以为不好开口或者不想跟她说，自我开解道：“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吧！”陆羿说道：“现在告诉你，等会儿还得说一遍。” 慕思雨：“……” 说了这么一长串废话，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呢！ 现在弄得她心里痒痒的，越发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刚才还只是随口问问。 第87章 反派正式走剧情了 夕阳下，陆羿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其他人端着一道又一道菜走出来。 菜香扑鼻，勾得大家的馋虫都叫唤了。 “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都可以进城开个酒楼了。” 慕正涵看着面前金黄的炸小鱼，烙得香香脆脆的薄饼，青椒炒卤菜，炒时蔬，还有一道肉丸子汤，只觉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享受美食的这一刻。 “嘴巴这么甜，等会儿多吃点。”慕思雨端着最后一盘糖醋排骨出来。“好了，人都到齐了，坐下吃吧！” 童氏有些拘束，慕思雨坐在她的身侧，只有这样她才自在些。 “姐，今天真是谢谢你。我进山砍柴去了，不知道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要不是你，娘又要犯糊涂了。” “诶，这次你错了，娘没有犯糊涂。她可是一直记得你说的话，没有让他们进屋。” 慕思雨为童氏辩解，顺便给她打打气。 童氏耳根子软，别人说几句便怂了，要是时不时的鼓励一下，说不定下次还能再接再厉。 “真的？”慕正涵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童氏。 童氏绞着手指：“你说过的嘛，我没让他们进。” 要是雨丫头再不赶过来，她就撑不住了。幸好……幸好…… “对了，你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吗？”慕思雨看向陆羿。“现在人到齐了，你说吧！” 陆羿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说道：“我今天进城了，在县衙找了个书吏的活儿干，每个月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在这个古代算是高价，那些跑堂的一个月才几百文钱。再者在县衙做书吏，相当于公务员，那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哥，你真厉害。”陆轩喜不自禁。“太好了，以后哥哥就不用进山打猎了。在县衙做书吏，那也算是衙门的人。” 慕思雨神色复杂地看着陆羿。 对其他人来说这是好消息，对她来说就有些不太好了。 原著里陆羿也做了书吏，但是那段经历称不上多么美好，他就是一步一步走进了那个深渊，再也出不来了。 所有人都在兴头上，她这个时候要是说不合适，只怕也没有人听得进去，还会觉得她这个女人没有见识。 陆羿察觉到慕思雨的异常，问：“你不赞同？” 一双双眼睛看向慕思雨。 “应该不会吧？”陆轩道：“五两银子不算小数目了，那些有钱的老爷还经常打赏，灰色收入可比明面上的还要高，这是一件好事啊！” 慕思雨淡笑：“是好事。” 瞧吧！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她这个时候说‘不行’肯定会被所有人误解。 “我……还是会每天回来。”陆羿轻咳一声。 慕思雨眨眨眼睛：“哦！” 啥意思？ 难不成他以为她舍不得他？ 好吧！更别说了，越说越容易让人怀疑。 “你这个书吏是负责什么的呀？”慕思雨装作好奇的样子。 “书吏有许多种，我的职位是负责抄写一些案宗，把一些案子的资料装备好储存起来。” “哦！”好像跟原著不太一样。 原著里他也是书吏，但是负责刑部，然后跟着好几个书吏时不时的出去查访案情，因此被人拉下了水。 “还有酒吗？今天有喜事，是不是应该喝两杯？”陆轩问。 “昨天喝完了。”慕思雨道：“今天没有进城，没买。” “小气。”陆轩嘀咕。 吃完后，童氏争着洗碗，慕思雨见她这样不自在，便没有跟她抢活儿干，而是趁着还有光线把坏掉的椅子修补一下。 陆羿洗了冷水澡出来，见到她蹲在那里敲击破椅子，在他身后停下来。 “你今天是不是有话要说？” 慕思雨敲击椅子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了看他：“没有啊！” “有。”陆羿淡道：“你的眼睛藏不住事情。我明天走得早，你有什么话不妨现在说。” “好吧！我的确有话要说。”慕思雨站起来。“以前听人说一个县衙有好多书吏，这些书吏负责不同的职位。当然了，这跟你没有关系。不过我听人说，有些书吏拿了别人的银子，帮着做一些假案宗，帮着逃脱一些罪责。我知道你不会，这不是担心你吗？要是你被他们拉下水，暴露的时候再把你推出去……” “放心，我不会。”陆羿皱眉。“不过……谢谢。” 在所有人为他高兴谋得美差的时候，她想的是他的安危问题。这女人…… 看来已经把他当丈夫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 明明一句话没说，陆羿看她的眼神变了。 “那，我继续忙，你早些休息。” 慕思雨蹲下来继续修补椅子。 陆羿走了两步，停下来说道：“那张椅子已经修好了。你别再敲，再敲就散架了。” 慕思雨尴尬地停下来。 童氏从厨房走出来：“雨丫头，娘回去了。明天你别叫娘过来了，我和正涵随便吃点。你整天让我们过来吃饭，村里都说闲话了。” “娘，你干嘛这么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帮我做事，在我这里吃饭怎么了？再说了，明天少羽爹要进城办差，以后家里就只有我们娘俩撑着了，你可是主心骨。”慕思雨说道：“除非你不想帮我了。” “没有，怎么会？”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和涵弟还是在咱们家吃饭。”慕思雨说着，对房间里的陆羿说道：“你每天要办差，要不咱们租辆牛车吧？” “先不用。”陆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搭江氏酒楼的马车。” 陆羿走剧情去了，家里的事情仍然是慕思雨负责。 其实对慕思雨来说这跟以前没有什么差别。 江氏酒楼的生意受到影响，那就只有想别的法子，比如说她让慕正涵招集村里的孩子捞河虾、小鱼、黄鳝、贝壳之类的东西，又给江氏酒楼添了新菜品。 “三两银子。”慕思雨清点了所有的银子。“看起来很多，其实做不了什么事情。” “娘，怎么了？”陆芷云凑过来。 “我在清点银子。”慕思雨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我不能被动，得主动出击。那些小箱子又耽搁时间又没有多少钱，我得做点大件的。” 第88章 原著剧情逃不掉 县衙。秦县令看着手里的案宗，赞叹：“好字！” 对面的陆羿喜怒无色：“大人过奖。” “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才几天啊，你就把前几年的案宗整理好了。本官突然觉得给你安排这么简单的职位有些屈才，不如你去负责刑部那边的审讯文书？”秦县令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陆羿。 陆羿迟疑了一下：“是。” “陆羿，你好好干，虽说你现在不能考取功名，但是又不是只有考状元才能出头，朝廷从来不会埋没任何一个有才能的人。” 陆羿拱了拱手：“属下告退。” 秦县令看着陆羿的身影轻叹：“这是一个人才啊！可惜毁容了，朝廷官员不能是面目有损者，要不然支助他一笔银子考取功名，说不定还能结个善缘。” “大人。”师爷在旁边说道：“只是做些抄写案宗的活儿，识字的都能做到，怎么大人对这个陆羿如此的欣赏？” “你看看就知道了。”秦县令把手里的案宗交到师爷的手里。 师爷打开一看，眼里满是惊讶。 “这个陆羿，让他抄写案宗，他竟把那些疑案悬案标了出来，还从那些原告被告以及证人的证词里发现了疑点，是个奇人。” 陆羿按秦县令的吩咐换了部门，刚进大牢便闻到了血腥味。 “哈哈……陆书吏，你们读书人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吧？别怕，多来几次就习惯了。”陈狱头笑着说道：“今天要审的这个人嘴巴硬得很，连续几天都没有撬开他的嘴，所以你也未必能写什么。就当是来适应一下，不用紧张。” 啪！啪！啪！ 一名狱头拿着鞭子对着吊在那里的青年狠打。 那青年闷哼着，进气多出气少，鲜血从伤口处滴下来，地上一滩的血坑。 “不行啊，陈哥，这人还是不开口。” “我能见他的案宗吗？”陆羿问。 “当然，陆书吏，你只管看。”陈狱头说道：“之前记录的书吏正好病了，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办了。” 陆羿翻看着案宗的内容，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安静的监狱里只有滴答滴答的滴血声。 几个狱头不耐烦了，走到旁边的桌子处坐下来打瞌睡。 本来嘛，他们这县衙的重案也不多。平日里闲散惯了，还真有点不习惯长期办案子。这个家伙真是耽搁了他们不少时间，让他们气不顺，打起来更狠了。 “放了他吧！他不是凶手。”陆羿把案宗合上。“我带回去整理一下。” “什么？”陈狱头从迷糊状态醒过来。“什么什么不是凶手？他不是凶手？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他。” “我会给县令大人说，这人你们先看着，不要再打了。嗯，如果不想他死的话，最好请个大夫看看。要不然……” 陆羿看了吊在那里的青年一眼，转身离开。 “陈哥，这人谁呀？咱们审了半个月，他说不是凶手就不是凶手？” 陈狱头头痛地说道：“先看着吧！要是秦大人下达命令，不放也得放。不过咱们把他打成这样……怎么交差啊？” “咱们没做错。” “是没做错，但是不是凶手就不能死人。哎呀，不管了，先找个大夫看看。到时候这钱就让他的家人出。他家不是三代单传吗？好像还挺有钱的。” 这里刚请了大夫，那边秦大人的命令就下达了。 陆羿从县衙出来，迎面走过来几个人。 “陆子易，你怎么在这里？”钱中云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神色复杂的方卓钰。 陆羿淡淡地说道：“有事？” “咱们是同窗，难得在这里见到，不如一起去喝两杯？我请客。”方卓钰淡道。 “不用，我要回家了。”陆羿说着要走，被唐明丛拦下了。 他锐利地看着唐明丛。 唐明丛被他的眼神吓着了，朝后面侧了侧。 “子易兄，这么不给咱们楚之兄面子，太傲慢了吧？” “我们很熟吗？”陆羿淡淡地说道：“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别挡我的道。” “子易兄在衙门做事？”方卓钰认出了他身上穿的衣服。 陆羿懒得理会他，从他身侧走过去。 “楚之兄，瞧他那傲慢的样子，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他还当自己是那个青山书院最有才学的陆子易吗？” “打听一下他在衙门做什么。” “这个简单，我堂兄是衙门的衙差。”钱中云说道：“我马上去问问。”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从前面的院子里传来熟悉的木工声。 陆羿加快脚步，推开门看着神情严肃的慕思雨，整个人放松下来。 慕思雨仿佛有所察觉，抬头看过来：“回来了！就等你开饭了。” “其实不用等我。”陆羿合上门：“你们可以先吃。” “你们衙门下工的时间不是固定的吗？只要你不在外面应酬，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跟我们平时吃饭的时间差不多。要是这个时候你不回来，知道你有应酬，那我们肯定不等了。” 吃饭时，陆羿说了自己换部门的事情。 扑哧！一口汤喷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 陆轩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慕思雨：“你恶不恶心啊？这么大的人还喷出来。” 慕思雨道歉：“对不起，有点烫，一时没有留意喝急了些。” 陆羿把手帕递给她。 慕思雨接过来：“谢谢。我洗好了还给你。” “你留着用吧！我还有。” “你换成现在这个部门，没有以前轻松吧？”慕思雨把手帕收起来。 “嗯，不过工钱应该会高些。虽然明面上一样，但是要是有案子需要书吏去调查的话，那会单独有一笔出行费。” “那你千万要小心，不要急功近利，咱们赚点工钱就行了，不该是咱们的千万别贪。” “你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哥是多大的官，随时都有可能贪污似的。”陆轩嫌弃。“你们这些女人是不是觉得在衙门里当差就有多大的权利？” “我这不是不放心吗？负责刑部，也就是查案，危险很多的。你哥一个文弱书生，要是吃亏了怎么办？咱们家还指望着他呢！”慕思雨红了脸颊。 “我哥这个文弱书生打了几年的猎，这些年咱们吃喝拉撒都是我哥打猎得来的。你在忧心什么？”陆轩觉得她在杞人忧天。 陆羿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有所察觉，那双眼睛就像探照灯似的，光线特别强。 慕思雨不敢再多说，多说多错。不过，陆羿的生活轨迹跟原著对上了，后面的路……不行不行，她得想办法打破这个死局。 第89章 陆羿，你媳妇来送饭了 “小哥，稍等一下，我搭你的马车进城。” 慕思雨叫住凌云阁的提货伙计。 那伙计也是穷苦人家，最近代替凌云阁来慕思雨这里收货，隔三岔五的吃慕思雨做的吃食，与她相处得挺好的。听说她要进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来帮你。”陈松见慕思雨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跳下马车接过来。“这都是些什么？” “孩子爹刚去衙门做了书吏，还没有请过同僚吃饭，我给他送些吃的过去，让他带去认识一下新同僚，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能互相帮衬。” “瞧瞧，老人都说娶妻娶贤，说的真是一点儿没错。陆大爷有你这样的夫人，简直就是他的福气啊！” 慕思雨笑了笑：“你稍等一下，我换一身衣服。刚做了活儿，这一身邋遢的，过去不是给他丢脸嘛？” “不急不急，现在还早嘛！你慢慢打扮，我在这里等你。”陈松说道。 慕思雨回到房间里，脱掉那身做木工活儿才穿的旧衣服，换上橙红色的衣裙，再简单的梳了个发髻，仍然是丸子头，但是梳得更讲究些。 丸子头旁边再插朵珠花，为这张脸增色不少。 还别说，最近特意减肥，起码减下了二十斤，现在只是微胖，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她看了一眼旁边从来没有用过的胭脂水粉。 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拿过来。 她特意去衙门看看，总得给陆羿几分面子，不能太丢他的脸。 “陆大嫂，真的是你吗？”陈松看呆了。“原来你长得这样好看啊！” “咳！”陆轩的轻咳声传来。 他用威胁的眼神看着陈松。 陈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陆大嫂变化太大，我一时有些惊叹嘛！” “娘，我也要去。”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大腿。“我也要去看爹爹。” “小云儿，今天不行，我带的东西有些多，而且我也有事情要忙，到时候顾不到你。”慕思雨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好了，等会儿娘给你买好吃的。” 陆芷云有些失望，却不再缠着。 “小叔，家里就交给你了。中午我回不来，你把锅里的菜热一下就成。” “知道了。” 衙门。几个书吏到了吃饭的时间就装模作样地放下手里的笔，然后商量着今天去哪里吃。 “陆书吏，一起？” “别叫他，人家洁身自好，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去那些不入流的地方？” “我们就吃个饭而已，怎么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们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在某些圣洁的人眼里，我们指不定就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陆羿任由唐三语在那里阴阳怪气地说着什么。 唐三语之所以这么厌恶陆羿，就是因为陆羿把他抓的人放走了。 没错！就是那个被打得面目全非，再晚一刻就会死在大牢里的那个青年。 那个青年被无罪释放，真凶另有其人。就在刚才，师爷把他叫过去大骂了一顿。他心里气不过，看陆羿就越发的厌恶。 “好了，唐书吏，你少说两句。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理应团结才是。” “我可不敢跟某些人呆在一条绳上，怕被某些人直接捅死。”唐三语冷笑。“一个后辈刚来就这样狂妄，简直没有把我们这些前辈放在眼里。” “陆羿，你媳妇给你送饭来了。”从外面传来粗犷的喊声。 陆羿手里的笔停下来，向来没有情绪的眼睛里浮现了惊讶。他抬头看着窗外，果然有一道俏生生的身影。只不过他的位置看不见她的神情。 他把笔放好，大步走出去。 经过那个唐三语的时候，面对后者挑衅的目光，他淡淡地说道：“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把气撒在别人身上，这样可以掩饰自己的无能？” “你！你！”唐三语指着陆羿的后背。“你们瞧瞧……我无能，敢情这里只有他一个是聪明人，那他一个人干好了，要我们做什么？” 其他几个书吏也觉得陆羿狂妄，有些不悦。 相比陆羿这个刚来的晚辈，他们当然向着长期带他们吃喝玩乐的唐三语。唐三语出手大方，他们没少用他的东西。 陆羿出门，见到慕思雨的正脸，脚步顿了顿。 这…… 原来她长这样的吗？ 以前的慕思雨邋遢，不顾形象。后来的慕思雨整日做木工活儿，又用布巾把脑袋包住，就没有一天像个女人模样。今日这样‘盛妆’打扮，突然发现她只是一个年轻清秀的小姑娘。特别是那双眼睛，太纯净了，就像是第一次沾上凡尘的小仙女。 “陆羿……”慕思雨甜甜地笑着：“我没有打扰你吧？” “哪里打扰了？”旁边的高大衙役说道：“现在是午饭时间，可以休息了。” “那就好。”慕思雨拿起一包东西塞到衙役的手里：“高大哥，这是我自己做的一点吃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尝尝吧！” “那怎么好意思？”高衙役嘿嘿笑道：“那就谢谢了。” 他早就闻到那个味儿了，也就客气一下而已。 这小娘子会来事，以后多照顾一下她男人好了。 那个陆羿……虽然没有相处过，但是最近衙门都传开了，他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啧啧，那些读书人最阴险了，一般都是暗中使坏的。 几个书吏出来了。 见陆羿对面站着一个笑容甜美的小娘子，有些羡慕，也有些不屑。 早就听说陆羿家穷，那小娘子能送什么好东西过来？只怕是什么红薯之类的。只有那些粗鄙的衙差才会当回事。 “几位是我夫君的同僚吧？这是我自己做的酱肘子，还有炸小鱼，麻辣河虾，请你们尝尝？”慕思雨打开一包吃食递过去。 准备离开的几人：“……” 什么鬼？ 好香啊！ 还有那酱肘子，炸小鱼，麻辣河虾，这不是最近江氏酒楼卖高价的那个吗？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一个书吏接过来。“小嫂子好手艺。” “那我也尝尝？”另一个书吏看了一眼黑着脸的唐三语。“唐书吏，你要不要……” “谁吃这种下等吃食？”唐三语阴冷地说道：“你们真是没用，随便一点吃的都收买了。” 其他几个书吏顿时不高兴了。 他们捧着唐三语，仅是因为他出手大方，其实大家都是书吏，凭什么他们就要看这个唐三语的脸色？他不会以为随便请了几次客，他们就要听他的吧？ “唐书吏不吃，那小嫂子，他那份就给我们分了吧？我们喜欢得紧。”一个书吏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可是江氏酒楼最近卖得最好的，这都算下等吃食，那县令大人，各府的老爷怕是都是下等人了。” “你们……好好……你们别后悔……”唐三语气愤地离开。 第90章 好一招收买人心 慕思雨皱了皱眉头：“难道我……做的吃食不合这位大人心意？” “别理他。” “他就是那副样子，与小嫂子无关。小嫂子的手艺与江氏酒楼的手艺一样。”吃了一块炸小鱼的书吏惊叹。 慕思雨腼腆地笑道：“见笑了，本来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承蒙江氏酒楼的掌柜不嫌弃，这才有了一些合作。” “原来江氏酒楼里的美味佳肴是小嫂子的手艺？难怪每天定时定量，卖完就没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胜在自己做的，一番心意。你们都是我夫君的同僚，这些都是带给大家尝尝的。以后夫君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大包小包的东西就这样发了下去。县衙的人多，这样分派下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份，但是她把一大包的美食交到厨房，请厨房帮忙下发，没过多久全衙门都知道了新来的那个冷面书吏有个贤惠好说话的媳妇，那媳妇比他会做人了，收买了不少人心。 “这么多东西要是卖到江氏酒楼，可得不少银钱了。你不用把这么多东西花在那些人的身上。”陆羿淡道。 “你从小便被人说成神童，有着非常好的未来。后来天降灾难，你的人生彻底毁了。你除了家里人，怕是更没有什么朋友。你总是这样冷着脸，别人只当你不近人情，不好亲近，可是你这么聪明，应该比我更清楚广交朋友的益处吧？你这个独行侠想在官场上混，太难了，为什么不收起你的棱角呢？” 陆羿想说什么，被慕思雨塞了一块炸鸡腿。 扑哧！慕思雨看他的样子，被逗乐了。 如果现在有手机，她一定要把这样搞笑的画面拍下来。 可惜啊，没有手机，真的少了很多乐趣。 “你要在这里好好的和别人相处。不要树敌，尽可能的交朋友。刚才的高衙役我就觉得不错，为人爽快，直来直往，是个值得相交的人呢！” 转角处，高衙役挺了挺胸膛，看了一眼旁边的师爷，一副‘看吧，有眼光的人还是不少’的样子。 师爷摇着扇子，看向旁边的秦县令。 秦县令指了指旁边，示意往那边走。 几人悄眯眯的出现，又悄眯眯地离开。 “以前看那陆羿是个人才，虽说有些锋芒，但是人才嘛，都是有脾气的。只要稍微打磨一下，可用的地方还是多的。今日瞧着，这陆羿不可小觑。” “可是因为那位夫人？” “嗯，这位陆夫人与普通的乡野妇人不同，是个贤良的。” “我也觉得她不错。你瞧她多有眼光啊，不像那些读书人看不起来我们这些粗人，她说我老高为人爽快，直来直往呢！难怪多给了我一包吃的。” “哦？多给了一包？在哪里？” “在……”高衙役闭嘴了，警惕地看着笑面虎师爷：“吃了，全都吃了，大人，师爷，我还要抓罪犯，先去忙了。” “这小子，当我不知道他给了夫人身边的小翠？” 陆羿把慕思雨送出门。 后者挥挥手：“我走了。” “等一下。”陆羿叫住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今天有人找我题字，我顺手给他写了，他给了这些。” “你不是在衙门办差吗？”慕思雨惊讶。 “嗯，以前读书的时候时而会有慕名求字的人，这人认得我，在衙门认出我后请我给他刚出生的小儿子取名字，顺便提一幅字。” 慕思雨接过荷包，倒出来看了看，惊叹：“好厉害。你的字这么值钱呢！” 不仅有碎银子，还有两块整银，也就是说这里有二两多银子。 她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又是做箱子又是做卤肉的也不过得到三两多银子，人家随便提一副字就是二两多碎银子。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今天算是彻底领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陆爷，今天晚上给你加鸡腿。你说想吃什么味的？蒜蓉还是麻辣？” 陆羿嘴角往上勾了勾，摸了摸她的头发：“回去小心些。还有，今天晚上我会晚些回来，你们别等我吃饭。” 慕思雨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陆羿的身影走远。 他——摸她的头了！！！ 有点摸宠物的意思有没有？ 这是几个意思？ “算了，男人的心思不好猜，反派的心思更不好猜。可能这位大人今天心情好吧！” 慕思雨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去凌云阁那里看了一圈，确定她的货广受好评，又去江氏酒楼看了她做的美食，结果没挤进去，因为排队的人太多了，掌柜的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腾不出手招待她。 得知自己的两个主顾都赚得满盆钵，她没有一丁点儿嫉妒，只有为他们高兴。这说明她的能力不错，与她合作就有银子赚，以后找她合作的人肯定更多。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新书，就是以前没有卖过的？”慕思雨走进书铺。 书铺老板先打量她一番，发现她穿得挺洁净的，衣服上连个补丁都没有，应该是买得起书的人。 “小娘子来得正好，我们还真有几本新来的。”老板神神秘秘的招了招手。 慕思雨觉得这人真是奇怪，买个书而已，又不是搞什么暗号，怎么还一副猥琐的样子？ “诺，就是这个……”老板递给她。 他朝外面看了看，确定没有别的人，继续说道：“和尚家的小花魁，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别人都没有。” 慕思雨：“……” 其实不用这样独一无二。 她想买的是正经的书。 “我……” “哎呀，安公子，你来了。”掌柜看见走进来的青年，把手里的书塞到慕思雨的手里：“小娘子，你可以先看一页，保证让你爱不释手，我失陪一下。” “我……不用……”慕思雨在看见来人时，眼里闪过惊讶。 这人不是那次帮她的那位公子吗？ 安亦珩见到老板，从衣袖里掏了掏，掏出两本书。 “我卖这两本……” “安公子的书都是好的，我马上给你拿钱。”掌柜高兴不已。 安亦珩察觉有人看自己，抬头看向对面，在看见一名清秀的小娘子时点了点头，单手背在身后等着老板过来。 第91章 怪异的读书人 书铺老板把银子交到了安亦珩的手里。 安亦珩掂量了一下，走了。 慕思雨问书铺老板：“刚才那位公子卖的书可以给我看看吗？” 书铺老板顿时笑得古怪：“莫不是看那位公子长得英俊，所以……嘿嘿，小娘子真是有眼光，刚才给你看的书也是那位公子写的，那画真是栩栩如生。” 慕思雨：“……” 她正是不想买书铺老板介绍的那本书，才拿那位公子做借口，结果倒好，那样刺激的书就是那位公子写的，还真是…… 人不可貌相。 “老板误会了，我想买两本学习的书，给我们家孩子买的，不是自己看的。” 慕思雨直接说清楚，免得老板再说下去，她都要动心了。 书可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她可不想花银子买那种杂书。现代的网络小说看得还不够多吗？她也是博览‘各大网站小说’的才女好吧？ “瞧我，是我想多了。” 书铺老板拍了一下额头，连忙翻出两本读书人才会看的书。 “多少钱？” “三两银子。”书铺老板笑道。 “这么贵？”慕思雨呆住了。 她想过书是奢侈品，没想到这么奢侈。 “书嘛，那是高雅的东西，当然贵了点。” 书铺老板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慕思雨的大惊小怪看低她。 慕思雨想着刚才安亦珩卖书给老板，两本书就是二两银子。要是卖书这么赚钱的话，她为什么不再加一个副业呢？家里好几个识文断墨的读书人不是吗？ “老板，如果我也卖书给你，还是比你这里的书更有意思的话本，你收吗？” “收啊！不过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就是刚才那位公子写的话本了。你还能写出更好的？”书铺老板打量慕思雨。“不是在下看不起小嫂子，话本不是那么好写的，你别以为看了两本，随便编几个书生和小姐的故事就能赚钱了。” “你先别管我写什么，就问多少钱收。”慕思雨期待地看着他。 “那要看写得怎么样，如果还不错的话，五百文一册。”书铺老板道。 “如果卖得比那位公子的还好呢？”慕思雨再问。 “那就……真要是这么好，给你一两半钱银子。”书铺老板说道：“你也看见了，普通的话本也就卖几百文，好点的话本卖一两银子，像刚才那位公子的话本不仅故事好看，里面的插图更是绘制得栩栩如生，所以卖二两银子一本。” “老板好生意，你可是一两银子一本收的，这样净赚了一两银子。” “我是生意人，肯定要赚银子的嘛！这两本你还要不要了？”老板耐心地问。 “这两本先不要，不过你给我一些笔墨纸砚，下次我再来买书。” 老板听说她要这些东西，一点儿也没有被耽搁时间的恼怒，性子还是特别好。他答应一声，把她需要的东西翻了出来。 “总共四两银子。” 慕思雨肉疼地掏出了银子。 刚才陆羿给她的银子全部花出去不说，连自己这些日子存的银子也清空了一大半，剩下的就只够维持生活了。 “小娘子真有好看的话本卖给我，我也是收的，到时候这钱也就赚回来了。” 虽然老板不抱什么希望，还是非常温暖的安慰了几句。 慕思雨笑了笑。 要是老板说话时没有财迷地看着她给出的银子发笑，这句话或许更有说服力，她也就信了。 慕思雨想着家里的调味料不多了，又去杂货铺买了大量的调味料。这一花，本就贫穷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银子啊银子，你好久才生儿子？” 扑哧！有人笑了起来。 慕思雨回头，只见一名打扮秀美的少女笑看着她。 “小姐，买好了。”丫环从前面的糕点铺出来，对少女说道。 少女见慕思雨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朝她福了福，带着丫环走了。 慕思雨看着少女的背影，心里哀叹：“穿越大神，为什么你不让我穿在这样的少女身上？多年轻，多优雅，多漂亮，最重要的是有丫环！！！” “好香啊！”慕思雨朝空中嗅了嗅。 香味是从前面传来的，她跟着香味跑，来到一家烧饼铺前。 “我不要葱，不要肉，不要芝麻。”一道清润的男声从前面传来。 慕思雨觉得这背影有些熟悉，朝前面探了探头，看见了前一刻还在书铺见到的青年才俊。 这人的毛病还真多。 不过第一次见面时他帮过她，所以也就在心里吐槽一下，对这人还是没有什么坏感的。 “一……一文钱……”卖烧饼的小姑娘红着小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位公子，你这不要葱，不要肉，不要芝麻的，那还吃什么烧饼啊！”旁边的肥硕大娘不高兴了。“诺，对面就是馒头铺，你吃馒头吧！” “娘……”小姑娘焦急地扯了扯大娘的衣角。 “别拉我，他每次都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大娘不爽地说道：“三文钱的烧饼，他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本来就麻烦，还只收他一文钱。你是鬼迷心窍了啊！看他长得俊，连钱都不想赚了。” 安亦珩淡淡地看着大娘：“你们打开门做生意，我是客人，只要你们没有关店，我的要求就该满足。要不然就是欺骗客人，我可以告官。” 慕思雨：“……” 这什么逻辑？ “不要葱，不要肉，不要芝麻的烧饼要十个。”安亦珩淡道：“这里是十文钱，没有少一文。” “你……”大娘咬咬牙。“行，行，我做你的生意。” 这种读书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飞黄腾达了，为了几文钱得罪人家不值得。 “你这公子真奇怪，每次都是这样，说你没钱吧，你穿得这样齐整，不像是没钱的主儿啊！为什么这么省？” “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吃。” “那你可以吃馒头。” “馒头味道淡。” “怪人。” 慕思雨心想：的确是个怪人。 安亦珩要的饼特殊，需要单独做，在后面排队的人可以拿现成的，轮到慕思雨的时候，安亦珩还在旁边站着。 那一身白衣，气质出众，在一堆百姓之中如鹤立鸡群，特别引人注目。旁边的小媳妇和小姑娘都偷偷看着他，一个个露出娇羞的神色。 第92章 小叔，想不想赚钱 安亦珩又感觉到有道视线盯着自己。 其实普通的视线他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也习惯了。只不过这道视线不一样，不像是爱慕的眼神，更像是好奇，像是研究什么疑难杂症。 他回头看过来，见到了在旁边等着装烧饼的慕思雨。 又是她。 他没认出这人是之前救的那个少妇，只认出一刻钟前在书铺见过，她的手里好像还拿着他写的话本。 哦，原来是‘金主’。 每个买他书的人都是‘金主’，买的人越多，他以后写的话本才更值钱。 这样想着，安亦珩朝她友好地点了点头。 不过，也仅此而已。 “十个饼好了。”卖烧饼的少女羞涩地看着他，趁他娘不注意，又多塞了两个烧饼进油纸包。 安亦珩皱了皱眉，平静地把那两个多余的倒出来，然后一句话不说走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卖烧饼的大娘掐了一下少女的腰。“这种读书郎是咱们能高攀的吗？没瞧见人家连正眼都没有看你一眼吗？还想倒贴。” “娘，我没有……”少女吃痛，朝旁边躲了躲。 “当老娘眼瞎啊！老娘只是没戳穿你，给你留点面子。”大娘一边装烧饼一边骂旁边的女儿。“下个月把你和大牛的婚事定下来，别东想西想。” 少女垂着眼眸，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下来。 慕思雨轻叹。 哪个少女不怀春？ 哪怕是她这种只知道学习的学霸，记忆深处也有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衣少年。 “五个烧饼，一共十五文。”少女哽咽。 “收好了。”慕思雨把钱交到少女的手里。“别哭了。喜欢一个人不该痛苦，应该是幸福的。得不到回应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不是自己的事情吗？” 少女惊讶地抬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没有想到还有人这样劝她。 每个人都劝她放弃，却从来没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得到回应，因为这是自己的事情’。 对啊！她喜欢他，也知道他们的差距，从来没有指望过什么。她就是单纯的喜欢这么一个优秀的少年郎而已，怎么就罪大恶极了？ “谢谢。” 旁边的大娘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看得出来这位大娘只是嘴硬，其实一直很关心自己的女儿。 小姑娘很幸福呢！ 慕思雨背着背篓准备出城。 这趟找到了新的商机，算是有收获的。不过本来有些小饱的荷包又饿扁了，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为今之计就是赚银子，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角落里有个坐在那里的乞丐。 那个乞丐好怪啊，头发长长的盖住了整张脸，身上的衣服补丁打补丁，但是明显不合身，脚踝和手腕都露出来了。这也就算了，他明明长得这么强壮，做什么不好偏要做乞丐？ 慕思雨想了想，把自己那份烧饼放在他的碗里，说道：“吃了烧饼去找个活儿干吧！长得这么强壮，坐在这里混吃等死，你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说完也不管那个乞丐能不能听进去，颠了颠背篓继续出城。 乞丐拨开眼前的头发，看着放在碗里的那个烧饼。 “乐趣？”许久没有说话的声音如破锣般。“这人生能有什么乐趣？” 就在他想继续睡觉的时候，只见对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远远地跟着那个离开的小妇人。 “好吧！”他站起来。“或许还有一点。” 没多久，巷子里又多了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乞丐懒懒地说道：“我收了别人的钱，替别人消灾。告诉你们的老大，要是再找那妇人的麻烦，我就灭了他的黑鹰帮。” “好汉，那妇人给了你多少，我们双倍给你。你能不能别再替那妇人出头了。”躺在地上的男人痛苦地说道。 “我……既然收了别人的东西，就不会再反悔，懂吗？” 慕思雨哪里知道自己一个烧饼解决了一个麻烦。要是知道的话，肯定把剩下的几个烧饼全部送给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乞丐。 回到陆家村时，经过的村民跟她打招呼，有好事者对她说‘你爹病得起不来，吃了药也没用’。她皱了皱眉，说了句‘他亲娘会管他’，不作理会。 “小叔……小叔……”慕思雨进门后就叫陆轩。 陆轩：“……” 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平时两人都是相看不顺眼，今天她这么热情，必然有诈。 “你在家怎么不应我？”慕思雨把背篓放下来，再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我不在家在哪里？你觉得我这身子骨还能出门？”陆轩不悦。 “怎么不能出门了？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是适当的走走是可以的。”慕思雨凑过来。“小叔，想不想发财？” 陆轩警惕地看着她：“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做。” “你做得了吗？”慕思雨满脸嫌弃。“我跟你认真商量，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怎么发财？”陆轩当作笑话听。 “我今天去书铺了，本来想给你和少羽买两本书来着，但是太贵了，两本书都要三两银子。” 陆轩沉默地听着，眼里闪过讶色。 她居然会好心地给他买书，看来越来越有当人家大嫂的自觉了。 “我正好遇见一个读书人来卖话本，他的话本居然卖一两银子一本啊！那老板说了，卖出去就是二两银子一本。不管是老板还是那个读书人都是纯赚的生意。我就想着，家里三个识文断墨的，这样的生意我们也能做啊！” “天真！话本是那么好写的？读书人那么多，有几个人会写话本？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读书人饿死？”陆轩泼她冷水。 “我不会写字，就算会写也只会简单的，写不好字。你会写字，我给你提供故事，咱们赚得的银子五五分好不好？” “你不会来真的吧？” “真的啊！我还买了笔墨纸砚，把家里的银子都花出去了，没有退路了。” 陆轩瞪大眼睛：“陆慕氏，你是疯了吗？要是不成怎么办？岂不是血本无归？” “怎么不成了？就算不成，我还有别的生意嘛！我就是觉得你整天呆在家里无聊，给你找点事情做。”最主要的是给家里创造收入。 第93章 宝贝什么的，她也说得出口 陆羿进门后，发现气氛不对劲。 他看了看坐在那里闷闷不乐的慕思雨，又看了一眼沉着脸的陆轩，最后视线停留在陆少羽和陆芷云的身上。 “娘花光了你给的钱。” “买了一大堆笔墨纸砚。” “小叔不高兴，觉得娘花钱大手大脚，没有分寸……” “她觉得自己的好心得不到认可，小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银子给了她，那便由她分配，花光了就花光了。”陆羿说道：“陆轩，你嫂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家里的事情听她安排就好。” “哥！”陆轩站起来。“她今天一次性花了四两银子。” “她为这个家如此操劳，花点银子怎么了？我说过了，家里的银子都由她分配，你听你大嫂的。”陆羿说道：“真有什么，还有我。” “你就惯着她吧！”陆轩气冲冲的进了自己的卧室。 慕思雨撇撇嘴：“他不乐意就算了。陆少羽，你字写得怎么样？” 陆少羽扫了她一眼：“还行。” “那就由你来写。”慕思雨双臂抱胸。“他不相信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目光短浅的小笨蛋，读书读傻了，做事情不懂得变通。你别跟他学！” 陆羿越发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想说什么，慕思雨不给他这个机会，拉着陆芷云进了他们的卧室。 童氏和慕正涵搬走后，陆轩单独住一个房间，陆羿和陆少羽住一个房间。 陆羿先去洗了一个冷水澡，回房问陆少羽具体的情况，后者口齿清楚地描述了整个过程。 “小叔生气也正常，那么多读书人，有几个是会写话本的？” “嗯，不过你娘也不做亏本的买卖。最近她的表现还不能让你们放心吗？” “爹相信她的话？” “你是她儿子，在没有人支持她的时候，你应该第一个站在她的身边支持她。亲母子没有隔夜仇，更何况她现在极力的补偿你们。明白吗？” 陆少羽躺在床上不说话。 翌日，陆羿刚起床就听见外面的声音，好像是江氏酒楼的伙计来收货了。 “羿嫂，你新做的那个麻辣小河虾特别的受欢迎，卖得特别的好。虽说第一酒楼也推出了相似的，但是客人们不买账，还是只吃你做的。” “掌柜的是不是说多做点麻辣小河虾，别的少做点？” “不不不，客人们回来了，其他的东西搭着卖出去不少，掌柜的说还是按以前的规矩来。” “成，那今天就全部给你们吧！你看看称，一共是六百二十文。我抹个零，直接给我六百文就成。另外二十文就当是小哥的跑路费。” “不用不用，掌柜的单独给我加了工钱。” “掌柜的给的是掌柜的，我给的是我的，放心，我不会在掌柜那里说的。那称的量也是只多不少，掌柜见这么实成的称，还会夸你。” “羿嫂，不，以后我叫你姐吧！你就是我亲姐。” “咳！”陆羿站在门口。“你倒是会占便宜，这么一会儿就多了一个亲姐。” 风筝见到陆羿，笑着说道：“姐夫起来了。今天也坐我们的马车进城吧！” “臭小子。”陆羿冷硬的脸上浮现笑意。“看来你在江氏酒楼呆得不错。” “掌柜的对我们这些伙计特别的宽厚，比以前开心多了。店里有时候没吃完的，他还让我们带回去给家里人。” 慕思雨从里面带出来一个大包袱：“这是你中午的饭。你到了县衙就交到厨房，就说中午给大家加个餐。” “每天这样送，你也不怕惯坏他们。人心是贪婪的，永远不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陆羿不赞同。 “我知道啊！你就说这些是江氏酒楼要上的新品，让他们先尝尝味，过几天江氏酒楼就要上菜了。” 这样既帮江氏酒楼打了广告，又说明了这不是天天都有的，还让他们领了陆羿的好意。以后再想吃，那就只有去江氏酒楼吃了。 “姐姐真厉害。”风筝说道：“等会儿我给掌柜的说，掌柜的肯定更感激姐姐。” “瞧瞧，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轻松。”慕思雨说道：“你们快走吧！这几个饼在路上吃，我自己烙的。” 陆羿接过她递来的油纸包，看着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慕思雨问。 “我可以写。”陆羿清咳一声：“晚上……晚上回来给你写。” 慕思雨本来没明白写什么，琢磨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话本的事情。 “你每天那么辛苦，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帮我？” “不辛苦。” 现在的生活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并不觉得辛苦。 “晚上回来再说吧！我和少羽说，那个小财迷肯定会听我的。” 陆少羽偷偷砍柴卖给邻村的事虽是秘密，但是她多聪明啊，怎么可能不知道？有次看他手上好多划伤，悄悄跟了他一上午，知道了原因。 她只是不想戳穿他，免得又伤害那颗幼小的心灵。 相比砍柴一上午才卖个一文两文，这么一本万利的生意那个小财迷会不动心？ 陆羿走后，慕思雨把家里的活儿干完了，天才刚亮。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天黑后上床睡觉，每天睡得饱饱的，干起活儿也很有精神。 “把你的脏衣服给我。”慕思雨敲了敲陆少羽的房门。 陆少羽揉了揉眼睛，把他和他爹的脏衣服递出来。 慕思雨还没有见过这样呆萌的陆少羽，一时被萌化了，捏了捏他的脸颊：“好可爱。” 陆少羽：“……” 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门口表情呆呆的。 “你去把你叔叔的脏衣服收出来我一起洗了。”慕思雨回头对呆萌的陆少羽说道：“我不好进他的房间。” 陆少羽垂着头，掩饰着羞恼的脸颊，敲了敲陆轩的门：“小叔，我进来了。” 没过多久，他拿着陆轩的脏衣服出来。 慕思雨只洗陆轩的外衣，里面的衣服是他自己洗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写话本？”陆少羽跟在她的屁股后面。 慕思雨笑眯眯的：“还是我儿子乖，等我洗完衣服就回来开工。宝贝儿子，你再多睡会儿，养足精神。” 陆少羽：“……” 什么嘛？ 什么宝贝…… 这女人真不害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第94章 慕思娇回村 啪！啪！啪！啪啪啪！ 木槌捶打着衣服，水花溅开，旁边的水里混合着大量洗衣皂留下的泡沫。 “少羽娘，你也洗衣服啊！” 一名妇人把盆子放在她旁边，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蹲下来。 “是啊！唐婶。”慕思雨擦了擦汗，笑着打招呼。 “你认得我？”唐氏惊讶。 “上次大柱哥娶媳妇，唐婶不是也在帮忙吗？你动作麻利，做事情很快，我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偷学了几招。” 慕思雨说话风趣，逗得那唐氏咯咯笑起来。 其他小媳妇见这边气氛融洽，纷纷加入过来。 慕思雨要是真心想结交什么人，有的是哄对方的手段。只是洗个衣服的时间，大家对她的好感腾腾往上涨。 “刚才经过你奶奶家，瞧我，忘记了，蒋大娘家。我瞧见慕思娇回来了，还是马车送回来的，那个招摇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是吗？那看来她在李家过得挺风光的。”慕思雨淡笑。 “那丫头本来长得就俏，以前就有不少人来提亲，蒋大娘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就巴望着她攀高枝。现在看来还真有机会。” “少羽娘，你瘦了好多，变漂亮了。” “真的吗？我都没有留意。”慕思雨‘虚伪’地谦虚着。 没留意？每天一大早跑半个小时的步是白跑的？这样还不瘦，那才该哭呢！ “总是听蒋大娘说李家怎么富贵，嫂子们知道李家是什么人家吗？我整天呆在村里不出门，没什么见识。”慕思雨转移话题。 “李家嘛……” 洗完衣服，慕思雨先和众人告辞，她回家晾衣服去了。 还没有到家，从前面跑过来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看见她，远远叫着她：“慕婶婶，云儿被欺负了。” “二妞，说清楚，云儿被谁欺负了？”慕思雨皱眉。 “慕思娇。”二妞指着前面。“我和云儿从山脚下捡了几个野鸡蛋，本来想回家的，经过半路的时候遇见了慕思娇，她非说云儿弄脏了她的衣服。” “这个慕思娇，刚回来就找老娘的麻烦，真当老娘是好欺负的。” 慕思雨大怒，把木盆放在地上，卷起衣袖朝二妞说的方向赶去。 二妞看了看地上的木盆，又看了看慕思雨的身影。她想搬的，但是搬不动，只有吃力地拖着木盆藏在旁边的草丛里，这才气喘吁吁地跟上去。 “我没有！我娘说了，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你别想冤枉我！” 陆芷云被慕思娇掐着，躲避着她的动作。然而她太小了，慕思娇再怎么样也是个大人，根本就躲不掉她的魔爪。 她的身上被掐了好多痕迹，疼得不行，硬是没有哼一声。只是那眼泪花花的，只要是正常人都舍不得对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不过慕思娇这种人怎么是正常人？ 慕思娇看着越来越水灵的陆芷云，眼里闪过嫉恨。 是的！她嫉恨这个孩子。 以前不觉得，那时候她瘦得皮包骨，整个人畏畏缩缩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这才多久没回来，她就越长越好看了，特别是眼里的快乐藏都藏不住。 长大了岂不是要成妖精？ “慕思娇，你这个贱人！” 砰！一个飞毛腿踢过来。 “啊！”慕思娇只听一声娇喝，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屁股就被踢了一下，整个人摔在旁边的田里。 她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护犊子的慕思雨。 “慕肥……”慕思娇瞪大眼睛：“你怎么瘦了？” “老娘是不是瘦了关你屁事？慕思娇，你不好好当你的贱婢，跑来欺负我家孩子做什么？你是太久没回来了，我劝你去打听打听，最近欺负我家的人有几个好下场的？”慕思雨蹲下来，心疼地检查着陆芷云的身体。“她打你了？掐你了？哪里疼？” “娘，好疼，她掐了好多地方。”陆芷云委屈巴巴地说道：“云儿和二妞想回家，她突然拦住我们的路，还要抢我们的野鸡蛋。我们不给，她就说我把她衣服弄脏了。云儿不明白，她的衣服好好的，没有弄脏。云儿都没有碰到她。” “你没错，错的是她。她眼皮子浅，看见你们的野鸡蛋想抢，没有理由就编个理由。这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完站起来，捏着手指关节，阴沉地走向慕思娇。 慕思娇刚爬起来，看见她恶鬼般的表情知道不妙，拔腿就想跑。 可是还没有跑几步就被慕思雨扑过来压在地上。 “衣服弄脏了是吧？” 哗啦！哗啦！ “我的衣服……” “你的宝贝衣服这才脏了呢！” “慕思雨，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啊……” “嘴巴这么臭，用泥巴洗洗怎么样？天地万物皆是灵气，你该好好沾点灵气……” “呕……” 二妞赶过来看见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 陆芷云眨眨眼睛：“我娘平时不这样，不要怕。我娘只打坏人！” “慕婶婶好厉害。”二妞敬佩地说道：“难怪村里的人都怕她。” 陆芷云歪歪头：“我娘很温柔的，一点儿也不凶。” 二妞看了看像是恶鬼附身的慕思雨，再看了看一脸天真的陆芷云，不知道应该相信看见的还是应该相信听见的。 慕思娇哇的大哭起来。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放开我……” 慕思雨从慕思娇的身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不高兴地说道：“老娘刚洗好衣服，现在又得洗。” 慕思娇头发被抓掉了一大把，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嘴里塞了地上的泥。那泥还带着刚浇不久的米田共，天然无灾害。 “慕思娇，你听清楚了，你们家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了，你少来烦我们。要不然下次我就划花你的脸，让你这辈子都成不了什么宠妾。” 慕思娇愤怒地看着慕思雨拉着两个丫头离开。 那个疯子！她不会放过她的。 “哇，二妞，你真聪明。”慕思雨把草丛里的木盆搬出来：“谢谢你了。” 二妞害羞地低下头：“我没做什么。” “刚才多亏了你，要不然云儿肯定要吃大亏。”慕思雨夸赞道：“今天在我们家吃饭吧！我想好好谢谢你。” “不用……不用的……”二妞连忙拒绝。 “走吧！二妞。”陆芷云热情地邀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那……好吧！谢谢。” 第95章 表妹，你能帮我吗 “你这是在泥里滚了一圈？” 陆轩见慕思雨一身狼狈，眼里闪过担忧。 只不过嘴硬，说出来的话像个叛逆的少年。 “慕思娇那个疯婆子一回来就欺负咱们云儿，刚揍了她一顿。” 慕思雨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房间。 “云儿，你没事吧？”陆轩走过来，蹲下来问：“有没有受伤？” 陆芷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把我的头发弄乱了，这是娘给我梳的。我的珠花也弄脏了，不过洗洗就好，没有坏。” “你呀，小叔是问你有没有受伤，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哪有你重要？”陆轩无奈：“小傻子。” “娘送给我的东西，很重要。”陆芷云很严肃地说：“本来我和二妞捡了好多野鸡蛋的，碎了两个。幸好二妞聪明，先把野鸡蛋放好，再去叫娘了。” 陆轩看向旁边腼腆的黑丫头，朝他道谢：“谢谢你帮了云儿。” “不用……”二妞第一次遇见这样客气的人家，有些不知所措。 云儿的家人真好。娘亲温柔，小叔温柔，难怪连云儿也是村里最可爱的小女孩。 慕思雨换好衣服出来，吩咐两个女孩在家里玩，她要去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 “娇娇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蒋氏见慕思娇进门，大呼小叫的。“我的天，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慕思雨干的，你去揍她啊，像以前那样打死她啊！”慕思娇一肚子火。“奶奶，慕思雨现在越来越猖狂了，你最疼我了，要为我作主。” “这……” 蒋氏听说是慕思雨干的，尴尬地摸了摸脸颊。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还被慕思雨收买了？” “娇娇儿，你没事别去招惹她了，瞧把自己弄的。要是你脸毁了，还怎么做李公子的小妾？那个慕思雨这辈子都只是个村妇，又妨碍不了你什么。” 那个疯丫头像是中了邪一样，村里得罪她的都没有占到便宜。之前招惹她的，现在见到她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非昔比，现在谁也别想欺负她了。 “你果然向着她了。” 慕思娇才不管这些，只知道蒋氏居然不帮她出气了。 以前只要她说一句，蒋氏就把慕思雨往死里打的。 “你不要忘记现在是谁给你银子。那个慕思雨会给你银子花吗？” “够了。”慕大山抓着门框，吃力地喘着粗气。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下面一团乌青，像个病入膏肓的人。 “二叔，你吓着我了。”慕思娇皱眉：“你这副样子出来做什么？” “雨丫头从来不主动招惹别人，要不是你们欺人太甚，断不会对你这样。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不想想自己，把错都推给别人，咳咳……” “二叔，你这么向着她，她看过你吗？你病成这样了，她给过你一文钱吗？还不是要我们大房养着，居然还帮她说话。”慕思娇阴阳怪气。 “我无儿无女，是谁的错？我本来有个媳妇，是谁害得她离开了？我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又是谁造成的？这是报应！这是罪有应得！我认了。可是你们呢？那也别想好过。咳咳……”慕大山阴冷地看着慕思娇和蒋氏。 蒋氏觉得这个二儿子自从病了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吓人。 “奶奶，你看看你为他花了这么多银子治病，他还埋怨你呢！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慕思娇摸了摸脸颊，感觉到疼痛，神色紧张起来。 “我的脸不会有事吧？不行，我要进城买最好的药膏涂一下，不能留疤的。这破败地方我都不想回来了，真是倒霉。” 蒋氏瞪着慕大山：“你高兴了？你侄女也没说什么，瞧把她气成什么样了。她说得没错，慕思雨又不管你，你争她有什么用？还不如好生哄着你侄儿，说不定还能给你点银子看病。真是没长脑子的蠢东西！” 慕大山一边咳嗽一边回了屋。 他的确是蠢东西！ 他要是不蠢，也不会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现在他不会分家的，因为他的病需要银子。他为这个家累死累活，这点银子必须他们来出。至于能不能好，那是以后的事情。 “表妹在家吗？”从外面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蒋氏觉得奇怪，打开院门。 “唐家小子，你来找娇娇儿？” “是啊！大娘。”唐严志笑着说道：“本来我去李府找表妹的，他们说表妹回家探亲，就来这里找她了。她现在不在家？” “在的在的。” “奶奶，我怎么听见了表哥的声音？” 慕思娇换好一身衣服，用胭脂水粉掩盖了脸上的红肿，又变回一朵娇嫩的花儿。 她早就听见唐严志的声音，只不过想要给他留下最好的形象，收拾妥当了才出来。 唐严志看着人比花娇的慕思娇，眼里闪过惊艳。 “表妹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这副妆容比那些大家闺秀还要好看。” “表哥，你就惯会哄我。”慕思娇捏着帕子，细声细气的，完全没有刚才打架的疯婆子样子。 “快进来。”蒋氏把人请进来。 “我来得急，没买什么东西，这是我的小小心意。” 唐严志把一个布包塞到蒋氏的手里。 蒋氏笑呵呵的，眼里闪过贪婪的神色：“瞧你说的，你是娇娇儿的表哥，来探个亲还买什么东西？不过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就收下了。” “表哥，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城？” “表妹要回城吗？”唐严志惊讶：“你不是刚回来吗？” “哎，家里蚊虫多，我有些受不了。”慕思娇撩起细白的手腕。“你看嘛，被咬了好多印子。” 唐严志看着那白皙的肌肤，再看慕思娇婀娜玲珑的身段，心里一阵痒。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表妹是要攀高枝的，再痒也只能忍住。要不然他那个姑姑第一个杀了他。 “委屈表妹了。之前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就给你带百香膏，对付被蚊虫咬的印子特别有用，最重要的还能滋养皮肤。” “真的？” “真的，明日我送到李府，到时候交给表妹。” “谢谢表哥。” “表妹，我今日有一事，不知道表妹能不能帮我？”唐严志笑了笑。 第96章 想屎吃呢 听完唐严志的话，慕思娇和蒋氏的表情都很古怪。 “你是说……慕思雨那个贱……那个丫头卖卤肉给江氏酒楼，一天赚几百文钱？” 蒋氏觉得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要不然怎么会听见这么不可思议的话？ “对，你们不知道？”唐严志惊奇。 慕思娇埋怨地看了一眼蒋氏。 “我在李府，当然不知道，怎么奶奶你也不知道？” “谁管她在干嘛？”蒋氏嘴硬。 她也管不着人家。 “那你是想……” 唐严志笑着说道：“我是代替第一酒楼的掌柜来谈生意的。第一酒楼愿意出更高的价钱买她家的肉。” 慕思娇撇撇嘴：“关我什么事儿？” “表妹……”唐严志宠溺地看着她。“跟你没关系，但是跟表哥有关系。我与第一酒楼有生意来往，既然揽下了这个事情，就想把它办好。” 慕思娇受不了唐严志灼热的视线，羞涩地低下头。 “可是……她也不会听我的啊！” “之前听你提过，这位小表妹最听大娘的话，所以我想要是有大娘从中牵线，想必会更顺利些。” 唐严志这句话是对蒋氏说的。 蒋氏表情古怪。 最听她的话？ 那是以前。 想必这小相公许久没来他们村里了，不知道他们村里的风向早就变了。 现在怎么办？刚收了人家的礼，现在一口回绝的话，怕是把人得罪了。 慕思雨晾好衣服，擦了擦手，对陆少羽说道：“准备好了吗？我先给你们讲一个试试，你们要是觉得不好听再换。” 本来是想跟陆轩合作的，既然换作陆少羽，就不能讲那些什么情情爱爱的故事。她想了想，讲了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 “唐玉和唐清是一对兄弟，两人住在唐家堡，是唐家堡堡主的孩子。他们无忧无虑，与世无争。可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群黑衣人……” 陆轩坐在窗口，听着从院子里传来的声音，神思飘出很远。 无忧无虑，与世无争，两兄弟……好像他和哥哥啊！ 他一时间听入了迷。 院子里，三个孩子也听入了迷。 听到两兄弟目睹亲人被杀死在面前的惨事，纷纷捂住嘴，眼里满是难过。 陆轩面色一白。 这…… 他和哥哥也亲眼看见那个贼人冲进他们平凡的家，杀死了他们慈爱的父母。 “这个故事……我写。”陆轩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慕思雨刚讲到兴起，听陆轩这样说，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不写吗？我还想给少羽写呢！” “你给他换一个，这个我写。”陆轩垂眸。 他想知道那两个少年后来怎么样了。 慕思雨只是随便挑了一个故事，没想到引起了陆轩的共鸣，倒是意料之外。 不过仔细回味，这个故事好像为他们兄弟量身打造的，难怪他会这样动容。 “雨丫头，在家吗？”从门口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 慕思雨好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村里的人要么叫她陆大嫂、陆羿媳妇，要么就是叫她少羽娘、云儿娘的，只有童氏会叫她雨丫头。 陆少羽前去打开门。 见到蒋氏那张带笑的老脸，纵然是早慧的他都有些茫然了。 他回头对慕思雨说道：“慕大山的娘来了。” 慕思雨：“……” 瞧这称呼，言简意赅，一目了然，还真是陆少羽的风格。 蒋氏撇了撇嘴，不悦道：“我是你娘的奶奶，你该叫我太奶奶。真是没有礼貌！” “有事？”慕思雨走过来，把陆少羽替换下来。 陆家的人都不想蒋氏踏入他们的大门，哪怕一刻都不想，所以直接在门口说话。 “进去说。” 蒋氏想进门。 “就在这里说。”慕思雨纹丝不动，不让她进门。 “一句话说不清楚。”蒋氏不悦。“我好歹是你奶奶，你小时候还是我把的尿，你还真要跟我一刀两断？” “不错，一刀两断这么高难度的词都会了，看来叫你来的人花了些心思。”慕思雨淡道：“直接说目的吧！”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没人叫我来。”蒋氏眼神躲闪。 慕思雨呵呵两声，表示自己差点信了。 “行吧！我是来给你送钱的。”蒋氏挺了挺胸膛。“好歹是你亲奶奶，难不成还会害你？之前我们是有些不愉快，那不是说的气话吗？” 慕思雨警惕地看着她。 在原主的记忆中，蒋氏只用这样的语气对大房的人还有最疼爱的小儿子说过话，从来没有这样对二房的人说过话。简直太可怕了，就像鬼附身似的。 “你来……”蒋氏回头，朝转角处招了招手。“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唐严志优雅地走过来，朝着慕思雨行了一个礼，脸上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小表妹，表哥这厢有礼了。” 慕思雨喉咙滚了滚，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没有那个金刚钻，别揽那个瓷器活。 这人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那气质完全跟文雅书生不搭好吗？如今偏做出一番附庸风雅的作派，好像邯郸学步，不伦不类。 “我没有表哥。” 童氏那娘家也是吸血鬼，早就不管童氏了。 “这是我表哥。”慕思娇看不过去了，气呼呼地说道：“我表哥可是做大生意的，是大老板。” 刚才唐严志居然对慕思雨那个贱人笑了，还笑得那样好看。慕思雨那个贱人最不要脸，指不定已经在打她表哥的主意了。 休想！ 表哥是她的。 这个时候她显然忘记自己是要立志做宠妾的人，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也不看锅里的那东西是不是有人要争。 “那找我做什么？你们表哥表妹好好亲热去，别扰了我们家的清静。” 慕思雨说着要关门。 她可没有时间听他们罗里巴索。 “等一下，小表妹，我是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你谈。你相信我，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有自己人，我才会这样为你着想。” “嗯哼，所以？”慕思雨靠在门前，听着他们吹。 唐严志看着那清秀的小脸，突然觉得这女人……好有个性。她这样懒懒地靠在那里，似笑非笑，像只小狐狸似的，另有一番风韵。 慕思雨皱了皱眉：“说啊！发什么呆？” 慕思娇掐了唐严志的手臂一下。 “嘶！”唐严志回过神，不悦地看了一眼慕思娇。“你掐我做什么？” “你！”慕思娇气愤地看着他。“你干嘛看她？她有什么好看的？又肥又丑，你还用那样恶心的眼神看着她！” 慕思雨：“……” 不是说正事吗？ 她还等着他花样吹。 第97章 小叔打脸了 唐严志尴尬：“哪有？我在想怎么说。” 慕思雨神色不耐：“要是还没有想好怎么说，那就别说了。” “等一下。”唐严志挡着门。“是这样的！第一酒楼的老板非常有诚意地想要买你的卤肉，江氏酒楼多少钱收的，他一斤多加十文。” 蒋氏瞪大眼睛。 那得多少钱啊？ 慕思娇的眼里闪过嫉恨。 虽说在李府好吃好住的，但是二等丫鬟的银钱也只有一两银子。 慕思雨这个民妇在家里呆着就能赚几两银子，她心里岂能不嫉恨？ “没兴趣。”慕思雨得知他们是为了卤肉来的，二话不说退回院子，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唐严志拍着门：“小表妹，你可能不知道一斤多加十文代表着什么。我给你算一笔账啊，本来你十斤卤肉，他们给你三十文一斤，拿到手就是三百文，如果一斤加十文的话，那就能拿四百文。再算上别的，你每天至少多一百五十文的银钱。每天多一百多文，一个月那得多几两银子。这是一笔不小的钱啊！” “小表妹，你被江氏酒楼骗了，让我进去和你细说……” “小表妹……” 哗啦！一盆水泼了出来。 唐严志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你！”慕思娇气愤，尖叫道：“你做什么？” “一口一个小表妹，吵死了，谁是他表妹？”慕思雨单手叉腰做泼妇状。 慕思娇本能的感到畏惧。 她刚见识了慕思雨的战斗力，不想再来一次，特别是在表哥面前。 唐严志也有些气了。 他抹了一把水渍，挤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小表妹，我是为你好。我知道你和家里闹得不愉悦，其实你看大娘和表妹都是关心你的。” 说着他看向蒋氏。 蒋氏连忙附和：“对啊，雨丫头，奶奶以前是有点凶，但是奶奶知道错了，以后肯定好好对你。你要相信奶奶，何必跟银子过不去？” 唐严志又看向慕思娇。 慕思娇表情古怪，非常不甘愿地说道：“第一酒楼的客人比江氏酒楼多，肯定要的量也多些，你这么聪明，难道这笔账不会算？” 唐严志对慕思娇的态度不满意，但是她说的话还中听。 “是这个道理。第一酒楼每天至少要几十斤的量，你在江氏酒楼能赚多少？每天几百文。但是，第一酒楼能让你每天至少赚一两银子。” “我与江氏酒楼早就达成了协议，除非江氏酒楼不再要我们的货，否则我们的货只提供给江氏酒楼。我虽不是生意人，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说着再次合上门，这次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巧舌如簧都没有再打开过。 “他们会放弃吗？”陆芷云问。 “你觉得呢？”慕思雨看着她。 “不会。”陆芷云摇头。“要是他们找得到别的方法，也就不会高价找娘买卤肉，肯定是没有别的法子才来的。所以，他们还会再来。” “要是我们家有只二哈就好了。”慕思雨自言自语：“遇见讨厌的人就关门放狗。” 陆轩在旁边提醒：“唐玉和唐清那对兄弟怎么样了？这个故事还写不写？” “写，肯定写。”慕思雨说道：“后来啊……” 在各大网站扫榜好几年的慕思雨想编几个有意思的故事还不容易？这一下午，陆家大大小小听得如痴如醉，她不讲了，他们还不乐意了。 咚咚！咚咚！ “我去开门。” 陆芷云迈着小短腿跑向院门口。 “云儿，你娘呢？”陆真真站在外面。 “娘，是真姨。” 陆真真摸了摸陆芷云的脸蛋：“叫得真甜，再叫一声。” “真姨。” “真真。”慕思雨走过来：“进来坐。” “我就不进来了。”陆真真不好意思。“嫂子，我刚才去捡柴，听他们在说你做生意的事情。” “今天慕思娇那个表哥在外面叫了那么久，村里人知道了也不奇怪。”慕思雨说道。 “可是他们说……反正说得很难听。”陆真真说道：“我听了这些话就想给你说一声，免得你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他们说了什么？” 因为嫉妒说些酸话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个时代别说女人，连男人走出乡下的也不多。他们自己过得不好，当然也不想别人过得好。 “他们说第一酒楼给你这么高的价格都不愿意，执意跟江氏酒楼合作，怕是因为江氏酒楼那个天天来收货的俊俏小哥……”陆真真红了脸颊。 她一个没有出阁的小姑娘说这些话有些不害臊，可是不说的话，慕思雨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编排的。其他人可不会对慕思雨说实话。 慕思雨没想到对方竟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败坏她的名声。 这招挺高明。 要是她是普通的妇人，得知别人这样污蔑她，还真有可能上了对方的当。 可是她不是普通的妇人。 要说名声，原主还有名声？最坏不过现在，她有什么好在意的？ “谢谢你，我知道了。” “嫂子，你不介意吗？”陆真真见慕思雨一点儿也不生气。 “真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口业来伤害自己？他们说他们的，我有没有做过自己知道。当然了，他们最好别惹我，要不然我就撕了他们的嘴。”慕思雨淡道：“一个成功的人是没有空闲在背后说别人闲话的，因为他们在忙着为自己的人生创造价值。” 陆真真似懂非懂。 “真真，你每天很忙吗？”慕思雨再问。 “没有。”陆真真摇头。“我就在家里帮帮忙。” “那，你想不想赚银子？”慕思雨又问。 “当然想啊！”陆真真点头：“做梦都想。” “我教你一个方法，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带上你大嫂偶尔出去赚点钱贴补生活。当然了，我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你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孩子，我觉得有人陪着安全些。” “嫂子，你说……”陆真真睁大眼睛，一副求教的样子。 “你可以带着我的肉挨着附近几个村子卖，肉的话两文钱一串，虾的话一文一串，要是素菜，那就五串一文钱。” 第98章 帮着邻居致富 “嫂子，我愿意试试，只不过……我没有银子。” 陆真真垂下头，似是鼓起勇气，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可以先赊着吗？” “当然可以。”慕思雨说道：“不过我要给你说明，我答应过江氏酒楼只提供给他们那些卤肉，所以我给你配的料是不一样的。” 说白了，就是单独煮一锅刷串串。 “我相信嫂子，嫂子说能行，肯定行。” “那你明天再来，我今天要做些准备。” “谢谢嫂子。嫂子，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我大嫂，我怕她不同意。” “那不行，如果你要试，就把你大嫂带着一起。你一个年轻姑娘在各个村子里走动，我不放心。” 慕思雨一脸严肃，语气非常坚决。 “那好吧！” 陆真真走后，陆轩淡道：“你这女人以前铁石心肠，现在倒好，想要普度众生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她出了事，你可是最大的罪人？” “如果他们觉得这生意好，就会把在城里做工的男人叫回来。陈大嫂是个聪明人，她不会让小姑子处于危险之中。” “你就这么自信？要是你的方法没用呢？” “如果没用，那可以再想别的法子。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次就能成功，连那些家财万贯的大商人也是经过一次又一次尝试才找到正确的路。” “我也要去。”陆少羽在旁边开口。 慕思雨眨着眼睛：“你要去什么？” “我也想尝试。”陆少羽看着她。“我想赚钱。” “小朋友，你不想抄书赚钱了？那个抄下来一册可以卖一两银子。”慕思雨诱惑他。“你一个小屁孩出去太危险，说不定连货都要被人抢了。在家里抄书就不一样了，这是咱们自己家，没有坏人闯进来。抄书赚得还很多，而且写累了还可以在家里玩。要是你出去，就你这小短腿能走多远？” “你就是怕麻烦，怕我出事了被我爹揍。”陆少羽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心思。 “嗤！狗咬吕洞宾。”慕思雨说道：“刚才那个故事被你小叔抢着写了，我给你讲个新的。走走，咱们去里屋。” 陆羿今日回来得早。经过村里时，许多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本来不在意的，在隐约听见‘少羽娘’这样的称呼时停下脚步。 “你们在说什么？” 陆羿拦住一名装作无事人的村民。 “没什么啊！”村民干笑。 陆羿冷漠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现在做的什么营生吗？” “什么？” “我在县衙刑部，审讯犯人……” 村民：“……” 虽说知道陆羿最近不在家，没有上山打猎，却不知道他跑去县衙当了官。 “那个……我说就是了。”村民可不想尝试刑部的审讯。“有人给你媳妇加价，让她把肉卖给第一酒楼，你媳妇不同意。他们都在说……你媳妇和江氏酒楼的那个小伙计有一腿，说得特别难听，连两人怎么私会，在哪里私会，那些都说得有模有样的。” “你告诉那些嚼舌根的人，我媳妇不同意卖给第一酒楼，是因为与江氏酒楼有约定在先，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她这样信守承诺的女子，正是我陆羿敬佩的人。如果每个人因为利益就背信弃义，那这样的人与禽兽有什么区别？我陆羿现在在刑部做事，如果再听见这些不实谣言，我直接抓他去刑部审问。” “是是，我再也不说了。” “还要把我的话转达出去。下次我再听见这些话，就别怪我没有丑话说在前面。” “好，我一定转达。” 没多久，陆家的‘新闻’又在村民之间传开了。这次不是因为慕思雨，而是陆羿在县衙管犯人的事情弄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这个陆羿，没想到不用读书也能做官啊！” “他本来就是神童，要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怕是我们村唯一的举人老爷。可惜了，可惜了……” “前段时间两口子还相看两厌，这才多久时间就互相护上了。男人和女人就是那么回事，多打几架就有感情了……” “这个打架可不是那个打架哦，方婶子你笑得太坏了……” “还别说，少羽娘这么瘦下来，不说像天仙，那也是个清秀小佳人啊！我瞧着比好多没有成亲的小姑娘还水灵。” 陆羿回到家，今日不同往日，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要不是从房间里传出声音，还以为都不在家。 他先来到陆轩的房间前，从窗台看过去，见陆轩在那里奋笔疾书，眼眶都红了，神情悲痛。 本来想进去问他发生什么事的，想着慕思雨今天早上说的那话，猜测他应该答应了慕思雨写那个话本的事情，也就不打扰他了。 “后来呢？”陆芷云问。 “假千金在傅府生活那么多年，得到了傅家众人的疼爱。真千金在乡下长大，从来没有学过礼仪，就是个普通的乡下村姑。傅家众人把真千金接回来，发现跟想象中的女儿差别很大，很是不喜欢。他们随便把她嫁给一个名门贵族中不受宠的庶子。对外说假千金和真千金是双胞胎，假千金嫁给了一位侯爷。” “再后来呢？假千金报仇了吗？” “为什么要报仇？”慕思雨问。 “他的亲生爹娘这样对她，她不报仇吗？”陆少羽冷道。 “如果是少羽，你要报仇吗？” “当然，除之而后快。” 陆羿不由得一震。 这孩子…… 好大的戾气。 他走到窗前，看着房间里的几人。 慕思雨坐在中间，两个孩子坐在两侧。 她神情温柔，在听少羽说出那话时，她没有反感，没有害怕，而是摸了摸他的头发。 “傻孩子，真千金没有在傅府长大，傅家众人与她没有感情，不想承认她是正常的。真千金会失落，不过她心如稚子，纯净天真。她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嫁给那位不受宠的庶子后，她帮着那堕落的庶子重新燃起信心，那庶子不仅成为那个家族最有前途的人，还得到了丈夫的真心，一生一世一双人。” “再看假千金，她嫁给了一位侯爷，这本身是稳赢的局面。可是那侯爷享受着祖先的福荫，不思长进，一辈子守着一个空壳子侯府。若干年后，假千金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侯夫人，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家里还有各种美妾，她用算计才生得一个女儿。再看真千金，她的丈夫权倾朝野，贵妇之中她称第一。她把乡下的养父母接到城里来享福，却从来不见傅家人。” “真正的报复是活得比你讨厌的人更好，那便是最成功的报复。” 第99章 小反派，为娘在用爱感化你啊 慕思雨看着陆少羽若有所思的眼神，轻轻拍了拍胸口。 那句‘除之而后快’差点把她送走。 看来以后得多讲些这样‘正能量’的故事，说不定能慢慢地纠正小反派的人生观。 她不指望他成为大善人，好歹也别这么重的戾气，要不然真担心哪天醒过来发现自己没脑袋了。 “爹……”陆芷云朝窗口喊了一声。 啪嗒！下了地，朝外面跑来。 陆羿在门口等着，接住了陆芷云。 “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啊！”陆芷云抱着陆羿的脖子。 陆羿看着面前甜美的小女儿，眼里满是疼爱。 小女儿越长越好看，像精致的小仙女。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纯洁阳光，看他的眼神满是依赖和信任，再不见畏缩。 “今天没什么事。”陆羿这句话表面是回答陆芷云，其实是对慕思雨说的。 慕思雨朝他笑了笑：“我去准备晚饭。” “不急。”陆羿道：“现在还早。” 陆羿先换衣服，再在家里走了一圈，发现缸里的水不多了，挑起水桶往外走。 “陆羿，你现在在县衙做事？” “嗯。” “陆羿，听说你现在在县衙做事？” “嗯。” “陆羿，你真的在县衙审犯人？那是不是抓过很多坏人？” “还好。” “陆羿……” 挑一担水回来，遇见的村民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全是来证实传言是不是真的。 “陆少羽……”外面有人在叫陆少羽。 陆少羽出门，问道：“做什么？” “我们今天抓的虾有点多，你们家收不收？”陆铁头问。 陆少羽还没有回答，慕思雨便在里面喊道：“收，全部收。铁头，告诉你的朋友们，不管你们抓的是鱼，虾，还是黄鳝贝壳，我全收。” “那采的蘑菇呢？”铁头听慕思雨这样说，激动地问。 “只要是能吃的，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我都要。不过有一个前提条件，你们不能受伤，要不然我就不收你们的东西了。” 最近的水产品都是从这些孩子手里收的。 为了让陆少羽与他们多些接触，她故意让陆少羽出面。这次可能有点超量，所以才来问陆少羽。 “好勒！”陆铁头拍了拍陆少羽的肩膀。“陆少羽，明天我们一起去河里抓吧！又好玩又可以赚银子，很有意思的。” “我是出银子的人。”陆少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陆铁头摸了摸脑袋：“可以玩嘛！” “我有别的事情。”陆少羽淡道：“有空再说。” 陆铁头眼眸大亮：“好啊好啊，你答应了哈！” 院子里围绕着十几个男孩，叽叽喳喳的，吵闹极了。 “哇，二柱，你赚了十文。” “成子，你赚了七文。” “你呢你呢？” “我赚得最多，十二文，哈哈……” 陆少羽把所有的货称了重量，再发给他们每个人应该得的铜钱。 孩子们的脸上满是天真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哪怕陆少羽这个不爱与人相处的，这个时候眼神都是柔和的。 “婶，我家有多余的黄豆，我娘让我问问你收不收。”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对慕思雨说道。 慕思雨正在收拾衣服，听见他说话回头看过来，在看见他吸鼻涕时，拿起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他的鼻子。 “收，你告诉你娘，按店里的价，三文钱一斤收。” 小孩羞涩地应了声。 “你们先别走。”慕思雨说道：“在这里等着。” 孩子们拿了钱正想回家向爹娘邀功，听了慕思雨的话高兴地等在那里。 慕思雨端着烙好的饼出来：“一人两个，自己拿。” “谢谢婶。” 孩子们走后，陆少羽说道：“面粉多贵。” “小财迷。”慕思雨取笑他：“面粉是贵，但是你知道咱们得了多大的便利吗？他们卖给咱们的鱼虾可是让我们赚了不少，这点福利还不能有了？” 陆少羽若有所思。 慕思雨想着原著里的小反派就是个财迷，想必与从小受穷有关。 陆羿挑完最后一桶水，把水桶放下。 慕思雨把毛巾递给他：“擦擦汗。” 陆羿接过来，本想擦汗的他看见她脸上有不少汗渍，捏着毛巾擦拭她脸上的汗水。 慕思雨呆傻地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陆羿仿佛没有发现这样有什么不对劲，擦着擦着发现她的表情很傻，挑了挑眉：“你比我更需要擦擦。” 刚才收那些水产品的时候有不少鱼虾乱蹦，她脸上不仅有汗水，还有不少泥水，整张脸都是花的。 “谢谢……”母胎单身狗慌张地拽过他拿着的毛巾，毛毛燥燥地擦了擦。 然而越擦越脏，越擦污面越多。 陆羿重新从她手里夺回毛巾，一点一点给她擦拭干净。 他的手指有些粗糙，但是那形状特别的好看。可以想象以前只用写字的时候那是多么好看的手，当然了，现在也不丑，只是有许多岁月留下的厚茧。 陆轩写累了，出来走动走动，看见陆芷云和陆少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男女。 没错！两个儿女一直盯着他们，那画面有些奇怪，又有些温馨。 那对男女更是离谱，好像院子里没有别人似的，一个小心翼翼地擦拭，一个脸颊绯红，就差在脑门上写下两个字‘发春’。 “你们能不能回房？”陆轩说道：“干脆今天晚上就搬到一起住算了。” 慕思雨打了一个激灵，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陆羿。 陆羿：“……” 这是什么眼神？ 他有这么可怕？ “我……我还是用水洗，洗得干净些。”说着溜进厨房打水。 “啧啧……”陆轩阴阳怪气。“看来这女人嫌弃你了。” 陆羿摸了摸脸上的疤痕。 他现在很可怕吗？ 慕思雨进了厨房，猛灌了一瓢水，这才平复下来。 “太吓人了。” 她自言自语。 “我怎么能被美色迷惑呢？” 在别人眼里陆羿的脸被毁容了，可是在她看来那并不难看。 陆羿原本的颜值太高了，那点残缺影响不了什么。就算这样，那也比大多数男人好看多了。 她是想好好照顾那两个孩子，但是……并没有想过要做陆羿真正的妻子。 第100章 我搬去和小叔睡 咚咚咚！有人进来。 慕思雨连忙整理着衣服，装作洗手的样子。 “娘……”陆芷云可爱的小脸凑过来。“你脸好红呀，是不是涂抹了胭脂？” “别闹！”慕思雨刚降下去的火气又升了上来。“想不想吃好吃的？想吃就去烧火，我做饭了。” 家里的气氛变得怪怪的。慕思雨不敢看陆羿的眼神，陆羿沉默地做着活儿，陆轩时不时的发出嘲笑的怪异声音。 “砰！” 慕思雨撞上陆羿。 “对不起。”她揉着额头道歉。 陆羿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拿着去喂院子里的小鸡。 咯咯咯！咯咯咯！ 东西一撒，小鸡们欢快地扑腾着。 慕思雨不时地看着陆羿的方向，那伟岸的身姿像高山，站在那里就让人有安全感。 “锅里焦了。”陆少羽在她身侧停下来，冷静的声音里有几分促狭。“我不想吃焦的饼。其实小叔的提议提好的，我搬去跟小叔睡也是可以的。” 慕思雨连忙回神：“别胡说，我这是在想事情。” “哦！”陆少羽没有戳穿她的嘴硬。 吃饭时，慕思雨夹一个饼，正好陆羿也要夹那个饼。两双筷子伸出去，都在那个饼上停下了。 两人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同时又缩回视线。 另一双筷子伸过来夹走了那个饼，两人看向那个‘程咬金’。 “我看这饼有些烫手，你们谁也不吃，那我就替你们吃了。”陆轩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的确比其他饼更脆些，果然好吃的东西有人抢。” 慕思雨向来不是个扭捏的人，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议，又恢复平时的模样。不过只有她清楚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她根本不敢看陆羿的眼神，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那双眼睛一看过来，就像是有火烫着她似的。这种感觉很陌生，让她手足无措。 吃了晚饭，收拾好厨房里的东西，慕思雨把洗澡用的木盆往卧室里搬。 “我来。”陆羿在她身后站着。 慕思雨听见他的声音，放下搬起来有些吃力的大木桶，看着他轻松的搬走了。 “谢谢。”她跟在他的身后。 “我在家，这些重活儿叫我就是了。你每天在家里这么辛苦，我帮不上忙，我在的时候你只管使唤我。”陆羿说道：“另外，这个你收着。” “什么东西？” 见他递来一个布包，接过来打开。 “银子？”慕思雨惊讶地看着他。“哪来的？你还没到发月银的时候呢！” “我帮了别人的忙，他给我的。”陆羿随意说道。 慕思雨的心里不安。她看着陆羿：“这个银子……咱们真的可以拿吗？你这么聪明，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你之前说过，我一直记着呢！这是正经来的银子，绝对不会不干净。”陆羿看她的眼眸多了几分温暖。 “那我先帮你收起来。” “家里这么多人要用银子，该用的时候就用。秦大人给了我不少机会，只要我抓住了，一定不会仅限于此。” 这个她当然知道了。 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所以才这样不放心。 “你洗吧！” 慕思雨还在拿着银子发呆，陆羿把热水也提进来了。 在她发呆的时候，他把热水和冷水兑换成合适的比例，再次提醒她：“有什么想不通的等会儿再想，现在先洗澡，要不然水要冷了。” 慕思雨羞涩地低下头：“知道了。谢……谢……” 出了那扇门，里面拴上了。 陆羿想着今天慕思雨说的几次‘对不起’‘谢谢’，想着那双眼睛里对她的排斥和防备，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成亲这么多年，以前他巴不得‘慕思雨’别招惹他，最好当他不存在，现在真的实现了当初的期望，反而不舒服了。换了一个人，真的完全不一样了。 慕思雨洗了澡出来，刚把门打开，正在院子里劈柴的陆羿便说道：“别动，你刚洗了澡，这一动又白洗了，我来。” “谢谢啊！”慕思雨道谢。 陆羿迈进卧室门，看着昏暗的灯光下那如芙蓉花般淡雅的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穿着一身里衣里裤，那衣裤是新买的，非常合她最近的身材。衣裤上绣着小花，看着清雅极了。 那头长发披散着，发尖有些湿，应该是刚才洗澡不小心沾到的。小脸红扑扑的，更像是花瓣一样，月光下那双眼睛像是宝珠，晶莹美丽。 “你傻了？不是要帮我倒水吗？傻站在这里做什么？”慕思雨扯了扯陆羿的衣角。 陆羿回过神来，沉声说道：“你往旁边挪挪，这里太小了，别碰着你。” 刚才撞了他一下，现在额头都是红的，可见这女子的皮肤有多娇气了。 陆羿把她的洗澡水倒了，自己翻了衣服去了后面的那个专用浴间。等他回房时，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了，慕思雨走了进来。 “云儿说少羽有些不舒服，让我来看看。少羽呢？” 刚说出这话，只听从外面传来哐当的锁门声。 慕思雨愣了愣，回头拉了拉门栓，真的从外面锁住了。 “爹，娘，哥哥说了，今天想跟小叔睡。”陆芷云甜美的声音传进来。“这个房间以后就是爹娘的房间了。云儿大了，也想一个人睡了。” “云儿别闹，快打开门。”慕思雨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身后还有个刚刚沐完浴的壮汉。 那男人一身的荷尔蒙气息，什么也不说就让她产生一种紧张感。 陆羿走过来，以怀抱她的姿势拉了拉门，那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就是不动，伴随着门的声音，还有锁头碰撞的声音。 “算了，今天太晚了，先睡吧！”陆羿低下头，在她耳边说道。 慕思雨脚下一软，整个人朝他身上倒去。 陆羿眼里闪过笑意，搂住她。 “我我……我想回房睡。”慕思雨从他怀里出来。 “可是你也看见了，他们今天晚上怕是不会给我们开门。”陆羿说道：“我睡地上，你睡床上，先将就一晚上，明天他们就把门打开了。” 第101章 要不，将就一下 慕思雨看了看凹凸不平的地面，心里嘀咕着这又不是现代的瓷砖或者水泥，在这里睡一晚上第二天还不得散架？ “要不，我们挤挤？”慕思雨试探地问他：“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乱碰你的。” 为了让对方相信，她举起手做发誓状：“要是我碰你，就把这手砍掉，这样可以吗？” 陆羿：“……” 慕思雨见他不说话，以为这是不放心，脸上满是愁容：“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 “没有不愿意，”陆羿打断她的话：“你我本是夫妻，睡在一张床上没什么不对的。太晚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说完便上了床。 慕思雨看着陆羿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睡在了里面。 慕思雨看着那宽厚的后背，脸颊红了红，扭扭捏捏地上了床。 两人背对着背，眼睛都是睁着的。 床不大，稍不注意就容易碰到对方，他们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气息。 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油灯熄灭，房间里一片黑暗。 黑暗把所有的感官扩大。 慕思雨活了两世，第一次与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怎么可能不紧张？ 在这一刻，她非常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男人是活生生的，不是书中的纸片人，不是小说里的一个‘名字’。 他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心。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 慕思雨打了个颤。 这是…… 想做什么？ 他应该不会看上这具身体吧？ “今天晚上风大，盖好些。”陆羿为她拢了拢被子。 又躺了回去。 慕思雨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 刚才那瞬间，她竟想歪了。 顿时，老脸通红。 听着从旁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放松下来，没过多久便进入梦乡。 一道低笑声从旁边传来。 “傻子，真好骗。” 他转过身，看着她的后脑勺。 不知道她怎么护理的，原本枯黄的头发竟打理得这么顺滑，还黑了不少。 香香的，摸起来还挺舒服。 在另一个房间，陆芷云扯了扯旁边的陆少羽：“哥哥，爹娘睡了吗？” “应该睡了。” “你说爹娘会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们把他们关起来了呀！” “不会。”就算要生气也是生小叔的气，关他们什么事？ “其实我舍不得跟娘分开，可是二妞说了，爹娘是要在一起睡的，要不然会经常吵架。村里的林二叔就是长期在外面玩，媳妇跟别人跑了。” “嗯。”陆少羽听着陆芷云越来越低的声音，摸了摸她的头发。 本来他是跟陆轩睡的，因为不放心陆芷云就过来看看，进来便看见陆芷云绻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她说：“哥哥，我不怕，也不冷，这是习惯了。” 陆少羽脱鞋上床，躺在她的身侧：“我陪你睡。” 翌日，慕思雨迷迷糊糊听见什么声音，睁开眼睛一看，一个猛男正背对着她换衣服。 他的后背有几条长长的伤痕，像是被不同的野兽抓的，颜色的深浅、伤口的大小、爪子的形状都不一样。 慕思雨顾不得害羞，心里一阵抽痛。 陆羿换好衣服转身，正好看见慕思雨的眼睛。 她的眼里闪过心疼。 他心里一暖。 自从爹娘不在了，他便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刚开始他是陆轩的天，努力赚银子给陆轩看病拿药，艰难生存。后来成了两个孩子的天，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也没有人用这样心疼的眼神看着他。 “醒了！” “嗯。”慕思雨坐起来。“我去做早饭。” “你别起，今天还早。”陆羿说道：“我是有差事要忙，比平时走得早些。” “风筝小哥还没来，你这是要走去吗？”慕思雨问。 “对，今天不进城。” “是不是有案子？” “是。”陆羿系好腰带。“不用担心，只是普通的案子，我就做个笔录。” 慕思雨下地，随便拢了拢头发，拉了拉门。 门开了。 “什么时候开的？你弟弟不会半夜跑来开的门吧？” 陆羿淡笑：“别生气，他也是好意。” “什么好意？我看他就是故意整我。”慕思雨抿嘴，不高兴地嘀咕。 “他是觉得我们是夫妻，总是这样分开对孩子的影响不好。我觉得他说得没错。要不，以后就这样睡吧！” 慕思雨惊讶：“你不介意吗？” “你是我的妻子。”陆羿有些僵硬地说了句，走出门。 慕思雨眨眨眼睛。 妻子？ 他、他、他、他不会真的想跟她过日子吧？ 不！不不！冷静。 他现在正是事业的初始期，不知道自己未来前途无量，等他知道肯定就不会看上一个小村姑了。 对！他现在的状态跟现代的那种‘将就’夫妻差不多。 在现代社会，男女各有事业要忙，事业倒是做好了，但是人生大事迟迟没有着落。家里人催得急，父母为了催婚更是啥招数都用上了。于是许多事业做得不错的男女开始相亲，要是遇见三观差不多的，大家就将就一下。反正就是结婚嘛，应付父母嘛，结了婚，再生个孩子交差，少了不少烦心事。 她才不要呢！ 她要么不找，要找就要找真心喜欢的男人。 虽然…… 这具身体是有夫之妇，就算和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意中人，那也不想将就。 “呀，又发呆了。” 慕思雨匆匆走出来：“你先等会儿，我给你煎两个蛋，你吃了再走。” 陆羿本来想让她多睡会儿，见她已经点燃厨房的油灯，也就不急着走了。 女人把头发扎成了奇怪的尾巴，身上的里衣里裤没换，但是在昏暗的烛光下，她的身影仿佛散发着光，这一幕留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了他无数个黑暗日子的光。 “你赶时间，我就给你煎了两个蛋。现在天气热了，我也不敢给你准备午饭了，中午你在外面吃点。” 慕思雨把碗放在他手上，进屋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密码箱子，一阵利索的开箱之后，拿出一百文钱和一两碎银子。 “这两碎银子放在身上做备用，要是需要应酬什么的，总不能拿不出来。这一百文是饭钱，想吃什么吃什么，别亏待了自己。” 第102章 进城卖大件 慕思雨说着话，伸手问陆羿要荷包。 陆羿从衣袖里取出陈旧的荷包递过去。 慕思雨接过来，把拿出的碎银子和铜钱装进去。 原本干瘪的荷包被填得饱饱的，一下子变得沉甸甸。摇一摇，哗啦啦作响，特别的好听。 慕思雨听着这清脆的声音，一脸享受地说道：“听听，这就是金钱的声音，真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所以，她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银子。 男人有可能是别人家的，自己赚的银子肯定是自己的。 说完，再把荷包递回给他。 “我……走了。”陆羿把荷包收起来。 慕思雨收拾好他留下的碗，头也不抬地说道：“走吧！” 语气轻松，没有一丁点儿的留恋。 陆羿眼眸沉了沉，刚站起来，突然发出闷哼声。 “怎么了？” 听见他的声音，她连忙转身回来，紧张地看着她。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果然昨天晚上不该一起睡，肯定是我抢了你的被子，你着凉了。” 陆羿：“……” 他一句话没说，她倒是说了一大堆，连他的‘病因’都分析出来了。 “脚抽筋了。”陆羿扶着桌子。 “哪只脚？”听说是抽筋，她的神情好转了些。 “嗯……右脚。”陆羿看了看，道。 “那你把左手举起来。”慕思雨说着，抬起他的左手臂。“抬高点，活动一下……有没有好点？你动动脚试试。” 陆羿低头看着她。 她一只手抬着他的手臂，明明没有那么高，垫起脚尖帮他，那动作特别的好笑，又有点可爱。 他身子一晃，往前一压。 “啊！”慕思雨连忙抵住他。 她后背靠在桌上，他整个人压下来。 两人离得极近。 在昏暗的油灯照耀下，他们只能隐约看见对方的样子。 慕思雨咽了咽口水，轻轻推了推他：“好些了吗？” “没有。”陆羿故作为难。“还是有点麻。” “那你先坐下去。” 这姿势太尴尬了。 陆羿嘴角上扬：“好了，我去上工了。” 慕思雨看着他矫健的身体没有半点停留的走出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他……他骗我！” 根本没有脚麻！ 她居然被他骗了。 可是为什么？这样崩人设了！！！ 他不是冷漠无情，铁血嗜杀吗？ “大清早的，你还要不要让人睡觉？”陆轩揉着眼睛，站在门口气呼呼地说道。 “你哥都上工了，睡什么睡？懒虫。”慕思雨冷哼。 “呵，果然还是要多睡睡，这不，一晚上就知道心疼自家男人了！”陆轩灵动的眼睛里满是促狭。 “你别胡说，我们……” “别说，千万别告诉我，我是小叔子，不想听大哥大嫂房里的那点事儿。回去睡了，等会儿还要继续写话本呢！” 听说写话本，慕思雨也不理他刚才拿她打趣，热情地说道：“对，你快睡吧！睡好了起来吃早饭，吃了就写话本。” “奸商。”陆轩吐槽。 天亮时，风筝没有出现。 慕思雨只当今天来得晚，就没有当回事。然而直到辰时都过了，江氏酒楼的马车还没有到，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哦豁，今天少赚几百文。 “羿嫂。”从外面传来陆真真的声音。 陆芷云跑去开门。 陆少羽正在房间里写他那份话本。 还别说，这小子年纪小，但是写的字非常好，就是偶尔有不会写的，这时候他就跑去隔壁问陆轩。 陈大嫂和陆真真一起进来。 “少羽娘，你昨天给真真说……” 陈大嫂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姑嫂两人商量了好久，还是决定试试看。陆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作为离他们家最近的邻居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少羽娘说可行，他们就试一次，说不定真能打破他们家现在的局面呢？ “是，你们进来看看。” 半个时辰之后，陈大嫂和陆真真分别背了一个小背篓出村。 姑嫂走后不久，慕思雨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院子里放着一张大床，无论是雕工还是别的，简直称得上一绝。 这段时间慕思雨的重点工作就是这张床。今日终于做好了，也可以试试效果了。 “村长……”慕思雨提着卤肉上门。 “少羽娘，你怎么来了？”村长夫人放下手里的簸箕迎过来。 “我有点事情想要麻烦婶子。”慕思雨笑着说道。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只管说。” “我只会做点吃食，这些给村长下酒。” “不用不用，你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们，东西就不收了，这段时间没少白吃你的。”村长夫人拒绝。 “只是自家的吃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就收下吧！”慕思雨说道：“要不然我不好意思说了。” “行吧！那你说。” “我想租用一下您家的牛车。您家的牛车大，容得下我要装的东西。”慕思雨说道：“租用一天十文钱可行不？” “我当是什么事情，你只管拿去用就是了。”村长夫人现在越看慕思雨越满意。 “不不，牛可不便宜，我把它拖出去干一天的活儿，回来得瘦一圈。婶子你答应吧，这样我才好意思借。” 村长从里面走出来：“你跟她客气什么？她现在脾气比牛还倔。你要是不答应，信不信她会连牛都不要了？” “这个……” 慕思雨笑着说道：“还是村长了解我。” “不用十文，你给我带一斤酒回来就行了。” 最好的酒也不过八文一斤。 “那就谢谢村长和婶子。” 从村长家离开，经过陆二牛家，朝里面喊道：“二牛，在家吗？” 陆二牛不在家，陆大牛在家。 他粗着嗓子问：“二牛下地了，羿嫂有啥事？” “大牛，想请你和二牛帮我做点事情，今天耽搁你们一天，一人十文钱行不？” 陆大牛眼眸大亮：“行，怎么能不行？我马上把二牛叫回来。” 慕思雨不会赶牛车，再加上那床太大件，上上下下都需要有人抬，她肯定是干不成。 陆大牛和陆二牛是村里最壮实的男人，又是对陆羿没有恶意的老实人，这种时候找他们帮忙是最合适的。 第103章 这张床我要了 “羿嫂，这么大件的床也是你做的？” 陆大牛负责赶牛车，陆二牛坐在他的身侧。 慕思雨带着陆芷云坐在后面牛车里。 “是啊！” “真是厉害啊！我看城里的那个老木匠也没有你这样的手艺。羿嫂，教你木匠活儿的那人怕是匠神吧！” “我不知道是不是匠神，反正学东西都是这样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当你学会师傅的手艺后，你还得自己多思考，做出自己的风格。” “俺和二牛都是庄稼人，不懂这些。不过羿哥是咱们村最聪明的，他肯定能听懂。” 陆芷云躺在慕思雨的腿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上面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 “娘，你看那云儿……一会儿变成马，一会儿变成山，好有趣……” 她第一次坐牛车，感觉很新奇。 牛车来到城门口，看守的小兵正要收取入城费，突然被旁边的队长拍了一下肩头。 负责看守城门的小队长对慕思雨笑道：“陆家嫂子，你们进去吧！不用拿了，陆大人拿过了。”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小队长：“你认识我？” “上次你去看陆大人，我正好找我哥。哦，我哥就是高衙役。” “哦哦，原来是高衙役的兄弟。难怪你们长得这么像。”慕思雨从旁边背篓里拿出三个大包：“这是我自己做的吃食，你拿给兄弟们分分。每日这样风吹日晒的，辛苦你们了。” “哪里哪里……这多不好意思？”嘴里说着多不好意思，手却很诚实，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 牛车驶进城里。 陆芷云仰着小脸看着慕思雨：“娘，这么一包肉要卖十几文了，三包送出去，差不多快五十文，咱们就算交入城费，也不过四文，这样太亏了。” “小财迷，这么会打算呢？看来以后是个管家的好苗子。” 慕思雨刮了刮陆芷云的鼻尖。 “羿嫂，云儿说得没错，这样太亏了。”陆二牛摸了摸脑袋。 “云儿爹现在在县衙做书吏，说好听是个官，但是书吏这个职位有几十个人做。他做的又是负责刑部的书吏，那种位置最容易得罪人了。对我来说就是几包吃食，但是这些人领了我的情，以后在衙门里也能给云儿爹开一扇方便门。” 她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会领她的情，这些人之中就算仅一个两个领她的情，遇见事情哪怕只是提前知会一声，说不定也是一个转机。 陆芷云似懂非懂。 陆大牛和陆二牛却明白慕思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羿。他们暗暗唏嘘，半年前他们还劝着陆羿把那个‘懒婆娘’休了，没想到现在人家变得这样贤惠。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心虚。 羿嫂应该不知道他们两人怂恿过羿哥吧？ “这床只有木匠铺收得下，我们现在是去木匠铺吗？” “不，集市。” 木匠铺的确收得下，她也相信他们想收。不过卖给木匠铺，木匠铺再卖给客人，相当于无端的多了一笔中间商的费用，何苦来哉？ 牛车在集市停下。 兄弟俩把大床搬下来。 这么大物件，刚抵达集市的时候就引起许多人的注目。不过看见是张床，便没有几个人关注了。毕竟这东西不便宜，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 “第一次在集市看见有人卖床的。”一名富态的中年男人停下来。“小娘子，你不会把自家的床搬出来了吧？” “这位老爷，这床一看就是崭新的，怎么会是用过的呢？再说了，这么好看的床，如果真是我的，还舍不得卖呢！你看这雕花，松鹤图，是不是很吉祥？还有这暗格，想装多少东西装不下？只要按我说的设置密码，除了你自己之外，谁都打不开。” 中年男人产生了兴趣。 好看的床不少见，但是在床上安置这些暗格的倒是第一次见。再看那些暗格，听起来还有点意思。 “要是有人强拆呢？” “老爷，请你竖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中年男人凑过来。 慕思雨说了几句。 中年男人听了眼眸大亮。 原来这床居然带着机关。一种机关是自毁模式，可以毁掉藏在里面的重要东西。另一种就是警告模式，可以放麻醉针在里面让人中计。 “如果老爷看不上这款，我可以根据你的要求再给你定做，只不过这样我要去你家看现场，再和你商量细节。” “这张床我要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慕思雨抬头，疑惑地看着说话的两个人。 那是两个戴着帷帽的少女。 “陆夫人。”其中一人走过来，撩起帷帽：“好久不见了。” “郑二小姐。”慕思雨认出郑书玉：“的确好久没见了。” 这几次都是凌云阁的伙计去她家里收货，的确好久没有见着郑书玉了。 “郑小姐，这床是我先看上的。”另一名少女走过来。 “李小姐，要说先来后到，那也是我先走过来的。”向来对人客气的郑书玉对这位李小姐毫不退让。 “我要这床。”李红姝淡道：“瞧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大可以让她再给你做一个。” “我就要这一个。”郑书玉不妥协。 “先等一下。”慕思雨打断两人的争执。“多谢两位小姐看得上我的手艺。不过，两位不问问我的价格吗？” “多少价格我也要。”郑书玉微笑。“陆夫人，咱们是老熟人了，你知道我的性格。只要我看得上的，便不会吝啬价钱。” “五十两。”慕思雨说道：“这张床的价值，是五十两。” 虽然两位小姐都想过这床不会便宜，但是没想到竟要五十两这么贵。 “陆夫人，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狮子大开口的人。这张床要五十两，我不明白它的价值在哪里。”郑书玉说道。 慕思雨按了一下床头。 本来平放的床居然自动升起来，越升越高。原来那床是可以调高度的。不仅如此，还可以调枕头位置的高度，让人可以靠在那里看书。 她再把中间位置的薄板打开，两边的薄板一打开，居然可以做成了一个简单的书桌。也就是说，要是想在床上写几个字，看看书，完全是可以的。 “这个有意思。”中年男人说道：“六十两，我要了。” 中年男人不等两位小姐说话，争着说道：“两位小姐，听在下说，这床的图适合老年人，你看那松鹤就知道了。另外这个设计更像是方便照顾老人的。在下有个八十岁的母亲，常年瘫痪在床，要是有这么一张床，她还能稍微活动一下，在床上喂她吃饭也方便许多。” 如果只是暗格，他还只是意动。如今加了这两个设计，他就真的动心了。这样不仅方便照顾老人，他们家的那些重要东西也能有个存放的地方。 郑书玉与李红姝相视一眼，同时撇开头，算是默认了。 第104章 又接了大单子 中年男人非常爽快，六十两银子直接给了。 慕思雨请陆大牛兄弟帮中年男人送货上门，她和陆芷云在那里等他们回来。这样也有时间和两位看上去有点小过节的大户人家小姐说几句话。 “要是两位小姐喜欢这种设计，我可以给你们分别做一张，图案选你们喜欢的。价格嘛，就只要四十两银子了，你们看怎么样？” “我最近打算重新整修一下自己的闺房，你不是说可以上门定做吗？那你就去我闺房看看，再给我设计一个风格出来。”李红姝说道：“能做到吗？” “李小姐不是向来用云记的匠人吗？这次居然愿意用一个没有见过的新人，还是一个女人，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郑书玉，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没错！我是打听到给你做首饰箱的人是这个妇人，也有意拉拢她为我名下的铺子做箱子，但是今日这床我是真看上了。既然她能做出那样好看的箱子，又能做出这样大件的床，正好我手里有活儿，拿给她试试怎么了？我李家不缺银子，真要是搞砸了，以后不找她就是了。” 慕思雨算是明白了。难怪今天来卖个床，两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来‘争宠’，敢情是为了她做的那些首饰箱子。 这两位不对盘，应该是像‘第一酒楼’和‘江氏酒楼’一样是对家吧！ “你不会是下了个套子让人家钻，不管人家做得好不好，都说人家做得不好，然后想尽办法暗害人家吧……” “郑书玉！！我李红姝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你们郑家做得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我李家可做不出。” “什么叫我们郑家做得出这种事情？我们郑家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呵！你郑家大小姐前不久才被盗墓贼骗了，被骗了也就罢了，还拿着那些东西去骗别人，差点酿成大错。这事在圈子里可不是秘密。你这段时间跑断了腿，不就是为了给你大姐收拾烂摊子吗？” “你……” 慕思雨见两人越吵越凶，连忙制止了两人。 “两位别吵了，这是在外面，被人看见了笑话。” “你敢不敢接？”李红姝看着慕思雨。 她看见慕思雨便认出她了，因为她对这妇人还挺有印象的。 前几天她在街上经过，听见这妇人叫着‘银子银子，你什么时候才能生儿子’，那时候心情正不好的她便被她逗笑了，于是对这妇人也有了印象。 本来对她挺有好感的，偏那郑书玉在那里胡搅蛮缠，顿时让她火大了。 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的人都知道，郑家小姐和李家小姐那是两个死对头，见了面就掐，逮到什么就争，原因是两人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不过她们喜欢的那个人对她们都无意，后来还进京考了状元。 “敢啊！为什么不敢？李小姐对我的作品这么感兴趣，我当然乐意之至了。”慕思雨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入府测量？” “就今天吧！”李红姝挑衅地看着郑书玉。 郑书玉无视她，对慕思雨说道：“既然你接了她的活儿，那我的就不急了。你只管跟她去，要是她欺负你，你找我，我定要让别人瞧瞧李家小姐是怎么欺负人的。” “你……”李红姝愤怒地看着郑书玉。 “谢谢书玉。”慕思雨微笑。“改天再去店里找你喝茶。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些吃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吃得惯，怎么吃不惯了？”郑书玉大方地接下来。“上次伙计带了些回来，把我馋坏了。谢谢了！” 郑书玉先走了，留下李红姝以及老实跟着的丫鬟。 李红姝打量着慕思雨：“你给凌云阁做的箱子的确不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慕思雨微笑：“自己想的，夫人和小姐们能这样喜欢，我很感激。” “你要不要考虑跟我？我给你的工钱更高。” “抱歉，我与凌云阁签过协议，东西只能卖给他们家。” 李红姝没有再说什么。 慕思雨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豁达，被拒绝了没有恼怒，也没有再纠缠。瞧她眼神正气，应该不是一个刁蛮的大小姐。 陆大牛和陆二牛赶着牛车回来了。 “我们还要去趟李小姐家。”慕思雨说道：“不知道两位大哥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还得麻烦你们等我们会儿。” “不忙不忙，我们今天都不忙。” 两人亲眼看见慕思雨赚了六十两银子，已经把她当神仙看了。 六十两啊！ 他们累死累活十年也赚不了这么多。 “走吧！” 李府。李红姝的丫鬟朝旁边的下人招了招手：“你们招待一下这两位小哥。” 牛车和陆大牛兄弟肯定不能跟着李红姝去内院，仆人把他们带下去安置了。 李红姝带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小女童进来，许多仆人好奇地看着她们。 慕思雨神色自如，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 李红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对这妇人更加好奇。 这妇人果然与普通的乡下妇人不一样，倒是有意思得很。难怪郑书玉听说她去找她了，这么紧张的跟了过来。 “妹妹。”从对面走过来一名青年，嬉皮笑脸的，长了一张不错的容貌，就是眼神轻浮，是个滑头。“你总算回来了，快帮我去向祖母求个情。” “你又惹什么祸了？”李红姝不悦地瞪着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宠了一个丫头，偏祖母大惊小怪，气得让账房停了我的银子。”青年垮下脸，委屈极了。 “你马上就要迎娶新妇，这个时候宠丫头，还怪祖母大惊小怪？”李红姝气得推他一把，不爽地走过去。 “妹妹……妹妹……你不帮哥哥，哥哥就真的要被打死了。你替我说几句好话，哥哥一定记下你的恩情。” 接下来慕思雨见证了一个油嘴滑舌的男人是怎么花式讨好自己妹妹的，也难怪那些女生容易被这种男人骗，连她在旁边听了都忍不住心软了。 啧啧啧，古代版渣男啊！ 突然，她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前面。 从那里闪过一个人影，只看见一片青色衣料，没看见那人的样子。 奇怪！刚才感觉有杀气。 第105章 江氏酒楼出事了 “先喝点茶，吃点点心。”李红姝招呼慕思雨。 “不用了，家里离得远，回村还要时间，先做事吧！” 慕思雨说着，打量着李红姝的闺房。 虽说是大小姐，其实闺房的布置也是有要求的，在她看来太古板了，想必她不是这里的第一任主人，所以才会处处透着严厉。 “李小姐，你把我请来改造，要不要与家里的长辈商量下？” “不用，这里的事情我能做主。”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只一句话，对方便猜到她的意思。 “那麻烦帮我找个尺子。” 慕思雨找李红姝借了两个丫鬟帮忙，测量正在进行当中。 她这里忙得脚不沾地，李红姝拿着一块糕点逗旁边的陆芷云玩。 “你娘没空吃东西，你又不忙，吃点东西吧！放心好了，姨这里的点心可好吃了，没有下毒。” 陆芷云有礼地道谢：“谢谢姨，我不饿，不吃东西。娘在忙，我怎么能自己在这里吃东西呢？” “这小姑娘真懂事。”旁边的丫鬟说道：“奴婢想起了家里的小妹妹，也是这么懂事的孩子，每次有吃的都先给奴婢吃。” 李红姝本来是打发时间，结果越逗陆芷云越觉得有意思，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的，说话一板一眼，每句话都是有道理的。 “好了，李小姐，测完了。”慕思雨收起所测的数据放入怀里。“我会根据你的房间大小做出合理的设计，到时候你再看哪个设计更合心意。” “测完了？那吃点东西。” “不用了，还要赶着回家，多谢李小姐的款待。”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女儿还真像你。行吧！那我就不留你了。” 丫鬟把母女俩送到陆大牛兄弟那里，他们赶着牛车出了李府。 他们刚走，一道身影进了李红姝的院子。 “小姐，那个丫鬟叫娇雪，是大少爷院里的二等丫鬟，刚入府不久的。她说这位陆夫人手脚不干净，那咱们……” 李红姝冷漠地打断丫鬟：“大哥院里的丫鬟有几个好的，都是些狐媚子，只知道缠着他干那挡子恶心事儿。她越是这样说，我倒越是看重这个陆夫人。” 慕思娇从李红姝那里回去后，越想越得意，慕思雨想赚银子，那也要看她同不同意。经她这么一‘告状’，李小姐肯定不给她机会了。 真不知道那贱人从哪里学来的本事，竟能让李小姐请到家里来。要知道李府这个小姐是最难讨好的，她入府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被她正眼相看。 “娇雪，大少爷那里叫水呢！今天轮到你去准备了。” “大白天的叫水……”旁边的几个丫鬟嘀咕，露出古怪的笑容。 “大少爷刚宠了春兰姐。听说秋兰姐在外面守着，脸都红透了，像那红梅似的。大少爷那方面可厉害了……” “你这不要脸的小浪蹄子，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几个丫鬟笑闹成一团。 慕思娇想着俊美的大少爷，脸颊上满是红云。 她跟慕思雨较什么劲儿，现在最要紧的是得到大少爷的宠爱。听说大少爷快娶夫人了，要是不早些受宠，以后怕是更没有机会。 “大牛，你知道江氏酒楼吧？我们去江氏酒楼看看。” 今天风筝没有来家里拿货，不知道是他出事了，还是江氏酒楼这里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江氏酒楼的门上有官府封条。 “大娘，江氏酒楼怎么了？”慕思雨问了对面摆摊的商贩。 “昨天晚上这里吃死了人，今天一大早就有官兵把他们的掌柜和伙计带走了。” “谢谢。” “现在怎么办？”陆二牛说道：“好好的怎么会吃死人呢？这个江氏酒楼也太不小心了。” “我想去县衙。”慕思雨说道：“正好问问江氏酒楼的情况。” “成，羿哥在那里吧？” “不知道今天在不在。他一大早出门了，说是今天要去别的村庄，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回县衙没有。” “陆大嫂，你怎么来了？”高衙役刚要出门巡逻，突然看见从牛车上走下来的母女俩人，朝她这边走过来。 “高大人……” “哎哎，别叫高大人，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衙役，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高大哥吧！” “高大哥，我们家那位回县衙了吗？” “还没呢！昨天有个案子，本来其他几个书吏都去了，他偏要回家，说是今天早上直接过去。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应该是有些难缠。” “高大哥，你知道江氏酒楼的案子吧？” “你是为这个案子来的？对，他们卖的那个卤肉是你做的是吧？其实这个案子奇怪得很，现在还在查。不过放心，那人不是吃你的卤肉死的。” 陆大牛和陆二牛在旁边放下心来。 慕思雨虽有些担心，但是听见高衙役这样说，也松了口气。 “我能见见掌柜和伙计吗？” “这个……怕是不太好。这个案子还在审理，大人不让任何人见他们。”高衙役说道：“我悄悄给你安排一下，不过不能呆太久，一定要快些。” “多谢。” 慕思雨说着，把背篓里的那些卤肉拿出来。 “这些拿去给兄弟们分一下。” “陆大嫂的手艺我们可是想得很，那就不客气了。” 江氏酒楼的掌柜和风筝都是不错的人，她想问问他们具体的细节，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要是帮不上，看看他们也是好的。 “有人来看你们来了。”牢头带着慕思雨进了大牢。 她把陆芷云交给了陆大牛兄弟暂时照顾。 “羿嫂，你怎么来了？”风筝抬头，看见了慕思雨。 掌柜听见风筝的话也看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慕思雨说道。 “都是我的错，我图便宜，买了便宜的羊肉，谁知道出事了。直到刚才我才知道那不是羊肉，而是老鼠肉，还是有毒的老鼠肉。” “不是掌柜图便宜，是新招的那个王三不是东西。他自作主张换了我们平时买肉的那家，说是自己找的货源更好。这一吃就出事了。”风筝气道。 第106章 你也要记住别冲动 从县衙出来，慕思雨心事重重的。 掌柜说的王三是老板安排过来的，说是老板的亲戚。自从他来了之后，对店里的事情指手画脚，连掌柜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听起来这是一场争名夺利的内战，她总觉得与她有关。 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认为刚拒了第一酒楼的拉拢，江氏酒楼就出事了，这一切透着巧妙，仿佛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羿嫂，你别担心了，秦大人是个好官，他肯定会查清楚的。” “就是。” 慕思雨笑了笑：“不好意思，今天耽搁了你们不少时间。” “没有没有，你别这样说。” “我还需要去买酒……” 买了几坛子酒，又因为有牛车的缘故，她买了不少必需品。等他们打道回府的时候，牛车后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把陆大牛兄弟羡慕坏了。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晚，她支付了陆大牛和陆二牛各二十文钱。 “不是说好的十文吗？怎么多给了？” “今天耽搁的时间有点长，”慕思雨说道：“麻烦两位大哥了。” “别这样客气，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叫我们兄弟。” 牛车里的东西已经卸下来了。 慕思雨麻烦陆大牛把牛车赶到村长家，等她把那些东西整理好了再提酒去感谢村长。 “你又买这么多东西？”陆轩站在窗口嘀咕。“那床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慕思雨神秘兮兮。“想不想知道卖了多少银子？” “谁稀罕知道？”陆轩把窗户关上了。 “嘴硬！”慕思雨不理他，先收拾那些东西。 陆少羽从房间里出来，帮着提那些东西进屋。 “哥哥吃饭了吗？”陆芷云问陆少羽。“诺，这是给你买的烧饼。” “我吃过了，”陆少羽说道：“你拿去厨房，晚上再吃。” 慕思雨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再把今天赚的银子存起来。 哗啦哗啦！箱子里的响声让她有了安全感。 “我的衣服呢？”慕思雨发现房间变了。 “搬去爹的房间了。”陆少羽站在门口。“现在这里是小妹一个人的房间。” 慕思雨：“……” 她想起今天早上陆羿说的话。 难道她真的要和他‘同居’？ “你不愿意？”陆少羽狐疑。 “没有……”慕思雨干笑。“这不是……担心你爹不习惯吗？” “他同意了。” 慕思雨不再说什么。 要不是房子太小，她真想做张大床，中间再划条楚河汉界，就算躺在一张床上也没有防碍。 “对了，刚才隔壁的陈婶来过。你不在，她说等会儿再来。” “知道了。” 慕思雨从村长那里回来时，正好遇见陈大嫂和陆真真过来。 姑嫂两人满脸笑容，看见慕思雨的时候更是热情。 “少羽娘，你真是我们的财神。”陈大嫂高兴地说道。 “看来卖得挺好。” 姑嫂两人描述着生意有多好，那些串串有多好卖，还提出明天多给他们一倍的串串。 说完把今天的货钱结清，对慕思雨再三道谢后回家去了。 慕思雨看着桌上的一百文钱，想着江氏酒楼那里的麻烦，刚生起来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了。 夜已深，慕思雨坐在院子里，听着大自然的交响曲，脑袋放空，想着李小姐闺房的设计图。 想着想着，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陆少羽正在房间里给陆芷云讲游记。 陆芷云听得津津有味。 “哥哥，娘讲的那个故事写得怎么样了？” “写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写到她讲的那个地方。” “那明天就可以听见新的内容了。” 陆轩还坐在窗前写字，瞧他眼睛里满是泪花儿，可见有多动情了。 汪汪！汪汪汪！村里的狗吠声响起。 一道黑影在村里走着。 陆羿推开院门，借着月光看见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女人。 他放下包袱，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 慕思雨正梦见前世的自己，突然身体腾空，就像是坐云霄飞车的时候那种高空降落，吓得抱住了面前的‘东西’。 砰！她撞到了陆羿的额头。 “嘶！” 这一撞，彻底清醒了。 陆羿也被她撞得头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慕思雨忍着痛问。 “刚回来。你怎么在这里睡？”陆羿抱着她往屋里走。 慕思雨只顾着忍痛，倒是没有第一时间从他怀里出来。现在被他当孩子似的抱进房间，第一次感受公主抱待遇的她羞红了脸，幸好月色暗，看不出来。 “我本来在想事情，不小心睡着了。” “还有吃的吗？” “有有有。”慕思雨刚站起来，被陆羿按了回去。 “我自己去。” 听着厨房里的声音，慕思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可是为了江氏酒楼的几个人，她还是忍着不好意思等他回来。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陆羿正要回来拿换用衣服去洗澡，见她还在那里坐着没有休息。 “你知道我和江氏酒楼有合作。”慕思雨开口。“风筝小哥今天没有来。正好我要卖掉那张大床，然后就借了村长家的牛车，雇了大牛和二牛帮我跑了一天的腿，卖掉床之后我就去江氏酒楼……” 她大概描述了情况。 “我今天没有回县衙，明天我去县衙打听一下消息。你别担心，只要他们是无辜的，秦大人不会冤枉他们。不过这个王三……我会叫他们留意的。” “谢谢。”慕思雨轻吐一口气。“掌柜和风筝小哥都是好人，要是因为我被人暗害，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就算真是第一酒楼做的，那也不关你的事。恶人不会逃脱罪责，只要他做了，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 “对。”慕思雨点头：“所以要是谁得罪了你，你也要记得别冲动。” 陆羿：“……” 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是在说江氏酒楼的案子？ “你要沐浴吧？那我先睡了。”慕思雨说着，往床上缩了缩。 陆羿装作没有看出她的紧张，打开衣柜。 “这是……” 慕思雨探了探头：“你整天在外面奔波，没有几件好衣服怎么行？我今天又给你添置了三套。放心，其他人也有。” 只不过没买这么多。 第107章 我挤着你了吗 陆羿再回房时，慕思雨早就睡着了。 沉静的睡颜粉嫩嫩的，红唇微微嘟囔，不知道在说什么，唇瓣如花朵儿似的，似早晨沾了露水，晶莹剔透，娇艳欲滴。 突然，他觉得有点热。 吹熄油灯，背对着她躺下去。 一只手伸过来，放在他的腰间。 他僵了一下。 接着那娇小的身子在他身上蹭了蹭，顿时身体如木板似的变得更加僵硬了。 就在他等着后面的动作时，她不动了，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陆羿：“……” 他看着窗外的月色，做了一个深呼吸，闭上眼睛。 慕思雨做了个美梦，梦里她抱着一个巨大的洋娃娃，那个洋娃娃特别的好看，她对着它又抱又亲，又啃又揉，爱不释手。可是突然，洋娃娃跑了，她一直追着它，追了好久都没有追着，一生气便醒过来了。 “呼。”她打了个呵欠。“早。” 躺在旁边的陆羿见她伸了伸懒腰，视线停留在她饱满的身体上。 平时穿着里衣还好，这么一伸手臂，那玲珑的身段就展示出来了。 慕思雨没有听见对方的回应，低头一看，陆羿红着眼睛看着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脸颊红了红，掩饰似的拢了拢衣服。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该瘦的地方瘦了，不该瘦的地方也没瘦。比如说某些引以为傲的地方，不仅没瘦，反而还越来越丰满了。 陆羿闭了闭眼睛，精神萎靡地坐起来。 一夜无眠也就罢了，以前在山上捕捉野兽的时候也有过一夜不睡的经历，可是那时候也没有一个磨人的妖精在旁边折磨他。 又啃又亲，好像他是猪蹄似的。这也就罢了，那手也不老实，在他身上点火，差点把他烧着了。要不是看她睡得沉，还以为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没睡好吗？”慕思雨发现陆羿的状态不对。 陆羿沉声说道：“在想一个案子，想得太专注了，没睡着。” “是不是我挤着你了？”慕思雨试探。“这床有点小，要不然我还是……” 陆羿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慕思雨紧张起来。 “昨天遇见一个狠辣的凶手，眼瞧着所有的证据指向他，他无法抵赖了，居然想挟持主薄，我替他挡了一下，被那人用榔头敲了。” “昨天晚上怎么没说？你们不是书吏吗？还能遇见这样危险的事情。”慕思雨从床上爬下来。“我记得家里还有药酒，你在这里等我。” 陆羿看着她一边穿着鞋一边跑出去，现在天色还很暗，连油灯都没有点，想叫她慢点，她人已经跑出去了。 他下床点了灯。 慕思雨拿着药酒回来。 “把衣服脱了。” 陆羿迟疑了一下，脱下衣服。 “这么大块乌青，你居然忍着不说。” 慕思雨看着他后背上的一块乌青，嘴里埋怨。 陆羿听着她的埋怨，与村里的那些妇人一样喋喋不休，可是这样的唠叨在他听来却是最动听的。 “嘶！”他闷哼。 “疼吗？我轻点。”慕思雨听见他的声音，连忙放轻了力气。 他看着面前的倒影。 他坐在床沿上，她跪在床上，披着一头长发，用药酒在他的后背涂抹着，为了让药更好的吸收，一遍又一遍地按摩。 那药酒使他的后背火辣辣的，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他的心更热，像是有火苗咻的一声点燃，让他的心里痒痒的。 “好了。” “别告诉轩弟和孩子。” “我又不傻。”慕思雨说道：“这种事情告诉他们有什么用？只会让他们心疼和担忧。” 陆羿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收拾东西的慕思雨，问：“那你呢？” 慕思雨疑惑地抬头：“什么？” “你也会心疼吗？”陆羿目光灼热。 慕思雨脸颊一烫：“当……当然。啊，我去做早饭。” 陆羿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眼里闪过笑意。 陆芷云揉着眼睛走出来：“爹，娘……” 陆羿正在吃早饭，见她过来，把手里的碗放下，朝她招了招手。 “怎么不多睡会儿？” “想尿尿。”陆芷云无辜地说道：“听见你们说话就过来看看。” “昨天爹回家的时候你们睡了，都没有问你们有没有乖。” “我和哥哥都很乖，不信你问娘。不过爹，你是不是不乖啊？为什么你的脸上有牙印？是不是被娘咬了？” 陆芷云眼神好着呢，慕思雨一早上不敢看陆羿，没有发现他脸上的‘罪证’，陆芷云一眼就看见了。 慕思雨愕然：“牙印？” “对呀，就这里，还有这里，好几个……”陆芷云指着陆羿的脸。 “咳！”陆羿拉下陆芷云的手。“你看错了。” “怎么会看错？” “这是被床硌的。”陆羿不自在，站起来：“我去县衙了。” 慕思雨看着陆羿心虚的背影，自言自语：“难道他在外面有人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很快就要被休了？ 突然心里有些堵。 虽然一穿越就变成有夫之妇，还是生过孩子的，她一个黄花闺女像是被雷劈了似的，但是现在想着自己养的猪要去拱别家的白菜了，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娘，你不开心吗？”陆芷云扯了扯慕思雨的衣袖。 慕思雨神色复杂地看着陆芷云。 要是陆羿休妻另娶，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陆少羽那个小没良心的多半是跟着他爹了，那云儿呢？ “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做什么好吃的给云儿吃。”慕思雨摸着陆芷云的头发。“云儿想吃什么？” 管他的呢！得过且过，何必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真到了那一天，总有解决的法子。 县衙。陆羿顶着同僚的调笑眼神严肃办公，效率还是那么高，没有受到影响。他把案子做好记录，收录到案宗室。 “陆兄，下次给嫂夫人说一声，别往脸上咬，别的地方随便咬都没有人看见。”高衙役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其他人早就暗暗笑了他一上午，只不过没有高衙役这么明目张胆。现在高衙役戳破这层窗户纸，其他人也就肆无忌惮了。 “哈哈……只能说陆兄与嫂夫人如胶似漆，不过嫂夫人也太烈了吧，也只有陆兄受得住……” 第108章 他们的案子有点麻烦 陆羿把一张画像塞到高衙役的怀里：“这个人为了赌博和亲爹起了争执，杀了亲爹，抢了银子，连夜潜逃，可能要麻烦高大哥带人去抓捕归案了。” 高衙役接过来，脸上的调笑之色消失，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大骂道：“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子马上把他逮回来。” 打发了高衙役，淡漠地扫视四周，其他人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各回各的岗位认真做事。 “陆书吏。”主簿走进来：“昨天你帮我挡了一下子，身体怎么样？我这里有跌打损伤的药，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擦擦。” “不用了，主簿，早上的时候娘子帮我擦过了。”陆羿拱手。 “你娘子帮你擦过了？那你脸上的印子……莫不是因为你受了伤，你娘子才咬的？”主薄似笑非笑。 “没有，内人爱胡闹罢了。” “哈哈……我懂我懂，年轻人嘛，肝火旺。”主簿眨眨眼睛，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主簿，有个案子想要请教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主簿现在看他一百个顺眼，也不在意那张冷脸吓不吓人了，热情地说道：“我那里没人，去我那里说吧！” 陆羿要问的就是江氏酒楼的事情。 主簿听了神情严肃起来。 “你跟江氏酒楼有交情？” “那里的伙计与我有几分情谊，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那位兄弟一直帮我。” “如果只是想救个伙计的话，那倒不难。如果想救整个江氏酒楼，怕是不行。” “据我所知，整个案子皆是因为一个以次充好的伙计造成的。要说有罪，也是那个伙计为重罪，其他人应该是无辜的。” “如果没有死人，这个案子也判不了多大的罪。可是死了人，这就麻烦了。伙计王三逃了，一切都是其他人的一面之词，做不得数。酒楼的老板不用说，肯定重罪，掌柜的管理不善，也是重罪，伙计等人倒是可以免了充军发配，罚点银子倒是能把人领回去。” 陆羿又打听了一番，用各种证据想要为江氏酒楼的众人开脱，然而按当朝律令，一旦牵扯到命案，一般就判得特别的重。 在陆羿为江氏酒楼的众人想办法的时候，慕思雨又见到了不请自来的唐严志。 “小表妹……”他抵着门，不让慕思雨关门，涎着脸的样子像哈巴狗。 “谁是你小表妹？你表妹在李府做丫鬟，别乱认亲。”慕思雨冷着脸：“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表妹，听我说，江氏酒楼已经完了，现在你也没有了生意来源，还不如跟我们合作。” “江氏酒楼不会是你们搞的鬼吧？” “瞧你说的，怎么可能呢？” “不管是不是，我也不会和你们合作。” “小表妹，第一酒楼的诚意非常足，你跟我们合作肯定能赚更多的银子，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以前你担心江氏酒楼找麻烦，现在不用担心了。” “我说了我不同意，你马上离开，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小表妹……啊……你怎么打人啊……喂，你怎么像个泼妇一样？” 慕思雨拿着扫帚乱打，唐严志连忙往外面跑，气得面目扭曲。 陆轩从里面走出来：“总是这样不是办法。现在我哥在县衙当差，抄书也是一条生计，你还能做箱子，不如那卤肉的生意就不做了？” “你说得对，我现在也没有这么多精力，每日专心做家具设计就忙不开了。”慕思雨说道：“不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得意。” 慕思雨在厨房里捣鼓了一阵，提着大包小包去了村长家里。 没过多久，她从村长家里出来，手里的东西没了，但是怀里多了一百两银子。 当天村长把各家各户都叫了过去，然后说了一个消息。村里打算开个卤肉作坊，愿意加入的可以投银子，也可以出人力，到时候按人头分银子。 没错，慕思雨把卤肉的方子卖给了村长，得了一百两银子。 至于串串，她征询了陈大嫂和陆真真的意见，如果他们愿意，她还是可以单独给他们做一锅串串，还是按原本商量好的价格。另外一种方法就是她把制作方法卖给他们，只要他们二十两银子，之后的所有收入与她无关。 陈大嫂和陆真真选择了第二个方案，只不过暂时没有银子给她，所以先赊账。 慕思雨让陆轩写了一张欠条，在村长的见证下，陈大嫂按了手指印。 原本村里人都很嫉妒慕思雨赚了银子，现在她把赚银子的金鸡给了他们，大家都能分金蛋，对慕思雨的成见小了些，当然还是有一部分人看她不顺眼。 “娘，你一直在叹气，是不是在心疼我把生意交出去给别人做了？” 慕思雨听不下去了，叫住满脸愁色的童氏。 童氏哀怨地看着她：“那是银子啊，女儿。” “对啊，所以我直接换了一百二十两。” “可是，一百二十两也有用光的时候，要是留着生意，那是长长久久的好处。” “娘，今天慕思娇那个表哥又来了。第一酒楼还没有放弃，还想从我手里得到卤肉的单子。你以为他们没有试过自己做吗？听说各种配方都试过了，就是做不出我这个味儿，所以不得不找我。江氏酒楼现在惹上麻烦，第一酒楼独大。我那东西留在手里也没有别人敢跟我合作，我又不愿意跟第一酒楼合作。” “之所以把它交给村里的，是因为人多力量大。村里这么多人，各种人际关系，他们总有办法把卤肉卖出去，我干嘛不做这个人情呢？这样村里人记得我的情，村长记得我的情，第一酒楼见这么久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不知道有多生气，而我嘛，你看见了的，我还有别的生意要做，本来就忙不开。” 童氏脸上的愁色散了些。 慕思雨拉住童氏说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童氏还在心疼，说话有气无力。 “我想把少羽和涵弟送到私塾读书。”慕思雨说道：“涵弟还小，这么好的年华总不能一直留他在家里干农活，他也干不了多少。” 第109章 姐姐，我可以吗 “读书很贵的。”童氏眼里闪着亮光，但是想到什么，轻轻摇头：“少羽聪明，他爹和他叔都是读书的好材料，他肯定也不差，可是我们涵儿……” 他年岁比陆少羽大些，又从来没有识过字，这个时候启蒙早就晚了。 “涵弟也不差。”慕思雨有力地说道：“我们涵弟那么懂事，这样的孩子肯定有出息。难道娘不想涵弟出人投地吗？” “我怎么不想？只是读书需要花的束脩……” 她一个被休弃的妇人连养活他们都很难，哪里出得起这个束脩？ 她也知道女儿提出这件事情就是想扛起这个责任，但是女儿有自己的孩子，就算她愿意，也不能给她增添这个负担。 女婿再好，时间长了要是因为妻弟的事情与女儿离了心，那不是破坏他们家的和睦吗？更别说还有个需要长期调理身体的陆轩需要用银子。 “我出。” “不行。”童氏拒绝。 “算我借他的，一笔一笔记下来，等他以后有能力了还我。”慕思雨说道：“我们涵弟这么能干，难道还不清这个银子？” “读书人那么多，可以考取功名的又有几人？许多人家把银子花了，却连个响动都没有。” 童氏虽目不识丁，也听过读书人的艰苦，多少家庭为了养个读书人倾家荡产啊？ “要不，我们问问涵弟的意思。这是他的人生，应该他自己作主不是吗？” 童氏有些意动。 慕思雨再接再厉：“娘，儿子懂事是你的福气，可是你不能花光了这样的福气。他为你着想的时候，你也得为他着想。这是他的人生大事，理应他自己决定，之后怎么样他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好，听他的。” 慕正涵穿着一身破补丁衣服，从山上捡了许多柴火，小小的身体背着如小山般的柴火往家里的方向挪动。 “慕正涵，你姐不是赚钱了吗？怎么你还是穿这种破衣服啊？你姐不帮你干活吗？这么多柴要你自己背。你姐可是把你从家里接出来的。” “听说你那个外甥整天在家里看书读书，穿的衣服也是新的，整天像个小少爷一样。你姐怎么对你这样啊？把你接出来又不照顾你。” “你姐怎么不让你也读书？早就给你说过了，你姐就是不怀好意。要是你现在还在慕家的话，这些重活都有你爹干，你也不用天天砍柴挑水。” “慕正涵，没爹养，没娘教……慕正涵，可怜虫，鼻涕虫……” 村里的几个孩子在慕正涵的身边跑动着，嘴里说着难听的话。 慕正涵脸色难看，愤怒地瞪着那些跑来跑去的孩子。 这些话肯定是大人教的，至于是哪个大人，村里什么人都有，什么样的大人也有。 “你们烦不烦？”陆铁头跑过来。“滚开滚开，一群讨债鬼。” “陆铁头，跟屁虫，整天跟着陆少羽，陆少羽是不是给你屁吃啊？” “你爹跟着陆少羽他爹，你跟着陆少羽，你们一家子跟屁虫。”说着做着鬼脸跑开了。 陆铁头捡起地上的干树枝追打着那些顽皮的孩子。 “真是气人。”陆铁头没有追到那些孩子，气呼呼地扔下树枝。“你怎么不生气？” “生气只会让他们更加高兴，然后觉得激怒你很好玩，下次继续用那些廉价的辱骂来欺负你。这个时候你越不理他们，他们越觉得没有意思。” 慕正涵颠了颠背上的柴火，冷冷地说道。 陆铁头摸了摸脑袋：“你怎么越来越像陆少羽了？” 说的话奇奇怪怪的，听都听不懂。 不过相比陆少羽，慕正涵好相处多了，至少他愿意搭理自己。陆少羽经常不理人，有时候说半天，他一句回应都没有。 “我帮你。” 慕正涵没有拒绝陆铁头的好意。 回了家，童氏和慕思雨正在院子里忙活儿。 童氏正在做鞋子，慕思雨蹲在那里做鸡圈。 没错！童氏的院子挺大的，空着太浪费了，她单独划分了一个区域做鸡圈，这样也算是一个进项。 “姐……”见到慕思雨，慕正涵眼眸亮了亮。 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现在越来越佩服这个姐姐，与她也越来越亲近。 什么叫陆少羽有新衣服，他就只能穿补丁衣服？瞎了他们的狗眼，姐姐有给他买新衣服，只是他上山砍柴的时候还是穿的旧的，做农活的时候还是穿旧的。难不成他还要穿着新衣服干活？ 他才不会听那些人的挑拨。 “涵弟，你回来得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慕思雨见慕正涵回来了，拿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 童氏也停下手里的活儿。 陆铁头摸了摸脑袋，不知道该不该走，不过他们没有催他走，想必多呆会儿没事吧？ “姐，你说。” “你想不想读书？”慕思雨开门见山。 慕正涵瞪大眼睛：“啊？” “傻了呀？我问你想不想读书。束脩的事情不用你考虑，以后买笔墨的费用也不用你管，你想不想读书？”慕思雨问：“我是这样想的。你和少羽都还小，正是读书的好年纪，整天跟着我们在乡下干活不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吗？读书识字不一定要考状元，以后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可以做个账房嘛！” 慕正涵是真的傻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刚才村里的孩子追在他的身后起哄，说着那些挑拨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因为在他的眼里，陆少羽本该读书的，他本该干活的。 现在姐姐告诉他，他也可以去读书。 全村一百多号孩子，被家里送去读书的不过五六人，他跟大多数孩子一样整日做家务，哪敢想那样的好事？ 茫然之后，他的心里燃烧着火焰，让他整颗冰冷的心都热火起来。 “姐姐，我可以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仿佛这一切都是梦境，稍微说重了就会醒过来。 “当然可以，我问你的意思，就是想听你的想法。”慕思雨说道：“我虽不赞同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谬论，但是读书识字是没错的。” 陆铁头瞪大眼睛，心里激动不已。 二狗三牛王大春那些蠢货刚才还在说慕正涵不能读书，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工夫，慕正涵的姐姐就让他去读书了。 他迫不及待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些笨蛋，让他们狠狠地嫉妒去吧！ 第110章 你们都读书，就这样说定了 童氏看着慕正涵欲言又止。 作为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出人头地，但是又不能因为儿子而连累女儿，女儿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最近才稍微好转了些。 罢了，如果涵儿真的想读书，她以后多接点针线活儿，总能贴补点。等涵儿以后做了账房，每月的银钱留一半还给他姐姐，总有还清的那天。 “我想去读书。”慕正涵目光如炬，坚定无比。“我读书所用的银钱算借姐姐和姐夫的，以后一定偿还。” 瞧瞧，多聪明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就算当不了什么一品大臣，考个进士，当个地方官也是有可能的，为什么要让他默默无闻的做个庄稼汉呢？ “如果这样的方式能让你舒服些，就按你说的做。”慕思雨说道：“等你姐夫回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让他打听一下好的私塾。” 还没有启蒙的孩子进的都是私塾，像青山书院这样的地方是有些基础后才能进的。用现代的话说，私塾就相当于小学，青山书院相当于初中以上。 商量出了结果，慕正涵整个人如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亢奋。 慕思雨不放心他这种状态出去干活，让他在家里帮着做鸡圈。 “真的，小涵子要去读书了。” “铁头，你不会是吹牛的吧？” “就是，吹牛不是这样吹的，他们家有钱让他去读书吗？” “真的真的，他姐姐出这个银子。” 慕大山挑着水经过，听着那些孩子的谈论，木然的眼里闪过复杂。 砰！经过的村民与他擦身而过时撞了他一眼，他脚下一个踉跄，桶里的水洒出来一半，还有一些倒在他的身上。 “哎呀，大山哥，你没事吧？抱歉抱歉，我没注意。” “没事。”慕大山仿佛不受影响般，挑着水往家里走去。 从院子里传出说话声，听那声音是慕大海和唐氏回来了。 真是稀奇！ 从他们进城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回来。 “娘，我们的生意也刚做，还没有赚到啥钱，不过这支簪子是我孝敬你的。”唐氏说道。 “干嘛花这个冤枉钱？”蒋氏慈眉善目的，哪有平时那刻薄的样子？ 唐氏扯了扯慕大海的衣角。 慕大海迟疑了一下，刚要开口，见到了挑水进来的慕大山。 “二弟回来了。”慕大海淡笑地招呼。 此时慕大海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像城里那些老爷一样戴着冠。唐氏也是一身崭新的衣裙，涂抹着胭脂水粉，瞧着年轻了几岁，倒是有了几分讲究的样子。 再看慕大山，还是那副穷酸样儿，连件不打补丁的衣服都没有。 慕大海圆润了一圈，慕大山清减了一圈。换作不认识两人的，只怕兄弟的身份要颠倒一下。 慕大山没有理会他们。 “娘，你瞧瞧二弟，这是跟谁置气呢？”唐氏撇嘴：“还想着等我们赚了银子就给二弟娶门新媳妇，现在瞧着不用了，人家这是记恨上我们了。” 蒋氏也越来越看不上慕大山，特别是他病了一场，花了好几两银子不说，病好后还越发的懒了。以前每天做不少活儿，现在天亮才起床，天没黑就回来歇着。要不是家里没有别的劳动力，早就把这个讨债鬼一起赶出去了。 “别理他，整天丧着一张脸，好好的气运都被他丧没了。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生下这么一个狗东西！”蒋氏一脸刻薄。 “真是心疼娘。要不是我们生意还没有做好，都想把你接到城里去住了。可惜我们租的那个房子，加起来还没有我们的大堂大，还要和别人共用一个灶台，转个身都会撞到人，别提多糟心了。等我们赚了银子，买了大宅子，一定把娘接到城里去享福。” “对，孩子娘说得没错。”慕大海附和。 哗啦！哗啦！慕大山把水倒进缸里。 听着外面的母慈子孝，他也不急着出去，更不急着干活了。 把水桶一放，回自己的卧室睡觉。 “娘，我舅哥接了个大生意，我想跟着一起做，只是银子方面还缺了点，需要周转，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不把咱们的地卖了？” 慕大海见蒋氏脸色不对，不等她说话接着说道：“你放心，只是暂时的，等我们赚了银子，再给你多买十亩的地，就当是孝敬娘的。” “地卖了，咱们吃啥？不行不行，你舅哥这么有钱，找他们借点就是了。”蒋氏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舅哥的钱都投进去了，他要是有多余的钱就全部投进去，不可能借给我是吧？就算是亲兄弟也明算账，他现在已经很帮衬我们，别的要靠我们自己。” “娘，我娘家大哥真的很照顾咱们了。你想想你宝贝孙子，他现在读书呢，特别的耗费银子，要是以后他考上了进士，但是没有银子打点，连个官位都分不上，那咱们不是耽搁他的前程吗？现在我们最要紧的就是多赚银子，让你老过上好日子，让你宝贝孙子有银子打点。” 院子里的念叨还在继续。 慕大山想清净，但是那些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他耳内，想清净也清净不了。 他不由得茫然，要是蒋氏真的答应卖地，没有田地的他还能做什么呢？ 涵儿，读书…… 或许他这个当爹的也该做点什么了。 “我不同意卖地。”慕大山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慕大海夫妇劝了半天，眼瞧着蒋氏有些松动了，慕大山又来捣乱，顿时不耐烦起来。 “二弟，我们和娘商量正事，你别来捣乱。” “我们没有分家，那些田地有我和三弟的一份。”慕大山淡道：“要是卖地，我们不同意。” “这个家是娘说了算的。”唐氏拍着马屁。 “那我们就找村长来问问。村里的田地是怎么分配的，是不是我娘一个人说卖就能卖的？”慕大山冷漠地看着他们。 “二弟，要是哥哥发达了，不会亏待你的。外面的漂亮小媳妇几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到时候给你买个会生养的，你别跟我们怄气了。”慕大海咬牙。 第111章 我们家是她当家的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芒洒下来，整个大地如穿上了金色的衣袍，僻静而穷困的山村美得像画卷似的。 狗吠声、孩童的啼哭声、哪家妇人的咒骂声，种种声音使这美丽的画卷鲜活起来。 陆羿挑着担子，健步如飞。 他身材伟岸，气质出众。哪怕同样是做粗活儿，他的每个动作优雅无比，一点儿也没有粗俗的味儿。 “陆羿，回来了。” “嗯。” “陆羿，等等……” 院子里的于氏把怀里的鼻涕娃扔给儿媳妇，神秘兮兮地走出来。 陆羿出于礼貌在原地站了会儿。 “你今天不在家，不知道你家出大事了。” 陆羿皱了皱眉：“什么事？” 于氏先是说了慕思雨把卤肉的方子卖给了村长，以后卤肉的生意交给村里做的事情。当然了，这件事情对大家都有利，她就一句话带过了。 “虽说她把方子卖给村里，我们还挺感激的。可是你这媳妇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要把涵小子弄到私塾读书。” 于氏说了半天，陆羿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就这事？” “这还不算大事？她嫁到你们家，就不该帮衬娘家人。” 陆羿的眼里满是不耐烦：“我们家是她当家的，这些事情她决定就好了。” 那妇人见挑拨不成，瞪大眼睛：“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陆羿耐心用尽，挑起担子就走。 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要是村里人再说什么，你可以转达我的话。在我们家，她是当家的，我无条件支持她的决定。” 于氏恨得牙痒痒。 慕思雨那个贱人拿着方子在村长那里得了一百两银子，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因为她正好经过村长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当时村长家外面没人，所以没有人知道她其实都听见了。 方子是拿出来给大家赚钱了，但是想到慕思雨得了这么大笔银子，哪有不眼红的？ 前段时间他们家还是破落户，现在好了，那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些本事，居然一下子成了全村最有钱的。 “爹！！”陆芷云看见陆羿挑着担子进门，高兴地喊道：“娘，爹回来了。” 陆羿把担子放下来，看着如小蝴蝶的女儿跑进厨房把满手面粉的女人拉了出来。 娇妻，幼子，平静的家园，幸福原来这样简单。 “你挑的什么？”慕思雨问。 “米面。”陆羿道：“今日粮行来了新米，我瞧着不错，就买了些回来。挑子是找县衙借的，明天送过去。” 陆少羽从房间里出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羿：“我写的，不知道能不能行。” 第一次用这么好的纸写字，陆少羽有些紧张，就算再沉稳，那张小脸上免不了有几分不自信。 陆羿接过来翻看着。 刚开始他是站着的，看着看着，他蹲了下来。 慕思雨做好饭出来时，看见父子俩蹲在那里看书，两张七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严肃。 “他们在看什么？”慕思雨与陆芷云咬着耳朵。 陆芷云摸了摸耳垂，说道：“他们在看哥哥写的话本。” “哦……”慕思雨了然。 陆羿是全家最有学问的人，陆少羽对这个爹有着本能的仰慕和亲近，很想得到他的认可。 陆轩揉着眼睛走出来，伸了伸懒腰，看着院子里的父子俩，又看着坐在房檐下嗑着瓜子的母女俩。 这画面怎么这么搞笑？ “这是在做什么？” “等开饭。”慕思雨答：“你瞧他们这样，怎么开饭？当然是等他们什么时候回魂什么时候开了。” 陆羿看入了迷。 本来慕思雨鼓励陆轩和陆少羽写话本的时候他只是当作一种磨炼，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她是认真的，这条路极有可能真行。 “怎么样？”陆少羽紧张地看着陆羿。 “啧啧……”慕思雨发出怪异的声音。 “啧啧啧是什么意思？”陆芷云好奇。“娘为什么这样看着哥哥和爹？” “你看你哥，平时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像只小老虎，面对你爹的时候就变成了小猫咪。”慕思雨酸溜溜地说道：“小没良心的。” “知足吧！他现在偶尔还会叫你一声娘。”陆轩在旁边幸灾乐祸。“小老虎要是在小时候受了伤害，那是不可能再相信对方的。至少他还给你机会了。” 陆羿摸了摸陆少羽的头发：“字还得再练练。” 慕思雨：“……” 那字……真的很不错了。 要是换作她，应该全是一堆墨疙瘩。 陆少羽非常认真地听教：“嗯。” “故事不错。” “她讲的，我只是根据她讲的写下来。” 慕思雨翻了个白眼：“我是你娘，什么叫她？她谁呀？臭小子。” 陆少羽抿了抿嘴，就是不叫。 “看完了吧？看完了少羽去把你外祖母和舅舅叫过来吃饭。”慕思雨说道：“今天我们吃火锅。” “什么是火锅？”陆芷云好奇。 “等会儿就知道了。” 小炉子摆上大锅，里面咕噜咕噜煮着老鸭汤。当然了，他们家没有鸭子，那鸭是从村里买的。 童氏今日比往常更拘束，因为她知道等会儿要谈慕正涵和陆少羽读书的事情。她不知道女婿是什么态度，心里很是不安。 “这就是火锅啊！”陆芷云眨着眼睛。“哇，好香呀！” “吃吧！我今天煮了一下午，味道都炖出来了。这个给你，好好补补。”慕思雨夹了一条腿给陆芷云。 火锅是最强道具，没有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人际关系。要说感情好不好，就看能不能坐在一起吃火锅。 “这是面块，我刚才切的，想吃的话放些进去煮。” 慕思雨为众人拌调料，再给他们演示怎么吃这个火锅。 在这一刻，大家都被这吃食吸引住了，感觉平日里觉得严肃的陆羿都亲近了不少。 “好饱好饱，肚子快撑破了。”陆芷云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娘，这个火锅好好吃。” “喜欢吃就下次再吃，反正这个简单。下次我做别的味道。”慕思雨收拾着桌面。 陆羿过来端那锅，慕思雨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别碰，现在还很烫的。” 赤手抓锅，当自己是武林豪杰啊？ 第112章 在这个家，你是女主人 童氏见状，担忧地看了一眼陆羿：“你这孩子，就不能好好说吗？” 换作别的男人，要是女人敢这样‘训’他，只怕能把桌子掀了。 陆羿收回手，端起其他碗：“是我考虑不周。” 其实那点温度还真不算什么。 不过她这样担心他，那就先不端了吧！ 童氏插不上手，只有收拾院子。 等桌子上的东西清理完了，童氏和慕正涵把桌子抬进了堂屋里。 “你先别忙，我有事要说。” 慕思雨叫住准备出去的陆羿：“你让大家在院子里坐会儿，我泡了茶，正好刮刮油。” 陆羿猜到她要说什么，配合地应了一声。 等慕思雨从厨房出来时，陆羿递了一条毛巾过去：“擦擦手。” 慕思雨笑着接过来：“谢谢。” 全家人都在这里了。 慕思雨端出茶水和消食的山楂片，说道：“这山楂片是我自己做的，尝尝看，可以帮助消食。” “好吃。”陆芷云永远是最配合她的那个暖心小棉袄。 慕思雨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慢慢喝茶的众人。 “我要说两件事情。一，我把卤肉的方子卖给了村长，还给村长提了一个建议，就是把全村召集起来做这个生意，这样可以改善大家的生活。这样做的原因我相信你们能猜到，没错，是因为江氏酒楼现在涉及命案，第一酒楼又上门纠缠不休，我懒得为这件事情再和他们周旋，干脆把这个方子交出来给大家。” “村长给了我一百两银子，算是彻底买断这个方子的使用权。有了这一百两银子，我有两个计划，一是把少羽和涵弟送到私塾读书，二是把房子重新修一修，改善一下我们的环境。我问过村长，他说我们旁边的地是空着的，再出二十两扩建费，可以把房子往右边挪挪，建个大房子，再弄个大院子。” 作为现代人，她每天醒来看见的不是洁白的墙面，而是蜘蛛爬过来打招呼，天知道她给自己做了多久的思想工作。现在能改善，当然是想办法改善了。 只是如此一来，一朝回到解放前，她手里的那点银子应该保不住了。 真是羡慕那些穿越过来就可以在城里买大房子的同乡，他们赚银子的能力好强，不像她，到现在也只赚够在乡下修建房子的银子。 陆轩看向陆羿：“银子是你赚的，你想怎么花怎么花，我这个小叔子就不用说什么了。” 童氏红着脸，紧张地说道：“我知道涵儿给大家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多做点儿针线活儿，早日把这个银子还上。” “姐夫，银子算我借你和姐姐的。等我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连本带利还上。”慕正涵坚定地看着陆羿。 陆羿拍了拍慕正涵的肩膀：“我信你。” “那你不反对？” 慕思雨做决定的时候考虑过陆羿，要是他反对的话，她就想别的法子。总之慕正涵读书的事情是要安排上的。她是真心心疼这个弟弟。 “读书识理是好事，我为什么要反对？之前我就说过，这个家你是女主人，有权做任何决定。” 慕思雨眼眸清亮地看着陆羿，咧嘴笑了起来。 陆羿避开她的眼神。 他摸了摸脸颊，干咳一声：“我去沐浴，你们慢慢喝茶。” “等一下。”慕思雨拿起山楂片，递到他的嘴边。“你这么乖，这是奖励，啊……” 童氏瞪大眼睛：“……” 陆轩嗤了一声：“我哥从来不吃……” 话没有说完，见陆羿张嘴吃了，一副见鬼的样子。 “你哥从来不吃什么？”慕思雨好奇地问。 陆轩呵呵两声：“没什么。” 他哥从来不吃山楂，最讨厌的就是山楂……可能是吧？ 或许他记忆出错了。 哗啦哗啦！哗啦呼啦啦！ 陆羿提起水桶，一下子从上面淋下来。 冰冷的水让他的体温降低了些，但是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时，体温一下子又升高了。 他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水桶。 幸好今天多准备了一桶冷水。 他这是怎么了？ 这么多年了，他向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可是最近总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 肯定是太久没有打猎了，力气使不完的缘故。 慕思雨趴在窗前，看着在院子里打拳的陆羿，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文科走不了了，想当武官？” 陆羿打了拳，又是一身汗，提着两桶冷水进了浴房。 等他一身清爽的回房时，慕思雨还没有休息，坐在那里用一双明媚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他感觉……白洗了。 以前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女人，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香气。 “怎么不睡？” “等你。” 陆羿的动作一顿，坐在床边脱鞋，背对着她说道：“还有什么事？” “商量一下建房子的事情。你看嘛，现在这个天气正好，再过段时间立秋了，天气凉了，雨水就多了，干什么都不方便。” “嗯。” “所以我想把建房子的事情解决了，这样冬天咱们都能舒服点。” “你有什么想法？” 陆羿脱好鞋子上床，面对着她。 本来床不大，但是她一个人呆着不觉得挤，他这么一坐下来，顿时觉得好压抑。 “要不，躺下来再说？” 这样看着她好紧张。 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睛，好像把什么都看穿了似的，让她有种和公司老总谈业务的紧张感。 陆羿躺了下来。 慕思雨慢慢地躺下，把薄被盖上。 “小云儿，小叔和少羽一人一个房间，我们两个……”慕思雨迟疑了一下。“要不还是分房？” 陆羿原本闭着眼睛的，听了这话看过来：“你觉得外面会怎么说？” “外面说什么有什么关系？”慕思雨不以为然。“我们又不是为别人活的。” “他们会说我们夫妻不和，云儿和少羽也会这样觉得，两个孩子还小，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陆羿皱眉。 “……”好像要离婚的夫妻为了照顾孩子感受所考虑的事情。 “可是……”慕思雨看着陆羿。“你不觉得挤吗？” “不觉得。”陆羿淡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房？” 慕思雨抓紧薄被，看着陆羿的侧脸。 所以，他不愿意分房是为了孩子？ 这样想，他还真是一个好父亲。 其实分不分房也无所谓，到时候房子建大点，床也做大点，别说两个人躺在上面不会碰到对方，四个人睡在上面都可以泾渭分明。 嗯，对，把床弄大点。 第113章 分房是不可能的 陆羿看着又抱过来的手臂，看着窝在他肩膀处的脑袋，刚来的瞌睡虫又飞了。 他努力忽略她的存在，但是那纤细的手臂好像有千斤重，弄得他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慕思雨嘟囔一声，抱得更紧了。 陆羿深吸一口气，努力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只当自己是一块石头，现在石头必须休息了。 然而，那手居然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陆羿：“！！！！” 他把她的手拉出来，小心翼翼地拉出来，就怕弄醒了她。 然而不行，那手又进去了。 如此反复，陆羿放弃了，任由那手在衣服里作乱。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村里的鸡鸣声响起，生物钟准时唤醒了沉睡中的女人。 慕思雨嘤咛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 顿时，她发现不对劲。 手下是什么？暖暖的，软软的，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视线往下，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身体。 视线往上，看见了一个男人通红的眼睛。 “对不起……”慕思雨清醒过来，连忙坐起来。“我睡着了，不是故意的。” 一夜无眠的陆羿只觉头痛欲裂，无精打采地说道：“没什么，我去洗个澡。” “一大早洗……”慕思雨闭嘴了。 她现在无比懊恼自己的眼神过好，以至于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 所以…… 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做饭时，慕思雨想着陆羿刚才的反应，脸颊还是绯红如桃。 她的睡姿这么差吗？ 明明昨天晚上是背对着他睡的，今天醒过来就变成…… 她的手不会在他的衣服里放了一晚上吧？他怎么也不拔出来啊？ 她应该……应该没有摸不该摸的地方吧？不是说男人早上都会有那个啥反应，所以他会这么‘激动’，肯定是因为生理机制的原因，不是她撩的。 对，肯定不是她撩的。 慕思雨往浴房那里望了又望。 今天洗得好像有点久。 “呸，想什么呢？” 慕思雨拍了拍脸颊。 在原著里，他是反派，与男主女主作对，想要推翻整个王朝。然而作者只用了极少的笔墨写他的过去，所以他早年是什么样的人，书中并没有传达出来。 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妻妾，一对儿女都是反派，简直全家反派总动员。 慕思雨在想，或许因为年轻的时候被女人算计过，所以这个反派不喜欢女人。 现在看来，不管他喜不喜欢女人，反正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陆羿洗了一个冷水澡，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水开了。” 他对那个发呆的女人说道。 慕思雨回神：“啊！不好意思，我马上下面条。” “你不用想那么多，我是因为县衙的案子才没有睡好。”陆羿摸了摸鼻子。 “要不，新房建好之前我还是和云儿睡吧！我睡姿太不好了，总是这样影响你怎么行？你不嫌弃我，我都嫌弃我自己了。”慕思雨红着脸提议。 “不用，我习惯了。” 陆羿拿起柳条做的牙刷出去刷牙。 慕思雨看着他的背影嘟囔：“有受虐症啊？明明睡得不好还不让我搬出去。” “哦。”慕思雨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他是不是担心我吵到小云儿睡觉，所以宁可牺牲自己？” 这就说得通了。 没想到那张冷脸下藏的是这样一颗慈父之心。 “面条好了，你先吃，我出去一下。”慕思雨朝里面喊道。 陆羿出来时，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而慕思雨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刚吃了一半，从外面传来声音，只见陆大牛赶着牛车进了院子。 “这是做什么？”陆羿道。 “你没睡好，我想着有个牛车的话你还能在车上睡会儿，正好我也想进城，干脆和你一起进城得了。”慕思雨说道：“所以又找村长借了牛车。” 陆大牛羡慕地说道：“羿哥，嫂子真疼你。” 村里为男人作牛作马的女人不少，但是真心这样为男人着想的却不多。那些女人大多是屈服于命运，而不是心疼男人。 “大牛，尝尝我的手艺。”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那可是精贵的面，上面还有这么多卤肉，一碗可得不少钱。 “别跟我客气，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快尝尝我的手艺。等会儿还要麻烦你跑一趟呢！” 陆大牛推脱不过，只有领情了。 “羿嫂，你的手艺绝了。” “喜欢就行，锅里还有，多添点。” 陆轩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来：“你要进城？” 慕思雨抬头看向他：“对啊！我给李小姐画的图好了，过去给她过目。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我就要准备给她装修闺房了。” “怎么装修？” 这个词新鲜，在场的男人都没有听过。 “咱们建房子嘛，建好之后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一般的人家当然是将就住着，但是有钱人家肯定要想办法弄得漂漂亮亮的。” 她这样解释，几个男人明白了。 原来是那些有钱人的讲究。 “我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大的活儿，所以到时候应该会请几个人帮我的忙。大牛，你和二牛能做吗？” “我们？”陆大牛惊讶。 “其实不是很难，听我的吩咐就是了。我会提前把那些材料准备好，到时候搬到李府安装，另外她的闺房也得做些调整。总之需要人帮忙就是了。” “你要是觉得我们兄弟能做，我们肯定是愿意跟着你干的。” 兄弟俩力气大，平时也会被叫去帮忙修修房子之类的，不过什么‘装修’，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急，还早着呢！”慕思雨笑了笑。 “要是人手不够，就请两个懂得做木工活儿的。”陆羿说道：“你别太辛苦。” “我知道。”慕思雨笑了笑：“家里的事情有我，不济还有小叔子，你只管忙你的。官场上尔虞我诈，稍不注意就有人要捅你刀子，你比我们辛苦。” 陆轩没想到慕思雨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倒是对她刮目相看。 “我写完一册了，你可以带去书铺问问那里的老板，要是能成的话，以后咱们家也算多一个进项。” 第114章 他肯定睡着了 牛车里，陆羿闭着眼睛靠在那里，身子一晃一晃的，像不倒翁似的。 慕思雨盯着他，起身将带着的旧衣盖在他的身上，再用几块破布垫在他的身侧，免得他撞上牛车的杆子。 砰！牛车一抖。 慕思雨整个人扑到陆羿的怀里。 闻着那好闻的皂香味，感受着那坚硬的胸膛，听着有些混乱的心跳声，慕思雨不敢抬头，慢慢地往后退。 陆羿的睫毛动了动，微微皱了皱眉，手指抓住旁边的包袱。 女子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像是她最喜欢用的熏香。 她是个讲究的女人，不仅洗发膏要用带玫瑰花香的，连衣服也要用熏香熏过。 这么扑过来，嘴唇划过他的胸膛，留下了一块水渍。 好软！ 她的唇。 像她前段时间做的那个米糕似的。 慕思雨作贼似的往后缩，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直没醒，暗暗庆幸。 然而这个时候，牛车再次颠簸了一下。 她两只手臂脱力，整个人贴在陆羿的身上。 她的脸埋在他的腿上，感受着那热气的来源，脸颊如烧红的虾子似的，惊惧地往后缩，缩到了牛车的角落里。 见他睁着眼睛，一双眼眸灼热地看着她，心里慌了一下，尴尬地解释。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给你盖一下衣服。” 陆羿的眼里闪过异色，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气氛有些尴尬，慕思雨偷偷看向陆羿，见他再次闭上眼睛，顿时放下心来。 想必…… 他还是迷糊的吧？ 应该没有发现她刚才有多丢脸。 “你们没事吧？”陆大牛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刚才那条路有许多碎石子，颠簸了点。” “没事。”慕思雨说道：“大牛，你慢点就是了，我们不赶时间。” 陆羿一直没有说话，看样子真是困极了。 慕思雨慢慢地放松，眼皮越来越重，身子倒了下来。 在她睡着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陆羿反而睁开了眼睛。 长臂一伸，将她的身体放平，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再把原本盖在他身上的旧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吱吱吱！喳喳喳！鸟儿清脆的叫声唤醒了沉睡中的女人。 她睁开眼睛，出门时天空是灰色的，现在第一缕阳光洒下来，太阳慢慢地升上天空。 “日出。”她猛地坐起来，看向旁边的男人。 那男人闷哼一声，一双眼睛带着迷茫，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看那边……”慕思雨开心地指着天空。“日出！好美。” 陆羿看向她指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有所变化，今早的日出的确很美。 虽不是第一次亲眼见证太阳的升起，此时的心境却是不一样的。 慕思雨不一样，她进城的次数不多，第一次她没心情观察这些，后面几次都是心事重重的，今日她坐在牛车里，睁眼便是日出的美色，难免觉得稀罕。 “今天肯定是个好日子。” 慕思雨仰着头，闭着眼睛，享受着太阳的照耀。 陆羿看着她：“要是太累的话，就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累不累。”慕思雨摆手。“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个给你。”陆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只有一些碎银子，昨日帮人一个忙，赚得的。” 慕思雨倒出荷包里的东西，清点着碎银子的数量。 的确是碎银子，有的是一两的，有的不到一两，加起来大概有二两银子。 “其实咱们家现在也不缺银子了，你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该说的以前说过了，慕思雨不想说得太多，那样反而让他不高兴。 她只是想告诉他：家里不缺银子，有些事情该拒绝就拒绝，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陆羿顺从心意摸了摸她的头发，深邃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怕我贪污？我的每笔银子都是过了明目的，就算要查，那也是立得足脚的，别担心。” 他还有妻儿在家里等着，怎么可能明知犯法还要做？ “我不是那个意思……”慕思雨扬起放松的笑容。“就是不想你太累。” 牛车在县衙停下来。 慕思雨朝着陆羿挥挥手。 “哟，陆书吏，媳妇亲自送你来办差啊！”高衙役啃着包子，调笑道：“啧啧啧，这如胶似漆的，要不是有人说你们孩子都几岁了，还以为新婚呢！” “高大哥，我们家这位面皮薄，你别逗他了。”慕思雨大方地笑道：“高大哥，改天请你吃饭，我还有事先走了。” “成成成，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好好照顾他的。”高衙役被这一声又一声的高大哥叫得高兴，越看慕思雨越觉得这小妇人可爱。 瞧她每次见到他都是笑脸迎人的，还对他男人说自己为人爽快正直，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瞧瞧，多有眼光不是？ 慕思雨先到李府，李府的小姐碰巧在小姐妹家没有回来，她问了看门的，知道李小姐下午会回来，打算下午再来。 “大牛，我今天要耽搁到下午才回去，你对这里熟悉吧？要是熟悉的话，就带我转一转，我想了解一下各个店铺的货。” “没问题，我和二牛经常在城里做工，许多老板跟我们很熟。” “在那之前，我想先去书铺看看。” 书铺，老板翻看了慕思雨带来的话本，神情凝重。 “你这书……” “可是有什么不妥？” 难道不好看？ 还是说古代人的审美不一样？ “要是留在我这里卖就太屈才了。这样好看的书应该送到弘文馆，肯定能大卖啊！我也能收，不过我不想骗你，你这书已经达到了弘文馆的标准。” 慕思雨对古代的出书一无所知，当时看那书生在卖书，还以为都是直接抄写后卖到书铺的，难道这里已经有专门出书的机构了？ “难道不是直接卖到书铺吗？” “当然不是。如果是读书人科考用的书籍，要是有名流的书注，当然是手抄更妥当。不过要是话本，倒是可以交到弘文馆这样的地方。” “可是那天的书生……” “那个……嘿嘿……那个不一样，那种是特殊的。弘文馆不收那种书，只有我们这种书铺会偷偷收。”书铺老板扬起‘老实憨厚’的笑容。 慕思雨想着那日看见的插画，好像明白了…… 老板又给她说了出书的细节。 “本来还以为小嫂子是说着玩的，我也没有当回事。没想到小嫂子家里还有高人。这书写得太好了，你卖到弘文馆那里去吧！” “老板，请教一下，弘文馆怎么走？” 弘文馆，负责拓印书籍。 用现代的话说，他们那里的管事相当于编辑，管事审核过了，再按多少钱一册买下写书人的书。 那些书铺的手抄话本都是达不到弘文馆标准的，可见弘文馆也不是谁都能出书的地方。 “你要卖话本？”伙计打量慕思雨：“你写的？” “不是，我家人写的。”慕思雨说道：“不知道管事是哪位？” “跟我来。” 伙计把她带到一个房间前。 “方管事今天心情不好，你说话注意点。” 伙计说着，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打开门走进去。 “管家，这位妇人要卖话本。” 书桌前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那老者头也不抬，正在翻看着面前的书籍。 四周都是书，有的被撕成粉碎，有的完好无损，有的被扔在地上。 看得出来，这是个爆脾气的老者。地上那些书必是他看不上的，那些撕碎的更是让他冒火的，保留完好的是‘活’下来的幸存者。 第115章 别的狗闻臭而来 哗啦哗啦！方管事将看的书揉成碎渣。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除了赶考遇见女鬼就是赶考遇见花魁，就没有一点新意？” “小时候被人救了，长大了就要去以身相许，我呸，也不怕长大了是个秃头？” …… 慕思雨呆呆地看着嘴里碎碎念的老者。 本来他这么严厉，嗓门还挺大，她应该紧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小老头碎碎念就觉得可爱。 伙计把慕思雨带进来便走了，临走之前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上次亲自来投书的人被方管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连读书都不配，更别说写书。 “你……”方管事锐利地看着慕思雨。“也是来投书的？” “是。”慕思雨甜笑。 “要是也是这种烂东西，我会直接撕了的，不想被我撕的话现在可以走。” “请方管事细阅。” 慕思雨送上书。 方管事冷哼一声，打开看了起来。 随着故事的展开，他紧皱的眉头松开，气息越来越平稳。 慕思雨不知道他还要看多久，看了看对面的椅子，坐了上去。 她打量着这个房间，捡起地上的‘书’。 其实这作者写得挺好的，就是方管事说的那个原因，故事太烂俗了。 难怪许多人把书卖到书铺，想必仅是这位管事的审核就过不了，只有当个野生的作者了。 “这个故事后面还有多少？” 方管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平静无比，也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 “总共十册写完，后面还有九册。”慕思雨说道：“管事是喜欢这个故事吗？” “两个有家仇的少年选择了不同的路，故事新意，还有教育意义，是个好故事。” “那收吗？” “收。” “那……” “想签弘文馆，你要先知道我们的规矩。一，每一本的水平都不能低于这一本。二，按时交书给我，不能延迟，除非有天灾人祸。能做到吗？” “可以。” “还有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签了我们的文契，一年之内只能在我们这里写，不能卖给别人。” “没问题。” 没想到古代人也重版权问题，真是聪明。 “一册五十两，今日先给你一册的银子。”方管事淡道：“签了文契就可以领银子。” 从弘文馆出来，慕思雨看了看天空，笑着说道：“果然，今天是个好日子。” 怀里有银子，走路都生风。 “羿嫂，怎么样？” “成了。” “真的？”陆大牛高兴起来。 慕思雨跟着陆大牛去各个店铺看了看，货比三家，大概心里有了数。 吃食的生意不做了，毕竟赚不了多少银子不说，还有一堆的事情，挺耽搁时间。她是位家具设计师，以后最主要的还是做老本行。 写书的事情是她给陆轩找来的活儿，免得他整天东想西想。 中午，牛车停在县衙外面，慕思雨和陆大牛朝门口张望着。 “那不是陆书吏的媳妇吗？” “还真是。”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慕思雨觉得那些人的眼神好奇怪，嘴里说的话也奇怪。什么叫有好戏看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大嫂，你男人在里面，进去找他吧！” “就是，进去找吧！”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就行了。” 说话间，那道熟悉的身影走出来了。只不过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妇人。 没错，是妇人。 那妇人长得娇媚，一身好看的橙色裙子，头戴金簪，看起来家境不错。 “陆大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还有差事，你别跟着我了。”陆羿满脸的不耐烦。“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 “如果是我哥安排给你的差事呢？这样也没有兴趣吗？”陈春语拦在他的面前，娇嗔地看着他。“你还真是榆木脑袋。” “陈夫人，我有家室，请不要再纠缠，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上你了。”陈春语单手叉腰，娇蛮道：“你家里那个我听说过，长得又胖又丑，还是个泼妇，我还不比她好吗？” 陆大牛紧张地看着旁边的慕思雨。 “羿嫂，羿哥没有理她，是那妇人纠缠羿哥。” 慕思雨面色冷漠，看不出在想什么。 陆羿仿佛察觉到什么，看向慕思雨的方向。 慕思雨翻了个白眼，慢慢地走过来。 “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陈春语听见声音回头，在看见面前站着的清秀妇人时，皱眉说道：“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找陆大哥的。” “不管是先来后到还是名正言顺，我想夫人应该都没有机会。瞧夫人梳着妇人发髻却来纠缠别人家的夫君，不是被休了就是当寡妇了，对吧？”慕思雨看着陈春语。“长夜漫漫，难免寂寞，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撬别人家的男人就不太道德了吧？还没明白吗？我就是你嘴里那个又胖又丑还泼妇的女人。” “你就是他夫人？”陈春语打量着慕思雨。“果然不怎么样。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陈县丞的妹妹。” “那又怎么样？” “他要是娶了我，我哥可以帮他。你能给他什么？”陈春语看着她：“这个男人我看上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陆羿满脸不耐：“那是你的一厢情愿，我说过对你没兴趣。如果陈夫人执意纠缠，那我只有找陈县丞说说了。我想他应该懂得怎么管教妹妹。” 陈春语看着陆羿拉着那女人离开，气得跺脚。 “这样不行的。”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春语回头，看见这人，说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你抢不到陆羿。对付他，你得用点手段。” 陆羿看着交握的手掌。 旁边的小女人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两人一直牵着手都没有发现。 陆大牛感觉浑身不自在。 “咱们现在去哪里？”陆大牛打破沉寂。 慕思雨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指着不远处的烤鸭店：“吃烤鸭吧！” “啊？这是不是太贵了？”陆大牛说道：“要不我去巷子里等你们。正好这牛车也不好停放。” “烤鸭店后面有停放的。”慕思雨说道：“今天你听我的。”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牵着陆羿的手。 顿时，不爽地松开了。 哼！还没有和离呢，就有别的狗闻‘臭’而来。 她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第116章 她不会在吃醋吧 作为这里唯一的烤鸭店，生意肯定是很好的。 陆大牛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与满堂着装不俗的客人相比格格不入。他坐立不安，像是屁股下面长了钉子似的，时不时的动一下。 “烤鸭来了。”伙计把烤鸭端上：“各位客官，请慢用。” “大牛，尝尝看。”慕思雨招呼陆大牛。 陆大牛干笑：“谢谢，今天沾了羿嫂的光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来过这么好的店。” “你以后会去更好的店。大牛还年轻，要对自己有信心。” 慕思雨尝了一口烤鸭，味道马马虎虎，称不上多惊艳，但是也不难吃。 这里的烤鸭是整只的，没有片好。不过各个地方有各个地方的吃法，见到这样也不觉得奇怪。 陆羿扯下鸭腿递给慕思雨。 慕思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用，你吃吧！我不爱吃腿。” 陆大牛看了看两人。 那种怪异的气氛又出现了。 陆羿见她不接，放到了陆大牛的碗里。 “羿哥，你吃吧！”陆大牛推拒。 陆羿看了陆大牛一眼。 陆大牛老实的拿着烤鸭腿啃了起来。 “等会儿有什么安排？”陆羿问。 “李小姐下午才回来，等会儿去李府看看她回来没有。”慕思雨淡道。 “我下午有差事，不能陪你。” “不用你陪我，我自己可以。” 陆羿见她慢条斯理地吃着，平静地回答他的问题，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是他知道她在闹别扭。 是因为刚才那个妇人？ “那妇人我会处理好的。”陆羿再次夹了一块肉给她。 慕思雨把那块肉夹了回来：“哦。” 她其实没有那么生气，就是看着有点不爽。 她不会在吃醋吧？ 不不不！这是领土意识在作祟。毕竟现在这个男人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更是两个孩子的爹，她看见别的女人盯上他，难免会不高兴。 这样想明白了，她抬起头，朝他扬起一个笑容：“下午我忙完了再来找你，如果那个时候你办完差事了，我们就一起回去。” 陆羿：“……” 前一刻不是还不高兴吗？怎么突然又放晴了？这小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复杂。 陆大牛见慕思雨终于有了一个笑脸，对陆羿说话也恢复了正常，大大的松了口气。 慕思雨夹了烤鸭脑袋到陆羿的碗里：“多吃点，你每天办差这么辛苦，好生补补。” “鸭脚也不错。” “鸭翅膀也挺好。” 最后扯了大大的一块鸭肉放到陆大牛的碗里：“大牛多吃点，今天又麻烦你了。” 陆大牛看了看陆羿碗里的，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陆羿却是无奈。 这是气没消，心里憋着坏呢！ 从烤鸭店出来，先是送陆羿去办差，等他从牛车里下来，慕思雨说道：“大牛，走吧！” 陆羿：“……” 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他难得的皱了皱眉头。 看来得早些解决那个陈夫人，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要不然小女人这样折腾他，他的清净日子算是到头了。 “羿嫂，你还在生气呢？”陆大牛问。 “没有，我怎么可能生气？开玩笑！”慕思雨微笑：“今天阳光明媚，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才不会为一个寡妇生气呢！” 李府门口，守门家丁摇头：“小姐今天不回来。” “不是说下午回来吗？”慕思雨疑惑。 “临时有事耽搁了，今天不回来了。”家丁道：“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明天再来好了。” 慕思雨正准备离开，突然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婢女，那婢女说道：“你可是陆夫人？” 慕思雨点头：“是。这位姑娘是……” “奴婢是小姐身边的丫环。小姐临走之前说了，要是陆夫人要交图，直接交上来就是，她回来会看的。” 慕思雨犹豫了一下，交出图：“那就麻烦姑娘了。” “不用客气。这是奴婢的份内之事。”婢女点了点头，拿着图纸进去了。 “那我们现在去县衙吗？”陆大牛问。 “不，我去看看镇上的私塾。”慕思雨道：“少羽和我弟弟要上学，总得了解一下私塾的情况。我知道镇上有三家私塾，所以想看看有什么不同。” “少羽和涵小子有福气了。”陆大牛的眼里满是羡慕。“我要是有羿哥羿嫂这么能干，也能帮着照顾一下铁头。” 陆大牛没有成亲，陆二牛倒是娶过一房媳妇，那女人是个逃荒的，在陆二牛家住了两年，看上了陆二牛。可是生下铁头不久，那女人就跟别人跑了。 陆家兄弟是村里有名的大力士，同样的也是村里有名的穷鬼。两兄弟还有一个老娘，眼睛瞎了，什么也做不了，还得他们伺候着。 家里有个瞎老娘，还有一个拖油瓶儿子，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过来？这不，兄弟俩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里也总是一团乱。 “你们兄弟不会差的。老天爷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努力的人。”慕思雨安慰。“我要是接了这个活儿，免不了要找你们兄弟帮忙，工钱好说。” “那我们兄弟就跟着嫂子干了。”陆大牛嘿嘿傻笑。 对比三家私塾，慕思雨的心里有了个定位。她打算等陆羿回来再商量一下，毕竟在这方面他比较有经验。 “陆羿在县衙吗？”慕思雨来到县衙，问那里的打杂伙计。 “县令大人带他出去了。”伙计说道：“陆书吏说要是见着他夫人，就说他今天要晚些回去。” “哦。”慕思雨笑了笑：“谢谢小哥。” 说着塞了两文钱。 那打杂的伙计没有什么地位，没想到还得了赏脸，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不少。 陆大牛赶着牛车回村。 照样是他去还牛车，顺便给村长送去一坛子酒。 “大牛，你整天跟着陆羿家那位出门，得了什么好处？”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还不如老实干自己地里的活儿，顺便给咱们办的卤肉作坊出点力。” “我弟弟不是在家里出力吗？你们没少使唤他吧？”陆大牛不高兴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嚼舌根，最好别让我和羿哥听见了，我要是听见了，非把你们的大牙打下来不可，羿哥要是听见了，你们就等着去大牢里吃牢饭吧！羿哥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老虎都吃不了他拳头，你们比老虎厉害？” “我们说什么了？吓唬谁啊？陆羿有多了不起，不过就是个书吏嘛！哼……” 第117章 小叔，你不会哭了吧 陆轩朝外面望了望，有些病白的脸上满是失落。 陆芷云抱着小鸡，把手里的虫子喂给小鸡吃着，漂亮的小脸蛋红扑扑的。 “小花呀小花，你快点长大，生很多蛋蛋给娘亲补身子。” 陆少羽从房间里出来，见陆轩在那里望眼欲穿，说道：“小叔，我有个字不会写。” 陆轩没有理会。 他的心思都在慕思雨什么时候回来上，别的声音都听不见。 陆少羽提了提声音：“小叔！” 陆轩回过神来：“啊？什么？” 陆少羽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哦哦，什么字？”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着。 “娘……”陆芷云放下小鸡，高兴地跑过去：“娘回来啦！” 慕思雨与陆大牛在姚婶家门前分开的，她今天买的东西不多，直接提着就回来了。陆大牛把牛车直接赶到村长家，免得来回折腾。 陆轩脚下一顿，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步伐加急，脸上满是急切。 慕思雨抱起陆芷云：“哎哟，我快抱不起小云儿了。” “那小云儿要少吃点了，要不然就得不到娘的抱抱了。”陆芷云不高兴地说道。 “不会，小云儿多吃点，长得高高的，以后换你抱娘了。”慕思雨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我今天看见了好漂亮的头花，等会儿给你戴上。” 陆轩眼巴巴地望着慕思雨。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眼神谁都看得出来他在等什么消息。 “成了。”慕思雨笑道。 陆轩眼眸晶亮：“真的？真的成了？” “真的成了。”慕思雨点头。“进去说。” 陆轩觉得脚下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做梦似的。 直到回到家里，他还没有真实感。 “怎么就成了呢？”陆轩自言自语。“我也赚钱了？怎么可能……” 陆少羽端来水放在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见着水里还有干花花瓣，惊讶地看着陆少羽：“这是从哪里来的？” “山上的野花，砍柴的时候随手取的，扔在院子里晒干了，泡在水里有一股淡香。”陆少羽淡道。 “不错，我也是有儿子孝敬的人了。”慕思雨故意逗他。 陆少羽撇过脸，将傲娇进行到底。 “诺，五十两银子。”慕思雨放在陆轩面前。“弘文管的管事说了，每交一册就付一册的银子。这是签的契书，里面写着还要交九册的书稿。” “弘文馆？”陆轩瞪大眼睛。 如果刚才知道自己的书被收了是不可置信，现在得知弘文馆三个字就是兴奋和激动。 “你说你把书卖给了弘文馆？” “是啊！” “不是书铺吗？” “我是去了书铺，书铺老板说咱们这书太好了，可以去弘文馆碰碰运气。不曾想那管事真的看上了。” “弘文馆！我不是在做梦吧？多少学子想在弘文馆出一次书啊，可是那里的要求特别的严格，不是什么话本都能通过的。” 陆少羽看着桌上的五十两银子，那双眼睛里满是亮光。 什么弘文馆，他不知道，只知道那册书换了五十两银子。 “我过几天也能写出来。”陆少羽看着慕思雨，第一次，这位小反派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于害羞的神情。“我也能拿去卖给弘文馆吗？”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那位管事真的挺严格的，我去的时候他正在撕书，你们知道撕的是谁的吗？撕的是那些投书的学子的。太惨了！全是一堆废纸！” 丑话说在前面，免得到时候他受不住打击。 虽说她给陆少羽讲的故事也挺有趣的，但是需要他换成文言文的方式写出来。陆少羽毕竟还小，她不知道他的水平在哪里，反正别想得太好就是了。 “要是卖不出去，下次我接点抄书的活儿吧！” “我今天特意去对比了几家私塾，晚上你爹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就要带你和你舅舅去入学了。家里不用你赚钱，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哦。”陆少羽满脸失落。 慕思雨摸了摸陆少羽的头发：“你现在还小，要身板没身板，要才学没才学，就算赚钱又能赚多少呢？还不如好好学习，以后考个状元。” “状元？” “当然。你爹多厉害的人啊，人人都夸他是天才。家里出事后，曾经捧他的人又把他摔在泥里，恨不得再踩几脚，你还不得替你爹狠狠出口气？” 陆少羽的眼里闪过戾气。 慕思雨：“……” 是不是说多了？ 啊！她就是想给他打打气，没有别的意思。 “当然了，我们读书最重要的是为了明理，要不然岂不是人人都成了糊涂虫吗？” 慕思雨安慰了陆少羽一通，回头发现陆轩走了，五十两银子还在桌上放着。 她拿起五十两银子走出去。 “你的银……” 敲了敲门，推开门走进去，没有说完的话就这样咽了下去。 陆轩撇过头，闷闷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规矩，怎么乱进别人的房间？” 慕思雨摸了摸脸颊：“那个，你不会是在……哭吧？” 刚才她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吸着鼻子，肩膀一抖一抖的，嘴里还不时发出低泣声。 “谁哭了！！！”陆轩气得瞪过来。 然而那如小兔子般的红眼睛有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哦，你没哭。” “我本来就没哭。” “嗯，那把银子收好。” “银子你收着。”陆轩说道：“我的病还要吃药，这点银子不算什么，但是也算是我对这个家的贡献。” “不用了，家里的银子够用。” “不是要建房子吗？”陆轩道：“还是说你想跟我分家了？” “没有，胡说什么？你哥听见了又以为我在欺负你。” “既然不分家，那我赚得的银子也该你存着。”陆轩说道：“我要是有用，肯定不会和你客气的。” “那成吧！” 再说下去这位多疑的小叔子又得多心了。 慕思雨把五十两银子放进箱子里。 摇一摇，听着哗啦哗啦的响，脸上满是笑容。 果然，安全感什么的，男人可能给不了女人，但是银子肯定可以。 “羿嫂，羿嫂在家吗？”从外面传来陆真真的声音。 第118章 卖地可以，我要分家 慕思雨走出来：“我在。” 陆芷云把门打开，放陆真真进来。 陆真真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嫂子，我是来还银子的。” 说着把二十两银子塞到了慕思雨的手里。 “这么快？”慕思雨惊讶。 陆真真满脸喜色，笑着说道：“我哥和我侄儿带回来的，说是找朋友借的，先把嫂子的银子还上。” “我又没有催你，你这么急着还银子做什么？还找人借钱还。好像我是多不讲理的人似的。”慕思雨说道。 “不是这样的。”陆真真笑看着她：“这几天我和大嫂在邻近几个村卖串串香，卖得挺好的，每天有半两银子的进账。今日一早我嫂子进城找我哥，把这件事情给我哥说了，让我哥把活儿辞了回来一起干。为了劝服我哥，还把我们卖的串串带过去给他尝了。我哥又把东西分给朋友，朋友都很有兴趣。” “我哥说了，这东西价格低廉，许多人都吃得起。特别是长期没有吃过肉的，花个一文钱就能尝个肉味儿，应该很多人愿意买。这些年我哥嫂存了几十两银子，本来是给我侄儿娶媳妇用的，这次打算拿出来先用上，租个铺面专门卖这个。我们以后可能经常往城里跑，所以先把银子还上。” “真是没想到你哥嫂挺有见解的。那你们好好干，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还能帮忙出个主意。” “嘿嘿，我可不会跟你客气，以后少不了要来烦你。” 陆真真说完，神神秘秘地凑过来：“羿嫂，你知道蒋大娘家在闹腾吗？” “嗯？”慕思雨满脸不解。 “我就知道你整天忙东忙西的，根本没有留意这些。大海叔在城里做生意，说是需要银子周转，劝蒋大娘把家里的地卖了，大山叔肯定不干啊，说还没有分家，地是三兄弟的，要想卖地就得把家分了，他们卖他们那一份，他得留着自己那份。听说最近闹得厉害，蒋大娘把大山叔骂得挺狠的。” “他倒是聪明了一回儿。” 与陆真真聊了会儿，谈完了蒋氏的八卦，又谈了开店做串串香的事情。 作为过来人，慕思雨给陆真真提了许多建议，陆真真越听越激动，拉着慕思雨谈了好久，直到陈大嫂在隔壁叫她了才回去。 蒋氏家。慕东元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这个破败的房子，又看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的慕大山，最后视线停留在穿着不俗的慕大海身上。 “你们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卖地的事情？” “老三，你来说说，大哥大嫂这里需要银子周转，老二帮不上忙就罢了，还拖我们的后腿。我们是缺他吃还是缺他花了？”唐氏滔滔不绝，唾沫星子乱溅。 慕东元皱眉：“就为了这点事情？” “可不就是为了这点事情。”慕大海冷哼。 “我很忙的。你们为了这点事情叫我回来，知不知道我损失了多少？”慕东元一脸不耐烦。“娘，大哥缺银子，你就把地给他卖就是了，咱们家谁缺这点地？” “这……”蒋氏讪讪的。“东儿，咱们是庄稼人，没了地还叫庄稼人吗？” “咱们家除了二哥之外，谁还是庄稼人？你下过地吗？我下地吗？大哥和大嫂现在有生意，也不会下地，留着有什么用？”慕东元说道：“大哥想卖就卖呗！” “我不同意。”慕大山冷道：“你们不下地，我还要下地。要卖地可以，把家分了，你们想怎么卖就怎么卖。我的那一份不能卖。” “老二，你现在非要跟我算这么清楚是不是？”慕大海愠怒。 “不算这么清楚，大哥分我银子吗？把地卖了，你们当然有生意做，我呢？我只会种庄稼，除了种地别的都不会。” “我没空听你们扯这些。二哥要分家，那就分呗！少卖他那份又怎么了？还能少多少？”慕东元说道：“我不要我那份，全部给大哥卖。” 慕东元是慕家长得最好的，瞧那唇红齿白，穿着一身丝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谁会想到只是个书童？ 瞧他对这里的一切不屑一顾的样子就知道在王家过得不错，根本瞧不上这里的东西。他这个样子更惹得蒋氏疼爱，笑着夸还是东儿大度之类的，越看这个儿子越满意。 “娘，你要想清楚，要是把地卖了，大哥和三弟有好日子过，那你呢？你怎么过？一个老太太守着一个空房子吗？” 蒋氏愣住了。 是啊！她怎么办？ 老大做生意，听那意思短时间内根本没住的地方，不可能把她接到城里去。老三做书童，那是住在王家的，更是想都不要想。家里没地，她吃什么？ “老二，家里没地，娘正好享清福，我每个月会给娘孝敬钱。” “这样吧！既然我都回来了，那就把家分了。”慕东元嘟囔：“我可不想下次又叫我回来分家，麻烦死了。分了家之后，咱们每个人每月给娘二百文的孝敬钱，怎么样？” “那我就有六百文？”蒋氏大喜。 “我没钱。”慕大山一桶水泼过来。“我一个庄稼汉从哪里赚钱？” “村里不是要建作坊，你还不能去赚钱？村长说了，愿意搭伙的就出钱出力，村里好多户人家都去了。”蒋氏说道。 慕大山沉默了一下：“好，分家，我要属于我的那份。另外，分家之后每个月给娘二百文的孝敬钱，但是大哥和小弟整日在城里，以后回来的时间也不多，娘有什么事情都要我来走动，所以我只出一百文。还有，娘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银子，我们三家都得平摊。” 慕大海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慕大山。 这老好人变聪明了？ 莫不是慕思雨那个臭丫头在背后使坏吧？ 慕大海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他实在不像是想得到这么多的人。 唐氏不悦。 本来想把地都卖了，银子都归他们的，现在好了，居然就这样分家了，以后还要给老太婆孝敬钱。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以为很容易说服蒋氏的。 结果这次蒋氏倒是很好说服，那个慕大山反而变成阻碍。 第119章 她看不上你的图 村里炊烟缭绕，香气从各家各户传出来。然而闻着从陆羿家传出来的肉香味时，别家都没了食欲，有人嫉妒有人羡慕，更多的人是馋坏了。 汪汪的狗吠声响起时，慕思雨正在摆碗筷。 听见敲门声，陆少羽去开门。 “少羽。”陆铁头嘿嘿笑道：“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狗？”陆少羽看着陆铁头抱着的小狗，平静地说道：“哪来的？” “我姑姑家下的小狗，特意给我留的，我给你抱来了。你上次不是说想要养只狗吗？”陆铁头说道：“你别看它小，它娘可厉害了，平日里给我姑姑守门，咬伤了好几个坏人。现在那些人都不敢惹我姑姑。” 陆铁头的姑姑，也就是陆大牛和陆二牛的亲姐姐，前几年守了寡，之后便有许多不怀好意的打她的主意。 陆铁头见他不说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是不是不该抱来啊？我记得你说想要狗，没有问你是不是真的要，你要是不喜欢，我抱走就是了。” “是铁头吗？”慕思雨问：“怎么不让人进来啊？” 陆少羽侧了侧身，让陆铁头先进门。 陆铁头抱着小狗，不好意思地说道：“姨，我就随便走走，走到你家门口就找陆少羽说几句话，没别的事情。” “你抱的是什么？” 那小狗太小了，窝在陆铁头的怀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以及对生人的警惕。 “一只小狗。”陆铁头说道：“我姑姑家的狗生了几只小狗，姑姑说想送掉两只，所以我抱回来一个。不过我爹肯定不让我养。” “你爹不让你养，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是你养不了的话，就给我们养好了，正好我也想养只狗看家护院。”慕思雨道。 陆铁头惊喜地看着慕思雨：“真的吗？姨。” “真的。”慕思雨笑了起来：“还骗你不成？” “好啊好啊！”陆铁头朝陆少羽眨眨眼睛。 “小狗咬人吗？”陆芷云凑过来，伸手想摸小狗又害怕地缩了回来。 “不咬，它还小呢！”陆铁头说道：“你摸摸它，它感觉得到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陆芷云在陆铁头的鼓励下，终于摸到了小黑狗的头。 小黑狗受惊地缩了缩，躲在陆铁头的怀里不出来。 “小黑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铁头，过来吃饭。”慕思雨把饭菜摆好了，招呼陆铁头。 “不了不了。”原本蹲着的陆铁头连忙站起来往外面走：“我也要回家吃饭了。小云儿，陆少羽，改天我再来看小黑。” “这小子……”慕思雨笑了笑：“太懂事了。” “真的要养它？”陆少羽问。 “对啊！”慕思雨摸了摸陆少羽的头发：“你不觉得它和你很像吗？” “哪里像了？”陆少羽瞪着她。 “好吧，你说不像就不像。” 瞧瞧，一句话不对就露出爪子，还说不像！ “娘，小黑住哪里？” “它现在太小了，先住屋里吧！等咱们的新家建好了，再单独给它建个房子，这样它也有家了。” “太好了，我们家的小黑也有家了。” 陆羿回来时，慕思雨刚洗好碗。见他回来，说道：“锅里给你温着饭菜，也不知道你吃没有，要是没吃我给你盛上来。” “吃过了。”陆羿说道：“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跟我有关？” “嗯。” “说吧！我受得住。” “李小姐的下人传话来说他们小姐看不上你的图，所以不打算让你做了。” 陆羿说话时一直看着慕思雨的眼睛，见她的眼里有失落，但是并不是很激动。 “这次不行，下次肯定行。”陆羿开口安慰。 “我并没有被你安慰到。”慕思雨睨了他一眼。“算了，世间没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可能是李小姐的喜好不一样。” “嗯，我也可以写话本。” “你每天在县衙有那么多差事做，还回来写话本？算了吧，写话本的事情交给小叔，免得他没有事情可做。对了，小叔把银子都给我了。我先借用一下，等咱们手里宽裕了，再把银子算到他的账上，等以后他成家立业了，这些银子是要给他的。” “嗯。” 见陆羿要走，慕思雨想到什么，说道：“你先去沐浴，等会儿我有事情给你说。” 黑夜降临。今夜的星星不错，在现代也只有电脑合成才能看见这样好看的夜色。 慕思雨搬出一坛酒，回到卧室，对刚进来的陆羿说道：“要不要喝点酒？” 陆羿挑眉：“怎么突然要喝酒？” “放松一下嘛！”慕思雨笑道：“酒是好东西，少喝点没关系的。” 陆羿坐在她的对面。 桌上除了一坛子酒之外，还有酒杯和下酒菜。 瞧着那下酒菜，再不想喝酒的人也想喝两杯。 “我今天去三家私塾看了看，就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觉得哪家最好？” “那三家私塾招的都是三岁至十二岁的孩童，张秀才是老秀才，教出不少学生，才学不错。唐秀才是五年前才考上的秀才，根基薄弱。文秀才来历不明，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可是此人非常喜欢孩子，对孩子也很疼爱，据说他招收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要是遇见有灵气的，还倒贴书本钱让他读。” “看样子你很中意这位文秀才了。” “他温文尔雅，确实是个不错的老师。”陆羿说道：“启蒙老师不用太高的才学，最重要的是人品。张秀才才学不错，但是嗜酒，经常失态。唐秀才虽说对学生也不错，但是是个怕内人的，这样的人在教学上怕是也不会太强硬。” “那我们就挑这个文秀才了。”慕思雨说道：“你哪天有空，我们带他们去拜访一下这位文秀才。咱们挑中了他，他未必会挑中咱们家的。” “明天。”陆羿道：“明天凌云阁的马车该来收货了吧？正好搭他们的马车进城。”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有点收尾的活儿没做。不行，这酒是喝不成了。”慕思雨把酒杯放下，拿着油灯往外面走去。 第120章 半年的约定 文昌私塾。文秀才问了陆少羽和慕正涵几个问题，差不多知道他们有没有基础，又问了两人几句话，摸着刚蓄的须，淡笑道：“令郎天赋不错，又有基础，可以读甲字班。不过他年纪太小，甲字班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我建议进乙字班。令弟初学，要从丙字班开始读起，不知可有问题？” “没有问题，夫子您看着安排。”慕思雨客气地说道。 文秀才看向陆羿：“陆爷可是有话要说？” “麻烦夫子让涵弟也进乙字班。”陆羿淡道：“半年之内，他们会通过考核，到时候一起进甲字班。” 慕思雨：“……” 这是谁给他的自信？ 慕正涵可是大字不识一个啊！ “我虽没有见过陆爷，却是听过你的才名的。在下能明白你对妻弟的疼爱，但是你要明白，让一个初学的孩子直接进乙字班，他可能跟不上进度。” 陆羿看向慕正涵：“涵弟，你能跟上吗？” “我……”慕正涵迟疑。 “你年岁不小，要是进丙字班，那里都是四五岁的孩子。你一个大块头在他们之中，免不了会被嘲笑。你进乙字班，刚开始你跟不上进度，也会被嘲笑。同样是被嘲笑，你是想被比你小的人嘲笑后闷闷不乐，还是想被同龄人嘲笑后奋勇而上？” 慕思雨觉得这是谬论，凭什么被比自己小的人嘲笑后就会闷闷不乐？难道不能奋勇直上吗？ 可是，慕正涵好像就吃这一套。瞧他眼里满是光芒，那是激励的光，也是不服输的光。 “我愿意进乙字班，半年之内，我一定跟上进度。”慕正涵道。 “不，半年之后，你要跟少羽进甲字班。”陆羿淡道：“少羽是为你留在乙字班的，你不能拖他的后腿。” 慕思雨：“……” 文秀才摸着短须笑而不语。 要是换作普通人，肯定会觉得陆羿这是异想天开。 虽说甲乙丙三个班看起来差别不大，其实他们的知识量差得很多。 丙字班是初学者，从零学起。 乙字班是学过两年以上的，要是考核失败，没有办法从丙字班升为乙字班。 同样的，想从乙字班升到甲字班，那也不是容易的。据说有好几个学生在乙字班呆了三年了，还是没有进入甲字班。 陆羿要求慕正涵在半年之内不仅要跟上乙字班的进度，还要达到去甲字班的水准，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陆羿是胡乱提要求的人吗？ 当然不是。 “夫子，我愿意进乙字班，半年之后我会努力进入甲字班的。我不能拖我外甥的后腿。”慕正涵铿锵有力地说道。 陆少羽长得精致，穿着一身不错的衣服，看着就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公子。慕正涵长得硬朗，不是这个时代喜欢的白面小生，而是非常有男儿气概的。舅甥两人风格不同，但是都是长相不俗的孩子。 文秀才三十几岁，瞧着清俊优雅，脸上总是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慕思雨插不进话，决定还是老实闭嘴吧，这种事情还是他们自己作主，反正最坏不过几天后就退回丙字班，老老实实做个一年级小学生。 从私塾出来，慕思雨回头看着那扇关上的大门。 “咱们就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了？”慕思雨问：“我打听过，其实可以不用住在这里的，每天都可以回家。” 现在陆羿榔头一敲，把两个孩子扔在私塾，十天才回来一次。这跟她原计划的不一样啊！ “从零开始，半年就要达到进入甲字班的要求，你觉得他有时间浪费在路上吗？”陆羿淡道：“涵弟虽不笨，但是却没有少羽的聪慧，他这样的人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那少羽不用住在这里吧？” “他要帮他。”陆羿淡道：“他天性薄凉，便是对你我都是淡淡的，如果说世间谁让他最牵挂，只有他的同胞妹妹。你不能让他活在自己的世界，得让他走出来，接触更多的人。” 慕思雨嘟囔：“这性子随了谁？还不是你。” 陆羿淡笑：“人是可以改变的。” 前面就是县衙，慕思雨停下来：“之前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住宿，什么都没有准备，我等会儿再租村长的牛车过来送东西。” “你在这里等我。”陆羿说道：“别走。” “做什么？”慕思雨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陆羿进了县衙。 慕思雨靠在墙壁上，无所事事地踩着小石子。突然她看见了坐在那里的乞丐，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从旁边走过来一个老乞丐，那个老乞丐偷偷地抓起了碗里的铜钱，然后又快速地跑开了。那乞丐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像是睡着的样子。 好奇怪的乞丐。 突然，乞丐睁开眼睛。 慕思雨被抓了个正着，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有酒吗？”乞丐问。 慕思雨愣了一下，回头看，发现那乞丐看的是自己。 那么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居然是一个乞丐的，连乞丐也这么有威严吗？ “没有。” 乞丐再次闭上眼睛。 哒哒！哒哒！ 慕思雨听见响声回头，只见陆羿赶着马车，朝她说道：“上车。” “哪来的马车？” “租的。”陆羿说道：“一个月只需二两银子即可。” 二两银子…… 听起来不错。 最近需要用马车的地方还挺多的。 只不过她不会赶马车啊！ 回到村里，村里的人见着陆羿赶着马车又是一阵轰动，但是在得知马车是租的，而且一个月要二两银子的时候，又变成了不屑。 慕思雨先找到童氏，给她说了慕正涵最近要专心学习，十天才回来一次的时候，童氏的神情是放松的，没有一丁点儿埋怨。 “娘又不傻，你和女婿这是给涵儿找了个好去处，娘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家里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他只管好好读书。以前你堂哥，就是慕正易读书的时候，他别提多羡慕了。我的心里何尝不觉得亏欠他？现在好了，他也可以读书了。娘太开心了！” “涵弟现在认真读书，以后不会比那个慕正易差。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咱们涵弟又孝敬又努力，这样的孩子肯定能成为栋梁之材。” “少羽这么聪明，又有个会读书的爹，那才是真正的好苗子。你现在好了，知道疼孩子了，娘也替你开心。对了，你和女婿还是分房的？” 第121章 私塾的事情落实了 “娘，涵弟的行李在哪里？我要给他送过去。” 慕思雨打断童氏的话。 童氏拍了拍额头：“瞧我！真是糊涂了，我马上去收拾。” “那你先收拾，等会儿你女婿来提，我要去给少羽收拾东西。” 先溜为上，等会儿陆羿过来提行李，童氏总不会问陆羿这么尴尬的问题。 慕思雨还在收拾陆少羽的衣物，童氏把慕正涵的东西提过来了。 “外祖母。”陆芷云抱着小黑狗，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童氏。“我帮你提。” “不用不用，你提不动。”童氏慈爱地看着陆芷云。“哪来的小狗啊？” “我们家刚养的。”陆芷云摸着小黑狗的毛发。“娘说了，以后它就是我们家的护院。” “好好好，那这小黑一定要好好保护小云儿才行。” 慕思雨收拾完东西出来，见童氏来了，招呼她一声，把东西提到了马车里。 院子本来不小的，现在多了一辆马车，总觉得有些挤。不过先将就几天，过几天他们就要准备建新房的事情，到时候一定弄个大大的院子。 “你教我赶马车吧！”慕思雨对陆羿说道。 “现在？” “对呀！等会儿进了城，你是要去办差的，那我和马车怎么办？以后这马车也得用，那我总是不会赶马车怎么行？我觉得自己不笨，应该不难的吧？” “行，等会儿在路上你坐我旁边，我教你。” “谢谢陆夫子。”慕思雨朝陆羿一笑。 陆羿不自在地躲开她的视线。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似的，身边的人都感染了她的笑意。瞧小云儿和童氏，最近性格开朗了许多，笑起来的样子与慕思雨越来越像了。 “少羽娘，你们两口子要去哪儿啊？” “少羽和涵弟要在私塾住着，我们给他们送东西。” “你真的把他们弄去读书了？养儿子也就罢了，怎么还养弟弟读书？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还是羿小子大气，没跟你闹。” 慕思雨笑容淡下来：“是啊！我眼光好嘛，嫁了个好男人。大娘以后可得擦亮眼睛，哦，我忘了大娘年纪大了，擦亮眼睛也没用了，不好意思哈！” “她这是什么意思？”那妇人指着慕思雨的背影大骂。“没规矩的臭丫头，当大家忘了她是怎么嫁给陆羿的？不要脸的浪蹄子！”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 陆羿赶着马车，淡淡地说道：“你还真是不愿意吃亏。” “那要看情况。如果这件事情强出头会很麻烦，我肯定吃这个闷亏。如果只是和乡下的老太婆斗嘴，那我肯定不能输这个阵仗对不对？那些老太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儿，我整天在村里住着，要是让她们觉得我好拿捏，那不整天想着欺负我？想都别想。” 陆羿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不是教我赶马车吗？” “把手伸过来。” 慕思雨把手伸过来：“接下来做什么？” 陆羿把马绳交给她，他的大掌再把她的手包裹起来：“看前方，听我指挥。” 慕思雨脸颊绯红，不敢看陆羿的方向。 看前方…… 她觉得自己被发烫的烙铁抓住了，哪有心思看前方啊？ 这男人是火做的吧，怎么这么烫？ “发什么呆？”陆羿看她。 “啊……我知道了。”慕思雨正了正色，端坐起来。“看前方，我看着的。” 马车赶得很慢，等到了城里的时候，慕思雨差不多掌握了要领，只不过还不是很熟练。 “涵弟和少羽的衣服都不多，我们再去给他们添点衣服和日用品。”慕思雨说道：“前面那家店铺就不错。” 慕思雨在挑衣服，陆羿的视线停留在挂着的那件衣裙上。 “看什么？”慕思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没什么。挑好了吗？”陆羿转移话题。 “好了。” 送东西去私塾的时候，文夫子正在给学生上课，接待他们的是负责照顾这些孩子起居的中年妇人庞婶。 “你别看我们私塾不大，可有五位夫子。我是负责照顾这些孩子的庞婶，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老姐姐负责照顾孩子。你们只管把孩子交给我们，不会让他们饿着冻着。咱们文夫子是疼孩子的，要是让孩子受了委屈，他第一个不让。” “早就听说文夫子是疼孩子的，我们才放心把孩子交到你们手里。”慕思雨与庞婶热情地交谈着。“我们家孩子爹就在县衙，要是孩子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去找他，还请庞婶不要客气。” “没问题。” 慕思雨在窗子外偷偷地看了看陆少羽和慕正涵。 乙字班的孩子普遍比陆少羽大几岁，他个子小小的，只有坐在最前面。相反，慕正涵这段时间营养不错，一下子窜上去了，只能坐在最后那排。 她瞧着慕正涵的眼睛里满是求学的光芒，放下心来。 “别看了，走吧！”陆羿拉着她的手。 慕思雨没有留意，直到出了私塾的大门，这才叹出一口气。 “虽然那小子平时脸臭臭的，现在知道十天才能见着他一次，还是有些不习惯。” “半年之后他们要是进了甲字班，到时候可以再接出来住。”陆羿淡道：“这半年不要让他们分心，住在私塾离夫子近，不懂的可以问他。这位夫子是有真才实学的，两个孩子跟着他有好处。” “你的眼光肯定没错，我是相信你的。这不是不习惯嘛！”慕思雨察觉手里不对，低头一看，连忙松开他。“不好意思，这一紧张就犯毛病，呵呵……” 慕思雨与陆羿分开。 陆羿看着她的身影走远，又倒了出去。 “陆书吏，你这是去哪儿啊？秦大人找你呢！” “我马上回来。” 慕思雨来到凌云阁。秋霜迎了过来，笑着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们小姐正要找你，说你要是来了就请你过去。” “二小姐现在在楼上？” “在的，请跟我来。” 上了二楼，秋霜正要敲门，从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 “书玉，爹是为你好。” “为我好？凭什么我总是要让着大姐？爹，你让了一辈子，得了什么好处？” “书玉，你一个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这么争强好胜做什么？” “总之，大姐想赢我，那就凭本事来，别用那些不上台面的手段。” 慕思雨和秋霜面面相觑。 秋霜也有些尴尬，压低声音说道：“要不，先去茶室稍坐会儿？” “好。” 第122章 我想交给你 凌云阁的茶水都是上品，茶香四溢，回味无穷。 再尝那点心，甜而不腻，软糯可口，美味无比。 秋霜走进来：“陆夫人，我们小姐现在有空了，请跟我来。” “好的。”慕思雨用手帕擦拭手上的残渣。 郑书玉迎上来，笑着说道：“让你久等了。” 她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因为刚才的争吵影响情绪，那双眼睛仍然和气温暖。 “我也刚到。” “请坐。” 慕思雨坐在她的对面椅子上。 秋霜再次端来茶水。 “谢谢。” 她刚才喝了不少，现在可没有肚子喝茶了。 “不知道书玉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思雨对我们郑家了解多少呢？”郑书玉看着慕思雨。 “恕我直言，我一个农家小妇人，每天为生计奔波，连一刻都闲不下来，还没有闲暇打听别的事情。” “你这样挺好的，人生有了目标，为了目标拼搏努力，活得明明白白的。”郑书玉笑看着她：“所以我才这么喜欢你。” “我也很荣幸遇见书玉，你是我的伯乐，没有你就没有我现在的轻松日子。” “咱们客气话就不多说了。”郑书玉说道：“我请你过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请说。” “我爹是郑家的二老爷，他的头上有个哥哥，也就是我大伯父。大伯父和我爹各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我和我大姐。郑家家大业大，却一直没有男嗣继承，我和大姐从小便被教导做生意。可是郑家的当家人只有一个，我和大姐之中也必须有个输赢。这次家里的老祖宗分别给我们一个店铺试手。” 慕思雨平静地听着，虽然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还是没有打断她。 “我这家店铺的改造想要交给你来做。”郑书玉看着她：“那天你说可以做房间的改造，我可是记在心里的。” “书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要交给我？”慕思雨惊讶。 “对，我要交给你。”郑书玉认真地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是不一样的。接到这个任务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你。” “你可能不知道。”慕思雨说道：“李小姐拒了我的图，说我的图没有达到她的要求。” “我知道。我和李红姝不对盘，但是我们的圈子是一样的。她身边的事情总有人告诉我。这跟我相信你没有关系。我还是相信你的。” “好，既然书玉相信我，那我就放手做了。我先做，要是你不满意，到时候我分文不收。” “你这样说就容易吃亏了。要是我故意刁难你，你可是一文钱收不到的。” “你不是这样的人。” 两人相视而笑。 约定好了，郑书玉带着慕思雨来到她的新店铺。 “这个地方……有点偏僻啊！” 郑书玉冷冷说道：“可不是。不过没有关系，我相信凭我的本事，就算给我安排在乞丐堆，照样可以战胜她。” 慕思雨拍了拍她的肩膀：“闹市有闹市的好，清净的地方也有清净的好处，相信我……”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郑书玉笑着说道：“要是不相信你，也不会把我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了。对了，凌云阁由我爹接手了，不过你放心，他很欣赏你的箱子，所以与你的合作不会取消。” 从店铺出来，又观察了附近的环境。 “这片区域是空的，平时没有人用吗？” “这里偏僻，很少有人来，附近都是民居。据说很久以前那块空地是个小集市，现在这里贫瘠成那样了，集市又搬到别的地方，当然没人用了。” “你想办法把那个区域包下来。”慕思雨说道：“时间越长越好。” “有什么用？” “听我的总没错。” 郑书玉点头。 “我看完了，脑子里差不多有想法了，你要是有空，我现在就可以画给你看。要是没空，我回去画好了图再交给你。” “我今天没什么事，要是可以的话，咱们回凌云阁的书房，我们今天就把那里敲定。” “好。” 在凌云阁的书房里，慕思雨安静地画着，郑书玉处理着凌云阁的事情。 虽说凌云阁交到了郑二爷的手里，但是作为郑家的二小姐，她在这里照样有行使的权利，更别说凌云阁的伙计习惯听她安排，很多事情还是请教她。 慕思雨画完图，抬头看见郑书玉正在给几个管事开会。瞧她霸气侧漏的样子，要是生活在现代的话，肯定是个商界的女强人。 “我们凌云阁的规矩，客人喜欢什么都可以给她看，不能以貌取人。不过遇见客人刁难我们的人，要是对方无礼，那也可以客气的请他出去。我们是开门做生意，卖的是货，不是尊严。今日彩儿被客人辱骂了一刻钟，秋霜和如云不在，你们其他人就不知道出面阻止并请她出去吗？今日所有人罚一天月银。” 所有人垂着头听训。 虽说郑书玉说得毫不留情，但是大家都很信服。 “王管事，那个客人是什么来历，以后拒绝做她的生意。” “二小姐，那位夫人的女儿是秦县令的宠妾。”王管事说道。 “一个妾室的娘就能让你们忘记店里的规矩？”郑书玉皱眉：“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做。我会亲自拜访秦夫人，向她请罪。” 慕思雨挑眉，无声地笑了笑。 请罪？ 只怕那个小妾要倒霉了。 秦县令的名声很好，以他爱惜羽毛的性格，不可能任小妾的娘家人作威作福，所以那个小妾怕是好日子到头了。 管事们走了，郑书玉不高兴地走过来：“瞧瞧，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不过我画好了，你要是忙完了我就给你讲讲。” “好啊！” 慕思雨指着自己的图做解释。 随着她讲得越来越多，郑书玉的眼睛里满是惊喜。等慕思雨讲完了，郑书玉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我的决定没有错，你太让我惊喜了。” “你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没有，这样就挺好。” “你看我这几个设计，你挑一个最喜欢的。” “这就有些为难我了，我觉得都挺好。”郑书玉迟疑。“你把图留在这里，等我想好了告诉你。李红姝真是有眼无珠，居然看不上你的设计。” “不能这样说，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可能我的设计正好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吧！”慕思雨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第123章 我要赌一场 从郑书玉那里离开，想着现在也是有银子的人了，可以去书铺给陆轩买几本书了，顺便买些纸回去。 书铺老板见着她，高兴地打着招呼。 “夫人，又见面了。上次的事情怎么样？” 慕思雨笑了：“承蒙老板关照，弘文馆收了。” “真的？”老板大喜：“恭喜恭喜，弘文馆的要求可严格了，不知道多少学子吃了闭门羹。” “什么弘文馆收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老板回头，见着来人，连忙迎过去：“安公子，你来了。” “刚才你们在说弘文馆什么？”安亦珩看向慕思雨。 老板说道：“上次夫人拿了新写的话本给在下看，在下瞧着实在不错就介绍她去了弘文馆，果然投中了。” 安亦珩问慕思雨：“你写的？” “不是，我小叔子写的。”慕思雨没有隐瞒。 “嗯。”安亦珩从怀里掏出两本书给老板。 老板连翻看都不曾直接付了银子，说道：“其实以安公子的才华完全可以投给弘文馆，只不过不能写现在这种话本而已。” “没兴趣，麻烦。”安亦珩淡道。 老板望着安亦珩的背影叹息：“这位安公子真是个怪人。不过他是下一次科举的热门人物，可能不想耗费太多心力在这方面吧！” “老板，再给我一些纸，另外我要挑几本书。”慕思雨说道：“我小叔子身体不好，常年呆在家里，闷坏了。你帮我介绍几本有意思的吧！” “夫人问对人了。最近刚进了几本新书，都是京城卖得极好的，据说是个叫空晋的苦行僧写的游记，记录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和有趣的故事。” 慕思雨闻着空气中的烧饼香味，又来到了生意最好的那家烧饼铺。 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隐约还看见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就是刚刚离开的安亦珩。 老板娘见着安亦珩，语气不好地说道：“又不要芝麻不要葱？我这里的烧饼都是一样的，不要芝麻不要葱就自己回去做着吃。” “算了。”旁边的瘸腿汉子劝道：“安公子也是客人。” “哼！” 瘸腿汉子朝安亦珩笑道：“公子稍等，我马上给你做。” “不用了，给我十个烧饼，不用特意做。”安亦珩淡道。 “好勒。” “老板娘，你女儿呢？”有人问。 “嫁人了。”老板娘看了安亦珩一眼：“再不出嫁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瞧你说的，你女儿多能干啊，她要是想嫁，有的是人娶。” “这话我爱听。我女儿本来就能干，有些人看不上，那是他没有眼光。还真以为自己能中状元？世间有几个读书人能中状元的？” 安亦珩拿着烧饼离开那里。 慕思雨买了烧饼就去赶马车，马车还停在凌云阁的后院。 还没有赶到凌云阁，听见百姓们在说江氏酒楼的案子。她隐约听见掌柜伙计之类的词汇，停下来听他们在谈论什么。 “判了，老板和掌柜没收家产，江氏酒楼被查封。那个以次充好的伙计判了十年监禁。其他的伙计每个人交五十两就可以出狱，要是没有就坐牢三年。” “真惨。” “可不是。” 慕思雨听着他们的谈论，想着那个和善的掌柜，心里有些难受。 她转了一个弯，来到县衙。 “陆大嫂，又来找陆书吏的？”衙役取笑道：“你们两口子还真是感情好。” “不是，我想打听一些事情。”慕思雨拉着那衙役走到角落里。“江氏酒楼的案子，大哥知道吧？” “你认识江氏酒楼的人？” “大哥真是忘性大，我和江氏酒楼有合作，你忘了？” “对对，瞧我的脑子。那你想问什么？” “掌柜和老板被没收了家产，之后会怎么样？” “受害者的家人会得到一笔赔偿，他们没收家产，不能再开酒楼，别的应该没什么，还是像普通人一样可以生活。” “那个以次充好的伙计抓到了吗？” “还没有抓到，不过大人没有放弃，仍然在缉拿他。” “那其他伙计出狱了吗？不是说每个人要罚五十两银子嘛！那些伙计都是穷苦人家，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这个没有办法，事情挺严重的，只是罚他们五十两就可以出狱算是格外开恩了，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 “我想见见他们。”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案子判下来了，对他们的管束没有那么严了。” 大牢里，十几个伙计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五十两……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五两银子，更别说五十两。看来我只有在大牢里呆三年了。三年后，花妞也嫁给别人了。呜呜……” “你别哭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拿不出来，我也拿不出来啊！” “对啊，我们都是跑堂的，有几个人拿得出五十两银子？” “有人来看你们。”衙役带着慕思雨进来。 慕思雨看着众伙计，在他们之中寻找着风筝的身影。 风筝蹲在角落里，精神萎靡，像是病了。 “陆夫人。”伙计认出慕思雨。“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来看看你们。我……我会想办法帮你们的。”慕思雨说道。 “陆夫人有银子吗？我们现在就缺银子才能出去。” “就是啊！陆夫人要是有银子倒是可以帮我们，我们愿意打下欠条，以后肯定还给你。” “风筝是不是病了？”慕思雨问。 “病了两天了。” “不能再拖了。我这里有个方案，你们听听愿不愿意。我去找县令大人谈条件，你们给他打下欠条，一年之内还清这个银子。如果你们同意，我就去找县令大人，先放你们出去。” “这……一年之内？我们怎么可能做到？” “我愿意。”凤筝虚弱地说道：“嫂子，我听你的。” “风筝，你疯了。” “对啊！你疯了吗？” “咱们一个月月银也不过五百文，不吃不喝也不可能存到五十两银子。” “我家有弟妹要照顾，母亲身体不好，也要我伺候，我不能在牢里呆三年。出去还有机会，不出去就是一家人等死。”风筝看着众人：“我要赌。” 第124章 县令大人，咱们算利息吧 慕思雨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我们……”众人面面相觑。 这里有十几个伙计，但是却没有第二个站出来。 慕思雨有心帮他们，不过她的能力是有限的。 “我可以给你们争取三年时间还清，不过这样就要付利息。你们知道什么是利息吧？就是你去当一件东西，如果想赎回的话就得加钱，所以要是我给你们争取三年时间还清，不仅要把你们的户籍文书典押在县衙，还得算了利息，这样你们还的时候就不止五十两了，可能要六十两。” “我们不行的，三年还清六十两，我们肯定不行的。” “对啊！我们一个月五百文，不吃不喝一年也只能存个几两银子，哪里还得清这么多钱？三年……我坐三年牢吧，三年后重新开始。” “我想试试。”一名粗壮的伙计站出来：“总得先试试，实在不行再回来坐牢就是了。” “蒋忠，你认真的？” “嗯。我刚娶了媳妇，等我坐三年牢，不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想试试，不行再回来。” “你们考虑一下，等会儿我就去找县令大人。”慕思雨后退几步，走过去与那里的衙役交谈。“各位官差大哥，辛苦了。” 她拿出铜钱，一人塞了五个，说道：“这是我的小小心意，今日叨扰了。” “别这样客气，咱们又不是外人。陆书吏平时对我们也是诸多照顾。”狱头说道：“别的书吏都瞧不起我们这些看牢的，只有陆书吏对我们客气。” “就是，陆书吏为人最和善了。陆大嫂，你们两口子都是和善的人。” “谢谢，我们家那位脾气倔，总是板着脸吓人，要是平时有得罪的地方，你们多包涵一下，就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小辈。” “哈哈……” “陆大嫂，你对这些伙计也太好了些。你们非亲非故的，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以前跟他们酒楼有合作，现在看他们被关在这里，就想出点力。只是看来他们都没有什么信心。不过也是，几十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太多了。” “这是没办法，咱们朝的律令就是这样规定的，大人也是按规矩来。” “夫人，夫人，我也愿意试试。” “我也试试。如蒋忠说的，大不了又回来，总得试试看。” 慕思雨清点了一下，除了风筝愿意签一年还清的欠条，还有五个人愿意签三年还清的欠条。其他人没有斗志，宁愿在这里坐三年的牢。 秦县令刚审完一个案子回到后堂，衙差走过来说道：“大人，陆书吏的夫人求见。” “陆羿的夫人？”秦县令惊讶：“找本官做什么？不过这妇人倒是有点意思，传她进来。” 慕思雨跟着衙差进来时，秦县令正在写着什么。 她先是行了礼：“见过大人。” 秦县令一边把写好的东西折叠好放进信封里一边说道：“坐吧！” “谢大人。” 哆！一个火漆盖上了那封信。 “师爷，交给驿站的信差。” “是。”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头打量着慕思雨。 之前见过她，不过远远的看不真切，今日她坐在对面，倒是看清了她的样子。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妇人。 “陆夫人有何事？” “大人，民妇是为了江氏酒楼的人来的。” “哦，说来听听。” “大人有所不知，江氏酒楼的管事向来兢兢业业，酒楼在他的管理下也做得非常好，他对伙计和客人都很和善。江氏酒楼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一个贪婪的伙计，不该这么多无辜的人为那个伙计的错误买单。” “你的意思是本官判得不合理？”秦县令眼眸微沉。“好大胆的妇人，你是不是以为陆羿在本官手底下做事，本官就会饶了你的无礼？” “不是的，大人，你是我们的父母官，是我们的顶梁柱，就算天塌下来我们也不用担心，因为有大人这样的一家之主为我们撑腰。一位英明的‘父亲’应该听听子民的声音，这样他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是吗？” “哈哈……你这妇人说得刁钻。本官是你们的父母官，你还真的把本官当成大家长了？”秦县令失笑：“江氏酒楼这个案子的确牵扯到无辜的人，所以本官没有为难他们，只是罚他们一笔银子了事，这也是为了提醒他们，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他们每个人都有劝阻的义务，要不然所有人都要受到连累。” “是，大人按朝廷律令来判决，的确合乎理，只不过不合乎情。今日民妇就是为那些贫穷的伙计求情来的。民妇想给他们争取一个机会……” “你想怎么替他们求情？” “民妇想……” 从后院出来，慕思雨的脸上满是放松的神色。 秦大人答应了，那些伙计总算还有机会。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虽说江氏酒楼有可能是因为第一酒楼的暗算变成这样，她要负一点责任，但是江氏酒楼内部就没有问题吗？他们管理不善，那也是让别人有机可乘的原因。她为他们争取机会，就是想要做点什么补偿。 “前面那个村妇，喂，姓慕的……” 慕思雨刚开始没有留意有人叫她，直到听见‘姓慕的’这才回头。 这人…… 那个陈县丞的寡妇妹妹吧？ “有事？” 陈春语得意地看着慕思雨：“你老实点，离开陆大哥，我会给你一笔银子做补偿。” “凭什么？他又不喜欢你。” “谁说他不喜欢我？”陈春语得意地转了个圈：“你觉得我这衣服怎么样？” “还行吧！”慕思雨皱眉。 这衣服有些眼熟。 “陆大哥送给我的。”陈春语咧嘴，得意地看着她：“这都不是喜欢我，那什么算喜欢？” “他送给你的？”慕思雨眼眸微沉。“有什么证据？你觉得随便几句话我就应该相信？” “信不信随你。”陈春语整理着衣服。“总之你给我听好了，陆羿是我的，你老实点离开的话，我会善待你的孩子，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不如你我现在就去找陆羿，当着他的面把这些话再说一遍，如何？”慕思雨冷道。 “你……”陈春语瞪着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这人什么酒都不吃，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蠢。”慕思雨嗤笑：“还有这衣服……真的不适合你，衬得你又黄又老，实在是难看。” 陈春语看着慕思雨大步离开的身影跺脚：“可恶！！” 第125章 她拿走了我的衣服 陆羿从案籍室出来，回到自己的位置。 就在他准备继续写案宗时，眼角瞟到放东西的地方空了，侧头看了过去。 “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温文菘正好回来，坐在他的对面。 “我刚才放了东西在这里，现在不见了。”陆羿道：“谁进来过？” “我也是刚回来，不知道啊！”温文菘朝其他人问道：“你们见过陆书吏的东西吗？” 其他几个书吏表示刚才不在。 唐三语没有说话。 陆羿锐利地看向唐三语。 唐三语不想搭理他，瞧他这样的神情知道这是怀疑自己，语带不耐烦：“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拿的。” “你知道是谁拿的！”陆羿道。 这是笃定的语气。 唐三语本来不想理会，但是想到什么，眼里闪过恶意，讽刺道：“陈夫人来找过你，至于有没有拿东西，我不知道，我当时也出门了。” 众人看陆羿的眼神变了。 最近那陈寡妇总是来找陆羿，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本来这是他的私事，与其他人无关，但是那是陈县丞的妹妹，要是陆羿抱到大腿，对升迁有利。 县衙的六部有一百多个书吏，还没有算那些没有编制的，大家都勤勤恳恳干活，偏陆羿走偏门，怎么不让人嫉妒？ 陈县丞正在处理公文，一只手伸过来。他抬头看过去，见到了自己那不让人省心的妹妹，顿时脑仁都疼了。 “我没银子花了，哥。”陈春语撒娇：“给我点银子吧！” “你嫂子不是才给过吗？” “那才多少啊？一两银子能做什么？”陈春语不悦：“大嫂小气得很。哥，你再给我点，我知道你有私房钱。” “整天想着拿银子，也不知道老实过日子。”陈县丞嘴里不满，还是掏出了钱袋。 陈春语一把夺过来，嬉笑道：“我现在就是在好好过日子啊！我这么年轻，难不成你真让我守一辈子的寡？我才不要呢！” “说到这个，我怎么听说你跟那陆书吏有什么？那陆书吏可是有妻儿的，你别犯浑。” “有妻儿又怎么样？他又不是心甘情愿娶那妇人的，是那妇人算计他，给他下了药，这才不得不娶的。我可是听说了，他们这么多年感情很不合。” 陈县丞皱眉：“你有什么依据？” “我身上的衣服就是依据呀！”陈春语转了一个圈：“好看吧？陆羿送给我的。” “陆羿送给你的？”陈县丞怀疑。 他虽与那个陆羿没有什么来往，看他平时做事情沉稳，县令大人对他也很是看重，不像是这么轻浮的人。 “就是。”陈春语说道：“好看吧！所以嘛哥，我们两情相悦。那女人就是个摆设。为什么不能让你妹妹追求真爱了？” 陈县丞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反驳。 他父母去得早，这个妹妹是他一手带大的，感情非同一般。正是如此，他对她格外的纵容。 “见过县丞。”陆羿走进来，朝着陈县丞拱了拱手，视线停留在陈春语的身上，眼里闪过不快。 陈县丞见到陆羿，打量着他，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妹妹，倒相信了几分妹妹的说词。 难道他们真是两情相悦？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陆书吏有事？” “是，属下找陈夫人有事。”陆羿说完，当着陈县丞的面质问陈春语：“陈夫人，你身上的衣服可是从我那里取的？” 陈春语的眼里闪过心虚。 陈县丞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送给她的？” “县丞，属下是有妻儿的人，怎么可能送别的女人衣物这种东西？”陆羿说道：“这衣服是属下为内人买的，办完差事回去发现不见了，问了几个人才知道陈夫人进过我们的屋子。这不，想要问问陈夫人是不是衣物弄脏了，所以穿走了内人的衣服。” “这衣服是你给那个村姑买的？”陈春语瞪着陆羿。“凭什么？她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看的衣服？” “请陈夫人慎言，我的妻子虽是村姑，但是配得上任何好看的衣服。”陆羿严肃地说道：“当着陈县丞的面，属下也说明了，属下已有妻儿，请陈夫人不要再纠缠，这样对大家的名声都不好。” “我偏不……” “陈春语！！”陈县丞愠怒。 陈春语听见哥哥生气的声音，连忙闭嘴了。 这么多年兄长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养大她，平时虽纵容她，但是一旦生气了，那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这丫头给你添麻烦了。”陈县丞淡淡地说道：“放心，衣服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陆羿说道：“陈夫人穿了这件衣裙，内人不好再穿，就当是属下卖给了县丞大人。” 说是卖，没有提银子，其实就是送的意思。 只不过不是送给那位陈夫人，而是送给陈县丞，这是不一样的。 “我还能差你这点银子？”陈县丞冷道：“陈春语，把钱袋给我。” “哥……” “给我！” 陈春语不高兴地送上钱袋。 陈县丞掏出两块碎银子抛到桌上：“收着吧！” 陆羿供了供手，取了一块碎银子：“这套衣裙只值一两银子。如果县丞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告退。” “走吧！”陈县丞一刻都不想见着他。 虽说是自己妹妹无礼，但是看自己妹妹被嫌弃成这样，还是不爽。 陆羿出门。从后面传来陈春语对陈县丞撒娇的声音，陈县丞对着她一阵训斥，还说什么不许再见他之类的。他挑了挑眉，暗道：要是这样才好呢！ “怎么样？陆书吏。”温文菘凑过来。 “陈夫人的衣裙脏了，陈县丞得知我这里买了套新的，就派人取走了急用，刚才找我买下来了。”陆羿说道。 “那还好。”温文菘说道：“只要不是丢了就成。” “丢了也还好，就怕是……”唐三语阴阳怪气：“陆书吏好手段！家里有娇妻，这里又有红颜，真为我们刑部书吏掌脸啊！” “唐书吏这么喜欢说，不如去刑房大牢里说？”陆羿淡道：“刚抓了个汪洋大盗，正缺像唐书吏这样能说会道的去审。” 第126章 分家了，想和你娘和好 “陆书吏，秦大人有请。” 从外面传来声音。 陆羿淡淡地看了一眼唐三语：“唐书吏要对我不满，大可以从公事上战胜我，而不是像个女子似的尖酸刻薄。” “你……”唐三语气愤地拍桌而起。 陆羿没有理会他，大步走出门。 其他几个书吏面面相觑。 陆羿深受县令大人的重用，唐三语家里有点背景，他们谁都惹不起。 “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唐三语冷哼，狠狠地踢了一脚桌子，气愤地出了门。 陆羿从县令大人那里出来后，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她竟来过县衙，还为了江氏酒楼的人与秦大人讲条件。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陆书吏，你怎么来了？”牢房里的衙役见到他，笑着打招呼。 陆羿淡淡地笑道：“奉大人之命，找江氏酒楼的伙计谈谈。” “你家媳妇刚走，没想到你又来了。你们夫妻还真是有意思。” “可不是。你家媳妇是个心善的，为了江氏酒楼的伙计跑了几趟了。咱们这种地方还没有几个女人敢来，她不仅来了，还来了几次，是个重情重义的。” 江氏酒楼的伙计看着陆羿。 “羿哥，风筝生病了。” “没事，他马上就可以出去了。”陆羿说道：“刚才县令大人说你们愿意签欠款文书，是吧？除了风筝外，还有谁要签？” “我！” “我我！” 慕思雨赶着马车回村，把马车停好后就去找村长商量建房子的事情。 她早就画好图纸，现在就拿着这个图纸去找村长，看他有没有不错的建房团队介绍给她。 没错，她打算把这个活儿‘包’出去。 村长召集了几个村里的男人，这几个男人都是做过这方面的，其中就有陆大牛和陆二牛兄弟。 “羿嫂，你想要有经验的老匠人，这个我认识一个，就是脾气有些怪。我把你的图纸给他看，他要是愿意，肯定能给你做得好好的。” “那就交给你了。你给那位师傅说，只要能建出来，价格好商量。” 慕思雨把这件事情交给陆大牛负责了。 “娘……”慕思雨敲了敲院门。 半晌，院门开了，童氏心虚地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慕思雨瞧她的样子，朝里面看了看。 在见到慕大山的身影时，她皱了皱眉头。 “他怎么在这里？” “雨丫头……”慕大山紧张地看着她：“爹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爹？” “不能。”慕思雨不耐烦。 迟到的深情比草轻贱，需要他原谅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她没有资格替她原谅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我和他们分家了，分得了三亩上等田和一亩下等田，但是没有房子住。” “那跟我娘有什么关系？我娘有房子住，那是我娘的。你和她不是夫妻，现在最好避嫌，免得别人说她的闲话。” “我……我想和你娘和好。” 慕思雨看向童氏：“你答应了？” 童氏摆手，语气紧张：“没有。” 不过从那躲闪的眼神看得出来，虽然暂时没有，慕大山要是再说两句，这包子娘怕是又要动心了。 “最好没有，要不然弟弟会生气的。”慕思雨说道：“弟弟现在在私塾读书，你也不想他分心吧？” “你别告诉他，娘没答应呢！”童氏连忙保证。 她看了慕大山一眼，说道：“你走吧，别来了，我们没关系了。” 要是前段时间慕大山来说好话，她怕是早就答应了。然而过了这么久没人打骂没人给她脸色看的日子，她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似的，倒是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男人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为了一个男人伤害对自己孝顺的儿女，这种事情可不能做。 “孩子娘……” “你走吧！”童氏打断他。“没地方住，那就找村长说说，村里还有好几间废弃的屋子。村长人好，肯定会帮你的。” “我娘的话你没听见吗？”慕思雨看着慕大山。 慕大山面色难看：“我是你爹，就算我和你娘分开，你也是我的女儿。你就这样恨你爹吗？” “你说这话有意思吗？我不想和你扯陈年旧账，毕竟大家的时间都挺宝贵的。”慕思雨冷漠地说道：“你的事情别来告诉我们，我们不想听。” 慕大山看向童氏。 童氏这次铁了心不再理他，推着他往外面走：“出去出去！不然别人又要误会了。我还想过几年清净日子。” 儿子在读书，就算考不成状元，以后肯定是有出息的。她可不能影响儿子读书的心情。 慕大山被推出门。 哐当！关上了。 慕大山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知道童氏在生气，猜到她会闹别扭，但是这样绝情是没有想到的。 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个对他唯命是从，在慕家做牛做马没有任何怨言的女人彻底消失了。她脸上的苦闷和愁色消失，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大山哥，你在这里做什么？”村里的人见着慕大山，视线扫过旁边的房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这是……后悔了？” 慕大山板着脸：“没有，我来借东西。” “我说嘛！当初蒋大娘可是说好的给你找个年轻漂亮的新媳妇，你怎么可能后悔嘛！哈哈！” “嗯。” 慕大山准备离开，对方以前就看他不顺眼，逮着这个机会哪能轻易放过他？ “对了，大山哥，涵小子去私塾读书了你知道吧？” “知道。” “你这儿子要有出息了。说不定咱们村里还能出个举人老爷。到时候你这儿子真要光宗耀祖……哦，瞧我，你们断绝关系了。” 慕大山加快脚步，朝着村长家走去。 现在慕家三兄弟分了家，慕大海卖了他和慕东元的地，以他没有儿子为名不分房子给他，他那个偏心的娘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以后要靠的是老大和老三。这个老二啥都不会，只会碍她的眼。就这样，他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慕大山成功分了家，也不和他们计较这点。原本以为童氏会心软，现在想法落空，只有找村长借个破房子暂住了。 第127章 不能让她嫁渣男 菜地里，慕思雨弯腰拔杂草。 她劳作了很久，累得腰酸背疼，直到有人叫她才停下来。 “羿嫂，你家来客人了。” 招呼她的就是姚氏的儿媳妇张莫兰。 张莫兰新婚当天闹出那样的笑话，村里说闲话的不少，本来她心中愧疚，整日郁郁寡欢，姚氏把慕思雨说的那些告诉她，她听了抑郁全消，终于不再困在围墙里。不过因为这件事情，她对慕思雨特别感激。村里的其他妇人会说慕思雨的酸话，她听了还会怼几句，是慕思雨在本村的第一号忠实粉丝。 “好的，谢谢。”慕思雨站起来，敲了敲后腰。 一名中年男人打量着陆家的院子。 陆大牛在旁边介绍着，中年男人一句话没说。 “伯伯，请喝水。”陆芷云端出清水递给中年男人。 严肃的中年男人听了小姑娘的话低头看过来，在看见她吃力地抬起手时，接过来说道：“谢谢。” “我娘说有贵客上门的时候是应该泡茶的，但是放茶叶的地方太高了，我拿不到，只有委屈伯伯先喝点水，等我娘回来就有茶喝了。” “小云儿，大牛叔没茶喝吗？”陆大牛故意逗陆芷云。 陆芷云脆声脆气地说道：“大牛叔是自己人，请耐心等一下，我马上给你端水。” “不用了，大牛叔是跟你闹着玩的。”陆大牛笑了起来。 咯吱！门从外面推开。 慕思雨背着背篓进来。 陆大牛过去迎接：“羿嫂，我帮你。” “谢了。”慕思雨刚劳作了，一身的泥，把背篓放下后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这位就是大牛哥说的师傅吧？” “我姓梁，你叫我梁师傅就是了。”梁师傅淡道：“那图纸是谁画的？” “我画的。”慕思雨歉疚地说道：“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我先整理一下衣服。” 陆芷云端来凳子：“伯伯请坐。” 陆大牛自己搬来凳子：“这次大牛叔不逗你，我自己搬了。” 陆芷云甜甜一笑，抱着小黑朝里面走去。 从里面传出甜美的声音，大概是陆芷云向慕思雨说自己拿不到茶叶只端了开水给伯伯之类的，慕思雨夸陆芷云做得很好，让她下次一定要小心开水。 梁师傅原本严肃的神情放松下来。 这样有爱的家庭，女主人瞧着也是知书达理的，想必接这个单子不会发生上次那种被主家故意刁难的事情。 “师傅，你是我和二牛的恩人，我不会骗你的，羿嫂真的很和善，羿哥也是很大方的人。”陆大牛说道。 梁师傅轻轻地点头。 慕思雨搬来一张矮桌，再把两杯茶水放在他们面前，最后又放上干果和瓜子之类的零嘴。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慕思雨搬来椅子。“我刚去地里了，身上全是泥，见笑了。” “我们都是庄户人家，这有什么好笑的？”梁师傅淡淡地说道：“听大牛说夫人想建房子？” “是。”慕思雨说道：“师傅见过图纸了吧？感觉怎么样？” “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哪里不太明白？” “诺……”梁师傅拿出图纸。“这里……” 慕思雨耐心地说着自己的要求。 说完后，她对梁师傅说道：“我的要求有点多，师傅可能觉得麻烦，你有什么问题只管说，不用客气。真要是谈不拢，咱也当今天认识了一场。” “你的有些要求的确奇怪，不过听你讲了又能明白。我愿意接你的这个活儿。不过你打算投入多少银子来建这个房子。” “以你的经验，我大概要准备多少才行？” “至少要八十两。”梁师傅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本来陆大牛说他们村里有户人家想建房子，在找有经验的建房团队时他还没有当回事，毕竟村里人建房都是随便搭一搭，搭三间大瓦房也不过十几两银子。直到陆大牛把图纸给他看了，他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要是按图纸上的建，没个几十两银子不行的。 “跟我算的差不多。再加上院子的改建，地下室的改建，还挖口井之内的，怕是要上百两银子。不过放心，这个银子我出。师傅你只管放手干。” 还好房子建好后，装修方面不用别人，她自己就能搞定。在这方面倒是省钱了。 梁师傅与慕思雨商量好细节，签了一份合作契书，上面写着先交十五两银子的定金，剩下的交房时结清。房子的规模有什么要求，材料有什么要求，只要是重要的细节都写在里面。 “小叔，出来看看。”慕思雨朝里面喊道。 陆轩写书写着迷了，用现代的话说这小子沉迷于码字无法自拔，整天像是疯了似的给他的主角写剧情。要是有卡文的时候就找慕思雨，被她随便点几句，顿时醍醐灌顶，码字速度刷刷的，眼瞧着第二册就要写好了。 陆轩走出来，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院子里的几人。 陆大牛惊讶：“陆轩这是怎么了？” “他呀！最近熬夜看书。”慕思雨不知道怎么解释陆轩的事情，干脆找了个理由。“小叔，过来看看这份契书。” 陆轩走过来，读了一遍，说道：“大概没有问题，但是没有写明要是收房的时候没有按上面的要求来会有什么惩罚。” “对，这个重要。”慕思雨说道：“必须写上。” 添好后，两人按下手指印。 送走梁师傅后，慕思雨回来。 陆轩坐在那里吃着干果，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建？” “他明天就带人过来。” “那我们住哪里？” “等会儿你哥回来，我们就商量一下。我娘那里还有两个房间可以腾出来，虽说挤了点，但是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将就一下好了。我弟现在在私塾，我娘一个人也挺寂寞的，正好可以陪陪她。” 陆轩对这些生活琐事没有兴趣，问了两句便回屋了。 慕思雨开始收拾东西。 陆芷云在旁边帮忙。 慕思雨回头看着这个贴心的小棉袄，想着以后她嫁的是个渣男，顿时对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男主各种不喜。 现在她来了，一定不能让她嫁给那个渣男男主。 第128章 她说，我不要 陆羿进门见到院子里乱槽槽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地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慕思雨还在往外面搬东西，他连忙过去帮忙。 “放在哪里？” “那边。”慕思雨指了一个空位。 砰，放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陆羿问。 慕思雨拿毛巾擦拭脸上的灰尘：“我找好了建房的师傅，明天他就带他的人过来了。这段时间我们先住我娘那里，等房子弄好了再过来。” “那样是不是太麻烦娘了？要不我们在村里租个房子。”陆羿道：“我们村没有，也可以租隔壁村。” “不用，涵弟不在，他那间房本来就是空的，还有一间柴房可以腾出来。我和小云儿住一间，你们兄弟住一间，很合适。” 陆羿沉默。 慕思雨见他不说话，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陆羿道：“娘那里同意吗？” “我给娘提过，娘很高兴，毕竟现在她孤零零的。”慕思雨见陆羿没有说别的，继续搬那些东西。 今天晚上还是在这里歇息，先把东西搬过去，明天再搬床上的用品。 这个房子里的家具都太陈旧了，到时候全部换新的，只保留新做的那两张床。 陆轩要过来帮忙，慕思雨叫住他。 “你别过来，灰尘很重，对你的身体不好。你把你的书搬走就行了。” 有了陆羿这个壮劳力，东西很快搬上马车，再用马车搬到了童氏那里。 忙完这一切，天早黑了，他们还没有解决晚饭。 慕思雨随便下了个面条，吃完了又继续忙活。 “累死了。” 慕思雨浑身无力地进了房间，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整个人有气无力。 一只手伸过来放在她的肩膀上。 慕思雨浑身一僵。 陆羿坐在她的旁边，按着她的肩膀。 慕思雨抬了抬眼皮：“你是要给我按摩吗？不用了，你也很累了，早些休息吧！” 此时应该是两人同房以来相处最自然的一次，谁也没有尴尬，房间里的气氛很放松。 慕思雨想着明天就可以分房了，顿时更放松了，闭着眼睛享受着男人的服务。 “今日我见了风筝他们。他们出来了。风筝病了，我送去了医馆，说是好生养几天就行了。” “太好了，就是欠着几十两银子的外债，怕是要辛苦一段时间了。你知道他家住哪里吗？” “知道。” “那等你有空去看看他，给他买点补品吃。这段时间他挺帮我们的。你告诉他，我这里有活儿，他要是愿意就来帮我。” “好。” “我好了，你别按了。”慕思雨坐起来：“我帮你按按？” “不用了，我不累。” “那算了。” 本来她也只是说说罢了。 慕思雨正要躺下去休息，突然感觉到陆羿用手指戳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 “这个……”他把一个包裹递给她：“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慕思雨接过来打开，展开后看见了一条淡紫色的衣裙，上面绣的兰花栩栩如生，特别的好看。 “你要送给我？”慕思雨迟疑。 “是。” “……” 她沉默了一会儿，塞回他的手里：“我不要。” 陆羿看着她的神情：“不喜欢？我带你去换别的。” “不用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整天做活儿，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这种衣服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小姑娘穿的。”慕思雨转身躺回去。 她的脑海里浮现陈春语穿着新衣服在她面前嘚瑟的画面，嘴唇微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什么意思嘛？ 送情人一身衣服不够，回来又送正妻一身衣服，莫不是想左拥右抱？ 美得他！ “我知道了。”陆羿把衣服包回去，放到自己的包裹里，躺在她的身侧。 他看着她的背影。 她很快睡着了，平稳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间格外的清晰，沉沉的，看来今天累坏了。 一夜静谧。 “天亮了！” 慕思雨看向窗外，猛地坐起来。 “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沉啊？” 她抓着头发，一脸懊恼。 希望梁师傅他们还没来吧！ 顶着乱槽槽的头发走出去，正想去厨房做早饭，却看见陆羿和满院子的男人站在那里说话，听见她的脚步声回头看过来，看见她时皆是一愣。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憋着笑，转过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砰！慕思雨退回自己的房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绝对不是真的！！！ “见笑了。”陆羿对梁师傅等人说道：“她刚醒过来就是有些迷糊，平时不这样。” “没事。”梁师傅淡笑：“你们夫妻的感情真好。” “嗯。”陆羿垂下眸子。 咯吱！门重新打开，慕思雨再次走出来。 她换了一身衣裙，梳着同心髻，这是她能学会的最简单的古代发髻，至少能应对一般的场合，不会让人觉得这个人怪怪的，莫不是有病。 “大家没吃早饭吧？我去准备点吃的，稍等一下。”她扬起微笑，仿佛刚才的尴尬场面不存在。 “不用了，我们吃过了。”梁师傅说道：“你们做你们的。” “小嫂子，是不是有东西要搬？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搬东西啊！”一个年轻小伙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慕思雨说完，看向陆羿：“你带各位小哥帮我们把剩下的东西搬到娘那里吧！” “好。” 陆芷云早就起了，看见来了好多陌生人，有些害羞，就躲在了陆轩的房间里。 陆轩刚才出来见过人，现在又回去写他的话本。 “我刚才做了粥。”陆羿进了厨房。 “我看见了。”慕思雨正在切泡菜，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切点泡菜，早上大家就这样简单吃点。你今天怎么没去衙门？” “今天家里事情多，我留下来帮忙，等会儿安排好了再去衙门。”陆羿说道：“要是没什么差事我就早些回来。” “嗯。” 陆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慕思雨切菜的动作停下来：“怎么了？” “发簪歪了。”陆羿说道：“这次的发膏是桔子味的，很清香。” 慕思雨脸颊发烫，眼里闪过羞恼：“你别在这里挡事，出去招待客人。” 第129章 郑书玉登门 搬完东西，梁师傅那里开始测量房屋的建筑面积。 梁师傅有什么问题都问她，商量好了便把这个事情定下来了。 剩下的慕思雨也帮不上忙，便没有耽搁他们干活，回到童氏家干别的活儿。比如说郑书玉交给她的那个单子，她得好好做才行，这是打响她招牌的时机。 村里的作坊也开始运营了。村长夫人作为这件事情的领头人，找了村里的妇人帮忙，至于男人们，他们就负责售卖这方面的。 “陆大嫂……”陈松敲了敲门。 童氏打开门：“陈小哥，你怎么来了？今天没到提货的日子。” “嘿嘿，婶子好。”陈松傻笑：“我们二小姐找陆大嫂有事。” 说话间，一个长得娟秀斯文的大家闺秀下了马车，身边跟着一个容貌清纯的丫鬟，也就是秋霜了。 童氏见着这样贵气的人，拘束地不知所措。 “婶子，这是郑记的二小姐，与陆夫人是旧识，特意找陆夫人商量事情的。”秋霜介绍。 “二小姐……”童氏说道：“进来坐，家里有点乱，见笑了，我去泡茶。” “不用了。”郑书玉跟着童氏进门，柔声说道：“思雨什么时候回来？” 慕思雨正好从外面进来，在她的身后有几个村里的汉子，他们扛着木料踉跄地走进来。 “放这里就行了，谢谢。”慕思雨说着，一人给了两文钱。 木料是她在山上挑的，砍好后再请这几个汉子帮她扛下山，这是辛苦钱。 几个汉子也没有客气，收了钱笑呵呵地走了。 “书玉，你怎么来了？”慕思雨这才留意郑书玉几人。“娘，搬几张椅子，我去泡茶。” “不用忙了。”郑书玉道。 “要的，你第一次来我家，要是连杯清茶都没有，那不是招待不周吗？”慕思雨说着往里面走去。 郑书玉打量着这个狭小的院子，视线停留在窗口一张可爱的小脸上。 陆芷云眨眨眼睛，朝郑书玉露出一口小白牙。 郑书玉扑哧笑了。 “好可爱的孩子，这是陆大嫂家的吗？” 秋霜笑道：“是的。陆大嫂有一儿一女，这应该是她的女儿。” “长得真好。”郑书玉朝陆芷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陆芷云犹豫了一下，打开窗户看着郑书玉：“姨姨，你叫我吗？” “你怎么不出来？”郑书玉好奇。 “娘今天在收拾房间，我要是在外面走动会影响她做事，干脆就在这里陪我小叔。他写书，我看书……” 陆芷云说话的时候，郑书玉已经瞧见了桌前的陆轩。 陆轩长得纤瘦，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就是校园男神，也就是校草之类的美男子。他的气质是很清雅干净的，只要不露出尖酸刻薄的一面，就是个俊小伙。 郑书玉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他认真写字的样子真好看。 陆轩察觉到什么，抬头看过来。在看见郑书玉的时候，礼貌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写书。 “这是我自制的花茶，尝尝看。”慕思雨把茶杯放在郑书玉的面前。“这是我做的肉干，你尝尝怎么样。” 郑书玉尝了一块，夸赞道：“好吃。” “加了点蜂蜜，甜滋滋的，我女儿爱吃。”慕思雨笑道。 “你女儿真可爱。”郑书玉真诚地夸奖。 “我也觉得。”慕思雨毫不谦虚地受了。 郑书玉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是有意思。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毫不扭捏的样子。” “我也喜欢你大大方方的，相处起来很舒服。”慕思雨微笑。 “虽说我们是朋友，但是亲兄弟明算账，在生意场上我可是不留情面的。”郑书玉笑道：“今日找你是为了图的事情。我挑好了，想跟你商量一下。” “好，你有什么想法？” 郑书玉拿出图纸：“我喜欢这个风格……” 童氏站在门口，看着与贵小姐谈笑风生的女儿，眼眶湿润。 她的女儿是如此优秀啊，要是生在更好的人家，不比那位贵小姐差。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这才发现他们一聊就聊了这么久，秋霜和陈松正在帮童氏干活儿，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真是不好意思，还让秋霜姑娘和陈小哥帮忙做事。”慕思雨说道：“留下来吃午饭吧！我做几个菜给你们尝尝。” “今天就不了，我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郑书玉说道：“再说了，你家里正忙，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店里？” “明天吧！我家里的事情全部交给梁师傅，倒不用我操什么心。你那里也着急，我先把你的事情做好。” “谢谢。”郑书玉真诚地说道。 “你是我的金主，为你效劳是应该的。”慕思雨说笑。 陆羿下午便回来，回来后与那帮做工的男人打交道，很快便与他们称兄道弟，关系融洽。 慕思雨过来送水的时候看见陆羿与众人有说有笑的，好像看见新大陆。 原来这位仁兄不是不擅交际，只是不想理的人不屑理而已。瞧他的社交手腕，不知道比她强了多少。 “陆大嫂，你是来看陆大哥的吧？”赤着膀子的年轻小伙开着玩笑。 “我是来看房子的。他有什么好看的？”慕思雨面色发烫，故作嫌弃的样子。 “还说不是来看陆大哥的，我刚才可都看见了，你眼睛都快黏在陆大哥身上了。” “臭小子，让你来做事的，你倒好，打趣起东家来了。”梁师傅没好气地说道：“到时候东家不给你银子，看你去哪里哭。” “嘿嘿，那我就赖在陆大哥家不走了。” 众人善意地笑了起来。 “我把水放这里了。”慕思雨把桶放在临时搭建的石桌上，还放了几个碗。“有什么事情叫我。” 陆羿看着慕思雨的身影，对众人说道：“我先回去一趟，等会儿再来。” “哎哟，这是一刻都分不开啊！”刚才的年轻小伙再次起哄。“你们两人也太恩爱了吧？” 慕思雨听着从远处传来的调笑声，脚步一晃，差点摔下去。 一只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将她扶了起来。 第130章 她还是说，我不要 “没事吧？” 陆羿把她扶正。 慕思雨感受着他手腕处的力量，只觉整个人火热火热的，连心跳都不正常了。 她后退两步，掩饰着脸上的不自在，说道：“谢谢。” 陆羿沉默了一下，看着她的神情。 慕思雨转身就走，脚步加快，恨不得长一对风火轮快速远离这个人。 陆羿慢慢地跟上去。 “怎么走这么急？”童氏见她进来，问道：“谁追上来了？” “没有。”慕思雨进了屋子。“我收拾东西……娘……” 刚进房间的她又走了出来，眉头皱得紧紧的，问道：“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童氏浇着院墙边的菜。 “就是我的行李呢？” “你的那些东西啊？我不知道，可能搬到你房间去了吧！” “我的房间不是这个吗？” 童氏回头，看了慕思雨指的方向一眼，说道：“那是我和小云儿的房间。你的房间是柴房那边。柴房那个我收拾干净的，腾出来比涵儿房间大些，更适合你和少羽爹住。那张大床放进去也正合适。你小叔子身体需要好好将养着，得留个清净的房间给他。” “谁说我要跟他……” 话没有说完，见着走进来的陆羿，面色僵了一下。 她清咳一声，换了种语气说道：“娘，我和孩子爹说好了的，我和云儿住，孩子爹和小叔子住。” 童氏疑惑地看过来：“女婿，你说的？” 陆羿看了慕思雨一眼：“没有，我没有说过。娘这样安排正合适。我们收拾东西了。” 说着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慕思雨的手腕走进他们那个房间。 “我们明明说好的……” “我没有。” 陆羿打断她，语气强势。 慕思雨突然有些怂了。 他的样子好吓人啊！ 这是怎么了吗？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 陆羿的另一只手架过来，将她禁锢在那里。 他锐利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分房？” 慕思雨惊讶：“为什么不分房？”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要分房？”陆羿满脸不解，仿佛这是多大的难题。 “我们这样的夫妻也算夫妻吗？”慕思雨小声地嘟囔。 可是她再小声，他也听见了。 陆羿看着她如小兔子般蠕动着嘴唇，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她的唇瓣不动。 慕思雨一个低头，从他腋下钻出去。 刚才那种气氛太吓人了。 慕思雨收拾东西，突然一个盒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疑惑地抬头：“这是什么？” “送给你的。” 慕思雨不明所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支银簪。 上面的花纹还挺好看的。 “那件衣裙你不喜欢，我退了，换了这支发簪。”陆羿看着她的神情。 她没有高兴，平静得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突然有些弄不明白了。 不是说，女人最喜欢别人送礼物吗？ 为什么她好像一点也不开心？ “我不要。”慕思雨把盒子推了回去。“你别送我东西了，送给该送的人吧！” 陆羿按住她的手：“什么叫该送的人？” “就是你想送的人。”慕思雨没好气地说道：“不是天才吗？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我送了，但是你不要。”陆羿皱眉。 “你想送的又不是我。”慕思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抬头严肃地看着陆羿：“你两次送我东西是什么意思？补偿我吗？” “什么补偿？”陆羿更不懂了。 他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本来我不想说破的，既然你屡次来给我添堵，那咱们就说清楚好了。” 慕思雨在对面床上坐下来，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你为什么送我东西？” “你是我的妻子，我送你东西有什么不对？” “好！我是你的妻子，那陈春语呢？她是你的谁？你为什么送她衣服？” 陆羿：“……” 这关陈春语什么事情？ 他什么时候送她衣服了？ 等等…… 送衣服！ 难道那天陈春语穿了他的衣服后找她胡说八道了什么？那天她去过县衙，见着陈春语也不奇怪。 “没话说了吧？”慕思雨冷哼。“陆羿，如果你有喜欢的人，那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就行了，不用觉得亏欠我。我们都知道这门婚事是怎么形成的，你娶得不情不愿，所以现在你喜欢上别人，我能理解。不过既然你选择了别人，就不能再招惹我。我们就当是临时搭伙的兄弟，等时机到了我会把位置给你喜欢的人腾出来的。在这段时间里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你大可以放心！” 呼！说完了，慕思雨的心里舒服多了。 陆羿的心情却非常不好。 “时机到了就把位置腾出来……” “我不会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果然，她整天想的是怎么离开。 “那衣服不是我送的。”陆羿闷闷地说了一句，走出房间。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难不成她骗我？” 陆羿没有回答，出去了。 慕思雨抿了抿唇：“这是生气了吗？” 因为被她冤枉了？ 如果他没有送陈春语衣服，那她所假设的一切都是不成立的，所以他没有喜欢上别人。 那她两次拒绝他送的东西，对他来说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吧？ 慕思雨咬着手指甲，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搬了。 她好像冤枉人家了！ 当时真是脑子抽筋，居然没有怀疑那女人的话。 “娘，陆羿呢?” “好像上山了。”童氏说道：“他说去山上看看陷阱。” “哦。” “你们这是吵架了？”童氏狐疑。“刚才看他的脸色也不对。” “没有。”慕思雨笑了笑。“肯定是衙门的事情太糟心了。” “他在衙门当差不容易，你多多体谅一下他，别总是想争个输赢。我瞧着少羽爹对你好了很多，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差的。” “呵呵……”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陆轩从房间里走出来，揉着眼睛说道：“家里的灯油不够了。” “你最近是不是熬夜写了？”慕思雨皱眉：“家里的灯油再多也不给你用，你以后只能白天写，晚上不许写。” “哪有你这样当人嫂子的？”陆轩瞪着她：“我用点灯油都要管。” “你用灯油我不管，但是熬夜写书就不行。长嫂如母，我的话你敢不听？” “算了，懒得跟你争。”陆轩不高兴地进了房间。 第131章 这么晚了，你还知道回来 夜色如墨，微弱的银光洒在大地上，只留下浅浅的影子。 慕思雨站在山脚下，紧紧搂着自己，跺着脚，不时看向那条唯一的下山路。 咔嚓！咔嚓！ 有人下山了。 她吹了吹手里的火折子，捡起地上的火把点燃，朝前面伸了伸。 “陆羿，是你吗？” “你怎么在这里？” 扛着野猪的男人惊讶地看着她。 慕思雨眼眸一沉，凶巴巴地说道：“这么晚了，你还知道回来？” 陆羿看她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个哆嗦，本来挺凶的一句话，被她这么一说，倒有几分可怜哀怨的意味。 他眼眸柔了柔，嘴角上扬。 慕思雨朝他旁边走了几步，在看见他扛着的大东西时惊讶道：“又猎到野猪啦！” “上山时看见陷阱那里有野猪的蹄印，我想应该不远，就追过去看了看。只是这东西狡猾，好几次被他逃掉了，好不容易才抓住。” “这头比上次那头还要大，肯定很危险吧！” “还好。” 慕思雨也不责怪他了，见他一身血腥味，心疼地说道：“快回去吧！” “你先走。” “你走前面，我在后面打火把。”慕思雨催促：“快点。” 陆羿扛着野猪走在前面。 这条路走了无数次，但是今天特别的短，很快就看见童氏的家了。 童氏抱着陆芷云在门口探看着。见他们回来了，松了口气：“怎么在山上呆这么……哎呀，这是猎到大东西了。” “爹，你又猎到野猪啦！”陆芷云甜甜地喊道：“爹爹好厉害。” “劳岳母担心了。”陆羿把死透的野猪扔在地上。“上山见陷阱被动过，又看见野猪蹄印，就试着找了找。见到它时，花了好大工夫才抓住。” “我不要紧，就是雨丫头担心你，在家里等了好久，你半天不回来，她就出去找你。”童氏说道：“饭菜都在锅进温着呢，快去吃饭。” 在陆羿和童氏说话时，慕思雨把热水端出来，绞了帕子递给他：“先擦擦脸，洗洗手。” 陆羿接过来：“我直接洗澡就行了。” “饿坏了吧？先把饭吃了再去洗澡。”慕思雨说道：“你又习惯洗冷水澡。今天天气挺冷的，还是洗热水吧！” “我习惯了，不觉得冷。那就先吃饭吧！” 慕思雨把饭菜端出来。 陆羿道了谢，坐下来吃着。 从外面传来老少几个女人的说话声，大意是感叹这头野猪很大，陆羿打猎好厉害之类的。 等陆羿洗了澡回到房间里，只见慕思雨正在铺床。 她见陆羿进来了，有些别扭地说道：“小叔那房间太小了，住两个大男人太挤，先……先不换房间了。” 陆羿嗯了一声，走了过来。 慕思雨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该冤枉你，对不起啊！” 陆羿慢慢走向她。 慕思雨朝后面退了退。 “我说了对不起……” 难不成还想打她吗？ 她一步一步后退，身子坐在床上，就这样倒了下来。 陆羿一只手伸过来，抓起放在那里的衣服，说道：“我只是想拿衣服……” 两人离得极近。 他的呼吸都喷在了她的脸上。 慕思雨的脸颊烫得如火钳，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等他把衣服拿走，那有压迫力的视线从身上挪开，这才舒了一口气。 陆羿拿着衣服出去了。 慕思雨抓紧时间上了床，拿着被子把自己盖上。 等陆羿再次回来，那小女人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沉睡的样子，他淡淡笑了笑。 其实今日听她冤枉自己时，他的确是有些生气。不过在看见她守着自己下山的那一刻，所有的气恼便消失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颊上。 她好像瘦了很多。 翌日，慕思雨醒来时，院子里的野猪不见了。 “娘，野猪呢？” “女婿卖给村长了。”童氏擦了擦手。“诺，这是银子。” “对，村里的卤肉作坊开业了，正是需要肉的时候。”慕思雨接过童氏递来的银子。“这么多啊……” 童氏抱着木盆来到河边，蹲下来正要洗衣服，突然从对面走过来一个人。那人把自己木盆里的衣服抓到她木盆里，一脸不耐烦：“给我洗了。” “蒋大娘，你这是……”童氏皱眉。 “你叫我什么？”蒋氏愣住了。 “蒋大娘。”童氏把蒋氏的衣服挑出来，放回他的木盆里。“不好意思，我赶时间，没空帮你洗衣服。” “姓童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蒋氏震怒了。 前段时间看见她还只会躲的童氏突然腰板硬了。 莫不是以为有女婿女儿撑腰，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今日洗衣服的妇人不少，见到这一幕叽叽喳喳地说着，嘲笑声一道接着一道。 “蒋大娘，人家童嫂子都不是你儿媳妇了，当然不会给你洗衣服了。你老人家还是自己洗吧！” “就是。” “童大嫂，几件衣服而已，蒋大娘一把年纪了，就算不是你婆母，那也是你的长辈嘛！你帮她洗洗怎么了？” “说得轻巧，那你不去帮她洗。” “我又没有当过她儿媳妇。” “哎哟，你想当还当不了呢，人家慕大山要娶年轻漂亮的，还能帮他生呢！” “呸！一帮烂舌头的，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儿？”蒋氏对着那些妇人咒骂。 “蒋大娘，我们也是好心，你咋不识好歹？”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童氏不理会他们，继续洗自己的。 砰！蒋氏一脚踢飞童氏的水盆。 水盆掉入水里，往远处飘去。 童氏脸色难看，咻地站起来：“蒋大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氏阴冷地看着她：“老娘就是故意的，你还敢怎么样？” 见惯了童氏卑微小心，根本就不相信她会反抗自己。蒋氏对童氏下手从来就没有留情过，心比那石头还要硬。 童氏本能的畏惧蒋氏。 特别是蒋氏瞪眼睛的时候，她身子不由得打哆嗦。 以前每当这个时候，蒋氏就会拿着身边的东西打她，不把自己打累根本就不会停下来。 蒋氏见她懦弱的样子，得意地笑了。 “借你几个狗胆也不敢对老娘动手。”说完，从她身侧走过去。 第132章 雨丫头说，这叫以牙还牙 童氏一股气涌上脑袋，大步追上蒋氏，从她手里抢过木桶往那水里一扔。 砰！溅起极大的水花。 正在洗衣服的几个妇人被水花溅着了。 几人抬头看过来，不由得一愣。 童氏居然敢把蒋氏的木盆扔进水里，她们没有做梦吧？ 那可是童氏啊！全村最懦弱的女人之一。 这么多年被蒋氏各种磋磨都没有反抗一下，今日居然看见她这样硬气的一面。 啧啧啧，所以说，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贱人！”蒋氏怒极，伸手朝童氏挥出一巴掌。 童氏惧怕地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儿，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她睁开眼睛，看见蒋氏的手臂被慕思雨抓住了。 “雨丫头。” 蒋氏痛得叫唤：“松开！松开！臭丫头，我是你奶奶，你敢打老娘，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首先我没有打你，不过是阻止你欺负我娘。蒋大娘，你跟我娘没关系了，别倚老卖老，要不然我也不会客气。其次，是你惹事在先，就算我真的打了你，老天爷要是看见了，也只会觉得我在为民除害。”慕思雨说完，看向童氏：“娘，木盆飘远了，咱们去下游拿吧！” 童氏点点头。 蒋氏拍着大腿，对着慕思雨的背影大骂道：“你这个贱蹄子，我咒你早日被男人抛弃，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童氏听得皱眉头，转身站住，对着蒋氏说道：“我女儿和女婿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她才不会被男人抛弃。我女儿孝顺，她会活一百岁。” “你……” “你什么你？哪有你这样不要脸的老太太，我都不是你儿媳妇了，还想我给你洗衣服。你没长手吗？你没长手就用脚洗，凭什么让我给你洗？” 众人的嘴巴长得大大的。 这还是童氏吗？ 虽说那几句话说得没有底气，但是她敢说了，敢跟最畏惧的蒋氏顶嘴了，这就是进步啊！ 慕思雨朝童氏竖起大拇指。 童氏脸颊绯红。 “我们走。” 她拉着慕思雨离开。 挑着水的慕大山从那里经过，正好看见这一幕。 这样的童氏是他没有见过的。 她的眼睛里有光，再不是一片死气。 “慕大山，你这个死东西，你就看着老娘被那女人欺负是不是？”蒋氏对着慕大山破口大骂。 慕大山挑着水离开。 “啧啧，不得了，童大嫂这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儿子在读书，女儿女婿又孝顺，童大嫂的日子越过越好，这就是她的底气。” “她又不是蒋大娘的儿媳妇，凭什么还要受她那个气？” “你们刚才看见了吧？慕大山明明看见了的，居然没有帮自己老娘。这蒋大娘的好日子到头了。可怜哦，临老了，身边竟没有一个孝敬她的。” 木盆是在下游捡到的。蒋氏的那个木盆也飘过来了，不过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母女俩直接无视了。 “风筝小哥。”慕思雨看见院子里的人，惊讶地说道：“你的病好了吗？” 风筝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点头：“好了。”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真的好了吗？”慕思雨问。 “真的好了。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马上恢复以前的精神是不可能的，还得慢慢养。”风筝说道：“我没时间慢慢养，大嫂是知道的。” 陆羿从里面走出来。 “你今天又回来这么早？”慕思雨问。 “我带风筝来看看，等会儿还要回县衙。”陆羿道：“上次你说你有活儿给风筝做。” “对。”慕思雨说道：“风筝小哥，你能做木工不？” “我不会。”风筝满脸苦恼。 “没关系，其实都是很简单的事情，我教你。另外跟你一起的那几位伙计找到活儿了吗？要是没有找到的话，你可以带他们一起过来帮我。” “羿嫂，你愿意留下我们几个人？”风筝问。 “对啊！我接了个活儿，需要有几个助手。本来今天我也要进城的，只是临时有事情耽搁了，这才没有走成。这样吧！你把人带上，我们直接上工。” 风筝忐忑不安的跟着慕思雨进了城。 陆羿先去县衙了。 慕思雨直接带着风筝去接其他的几个伙计。 那几个伙计在城里找工作，几个人挤在破庙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因为江氏酒楼的事情摊上外债，他们满腔心思都在还债上，对家人也隐瞒了真实的情况，只说在城里找工作赚银子。 “书玉，江氏酒楼的事情你想必听说了。这几个人都是无辜的伙计，现在他们欠着县衙银子，需要赚钱的门路。我想留下他们给我做帮手。你看这段时间能不能先让他们在你这店里借住一下，等店铺弄好了，我再给他们找个别的住处。” 郑书玉打量着面前的几个小伙计，爽快地说道：“后面有两个房间，本来是为未来的伙计准备的，既然他们没有住处，就让他们先住吧！” “还不快来谢谢郑小姐。” “谢谢郑小姐。”几个伙计感激地道谢。 第一酒楼。掌柜看着满座的大堂，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唐严志在旁边说道：“叔，虽说咱们没有拿到卤肉方子，但是江氏酒楼一倒闭，咱们的生意就回来了，有没有那个方子也无所谓了。” 掌柜不悦地说道：“谁说的无所谓？现在还有许多客人问我们有没有江氏酒楼的卤肉，听说没有，一个个都不高兴。” “我听说陆羿那媳妇也没有再卖卤肉，而是村里的人在卖了。不如从那些村民下手？” “得罪一个人不算什么，得罪一个村，你是不是傻？”掌柜不悦。“幸好我从京城挖了一位大厨，那大厨的手艺好，又帮我拉拢了不少客人。” “那卤肉的事情算了？”唐严志道：“既然卤肉的事情算了，那咱们的合作……” 几个衙役从外面走进来。 掌柜的看见了，连忙迎了过去。 “各位官爷，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高衙役打量着掌柜：“你就是这里的掌柜？” “是是。”掌柜笑道：“官爷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只要是小的能办的，一定办好。” 第133章 掌柜被带走了 “有人状告你们第一酒楼饭菜里加了罂粟花。掌柜的，跟我们走一趟吧！”高衙役冷道。 掌柜满脸惊恐：“大人，冤枉啊！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罂粟花是多么危险的东西，前朝便受过它的害，朝廷明文规定这是禁止的，小的不敢犯啊！” 一名年轻的衙役从厨房走出来，对高衙役说道：“头儿，搜到了大量的罂粟花。” “怎么可能？”掌柜看着衙役手里的东西，面如死灰。“不不不，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酒楼。大人……” “行了，我们只是小小的衙役，只负责听令抓人，你有什么冤情只管去找大人做主。来人，把第一酒楼的所有人带回去彻查。” 正在吃饭的食客被衙役驱赶，不满极了。在得知酒楼居然使用罂粟花时，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一个个跑得比谁还快。 高衙役把人押到大牢里关着，来到刑部书吏办差的地方，对陆羿说道：“陆书吏，大人有请。” 陆羿写下最后一笔，说道：“请高兄稍等，我马上就来。” 高衙役点点头，转身离开。 陆羿把写的东西封存起来，对温文崧说道：“下午要去石头村，温兄可有空闲？” 温文崧眼眸一亮：“有有，你要是忙不开，我跟你去。” 唐三语不屑地看了一眼温文崧。 石头村那个案子又没有什么油水，值得他这样上心？ 陆羿找到高衙役，拱手：“高兄。” “嘿嘿，陆兄让我办的事情，办好了。”高衙役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陆羿拿出一块石头递给高衙役：“这块石头是我无意中所得，不知是什么，就请高兄帮我掌掌眼了。” “好说好说。”高衙役面不改色地收起了‘石头’。 “要是没的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高衙役看向陆羿的背影，自言自语：“千万别跟这个人为敌，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头儿……”年轻衙役林山凑过来。“咱们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啊！” “地道？你想要什么地道？”高衙役冷哼：“江氏酒楼是怎么没的，你当大家心里没谱？只是找不到证据，抓不了第一酒楼的人。那掌柜在害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他能暗算别人，别人同样的也可以暗算他。小山子，你要记住，这世间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陆羿此人，的确够狠。不过嘛……” 也重情义。 江氏酒楼与他无关，他犯不着为他们出头。 可是因为江氏酒楼的掌柜和伙计对他家媳妇不错，出了这事他没有办法出头，但是可以换种方式为他们讨个公道。 说白了，此人只能做朋友，不能成敌人。 “走，把这东西换了，咱们几兄弟这个月的酒钱有了。” “嘿嘿……” 秦县令看着传上来的状纸。他皱眉说道：“罂粟花？” “是。”师爷在旁边说道：“有人状告第一酒楼用罂粟花害人。高衙役从他们的厨房搜出来大量的罂粟花。” “此事非同小可。”秦县令神色担忧。“咱们地界怎么会有罂粟花？” “这个……”师爷不明白。 “得彻查。” “明白了。”师爷道：“我马上让刑部那边好好审问。” 唐三语坐在书案前，面前摆放着笔墨纸砚。 第一酒楼的掌柜坐在他的对面，忐忑不安的样子。 “唐书吏，我真的没有用罂粟花。” 唐三语没有说话，旁边负责审理这个案子的吏官开口了：“急什么？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没有问的不要多言。” “你没用罂粟花，那你也没有见过？”吏官问。 “是，没有见过。” “我们问过你的伙计，他们不是这样说的。” “什么？”掌柜大惊：“怎么可能？” “事实上，你的伙计说见过罂粟花。”唐三语淡道：“包括你的大厨，也说是你安排的。” “这……”掌柜眼眸沉了沉。“大人，我有些不舒服，可以请大夫给我倒杯水吗？唐书吏大人……” 唐三语抬头看了一眼掌柜，淡道：“行。” 当唐三语和吏官从大牢出去的时候，两人皆是心照不宣的样子。 “说起来这位掌柜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真是可怜。”唐三语嘴角上扬。“我们要好好帮助他才行啊！” “应该的。咱们为百姓效力，就是想要帮助那些无辜的人。” 秦县令处理完公务，懒懒地靠在那里，端起茶杯慢慢地品着茶：“忙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是有时间歇会儿。” “大人最近的确辛苦。”师爷在旁边说道：“最近几个案子都是家宅不宁的，偏偏最难断的就是家务事。” “可不是。”秦县令说道：“对了，罂粟花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这个属下倒是没有听说。”师爷道：“或许还在查吧！” “不行，罂粟花的案子可大可小，不能姑息。你去陈县丞那里问问这个案子，要是有什么难题，本官亲自去审。”秦县令说道。 师爷很快从陈县丞那里回来了。 “这是属下从陈县丞那里拿来的案词。” 秦县令翻看着，皱眉说道：“罂粟花的来历呢？怎么没有写？只是说第一酒楼的伙计和掌柜都没有见过罂粟花，这件事情就完了？”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瞧那意思，第一酒楼的掌柜和伙计都是无辜的，这是打算把他们放了。”师爷道。 “罂粟花的来历都没有查清楚，放什么放？”秦县令不悦：“你去找陆羿，让他重新审问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是唐书吏负责的。如果临时交给陆书吏，只怕唐书吏会不高兴。唐书吏与陆书吏向来不和。” “本官只想知道罂粟花怎么来的，书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与本官有什么关系？谁能把这个案子调查出来，本官就重用谁。”秦县令不耐。 “属下马上去办。” 陆羿今天的事情忙完了，准备回家。师爷找到他时，得知这个案子要他来审，他犹豫了一下：“要不，我还是避嫌吧？” “避什么嫌？”师爷问。 “我与第一酒楼闹了些不愉快，要是我来过问，到时候怕是会有人说闲话，说什么审讯不公之类的。” “你不用担心，既然大人让你来审，那就是相信你。”师爷说道：“陆书吏，你要珍惜大人给你的机会。” 第134章 大人，你犹豫了 掌柜扒在铁栏前看着外面，等啊等，释放他的命令还没有下达。 牢头看了他几次，对他这种傻子般的行为见怪不怪，毕竟他们见得多了。在这个大牢里，不管进来之前怎么样，进来之后变傻变疯的不知道有多少。 “陆书吏，你怎么来了？”牢头见到陆羿，那态度与见着唐三语完全不一样。 见到陆羿，就像是见着了结拜的兄弟，与他说话也熟敛许多。 “县令大人让我来审罂粟花案。”陆羿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今天又要辛苦你们了。这是给你们带的下酒菜。” “哎呀，又让你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牢头笑呵呵地接过来：“你随便审，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打下手的只管吩咐。” 掌柜看见陆羿，脸色难看。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之前你们的书吏也写过了。” “县令大人要问罂粟花的来历，你对他说过了？他的案文里可是只字未提。”陆羿在对面坐下来。 “我不知道那东西从哪里来的。”掌柜气得拍铁栏：“你让我怎么说？我如何说？” “肃静。”牢头朝掌柜喊了声。 掌柜畏惧地打了个颤，不敢再放肆。 虽说这些牢头没有对他怎么样，但是他在被关的期间看见一个耍横的被他们打破头，还没有给他请大夫，最后那人被拖出去了。 “刚才我见过你的伙计，得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陆书吏，可否借一步说话？”掌柜咬咬牙。 像他们这些书吏，纠缠半天不就是为了那点东西吧？就像之前离开的那个一样，只要有银子，什么证词都能随便改。 “没空。”陆羿看了他一眼。“既然他不说，那就……用刑。” 正在吃小菜喝酒的牢头惊讶地看了过来。 “你不能这样做！”掌柜大惊：“我要见县令大人，你不能屈打成招。” “县令大人没空。” “我要见唐书吏，之前就是唐书吏来审的。你和我有过节，现在要公报私仇。” “县令大人说了，既然把这个案子交给我，那就由我全权负责。他相信我的为人，而你说的话他更不会信半个字。” “不，你们不能……” 半个时辰之后，陆羿从牢里走出来。 牢头的负责人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扬起讨好的笑容：“陆哥，这老小子的嘴真硬，不过还好，最后还是问出来了。” 太可怕了！这个陆羿……简直就是个煞神。不过嘛，跟着这样狠的人也有好处，至少大家都有利不是吗？ 陆羿拍了拍牢头的肩膀：“这人可得看好了，大人还要审的。” 秦县令刚见了仵作，知道了最近的无头尸的死因，正要回后院去看看夫人刚给他纳的小妾，却见陈县丞进来了。 他连忙停下脚步，正了正衣襟，端坐在那里等着他行礼。 “大人，听说你让陆羿去审第一酒楼的案子了。大人可知这个陆羿与第一酒楼有过节？” “本官略知一二。”秦县令淡淡地说道：“陈县丞，陆羿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他断不会以权谋私。再说了，这个案子兹事体大，不容有失。” “大人，第一酒楼碰不得……”陈县丞焦急地说道：“大人，你可知这个第一酒楼的东家是谁？” “不管是谁，总之碰了罂粟花这个禁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秦县令冷冷地说道：“陈县丞，本官一直欣赏你的办事能力，但是最近你在陆羿的事情上越来越糊涂。你妹妹与陆羿的那点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些男女之事与办事无关，公是公，私是私，不可混为一谈。” “大人，不是这样……”陈县丞面露难堪。 “你敢说最近这样针对陆羿与你那个宝贝妹妹没有关系？陈县丞，本官再次提醒你，你妹妹作风问题是小事，但是影响县衙办差是大事。” “第一酒楼的东家是……知府大人的舅舅。”陈县丞咬牙说道：“大人，要是再查下去，那就查到了知府那边，到时候……” 秦县令皱了皱眉：“此言当真？” “当真。” 陆羿从外面进来，见陈县丞在这里，顿时站在了门口：“属下等会儿再过来。” “不用了，进来吧！”秦县令道。 陆羿带着一叠纸进来，放到秦县令的面前：“这是掌柜的证词。” “他招了？” “招了。”陆羿淡道。 “他真的招了？”秦县令惊讶，拿起证词看着。“之前不是不招吗？” “属下用刑了。”陆羿大方承认。 秦县令翻看证词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陆羿：“那这证词……” “他自己交代的。” 秦县令看向旁边的陈县丞。 陈县丞冷哼：“陆书吏，我们大人向来仁爱，但凡能不用刑绝不用刑，你倒好，直接坏了我们大人的规矩。” “此人嘴硬，又有后台，如果不用硬的，只怕不出三天便会洗清嫌疑，甚至连之前的证据都没了。如果想审，那就不能拖。如果想放，倒是可以仁慈下去。”陆羿看着秦县令：“属下觉得大人是明官，是清官，断不会因为他背后之人就退缩的，对吗？” 秦县令沉默了。 陆羿淡淡地看着秦县令。 他知道，秦县令肯定是知道第一酒楼的幕后东家，所以迟疑了。 “大人……”陆羿上前几步，俯在他的耳边说道：“有消息称，这位知府大人……” 秦县令瞪大眼睛，抬头看向陆羿：“消息来源可靠吗？” “属下有个朋友消息灵通，要是不可靠，他不敢说出来。”陆羿拱手，正色道：“大人，老百姓需要像大人这样的清官为他们主持公道。罂粟花有毒，长期服用甚至会控制一个人，让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前朝便有不少人受其害，本朝更是明文禁止。大人不屈于权势，为民除害，真乃青天也！” 秦县令说道：“既然证据确凿，那就按本朝律令，立刻捉拿第一酒楼的东家归案，本官要对此案做个了结。” 陈县丞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这个陆羿…… 不简单。 第135章 巧合吗？是巧合吧 风筝从外面进来，脸上满是放松的笑容。 “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慕思雨打趣他。 “嘿嘿……”凤筝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嫂子，你猜我刚才听见了什么？” “猜不到，别打哑谜。”慕思雨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我刚才听说第一酒楼的掌柜和伙计都被抓起来了。”风筝一脸的幸灾乐祸。“当初我们受的苦，现在也轮到他们受了，老天爷果然是长了眼睛的。” 慕思雨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几天吧！前天我经过第一酒楼的时候还看见他们好好的。”同是江氏酒楼伙计的汪大春在旁边说道。 “诶，为什么会被抓啊？”旁边的人凑过来。 “这个就不知道了，现在还没有对外说。”风筝说道：“刚才遇见王大娘，她告诉我的。” “干活干活。”慕思雨催促。“一个个的，第一酒楼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被抓了，你们的债银就能少交了？别整天惦记着那点事情。” 众人嬉笑。 慕思雨赶着马车停在县衙外，见高衙役从里面出来，笑着招呼：“高大哥。” 高衙役每次见着慕思雨都觉得心情愉悦，不为别的，只为这妇人笑起来太有感染力了，再加上她一点儿也不嫌弃自己是个粗人，从她眼神就看得出来。 “陆大嫂，你家陆书吏还在忙，怕是没有这么快出来。要不你进县衙等等他？”高衙役说道。 “还是不打扰他了。”慕思雨说道：“我就在这里等他。” 高衙役劝她不过，只有随她了。他回县衙给陆羿说了一声，免得他一时忘了时间，让那小妇人在外面久等。 陆羿出来时，四处看了看，在对面的巷子里找到了那辆马车。掀开帘子看，只见那小妇人靠在那里沉沉睡着，模样沉静。 她肯定累坏了。 真是小傻子，就不知道自己先回去吗？ 他把她放平，再脱下外衣盖在她的身上。 马绳是套在旁边的柱子上的，把绳子解开，再坐上马车，赶着马车往城外驶去。 慕思雨是被摇醒的。 “谁？” 她一惊，打起帘子一看，见到了那强壮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吓死我了。” 陆羿头也不回地说道：“刚出城，你回去再睡会儿。” “不睡了。”慕思雨打着呵欠。 “以后你就在郑小姐的店里等我，我忙完了去找你。如果我晚上回去得晚，就派个人给你说一声，免得你白等。” “也成。” 慕思雨坐在他的身侧。 “出来做什么？外面风大。”陆羿道。 慕思雨用陆羿的衣服裹住自己：“一个人呆着无聊，陪你坐会儿。” 陆羿侧头看着她，见她眼神惺忪，大梦刚醒的样子，傻呼呼的，有点可爱。 “你想你儿子吗？”慕思雨问。 “少羽？” “你还有几个儿子？” 陆羿迟疑了一下。 如果他说没想，她会不会生气？ 那小子的确没有让他操过心，别说扔在私塾，就算扔得更远，他想必也是不会担心的。 “再过三天他就要回来了吧？”慕思雨自言自语：“他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涵弟的基础薄弱，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那样的难度。” “别胡思乱想了，等他们回来就知道情况了。”陆羿道。 马车刚到童氏家门不远，门打开，陆芷云小跑着迎出来：“爹爹和娘一起回来了。” 马车停下来，慕思雨先一步跳下马车，抱起陆芷云好一顿亲热。 “这个陆羿媳妇还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瞧她现在多稀罕孩子，谁会想到前几年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孩子亲近她还要被她打骂。” “过去的事情了，别拿出来说了。她现在知道疼孩子，那也不晚嘛！瞧云儿跟她也很亲热。” 经过的村民议论着。 童氏拉过马绳，把马绳套到旁边的石头上。 慕思雨刚抱着小云儿进门，只见陆轩把书递到她的面前，说道：“诺，这是第二册。” “这么快？”慕思雨一边接过来一边打量着陆轩的脸色：“小叔，你不会一直写，没有休息过吧？” “你当我是神仙？”陆轩没好气地说道：“我就算想一直写，也不可能那么顺畅，有时候脑子像是打了结似的，那不得花时间来整理。” “那你这副像是被女鬼吸干了精神气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我接这个活儿是想让你有点儿事做，不至于整天像个深闺怨妇，如果你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以后还是别做了。我宁愿毁约赔银子，也不想把你累死。要是把你累死了，你大哥还不得劈了我？” 陆轩朝慕思雨身后的男人露出嘲笑的表情：“原来我哥在你的眼里是这么凶悍的一个人啊！难怪前几天闹着要分房，莫不是害怕被我哥劈死？” 慕思雨突然有些心虚，语气弱了下来：“也不是这个意思。总之，第三册别急着写了，要不然我就给方管事说我们毁约了，银子赔给他们。” “你是不是傻？咱们家缺银子，没银子赔给别人。行吧，我休息三天再写行了吧？”陆轩一听急了。 “五天。”陆羿在后面说道：“五天之内收了他的文房四宝，不许再给他添灯油。” “你们夫妻俩一起来欺负我，行，谁让我没人帮呢！”陆轩酸溜溜地说道。 “原来小叔是思春了！这个好说，我明天就去找媒婆，一定给你挑个不错的姑娘。” “谁说我要找姑娘了？我不需要。”陆轩红了脸颊，气急败坏地钻进自己的房间。 慕思雨朝陆羿眨眨眼睛，那意思是‘瞧，他也知道害羞了’。 陆羿摸了摸她的头发：“累了吧？我去给你浇热水，你好好洗洗。” 她一身灰尘的，他怎么可能看不见？只是瞧她做得开心，想必这是她喜欢做的事情。 一个人的眼睛里有光，那是骗不了人的。 慕思雨看着陆羿为自己忙前忙后的，热水烧好了，连浴桶都给她搬好了，不由得感动。 “女婿真是不错。当初你们成亲的时候，娘还很担心来着。现在看来，慕思娇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情。”童氏道。 “娘，慕思娇害得你女儿名声尽毁，这还是好事？不管我和孩子爹现在怎么样，以前可是一对怨偶。慕思娇杀人诛心，你别给她好脸色。” “我知道。”童氏尴尬：“那个……你快去洗吧！女婿都给你弄好了。” 慕思雨回头，见陆羿站在门口，想必刚才的谈话也被听见了。 第136章 僵住了，她快僵成石头了 慕思雨洗完澡，刚把门打开，站在外面的陆羿说道：“别动，我来。” “这个……”慕思雨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陆羿抬眸看她一眼：“你想弄脏了再洗一次？” 慕思雨不说话了。 陆羿把洗澡水提出去，再把大浴桶搬到外面。 慕思雨坐在院子里绞头发。 古代没有吹风机，头发又这么长，每次洗了头发都好难弄干。 不过她今天一身汗，那些木料又飘得到处都是碎屑，头发上又是汗又是灰的，必须得洗干净。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擦拭着她的头发。 “娘，我自己来就行了。” “娘也想帮你，但是娘要帮小云儿洗澡……”童氏带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慕思雨惊讶，回头看过来，见到了陆羿那深邃沉静的眸子。 “我自己来吧！” 慕思雨伸手要抢回来，被陆羿躲开了。 陆羿淡淡地说道：“急什么？害怕我把你弄疼？” “不是。”这是害怕弄疼的事情吗？这是感觉很尴尬的事情。 又是弄洗澡水又是擦头发的，他们之间越来越奇怪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越来越适应跟他在一起、以后怎么离开？ “今天的洗发膏不是桔子味的。”陆羿道。 慕思雨脸颊红了红：“是桔子味的，只是…………” “只是什么？”陆羿的动作非常温柔，一点儿看不出来一拳头能打死一头野猪的粗蛮。 “你别问了。”慕思雨羞恼。 陆羿了然：“洗发膏是桔子味的，那就是……” “别说了。”慕思雨一回头：“嘶……” 陆羿连忙松开她，从后面托住她的肩膀：“没事吧？” “你说呢？”慕思雨疼死了。 她捂着脑袋，恼怒地瞪着他：“都怪你。” 陆羿吹着她被扯痛的地方。 “呼呼……呼呼……这样好些了吗？”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慕思雨心跳加速。“你以为哄我几下就没事了？” “抱歉，我不该逗你。”陆羿愧疚地揉着她的头发。“我帮你按按。” 慕思雨从他手里抢过毛巾：“我自己擦。” 陆羿没有再抢，但是也没有离开，而是不时揉着她被扯痛的地方。 “你去沐浴，我没事了。”慕思雨站起来。 陆羿从她后面抱住她。 慕思雨浑身一僵。 “你……” “让我抱抱。”陆羿的语气满是疲惫。“我好累……” 慕思雨：“……” 她也很累，心累。 他到底想干嘛？ 陆轩从窗口看着院子里的那对男女，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把窗户轻轻关上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哥是个老实木讷，不擅言词的男人。 呵呵。 一头披着狼外衣的狐狸有多可怕？只有他的敌人知道。 慕思雨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又是怎么躺下的。从被陆羿抱住开始，她整个人都是呆的，像是没有思想似的。 不行，她的脑子有点乱，需要捋捋。 陆羿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向她示好吗？ 难道他接受了她这个妻子，想与她过普通的日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 其实也不错。 可是等等，在原剧情里，他是怎么一步步变成反派的？那书里没细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前半生挺曲折的，像是被推动着走上了反派之路。 如果她真的同意跟他在一起，他还是做了反派，那…… 不，不管他们是不是会在一起，为了两个孩子，因为陆羿这个人还不错，她都得想办法改变他们的命运。这么细心的男人凭什么做反派？ 别的，不想了，顺其自然吧！反正现在家里穷成这样，最重要的还是要搞钱。 一具略带冷气的身体从后面靠过来，那只手从后面伸向她，把她搂入怀里。 慕思雨再次僵住了。 “陆羿，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抱抱。”陆羿说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慕思雨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 抱一下，应该不会少块肉。 少块肉也不错，这具身体还是微胖了些，她要努力减成窈窕身材。 慕思雨睡着后，陆羿睁开了眼睛。 他嘴角上扬，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清晨，慕思雨伸了个懒腰。 “睡得好舒服啊！” 突然想到什么，朝旁边一看，那里的人早就没了，顿时松了口气。 想到昨天晚上他的怪异，她不由得想是不是县衙里的差事太难做了，所以他才会这样脆弱。 “想什么？”陆羿推门进来。 “啊……”慕思雨头发乱槽槽的，茫然地看着他。 陆羿笑了一下，淡道：“起来吃饭了。” “你的脸……”她指着他的脸颊。 “哦，涂抹了一点药膏。”陆羿淡道：“以前遇见个大夫，说是我脸上的疤痕是可以消除的。只是那时候没心思，就放着没用。现在想试试。” “为什么现在想试试？”慕思雨疑惑。“你就算有那道疤痕也没什么。” 那道疤痕是他救弟弟留下的‘勋章’，她从来不觉得难看。再说了，像他这种毁容前是天颜的男子，就算多一道疤痕，照样甩普通男人几条街。 “你不觉得丑吗？”陆羿摸了一下。 “不觉得。” “可是……”陆羿凑近她：“我突然想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他想知道她看见他真实容貌时的表情。或许别的女子痴迷地看着他时，他的心里只有烦燥。可是如果那样的眼神是她的，他的心里竟不觉得讨厌。 “哦。”慕思雨了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是男人也不例外。” “嗯，朝廷命官的容貌不能有瑕疵，要不然无法升迁。” “原来如此。”慕思雨恍然。 意思是说，原著里他是恢复了容貌的，要不然爬不到那么高的位置。 慕思雨发个呆，突然感觉脸颊有暖暖的东西，垂眸看见他的手指摸着她的嘴角。 “嘴角有口水。”陆羿淡道：“我帮你擦擦。” 慕思雨：“……” 推开他的手，用衣袖擦了擦，朝他做了个鬼脸。 陆羿轻笑，那笑容如初阳升起，非常淡，却很暖。 第137章 你帮一下，那是你亲表弟 “诺，这是第二册的五十两。” 慕思雨把银子推给陆轩。 陆轩抬眸看她一眼：“这是要赶我出门了？” 慕思雨呵呵两声，把银子收起来：“不要拉倒。” 陆轩这才恢复正常的神色。 “你留点银子傍身。”陆羿在旁边说道：“其他的你嫂子先给你收着，等你成亲的时候再给你媳妇。” 陆轩脸颊红了红：“说什么呢？我这身子骨说什么媳妇，以后免不了要死赖着你们的。” “你想赖着，我还不愿意养着。年轻的小叔子不成亲，别人还以为我这个嫂子欺负你。”慕思雨道：“不过现在还早，也不急于一时。等你的缘分到了，看你急不急。” 童氏端着鸡蛋出来：“尝尝看，这是咱们家鸡生的蛋。” “那鸡都能生蛋了？”慕思雨惊讶：“小云儿快吃，你辛苦养的鸡，现在是收获的季节。” 等慕思雨给陆芷云剥完鸡蛋时，陆羿剥好的鸡蛋递了过来。 慕思雨抬头看着他，在其他几人的注视下，别扭地接过鸡蛋：“谢谢。” “云儿，想不想要个妹妹？”陆轩问陆芷云。 陆芷云兴奋地点头：“想。” 陆轩朝旁边噜了噜嘴：“让你爹娘加把劲。” “咳……”慕思雨差点被鸡蛋噎着。 陆羿拍了拍她的后背，责怪地看了一眼陆轩。 陆轩撇撇嘴：“又不是没生过，这么激动做什么？” 陆芷云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羿和慕思雨：“爹，娘，你们要生弟弟或者妹妹吗？” 慕思雨刚咽下去鸡蛋黄，接过陆羿递来的水喝着，这才顺平了些。 “爹娘有点忙，先进城了，你在家里听外祖母的话。至于你小叔……盯着他，不许他写书。” 说着拉住陆羿的手臂，拖着他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我哥还没吃。”陆轩朝他们的背影喊道。 慕思雨脚步一顿，回来抓走两个鸡蛋，再塞到陆羿的手掌里。 陆羿正要赶车，慕思雨叫住他：“我来赶，你先吃。” 刚才他只顾着给她剥鸡蛋，自己没吃。 这里休息得早，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再壮实的汉子也经不起饿。 马车刚驶出大门，从前面窜出来一道人影。 慕思雨只觉有什么晃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陆羿一把抓住了绳子。 “吁！” “哎哟，吓死俺了。”突然窜出来的于氏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于姨，你做什么？”慕思雨道。 于氏走上前，朝陆羿笑道：“陆羿啊，这么早就要去衙门啦？” 陆羿嗯了一声。 “陆羿，今天晚上早点回来，去姨母家吃个饭。”于氏笑呵呵地说道。 慕思雨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于氏。 这么好心？ 之前这妇人可没少埋汰他们家，更是看不起陆羿和陆轩这对外甥。 “我不一定能回来。”陆羿淡道：“最近衙门忙，姨母有什么事就说吧！” “哪有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你不吃饭啊？”于氏有些不高兴。 不过想到能省顿饭当然最好，既然他不赏脸，那就直接说好了。 “是这样的，你看你堂弟长得人高马大的，整天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儿。你现在在衙门做事，身边没个帮手怎么行？你把你表弟弄到衙门去，他不识字，但是他可以当衙役嘛！守个牢门，或者跟着出去抓个坏人也是行的。” 扑哧！慕思雨笑起来。 “你笑什么？”于氏瞪着慕思雨。 慕思雨不看陆羿的神情也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见鬼了！ 于氏那宝贝儿子还去抓坏人？ 就他干的那些偷鸡摸狗、偷爬寡妇墙的事情，被衙役抓是早晚的事情。 “于姨，你别为难我们羿哥了。”慕思雨出面做这个坏人。“他一个书吏能作什么主？衙门又不是我们家开的，还能他说用谁就用谁？” “他在衙门当差，总能说上话。”于氏缓了脸色。 “不好意思啊，衙门的书吏没有五百也有两百，他还真不算个重要角色。”慕思雨淡道：“如果随便谁都能带人进衙门，只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你们就是不想帮忙呗！”于氏冷着脸：“还是一家的亲戚，连这点忙都不帮，算什么亲戚？” “是啊！我们还真不想帮忙。”慕思雨淡道：“亲戚？小叔病重，需要银子治病的时候，也没见哪个亲戚伸出援助之手。” “那是我们也没有银子。” “我们现在也没有这个路子。麻烦让让，别挡路了。”慕思雨说道：“马蹄无眼，下次再窜出来可不要怪我们。驾！” 于氏冲着马车屁股大骂道：“陆羿你这个没良心的，被个女人骑在头上，连个屁都不敢放。你爹娘要是地下有知，怕是要被你气得跳出来。” 哗啦！童氏拉开门，对着于氏说道：“于婶，就算没有帮你的忙，也不用说得这样难听。他们小两口怎么过是他们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插嘴吗？” “咋的了？我作为长辈还不能说几句？我说正涵娘，你都被慕大山休弃了，怎么还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你要是没问题，男人还会休了你？” “姨奶奶的意思是她死了男人是因为自己有问题吗？”陆芷云从旁边探出小小的脑袋，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道。 童氏：“……” 于氏：“……” 陆芷云茫然不解：“我说得不对吗？娘说了，我可聪明了，别人说的话我都能听懂。姨奶奶就是这个意思吧！因为她有问题，所以姨爷爷早早没了。” “臭丫头！赔钱货！”于氏抓起地上的棍子朝陆芷云打过来。 “啊！小黑……” 汪汪！ 狗叫声响起，接着便是于氏的尖叫声。 “别过来……别过来……” 说着踉跄逃走。 “哈哈哈……”童氏看着于氏被狗追的搞笑画面，忍不住大笑起来。 在童氏看向陆芷云的时候，只见小姑娘忐忑不安，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别怕，云儿，是她活该。”童氏慈爱地说道。 “外祖母，云儿是不是说错话了？”陆芷云委屈。 “没有，你做得很好。”童氏搂着陆芷云，心疼得不行。“她嘴巴臭，就该被狗追。下次咱们还追她。” 第138章 店铺被砸了 慕思雨刚到店门口，只见那里围了许多人，顿时朝里面喊了声：“风筝。” 风筝听见声音挤出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羿嫂，你总算来了。” “怎么这么多人？”慕思雨下了马车，把马车绳丢给风筝。 风筝接过来，说道：“今天天还没有亮就有人敲门，大春以为是东家的人，把门打开了，结果那几个人见着东西就砸。” “派人通知郑小姐了吗？” “没有，”风筝道：“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你赶着马车去郑家，就说找二小姐，别的什么人叫你都不理，只见二小姐。要是见不着你再去凌云阁找秋霜姑娘。” 风筝走后，慕思雨挤过去。 店里一片狼藉，这几天弄的东西都被砸坏了。 “羿嫂。” 伙计们衣衫凌乱，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伤。 “他们打你们了？”慕思雨皱眉。 “我们去阻止，他们就打我们。” “下次遇见这种事情别硬拼，明知道不是对手就不要逞强，别银子没赚到还把自己搭进去。只要活着，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死了可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辛苦了这么久，他们几下子就砸没了。再说郑小姐好心让我们住在这里，我们连东西都守不住，那不是特别没用吗？”汪大春哽咽。 “东西砸没了可以继续做，人没了就真的没了。好了，你们去收拾一下自己，该上药就上药，该换衣服就换衣服。” 郑书玉赶来时，门前的人已经被疏散了。 她看着被毁坏严重的店铺，眼里满是气愤。 “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看顾好。”慕思雨对郑书玉说道：“你放心，我答应什么时候做好就什么时候做好，大不了最近我不回家了，天天在这里做。” 郑书玉轻轻摇头：“不关你的事情，我知道是谁干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没有看顾好是事实。” “只要她愿意，就算你们看顾着也没用。”郑书玉捏紧拳头：“从小到大便是这样，就算是她做的，谁会相信呢？所有人都说是我嫉妒她。” 慕思雨大概猜到她说的是谁。 这些有钱人家的权势斗争就像隐藏在身体里的暗疮，表面看起来没事，其实烂在了里面，等发现的时候就要挖开挤脓，把里面的烂东西挤出来。 “这是怎么了？”一道柔美的声音传进来。 慕思雨看向门口。 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少女踩着莲步缓缓走来，那精致的容貌清纯秀美，额间的那颗红痣使一张清纯的脸增添了几分媚意。 随着她走动，金步摇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盈盈一握的小腰，别说男人了，连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腰间再挂着一串铃铛，走起路上哗啦哗啦作响，更引人想去多看几眼。 红唇如樱桃，小小巧巧的，上面泛着水润。眼波一转，看似无辜，却带着钩子，每个角度看上去都是那么好看。 啧啧，传说中的心机装啊！ 看着无辜清纯，让人想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一副圣洁高雅不可亵渎的样子，其实处处都透着心机，勾着别人去看她去想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郑书玉不悦。 “二妹，你说的什么话？我听说你这里出事了，赶过来瞧瞧呀！”郑歆月柔声说道。 “不用你假好心。” “二妹……”郑歆月无奈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娇纵的妹妹。 “郑歆月，这里没有别人，你不要再装了。”郑书玉冷冷地看着她：“我这店里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啊！”郑韵月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二妹，你不会觉得这是我派人做的吧？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知肚明。”郑书玉冷道：“不要在我面前碍眼，我看见你就恶心。” “二妹对我误会太深了。我知道祖母责怪了你，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二妹，我真的没有想过跟你争。”郑歆月满脸伤心：“你心情不好，我不吵你就是了。” “大小姐真的很担心二小姐？”慕思雨问。 郑歆月看向慕思雨：“你是……” “我是二小姐请的管事，”慕思雨微笑：“负责这个店的事情。” “哦，你就是负责这个店铺的人。”郑歆月打量着面前的妇人。“既然你负责这个店，那你来说说，砸坏这个店的人是什么样的，怎么不报官？”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报官了。”慕思雨微笑。 郑书玉抬眸看了慕思雨一眼。 郑歆月微微蹙眉，只一瞬间，很快恢复正常。 “是吗？” 怎么可能？ “那几人身材高大，应该是惯做这种事的，也不知道收了谁的钱子来闹事，但是既然惯做这种事情，查起来也就那几条路子。”慕思雨说道：“我们的伙计与对方争执过，还在对方的手臂上咬下了两口，只要把那些有过案底的找出来查查就是了。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嘛！” 郑歆月沉默了一会儿：“听起来好像是不难。” “当然。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线索，留下线索查起来就不难。咱们这县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偷鸡摸狗的就那一批人，还总是团伙作案。”慕思雨微笑：“不过嘛，比起查出幕后之人，还是把店铺重新弄出来才是最要紧的。我们二小姐手里太紧，一时拿不出银子，等找到幕后人，找他赔偿个一千两就够了。” 郑书玉嘴角上扬，语气冷冷的：“幕后人怎么样我还真不关心，但是我这店铺花费了不少银子，没个两千银子别想我就此罢手。” “原来竟这么贵的吗？”慕思雨惊讶：“那得赶快找到这人才行。我马上去找我男人，他是县衙的人，让他的兄弟抓紧时间把坏人找出来。” “等一下。”郑歆月说道：“店铺开张在即，花费这个精力去找那几个泼皮无赖，还不如想尽办法把店铺搞出来。我这里有二千两，先给二妹用着吧！” 那妇人竟有个在县衙的男人，真是可恶。 不过二千两银子，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她没有办法按期开店，这场对决必然没有胜算，那这区区二千两又算得了什么？ “不用了。”郑书玉冷道：“我还不起。” “不用你还。你新店要开张，就当是大姐送给你的开业礼。”郑歆月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谁都知道对方恨不得要把自己生撕了，也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但是谁也没有戳破，因为他们只在意最后的结果。 第139章 她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郑歆月的婢女把银票递给郑书玉，后者没有收，秋霜接过来。 “这位夫人，我那里也缺人，要是妹妹这里开不了业，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个位置，月银方面不会让你失望的。”郑歆月微笑地看着慕思雨。 郑书玉唰地看过来，冷漠地看着她：“想抢我的人？” “瞧妹妹说的，你这里出了这档子事，总不能让夫人饿死吧？”郑歆月说完，再次看向慕思雨，眼眸加深：“我等着你。” “别做梦了。”郑书玉冷道：“你当谁都是文娘这种白眼狼。” “文娘这是识时务为俊杰。要是跟着你，指不定她早就饿死了。现在她连宅子都买好了，你说跟着谁更有前途？我们走。”郑歆月带着婢女离开。 郑书玉冰冷地看着郑歆月的身影走远。 “把门关上。” 秋霜合上门。 “别气了。”慕思雨劝道：“生气有什么用？要是把自己的身体气坏，对方才是真的如意了。” “这几天白干了。”郑书玉皱眉：“本来这场对决就不公平，现在她又使出这样的阴招，咱们的进度都赶不上，那不是等着输给她？” “谁说肯定会输？”慕思雨淡道：“她有张良计，咱们有过墙梯。既然时间来不及，那就用点简单的，也不搞这么复杂了。” “你有什么想法？”郑书玉问。 “风筝，大春，带着大伙儿把这里收拾了。”慕思雨吩咐完风筝等人，拍了拍郑书玉的肩膀：“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输。” 她太了解这种心情了。 当初在大学的时候，导师安排她和师姐参加一个设计比赛，名额只有一个，导师的意思是谁的作品更好就用谁的，结果那位师姐使阴的，在交模型的那天故意安排人把她关在厕所里，还把她的模型故意撞坏了。不用说，她没有参加的机会，不是因为她实力不够，而是输给了这种卑劣手段。 房间打扫干净，慕思雨又带着大伙儿把墙壁刷成蓝色。 郑书玉本来想帮忙的，但是她手里还有别的事情，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陆羿刚进县衙便发现气氛不对。他正要回刑部书吏处理公务的房间，师爷从旁边的拐角走过来叫住他。 “陆书吏，县令大人有请。” “好。” 陆羿跟着师爷来到秦县令的书房，却见高衙役也在里面。秦县令写着什么，对高衙役理都不理。 高衙役偷偷看了一眼陆羿，使了使眼色。 “大人。”陆羿拱手。 “陆书吏，你来说官差要是知法犯法该当何罪？”秦县令继续写字，没有看他们。 高衙役脸色沉了沉。 难道这是……知道他们做的事情了？ 顿时，他紧张地看着陆羿。 陆羿朝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大人，官差知法犯法，理应罪加一等。”陆羿说道：“不知道是谁让大人如此生气？” “你真不知道？”秦县令抬头，锐利地看着他：“那些罂粟花到底是怎么回事？陆书吏，你竟敢欺瞒本官，该当何罪？” “大人，属下不明白。” “不明白？好，那本官就让你明白。本官问你，罂粟花是怎么来的？第一酒楼是不是你和高衙役合谋陷害的？” “没有。”陆羿淡道。 “没有？到现在还不承认。”秦县令冷道：“来人，传证人。” 师爷带着一个猴头猴脑的青年进来。 青年看见高衙役，吓得一哆嗦。 “大人，就是他，他找小的买的罂粟花。”青年指着高衙役。 “高衙役！”秦县令愠怒。 “大人，我……” “大人，何不问问这人高衙役买了多少。”陆羿打断高衙役的话。 秦县令皱眉，看向那青年：“说，他买了多少？” “他买了100两。” “大人，高衙役搜出来的可不止100两。”陆羿淡道：“那日高衙役找到属下，说有人报案说第一酒楼藏了罂粟花，问属下有没有见过那东西。属下哪里见过？于是提议高衙役去黑市找找，要是找到了还可以比对一下。高衙役这才去黑市找了罂粟干花，带人搜查的时候经过比对确定了真假，这才敢抓人。” “对对……”高衙役抢着说道：“属下掀了对方的摊子，让他以后不许再卖这种害人的东西。属下看他数量不多，这才给他留了条生路。” 说完，高衙役一把提起那青年：“说，我是不是掀了你的摊子？是不是跟你说了这样的话？” 那青年哭着说道：“是，高大人的确说过让小的别卖那种害人的玩意儿。” “大人明察，这是有人想救第一酒楼，想把属下拖下水。”高衙役委屈极了，声音里带着颤意。 秦县令神色缓了缓：“今日一早，本官接到有人写的信，里面写着你们两人合谋陷害第一酒楼的事情。本官派人找到此人，所以才有今日的发难。” “大人。”陆羿拱手说道：“这信的来源可有查过？罂粟花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东西，哪怕是黑市也没有这么多量。这是有专门的运送渠道才行。” “本官是相信你们的。你们都是本官的左膀右臂。”秦县令语气温和许多。“写信之人其心可诛，本官一定要查出真相。” 高衙役和陆羿从秦县令的书房出来。 “兄弟……”高衙役拍着陆羿的肩膀：“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对方怎么可能不垂死挣扎？不过再挣扎也没用，高兄放心。”陆羿淡道。 “兄弟，哥哥真的服你。”高衙役朝他竖起大拇指。 刚才被叫到县令大人的书房，又被县令大人这样吊着，他的心里慌得不行。要是没有陆羿，就算他啥也不说，肯定也没有这么冷静，更不可能全身而退。 “高兄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书房里，秦县令写完最后一个字，满意地点头。 师爷在旁边说道：“大人，属下派人去打听了，陆羿说的是真的。”、 “人抓到了吗？”秦县令道：“第一酒楼的幕后东家是知府大人的舅舅，知府就算是本官的上峰，本官也必须依法照办。” “大人不畏强权，乃青天也。”师爷恭敬地说道。 第140章 别做多余的事情 陆羿与高衙役说了会儿话，分开后往自己的办差房间走去，却看见不远处唐三语与一个面生的小厮说着什么。 唐三语察觉到什么，回头看过来，在看见陆羿时眼神沉了沉。 陆羿嘴角上扬，露出讥嘲的神色。 这点手段…… 真不够看。 唐三语挥挥手，示意那小厮离开。 他朝陆羿的方向走过来：“陆书吏好本事。” “唐书吏的本事更大，毕竟不是谁都像你这样有那么长的手。唐书吏，手伸太长，小心被砍。”陆羿淡笑。 “陆羿，你别得意。”唐三语冷道：“你得罪的可是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要是发难，县令大人也护不住你。”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陆羿转身离开。 唐三语如毒蛇般的眼神停留在陆羿的身上。 太阳下山，一日的繁忙结束。 “陆兄，我们先走了。”温文崧说道。 “好。”陆羿淡笑：“我马上就走。” “嘿嘿，又去接夫人吧？”旁边的书吏取笑：“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成亲多年的，更像是新婚啊！” “就是，说一下秘诀，为什么几年如一日？我与媳妇成亲两年，新婚时的甜蜜早没了，现在我那媳妇的嗓门比我还大，看见她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陆夫人贤惠，你们媳妇有陆夫人的手艺？” “不过听说你媳妇在做什么木工活儿。”旁边的书吏好奇：“这种事情还有女人干吗？我可是第一次看见做木工的女人。” “她喜欢就好，我不觉得女人做木工有什么不对。”陆羿淡道：“总比整日在家里和别的妇人东家长西家短更好吧？” “这个倒是……” “陆兄这心胸，咱们真的比不上。” 陆羿不想与他们谈太多，收拾完东西找了个借口便走了。 “陆大哥。”风筝出来倒碎屑，见到陆羿，笑着迎过来：“你下工了？” “嗯。她呢？” “哎！”风筝叹道：“还在忙呢！陆大哥，你不知道……” 巴拉巴拉！风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下。 “她没事吧？” “没事。”风筝道：“陆大哥放心，羿嫂干劲十足，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你快进去看看她的作品，太完美了……” 陆羿好奇，跟着风筝进了店铺。 只见慕思雨正拿着一把刷子在墙上作画。 是的！ 墙壁上的许多东西被破坏后，她就改了方案，直接刷上涂料，再作画设计。 高山流水，幽谷深深，在碧蓝的天空下，那风景如画，美丽怡人。 她竟做得了一手好画。 果然，她的家境必然是不错的，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好的才华。 “真好看。”汪大春说道：“哪怕是我们村的秀才也画不了这么好的画。” “你当每个读书人都擅长丹青？”风筝在酒楼干了好几年的伙计，见过不少人，更见过不少卖弄才学的。“羿嫂这画工，只有青山书院的山长能有得一比。” “不可胡说。”慕思雨落下最后一笔。“青山书院的山长乃是一代大儒，怎么能拿他和一个小妇人相比？说出去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 “我嘴笨。”风筝打了一下嘴巴，笑着说道：“但是羿嫂，你这画工真的绝了。” “的确极好。”陆羿说道。 慕思雨听见他的声音，惊讶地回头。 “你怎么来了？” “今天该下工了。”陆羿指了指外面的天色。“很晚了。” “我忘记时间了。”慕思雨不好意思。“不过我今天想留在这里把剩下的活儿干完，所以……” 陆羿迟疑了一下：“你要留下来吗？” “是啊！”慕思雨说道：“我想帮郑小姐。” “你一个妇人留在这里不方便。”陆羿道：“那我也留下来陪你。” “你留下来陪我的话，家里怎么办？”慕思雨倒是没有意见，但是想着家里等不到他们回去，怕是要担心。 “要不……”风筝举起手。“我赶马车回去说一声？” “不用这么麻烦。”慕思雨说道：“之前经常卖肉给咱们的那位屠夫大哥不是离咱们村里挺近的吗？拿几文钱请他跑一趟，帮咱们传个话就行了。” “好。” 当陆羿办好这件事情再回来，慕思雨带着伙计们还在忙碌。 “要不要帮忙？”陆羿问。 慕思雨眼眸一亮：“你帮我题几个字吧？” “嗯？”陆羿不解。 慕思雨指着空白处：“在这里，你提一首诗吧！” 那是陆羿啊！他的才学在这里谁不知道？在原著里，他的字画也是非常值钱的。可以毫不谦虚的说，陆羿的字一字值千金。 陆羿写下龙飞凤舞的一首诗。 慕思雨虽不懂，但是也知道这意境是极好的。 伙计们把店铺打扫干净了。 再看面前的这幅画，配着那字，简直绝了。 “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郑书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慕思雨回头，朝她笑了笑：“怎么样？” 郑书玉看了看几面墙，再看着屋顶上面的天空，只觉处于仙境似的。 “我原本是想好好装修一下的，但是你也看见了，做到一半被毁了。现在再重做的话，咱们就失了先机，所以，还不如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杀出来。” “我喜欢你的画，这字……” “我夫君写的。” “太配了！” 郑书玉打量着陆羿。 “陆大人，谢了。” “别谢他，谢我。”慕思雨说道：“你过来看看这边。这里隔几个小间出来，用帘子一拉，可以在里面试衣服。这里弄一个休息区，放些茶水点心什么的，要是有男子陪女子来买衣服，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这里用作展示区，我做了几个木头人出来，把衣服穿在上面，这样更有利于大家看效果。” 郑书玉认真地听着。 随着慕思雨的解说，她仿佛看见了那个画面，对慕思雨的能力更加信任。 “对门的那个区域可以停车。你这里的衣服都是极其名贵的，客人几乎都是有钱人家的夫人，他们的马车没有停放的地方可不行。” 慕思雨说了半天，口渴了。 从旁边递来一个茶杯。 慕思雨抬眸看见陆羿，脸颊竟红了红。 郑书玉看了看两人，眼里满是羡慕。 第141章 难不成怕了 “我请你们吃饭。”郑书玉说道：“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好啊！”慕思雨道：“我们特意留下来为你加班，你必须得好好犒劳我们。” 现在城里的两个大酒楼都停业，郑书玉只有请他们去其他的小店吃饭。 吃完饭，郑书玉没有久呆，再三拜托他们后先回家去了。 伙计们不愿意打扰陆羿两人相处，纷纷先跑了。 “没想到城里的夜市还挺热闹的。”慕思雨看着热闹的街道说道：“相比白天的紧张气氛，晚上的人们好像更放松，脸上的笑容更多。” “白日里为生计奔波，忙了一天到了晚上就想好好地放松下，陪着家人出来走走。或许只是看看，什么也不买，但是却是放松的。” 陆羿朝旁边挡了挡，避免一个拉车的老汉撞到慕思雨。 慕思雨回头正好看见这一幕，神情一愣，抬头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大街上，两人对望。 那一刻，仿佛四周都是静止的，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 砰！一个玩闹的孩子撞过来。 慕思雨整个人趴到陆羿的怀里。 陆羿紧紧搂住她。 “对不起，孩子无状，惊扰了两位。”一名少妇连忙道歉。 “无妨。”陆羿将慕思雨搂在怀里：“不过小心些，别撞着了别人。” 少妇拉着孩子道了歉便走了。 慕思雨发现陆羿还没有松开，动了动身子，示意他可以放开了。 “人太多，别走散了。”陆羿拉着她的手不放。 慕思雨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掉，狠狠瞪着他的后脑勺。 他的手好大，好热，她小小的手被他包裹着，滚烫滚烫的。 “子易兄，别来无恙啊！” 从对面走过来两名儒服青年。 陆羿神色冷漠：“别来无恙。” “子易兄，咱们书院的同窗在楼上相聚，不如一起啊？”唐明丛笑道。 “没空。”陆羿说着，拉着慕思雨就要走。 “诶！”钱中云拦住他。“子易兄，你这样让我们很伤心啊！虽然你离开了书院，但是咱们还是同窗嘛！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就是。”唐明丛附和。 慕思雨不耐烦：“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实不相瞒，我们遇见了一个难题，想着子易兄可是山长的高徒，必然是能帮我们解惑的。这不，想请子易兄移步，咱们切磋切磋。” 陆羿抬头看向茶楼。 那里站着几个旧时的同窗。 今日这战帖不接也得接，要是走了，别人只当他怕了。他不在意那些颜面，但是不能污了老师的名声。 他看向慕思雨：“夫人，你先去前面等我。” “我跟你去。”慕思雨淡笑：“我还挺好奇这些读书人想跟你切磋什么。” 楼上的十几个人见陆羿不仅上来了，还带来了那个村妇夫人，不由得惊讶。 “楚之兄，陆子易上来了。” “嗯。”方卓钰看着陆羿的身影越来越近。 几人就算再不喜欢陆羿，还是与他见了礼。 陆羿回礼。 方卓钰淡道：“平日里想见子易兄不容易，今日倒是有缘，在这里遇见了。” “平日里子易兄忙着养家糊口，吾等自然是见不着的。”旁边的学子笑道。 “怎么？你们把我夫君叫过来就是为了切磋嘴皮子？那我夫君肯定败了。”慕思雨淡道。 “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子易兄，你也该教一教女人规矩。” “这么看不起女人，还不是从女人肚子里钻出来的，难不成你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你！” 慕思雨挥了一下手：“你们把我夫君叫过来做什么？没瞧见我们忙吗？” “内子心直口快，各位不用介意。”陆羿说完，对慕思雨说道：“知道你急着逛夜市，耐心等会儿，很快便能走了。” 慕思雨撇撇嘴：“哦。” 众人见陆羿竟对这妇人如此好脾气，想着传说中陆羿对这个妻子并不喜爱，看来传言有误啊！ 方卓钰淡淡地说道：“子易兄请看。” 面前放着一个册子，上面写着一些字。 陆羿拿起来看着，表情古怪。 慕思雨扯了扯陆羿的衣角。 陆羿领会，把手里的册子给她看。 其他人不屑地看着慕思雨。 “怎么的？陆夫人还识字？”钱中云轻笑。 “你们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拦着我夫君，耽搁我们逛夜市的时间？”慕思雨不耐烦：“不用我夫君告诉你们答案，我告诉你们好不好？” “你？”唐明丛面色不善。“你一个妇人能识得几个字了不得了，还会做算学题？” 慕思雨翻了个白眼。 “鸡兔同笼，头35，脚94，问鸡兔各多少？” 这种小学三年级的题竟让他们拿来刁难别人，真是辛苦他们了。 “对，你能知道多少？” 慕思雨微笑：“知道啊！兔子12只，鸡23只。” “猜的吧！” “对，猜的。” “我夫人没说错。”陆羿淡道：“这道题并不难。”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他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近日朝中颁布新令，说科举增加了一项算学。夫子弄来这么一套题，让他们平时研究着玩，结果竟有许多弄不明白。 这是本朝新政，之前没有遇见过，学子们难免有些浮躁。今日聚在一起，也是想要吐槽一下，散散这些日子的闷气。 本来想用这东西羞辱一下陆羿，没想到…… 竟是自取其辱。 陆羿淡淡地开口：“假设笼子里只有鸡，那它们的脚应该是70……” 众人听着陆羿的讲解，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思路清晰，就算是几岁的孩童也能听懂了，想再故意刁难只会显得自己过于愚蠢。 “子易兄果然聪慧，吾等拍马不及。”方卓钰淡道：“若是子易兄参加科举，必能金榜题名。” “楚之兄，此言差矣。本朝有规定，容貌有瑕疵者不得参加科举。子易兄就算再聪慧，那脸……怕是也过不了关。”唐明丛讥笑。 “你们真有意思，攻击不了智商就攻击容貌，这样是不是可以让你们的心理平衡些？”慕思雨拉着陆羿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这种题连个妇人都会做，你们竟不会，简直有够可笑的。就你们这样还想考科举，真以为朝廷不挑呢？” “不是想逛夜市吗？”陆羿低声说道：“咱们走。” “等一下，我们这里还有几道……” 那人的话没有说完，只见慕思雨直接夺过他手里的册子，看了上面的题，快速地写下答案。 “行了，别吵我夫君了，他很忙的，哪有空陪你们玩？”慕思雨写完，重新拉起陆羿的手下了楼。 陆羿任由她拉着，任由她为自己作主。 他看着两人交缠的手，又看着前面那个子小小的女人，眼里满是柔色。 第142章 有妇如此，他必不凡 茶楼里的气氛过于安静。 唐明丛哗一下展开扇子，嘴硬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看那妇人实在刁钻，指不定故意写了个数……” “山长！夫子！” “山长！夫子！” 有人推门进来，走在前面的是山长，后面跟着青山书院的夫子。 钱夫子拿起慕思雨刚才看过的册子，双手递给山长。 山长看完，轻叹。 “山长，那妇人乱写的，你不用生气。”唐明丛说道。 “呵！”白维康冷淡地看着唐明丛。“乱写的也能全对，可见你们连个妇人都不如。” 众人震惊。 怎么可能？ 就算刚才她做对了一道，后面的也全对，这就过于夸张了。 刚才那道题是最简单的，后面的简直让他们连门都摸不到，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苦恼。 “真没想到子易媳妇竟有这样的见解，有妇如此，他必不会止于今日作为。”钱夫子赞了一句。 “可惜了……”白维康的眼里满是失落。 可惜了他的爱徒啊！ 慕思雨回到店铺时，其他人早就回来了。 他们继续忙店铺的事情，直到夜深人静时，伙计们回房休息，陆羿带着慕思雨去住客栈。 “夫人，热水兑好了，请慢用。”伙计笑着招呼。 慕思雨笑着点头：“谢谢。” 屏风后，浴桶里的热水散发着热气，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的。 慕思雨实在累了，看见这热水便觉得舒服，迫不及待解着腰带。然而腰带还没有解开，她想起什么，回头看过来。 陆羿轻咳一声：“我出去透透气。” 哗啦！门打开又合上。 房间里只剩慕思雨。 她总算可以泡个舒服的热水澡了。 “呼……舒服。”慕思雨趴在那里。 陆羿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淡笑。 从隔壁传来细碎的声音，有男有女，言语暧昧，响动还不小。 陆羿松了松衣领，朝左边挪了挪，然而…… 左边的声音不比右边小。 陆羿：“……”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客栈，怎么是这种样子？难怪刚才伙计看他们的眼神这么奇怪，想必这是把他们当作那种偷情的男女了。 “怎么里面没声音了？”陆羿自言自语。 他又等了一会儿，的确是没有声音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情况。 “你洗好了吗？”陆羿试着喊道。 “我过来了。” 陆羿说着，走到屏风后。 慕思雨趴在桶沿上，沉静的睡颜在灯光下像是蒙着一层面纱，静谧而神秘，不过…… 陆羿撇开脸，戳了戳她的手臂：“醒醒！” “不要在这里睡。” “夫……人，醒醒。” 慕思雨吧唧吧唧嘴，嘟囔一声，拍掉他的手：“别碰我，困。” 水早就冷了，不能再让她在里面睡，要不然明天怕是要生病。 陆羿看了看四周，拿起她的衣服把她裹起来，抱着她往床上走去。 虽然隔着衣服，但是那衣服非常单薄，他仿佛能感觉到她细嫩的肌肤。 把她放在床上，再用被子盖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刚松口气，却看见她翻了一个身，那洁白的后背就这样露了出来。 他闭着眼睛给她盖上。 呼！ 呼呼！ 这一折腾，他身上全湿了。 额间有湿意，连他都分不清这是洗澡水还是汗水。 陆羿来到屏风后，用那洗澡水整理了一下自己。 他重新走到床边，看着睡姿特别差的慕思雨，犹豫了一下，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翻出书，借着那蜡烛看起来。 “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卖包子啰！” 慕思雨猛地坐起来：“包子！” 刚趴了一会儿的陆羿听见响动睁开眼睛，看向迷迷糊糊的慕思雨。在看见那洁白的身体时，顿时轻咳一声，慌乱地转移了视线。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什么……啊！！！”慕思雨尖叫。 陆羿几步跑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 慕思雨瞪着他，眼里有羞涩，又有懊恼。 陆羿知道她误会了，有些尴尬地说道：“昨天晚上你太累了，洗澡洗到一半就趴在那里睡着了。水太冷，我叫你又叫不醒，只有把你抱上床。” “只是把我抱上床吗？”慕思雨听了他的解释，换她尴尬了。 洗澡都能睡着，看来昨天她真的累坏了。 这具身体真弱。 “嗯。”陆羿垂眸。 “那你有没有……” “没有。” “我还没有说什么呢！你莫不是心虚？” “我用衣服包住你，没有碰到你。”陆羿底气不足。 事实上，那么薄的衣服能抵什么事？他在抱她的时候，好像碰到了两团特别软的东西。 可是这些是不敢告诉她的，要不然岂不是要把他当作登徒子？ 慕思雨尴尬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衣服都皱了，怎么穿嘛？” “你在这里等我。”陆羿道。 慕思雨看着陆羿跑出门，懊恼地钻进被子里，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太丢人了！！” 虽然这具身体是陆羿的妻子，两人早就有肌肤之亲，但是她从来没有在哪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慕思雨把自己包成蝉蛹。 没过多久，有人戳了戳她。 她探出一个脑袋，看着面前的男人。 陆羿见她小脸通红，红唇微微嘟着，像只被惹怒的猫似的，眼瞧着下一刻就要扑过来挠他一把。 “我给你买了衣裙，不知道合不合身，放在这里了。” 陆羿把衣裙放在床边。 慕思雨看了一眼，竟是她最喜欢的天蓝色。 “谢谢。” 陆羿出了门。 慕思雨从被窝里钻出来。 陆羿站在门口，正好右边那房间里的人出来了。 “……” “……” 双方面面相觑。 唐严志和慕思娇。 慕思娇脸色大变：“你怎么在这里？” 陆羿不想说话。 慕思娇看了看陆羿站着的位置，眼里闪过讽刺：“我当慕思雨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我就说你的眼睛又没瞎，怎么可能真的和慕思雨安心过日子，原来你在外面早就有相好的了。” 唐严志也认出了陆羿，拍了拍慕思娇的手背：“表妹，咱们走吧！表哥带你去吃一品斋的早点。” “表哥对我最好了。”慕思娇撒娇道。 慕思雨开门走出来，对陆羿说道：“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怎么好像听见了慕思娇那疯婆子的声音？” 在看见瞪着大眼睛的慕思娇时，她沉默了。 原来不是幻听。 还真是那个疯婆子。 第143章 谁换了她的设计图 慕思娇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刚才她还在讽刺陆羿，不曾想陆羿的‘相好’就是慕思雨。 慕思雨今日穿的这身蓝裙更衬她的身材，该翘的翘，该凸出的凸出，特别的有风韵。 为了配这身裙子，她还特意绾了个不错的发髻。只是头发上没有饰品，有些单调了。 陆羿想到什么，从怀里掏了掏，掏出原本送给她的那个盒子，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银簪，插在她的发髻上。 唐严志打量着慕思雨，眼里闪过惊艳。 这么一打扮，慕思雨看起来如清纯百合，把慕思娇都比了下去。 慕思娇脸上的脂粉特别重，原本只有三分姿色，就这样被提升到了五分。可是慕思雨不一样，她素面朝天，那粉嫩的小脸比豆腐还要细嫩。 慕思娇发现唐严志的眼神不对，狠狠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 唐严志倒吸一口气，回过神来，本来对慕思娇的粗鄙各种不满，但是在看见陆羿阴冷的眼神时清醒了过来。 “慕思娇，你昨天晚上……” “你不要胡说八道！”慕思娇焦急地打断她的话。 此时有其他的客人退房了，见到这里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不由得八卦起来。 慕思娇本来就是在这里偷情，不敢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见状拽着唐严志遮着脸往楼下跑去。 下了楼，慕思娇回头看向客栈方向，气急败坏地说道：“现在怎么办？那女人看见我们了。” “别怕，她不敢乱说的。”唐严志嘴里这样说，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慕思雨会不会出去乱说有什么关系，又不会影响到他什么。他一个男人有了这样的艳事，别人只会羡慕他艳福不浅。 慕思娇忐忑不安，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偏偏被她撞见了’之类的。可是慕思雨只当这是一段插曲，很快便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羿嫂。”风筝从里面迎出来。“郑二小姐来了。” 慕思雨回头对陆羿说道：“那你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开始工作了。” 陆羿点头：“中午我来找你。” “好。” 郑书玉看着面前的一切，喜不自禁。 “太美了！” “什么太美了？”慕思雨走进去。 “你来得正好。”郑书玉朝慕思雨招手：“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你画的。你怎么这么厉害？” 昨天郑书玉走的时候还有一部分没有完成，没看出它真正的效果。如今再来看，顿时惊呆了。 “这还不够。你过几天再来看，到时候会更喜欢这里的。”慕思雨说道：“现在是不是有点信心了？” 秋霜见有人过来，迎了上去。 “李小姐，你怎么来了？” 李红姝打量着店铺，惊叹：“好美！” “那是当然。”郑书玉冷哼：“我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的。” 李红姝看向慕思雨：“这是你的作品？” 慕思雨笑了笑：“是。” “那你当初怎么给我那样劣等的设计图？”李红姝不满：“故意的吗？” “……”慕思雨尴尬。 她的设计是有点独特，但是说劣等，那就有点夸张了吧？最多就是与她的审美不一致，所以看不上她的设计。 “那是你没有眼光。”郑书玉怼道。 “我没有眼光？要是你，你愿意把房间弄成大红色？”李红姝说道：“我本来的柜子虽陈旧，好歹样式挺好看的。她倒好，居然给我设计一个老古董的柜子，跟我祖母房里的一模一样。” 郑书玉惊讶，回头看向慕思雨。 她仿佛想到什么，拉着一头懵的慕思雨走到角落，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不合，所以故意气她？” 慕思雨：“……” 李红姝越看这店铺越气，不是气郑书玉，而是气那妇人。 显然，她和郑书玉想到一起去了。 如果不是故意的，以这妇人的审美，不至于给她弄那样的设计。 “我没有弄什么大红设计，更没有什么老式的柜子。”慕思雨说道：“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你还不承认？”李红姝冷哼。 “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设计图共有五张，你看了吗？”慕思雨问。 “我只看见一张，没看见你说的什么五张。” “你们稍等一下。”慕思雨说着，来到桌前，提笔画着图。 郑书玉和李红姝停在她的身后。 随着一幅幅设计图画出来，两人的眼里满是惊讶。 慕思雨按照记忆画出那五张设计图，停下笔。 正要和李红姝说话，却见两人已经拿着她的设计图仔细地看着。 “这就是你交给我的设计图？” “是。” “我一张都没有瞧见，只看见一张拙劣的图。”李红姝脸色难看：“你当时交给谁的？” “我本来找你，贵府的一个丫环说她会转交，就把图都交给她了。至于她是谁，我没有打听。” “好，很好。”李红姝冷道：“居然敢骗我。” 郑书玉在旁边幸灾乐祸：“你这是被人当成傻子耍了吗？” “闭嘴吧，你的那堆烂事又能好到哪里去？”李红姝冷哼。 “我继续忙了，你们慢慢谈。”慕思雨说着，走向风筝。 她对风筝说了几句话。 风筝马上出门办事。 李红姝看着慕思雨的身影说道：“你那个大姐这次要栽了。这次你运气不错，遇见个助力。” “我的运气向来不错，至少我没有丫环敢骗我。”郑书玉咧嘴一笑。 “滚。”李红姝冷哼。 “不逗你了。”郑书玉说道：“等我这里的事情忙完了，你要找她就找她，我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你我斗归斗，那也是光明正大的。” “那是当然。”李红姝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好好去清理一下家里的脏东西。” 中午，陆羿来找她。夫妻两人找了个小店铺吃饭，饭才吃到一半，高衙役匆匆找到陆羿。 “陆书吏，知府大人来了，咱们县令大人怕是要有麻烦了。你说怎么办？” “别慌。”陆羿放下筷子站起来：“我跟你走，咱们边走边说。” 走了几步，想到身边的慕思雨，回头看向她。 只见她朝他笑着，见他看过来，挥了挥手。 陆羿朝她点点头，跟着高衙役离开。 慕思雨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笨蛋，保护好自己呀！” 第144章 县衙有变动 下午时，慕思雨来到县衙，却见门口换了面生的官差。 “什么人？”官差凶巴巴地拦住她。 “我找人。”慕思雨说道：“我一个亲戚是里面的伙计，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见见呀？” “大人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出县衙，赶快走。” “好的。”慕思雨退了出去。 她朝里面张望，想找个熟悉的身影，但是连一个面熟的人都没有瞧见。 难道县衙出事了吗？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人事变动？ 陆羿没事吧？ “凭什么不能让我进？”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我哥是这里的县丞。我要见我哥！” 慕思雨回头，只见陈春语也被拦在了门口。 几个官差相视一眼。 其中一个官差说道：“把她关起来。” “你们做什么？凭什么关我？我哥是这里的县丞，你们敢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哥。” 官差把陈春语的嘴巴塞起来，再由两个人把她押下去了。 其中一个官差发现慕思雨没有走远，眼神一眯，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慕思雨撒腿就跑。 她又不傻，不跑还等着被抓起来？ 大牢里，秦县令与陈县丞，以及师爷被关在一起。旁边的牢里被关着温文崧等书吏。再看那些看押的狱吏，也不是原先的人，而是别的官差。 “咱们不会死在这里吧？”其中一名书吏叹道：“我还没有娶媳妇呢！” “行了，不要杞人忧天。咱们这么多人，知府大人敢动手吗？” 陈县丞看向秦县令：“大人，知府大人只是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只要大人说几句好话，想必就能出去了。大人真不该听信陆羿的谗言。” 秦县令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不作理会。 师爷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陆书吏怎么不在？”有人问道：“莫不是巴结知府大人去了吧？” “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陆书吏做不出这种事情吧？” “如果不是，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们都在牢里，他偏偏不在，还说不是背叛了咱们大人？” “够了。”秦县令睁开眼睛：“聒噪！” 众人噤声，不敢再说。 “陈县丞。”秦县令道。 “是，大人。” “狱房过于脏乱，以后派人打扫一下。” 众人：“……” 他们还有以后吗？ 不！他们还能出去吗？ 怎么县令大人这么冷静？难道还有后手？ 砰！有人冲进来。 “谁？”狱吏拦住门口的人。 “我，陆羿。”陆羿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陆羿！”众人看见陆羿，惊讶不已。 “你也被抓进来了？” “我看是拍马屁没拍成，还是被关起来了吧？”唐三语冷笑。 陆羿没有理会那些傻子，大步走向秦县令。 秦县令看着他的眼神特别的灼热。 陆羿在秦县令面前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大人，幸不辱命，知府大人贩卖罂粟花的事情被上峰查出来了，现已落网，属下来接大人出去。” “陆羿，本官没有看错你。”秦县令站起来。“记你一功。” “多谢大人。” 唐三语表情僵了僵。 其他说陆羿坏话的也像是吃了屎似的。 原来陆羿不是逃走了，也不是抱知府大腿去了，而是被秦县令派出去干大事去了。这小子…… 要发啊！ 慕思雨一直在衙门对面不远处看着这边的动静。见那里时不时有人进出，气氛挺紧张的，更加担心陆羿的安危。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高大哥……” 高衙役听见声音，见到慕思雨，大步走过来。 “陆大嫂，你怎么在这里？” “高大哥，是不是衙门出事了？刚才这里的人全都不认识。” “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你是不是等陆书吏？他现在忙，今天晚上怕是回不去了，你先回去吧！”高衙役说道。 “他没事吧？” “放心，我都没事，他能有什么事？只是今天有点忙，我们所有人都得留在县衙。你别等他了。” “那你帮我传句话，就说我先回家了。” “没问题。” 高衙役没有说几句，交代了慕思雨就忙去了。 陆羿从县令的书房出来时，高衙役正好遇见他，就把刚才的事情转达给他。 陆羿一直腾不开手，得知她回去了，这才放心下来。 “我瞧着陆大嫂怕是在外面守了很久，真是难为她了。兄弟，你有这样的媳妇，一定要珍惜啊！”高衙役艳羡道。 “我会的。”陆羿淡道：“高大哥，县令大人找你。” 慕思雨赶着马车回村。 马车经过蒋氏家门口时，听着里面的争吵声，她惊讶地看了一眼。 “你这个臭丫头，好好的差事都被你弄没了。以后怎么办？谁还敢要你？” 这是唐氏的声音。 唐氏居然回来了。 那个臭丫头…… 难道是慕思娇？ “娘，都怪慕思雨，是她害我。”慕思娇大哭。 慕思雨：“……” 真是人在马车上，锅从天上来。 算了，关她什么事情？她一天没有回家了，想念小云儿得紧，没闲工夫理这群神经病。 唐氏听见外面的马蹄声，说道：“咱们村里谁还买马车了？” 蒋氏在旁边冷冷地说道：“就是那贱丫头。” “谁？”唐氏不是没有反应过来，是不敢相信。 慕思娇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慕思雨那个贱人还有银子买马车？” “听说是租的。” 慕大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现在娇儿被李府赶出来了，咱们的生意也失败，家里欠着几十两银子，该怎么办？” 房间里的气氛凝重起来。 蒋氏的脸色臭得不行。 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大儿子在城里赚大钱，现在好了，灰溜溜的回来，这让她的脸往哪里搁？ “这生意不是你们舅兄介绍的吗？他没点表示？” “娘，我大哥也亏了。”唐氏说道：“他还欠着一屁股债。” “呵！那现在怎么办？一家子在这里等死吗？”蒋氏戒备地看着唐氏：“你们不会是不想给孝敬钱，故意装穷吧？” “娘。”慕大海声音高扬：“在你的眼里，你儿子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是，有些人是。”蒋氏越看唐氏越不顺眼。“老娘不管，反正老娘没钱。” 第145章 我能行吗 马车驶向童氏的家。 门口有黑影，离得近了才发现是童氏带着陆芷云在那里等着。 “娘，小云儿，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进去。” “娘回来了！娘回来了！”陆芷云高兴地跳起来。 童氏无奈地说道：“你昨天没有回来，这孩子今天一直念叨着，天还没有黑就在这里守着了。我们想着你也差不多了，就在这里等着。” “刚才有事情耽搁了，回来得有些晚。”慕思雨轻描淡写地揭过。“他爹还在忙，今天不回来了。” 马车刚停下，陆轩的声音传来：“我哥没回来？你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早些回来，天都黑了，要是摔沟里去了都没有人能发现你。” “呸，你才摔沟里。”慕思雨把马绳套好。“小云儿，喂马儿吃草。” “好勒。” 陆芷云把早就备好的干草喂给马儿吃，看马儿吃得津津有味，摸着它的毛发非常认真地叮嘱：“你要长壮点，好好照顾我娘。” 童氏笑了起来：“它还能听懂你说的话？” “它听懂了的，你看它吃得多开心啊！”陆芷云认真地说道：“娘说了，万物皆有灵性，我们只要好好对它们，它们也会回报我们。” “今天晚上吃什么？”慕思雨问。 “我随便做了点，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童氏不好意思。 “外祖母做的饭菜可好吃了。”陆芷云说道：“就像娘的味道。” 这些日子相处，童氏看着慕思雨做饭做菜，偷学了几招。 她本来就不笨，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做饭经验，只需要在用油盐和调味料的时候大方点，那就不会难吃。 “真的很香。”慕思雨毫不吝啬她的夸赞。“我就知道把小云儿交给娘照顾是最妥当的。这样我和她爹也能专心的做事。” 童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今天村长来找我，给我们送了些卤肉，我去端出来。” 童氏从厨房端出来卤肉。 “村长说生意不是很好，想听听你的意见。” “作坊里有多少人？”慕思雨夹了一块。 童氏想了想：“二十三个人。” “这么多人。”慕思雨嚼着卤肉，皱了皱眉：“味道太淡了，火候也不够，无论是食材本身还是熬制的时间都不达标，味道怎么可能好吃？” “这是村里的作坊，大家都想出力，结果反而天天都有争吵。”童氏说道：“我瞧村长的意思，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作坊怕是要关闭。” “要是想好好经营，那就只有换种模式。”慕思雨说道：“作坊里的员工不能用村里的人，得从别的地方请，要是做得不好就解雇，也不用顾及情面。村里的人可以用最低价从作坊买肉，他们卖出去多少算他们自己的。每半年算一下作坊的盈利，再按照各户当初说好的分红。” “好。”从院子里传来叫好声。 慕思雨和童氏相视一眼。 两人迎了出来。 “村长，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回来了，就想来看看，顺便听听你的意见。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村长说道。 陆芷云端来凳子：“村长爷爷请坐。” “真乖。”村长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这小丫头是不是长高了？” “的确长高了，还长了点肉。”村长夫人说道：“还是你们照顾得好啊！瞧小云儿大大方方的，真讨人喜欢。” “请坐。”童氏搬来凳子请村长夫人坐下。 “云儿娘刚回来，还没有吃饭吧！”村长夫人说道：“我就让老头子晚点来，他说再晚点又担心你睡了，明天你又走得早，这不非要现在过来。” “没关系的。”慕思雨说道：“村长帮了我这么多，要是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们只管吩咐。” 村长说了作坊的一些困难。 慕思雨安静地听着。 童氏听见厨房有声响，进去一看，只见陆芷云把刚才端出来的饭菜又放回锅里温着。 陆芷云个子太小，还没有灶台高。她垫起一块石头，踩在上面，艰难地伸直两只手臂。 童氏连忙帮她。 “谢谢外祖母。” “小云儿，你这小脑瓜里到底装着什么，怎么比大人还要周到？” “小云儿平时没事做，就只能帮忙打打下手。外祖母又要挑水又要砍柴，每天很辛苦的。” 童氏看着可爱的陆芷云，老怀安慰。 村长和村长夫人聊了会儿就走了。 慕思雨这才吃上一口热乎的。 陆轩在她不远处坐下来，说道：“你两天没回来，没去看新房那边，抽个时间去看看吧，现在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还能改。” “明天再忙一天，后天就在家里完成剩下的活儿。”慕思雨说道：“你去看过吗？感觉怎么样？” “我不懂，看了也是白看。”陆轩摸了摸脸颊。 “我看你最近身体恢复得不错，别整天呆在家里，偶尔出去走走。”慕思雨说道：“你要不要出去找个活儿干？” “我？什么活儿？”他现在写话本写得好好的，有了赚银子的能力，整个人少了阴郁，多了几分精神气。 不过说起出去做工，倒是没有想过。 “隔壁村不是有个私塾吗？你可以去那里教书。” 陆轩的眼里闪过亮光。 不过很快，熄灭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行吗？” “你和你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现在问我行不行？”慕思雨挑了挑眉：“小叔，这不是你的性格啊！” “那能一样吗？教书育人，那是关乎别人一辈子前程的事情。”陆轩说道：“我自己还没有科举，谁知道能不能教好别人？” “小叔，相信我。”慕思雨认真地看着他：“就凭你怼我的这个劲儿，要是用在教学上，肯定会是一个非常负责的夫子。” 陆轩：“……” 真是谢谢她的安慰了。 “对了，第三册写出来了。”陆轩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总是呆在家里，明天我能不能跟你进城？” “可以啊！明天我叫你。”慕思雨说道：“正好你也可以见见方管事。” 第146章 夫人，我升职了 城门口。慕思雨掏出两文钱，收入城税的官差认出她，笑道：“陆大嫂，你的钱就收起来吧！我们可不敢收。” “这有什么不敢收的？我的钱是烫手还是扎手？”慕思雨笑道。 “你见过陆大哥没有？” “还没有呢！” “你见了就知道了。” 慕思雨不明所以，见官差执意不收，也不好在那里耽搁时间，谢了他们就赶马车进城了。 “凭什么他们的不收？”后面的百姓不满极了。 官差冷着脸：“你们家有个在衙门办差的，我们也不收。” “我儿子给县令大人做饭呢！” “大娘，你是来说笑的吗？就算是我们亲娘进城，那也得乖乖交入城税。那位不一样，人家男人可是立了大功的，县令大人身边的红人。” …… 慕思雨赶着马车，想着官差的话，对里面的陆轩说道：“你觉不觉得他们有点奇怪？” “不知道我哥昨天晚上在哪里歇的，要不先去找我哥，说不定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行。” 清晨，叫卖声此起彼伏。 慕思雨跳下马车，买了几个包子，递了两个给里面的陆轩。 陆轩说道：“我不饿。” “我们现在不缺银子，至少吃住自由是吧？”慕思雨说道：“拿着。” 今天走得早，她也没时间做早饭，想着进城随便吃几口。不过陆轩过惯了苦日子，节省惯了，连两个包子都舍不得吃，这可不能惯他这个臭毛病。 “官差大哥。”慕思雨把买来的包子递给看护大门的官差，一人分了一个。“这家的包子皮薄馅多，特别的好吃，尝一个。” “陆大嫂啊，这么早就来了，我去帮你找陆大哥。”其中一个官差笑呵呵地接过来。“昨天晚上忙得太晚，他就歇在衙门。” “那就谢谢了。”慕思雨笑道。 陆轩看慕思雨与看门的都聊得兴起，这衙门好像是她家开的，显然平时没少与这些人打交道。 陆羿很快出来了，见到慕思雨，眼里闪过柔色。 慕思雨塞了一个包子在他嘴里：“尝尝，还是热的。” 陆羿连话都来不及说，无奈地淡笑，啃着包子。 “你这身衣服还是昨天的。幸好我聪明，给你带了衣服。”慕思雨说着，钻进马车里，把一个包袱给他抱出来。 陆轩见自家大哥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轻咳一声。 陆羿这才发现陆轩来了。 “轩弟怎么进城了？” 陆轩说道：“大嫂让我出门走走。” 说话时，他有些别扭。 慕思雨朝陆羿说道：“他这么一个半大的小伙子整天呆在家里做什么？我给他提了个建议，我觉得让他去隔壁村私塾做个教书先生还不错。” 陆羿的眼里闪过诧异：“教书？” “对啊！隔壁村不远，来去很方便。我当初挑了几家私塾，最后选择了文昌私塾，就是因为隔壁私塾没有像样的夫子。” 隔壁村私塾现在的夫子也就读了五六年的书，识得一些字，要说多好的才华，其实并没有。要说才华，陆轩的才学是不错的。 “轩弟要是喜欢，可以去试试。若是不喜欢，也不要勉强。”陆羿说道。 慕思雨嗤了一声：“说得好像我多勉强他似的，这不是想让他出去走走，接触更多的人吗？” “我懂你的心意。”陆羿伸出手，最终又缩了回来。“我有件事情想给你们说。” “什么？” 陆轩也看着他。 “我升职了，现在是主簿。”陆羿期待地看着慕思雨的反应。 慕思雨瞪大眼睛：“啊？” 陆轩狂喜：“真的吗？哥，主簿可是有品阶的。” 当初他们读书的时候也满怀信心，想要去官场上博一个前程，后来家中变故，所有的一切都毁了，他们心里的火苗也熄了。 不曾想…… 还有今日的出路。 慕思雨想着陆羿的未来，看着面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眼神复杂。 好像在按原著的轨迹走，又好像不一样，她也不知道陆羿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轩扯了扯她的衣角。 慕思雨呆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从她的脸上没有看见喜色。陆轩担心陆羿不高兴，暗中提醒她。 慕思雨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我是被这惊喜砸呆了。那个……” 她看了看四周，见守门的官差离得远，凑近陆羿的耳边说道：“月银是不是也涨了？” 扑哧！陆轩笑起来。 陆羿的眼里闪过笑意，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涨了。” 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处的更不用说了。 “难怪我今天进城，那位小哥不收我入城税。” “以后都不用交。”陆羿说道：“轩弟怎么安排？要是想早些回村，安排风筝送你回去。要是不急，就陪你嫂子在店里呆着。” “我也不急。” 郑书玉与李红姝结伴进来的时候，慕思雨正在做最后的收工。 陆轩坐在旁边写着话本。 李红姝看见这么一个少年坐在那里，与繁忙的其他人格格不入，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诶，那人是谁呀？” 郑书玉听见她的询问看过来，眼里闪过惊讶。 “思雨的小叔。” “好像有些面熟。”李红姝想了想，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他以前是青山书院的学生。” 郑书玉见李红姝走过去，想要拉住她，但是晚了一步。 “你干什么？” 李红姝在陆轩面前停下来，看着他写的字：“啊！！” 陆轩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墨晕开。 他黑了脸，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你做什么？” “你你你……你就是写《双面镜》的人。” 双面镜，就是那对复仇兄弟的故事。 慕思雨与陆轩商量了下，最后选择了这么一个名字。 郑书玉惊讶：“真的吗？” “就是。”李红姝用火热的眼神看着陆轩：“你在写第四册吗？后面怎么样了？那对兄弟会活下去吗？” 陆轩被两个女子围着，脸颊火烫：“你能不能后退些？” 慕思雨走过来：“这是怎么了？” “思雨，你小叔就是写《双面镜》的人？”郑书玉扯了扯她的衣袖：“是不是？” 第147章 陆轩的心事 慕思雨了然：“是。” 李红姝和郑书玉说着《双面镜》有多火热，最近有多少人想知道故事的后续等等。 陆轩有些受不了两人的热情，对慕思雨说道：“你不是说带我去弘文馆看看吗？” “对。”慕思雨故作没有看出陆轩的窘迫，憋着笑对两位少女说失陪一下。 陆轩被两人这样盯着，浑身不自在，直到离开她们的视线才稍微好些。 “只两个人你就受不了了？我现在要是喊一声写《双面镜》的人在这里，至少有一百个人涌过来看你信不信？” 陆轩满脸惊讶：“为什么？” “因为喜欢啊！”慕思雨赶着马车。“当你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想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想亲眼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喜欢……”陆轩喃喃地说着这两个字。 爹娘在世时，他还是家里受宠的小儿子，与哥哥兄弟情深，那时候的他也是开朗阳光的。 可是在那之后，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是同情，没有喜欢。 原来，他也是有人喜欢的。 弘文馆的管事非常繁忙，与上次一样满屋混乱，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对慕思雨这个财神爷，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在得知陆轩就是写《双面镜》的人，赞了句‘年少有为’，态度也非常好。 “管事，又有人送来话本。”伙计拿着一叠纸过来。 方管事没好气地说道：“别又是什么《单面镜》《多面镜》的文稿吧？自从《双面镜》火了之后，最近接的稿子都是这种复仇文，偏还没有新意。” “只能说弘文馆的影响力强，一本话而已，影响了这么多人。”慕思雨道。 “你这妇人就是会说话。第四册什么时候能出？你也看见了，这套话本卖得很好，不仅我们这沪北城，隔壁的苏州城也有不少人等着后续。” “管事，卖得火，那是弘文馆影响力好，我们不敢居功。不过嘛，我觉得有时候饿一饿反而更好。你想想，一味的满足大家，那就没有什么话题了。还不如一直钓着胃口，到时候两个朋友见了面说的不是‘你今天吃了吗’‘而是今天有《双面镜》的第四册吗？旁边有人没看过，然后问什么是双面镜……” 方管事听着慕思雨的滔滔不绝，笑着说道：“你这妇人……暂时出不来就出不来，偏说出这么一番歪理。” “虽是歪理，但是的确有道理。”旁边的伙计说道：“小的喜欢吃江氏酒楼的卤肉，现在吃不上了，整天念着那卤肉的美味。”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不是人类的通病吗？”慕思雨微笑：“另外，管事，我有一点小小的建议，不知道管事想不想听？” 从弘文馆出来，陆轩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刚签了与弘文馆的长约，原本一册五十两银子，现在直接翻了一倍，变成了一百两银子。 “发什么呆？”慕思雨推了推他：“身怀巨财的感觉怎么样？” 陆轩轻咳：“接下来去哪里？” “等你哥吃饭。” “那你让风筝送我回村吧！” 陆轩想到还要见郑书玉和李红姝就觉得不舒服。 “放心，郑小姐管理着生意，平时忙得很，你想见还没有这么容易。李小姐更不用说……” “谁想见了？你别胡说八道。”陆轩如炸毛的猫似的。 “好，你不想见，我只是打个比方。” 最终他还是没有回去，而是跟着慕思雨去县衙门口等陆羿。 “陆大嫂，你来找陆主簿吧？不用在外面等，直接去里面找他就是了。”守门的官差也换成了以前认识的。 慕思雨笑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他出来，别打扰他做事情。” 说话间，官差又说了陆羿升职的事情。 陆羿出来时，看见慕思雨与守门的官差相谈甚欢，陆轩在旁边臭着脸，好像他嫂子欠了他银子没还似的。 陆轩臭着脸，就是因为慕思雨没有男女大防，这不是替他大哥不爽吗？ “哥，她平时来找你也是这样吗？”陆轩问陆羿。 陆羿嗯了一声：“她有分寸。” “就你心大。”陆轩见陆羿没有不高兴，放下心来。 他已经放下对慕思雨的成见，也挺喜欢现在的家庭氛围，可不想他们再闹出什么动静。 从第一酒楼的面前走过去，见那里的封条拆了，回头看向陆羿：“这酒楼没事了？” “抄了，现在算是衙门的产业。瞧这样子应该是卖给谁了。”陆羿说道：“具体的我没有过问。不过从老板到伙计，没有一个人逃过了此案。” “哦。” “哥，主簿好做吗？”陆轩问。 “不好做，不过难不住我。”陆羿说道：“不用担心我，我会做好的。” 今日是陆少羽和慕正涵回家休息的日子。与陆羿吃了午饭后，慕思雨带着陆轩先逛了成衣铺，给他添了两身衣裳和鞋子，再给家里的其他人各添了两身。 哪怕是她，看见那漂亮的衣裙也不能免俗，经过纠结后挑了最喜欢的两身。 陆轩在看见一个女人的购买力时，发誓再也不要陪女人逛街买东西。这简直比他写了几天几夜的话本还要辛苦。 “陆轩，真是你呀！”一道轻笑声响起。 陆轩回头，只见从外面走进来一名青年，在青年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妇。 见到此人，陆轩的脸色难看。 慕思雨正好换了衣服出来，见陆轩这里的气氛怪怪的，走了过来：“怎么了？” “陆轩，你现在喜欢这种姐姐类型的？”说话的青年打量着慕思雨，眼神邪气：“长得还不错，的确是比那种小姑娘有风韵。” “闭嘴！”陆轩怒道：“这是我大嫂。” “大嫂？小叔与大嫂同行出游，看来你们感情很好啊！”青年咧嘴邪笑，看向慕思雨：“嫂子，我是陆轩的同窗游晋中。哦，介绍一下，这位也是陆轩的故人，她叫叶莺歌。” 游晋中指了指身后的小妾。 “不过现在嘛，她是我的爱妾。” 叶莺歌垂着头，看不出她的神情。 慕思雨看了看陆轩，又看了一眼那个游晋中，仿佛明白了什么。 “小叔，帮我提东西。”慕思雨淡道：“不想理会的人不理会就是了，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第148章 陆轩的旧情 陆轩看了一眼叶莺歌，转身朝慕思雨走去。 游晋中冷冷地看着陆轩的背影，朝着叶莺歌挥出一巴掌。 啪！ 几双眼睛看向那边。 游晋中见陆轩停下脚步，眼含冷意，对着那叶莺歌骂道：“没用的东西，见着老朋友都不知道打招呼，要你有什么用？” 叶莺歌捂着脸，垂着头不语。 慕思雨皱了皱眉，担忧地看向陆轩。 陆轩提起慕思雨手里的东西，说道：“大嫂，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接少羽和正涵了。” “好。” 慕思雨跟着陆轩出去。 在经过那个叶莺歌的身边时，看着她低着头，连她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出了门，陆轩朝旁边的树杆狠狠挥出拳头。 “你别这样。”慕思雨连忙拉住他的手臂：“虽说你现在的身体好了许多，但是还是不能过于激动，特别是今天这种情况，更容易拖垮身体。” 陆轩垂着头，闷闷地说道：“我知道了。” “我们就这样走了吗？你要是气不过，我去找个麻袋，把那人套在麻袋里揍一顿。“慕思雨说道。 陆轩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你别看他这个样子，三个你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去套他的麻袋，只怕被揍的是你。” “看来你现在好受些了。”慕思雨笑道：“有力气怼我了。” 陆轩敛了笑：“我们去接人吧！” “你在这里等一下。”慕思雨说着，朝对面的巷子跑去。 她找到了熟悉的身影，朝那破碗扔出一块碎银子。 哐当！ 银子落在碗里，清脆的声音把闭着眼睛的乞丐吵醒。 乞丐睁开眼睛，冷漠地看着她。 “这是一两银子，我想买个凶，打个人。”慕思雨朝乞丐男扬起笑容。 乞丐淡淡地看着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诺，就是对面那个店铺，等会儿有个穿蓝衣袍的男人出来，那男人的身边带着一个小姑娘，你揍那男人一顿。” 陆轩不是说她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吗？那就换个人高马大的去揍他。 “五两。”乞丐开口。 慕思雨：“……” 好贵。 为个男人花这么多钱，不划算。 脑子里出现一个账本，然后站起来：“算了。” “二两，不能少了。”乞丐再道。 慕思雨再次无语。 她以为这个乞丐老实，现在看来真正老实的是她。 这是一头恶狼啊！ “二两就二两。”慕思雨想着那个家伙得意扬扬的样子，还是决定花这个银子。 陆轩见她回来，问道：“怎么了？” “等一下，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慕思雨看了看四周，指向对面的店铺：“那里有豆腐花吃，咱们去吃豆腐花。” 陆轩想说浪费钱，但是想着现在他们不缺银子了，几文钱的豆腐花还是吃得起的。 只是这个大嫂也太贪吃了些，中午吃这么多，这才多久，又要吃豆腐花了。幸好他们兄弟现在也能赚钱，养还是养得起的。 在等豆腐花端上来的时候，陆轩回头时正好看见游晋中带着叶莺歌出来。 叶莺歌微微抬头，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在记忆中，那张脸红通通的，像成熟的苹果似的。她总得笑着，无忧无虑，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能让她忧愁。 然而…… 全都变了。 记忆中的小姑娘变成了木头美人，她的眼睛里没有光，像个漂亮的摆设。 游晋中嘴里说着什么，见身边的美人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四周的人看过去。 游晋中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兴奋了。 他现在这副样子就像个疯子。 陆轩捏紧拳头。 咯吱！咯吱！ “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你喜欢的人？”慕思雨问。 陆轩：“……” 慕思雨见他不说话，当他默认了。 好戏上场了。 突然从角落里冲出来一群乞丐。 那些乞丐对着游晋中一阵讨赏。 游晋中不耐烦，骂了句：“滚！臭乞丐，真是晦气！” 原本卑微的乞丐顿时如恶狼般盯着他。 “你们做什么？别过来……” 游晋中见乞丐们发怒了，朝后面退去。 乞丐们的拳头挥下来。 砰砰！咚咚！砰砰！ “艹，敢说老子臭，看老子今天不打掉你的牙！” “最烦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打死你这个东西，让你看不起老子。” …… 陆轩的嘴巴都没有合拢过。 慕思雨在乞丐群中寻找着，没有找到那个乞丐。 他倒是省事，拿了她的银子却不出力。 游晋中刚开始还咒骂，接着求饶，眼瞧着那些乞丐越打越凶，他指着叶莺歌的方向喊道：“我把她给你们，别打了。” 向来没有反应的叶莺歌身子晃了晃。 陆轩更是直接站起来，气愤得想要冲出去。 慕思雨皱了皱眉。 她知道那个叶莺歌的处境不好，竟不好成这样。 幸好乞丐们听了游晋中的话不仅没有对叶莺歌伸出魔爪，对游晋中打得更狠了。 哪怕是乞丐，那也有心肠好的，见不得这些仗势欺人的。 “打！打死那个无耻的浑蛋！”陆轩拍着桌子，一副解气的样子。 “打死是要偿命的。”慕思雨说道：“不过小叔，那位叶姑娘……” “她是他的妾。”陆轩语气沉重：“妾……比奴隶还不如。我帮不上她。” 乞丐们打够了，跑了。 游晋中被打昏了。 叶莺歌蹲在旁边，木然地看着天空。 慕思雨觉得这个姑娘怕是要出问题。 果不其然，在她坐了一会儿的时候，拿起地上的石头朝那游晋中走过去。 “她不会是……” 咻！一阵风吹过。 回头看，陆轩跑了过去。 叶莺歌阴沉地看着游晋中，朝他的脑袋挥起石头。 就在石头快要砸过去的时候，一只手臂伸出来拦住她。 “呼呼……你是不是疯了？要是打死了他，你怎么办？” 叶莺歌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浑身僵硬，不敢回头。 吧嗒！吧嗒！眼泪滴落下来。 “莺歌妹妹，你别哭了。”陆轩沉声道：“我们一起想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死。”叶莺歌艰涩地开口。 听着叶莺歌的声音，陆轩的心里更难受了。 叶莺歌如其名，有一副非常甜美的嗓子。可是听她现在的声音，如破锣似的，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才会变成这样。 第149章 交给我 慕思雨走过来，见叶莺歌哭得伤心，问陆轩：“现在怎么办？” 她只是想教训一下游晋中，所以他的伤看起来严重，其实只是皮外伤，这人早晚是要醒的。 “莺歌妹妹不能再回去，要是再回到他的身边，肯定要被他打死。”陆轩说道：“游晋中这个人自私卑劣，莺歌看见他这样狼狈的样子，他岂会容她？” “所以说，现在怎么办？”说了半天废话，重点的一句都没说。 她当然知道这个人卑劣，要不然也不会气得买凶了。 “莺歌，我送你走吧！离开这里，离开他，越远越好。”陆轩看着叶莺歌。 叶莺歌轻轻地摇头：“没用的，轩哥。我是他的妾，比奴仆还不如的妾。如果我走了，只要他报官，我就是通缉犯。” “你绝对不能回去，要不然肯定会没命。我哥！对，找我哥想办法。他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出法子。”陆轩说道。 “那这人……”慕思雨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 “理他做什么？”陆轩厌恶地看了一眼游晋中。“这种无耻小人，死这里才好。” 经过这么耽搁，他们再来找陆羿时，他已经在县衙门口等着了。 陆羿看见叶莺歌，眼里闪过不解，看向陆轩。 陆轩拉着陆羿在旁边说悄悄话，把此事大概说了一下，再三描述了叶莺歌的处境。 “哥，叶兄与咱们是同窗，向来与咱们交好。几年前，叶兄突然被马踢成重伤，需要大把的银子治疗，游晋中趁机提出愿意纳莺歌为妾，叶家就把莺歌送到了游晋中这个浑蛋的手里。如今多年过去了，叶兄不治身亡，莺歌却成了游晋中手里的牵线木偶。要是叶兄地下有知，也不会安宁的。” “你相信我吗？”陆羿问。 “当然，你是我亲哥，这世上再没有谁像你这样对我好了。”陆轩觉得陆羿在说什么傻话。 “那就听我的安排。”陆羿说着，走回到叶莺歌的面前。“叶姑娘，你得回去，回到游晋中的身边。” 叶莺歌身子晃了晃。 慕思雨扶住她，这才没有让她滑倒在地。 “借一步说话。”陆羿对叶莺歌说道。 叶莺歌垂着头，跟在陆羿身后，走到不远处的角落里。 慕思雨朝那边探了探，嘴里吐槽：“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听的？神神秘秘的。” “吃醋了？”陆轩道。 “呵，你都没有吃醋，我还能吃醋？”慕思雨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别胡说，我和莺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陆轩说道：“我和我哥与莺歌的哥哥是同窗，当时我们交好。莺歌经常给她哥送东西，我们就认识了。其实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她哥哥不在了，看她落到游晋中的手里，我心里难受。” “真的只是妹妹？”慕思雨惊讶。 她脑补了一出初恋被抢的大戏，结果他只是把人家当妹妹，相当于她准备好了纸巾，酝酿好了情绪，结果看的不是一部文艺片，而是一部动画片。 陆羿和叶莺歌回来了。 叶莺歌说道：“我要回去了。” “你真的要回去？”慕思雨看着叶莺歌。“可是那个人……” “那人伤势严重，最近一个月都会消停，对她做不了什么。”陆羿说道：“在没有解决掉她妾室的身份之前，贸然把她送走只会害了她。” 慕思雨一脸不解。 伤势严重吗？ 明明只是轻伤啊！ 他又没有见过人，怎么知道伤势严不严重？ 慕思雨看向叶莺歌，她的眼神变了，如果说刚才是死气，现在则充满生的希望。 陆羿到底对她说了什么，让她的情绪变化这么大？ “一个月后呢？”陆轩道：“那个浑蛋总有恢复的时候。” “一个月后，我有别的安排。“陆羿看着叶莺歌。“最后一个月，只要你坚持下去，以后就能脱离那个人的掌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能做到吗？” “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最后一个月而已，有什么不行的？更何况他伤成这样，至少短时间内打不了我。我听你的，陆大哥。”叶莺歌说完，朝慕思雨说道：“还要谢谢你，陆大嫂。” “刚才我们把游晋中扔到巷子里了。”慕思雨说道：“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没事。他没有这么快醒过来，如果这个时候不在原处，那就是被人送去了医馆，附近的医馆我熟，想找他还不容易？” 游晋中还在原处。 他们走时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没有人挪动他。 陆羿把人扛上马车，直接送他去了医馆。 叶莺歌留下来照顾他。 “大夫，麻烦帮我夫君看看。”叶莺歌哭得梨花带雨。 慕思雨看她连哭都这么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瞧瞧，多厉害的演技，相比之下，她的演技就太差了。 出了医馆，陆羿赶马车，陆轩和慕思雨坐在马车里。 “真的就这样不管她了？” “我哥说有办法，那肯定有办法。再说了，那人动不了，还能对莺歌做什么？” 文昌私塾。陆少羽和慕正涵正在院子里翘首以盼，见他们进来，陆少羽的脸上浮现喜色，很快便沉了下去，就像冒了头的鱼似的。慕正涵的情绪就明显多了。他朝他们挥手，蹦蹦跳跳的，看上去还没有陆少羽稳重。 “陆大人，陆夫人，你们来了。这位是……”文禹暄温和地打招呼。 “这是我二弟。”陆羿说道。 “原来是陆二爷。”文禹暄朝陆轩点头。 “轩弟，这位是少羽和正涵的夫子，你叫他文夫子就行了。”陆羿道。 “文夫子。”陆轩行礼。 文禹暄还礼。 “夫子，我弟弟和儿子在私塾还适应吗？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慕思雨受不了这些文人，打断他们的客套。 “夫人放心，令弟与令郎在我这里都挺好的。他们的进度很神速。特别是令弟，每天最勤奋的便是他，小小年纪，毅力如此强大，我有些期待与各位的半年之约了。”文禹暄毫不掩饰对慕正涵的欣赏。 聪明的天才的确少见，可是更少见的是平庸的人拥有这样强大的毅力，这在他看来更加的难能可贵。 第150章 你悄悄告诉我嘛 马车驶进村口时，大家刚从地里回去。 “瞧瞧人家这日子过得，再看咱们过的……” “行了，咱们又没有一个主动缠上来的摇钱树，别东想西想的。” “以前陆羿还看不上慕家丫头，瞧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说真的，慕家那丫头还真是旺夫。” “旺夫？以前他们家的日子有多难过，你们是不是忘了？真要旺夫，早些年怎么没有旺？” 男人们本来只是感叹几句陆羿的好福气，一旦女人参与这个话题，那味道完全变了。男人们见状，各回各家，不再碎嘴。 女人们说起陆家就各种拈酸，特别是对慕思雨，就差在脸上写上‘嫉妒’两个大字。 陆羿现在多有出息，在衙门里做官了。虽说只是一个小官，在他们这些老百姓的眼里，那是天天能见县令大人的存在，已经比他们强上不少。 马车快到童氏的院外。 “哥哥！！！” 陆芷云甜美的声音响起。 她如小鸟似的飞奔过来。 陆羿连忙拉住马绳：“吁！” 陆芷云跑过来，甜甜地叫爹娘，然后期待地望着帘子。 帘子打起，陆少羽从里面走出来。 陆羿伸手想抱他下车，被陆少羽拒了。他笨拙地跳下马车，朝陆芷云扬起笑容：“妹妹。” “哥哥。” “妹妹。” 陆芷云扑到陆少羽的怀里，甜甜地叫着。 慕思雨朝慕正涵伸出双臂：“你要不要抱一下？弟弟！！” 慕正涵：“……” 他提起自己的包袱，朝着不远处的院子走去：“娘，我回来了。” “我这是被嫌弃了吗？”慕思雨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他也想要一个爱的抱抱。” 陆轩没好气地说道：“你当大家都像你这样脸皮厚？” 童氏激动地看着面前的慕正涵：“更瘦了，不过白了些，还长高了点。” “娘，你在家里还好吧？” 要说慕正涵唯一放不下的人，除了童氏没有别人。虽说知道姐姐和姐夫会照顾她，但是没有亲眼看见，终究不放心。 “娘好着呢！外面冷，快进去坐。” 童氏与慕正涵说话。 陆芷云缠着陆少羽看这段时间的成果。首先看他们家养的小黑，接着看她照顾的小鸡们，最后没什么看的了，就缠着陆羿问读私塾好不好玩。 “小云儿好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少羽去读书，小云儿倒是孤单了。”慕思雨对抱柴进来的陆羿说道。 “不会的。”陆羿把柴火放好，坐在灶前烧火。“她在村里有很多朋友，少羽不在，她能和同龄的小姑娘玩。” “也是。” 难得团聚，慕思雨今天也不嫌麻烦了，做了好几个硬菜。 闻着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几个小脑袋在窗户那里看着。 陆少羽不想做这种丢脸的事情，但是陆芷云和慕正涵一人抓住他一只手臂，让他没有办法离开。 “舅舅，私塾里有像娘这样好手艺的大厨吗？”陆芷云问。 “没有。”慕正涵摇头：“不过我不挑食，只要有吃的就好。” 慕思雨端着菜出来，见几个小脑瓜在那里张望着，笑道：“摆筷吧！可以吃了。” 慕思雨的厨艺再次得到大家的赞赏，光盘行动便是最好的证明。 “少羽，你们在私塾能吃好吗？”童氏心疼地看着两个孩子。 陆少羽淡淡地说道：“私塾是读书的地方，不是吃好喝好的地方，外祖母不用替我们担心，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对，我和少羽在那里挺好的。夫子也很好。我们吃什么，夫子也是吃什么。”慕正涵说道：“娘，我会写很多字了，等会儿教你写你的名字。” “好，好。”童氏微笑。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慕思雨笑着说道：“有关我们陆大爷的。陆爷，是你说还是我说？” “你说。”陆羿淡道。 “那成。这个好消息就是我们陆大爷升职了，现在做主簿了。”慕思雨摊开手，调动大家的气氛：“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陆轩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很平静。 几个孩子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主簿，更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童氏不知道主簿是什么，但是抓住了关键字：升职。 她惊喜地看着陆羿：“女婿，你升职了？” “是。”陆羿说道：“秦大人赏识我，以后我可能会变得更加忙碌，家里的事情要多多麻烦岳母照看了。” “不麻烦，这是应该的。”童氏的眼里满是喜色。 夜色，静谧。 慕思雨递给陆羿一条毛巾，让他擦拭头发。 陆羿接过来，说道：“怎么还不休息？” “你打算怎么安排那位叶姑娘？” 陆羿早就猜到她有事要说，却不想是因为这件事情。 “你只需要知道我会安排好就行了。” 具体的不用知道，他不想让她讨厌自己。 慕思雨听他这样说，更加笃定他有什么‘阴谋’。 对这样的‘阴谋’，她其实还挺喜欢的。毕竟她又不是圣母，对那种坏人没有必要客气。 “你悄悄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慕思雨凑上前，捏着他的肩膀：“陆大人，你就说说嘛！” 陆羿轻咳一声：“这招对我没用。” “没用？那你耳朵红什么？”慕思雨摸了摸他的耳朵。 陆羿抓住她不老实的手掌。 慕思雨只觉有一道电流击过。 她抽回自己的手掌，嘟囔：“小气，不说就算了。” 陆羿回头看向她：“生气了？” “没有，我累了，要休息了。”慕思雨躺上床，背对着他。 陆羿跟着上床，摇了摇她的肩膀：“游家是这里的富户，专门做丝绸生意。京城游家是四品官，连我们县令大人都不敢得罪。对付他，一般办法不行。今日之事要是闹到县令大人，他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所以……”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完全的‘白’，有时候‘黑’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不问就是了。”慕思雨说道：“你现在职位高了，责任也大了，平时千万小心，多交朋友少结仇。” “好。”陆羿躺下来，看着她的后脑勺。 第151章 讨债的上门了 清晨，鸟儿在枝头上吱吱喳喳地叫着。 慕思娇打着呵欠，懒懒地走出来：“娘，今天吃什么？” 唐氏刚洗好衣服回来，听见慕思娇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没做吗？” 慕思娇顿时清醒过来，瞪着唐氏的身影：“为什么是我做？” “我出门洗衣服的时候不是叫你做饭吗？”唐氏看过来，皱了皱眉：“你奶奶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是知道你没做饭，怕是又要生气。你还不快些？” “我……”慕思娇不高兴，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好顶嘴，蒋氏的怒火是谁都不想面临的。特别是现在只有他们大房的人跟着蒋氏生活。 慕思娇突然有些想念慕思雨在家里的日子了。 慕思雨不在，童氏和慕正涵在也好啊，这样就可以转移蒋氏的怒火。 “咳咳……咳咳……”从厨房冒出浓烟。 “我的天！”蒋氏大步跑进来，看着被浓烟包裹的灶房，冲着慕思娇一顿臭骂：“你是在做饭还是在烧房子？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我……”慕思娇眼眶都红了。 “咳咳！咳咳！”慕大海从卧室出来：“怎么有这么多烟？” “那要问你的宝贝女儿，怎么这么没用，做个饭都能把房子烧了。”蒋氏唾骂：“慕思雨再蠢，好歹饭菜是能做好的，她连慕思雨那个贱人都不如。” 慕思娇最无法容忍的说法是什么？ 就是说她不如慕思雨。 慕思雨算什么东西？ 一个又肥又丑，胆小懦弱，除了讨好大房什么也不会干的蠢货。为了讨好大房，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能往死里打。 不过，这是以前的慕思雨。 现在的慕思雨…… 想到她被李家赶出来就是因为慕思雨在李家小姐那里告了状，慕思娇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贱人，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经过蒋氏的拯救，锅里的稀粥倒是保住了，勉强还能吃。 “呸！”慕大海吐出嘴里的稀粥。“这是人吃的吗？” 蒋氏喝了一口，皱了皱眉：“除了野菜的苦味，别的啥都没有吃出来。我是让你少用点米，没让你不用米。还有这野菜，你不知道先去去苦味吗？” “我……我不会。”慕思娇委屈：“奶奶，你说过家里的活儿不用我做的。” “不用你做，难道让我做？我一大把年纪还要伺候你们？”蒋氏冷笑：“你现在做不成丫环，只有在家里做活儿了。” “我……我做不了李家的，可以去做王家的。小叔不是在王家做书童吗？不如请小叔帮我介绍一下。”慕思娇说道：“奶奶，我在家里给你做活儿，一个月也没有什么钱。要是我能做丫环，少说也有半两银子孝敬你是不是？” 慕大海听慕思娇这样说，脸色好看了些。 家里有外债，与其在家里等死，还不如出去找活儿做。 慕思娇要是做了丫环，一个月也能有点银子，多少是有帮助的。 要是再得到贵人的赏识，那就…… 慕大海打量着慕思娇，皱了皱眉头：“娇儿，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啊？”慕思娇惊讶：“没有吧？” 唐氏在旁边附和：“的确是长胖了。你这样不行，身段都不苗条了。” 这样还有哪个贵人看得上？ 慕思娇摸了摸腰间的肉。 好像还真的有点胖了。 “慕大海，滚出来！” 从外面传来尖锐的吼声。 慕大海听见这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蒋氏问。 “别出去。”唐氏捂住蒋氏的嘴巴，面色苍白。“咱们从后院的篱笆那里翻到隔壁陈大爷家，再从陈大爷家出去……” 蒋氏见唐氏这副样子，心里不安。 她在村里横，那是因为在这里多少是个长辈，村里的小辈不敢对她做什么。可是出了这个村，她就是个糟老婆子，谁把她当回事？ 慕思娇见势不对，跟在几人的身后，偷偷的进了后院。 几人蹑手蹑脚的准备偷溜，却在翻出篱笆院时，看见隔壁的陈大爷叉腰站在院子里，对着他们一阵咆哮：“你们做什么？这是想做贼了是不是？” “嘘！陈大爷，你小声点。”慕大海焦急地安抚他。 “小声什么小声？鬼鬼祟祟的。难怪我家的鸡少了好几只，原来是你们家干的。还真是欺负我一个孤寡老人，全家人都爬我家的墙，想从我家偷鸡了。” “不是……不是……” “慕大海，老子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出来，老子就把你这房子烧了。”刚才叫唤的男人越来越愤怒了。 蒋氏紧张起来：“不能烧，不能烧啊！大海，那是什么人啊？你快出去说说。” 慕大海灰头土脸，暗恼地瞪了一眼蒋氏，从篱笆院里回到自己院子。 唐氏压低声音对蒋氏说道：“娘，你害惨我们了。” “我害惨你们？难不成让他们把我们的房子烧了？”蒋氏怒道：“没了房子，难不成去当乞丐？” 慕大海畏畏缩缩地走出去。 砰！门外的大汉一脚踢向慕大海。 慕大海惨叫一声。 “啊，孩子爹……”唐氏扑过去：“二爷，别打了，打死了我们，那银子不是更没有了吗？” “奶奶的，还敢逃？”脸上有疤痕的二爷怒气冲冲：“本来欠了十五两银子，现在利滚利，总共还我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你抢呢！”蒋氏大叫。 “老子就算抢了，你们还敢不给？”二爷冷笑：“你儿子亲自按的手指印，可没有人强迫他。现在想反悔，问过我宋二爷的兄弟吗？” 村里的人听见响动朝这里赶来，见到这一幕，一个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蒋氏一家人。 蒋氏一张老脸羞得抬不起头。 “还钱，快点！”宋二爷朝慕大海挥出拳头。 “别打，我们不是不还，实在是没有银子还啊！”唐氏说完，看向蒋氏：“娘，你也看见了，孩子爹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你有钱就借给我们吧！” 蒋氏瞪大眼睛：“我没钱。” “娘，你想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死吗？”唐氏大叫：“他们可是会杀人的。” 第152章 我没钱 蒋氏瞪大眼睛：“这是你们惹的祸，我能怎么办？” “娘，你这些年应该存了些银子……”慕大海涨红了脸：“当初你能拿银子出来给老二看病，现在怎么就不能帮帮我？” “我没钱。”蒋氏警惕地看着慕大海。“家里的地都为你们卖了，还要惦记我那点养老钱，你这是不孝。” 村里的人指着慕大海和唐氏议论纷纷，一个个面露不屑。 虽然他们不喜欢蒋氏的为人，但是看慕大海连老娘的养老钱都要惦记，那就更加不屑了。 “少废话！到底给不给钱？”宋二爷吼道：“不给钱的话，老子就把你们卖去做奴仆。” “二爷，那小丫头有几分姿色……”身后的小跟班指了指慕思娇。 宋二爷看向慕思娇的方向。 慕思娇躲到蒋氏的身后：“奶奶，救我。” “慕大海，还不出银子也没事，把你女儿拿来抵债，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宋二爷打量着慕思娇，眼里闪过邪气：“虽然皮肤糙了点，卖到春风楼应该值点银子。” 春风楼…… 众人看慕思娇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虽然他们这些泥腿子一辈子都没有资格进春风楼，但是总听过这个名字。 “我不要，我不要，爹娘……” “二爷，再给我一点时日吧，我一定会还的。”慕大海就算再没有人性，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被卖到那种地方。 “再给你一些时日？也不是不行。晚一天就多一两银子，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再给你时间。” “这是抢劫啊！”蒋氏大叫。 “老子是干什么的，你儿子又不是不知道。既然敢找老子借钱，那就做好了还高价的准备。”宋二爷冷笑：“今日我把丑话说在这里了。要么还银子，要么把这丫头交给我抵债。想要想拖延几天也不是不行，迟一日便是一两银子的利息。” “娘，你把银子借给我吧！”慕大海朝着蒋氏磕头。“就当儿子求你了。你也不想娇儿被他们带走吧！” “奶奶……”慕思娇恳求地看着蒋氏：“奶奶……求求你了。我以后一定孝敬你，你要救我。” 蒋氏木然地看着老大家的众人，跺了跺脚：“真是一群讨债鬼！！我可以借银子，但是你们必须得还给我。这是我的养老钱。” “我们肯定还。”慕大海见蒋氏终于松口，激动起来：“娘，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要是儿子不孝，你就打死我。” 蒋氏叹息，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装钱的匣子。 “二爷，总共二十八两银子零三百钱，还差二两。”跟班汇报。 “不够啊！”宋二爷打量着慕思娇。“看来连老天爷都不帮你们。” “等一下。”慕思娇取下头上的发饰，再取下手镯：“这是我在城里做丫鬟的时候东家赏的，肯定不止二两银子，就当二两银子给你们了。” “嗤！”宋二爷冷笑：“算你们识相，我们走。” 宋二爷带着凶神恶煞的手下走后，蒋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痛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这日子怎么过？” “娘……”慕大海羞愧：“我会还给你的。” “怎么还？你拿什么还？”蒋氏瞪着慕大海。“当初就不该让你去做什么生意。还有你，你不是说你大哥很可靠吗？这就是你说的可靠？” “娘，我大哥也想带着我们赚钱，谁知道连他都亏了。他也不是故意的。”唐氏辩解。 “要是第一酒楼没有被查封，咱们也不会亏损成这样。本来第一酒楼是大主顾的。”慕大海气道：“只怪我们运势不好。” “呕……”慕思娇趴在旁边呕吐。 正在争吵的几人看向慕思娇。 “哎呀，怎么吐成这样？”围观的妇人说道：“好像我当初怀大娃的时候，啥也没有吐出来，就吐出来一堆苦水。” “胡说什么？人家娇儿还是黄花大闺女。”旁边的男人斥道。 “黄花大闺女？”旁边的小妇人捂嘴轻笑：“她在李府伺候的可是李府的大公子，那位可是……” 慕思娇面色惨白：“你们胡说！！！” 蒋氏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慕思娇：“你怎么会吐？” 慕思娇心慌：“奶奶，我就是被吓着了。” “娇儿腰身胖了不少啊！”另一个妇人笑道：“真不是有好事？要是有的话，婶子马上去准备贺礼。你可不能瞒着我们啊！” 慕家这边鸡飞狗跳，很快便传遍全村。 慕思娇在村里还是有仰慕者的。听说了她的那些闲言碎语，好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来质问她。 当天，村里的好几户人家都传来了揍娃的声音。 “只要老娘没死，你就别想把慕家那个破鞋娶回家。” 村里的回声响，乡下人的嗓门也大，这样的话连续听了好几句，让经过的慕思雨不由得好奇起来。 “羿嫂。”陆美琴见慕思雨挑水回家，向她打招呼。 “美琴，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感觉比往日热闹些？” 慕思雨叫住陆美琴。 陆美琴一听，八卦之火燃烧起来。 “羿嫂整日忙，不知道也不奇怪。今天可热闹了……“ 慕思雨不停的点头：“原来如此，果然热闹。” “羿嫂，你觉得慕思娇真的……” “美琴，不管是不是真的，这跟咱们没有关系。”慕思雨拍了拍陆美琴的肩膀。 陆美琴看着慕思雨的身影，赞叹道：“不愧是羿嫂，难怪是全村最会赚钱的女人，这气魄就跟普通人不同。” 如果是她，自己讨厌的人倒霉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出了这口恶气才好。 “梁师傅，辛苦你们了。”慕思雨挑来两桶糖水：“请大家过来喝点绿豆汤。” “谢谢东家。” 一群人跳了下来。 慕思雨打量着新房子，一切按照她的要求进行着，大概还有五天便可以建成了。 “陆夫人，你这茅房和灶房的设计都很独特，挺有意思的。”梁师傅说道：“全是你想的吗？” “是啊！”慕思雨说道：“我这人毛病挺多的，茅房一定要让它干干净净，不然我难受。灶房更不用说了，必须宽敞，碗柜什么的也必须齐全。” 第153章 熊孩子惹祸 从梁师傅那里回来，见满地都是鸡屎，慕思雨拿起扫帚清扫着。 哗啦！哗啦！ 把鸡屎扫到一堆，再用簸箕将它装起来倒进旁边的菜圃里。 “少羽？涵弟？”慕思雨朝里面喊了几声，没有听见两人的回应：“看来出去玩了。” 刚才出门的时候见慕正涵还在看书，她担心他的神经崩得太紧了，想让他出去透透气。现在见房间里没人，反而放心了。 童氏提着菜篮子进来，对慕思雨说道：“雨丫头，你瞧咱们的菜长得多好，今天晚上炒给孩子们吃。” “好。”慕思雨从她手里接过篮子。“娘，鸡圈是不是坏了？刚才看见满院子都是鸡屎。” “我忘记给你说了，鸡圈破了一个大洞，我没管它们，它们就越来越野了。” “没事，等会儿我修补一下。” 童氏看着沾了鸡屎的木料，顿时紧张起来：“这些东西沾了鸡屎，不会有事吧？” “等会儿清理一下就好了。”慕思雨回头看了一眼：“不过这两天我再赶一下，早点把郑小姐的东西做出来。” 童氏放心下来，又说家里的柜子坏了脚。母女俩人又去捣鼓房间里的东西去了。 咯吱！门从外面推开。 一个小脑袋探进来，瞧了瞧，没有瞧见人。 “小舅舅，哥哥，娘没回来。” 陆芷云说完，放心地推开门。 陆少羽和慕正涵走了进来。 “什么没回来？”慕思雨从卧室窗口伸出脑袋：“我在里面。你们做什么……你们脸上怎么回事？” 慕正涵和陆少羽见慕思雨在家就知道大势不妙，然而想退出去也晚了。两人僵硬地站在那里。 童氏在另一个房间里收拾东西，听见外面的声音，连忙出来：“怎么了？” 慕思雨严肃地看着两个男孩，又回头看了一眼陆芷云，见她衣服整齐，只是头发有点乱，脸色好看了点。 看向慕正涵和陆少羽时，再次沉了脸色：“说吧！又跟谁打架了？” “不关舅舅和哥哥的事情，娘别骂他们。”陆芷云哭了。“是有人欺负我，舅舅和哥哥是为了保护我。” “谁欺负你？”慕思雨和童氏异口同声。 “唐二狗。”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腰。“娘，唐二狗说我是赔钱货，以后是要嫁给他的，还说等我嫁给他，他就天天打我……” 慕思雨的眼里满是怒意。 “唐二狗又是谁？哪来的疯狗敢对我们小云儿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唐二狗就是钟大娘的孙子。”童氏皱眉：“那孩子从小就皮实，只是现在怎么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我去找他……” 慕思雨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陆少羽抓住慕思雨的衣角。 “我教训他了。” “怎么教训的？”慕思雨问。 “他嘴臭，我给他洗了洗。”陆少羽冷道。 “怎么洗的？”慕思雨眼含担忧。 “把他扔在河里洗的，绝对洗得干净。”陆少羽看着慕思雨：“辱我可以，欺负云儿不行。” 陆芷云拉着陆少羽的手：“哥哥……” 陆少羽嗯了一声，再次抬头看向慕思雨：“别指望我去给别人道歉，我不会道歉的。” “谁说我要让你去道歉了？”慕思雨淡道：“你换一下衣服，再去擦点药。涵弟也是！” 童氏说道：“钟大娘视这唐二狗为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不来就罢，要是来了，正好我要与她掰扯掰扯。”慕思雨冷笑：“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说得出那样的话来？还不是大人教的。” 陆少羽和慕正涵进去换衣服，换好衣服之后又被童氏拉过去擦药。 慕正涵担忧地说道：“钟大娘要是找咱们的麻烦怎么办？” “现在知道害怕了？”童氏没好气地说道：“你是舅舅，怎么照顾外甥的？” “娘你不知道，那个唐二哥有多可恶，他还摸我们小云儿的脸，这怎么能忍？”慕正涵气愤地说道：“要是姐姐在的话，怕要打断他的手。” “你姐才没有这么冲动。”童氏嘴里这样说，心里却也认可了慕正涵的话。 现在的雨丫头可是把两个孩子当作命根子似的宝贝着，说她两句或许还能大度的不跟对方计较，但是碰到她儿女的事情，那是会直接跟对方拼命的。 “少羽娘在吗？”村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房间里的几个人相视一眼，暗暗传递着一个消息：来了。 慕思雨揉了揉眼睛，哽咽地应了一声：“来了……” 咯吱！打开门。 慕思雨哭着说道：“村长，你终于来了。” 说着，掩面哭起来。 村长：“……” 跟在村长身后的钟氏等人。 “少羽娘，你这是……”村长尴尬。 本来慕思雨帮了他不少，还把那么赚钱的方子半卖半送给他，他应该多加照顾的。可是现在村里人告到他这里来，他不能太明显的偏帮。 “村长，我没事。虽然少羽和我弟弟被人打得满身伤，我女儿被吓得哭昏过去，我知道村长忙，不会拿这些事情麻烦你的。”慕思雨吸了吸鼻子。 村长大惊：“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竟这样欺负人？” 慕思雨仿佛这才发现村长身后的钟氏，以及被钟氏拉着的那个壮实孩子。 钟氏瞪大眼睛，恶狠狠的眼神。 慕思雨仿佛受到惊吓似的：“你们怎么来了？我不找你们，你们还找上门来了。好好好，既然找上门，那我就要问问你，为什么欺负我们家的孩子？” “少羽娘，你的意思是说……几个孩子是二狗打的？”村长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钟氏。 钟氏破口大骂：“放你娘的臭屁，明明是你家孩子欺负了我们二狗，看把我们二狗弄成什么样了。我二狗一身水回来，说是你们家陆少羽把他扔水里。” “你说什么？明明是你们家唐二狗欺负我们家孩子，现在还要倒打一耙。村长，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慕思雨说着。 “这……这……”村长左右为难。 陆少羽从里面走出来，朝着村长行礼：“村长爷爷。” 村长见到陆少羽脸上的伤，大惊道：“少羽，你脸上的伤……” 慕思雨回头看一眼，嘴角抽了抽。 这小子还真是会配合她！ 本来他的脸上只是一些擦伤，现在看上去又红又肿，还有多处伤得挺严重的样子。 第154章 无中生有的有 “没什么，就是……”陆少羽淡淡地看着唐二狗：“有人说他舅舅是里正，让我见了他要磕头，我不愿意，就被人打成这样。” “里正？磕头？”村长冷笑：“好啊，唐二狗，原来你平时是这样威风的！” “我没有。”唐二狗是个粗蛮的胖小孩，此时看见陆少羽脸上的伤，再听他说的话，大喊冤枉。“奶奶，奶奶，他撒谎。” “奶奶相信你，奶奶等会儿收拾他。”钟氏恶狠狠地说道：“陆羿家的，你不要以为你男人做了个小小的书吏就可以横着走。我们家二狗没说错，我弟弟是里正，在县令大人那里照样说得上话。你信不信我让我弟弟出面，让你们家男人连个书吏都没得做？” “钟大娘的消息有些闭塞了，我男人现在不是书吏了。”慕思雨淡淡地说道。 “呵！我当多了不起，原来连书吏都不是了。”钟氏更加得意。 “陆羿不是书吏了？这是为什么？难道犯了什么错？”村长问。 “我男人不是书吏，而是主簿了。”慕思雨微笑：“他升职了。现在县令大人特别倚重他，所以也变得很忙。不过没关系，如果钟大娘想掰扯，我可以驾马车去县衙把他叫回来。”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别打扰他了。”村长的心里如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的。“我早看出陆羿是个有出息的，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做了主簿。” 主簿啊，那相当于县令大人的左右手，绝对是非常倚重的人。 钟氏不懂什么是主簿，但是听懂了‘升职’两个字，她嘟囔道：“我弟弟可是里正……” “你快闭嘴。”村长压低声音说道：“主簿是官职，是有品阶的，你弟弟那个里正有什么品阶？别丢人了。” “村长，你的意思是陆羿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官身？”钟氏不傻，听明白了。 “对，是正经的大人。”村长语气凝重了些。 “村长，我舅舅被打得下不了床，今日就算钟大娘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是要去找她的。”陆少羽冷道。 “什么？”村长大惊，再看唐二狗，真是越看越让人厌烦。“你平时仗着自己强壮欺负不少村里的孩子，大家不想与你计较，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还把人打昏了。” “我没有，我没有。”唐二狗大叫：“奶奶，我没有打昏慕正涵。明明是他们家几个人欺负我一个，还把我扔进水里，你们看我脸上的伤……” “我们家的孩子个个是文弱书生，小云儿更不说，花儿一般的小姑娘，谁能打得过你？村长，这个唐二狗平时在村里都是欺负人的，他会被人欺负？我可是听说了，他一个人就能打六七个小孩，村里的大多数孩子被他欺负过。” “可是这次是你们家陆少羽把我扔进水里，还把我的头按到水里，说给我洗洗……”唐二狗委屈地大叫。 “你多大，我儿子多大？你有多高，我儿子有多高？你有多壮，我儿子有多壮？唐二狗，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打人在先，又要污蔑别人，实在恶劣。” “你啥意思？我们家二狗还能冤枉你们？” “是不是冤枉，大家的心里已经有了明断，对吧？”慕思雨看向院外的人。 村里的人早就不满钟氏和唐二狗这对祖孙。以前钟氏也是仗着有个做里正的弟弟，他们家的孩子被欺负了也只能忍，现在看他们吃瘪，个个心里暗爽。 “二狗，你是不是贪玩，自己掉水里了？你这样的大个子，少羽还能搬得动你？” “就是。” 唐二狗抓住钟氏的衣角：“奶奶。” 钟氏心里气得不行，但是却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陆少羽的伤看起来更重，他们家的孩子除了被水淹了一下，别的只是擦伤。再看其他的，唐二狗的确比陆少羽壮实许多。 “你们家一个孩子当然不是我们二狗的对手，但是你们家三个孩子在一起，他们是一起欺负我们二狗的。”钟氏找到了突破点。 “娘……”陆芷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舅舅的情况不太好，是不是应该请个大夫？” “小云儿，你这是……”村长皱眉，看向旁边的唐二狗：“你打小云儿了？” 陆芷云平时在村里见谁都笑着打招呼，特别的有礼貌。原本嫉妒陆羿夫妇的，在见着这个小姑娘的时候都会放下成见，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 平时像个小仙女似的陆芷云今日弄得这样狼狈，又遇见这样的事情，还说不是被欺负了？ 慕思雨冷冷地看着钟氏：“钟大娘，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当着孩子的面，我也有几句话要说。我们小云儿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有什么好的都会先紧着她，她不是什么赔钱货，更不会嫁给那种要啥啥没有，除了蛮力啥也不会的草包。人贵自知，请你以后注意教育你家的孩子，别妄想吃天鹅肉。” “咋的？一个女儿还不是赔钱货，我们家二狗就这样说了咋的？至于别的，不过说着玩，你们还真这么金贵，连说都不能让人说了？”钟氏叉腰。 “还真不能说了。你不知道女子名节重要吗？我们小云儿是你们随意指手画脚的？”慕思雨毫不示弱。 “好了！”村长打断他们的争执。“我算是听明白了。搞了半天，还是唐二狗惹的祸是吧？” “村长，怎么是我们惹的祸呢？你看我们二狗被欺负成啥样了。”钟氏把唐二狗推出来。 “我没看出来他哪里不好。”村长不悦：“真要是哪里不好，那也是自找的。舅爷是里正，就可以横着走了？你敢把你舅爷叫过来说这句话吗？还有，一个男孩子对女子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不要脸。钟氏，你带着你家二狗给几个孩子道歉。” “村长，我们不接受道歉。”陆少羽淡道：“今日把话说到这里，唐二狗不招惹我们便罢，要是再敢招惹我们家，我不会放过他。” “你还想怎么样？”钟氏瞪着陆少羽。 “他不会怎么样，毕竟我儿子是好孩子，可是我嘛……”慕思雨拿起旁边的刀，朝着木头劈下去。 哗啦一声！木头裂成两半。 “我这人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慕思雨微笑：“你们不会教孩子，我替你们教，至于后果怎么样，就看你们受不受得住。” 第155章 听说了吗？陆羿升职了 唐二狗哇一声大哭起来。 钟氏心疼得不行，但是又不敢发作。 村长在旁边看着她，眼神危险。 陆羿现在是主簿了，傻子才会得罪他，这个时候想尽办法与他打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行了，快给几个孩子道歉吧！”村长催促。 “我儿子说了他们不接受道歉，让他们滚出我们家就行了，别脏了我们的院子。”慕思雨厌恶地说道。 “快走快走。”村长把唐二狗往外面拉。 钟氏护着唐二狗，只有跟着他出去。 此时，村里的人看慕思雨的眼神变了。 陆羿是主簿啊！那这个慕思雨也算是个官夫人了？ 慕思雨把院门合上，隔绝了外面那些探究的视线。 门合上后，她拍了拍胸口，对陆少羽竖起大拇指：“少年，戏真好。” 她朝他走过去：“你脸上是怎么弄的？我瞧瞧。” 陆少羽见她凑过来，往旁边躲了躲。 他越躲，慕思雨越想看，于是母子俩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 汪汪！小黑摇着尾巴，跟在慕思雨的身后，那画面特别的喜感。 陆芷云在旁边咯咯笑个不停。 陆少羽最终还是落到慕思雨的手里，就在他认命了，闭着眼睛等着慕思雨嘲笑时，却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擦拭着他的脸颊。 他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的妇人笑看着他，用手帕擦拭他脸上的脂粉。 没错！那是他用慕思雨的脂粉调配的，让自己看起来伤得更重。 “你是不是听见我在外面说话，才特意把自己弄成这样出来配合我的？”慕思雨问。 “我们伤得不重，再加上我们有三个人，就算是唐二狗惹事在先，那也容易落人口舌，说我们几个人欺负他一个。如果我们是被欺负的，是弱者，对方名声本来就不好，自然没有人帮着他们。” “就算你不这样做，他们照样站不住脚。” “只是那样免不了要和他们纠缠，那样太麻烦了。既然有更简单的方式，为什么要浪费这个时间？”陆少羽淡道。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不直接承认是我们打的？反正唐二狗惹事在先，我们自卫也是有理有据的。” “爹升职了，眼红的人不少。如果我们处处强势，村里的人会与我们疏远。娘要示弱，也要强硬。示弱是为了让他们明白，我们不是主动惹事的人。强硬是让那些人明白，不惹我们凡事好说，一旦惹了我们，那也会剁了对方的爪子。” 慕思雨摸了摸陆少羽的头发。 陆少羽有些僵硬，拍掉她的手背：“别乱摸，我又不是小黑。” “你当然不是小黑，小黑才没有你这么多心思呢！”慕思雨说道：“小小年纪忧思这么多，以后不会变成小老头吧？对了，你舅舅真的昏倒了？” “姐姐……”慕正涵趴在窗口。“嘿嘿……” 慕思雨见几个孩子一唱一和的，扑哧笑起来。 “几个小鬼头，以后与你们为敌的人要倒霉了。” 晌午后，七大姑八大姨的串门时间开始了。今日的主题是‘听说了吗？陆羿升职了’。于是众人围绕着主簿是什么官职，主要负责什么的话题展开。 弄清楚之后，众人惊呆了，这个主簿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个‘大’官，负责许多方面的东西。 “陆轩啊，你看我们家小翠怎么样？” “我们家容儿不错！我这侄女长得像花儿似的。” “你还是考虑一下我那外甥女……” 慕思雨从菜地回来，看见陆轩被几个妇人困在那里，满脸厌烦的样子。 “各位婶，你们这是做什么？” “陆羿家的回来了。”几个妇人见到慕思雨，讨好地迎过来。“我们是想来说亲。” “对对，我那外甥女真是不错，与你这小叔子郎才女貌。” “我侄女才是长得好哦！” 陆轩见慕思雨回来了，抽身离开。 在走到门口时，陆轩说道：“我不说亲。” 说完便钻进了房间。 慕思雨笑了笑：“各位看见了，我这小叔子的脾气向来如此，他说不说亲，那就不能说亲。各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你们家小叔子到了说亲的年纪，怎么不说亲？陆羿家的，你是大嫂，得为他张罗。你张罗的，他还敢说不行？” “就是，长嫂如母嘛！” “我小叔还年轻，不急。这不，马上就要去隔壁的私塾任教了，整天也忙，没有时间管这些。”慕思雨淡道。 “陆轩还要去隔壁村私塾任教？”几个妇人惊讶。 “嗯。” “他身体好些了？” “早就好了。”慕思雨说道：“我这小叔的确没得说，不过他不想成亲，我这个当嫂子的也不能强迫他。” “你再考虑考虑。” 相比刚才，妇人们更热情了。 本来嘛，他们来说亲是因为陆羿升了官。其实对陆轩，还是有些看不上。 陆轩长得再好，也是一个文弱书生，而且还是整天吃药，把家里都吃穷的那种无用书生。现在得知他的身体好转了，还能为家里赚钱，这就更高兴了。 慕思雨好言好语地送走几个妇人。 “太难了。”慕思雨说道：“这些人热情起来简直如火。” 几天后，在陆家的房子修好之前，慕思雨先把郑书玉的店铺弄好了。 郑书玉看着面前的店铺，笑了起来：“果然，我的眼光没错的。” 李红姝在旁边说道：“我真该狠狠打那个该死的丫鬟一顿，而不是轻松的放过了她。” “李小姐，你说的那个丫鬟是不是叫思娇？”慕思雨问。 “你认识她？”李红姝说道：“对！你必然是认识的，不然她不会故意破坏你的生意。” “她是我堂姐。”慕思雨说道：“说起来这是我们姐妹的恩怨，没想到连累李小姐。” “这种连亲妹妹都算计的人，我们李府更容不下她。”李红姝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那闺房还没弄，你帮我弄弄。” “可能需要些时日，我家的房子建好了，需要操心的事情挺多的，短时间内我弄不了。” 李红姝更不高兴了。 郑书玉看着穿在模特身上的衣裙，越看越喜欢。她又找慕思雨定制了几个这种木制的模特，到时候多摆放几个。 “不过你这里太偏僻了，卖的衣服又是昂贵的，只有有钱的夫人和小姐才买得起。你打算怎么办？”李红姝问郑书玉。 第156章 男人的小心眼 “我呀，现在先保密。”郑书玉神秘地笑道。 “神神秘秘的。”李红姝冷哼：“到时候还不是要给我送帖子。” 慕思雨算是看出这两人相爱相杀的复杂感情。 其实还挺羡慕她们的。 “书玉，既然你觉得合适，那我就交工了。” “合适，谢谢你。”郑书玉说道：“我开业的时候你也来吧！” “我就不来了。”慕思雨笑了笑：“家里事情多。” “那好吧！”郑书玉看向旁边的秋霜。 秋霜对慕思雨说道：“夫人，这边请。” 慕思雨结了整整一百五十两银子，除掉买材料花费的，净利润一百二十两。 “羿嫂。”风筝迎过来。 “郑小姐很满意，工钱结了，诺，这是你们的。”慕思雨给每个人发了一个荷包。 风筝察觉有些重，把荷包里的银子倒出来，顿时瞪大眼睛：“这么多？” “每个人八两银子。”慕思雨说道：“这是我按工作量来定的价格，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再商量。” “合适，合适。”众人异口同声。 “我这里还有个活儿需要你们帮忙，就是我家的房子需要做一些家具，我一个人要忙很久，这太浪费时间了。你们要是过来帮忙，完工后每个人五两银子。”慕思雨说道：“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你们愿意吗？” “愿意，愿意。” 半个月就赚五两银子，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原本欠县衙五十两银子，这么一个月时间就能还清十几两，对他们来说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 “羿嫂……” 众人跪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慕思雨连忙扶住风筝：“你们快起来。” “羿嫂，你是我们的恩人。”蒋忠道：“我们愿意跟着你干，你说多少就是多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后天来我家吧！”慕思雨笑道：“跟着我干，半年就让你们还清县衙的银子。” …… 哗啦啦！银子被倒出来，在桌面上滚动着。 童氏见着这么多银子，笑开了花。在慕思雨递过来十两银子的时候，她愣住了。 “给我做什么？” “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小云儿，帮我打下手，那不得工钱啊？”慕思雨把银子塞到她手里。“收起来，想买什么买什么。” “不要。”童氏皱眉：“你弟弟读书要花这么多钱，那全是你们出的。买的那些什么四宝，我啥也不懂，也是你们在操心。我什么也没做，整天呆在家里，你还给我十两银子。我要是收了，那成什么样了？” “成什么样？你女儿孝敬给你的，别说十两，一百两你也收得。等你儿子以后当官了，你的好福气在后面，所以村里那些妇人说什么，你别理他们。你现在不用看别人脸色，日子还不比以前好？” “我没理他们，你也别理他们。”童氏说道：“娘笨，幸好你们不随娘，现在的日子过得这样好，娘挺开心的。” “我给梁师傅说了声，明天他带着他的人给你们房子修一修。” “不用修了吧？” “我让你搬过去跟我们住，你又担心别人说闲话。既然不搬过去，以后我们走了，只剩你一个人在家，你一个人不孤单？房子修一修，再把院墙叠高些。”慕思雨说道：“到时候小黑白天跟我们，晚上留在你这里给你看家护院。” 童氏是个没主见的，女儿把啥都安排好了，她听得一愣一愣，乖乖的听从安排就是了。 就在她犹豫着把银子藏在哪里的时候，慕思雨给她送来一个密码箱。 童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箱子，而且还只有她自己能打开，怎么看怎么稀罕。 “雨丫头。”慕大山叫住下地的慕思雨。 慕思雨回头看过来，神色冷淡：“有事？” “我种的菜熟了，给你摘了些过来……” “不用了。”慕思雨不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我们家有菜。” “雨丫头……”慕大山看着慕思雨的背影，眼里满是后悔。“你就不能原谅爹吗？我是你亲爹啊！” 烈日暴晒，慕思雨把地里的那点草拔完后，感觉脸颊都被晒痛了。 “羿嫂。”张莫兰提着篮子，把里面的豆腐递了一块给慕思雨：“这个给你。我多买了一块，家里吃不完。” 慕思雨哪里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 她也不说破，笑着道谢。 等会儿让小云儿送点自己炸的小酥肉过去，就当是还礼了。 “羿嫂，你知道吗？钟大娘那个当里正的弟弟被撤职了。”张莫兰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两天。”张莫兰神秘兮兮：“说是上面突然派人来查各地的里正，撤了好几个，钟大娘的那个弟弟罪最重，还要坐牢呢！我听他们说的，说是查他们的官爷当中就有羿哥。” 慕思雨沉默了一下：“如果真是，那是他的工作，我是不知道的。县衙的事情是机密，不能告诉别人，包括家人。” “我明白。”张莫兰笑道：“不过大家都说解气，还有……我看他们都不敢再欺负你们家了。你们家以后能安宁好多。” “最好如此。”慕思雨皱了皱眉：“我们不想惹事，但是真有人惹我们，还是挺糟心的。” 慕思雨回到家就让小云儿给姚氏家里送些自己炸的小酥肉。 姚氏给了小云儿一块糕点。 夜晚，陆羿回到家，慕思雨热情地迎过去。 “陆大人回来了。” 陆羿脚下一顿，打量着她。 只见她穿着一身亵衣，头发披散着，在烛光下，那红润的脸颊如花儿似的，笑逐颜开。 “你叫我什么？”陆羿问。 “陆大人啊！”慕思雨笑容不变，扯住他的衣角，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办差很辛苦吧？我帮你按按。” 陆羿挑眉。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他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服务。 还别说，按得挺舒服的。 他慢慢放松下来，享受着她的照顾。 慕思雨本来只是想逗他的，见他如此惬意的样子，忍不住多用了几分心，帮他多按了一会儿。 “好了。”陆羿按住她的手。“我骨头硬，别把你硌痛了。说吧，又是闹的哪一出？” 第157章 陆大人，我好有安全感 “听他们说这几日在查各地的里正，许多里正被撤了职，严重的还要坐牢，是吧？” 慕思雨停下来，坐在他的对面。 “是。”陆羿道：“这是县令大人的意思。里正是最接近百姓的，要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没有做到公平对待每个百姓，必有不少百姓受屈。” “县令大人的意思？” “对。” “我还以为……”慕思雨站起来：“算了，你去沐浴。” 陆羿拉住她的手臂，别扭地说道：“虽是大人的意思，但是……是我的提议。” 慕思雨猛地回头，笑看着面前这个扭捏的男人。 “我就知道是你。” 陆羿只觉那双眼睛太灼热，像是把他整个人烫着似的。 “我去沐浴。” 陆羿今日比往日洗得更久，让铺好床的慕思雨不由得担心起来。 “没事吧？难道太累了，在浴房睡着了？” 刚说完，见陆羿进来了，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陆羿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她：“能不能帮我绞一下发？” 慕思雨自然地接过来，让他坐在椅子上，为他绞着头发。 “最近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你这么神机妙算的，还能不知道？” “你是说唐二狗欺负云儿却被少羽惩治的事情？前天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大柱，他告诉我的。我不在家，这些事情都要你面对，辛苦你了。” “不会啊，你不在家，但是你做的远比我做的多。陆大人，你这样让我好有安全感，我觉得我抱住了一条粗大腿。” 慕思雨抬手时，腰间的嫩肉露了出来，那盈盈一握的小腰灵活的扭动着。 陆羿连忙转移视线。 然而…… 脑子里总是浮现那个画面。 “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陆羿道：“你没有好好吃饭吗？” “我又瘦了吗？”慕思雨摸了摸腰：“好像有点。看来最近认真工作不仅赚了银子，还起到了减肥的效果。” “明天我休沐，家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叫我。” “你休沐？” 吹灭油灯上了床，慕思雨太累了，刚躺下就睡着了。 陆羿侧身看着面前那张宁静的脸颊，伸手摸了摸，眼里闪过柔色。 一夜好眠。 慕思雨感觉撞到了什么，额头青痛。 睁开眼睛，入目是强壮的胸膛。 她僵住了。 她怎么在陆羿的怀里睡着了，而且陆羿的胸前留有水渍，极有可能是她的口水。 大型社死现场。 他应该……没醒吧？ 她慢慢地往后挪，再挪，继续挪…… 那长臂一揽，将她搂入怀里，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 “再往后面退就摔下去了。”陆羿沙哑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的腿被陆羿夹住了。 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 陆羿的呼吸明显重了些。 他闭了闭眼睛，松开她：“别后退，慢慢坐起来。” 慕思雨的四肢得了自由，在陆羿往里面挪了一下的时候，她也往里面挪了挪，然后慢慢地坐起来。 回头看，果然就在床沿上，要是刚才没注意，此时已经摔了一个大马趴。 “难不成我昨天晚上一直这样吗？”慕思雨尴尬。 “嗯，总是往床边跑，我怕你摔跤，只有把你抱住，这样你才不会摔下去。”陆羿一脸疲惫：“我想再睡会儿。” “你睡，你睡。” 慕思雨马上下了床。 一个踉跄，身子往前趴去。 “啊……” 她认命地闭上眼睛。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一只手臂揽住她，而那大掌好死不死的握住了包子。 她低头看着他的手掌，脸颊烫得像要着火似的。 脚下站稳，拉开他的手，小跑着出去。 陆羿动了动手掌。 他捂着额头，感觉脑袋更痛了。 童氏见慕思雨小跑着出了门，疑惑地说道：“这是怎么了？你莫不是生病了吧？怎么脸这么红？” “我……我……我去做早饭。” “今天马车在家里，女婿没去办差？”童氏过来帮忙。 “他休沐。” “哦。”童氏想到慕思雨刚才的异常，仿佛明白了什么。 “娘，你别乱想，我们没什么。”慕思雨解释。 “你们是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童氏说道：“我去看看小云儿。她的衣服拿去洗了，我给她找件别的。” 慕思雨看着灶台里的火焰，火焰仿佛倒映着陆羿那张脸。 他脸上的疤痕好像淡了许多，现在快要看不出来了。现在因为不用上山打猎，皮肤也细嫩了许多，再有官服加持，看着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 “爹惹你生气了吗？”陆芷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那里，捧着一张可爱的小脸，好奇巴巴地看着她。 慕思雨心虚：“没有。你爹这么好，怎么会惹我生气？” “那就好。”陆芷云拍了拍胸口：“我喜欢爹，也喜欢娘，不想你们吵架。你们要是吵架了，我会很难过的。” 慕思雨沉默。 那要是有一天她要离开陆羿，小云儿受得住吗？ 小云儿好不容易才恢复成普通小姑娘的天真活泼，她不想她的人生陷入黑暗。 “娘，你又发呆了！”陆芷云在慕思雨面前挥了挥小手掌。 “你把发绳拿过来，娘帮你梳头发。” 陆羿侧身，那窗口正好对着院子里，入目便是慕思雨为陆芷云梳头发的温馨画面。 初阳金黄色的光芒洒在母女俩人身上。慕思雨如幽兰的容颜美丽动人，小云儿如小仙童似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娇妻幼子，人生如此足矣。 “嘻嘻嘻……”小云儿躲着慕思雨的魔爪。“痒……娘痒……” 慕思雨故意逗着陆芷云，最后搂着她在那里笑了起来。 “好了，快叫你爹这个大懒虫起来吃饭。” “好勒，我去叫懒虫爹爹起床。” 陆羿穿着平时的衣服，但是当了官的人，身上免不了有几分威严，那气质强势了不少。这样的强势不像他以前打猎时的凶杀之气，而是官气。 他拿起一张饼，用筷子夹了各种蔬菜配料，卷起来递给慕思雨。 慕思雨抬头看他：“我自己来就行了。” “总是你照顾我，我也想照顾你，尝尝我卷得怎么样。”陆羿灼热地看着她。 慕思雨：“……” 饼是她烙的，配菜是她准备的，难不成他包一下就能变个味道？ “谢谢。”她低头啃着，避开他的视线。 第158章 突然被壁咚了 陆轩看了看两人，啃着饼子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奇奇怪怪的？哪里像是两口子？” 慕思雨抬头，笑眯眯地说道：“小叔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这敢情好啊，趁着你大哥休沐，不如今天就把你的亲事定下来？” 陆轩吃饼的动作停下来，嘴里还含着饼，瞪着慕思雨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发怒的松鼠。 慕思雨不理他，回头对陆羿说道：“你最近早出晚归，不知道小叔有多受欢迎。我算一下，大概有二十家上门说亲的。” 陆羿打量着陆轩，从上到下，若有所思。 “哥，你干嘛？我不成亲的。”陆轩警惕地看着陆羿。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可能不成亲？”陆羿说道：“你有没有看上的？要是有的话告诉我，我去请媒婆上门提亲。” “我才没有。”陆轩站起来：“我今天要去隔壁私塾报道了，先走了。” 陆羿看向慕思雨。 因为刚才的插曲，两人自在了许多。 “小叔决定在隔壁村私塾教学。”慕思雨说道：“有空再写点话本。” “这样挺好。”陆羿道。 村里的人见陆羿还下地，一个个好奇不已。 于是陆家的菜园子附近有许多村民在那里走来走去。他们扛着锄头走了半天，还没有去地里干活。还有不少妇人带着瓜子在不远处嗑着。 “羿哥，你现在都是主簿了，怎么还下地干活？” “只要是个人，都得干活。特别是男人，平时帮不上忙就算了，休沐的时候还不帮媳妇干活，那算什么男人？” “听听人家陆羿说的，不，陆大人说的。慕家那丫头真是好福气啊！” 慕思娇背着野菜从田坎上走过去。 那些话传入她的耳内，让她的心像被针扎似的。 慕思雨现在拥有的一切明明应该属于自己。 如果当初她给陆羿下了药，自己再去了，那陆羿娶的就是她了。 她这么美，陆羿对她还不得更好？ 哪像现在，她去找表哥，但是舅舅和表哥欠了太多银子，早跑了。她确诊怀孕，奶奶和爹娘对她各种不顺眼，再这样下去就要疯了。 慕思娇想到什么，大步往家里走去。 “慕思娇……”陆美琴见慕思娇背篓有个洞，正想提醒她，却见她理都不理，抬脚就跑了起来。 陆美琴皱了皱眉头，看着慕思娇急切的身影。 “做什么？越来越怪了。” 慕思娇跑回院子，把背篓放下。 “怎么现在才回来？”蒋氏现在看她各种不顺眼，逮到机会就骂。“喂，我跟你说话呢？” 蒋氏见她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疯疯癫癫的，脸色不善。 “不会真的疯了吧？疯了还怎么嫁人？” 慕思娇一阵翻找，终于在柜子的底层翻出了一个药瓶，打开药瓶闻了闻，眼里闪过喜色。 “就是它。” 当初就是因为它，陆羿才娶了慕思雨。现在她也要用它来成就好事。 陆羿擦了擦汗，扛起锄头往回走。 突然一个孩子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碗，说道：“羿叔，请你喝水。” 陆羿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不用了，谢谢。” “你喝嘛，你喝嘛！”孩子吸了吸鼻涕，耍赖道：“我和少羽是好朋友，你不喝我的水，就是不喜欢我。” 陆羿挑眉：“还有这种说法？” “就是。”孩子挺了挺胸。 陆羿接过来，就在准备喝水的时候，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看着碗里的水，眼里闪过冷色。 “羿叔。”孩子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喝呀！” “小葫芦。”陆羿蹲下来：“告诉叔，这水是谁给你的？” 小葫芦眼神闪了闪。 “这里离你家很远，肯定不是从你家带来的。” 小葫芦与爷爷相依为命，家里贫穷，也没有这么好的碗。 “是王麻子。”小葫芦说道：“他说我要是能让你喝下水，就给我十文钱。” “王麻子。”陆羿摸了摸小葫芦的脑袋：“好，如果那个王麻子问你，你就说我喝了，这样他就会给你钱了。” “可是……这样不是撒谎吗？”小葫芦摸了摸好久没有洗的脑袋。 “不算，叔现在不渴，但是等会儿可以喝。”陆羿说着，把水倒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壶里。“好了，你把碗拿走吧！” “好。”小葫芦蹦蹦跳跳走了。 同样的药，以前他中过，怎么可能不防范？ 上次是慕思娇干的，难道这次是王麻子？ 慕思雨画好图出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时间还早，我带陆羿上山弄点木料回来吧！陆羿呢？” “爹去地里了，还没有回来。”陆芷云抱着小黑过来。“娘，我出去找二妞玩了。” “二妞要做事，你找二妞玩，要是影响她做事情，她会不会被家里人罚？”慕思雨说道。 “不会的，每次我找二妞玩，二妞的家人就很开心，就不让她做事情了。二妞也喜欢我去找她。上次她弟弟推了我，我哭了，二妞的爹还打他了。” “鬼机灵，你可不是这么容易哭的人，是不是故意的？” 陆芷云吐吐舌头，抱着小黑往外面跑了。 “小云儿怎么跑这么快？”陆羿从外面进来，放下锄头。 “她去找二妞玩。你去哪里了？”慕思雨随口问了一句。 陆羿眼神闪了闪：“在回来的路上遇见几个老朋友，多说了几句话。” “你来看看我这个图。”慕思雨把图纸展开，指着各个房间介绍着：“这是杂物房、柴房、灶房，这是小云儿的房间，这个是……” “等一下，什么叫这是你的房间，这是我的房间？”陆羿打断她。 慕思雨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其他人，压低声音说道：“这两个房间中间打通，各安置一张床。别人问起，我们就说有间是你的书房。” “其实各睡各的，对吧？”陆羿看着她。 “是啊！”慕思雨一脸理所应当。“你看今天我多闹你啊，让你都睡不好。” 砰！陆羿将手抵在柱子上，把她圈在怀里。 慕思雨愣愣地看着他。 莫名其妙的壁咚是怎么回事？她说错什么了吗？ 第159章 王麻子说，我认错人了 “怎么了？”慕思雨看着他。 陆羿幽幽地盯着她半晌，在她越来越忐忑不安的时候，手臂一收，转身走出去。 慕思雨见他走远，顾不得多想什么，拿起旁边的斧头追过去。 陆羿砍了一棵又一棵树，再把那些木材扛下山。 慕思雨跟在后面，看着那伟岸的身姿，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反派男主也是男主，硬件可想而知。她也只是个普通的俗人，看见美色哪有不发花痴的道理？ 只是有些奇怪，她越看他，他砍得越快。这男人是牛变的吗？怎么有使不完的力气？ 下山时天色晚了，还有些木材没有运下山。慕思雨心疼陆羿，让他别搬了，剩下的风筝他们会过来帮忙。 于是最后一趟下山时，陆羿扛着大树，慕思雨背着从山里找来的各种野味，比如说蘑菇和鸟蛋之类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少羽娘，你奶奶家出大事了。”姚氏与他们遇见时，对慕思雨神秘兮兮地说道：“慕思娇那丫头真是糊涂，跟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好上了。” “村里的泼皮无赖是指？”慕思雨惊讶。 “王麻子。”姚氏凑近她耳朵：“被村里的人抓了个正着，就在小破屋里行那苟且之事。村长赶过去了，我也去看看，你奶奶打得狠，别把人打死了。” 姚氏走后，慕思雨还在发愣。 慕思娇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泼皮无赖？ 陆羿眼眸沉了沉，嘴角上扬。 慕思雨回头，正好看见他上扬的嘴角。 怎么感觉有点凉嗖嗖的？ 是错觉吗？ “夫人还要站多久？”陆羿问。 “哦，咱们快走。”慕思雨回过神来。 刚才应该是看花了。 陆羿那张脸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高不高兴都是一个样子。 两人回去时，陆轩已经在家了。 “回来了。”陆轩拿着书在院子里看着。“这是又有大动作了？” “从明天开始装修我们的新家，争取半个月完工。”慕思雨说道：“你第一天给学生上课，感觉怎么样？” “只有十几个学生，教起来倒是不费劲，就是那些孩子的家境称不上多好，想要长期读下去怕是很难。”陆轩道。 “那不是你操心的，你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陆羿道。 “我知道。”陆轩道：“村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闹哄哄的？” 慕思雨表情怪异。 陆轩见状，好奇心被提上来：“有新鲜事儿？” “很闲？”陆羿道：“既然这么闲，那就去浇一下菜园子，没瞧见那几棵菜都要干死了？” 蒋氏家里。慕思娇蓬头垢面地坐在地上，衣服又破又脏，连肚兜的都露出来了。 村长进来时，见到这画面，顿时撇过头，埋怨道：“大海媳妇，还不帮你女儿换身衣服？” “女儿？我没有这个女儿。”唐氏恶毒地说道：“这种不要脸的女儿，丢人现眼的，我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她。” 慕思娇咯咯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打累了的蒋氏听见这笑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本来坐在那里休息，听了这笑声，拿起棍子朝慕思娇走去。 “不要脸的贱货，老娘今天就把你打死在这里，免得丢慕家的人。” 慕思娇见蒋氏过来，笑声停下来，瑟瑟发抖。 “娘。”慕大海拦住蒋氏：“村长来了，别打了。” 村长皱眉说道：“蒋老太太，真要把人打出一个好歹，你也得坐牢。行了，别打了。” “村长，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蒋氏强势地说道：“你就别管了。” “村里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要我管也行，以后你们家再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我管了。”村长严厉地说道。 “好，你要管也行，那你就把这个贱货浸猪笼，让她一了百了。”蒋氏指着慕思娇咬牙切齿地咒骂。 “蒋大娘，反正你们家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以前怎么处理的，现在照旧那样处理就行了。干嘛这么激动？”门外的村民说道。 “说什么呢？上次和这次能一样吗？上次是陆羿，那小子现在多好的出息。这次是王麻子。那王麻子长得这么丑，又好吃懒做，一年不洗澡……” “呕！”慕思娇呕吐起来。 她想起醒来时看见王麻子的画面。 门外的村民见慕思娇的反应，一个个表情古怪。 “这个娇丫头，瞧她看不起王麻子的样子，既然看不起干嘛还和人家做那种事情？果然是天生放荡吗？” “早就说了，这丫头去做了丫鬟回来就怀上了孩子，不知道在外面和什么人做了丢人的事情。现在回到村里，一般的男人骗不了，就只能骗王麻子这种下等的男人。” “滚！滚啊！”慕思娇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地上的石子朝外面扔去。 村民们见状纷纷避开。 “做了丑事还不让人说了？”一名妇人呸了一声。 “我是被人陷害的！！”慕思娇崩溃地大叫。 “陷害？谁？”村长皱眉。 “我……”慕思娇失魂落魄。 谁？除了陆羿还有谁？ 那药明明是给陆羿吃的，怎么就变成王麻子了？ 王麻子吃了药，朝她扑过来，她一个女子怎么是他的对手？ 可是这要怎么说？ 她怎么敢说？ “啊！！！”慕思娇抱着脑袋蹲下来。 此时她多么怨恨表哥，多么怨恨陆羿，最怨恨的是慕思雨。 如果当年陆羿中招，向他献身的是自己，现在做官太太的也是自己。慕思雨何德何能，凭什么过这样的好日子？ “行了，别吵了，蒋老太太，王麻子呢？”村长问：“有人说你们把王麻子关起来了。” “在柴房。”蒋氏冷道。 “让他出来，这件事情总得有个解决的法子。”村长说道。 慕大海叹道：“我去把他叫出来。 没过多久，慕大海带着一身乱槽槽的王麻子出来。 王麻子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长得丑不说，家里更是穷。他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所以村里的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此时他心虚地喊了声：“村长，俺喝多了，把她当春风楼的相好了。” 这句话说出来，众人看慕思娇的眼神更同情了。 这简直太侮辱人了。 慕思娇恶狠狠地瞪着王麻子。 王麻子不敢看慕思娇的眼睛，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第160章 我不娶她 “王麻子，我们不管你原因，只问你打算怎么办？”村长问。 “还能怎么办？反正她也不是黄花闺女。”王麻子梗着脖子，底气不足地说道。 “混账！”村长拿起旁边的棍子要去打王麻子。 “村长，俺说的是大实话，她又不是黄花闺女，肚子里装的不知道是谁的种，俺总不可能娶她吧？” 王麻子在院子里躲着。 可是他刚被慕大海和蒋氏双人毒打了一顿，身上还有伤，哪里是正当壮年的村长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村长追上了，然后又遭了两棍子打。 村长是有分寸的，打了两下出气，把手里的棍子一扔。 他回头看向慕思娇：“娇丫头，你说，你想怎么办？” 慕思娇咬牙切齿：“我不可能嫁给他。” “你不嫁，还跟他做这种事情？”村长被她气笑了。“今天我把丑话说在这里，我们村丢不起这个人，你们要么浸猪笼要么成亲。” “慕家东元回来了。”门外的村民喊道。 “东元。”蒋氏一听小儿子回来了，顿时来了精神。“东元在哪里？” 从外面传来马车的声音，接着一身锦衣华服的慕东元走进来。 他看见院子里的混乱场面，皱眉说道：“这是做什么？” “东元啊！”蒋氏大哭：“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怕是见不着娘的最后一面了。” 慕东元扶住蒋氏：“娘，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思娇这个不要脸的浪蹄子，她跟王麻子勾搭上了。现在被抓了个正着，还说不嫁给他。你说她是不是丢人现眼？”蒋氏指着慕思娇破口大骂。 “王麻子算什么东西？他这样还想娶娇丫头？行了，先让他们走吧！我们家的事情就不用别人操心。”慕东元长得白白嫩嫩的，跟村里的人完全不同。 大家想着慕东元刚去王家做小厮时，也跟普通的庄户小伙子没区别。这才几年啊，竟有种大户人家公子的气派。 “东元，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村长问：“你可得想好了，要是处理得不好，丢的可是全村人的脸。” “我有安排。”慕东元说道：“村长只管放心。” “行吧！”村长也不想多管闲事，特别是这种糟心的事情，谁碰上谁倒霉。 院子里安静下来。 慕东元看着王麻子：“还不滚！” 王麻子讪讪地笑了笑：“马上滚！马上滚！” 说完，贪婪地看了一眼慕思娇。 虽说不愿意娶慕思娇，但是这妞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要是偶尔能约一下，还是蛮享受的。 慕东元眼神眯起来：“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要是让我听见了不该听见的，我让你生不如死。” “没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东哥只管放心。”王麻子心里一慌，连忙跑了。 蒋氏咒骂道：“东元，干嘛不让这贱人嫁给王麻子算了？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那种人不配。”慕东元说完，看向慕大海：“本来我这次回来是给娇儿安排了一个好去处，结果你们弄成这样。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 “什么好去处？”好久没有说话的唐氏问。 “先把面前的难题解决了再说吧！”慕东元皱眉：“娇儿和那王麻子的事情有多少人看见了？” “其实看见的人不多。最先发现的是王氏，王氏来找到我，我就带老大和老大媳妇去捉了，后面那些人也只是听说。”蒋氏说道。 “娘，你真是糊涂。还有大哥，你好歹也在城里做过生意，怎么也这样蠢？”慕东元皱眉。 慕大海的眼里闪过愠怒。 身为大哥，他在这个家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然而如今他落魄了，以后还得依仗这个弟弟，也不敢和他撕破脸。 “家里出了丑事，你们不想着隐瞒，还闹得人尽皆知。”慕东元不悦：“算了，现在也还有解决的法子。你们跟我进屋，我们商量一下。” 慕思娇像是傻了似的坐在那里。 其他人进屋商量对策，而她目光空洞，像是没了魂似的。 突然，她朝外面走去。 器喧了整天的村落总算安静下来。狗吠声、鸡鸣声、伴随着炊烟缭绕，好一幅古代乡村图。 陆芷云带着小黑跟在慕思雨的身后。 慕思雨收衣服，陆芷云帮忙，小黑摇着尾巴做护卫，那画面有趣温馨。 陆羿劈着柴，哗啦哗啦，旁边整整齐齐堆放着柴火。 陆轩从外面回来，把手里的东西拿给慕思雨看：“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鱼腥草？” 慕思雨回头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这个。” “我去洗干净。”陆轩进了灶房。 童氏揉着眼睛走出来：“他小叔的衣服我补好了，折叠好放在他的床上了。” “谢谢娘。”慕思雨笑道：“我手工活儿不行，幸好有娘。” “谢什么？我只会做这些。”童氏不好意思。 砰砰！砰砰砰！有人用力地敲着门。 不，打着门。 连打带踢。 慕思雨疑惑，正要去开门，却被陆羿叫住了。 陆羿说道：“我去。” 说完扔下手里的木柴，大步走过去打开门。 “陆……”一名女子刚喊了个‘陆’字，接着便没有声音了。 陆羿阴冷地看着面前的慕思娇。 慕思娇怒气冲冲，在看见陆羿阴鸷的眼神时，顿时吓得失声了。 好可怕的眼神！ 这让她想起了毒蛇。 “何事？”陆羿的声音冰冷无比。 “陆……”慕思娇瑟瑟发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崩溃地大哭起来。 “怎么了？”慕思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陆羿回头温和地说道：“没事，你先去做饭，我马上过来。” 慕思雨怀疑：“我怎么听见了慕思娇的声音？” “就是我！”慕思娇大叫：“慕思雨，你这个贱……” 啪！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慕思娇喉咙一腥，扑哧吐出鲜血。 陆羿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阴冷无比：“你有今日是咎由自取，要是敢对我夫人说不该说的话，我让你生不如死。懂吗？” 慕思雨走过来：“慕思娇，你又发什么疯？” 第161章 风向变了 黑暗中，陆羿的眼神如狼，带着杀意。 慕思娇终于冷静下来。 这个人…… 岂是她能算计的？ 她转身就跑。 慕思雨探出头来，轻咦一声：“慕思娇呢？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大吼大叫吗？” “走了。”陆羿说道：“可能是受了刺激，发疯了。” “说起来她真是撞了邪，居然看上了王麻子。”慕思雨摇摇头：“不管她了，我们回去。” 慕思雨做了简单的拉面，配上炸得金黄的肥肠，把一家老小馋坏了。 陆羿从她手里拿过碗：“你休息一下，我来洗。” “你今天做了这么多活儿，该休息的是你。”慕思雨不让。 “那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我平时不在家，家里的大大小小都是你操心。今日我难得休沐，就让我多干点儿。” “不用你洗，这是女人的事情。” “我说两位……”陆轩从两人的手里夺过碗：“别争了，我来洗。” “你会洗碗？”慕思雨不是看不起陆轩的自理能力，而是从以前到现在就没有见他下过厨房。 陆轩翻了个白眼：“前几年你不管孩子，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两个孩子是自己长大的吧？” 慕思雨心虚。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明明陆轩说的那个人又不是自己。 当慕思雨再次从陆羿的怀里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只有一丁点的心虚，面对陆羿深邃的眼眸时也能平静地打招呼。 果然，习惯是可怕的。 陆羿要休沐两日，风筝等人过来时，陆羿也来帮忙了。 “莫兰。”慕思雨叫住张莫兰：“等会儿你还去买豆腐吗？” “买。”张莫兰说道：“近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吃豆腐。” “那帮我带四块回来。”慕思雨掏出几文钱。 其实家里还有做豆腐的工具，但是今天太忙了，实在没有空闲做。 “好。”张莫兰收起来：“对了，羿嫂，你知道慕思娇和王麻子的事情吗？” “昨天闹成那样，我虽没有去看，也听说了些。”慕思雨说道：“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会成亲吗？” “成什么亲啊？我听说啊……” 慕思雨与张莫兰分开，脑子里想着慕思娇的事情。 慕思娇和王麻子的事情闹成那样，按理说差不多定了，结果今天村里的风向就变了。 据说最先说出这件事情的王氏否认了王麻子和慕思娇有染，而是说王麻子借酒想强迫慕思娇，被慕大海和蒋氏救下来了。王麻子知道事情暴露，连夜逃走了。今日一早，慕思娇坐着慕东元的马车离开了村庄，至于去了哪里，谁也说不上。 蒋氏坐在院子里咒骂王麻子缺心肝，无耻，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经过的村民都知道了‘真相’，只有少数人半信半疑，毕竟慕思娇的样子可不像是没发生什么。据说慕大海追着王麻子打的时候，那厮光着腿，许多小媳妇羞得大叫。 “关我什么事？反正别来祸害我们家就行了。”慕思雨自言自语。 慕思雨带着风筝等人干活。风筝等人都很听教，现在越来越有经验了，相信再接几个大活儿，他们会做的东西也会更多。 “今天辛苦大家了。”慕思雨招呼众人：“村里的小家伙们送来不少小鱼虾，我做成了鱼干，过来一人领一包回去。” “羿嫂，我们又是吃又是拿的，多不好意思？”风筝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第一个伸手拿。 陆羿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会不好意思？就你脸皮厚。” “嘿嘿，我是把羿哥当亲哥，把羿嫂当亲嫂，拿点亲嫂做的吃食不算脸皮厚。”风筝嬉皮笑脸：“我娘都说我遇见好人了，以后羿嫂让我干啥就干啥。” “上次听你说你娘的风湿很严重，有没有带她去看诊？”慕思雨问。 “多谢羿嫂的关心，我领到工钱就带我娘去了，我娘还舍不得，我说了，跟着羿嫂不缺银子，我娘这才放心去了。”风筝笑道。 “今天有点晚了，我赶马车送你们回去，走吧！”陆羿道。 “不用了，哥。”蒋忠连忙拒绝：“你现在可是大人，我们能跟着你干活已经是福气了，怎么能让你送我们？” “一个小小的主簿而已，算什么大人？”陆羿不以为然。“近日咱们泸北城出了命案，我得为你们的生命负责，走吧！” 众人听陆羿这样说，都不拒绝了。 “这次是我没有想好。上次给郑小姐做工，你们都是住在那里的，所以很方便。这次要在我家做事，瞧这活儿也得半个月做完，总是这样来来去去不是很方便。这样吧！你们今天回去收拾东西，这段时间干脆委屈一下，就在我们村里借住一下。我到时候会给村里的人说，给他们银子，就当是借宿费。” “我和二牛家可以住两个兄弟。”陆大牛在旁边说道。 这次慕思雨不仅请了风筝等人，也把陆大牛和陆二牛叫上了。兄弟俩得知风筝他们上次赚了不少，眼巴巴望着慕思雨，提出也想加入他们的小队。 慕思雨对陆大牛兄弟很有好感，上次本来也想带上他们的，遇见陆铁头生病，陆二牛要留下来照顾他，陆大牛忙前忙后的也有事情，这才错过了。 陆羿送人回去，等他再回来时，又过了三个时辰了。 “你怎么还没睡？”陆羿进门，见慕思雨还在灶房忙着。 “你还没有吃饭，我哪里睡得着？”慕思雨说着，打开锅盖：“我给你留了一碗红烧肉，你不是喜欢吃吗？” 陆羿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心里暖洋洋的。 “明天你要回去办差了，我跟你进城买点东西。”慕思雨说道：“兄弟们要来这里住半个月，被子之类的得准备好，再买些吃的喝的。” “好。” 慕思雨把酒坛放在他的面前：“我酿的酒还没好，这是我在酒楼里买的，算是沪北城最好的酒了，你喝点解解疲。” 陆羿看着她在灶台忙碌着，问：“你还在做什么？” “我卤点好吃的，明天给兄弟们下酒。”慕思雨说道：“你吃了就去睡吧！别等我了。” 第162章 这个书生好不轻浮 进城后，夫妻两人分开。 陆羿看着慕思雨赶着马车的身影远去。 啪！一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陆兄，你们夫妻是不是太腻歪了？”高衙役咧嘴笑。 陆羿淡笑：“让高兄见笑了。” “不见笑，现在知道疼媳妇的男人不多了，我有个妹妹，现在也在议亲事，希望她也能找个知道疼自己的男人。”高衙役真心感叹。 “会的。” “对了……”高衙役朝四周看了看，凑近他说道：“昨天晚上有人偷偷潜进大人的书房，大人正大发雷霆，你可得小心些。” “多谢高兄。”陆羿拱了拱手：“你的情义，在下铭记于心。” 高衙役拍了拍陆羿的肩膀：“我们兄弟不用客气。” 陆羿来到秦县令的书房，见他冷着脸坐在那里，对面跪着几个官差。 “大人。”陆羿拱手。 秦县令见到他，朝他招了招手：“你来得正好，昨天晚上书房有小偷潜进来，这些酒囊饭袋竟完全没有察觉。” “不知可有丢失什么东西？”陆羿问。 秦县令冷着脸对跪在那里的官差说道：“每个人去领二十大板。” “是。”官差出去了。 陆羿把门合上，担忧地看着秦县令：“大人，莫不是……” 秦县令忧心忡忡：“官印丢了。” “官印丢了，轻则丢掉乌纱帽，重则……”陆羿语气沉重：“偷走官印的人想做什么？官印可不是别的东西，就是个烫手山芋，除非……” “有人想害我。”秦县令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如此手段，真是卑鄙无耻。” “大人，不知可有留下什么线索？”陆羿看向四周：“许多公文都需要官印，要是没有官印的话，整个沪北城怕是要失控，咱们得赶快找回来。” “这就是本官让你过来的原因。陆羿，你向来聪慧，本官只有依仗你了。十天，本官最多能坚持十天，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官印。” 慕思雨买完了所需用品，想到郑书玉那店铺，赶着马车往那边驶去。 拐弯时，突然从旁边巷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让开！让开！”慕思雨见状大叫。 那人茫然地看着她的方向，砰，身子往后摔去。 慕思雨及时拉住了马绳，停下车后连忙过来查看：“你没事吧？” 那人四处摸着：“我的棍子……” 慕思雨这才发现面前的少女眼睛是没有焦距的，是个盲人。 “这里。”她把棍子塞到她的手里。 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像是有了主心骨。 “谢谢。”少女柔声说道：“我没事。对不起，好像吓着你了。” 慕思雨扶她起身，说道：“该道歉的是我，我应该注意到你的。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少女婉拒：“我家不远，不敢劳烦你。” 慕思雨看着少女缓慢的离开，犹豫了一下，赶着车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虽说与她素昧平生，但是看这么一个小姑娘步伐艰难，还是想确定她的安全再离开。 “我家到了，谢谢姐姐的相送。”少女停下来，朝着慕思雨的方向扬起很纯真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明媚而阳光，让乌云散去。 “好。”慕思雨笑了。 ‘女人香’，这就是郑书玉新开店铺的名字。 慕思雨把马车停下来，马上有伙计迎过来帮她套好马绳。 “客人，对面就是我们店铺，我带您过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慕思雨说道。 “好的，那小的在这里为您看着马车，请客人随意。”伙计拿出一块木牌递给慕思雨：“这是马车的编号，等会儿客人直接来取就是了。不用担心马儿饿着，我们会负责为客人喂马添水。” “谢了。” 慕思雨拿着木牌走进女人香。 “客人，需要买点什么？”女伙计迎过来。 “我找你们东家郑书玉小姐。”慕思雨说道：“她在吗？要是她在的话，你就说是陆夫人求见。” “原来您就是陆夫人。我们东家说了，只要是陆夫人过来，直接去找她就是了。”女伙计热情地说道：“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她。”慕思雨说着：“正好我也想逛逛你们店。” 女伙计去找人了。 慕思雨随意逛着。 那些衣服都很好看，但是价格…… 也很好看。 虽说银子赚了不少，但是远远不够花啊！ “你这人怎么如此轻浮？”一名女子尖锐的声音响起。 原本这里有许多客人，此时大家都看了过去。 女子指责的是名白衣青年，这个白衣青年还挺眼熟的。 安亦珩淡淡地说道：“姑娘慎言，我只是从这里走过去，并没有做什么轻浮之事。” “这里是换衣间，你从这里走过去，还说不是轻浮之事？”那女子辩驳：“还有，这是女子的成衣铺，就算有男子进来，那也是陪着女子来的，你呢？你一个人进来的吧？你一个男子进来做什么？还说不是鸡鸣狗盗之徒？” “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想为妹妹挑一件衣服。”安亦珩脸色难看。 “怎么了？”郑书玉走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蒋小姐，怎么这么生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郑老板，你来得正好。”那女子拉住郑书玉，把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郑书玉听明白了，笑道：“我能理解蒋小姐的担心，但是你只管放心，咱们的换衣间绝对隐密。你看这门，是不是严严实实的？就算你开门的一瞬间有人看过去，也只会看见蒋小姐穿着新衣裙的美丽样子。我想这位公子也是欣赏蒋小姐的美，才会格外多看几眼的。” 蒋小姐满脸羞涩，再看安亦珩时，这才发现对方竟是这样英俊的青年，顿时那点不满也消失了。 “我只是经过，并没有看她。”安亦珩毫不领情：“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可以走了吧？” 那位蒋小姐脸色难看，气愤地瞪着安亦珩。 郑书玉又对蒋小姐说了什么，后者的脸色才好起来，与郑书玉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安亦珩看了所有的衣服，又看了那些价格，眼里闪过失落。 见他如此，慕思雨走过去：“公子想买什么样的？” 第163章 你可以分期 安亦珩认出她，淡道：“这里没有合适的。” “你可以说说你需要什么样的衣服，再按照那样的要求搭配就是了。比如说这件橙色的襦裙，可以配那件深色的短儒，也可以配另一件黄色的，还有……” 慕思雨解说了半天。 安亦珩等她停下来才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我没有带够银子。” “那你真的很想买一套衣裙给自己的妹妹吗？”慕思雨问：“要是真的想的话，我帮你想办法。” “妹妹今日及笄，我就想买一身好看的衣裙送给她，就当是及笄礼。你有什么办法？”安亦珩看着她。 慕思雨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安亦珩。 安亦珩面露讶异之色：“这是你想出来的？” “成不成？”慕思雨问：“要是成的话，我就把东家叫过来。” “多谢。”安亦珩拱手：“那就麻烦夫人了。” “书玉。”慕思雨朝不远处的郑书玉喊道。 郑书玉听见声音，对旁边的蒋小姐说了句什么，朝她走过来。 “来啦！” “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慕思雨说道：“你让这位安公子分期付款怎么样？” “分期？”郑书玉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觉得好奇。“说来听听。” 慕思雨再次解说了一遍。 “当然了，这种方法对一部分人可用，所以你要挑选一番。有的人就算让他分期，他也付不起这个银子，可是有的人只是临时没有银子，你就给对方行个方便。其实何尝不是给自己方便呢？”这样才能招揽更多的客人。 “我懂了。只要对方拿出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户籍，或者可以典当之物，这样就让对方分几期交清余款。交清了，东西还给对方。” “没错。” “不知道这位公子有什么重要之物？”郑书玉现学现卖。 安亦珩想了想，掏出一个证明自己身份的牌子：“我是青山书院的学生。每个青山书院的学生都有一个木牌，后面刻着我们的名字。我现在重要的只有这个。你可以派人去打听，我是青山书院的安亦珩。” “这个……”郑书玉为难。 对安亦珩来说这个木牌可能很重要，但是对她来说…… 一文不值。 “也可以用户籍典押。户籍很重要，要是没有户籍，许多事情都做不了。”慕思雨说道。 “我十天之内还清剩下的余款，可以先用这个木牌抵押吗？”安亦珩问。 郑书玉看向慕思雨。 慕思雨拉着郑书玉，对她说了几句。 两人再回来时，郑书玉答应下来：“不过需要你亲自写一张欠条。” “没问题。”安亦珩应道。 签订分期条约之后，安亦珩请慕思雨帮他配了一身衣裙。 安亦珩带了四两银子，还剩下六两银子的欠款没有结清。 “在下安亦珩，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夫人？” 多次遇见她，但是没什么来往，今日帮了他大忙，总得问个名字，下次遇见也能知道怎么称呼。 “公子可能不记得了。”慕思雨笑道：“有次我遇见危险，还是公子来帮的我。” 安亦珩一脸不解。 慕思雨便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安亦珩恍然：“原来是你。” “没错。我后来回去找人，那人不见了。”慕思雨道。 安亦珩轻咳一声：“我去报了官。” “多谢公子。我夫家姓陆，你叫我陆夫人就是了。” 安亦珩淡淡地笑了笑，摸鼻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报官是有赏银的，他报了官，领走了赏银。 安亦珩走后，郑书玉拉着她细细打听‘分期付款’的事情。 慕思雨便把知道的告诉了她。 郑书玉拍手叫好：“你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我瞧瞧，里面装的是金子还是银子？” “别闹了。”慕思雨避开郑书玉的魔爪。 秋霜从外面走进来，对郑书玉说道：“大小姐那边降价了。” “只管降她的。”郑书玉淡笑：“我的福星已经给我带来了新的法子。” 秋霜不明所以，看向慕思雨：“夫人，小姐的意思是……” “等会儿你小姐会告诉你的。”慕思雨说道：“我本来就是来看看，现在没事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郑书玉拉住她：“难得过来，陪我吃个饭吧！” “不用了。” 郑书玉俯在慕思雨的耳边：“你就陪陪我吧，我最近太累了，一直不得闲。今日难得见你，就想你陪我吃个便饭。” “行。” 酒楼里，慕思雨看了看旁边的郑书玉，又看了看对面的青年。 “不是说陪你吃饭吗？”慕思雨咬牙切齿。 居然到了古代也逃不脱陪闺蜜相亲的烂俗戏码。 “马上就上菜，不急哈！”郑书玉在桌下摇了摇慕思雨的手掌，安抚着她。 “郑二小姐，在下唐明丛。” 唐明丛的视线停留在慕思雨的身上。 陆羿的女人。 哼！今天就算了，正事要紧。 慕思雨也认出这人是刁难陆羿的人之一。 “自从第一酒楼和江氏酒楼先后关闭之后，唐公子家的这家酒楼便变成生意最好的。”郑书玉温柔地说道：“瞧瞧这生意，还真是不错。” “还行。”唐明丛笑道：“我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做生意。到现在为止，我这家酒楼还不错。听说郑小姐的生意也做得很好，我们倒是很相像。” 菜上来了。 慕思雨开始吃菜。 唐明丛的眼里闪过厌恶。 粗鄙不堪的村妇。 砰！他伸手去夹菜，动作大了些，直接把慕思雨的筷子碰掉了。 “啊，抱歉。” 慕思雨看着地上的筷子，抬眸看向唐明丛。 她本来想当个安静的摆设的，可是这人……真恶心。 “这里的确不错，对面便是春风楼。”慕思雨淡淡地说道：“唐公子身上的香气不是菜香，更像是从春风楼传过来的女人香。可见这地理位置是很不错的。对面的客人饿了，大可以在这里叫上一桌好菜送过去。这里的客人吃饱喝足了，也可以去对面消遣消遣。” “胡说什么？”唐明丛冷着脸。 “我说错了吗？对面不是春风楼？”慕思雨朝旁边看了看。“对面窗口的那位小娘子一直在对唐公子摇手帕，老相识吧？” “郑小姐，令尊让我们在这里相见，你带个无知村妇来做什么？”唐明丛气极。 第164章 唐公子，你家莫不是要破产了 郑书玉沉下脸：“唐公子，你可能误会了，我爹就是让我来这里吃个饭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唐明丛再也维持不了伪善的假象。 他猛地站起来，不善地看着郑书玉：“你若无意，为何要来本公子的酒楼？” “公子打开门做生意，难不成还要挑客人不成？”郑书玉讶异。“再说，我与朋友来这里吃个饭，是公子见着我便寒暄，我总不好不理你吧？” “书玉，原来你与这位唐公子不熟？”慕思雨惊讶：“那还好。这位唐公子的酒楼看似生意不错，其实食材不新鲜，味道也差强人意。现在之所以还有客人，是因为他们的价格定得便宜。便宜的东西谁不爱？只是这种便宜没好货的东西是留不住人心的。还有唐公子，上次见你腰间还有枚玉佩，今日瞧着……” “玉佩不见也就罢了，连手上的玉扳指也不见了，你们唐家……莫不是要破产了？” 唐明丛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 “别激动，开个玩笑而已，谁认真谁就输了。”慕思雨看向郑书玉：“吃好了吗？要是吃好了，我们走吧！” 郑书玉皱起眉头：“你不说还好，经你这么说，总觉得这菜怪怪的，我们换个地方吃吧！这家……以后怕是不用来了。” “无知村妇！真不知道陆羿怎么会娶你这种粗鄙不堪的女子。”唐明丛朝慕思雨的背影骂道。 慕思雨停下脚步。 唐明丛冷笑，挑衅地看着她。 郑书玉摇了摇慕思雨的手臂：“你别理他。” 她后悔了，早知道两人有过节，不该带她过来的。 见这个唐明丛是她爹的意思，她爹说唐家生意做得好，要是能与唐家联姻，对他们二房来说是助力。 她一方面意动，一方面又有些担忧，这才拉着慕思雨给她做军师。 砰！慕思雨捂着肚子，摇了摇身子，跌跌撞撞地扑到对面那桌前。 “我的肚子……好痛……这菜……这菜有问题……啊……” “什么？菜有问题？”那桌的客人惊恐地站起来：“这里不会是第二个第一酒楼吧？里面不会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吧？” 其他几桌的客人也慌张起来。 “各位，这妇人是故意害我的，我们店的东西没有问题。”唐明丛大叫。 “可是这妇人的脸都白了，还说没问题？” “对对，要是没有问题，为何这妇人的脸色这样苍白？” “走走，这里不能再来了。” “走。” 掌柜的连忙拦住那些人。 可是，越来越多的客人离开。 唐明丛急着去拦人，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慕思雨和郑书玉的身影早不见了。 慕思雨和郑书玉远离了那酒楼，回头再看那边混乱的场景，相视一眼，扑哧笑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与这姓唐的有过节。”郑书玉真诚地道歉。 “不知者无罪。再说与他有过节的不是我，而是我夫君。此人心眼狭小，就因为我夫君当年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受山长器重，他心生嫉妒，对他各种刁难。上次又在我夫君那里吃了闷亏，这不……连我这样的小妇人都不放过，可见此人不是什么良配。” “你说得对。”郑书玉沉思。 “怎么突然相看人家了？郑二小姐可不像是老实成亲生子的人啊！” “生为女子，诸多不易，想要在商场上立足更是不易，好像除了依附男人之外，别的路对我们来说就是死路，是没有尽头的悬崖。” “我不觉得。”慕思雨看着她：“就算是没有尽头的悬崖，我也能长出一对翅膀飞出来。郑二小姐，我很少佩服人，你是一个，千万不要折了自己的翅膀。” “我就喜欢跟你说话。”郑书玉拉着她的手：“改天再请你吃饭，今天这顿饭不算。” “好。” “对了，这个你拿着。”郑书玉掏出两张银票。 一张一百两银子。 慕思雨不明所以：“这是……” “你为我出谋划策的佣金。”郑书玉说道：“你说的那个分期，要是利用得当，必然对我这次的竞争有大用。” “这个方法的确好用，但是也有副作用。为了对得起你付的佣金，我再给你详细说说。为了安全起见，其实你可以跟衙门和钱庄合作……” 与郑书玉分开之后，慕思雨赶着马车采购余下不多的东西。 马车经过小巷口时，看见坐在那里的熟悉身影，慕思雨勒紧马绳：“吁！” “你连屁股都不挪一下，这样真能讨到钱吗？” 乞丐仍然闭着眼睛，也不回应。 “真是个奇怪的乞丐。”慕思雨说着，掏出一两碎银子，扔到乞丐的破碗里。“够你吃一个月的包子了，省着点花。” 马车走后，乞丐睁开眼睛，一双如鹰的眸子看向慕思雨离开的方向。 衙门的事情很忙，连续几天，陆羿早出晚归，甚至有几天没有回来。瞧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慕思雨除了照顾好他的饮食起居之外也帮不上别的。 衙门。陆羿抱着一叠公文进来，说道：“温书吏，这些是你的。” “多谢陆主簿。”温文崧笑道：“怎么还要麻烦你亲自送过来？” “少皮。”陆羿淡笑：“晚上请你喝酒。” “嘿嘿，那我等着了。”温文崧说完，打开公文说道：“这个案子不太好办啊，陆主簿，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行，我来看看。” 唐三语看见两人议论案情，回头问旁边的人：“最近的公文是不是批得有点少？” “少吗？没有啊！”旁边的书吏说道：“与平时一样，只是案子太麻烦了，需要费些时日。” “对，最近的案子真的是太麻烦了。”其他人附和。 “说起来，唐书吏，你最近是不是没案子？” 一双双眼睛看向唐三语。 接着又看向陆羿。 顿时，众人露出了然的神情。 陆羿正准备离开，被唐三语叫住了。 “陆主簿，最近没有什么案子交给我吗？”唐三语不悦。 陆羿打量着他，淡道：“有啊，你跟我过来。” 第165章 把他抓起来 唐三语跟着陆羿走，走到了刑牢门口，顿时觉得不对劲了。 他停下来，说道：“这是做什么？” 陆羿回头看着他：“你一个负责刑案的书吏，对大牢应该不陌生，怎么不敢进去？你在心虚什么？”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只是你不给我公文，直接带我来刑牢是什么意思？”唐三语眼神闪了闪。 “不过是带你查个大案，别紧张。”陆羿做了个请的动作。 唐三语脸色变了变。 他转身就跑。 陆羿几个跃身，挡在唐三语的面前。 “你在怕什么？” “我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理。”唐三语冷道。 “大家同僚一场，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陆羿淡道：“比如说……把官印藏在大家找不到的地方。”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官印？我怎么会有官印？”唐三语捏了捏拳头。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看不出来自己中计了，那这么多年的书吏白干了。 “大人的官印失窃，此事没有声张，除了几个受罚的衙差之外，就是我与大人，还有师爷才知道，连陈县丞都不知。”陆羿说话时，几个官差围了过来。 唐三语被围困在中间，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大人的官印失窃与我有何干系？” “官印失窃之后，我们如平时那样办差，照样发出公文。所有人都没有怀疑，只有你……”陆羿眼神犀利：“四处看大家的公文，特别盯着印章位置看。如果你没有问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我只是在研究大家的公文，没有看什么印章，你不要血口喷人。”唐三语咬住了不松口。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陆羿淡道：“把他拿下。” “大人，我要见大人。”唐三语大叫。 “大人不会见你。”高衙役赶过来：“大人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高衙役，你现在跟陆羿狼狈为奸，你们不会有好结果。”唐三语冷笑：“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是吗？”高衙役咧嘴：“那我们更要去大牢里好生说道说道了。我和陆主簿无愧天地，可不许你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秦县令听说陆羿抓到了偷官印的人，急切地说道：“快请陆主簿。” 陆羿赶来时，秦县令一双眼睛火热地看着他。 他拱了拱手，沉稳地说道：“大人，官印还没有找到。” “不是抓到窃贼了吗？”秦县令皱眉。 “是，不过对方咬死了不承认。”陆羿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秦县令沉下脸。 “大人，属下查了当日的轮值表，唐书吏一人绝对无法进入大人的房间，必然有人为他掩护。可是这个掩护的人必然不知道唐书吏所为之事，只要我们放出话来，检举唐书吏犯罪过程的有功，要是对方无意中帮了他，也可以赦免他的罪行，无功无过，不会责罚。” “行，按你说的办。” 陆羿刚走，陈县丞进了秦县令的房间。 “大人，陆羿抓了唐书吏。” “本官知道。”秦县令淡道。 “大人，陆主簿刚升职便刁难与他有过节的人，此人心胸狭隘，实在是小人行径。”陈县丞冷道：“大人切勿被此等小人蒙蔽。” “陈县丞知道陆主簿为何要抓唐书吏吗？”秦县令淡淡地看着陈县丞。 “属下不知，只怕是莫须有的罪名。”陈县丞说道。 “听说陈县丞与唐书吏私交甚好。” 陈县丞听秦县令的话，顿时慌了起来。 “大人，属下绝对没有私心。” “你有没有私心，本官不在意。陆羿此举是本官同意的，你要是不满，那也只得咽下去。”秦县令淡道：“陈县丞，你跟了本官多久了？” “从大人做了县令之后，属下就被大人提拔成了县丞，如今有八年了。” “八年了。”秦县令眼神恍惚：“本官刚上任时，整个沪北城乱成一团，前任县令搜刮民脂民膏，弄得民不聊生。本官无人可用，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你，本官看见了你眼里的干劲，当时就想，这是个可用之人。你没有让本官失望，但是……怎么到了陆羿的身上，你就开始犯糊涂呢？” “大人，属下……” 陈县丞心里慌得不行。 作为秦县令的左右手，他一直很受器重，还没有被秦县令这样责难过。 “本官明白，你是因为你那个妹妹，所以对陆羿各种不顺眼。”秦县令淡道：“本官不管你们的私怨，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不得影响公事。谁能成为本官的助力，本官便用谁。一个被私怨影响头脑的人，那他的人生也止步于此，本官必舍弃之。” “属下明白，属下知错。” 陈县丞出来时，心腹凑了过来。 “大人，怎么样？” “这个陆羿……暂时动不得。”陈县丞皱眉：“大人正器重他，在这个时候动他，大人必恼怒，那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属下打听到一些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属下俯在陈县丞耳边说了几句。 “你怎么不早说？”陈县丞一听原因，顿时气得不行。“早知道是因为这个，我就不去走这一趟了，还惹大人不快。你这个蠢货，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敢瞒着。” 几个时辰之后，一名衙差前来投了案，说明了帮助唐三语打掩护的过程。 陆羿来到大牢，看着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的唐三语，说道：“蒋护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三语虚弱地说道：“我与这蒋护没有私交。” “是吗？那春风楼的柳絮姑娘呢？”陆羿把玩着手里的笔。“她跟你有没有私交？” “你做什么？这件事情与她没有关系。”唐三语瞪着陆羿。 “嗯，没有关系，只不过从她的闺房搜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陆羿说道：“按照律令，应该能判个秋后处斩了。” “与她无关。” “私藏也是大罪。” “是我做的。”唐三语虚弱地说道：“别动她。” “嘴巴这么硬，没想到竟是个情种。”高衙役在牢外说道：“早知道早点把这娘俩搬出来吓唬他了。” “官印就在春风楼，派人去搜查。”陆羿淡道：“春风楼竟敢窝藏罪证，查抄。” “是。”高衙役拱手，转身就走。 “陆羿！！！”唐三语瞪着陆羿：“你如此猖狂，小心遭报应。” “放心，你看不见了。”陆羿淡笑：“所以，轮不到你来操心。” 第166章 村里人的改观 马车停下。陆羿先下马车，接着陆少羽和慕正涵从里面钻出来。 村里的小子们看着两个书生打扮的同龄人，浑身泥巴的他们讪讪的，有些自卑地后退几步，又好奇又羡慕地打量着两人。 “铁头。”慕正涵朝陆铁头喊道：“快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陆铁头个子高，就算往后面退也遮不住他的样子。他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傻呼呼地说道：“俺刚扛了柴火下山，一身的臭汗。” “怕啥？等会儿我也要上山砍柴，到时候一起。”慕正涵说着，掏出一包糖果：“你不是喜欢吃吗？我夫子奖给我的，你拿着给大家分着吃。” 小伙伴们的眼睛都瞪圆了。 “哇，小涵哥，你真好。” “我就知道小涵哥不会看不起我们的。瞧，我说的没错吧？” “马屁精，刚才你不是这样说的。” 慕正涵憨厚地笑着：“大家喜欢就好。其实我也是借花献佛。” “借啥？你说的是啥意思？” “小涵哥不愧是读书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 “小涵哥，你现在都是读书人了，还砍柴呢！”二狗吃着糖果，吸着鼻涕说道。 “只要家里需要，我随时都能上山砍柴。读书人又怎么了？我姐夫更厉害，照样上山下地，什么活儿都干。” 听慕正涵这样说，小子们觉得他亲切了不少，一个个凑了过来。 “小涵哥，读书好吗？” “好啊！读书明理，可以学会很多东西，别的不说，现在谁也别想从我手里骗钱了。” “真厉害。” “我也想读书，但是家里没有钱。” “对啊！小涵哥，你太幸运了。” “我姐和我姐夫都是好人。”慕正涵笑道：“等我以后能赚钱了，一定加倍报答他们。” 陆羿见陆少羽跟过来，看他一眼：“怎么不跟他们说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陆少羽朝院子里看了眼。 小妹呢？ 她呢？ 怎么都不在家里？ “女婿、少羽回来了。”童氏从里面走出来：“收工了，雨丫头和小云儿都在你们家那边。” “收工了？”陆羿问。 “是啊！全部弄好了。”童氏道：“我是回来拿毛巾的，现在要去打扫一下。” 慕思雨站在院子里，看着焕然一新的大房子，宽敞的大院子，非常有安全感的围墙，沐浴在阳光下的她感觉一切是那么美好，如同做梦似的。 听见脚步声，只当是童氏来了，她说道：“你瞧咱们的大房子，是不是觉得这些日子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嗯。”一人回应。 慕思雨惊讶地回头：“你怎么回来了？” “大人交给我的事情办好了，特意给我批了三天休息。” “你回来得正好，趁你有空，咱们请村里的人吃个便饭，就当是暖房了。” “好。” “我带你去看我们的房间。”慕思雨拽着陆羿往里面走。 “哥！”陆芷云如小蝴蝶似的飞向陆少羽。 陆少羽接住她，眼里满是担忧：“跑这么快做什么？要是摔跤了怎么办？” “哥，我们的新家好漂亮。” “嗯。”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漏雨了。” “嗯。” “哥，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陆芷云拽着陆少羽往里走。 陆少羽看着新房间，少年老成的小家伙终于有了其他的情绪。 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视线扫过那张大床，再看向旁边的各种橱柜，以及对面的那个大型的柜子。 “娘说这是衣柜，里面可以放很多衣服，还可以用衣挂把衣服挂起来。这些小柜子可以放袜子之类的。这边的柜子是书柜，上面放书，整整齐齐的，想看什么都能找到。这些柜子是储物柜，可以放一些小东西。还有这个……哥你来看，这是书桌，是不是正合适，不用弯腰驼背的，而且阳光正充足。” “这又是什么？”陆少羽的视线停留在窗口处。 那里摆放着几个小盆栽。 “娘说养些植物花草，有益于身心健康。哥哥要是看书累了，看着这些花草便会心情愉悦。” “这些全是娘安排的？” “当然，娘是不是很厉害？”陆芷云一脸骄傲：“我终于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聪明了，因为爹和娘都很聪明。” 陆少羽嘴角上扬：“嗯。” “想不想看看我的房间？”陆芷云问：“就在你的隔壁。” 陆少羽跟着陆芷云来到隔壁。 隔壁的墙壁是淡紫色的，优雅梦幻。 其实大概的样子与陆少羽那边差不多，不同的是陆芷云的公主床有纱帐，瞧着特别的少女心。 陆芷云也有书桌书柜，各种家具齐全，不过窗口的植物摆件更多些，温馨又少女。 陆羿见到了他的房间。 更准确的说，是他们的房间。 还真是宽敞，里面一间房，外面一间房，两边各有一张床。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陆羿看书的地方，的确是挑不出错来。 照样有不少橱柜，书柜，各种摆设都很齐全。 “两张书桌，这样谁也不会影响谁。”慕思雨解释：“你要是觉得摆的位置不合心意，也可以重新挪一下。” “既然里面是书房，那为什么你的书桌在外面，应该把你那张书桌也搬进去才对，这样看起来更像个书房。” “我这不是担心打扰你吗？” “不打扰。” “那行吧！”慕思雨说道：“改天搬一下。” “什么时候暖房？” “明天，今天来不及。” 陆家暖房的消息传出来，村里的人羡慕归羡慕，但是说酸话的人少了，巴结的人多了。 现在的陆羿早不是当初那个任他们阴阳怪气的陆羿，人家现在是官，要是说错了什么，指不定哪天就要下大牢。 “陆家请你们去暖房了吗？” “请了，你们呢？” “请了。你们打算送啥？” “哎呀，俺家不富裕，送不了啥，拿五十个鸡蛋就成了。” “五十个？这可不少了。上次王大娘家娶媳妇，你只送了十个吧？” 村里的人都在讨论陆家暖房的事情。村里沾亲带故的，几乎都受到陆家的邀请，少有没有受邀的就是与慕思雨闹过别扭的。 第167章 暖房了，好热闹呀 “成全，明天羿哥家暖房，你送啥？” 挑着粪桶的陆良从陆成全家门前经过，问了句。 陆成全正在补破了的箢篼，红着脸说道：“我就不去了，明天要去老丈人家。” 陆良应了声：“听说你老丈人被蛇咬了，送医时毒气蔓延，虽说抢回来了一条命，但是瘫痪了，的确该去看看。” 陆成全尴尬：“是。” 陆良走了没多久，与他同龄的村民说道：“问他做什么？他们家得罪过陆羿，现在哪敢往陆羿家凑，平时都是尽量躲着的。” “羿哥不是这样小气的人。”陆良说道：“只要他们以后别再使坏就行了。大家乡里乡亲的，不用闹成这样。” “对了，卤肉作坊分钱了，你们得了吗？” 提起卤肉作坊，村里的许多人笑容满面的，对陆羿家众人更亲近了。毕竟这卤肉作坊就是慕思雨卖给村长的，村长再带着大家致富。 卤肉作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当初参与过作坊的都分了红利，根据按投入的多少来分，每人每月能得五两至十几两不等。 “我那姐姐也是命苦，养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于氏在院子里骂道：“当初卤肉作坊不让咱们家参与，现在暖房也不请咱们。我是谁呀？我是他陆羿的亲姨母啊！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看他能当多久的官。” “娘，别说了。”旁边的妇人劝道：“要是被听去了……” “听去了就听去了，咋的，他还想把我带到大牢关起来？我看他敢！”于氏梗着脖子说道：“明天他暖房，老娘偏就去了，看他是不是把老娘赶出来。” 村里人怎么样，慕思雨和陆羿这里没功夫搭理，他们把人请了，这就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食材和各种用品。 翌日，陆羿把风筝等人接过来了。在众人的帮助下，很快布置好了场景。 陈大嫂和陆真真登门拜访，与他们一起的还有陈大嫂的丈夫和儿子。 如今他们家卖串串香发了点小财，身上的衣服料子都不一样了。陆真真的头上还多了一支银簪子，手腕处戴着一个银手镯。 再看陈大嫂，头上和手上也戴着首饰，红光满面的。 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登门赴宴，在看见陈大嫂等人的变化时，一个个羡慕不已。 “要不怎么说多做善事，菩萨是看在眼里的，必然不会亏待好心的人。瞧瞧陈大嫂和真真，以前经常帮少羽和云儿，这不福气就来了嘛！” 陈大嫂笑道：“咱们都是有福气的人，只要抓住机会，日子都会过好的。” “听说卤肉作坊的生意很好，庄姨刚分了十两银子。”陆真真说道：“真是羡慕庄姨，你们那可是大生意，咱们这个走家串巷的，看了不少脸色。” “这个也是。” 陈大嫂朝陆真真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嫂子，我去帮羿嫂。”陆真真站起来。 “去吧！”陈大嫂点头。 陆真真一走，那庄氏问道：“你这小姑子年纪不小了，有没有相看合适的人家？” “还没有想法。”陈大嫂说道。 “你们与陆羿家交情好，不如让陆羿帮真真在衙门相看个吃公家粮的。”庄氏说道：“要是成功了，你家小姑子才是有福气。” 陈大嫂意动。 “羿嫂，我来帮忙。”陆真真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不少人，除了陆真真之外，姚氏家几个女人也在这里帮忙。 慕思雨见到她，笑道：“好啊！快过来帮我切一下莲藕。” 村长家的人来了，有了他们，外面的客人有人招呼了。 陆羿也在招呼，只是他那张脸太冷了，大家跟他寒暄几句便找不到话说了。特别是他现在在这个沪北城还算有地位，大家都不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瞧瞧小云儿，长得真是标致，你说陆羿家媳妇是怎么生的？” “你们看见她头上的那个小铃铛没有，那可是银子做的，我上次在铺子里见过，要三两银子呢！” “什么？三两？” “这算什么？你们知道小云儿身上的衣服多少钱吗？那可是云锻，五两银子一匹。还有那小鞋子，瞧见没有？啧啧，这家是真的发达了。” 陆铁头从外面跑进来，一下子撞到陆少羽的身上。 陆少羽身子晃了晃，旁边的慕正涵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摔下去。 “铁头，做什么？毛毛燥燥的。”陆二牛见了，紧张地训斥了一句。“少羽，没事吧？” “没事。”陆少羽说完，看向陆铁头：“你怀里是什么？” 陆铁头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掏了鸟蛋，你以前不是最爱吃的吗？我想送给你来着。” “铁头，少羽现在不缺吃的，谁吃你鸟蛋啊？你以后别这样毛毛燥燥的，要是撞伤了少羽，那可是不得了。”旁边的妇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陆二牛皱眉：“蒋嫂，话不能这样说，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二牛，你长点心吧！本来我那小外甥女看上了你，只要你把铁头交给你大哥养着，再过去做个上门女婿，以后也是有媳妇的人，你偏不肯。现在这孩子还不好生教，小心以后给你惹麻烦。” 陆铁头垂着头，捂在腹部位置的手颤了颤。 “鸟蛋烤着吃最好吃。”陆少羽淡道：“我娘还没有这么快煮好饭菜，要不要去烤鸟蛋吃？” 陆铁头抬头看向陆少羽，眼里满是欣喜：“你现在要吃吗？” “嗯，好久没吃了。” 陆铁头咧嘴笑起来：“我就知道少羽会喜欢的。” 陆少羽看向那位蒋氏，先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再严肃地说道：“婶子让二牛叔做上门女婿，是真的想让二牛叔做你的甥婿，还是想让二牛叔过去做牛做马，沦为一家子的奴隶？” “少羽，你不懂这些大人的事情。”蒋氏涎着笑。 “我是不懂。不过我知道铁头没有毛手毛脚，他是个很不错的朋友。”陆少羽淡道：“在这个村子里我只有陆铁头一个朋友，欺负他就是不行。” 陆铁头感动地看着陆少羽：“少羽。” 陆二牛摸了摸陆铁头的脑袋：“你小子不错，傻人有傻福。” 慕正涵在旁边附和：“没错，铁头是很好的朋友。我在村里最好的朋友也是铁头。” “不是要烤鸟蛋吗？”陆芷云提着一个篮子：“我找娘要了些调味料，还找她要了些蔬菜和肉，咱们找个地方烤着吃吧！” 第168章 要是喝多了，跟小黑睡 “陆羿媳妇真是惯孩子，这么好的东西让孩子去祸害，多浪费啊！”蒋氏撇嘴。 旁边的几个妇人不理她，搭着话聊别的去了。 蒋氏见没有人附和，坐在那里有些尴尬，起身找别人说话去了。然而大家亲眼看见她是怎么得罪陆二牛等人的，都不怎么愿意理她。 这里热闹非凡，村里有几户人家却在埋怨陆羿等人。别家就不说了，于氏家那边闹得最厉害，她想过来却被男人拦住了，两口子在那里撕扯。 男人不让于氏去陆羿家丢人现眼，于氏觉得自己这个亲姨母都不去暖房，凭什么别家就该去，在那里喋喋不休闹了半天。于氏的男人虽然懦弱，却在这件事情特别坚持，于氏出不去，听见陆羿家那边热闹的场面，拿起捶衣服的追着那男人满院子跑。 再看蒋氏这边。 蒋氏大病一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听见村里这么热闹，问道：“谁家在办喜事？” “还有谁？慕思雨那个贱丫头家里在暖房。”唐氏咬着芦苇杆，嚼干了汁，呸一声吐出渣子，恶狠狠地说道：“村里的请了个七七八八，我们这些正经的亲戚却不请，早就知道那丫头是个白眼狼，果然没有看错。” “行了，别说了。”慕大海说道：“管好自己家的事情，别人家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最近进城没有？有没有看看娇娇儿怎么样？” “她能怎么样？东元把她安排在王家少爷那里，王家少爷可宠她了。”唐氏说着，摸了摸头上的金簪：“瞧瞧，这就是她孝敬给我的。” “拿来。”蒋氏伸手。 唐氏懊恼：“娘，这个样式对你来说太年轻了，不合适，改天我让娇娇儿孝敬你一个合适的金簪子。” “我让你拿来，哪来这么多废话？”蒋氏凶狠地看着她：“你那宝贝女儿让我们家在这个村子都抬不起头来，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要不是我们东元，你那宝贝女儿已经嫁给王麻子了。” 唐氏不情不愿地取下发簪。 蒋氏抢过来，塞进自己怀里。 唐氏见蒋氏进了屋，对慕大海说道：“他爹，这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们找娇娇儿要点银子重新做生意吧？” 慕大海听见做生意这几个字就怕了。 他沉着脸说道：“行了，别折腾了。下次娇娇儿再送银子回来，我们就把地买回来，到时候总饿不着自己。” “种地？你要种地？”唐氏皱眉：“他爹，种地没有出头之日，你看村里的人都做卤肉生意了，咱们还老实巴交的种地，是不是傻？” “反正我不想再做生意，你要做可以，有什么事情别找我。”慕大海说道：“你那好哥哥把我们害苦了，还有你那好侄儿。不仅害了我们，还害了娇娇儿。幸好王家少爷不嫌弃娇娇儿不是完璧之身。说起这个，我就觉得奇怪了，这王家少爷不嫌弃娇娇儿不是完璧也就罢了，怎么连孩子也认下了。” “嘘！这话不能再说。”唐氏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娇娇儿肚子里的孩子是王家少爷的，不管谁问都是王家少爷的，明白吗？” 满桌子的大鱼大肉闪瞎了村里众人的眼睛，这一顿连最挑剔的村妇都挑不出毛病来。 村里的男人们不停的向陆羿敬酒，陆羿来者不拒，一下子拉近了大家的距离。本来嘛，陆羿以前是神童，与他们隔着天堑。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他的生活发生了变化，按理说这下子从天上掉下来，应该像他们一样在凡间了吧？ 然，非也。 陆羿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哪怕他落魄，仍然是最特别的那个。 陆羿的不好亲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而此时，他像普通的男人那样喝酒，与大家相谈甚欢，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羿小子，你变了。”村里的老太爷拍着陆羿的肩膀，打着酒嗝：“你现在越来越有人情味了。我瞧着这媳妇娶得不错，娶了媳妇，终于有点人气。” “陆羿，县令大人依仗你，你可得好好干。别人当官还得考取功名，你不用，直接受到县令大人的重用。你这是好运来了！” “对对，以前的霉运消失了，现在好运来了。你的好福气在后面呢！” “陆羿媳妇呢？她忙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她出来喝杯酒？快让她出来。” 村民们起哄，把正在女客那边招呼的慕思雨拖了出来。 慕思雨被女客劝了一杯酒，上脸了，脸颊一片粉色。 “我不行，我喝不了。”慕思雨推拒。“你们吃好喝好，不够的叫我，我马上给你们准备。” “陆羿媳妇，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这杯酒得喝。”老太爷说道。 “就是，我们村最年老的长辈敬你的酒，你不喝不行啊！”其他人起哄。 “我帮她喝。”陆羿从慕思雨的手里接过酒杯，一口喝下去：“她不会喝酒，别为难她了。” “臭小子，看不出来还是个疼媳妇的。”旁边的人起哄：“你替你媳妇喝可不能喝一杯，那得三杯。” 慕思雨见陆羿醉意惭浓，知道这是喝了不少了。她抓住递来的酒杯：“他不能喝了。” “他不能喝，那你喝。” “对对，反正你们两口子得喝。” 陆羿抓住她的手掌，从她手里抢过酒杯：“没事，我能喝。” 就在他准备喝的时候，慕思雨一口咬上，仰头喝了下去：“行了，我喝了，别让他喝了。” “爽快啊，羿嫂！” “不愧是羿嫂啊！” 陆羿捏了捏手指。 刚才她咬过来的时候，红唇刚好碰到手指，那唇瓣软软的，暖暖的，像极了曾经吃过的点心。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们当家的喝多了，不能再喝了。我扶他回房间休息。”慕思雨说道。 “陆羿，你喝多了吗？”有人问。 陆羿看向慕思雨，声音沙哑：“我媳妇说我喝多了，我就是喝多了。” “哟，这么听媳妇的话啊！” “哈哈……” 慕思雨懊恼，瞪他一眼：“不管你了，等会儿要是喝多了，就跟小黑睡去。” “小黑是谁呀？”有人问。 “他们家的狗。” “哦！羿哥，喝多了嫂子不让你上床了，就问你怕不怕？” 又是一阵哄笑声。 慕思雨脸皮再厚，在这方面也是含蓄的，连忙找了个借口进里屋了，不理这些焉坏的臭男人。 第169章 你男人喝多了 村妇们帮忙收拾残局，干活的人多，收拾起来也不费力，很快便收拾干净了。 “陆羿媳妇，今天你们用的那桌子，就是圆的，会转的那个，用起来真是方便，想吃什么可以转过来，什么菜都能吃了。” “是的，嫂子想买吗？要是自己出木料的话，我只收手工钱，一张桌子收一百文。”慕思雨微笑。 “哈哈，我就是随便说说的。”那妇人尴尬。 慕思雨淡笑，也不说破对方想占便宜的心思。 其他妇人明白了慕思雨的意思，看来想在她这里占便宜是不可能的，想要她家的东西可以，一分钱一分货，要不然谁也别想打主意。 “羿嫂。”张莫兰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里面好了。” “谢谢你了，莫兰。”慕思雨说道：“稍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慕思雨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些布料：“这些是我们家孩子做衣服剩下的，刚好可以给小孩做肚兜啥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姚氏走过来，从慕思雨的手里接过。“还是你想得周到。” “姚婶，你们家儿媳妇这是有了？”旁边的妇人惊讶。 姚氏得意地点头：“对啊，三个月了。” “哎哟，恭喜恭喜。” “你们两家的关系也太好了吧？我们还不知道，陆羿媳妇就先知道了。” “我可没有告诉她，她这是心细，自己看出来的。”姚氏说道：“是吧？” “是。”慕思雨笑了笑：“上次莫兰干呕，我只是怀疑。刚才看她做事的时候特别注意肚子，手也经常放在肚子上，这是一种保护行为，我就猜测莫兰怕是有小宝宝了，想着家里的布料她应该用得上。姚婶不嫌弃就好，要是嫌弃的话就算了，我也就不给了。” “谁嫌弃了？谁舍得嫌弃了？你们家小孩身上的衣料可不是咱们买得起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姚氏夸张地说道。 其他几人笑了起来。 同样是粗俗的话，可是有的人说出来就是让人轻松愉快。 “羿嫂，你男人喝多了，我把他扔里面去了啊！”陆二牛扶着陆羿过来。 “扔里面做什么？扔小黑屋里去。”慕思雨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那你扔，我可不敢扔，羿哥会揍我的。”陆二牛把陆羿扶进房间。 其他人陆续走了。 剩下的那点东西没收拾多久便收拾好了。 “娘，你坐下。”慕思雨扶住童氏。 “咋了？”童氏不解。 “你是不是腰疼犯了？”慕思雨说道：“刚才就发现你动作僵硬。” “我这是年纪大了，老毛病了，没事的。”童氏想起身，嘶的倒吸一口冷气，表情痛苦。 “涵弟。”慕思雨喊着慕正涵。 慕正涵从陆少羽的房间出来：“姐，我在这里。” “你去请一下朱大夫，请他来给娘看一下诊。” “娘怎么了？” “腰疼犯了。” “我马上就去。” 童氏再三劝说自己没事，但是拗不过一对儿女，只有无奈地接受了。 “今天大家忙着招呼客人，没有管孩子，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真吃东西。”童氏道。 “这么大的孩子了，不用操心他们。” 慕思雨哪里不知道几个孩子拿她的东西怎么嚯嚯，只是不想告诉童氏，免得她心疼那些‘浪费’的肉和调味料。 “娘，旁边的两个房间是给你和涵弟准备的，你们随时可以过来。”慕思雨说道：“我扶你进去躺会儿，这样会舒服些。” “别，我一身灰的，别弄脏了好东西。”童氏拘束。 “我说了，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旁边那个是给涵弟的。”慕思雨说道：“涵弟在这里写字什么的方便，不懂的还可以问一下他姐夫。” 童氏趴在床上，闻着新棉被散发着的清香味道，舒服地闭上眼睛。 真好啊，这样的日子。 她这辈子值了。 慕思雨来到厨房，用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熬好了解酒汤。 她端着解酒汤来到自己的房间，先把汤碗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戳了戳躺在那里的人。 “陆羿，喝点解酒汤。” “唔……” 陆羿翻了个身。 慕思雨坐在床边，加大力度摇晃着他：“陆羿，起来喝点汤，听话。” 陆羿猛地坐起来，一双黑眸幽幽地看着她。 慕思雨：“……” 这一刻，她觉得好危险。 “那个……” 不等她说完，陆羿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别吵，我头疼……” 热气喷在她的耳垂上，痒痒的，烫烫的，让她整个人都酥了。 她僵硬地坐在那里，呼吸加速，心跳加快。 陆羿松开她，重新躺了回去。 慕思雨：“……” 算了！与醉鬼说不清楚，不喝拉倒。 朱大夫过来了，先给童氏看了诊，再开了膏药。 “膏药是外敷的，一日一帖，睡觉的时候用上。”朱大夫说完，哀怨地看着慕思雨：“你们家暖房，怎么不请我？” “冤枉啊，朱大夫，我们来找过你，但是你不在家啊！”慕正涵在旁边说道：“昨天找了一次，今天又找了你一次。” “哈……我上山采药去了，今天下午才回来。”朱大夫摸了摸脑袋。“不管，我没吃上，你们得补给我。” “成，孩子爹还有一天休沐日，明天请朱大夫吃个便饭。”慕思雨笑道。 “这个可以，明天我肯定过来，你准备好啊！”朱大夫又走了。 “涵弟。”慕思雨叫住慕正涵。“小叔好像被劝着喝了一杯酒，我不方便进去看他，你去看看他那里怎么样。要是醒着的话，就让他喝了解酒汤。” 慕正涵应了一声，进去看望陆轩。 慕思雨为童氏帖了膏药，再为她按摩了一下肩膀和脖颈。 “你也累了一天了，别管我了。” “你是我娘，我不管你谁管你？瞧你不到四十岁，身子却是各种老毛病，我看着都心疼。”慕思雨说道：“别动，我帮你好生按按。” 童氏红了眼眶：“娘很幸福，有你和涵儿这对好儿女，之前受的那些都不算什么。” “你和涵弟的房子不用再整修，因为涵弟不会局限在这个小地方，总有一天他会带你过好日子，你可得把身体养好些，以后还要给他带孩子。” “好，好。”童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娘还要给你带孩子。你和女婿这么出色，多生几个，娘还年轻，帮你们看着。” 慕思雨：“……” 她就算了。 她和陆羿之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第170章 那天的风也是桃花味的 慕思雨拿着油灯进了陆芷云的房间，看见睡得香甜的小姑娘脸上有不少泥，笑了起来。 她把油灯放下，打了热水给小姑娘擦了脸，洗了手，再用毛巾擦了一下白白净净地小脚，最后帮她理了理被子，一手拿着油灯一手端着盆子出去了。 当她来到陆少羽的房间时，刚一推开门便见躺在那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警惕心真强。 陆少羽坐起来：“有事？” “给你打了热水，下来洗脸洗脚。” 醒着也好，免得她伺候了。 这小子…… 陆少羽越发老成了，那气质跟他爹一模一样。 慕思雨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 “洗好了，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陆少羽抬头看她。 “我是你亲娘，还不能看你了？”慕思雨一把抱起他。 陆少羽：“……” 他瞪大眼睛，在她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别动。”慕思雨说道：“洗了脚，水都没有擦干，鞋子打湿了吧？” 把陆少羽放到床上，再拿毛巾给他擦干了脚。 “好了。” 陆少羽垂着头：“谢谢。” 慕思雨抬眸看他：“玩累了吧？早些休息。” “嗯。” “衣服我给你收走了，你明天就穿新做的那身。鞋子也换一下，这双弄湿了，正好我一起洗了。” “好。” 慕思雨低头看他：“不要整天看书，小心变成书呆子。外面的世界很美，多看看外面的美景，心情一好，读书的效率更高明白吗？” 陆少羽别扭地说道：“我要睡觉了。” “臭小子，一点儿也不可爱。”慕思雨揉了揉陆少羽的头发。 陆少羽呆呆地坐在那里。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学着慕思雨的动作，眼里满是茫然。 慕思雨累坏了，躺下后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半夜时，感觉被什么重物压住了，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她睁开眼睛，借着从窗口洒进来的昏暗月光，隐约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陆羿！” 她动了动，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陆羿皱了皱眉头，含糊嘟囔：“别吵，头痛。” “你放开我！”慕思雨想坐起来，刚一动，被陆羿整个人压住了。 他睁开眼睛，迷糊地低喃：“嘘，别吵我媳妇睡觉。” 慕思雨：“……” 他媳妇是谁呀？ 他有几个媳妇？ 不对，他不是在另一张床上吗？怎么跑她这里来了？ “陆羿，松开我……” 呼呼！ 他呼吸平稳，看样子又睡着了。 慕思雨头痛。 明明为了避开他，她特意睡了里面的床，结果他半夜又爬过来了。 实在太累了，她也不想再折腾了，只有顶着人形巨石再次进入梦乡。 陆羿醒来时，鼻间传来淡淡的香气，如桃花般，沁人心脾。 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沉静的睡颜。那如小扇子的睫毛长长的，卷卷的，让人很想摸摸看。然而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意动，朝旁边挪了挪，这才没有惊动她。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皱着。想着刚才两人的姿势，必是他闹得她太凶，让她不高兴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零星有些碎片，拼凑起来也能了解个大碍。 见她快醒了，他重新闭上眼睛。 慕思雨打着呵欠，动了动手臂，见能活动了，看向旁边的男人。 她冷哼一声，低声说道：“臭男人，重死了，被压了一晚上都快散架了。” 她躺了会儿，努力找回身体的支配权。 等恢复得差不多了，正要起身，突然一只手臂缠过来放在她的腰间。 慕思雨瞪着旁边的人。 够了吧！ 又来。 正要推醒他，他的头凑过来，正好窝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喷在她的脖间。 慕思雨脸颊一红，往旁边挪了挪。 那手又一紧，将她抱得更紧了。 “夫君，该起了，太阳都上山了。”慕思雨叫着陆羿。 “还早，再睡会儿。”陆羿在她耳边说道。 慕思雨闭了闭眼睛，扭过头不看他。 “睡不着了？”陆羿睁开眼睛。 “嗯。”慕思雨低喃。“该起了。” “夫人……”陆羿叫她。 慕思雨听着他的声音，心跳更快了。 “嗯。” “你怕我？”陆羿低嘲。 慕思雨惊讶，回头看向他：“没……没有啊！” 他怎么看出来的？ 还真有点怕。 毕竟是原著里的反派大人，手段一等一的狠，怎么可能不怕？ “真的没有？”陆羿挑眉。 “没有，你是我丈夫，我怕你做什么？”慕思雨干笑。 “好。”陆羿嘴角上扬：“那本官要提审了。” 慕思雨：“？？？” 什么东西？ 这也要提审？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审？” “本官……”陆羿俯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要用刑来审。” “什么……什么审？”不是吧？ 最近得意忘形了？ 暴露马脚了？ 那可是反派大佬，他看出她有什么不对也正常，毕竟她最近都懒得伪装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等着一死的时候，一只大掌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你要做什……唔……” 温热的唇像是品尝美味佳肴似的，一点一点地品尝着她的唇瓣，火热的舌头探进来，像是攻掠一个新城池，肆意抢掠，留下自己的痕迹。这战火来势汹汹，把她整个人包裹着，越烧越旺，越来越热，最后软成一滩水，任由敌方强行在这块领地上标记。 慕思雨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他的审问吗？ 要是这样的话，她可招架不住。 一滴汗水从陆羿的额头流淌下来。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像一头野兽，很想将面前的猎物吞掉。 可是他知道，猎物还在怕他，要是这个时候吞掉她，对他们这样的关系没有好处。 他要的是她的心。 她的整颗心。 他强迫自己停下来，抵在她的额头上：“起了吧！不闹你了。” 慕思雨不敢看他，用棉被遮住了自己。 陆羿低笑，揭下棉被，露出那张粉红的小脸。 “你我是夫妻，你得适应。” “谁说……谁说我不适应了？我只是……” “那我们继续？” “不，我们该起了，我去做饭。”慕思雨连忙下床。 陆羿见她逃跑似的跑出去，连鞋子都来不及拉上，脸上的笑意更浓。 不过在看见自己的身体时，笑意消失了，只剩下懊恼和头疼。 他可忍不了多久。 第171章 你脸怎么这么红 陆芷云正在陪小黑玩，见慕思雨出来了，甜甜地喊道：“娘，你醒啦！” “诶，饿了吧？娘马上给你准备吃的。”慕思雨笑了笑。 “娘，你脸怎么这么红？”陆芷云眨着灵动的眼睛：“像桃花似的，真好看。” 慕思雨羞恼，不知道怎么回答陆芷云的话。 陆芷云不等她回答，又道：“你的嘴嘴是被蚊子叮了吗？又红又肿的。” “咳！”陆轩的轻咳声从窗口传来：“小云儿，过来帮小叔叔浇一下这花。” “好勒！”陆芷云小跑着进了陆轩的房间。 慕思雨这才解脱了，钻进厨房做早饭，借以转移注意力。 “姐。”慕正涵在外面喊她。 慕思雨出来时，陆少羽已经把他放进来了。 慕正涵提着篮子，把篮子递给她：“娘说你昨天累坏了，今天肯定起不来，就多做了些饼子。” “谢了。”慕思雨说道：“那我再煮点玉米汤配饼子就行了。” “好勒。”慕正涵好奇地打量着慕思雨：“姐，你被蚊子叮了吗？” 陆少羽看了慕思雨一眼，对慕正涵说道：“夫子叫你背的，你会背了？” 慕正涵：“……” 他这个小舅舅真的一丁点儿权威都没有。 陆羿从浴室出来，一双黑眸停留在慕思雨的身上。 慕思雨看他头发湿淋淋的，脸上还有不少水渍，一双黑眸深邃幽暗，仿佛能吸人魂魄，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看来你们这里的蚊子真的不少，姐夫也被叮了。”慕正涵若有所思。“等会儿我去山上找些灭蚊的草回来熏上。” “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把夫子安排的功课背熟了。等会儿我要来看你默写。”陆少羽说道。 慕正涵委屈巴巴：“我是你舅舅。” “在学业上，你是师弟。”陆少羽一脸严厉。“半年之期忘了？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慕正涵不敢说话了。 慕思雨做玉米汤，见陆羿进来了，朝旁边挪了挪。 陆羿拉住她，将她的身体推到了旁边，说道：“我来烧火。” 慕思雨瞪了他一眼。 “夫人可是对我不满？”陆羿淡笑。 “不敢，我哪敢对陆大人不满？”慕思雨冷哼。 吃早饭时，大家安静地吃着饼子，喝着玉米汤，谁也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陆芷云看了看陆羿，又看了看慕思雨，说道：“爹，娘，云儿今天可以跟你们出去玩吗？” “今天请了朱大夫，怕是没有时间出去玩。”慕思雨说道。 “哦……”陆芷云垂头喝着汤汁。 慕思雨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不忍心。 最近大家都在忙，陆少羽和慕正涵忙学业，陆轩忙着私塾和写书，陆芷云变成了最无聊的那个人，想必是觉得闷了吧！ “小叔，你今天不上课吗？”慕思雨问。 “今天休沐。”陆轩道。 “那我有个提议，你看我们家难得集体都在，不如出去野炊怎么样？到时候请上朱大夫，这样也挺有意思的。” “野炊是什么？”陆芷云来了精神。 “野炊就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制作美食，而且在大自然中品尝美食会更有意思。正好我前段时间让铁匠铺给我做了些烧烤架子，这次派上用场，我们可以一边烧烤一边欣赏美景。” “好。”陆羿道。 “听起来有点意思。” 陆轩曾经也是爱闹的性子，要不是身体变差，也不会变成宅男。如今体质越来越好，当然也想出去玩了。 一辆马车载着八个人朝着狭水谷驶去。 下车时，朱大夫动了动手臂，面对着清澈的湖水说道：“这里风景好。” 其他人跟着下来。 “的确是好风景。”陆轩说道：“朱大夫，这里应该有不少毒虫之类的吧？麻烦你了。” “臭小子，你倒是会使唤人。”朱大夫摸着胡子说道：“诺，这是药粉，在身上洒些，什么样的毒虫都不会近身。” 慕思雨和陆羿把那些东西搬出来，再把烧烤架安排上。 对面就是湖，里面有不少鱼儿，烤鱼是少不了的。她还准备了肉片和蔬菜，以及熬好的解腻酸梅汤，等孩子们玩累了就可以吃了。 “少羽，我读书不如你，但是抓鱼肯定比你厉害。”慕正涵已经下水了。 慕思雨担心：“这里的水深不深？这样安不安全？” “涵弟在水边长大，以前没少下水捞鱼虾，不用担心。”陆羿拿手帕为她擦拭汗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刚才人多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现在两人单独相处，早上那种暧昧的气氛又出现了。 陆羿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退缩。 慕思雨抬头看着他：“做什么？” “那边山上肯定有不少野蘑菇，野味，你不想去摘些回来吗？” “我去看看。” 陆羿叮嘱了陆轩和朱大夫几句，又给正在陪陆芷云摘野花的童氏说了声，跟上了慕思雨的身影。 山上的确有不少野味，而且那些蘑菇又大又新鲜，让喜欢做吃食的慕思雨越来越兴奋，走在采摘的路上停不下来了。 砰咚！砰咚！哐当！ 异响引起了慕思雨的注意，她停下来，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就在她受到惊吓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慕思雨放松下来。 陆羿带着慕思雨躲到了树后。 扑哧！一人被割了脖子，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看向慕思雨和陆羿的方向。 慕思雨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 不用这么倒霉吧？ 全家人第一次集体出游就遇见了这种杀戮的场面。 她在乡下呆得太顺心了，俨然忘记这里是古代，是一个人吃人，皇权至上的朝代。 在这里，当权者动一动手指头便能毁了一个家族，甚至一个村落，一座城池。 人命在这里是不值钱的。 比如现在，离他们五百米处，那些身手利索的人正在一刀接着一刀地切割着生命，一名穿着深蓝色衣袍的老者看着这一切，目光漠然。 “江老，全部解决了。” “扔下悬崖喂狼。” “是。” 第172章 别怕，有我在 陆羿察觉慕思雨在颤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让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 那些人在那里呆了许久，直到处理完所有的尸首，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慕思雨抖得更厉害了。 陆羿抱着她往后退。 他常年在深山里打猎，有时候为了猎杀一头野兽不得不在那里蹲几个时辰，甚至要悄无声息地跟着野兽几天几夜，所以练就了隐藏身形的能力。 果不其然，那些人没有发现他们。 “好了，他们走了。”陆羿放下她。 慕思雨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杀人的场面，怎么可能不害怕？要是刚才被发现了，说不定…… “咱们得赶快回去。”慕思雨站得太急了，身子往旁边栽去。 陆羿扶住她，安抚道：“别怕，那些人穿着不俗，肯定不是普通人，就算下山也是走官道。少羽他们现在在湖边，不会撞见他们的。” 回到湖边，远远听见慕正涵和陆芷云的笑声，陆少羽虽喜怒无形，此时眼里也是带笑的，整个人放松惬意。 “爹，娘……”陆芷云朝他们招手。 慕思雨笑了笑，向他们走来。 “你们去哪里了？”朱大夫说道：“说好的烧烤呢？我们都饿了。” “好，马上就做。”慕思雨回头对陆羿说道：“你帮忙清理一下鱼鳞。” 陆羿一边清理鱼鳞一边观察慕思雨，就怕受刚才的影响，然而这丫头恢复得挺快的，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别的倒是如平常一样，像个没事人似的。 “你们吵架了？”陆轩蹲在陆羿的身侧。 陆羿抬眸看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吵架了？”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看她脸色苍白，而你脸色有些黑，说明你们吵架了，而且吵得挺厉害的。”陆轩拍了拍陆羿的肩膀：“作为兄弟，弟弟劝你一句，现在的日子来之不易，一定要珍惜啊！她要是犯了什么错，只要不是原则性的大错，咱们是男人，就包容包容。” “你是怕没人给你做饭吧！” “……” 陆轩摸了摸鼻子，心虚地溜了。 “哇，好吃。”陆芷云一脸享受地吃着烤蘑菇：“娘，太好吃了，我觉得烤蔬菜比烤肉还好吃。” “娘再给你多烤些。”慕思雨一边翻菜一边刷调味料。“不过也不能只吃这个，旁边的酸梅汤自己倒。” 陆芷云拿着新得的烤蘑菇走向陆羿，吹了吹递到陆羿的嘴边：“爹，吃一口。” 陆羿正在杀鱼，手里没有空闲，见状说道：“爹不吃，你吃吧！” “你吃一口。”陆芷云坚持。 陆羿的眼里满是暖意，张嘴咬了一口：“好吃，不过爹现在不得闲，等会儿再来吃。” 陆芷云又跑到慕思雨的身侧，扯了扯她的衣角：“娘也吃一口。” 慕思雨蹲下来咬了一口：“嗯，我们小云儿喂的就是好吃。” 陆芷云咯咯地笑起来。 慕正涵和陆少羽上了岸。 两人像泥猴似的，不仅身上有不少泥，连脸上也沾了不少。 童氏拿着早就备好的衣服给两人换上。 “哇，姐，你烤得太好吃了吧？”慕正涵夸张地叫道。 “好吃就多吃些。” 烤架不小，一排排的摆满了各种蔬菜和肉串。 陆少羽站在她的身侧，学着她的样子翻转那些菜，再学她的样子刷上调味料。 慕思雨看着他的动作，眼里满是惊叹。 高智商就是高智商，他就在旁边看了两分钟，这么快就学会了。 “这里我会了，你去烤鱼。”陆少羽抬头看她一眼。 慕思雨蹲下来，亲了一下陆少羽的脸颊：“我儿子怎么这么聪明？” 陆少羽顿时脸红如霞，‘狠狠’瞪她：“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你亲娘。” “那也是男女有别。” “亲娘还不能亲儿子的？” “你你……”陆少羽抿着嘴，一脸严肃。 陆轩扑哧笑起来。 在陆少羽严厉地看过来的时候，他轻咳一声，看着天空说道：“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啊！” “糊了。”慕思雨在旁边提醒。 陆少羽看着糊成一团的东西，小脸更黑了。 “真可爱。”慕思雨在旁边笑道：“好了，不闹你了，你烤小的，我烤大的。” 朱大夫翘着腿，满脸享受地吃着烧烤，喝着果汁：“哎呀，这样的时光真是幸福啊！我都不想回去了。” 童氏在旁边坐着，瞭望着面前的湖面，神色放松。 朱大夫看着她的侧颜，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一个少女背着沉重的背篓，突然崴了腿，他跑过去为她治疗。 这好像是二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他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这个画面又突然浮现出来。 他晃了晃脑袋，无奈地笑了笑。 “朱大夫，你的袖口破了。”童氏回头看见了朱大夫的衣袖，提醒道。 朱大夫低头看了一眼，一脸无所谓：“没事，反正我平时采药炼药也经常划破衣服，回去打个补丁就行了。” “这么小的洞不用打补丁。”童氏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针线包：“我帮你补几针吧！” 朱大夫想拒绝的，但是看见童氏那忐忑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点头应允了。 对这妇人来说，她主动示好是鼓足了勇气的，要是这次拒绝了她，只怕她下次更加不敢对别人表示善意。 童氏抓着朱大夫的衣袖缝补着。 朱大夫看着她的头顶，一动不动。 慕思雨看过来时，见到两人的样子，眼里闪过亮光。 对啊！童氏不到四十，要是放在现代的话那就是个少妇，甚至许多三十几的女人才刚步入婚姻，所以童氏大可以再找下一春，没必要为慕大山耗费一生。 她扯了扯陆羿的衣角。 陆羿看过来。 她垫起脚尖，问陆羿道：“朱大夫有妻儿吗？” 陆羿看她眼眸精亮，再看朱大夫那边的场景，哪有不懂的？ “没有，他未婚。”陆羿道：“不过听说……” “嗯？”慕思雨等着他说下去，但是他又不说了，顿时急了。“什么？快说。” 陆羿学她的样子，在她的耳边说道：“听说他因误食了毒草，没有生育能力。” 慕思雨：“……” 这就是他没有成亲的原因？ 也是，要是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不成亲？ 顿时，她失望了。 “只是听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陆羿摸了摸她的头发。 第173章 娘的终身大事 “那你去问问。”慕思雨戳着他的腰。 陆羿抓住她的手指，眼眸暗沉：“有什么好处？” “你还想要什么好处？”慕思雨不高兴了。 陆羿低头，在她耳边说道：“我也要吃你亲手烤的鱼。” 慕思雨：“……” 她没有给他吃吗？ 这里只有她会烤鱼，他想吃的话当然也得她来烤…… 不对！他根本就是故意逗她的。 这么正常的一句话，需要离这么近说吗？ 这个登徒子！ 想明白这点，再看陆羿玩味的表情，气得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 陆羿倒吸一口气：“嘶！” “爹，你怎么了？”小棉袄陆芷云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烫到了？” “没有。”陆羿淡笑：“你离烤架远点，小心火星溅到你身上。” 童氏给线头打了个结，低头咬断，把针线收起来：“好了。” “多谢。”朱大夫看了看，原本有个洞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竹叶，看起来非常别致。 “我手艺不好，你不嫌弃就行。”童氏站起来，走向不远处的陆芷云：“小云儿，你脸上全是油，快擦擦。” 趁着童氏走开，陆羿被慕思雨推了出去。 陆羿拿碗装走几串烤肉、几串烤蔬菜，再倒了一竹桶的酸梅汤，走向朱大夫方向。 “这是刚烤好的，尝尝看。” “今天我有口福了。”朱大夫笑呵呵的。“香，实在是香。你这媳妇越来越贤惠了。” “朱叔没有想过找个媳妇？”陆羿装作随意聊天。“有个人做饭也是好的，总好比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朱大夫喝了一口酸梅汤：“妙，酸酸甜甜的，这味道最解腻。” “朱叔不到四十，年纪可不大，莫不是心有牵挂，看不上一般女子？”陆羿又递给他一串肉片。 “你这小子可不是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人？说吧，想做什么？” “随便聊聊。好山好水好肉，还有这好天色，与朱叔聊聊家常，人生一乐事。” 波！两人碰了杯。 “哈哈，行，不过嘛，别为朱叔操心了，朱叔这一生够了。”朱大夫笑道。 陆羿不再说什么，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说了些别的事情。 慕思雨不时看着那两人的方向，心里像是有虫子爬似的，恨不得把陆羿拽回来问问。 虽然有一段不太愉快的插曲，但是总的来说这次野餐是成功的，老老少少的脸上都少了几分沉重，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回到家后，天色不早了，陆羿先送朱大夫回家。 等他回来时，慕思雨拽着他进了房间。 陆轩：“……” 喂喂，他这个小叔子还在呢！ 算了，回房写话本吧！今天出去玩了一天，正好有许多灵感要写下来。 “怎么样？”慕思雨问。 “他没有成亲的打算。”陆羿无奈：“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吧！再说了，你问过岳母吗？她可有这个意思？” 以他看，只怕是她一人的想法，岳母如此传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 “哦。”慕思雨撇嘴：“不答应算了，我给我娘找个更好的。” “不怕了？”陆羿见她恢复平时的活力，放下心来。 “你是说刚才的……”慕思雨的脸色白了白：“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那个老者穿着不俗，只怕是有权有势的人，咱们这里有这样的人吗？” “不知道，明天我去打听一下。” “你小心些，千万别招惹那些人。你看他们杀人像割草一样，人命在他们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好。” 夜晚，慕思雨看陆羿坐在外屋的床上，犹豫了一下走向里屋。 然而她刚坐下，只见陆羿朝她走来。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什么事？” 陆羿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她。 “你做什么？” “睡觉。”陆羿淡道。 “我睡觉不老实，还是让我睡里屋吧！” 陆羿把她放下来，再用被子盖住她，他躺在她的身侧，一双黑眸沉沉的，带着危险的气息。 “要是不想睡，我们就做点别的。” 慕思雨连忙把自己盖起来，闭上眼睛：“睡了。” 陆羿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眼里满是柔色。 “明天我跟你进城。”慕思雨闭着眼睛说道：“一辆马车不够用，我们再租一辆。另外你每日公务繁忙，也得给你找个人赶车，这样也能休息一下。” “我不用，给你找个马夫。” “风筝可以给我赶马车。”慕思雨打着呵欠：“我瞧着他挺可靠的。你身边缺个人跑腿。” 马行。慕思雨打听了马车的价格，租下了新的马车。 她向马行伙计打听在哪里能找到不错的马夫，伙计让她去牙行买一个。她考虑了一下，赶着马车向牙行驶去。 “老大，就是那个女人，二鼠他们就是因为跟着她，后来落到大牢里。” “什么来路？” “一个乡下妇人，能有什么来路？” “没有来路，怎么可能折了几个兄弟？” “这个……” “咱们百兽帮的兄弟不能白折，既然这妇人是一个人出行，管她什么来路，先把人解决了再说。” “就是，要不然兄弟们也不服你。”旁边的几个人挤眉弄眼。 慕思雨赶着马车，突然前面有人拦道，眼瞧着马车就要撞上去了，她连忙拉紧马绳。 “做什么？” 她刚停下来，其中一人便跳上马车。 几乎是下意识的，慕思雨抽出旁边的大刀劈过去。 “艹，这女人还动刀。” 慕思雨用刀吓退那人，又挥了一下鞭子，赶着马车往前驶。 “这女人好快的反应。” 所谓的百兽帮，不过是街头的小混混而已。那为首的叫黑虎，长得黑，虎头虎脑，只有一身的蛮力，便收服了一干兄弟跟着他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黑虎是跟着化缘的老和尚学过功夫的。那妇人突然动刀，他被吓了一跳，本能的下了马车。现在反应过来，立即跳上马车跟上去。 慕思雨哪里见过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强抢事情，赶着马车往人多的地方跑：“来人啊，抢劫！有人抢劫！” “臭女人，竟敢对老子使刀，看老子……”黑虎朝慕思雨伸出手，还没有碰到她，便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跳上马车，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慕思雨准备跳车。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跳车之外，也想不到别的法子，在她看来受伤总比落在抢劫犯的手里强。然而在这个时候，她竟看见了那个乞丐。 她曾多次给他吃食的那个乞丐。 第174章 乞丐说，我只跟着你 五个壮实的汉子躺在地上呻吟。 乞丐冷漠地看着他们。 慕思雨感激涕零：“多谢大哥救我。” “就当是抵了你这些日子给的银子和吃食。” 乞丐的声音冰冷无比。 “你明明有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慕思雨好奇地说了句，见乞丐眼神不善，及时闭嘴了：“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你这么厉害，要不要做我夫君的随从？每个月给你十两银子。” 乞丐从慕思雨的面前走过去。 慕思雨见他拒绝，眼里满是失望。 那乞丐的身手这么好，要是能做陆羿的护卫，陆羿的安全也算是有保障了。不过这种高手的脾气太怪异了，宁愿做乞丐也不做高薪随从。 突然，一辆马车从前面驶过去。 马车后面跟着不少护卫，个个杀气腾腾，明显马车里的人不是普通人。 慕思雨见到这些人，认出了其中一人就是昨天在山上看见的刽子手之一，当时他刀起刀落，杀得特别的利落。 “我不做你夫君的随从，不过……”乞丐停下脚步：“我可以跟着你。” 慕思雨：“……” 马车走远了。 乞丐回头看着她：“行不行？” “我一个乡下妇人，身边用不上你这么得力的随从。”慕思雨说道。 乞丐看向旁边的几个汉子：“我倒觉得你比你夫君更需要。” “要不，你帮我把这几个人扔到县衙，正好去县衙找我夫君，我问问他怎么样？” 慕思雨实在舍不得放走这么得力的助手，只有先把人留住，再问陆羿的意思。陆羿这么厉害，要是他想留下人，说不定这人就这样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嗯。” 县衙外，高衙役把几个挑事的地痞押进了大牢里。 陆羿闻讯赶过来。 只见他神色担忧，赶到时先看她有没有受伤，见没有明显的血迹之内的，心安了一大半。 “你没事吧？” “幸亏这位大哥救我。”慕思雨向陆羿介绍身后的乞丐大哥。 乞丐抬眸看了陆羿一眼，没有说话。 “多谢侠士。” “用不着谢我，你夫人给了我不少吃食和银子，这些不过是报酬。”乞丐说完，看向慕思雨：“你问你夫君行不行，不行我就走了。” 慕思雨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 她拉着陆羿走到角落，将大概的经过告诉了他。 陆羿回头看向乞丐。 “我先跟他说几句话。”陆羿回头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和他说了，再来做决定。” “好。” 陆羿与乞丐在旁边说了一会儿，乞丐的脸都被头发遮住了，看不出他有什么神情。陆羿的表情挺严肃的，几乎是他在说，乞丐偶尔回应一声。 最后陆羿朝慕思雨招了招手。 慕思雨走过去：“怎么样？” “这位夏兄可以留下来做你的护卫。”陆羿说道：“这样你进出城我也放心了。” “做我的？”慕思雨看了看乞丐，再看了看陆羿：“以这位夏大哥的身手，要是跟着你会更有前途。” “我不要前途。”夏琨淡道：“只需要一个解决温饱的地方。” “那好吧！”慕思雨摸了摸脸颊：“可是你身边要是有个人打下手会好很多，要不我去牙行买个人吧？” “你们想找什么样的人？”夏琨淡道：“十五岁，识得几个字，颇有些小聪明的要不要？” “夏兄有认识的人要介绍过来？”陆羿了然。 “嗯。认识一个。” “可以。”陆羿淡笑：“那就麻烦夏兄了。” “在这里等着。”夏琨说完，从原地离开。 他一走，慕思雨便忍不住问了：“你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不劝他跟着你？他的身手真的很好，要是跟着你的话，肯定会帮你大忙。” “他不愿意。”陆羿掏出怀里的水壶递给她：“喝点水。” “我不渴。”慕思雨拒绝，接着说道：“以你的聪明，要是想让他留下来，肯定有的是办法。” “这人不喜欢官府。”陆羿说道：“在我们说话的期间，他不时看县衙的招牌，眼里只有厌恶和烦躁，他是不可能跟着我进出县衙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担心他是坏人吗？” “以他的身手，如果真是坏人，也不可能做了这么久的乞丐。这个人看起来是个乞丐，举手投足却非常有风度，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相信你的眼光，你说他不是坏人就不是坏人。”慕思雨拍了一下马屁。 “真的是相信我？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陆羿笑看着她：“要不然你也不会把他带到我的身边，更不会这么想让我留下他做个随从。” “我想着你身边缺这样的人才。”慕思雨不好意思：“对了，那几个人为什么要偷袭我，我还不知道。你问问他们，为什么对我下手。“ “放心。”陆羿的眼里闪过冷色。 慕思雨又给陆羿说了接下来的计划。 她打算在城里腾个店铺，平时风筝等人守着，可以卖些她做的家具，要是有定制装修的就找她，她量身定做。现在她手里就有一个大单子，也就是李家小姐的那个单子。等做完那个单子，她的名气更响了，更不用担心没有生意。 “人来了。”夏琨提着一个小少年过来。 小少年瘦骨如柴，一身乞丐装，被推过来的时候扬起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灵动有光芒。 “官爷，有什么吩咐啊？” “你叫什么名字？”陆羿问。 “我叫小猴子，他们都这样叫我。”小少年摸了摸脑袋。 “我身边缺个随从，你要不要跟我？”陆羿淡道：“只不过想做这个随从，你得跟我签五年的卖身契。在这五年内你只能听我的，要是违抗了，那就和普通的家奴一样受到惩罚。” 少年看向夏琨。 “琨哥，你也签？” 夏琨看向慕思雨，淡道：“可以签五年。” “成，琨哥签，我就签。”少年说道：“工钱多少啊？” “一个月五两。”慕思雨说道：“要是做得好，后面可以加价。” “够了够了。”少年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什么时候开始上工？” 第175章 慕大山疯了 陆羿为少年取了新名字，名叫知谦。少年吃百家饭长大，没有姓氏，便跟着陆羿姓。 慕思雨带着少年和夏琨去买新衣服。 知谦叽叽喳喳，颇为活跃。夏琨常年都是那张冰块脸，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真的觉得你更适合跟在陆羿身边，你看看你们两人，一个比一个不爱说话，是不是特别的相合？”慕思雨拿着衣服在他身上比划着。 知谦穿着新衣服出来，笑眯眯地说道：“夫人，还是算了吧！老爷和琨哥要是在一起，方圆几里必然寸草不生，为什么？冻的呗！全结冰了。” 慕思雨扑哧笑起来。 这小子太逗了。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这个知谦做随从，多有意思啊！ 拾掇好了两个新成员，慕思雨先让知谦带她挑了个店铺租下来，再把他送到县衙，让官差把知谦交到陆羿的手里。 马车回到村里，正在干活的村民见赶车的竟是个乞丐，一个个瞪大眼睛。眼瞧着马车驶进了陆家大门，众人才知道刚才那辆马车也是陆家的。 童氏拉着陆芷云朝旁边避了避，扯住慕思雨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女儿啊，这位又是谁？” “我们家的护卫。”慕思雨说道：“娘，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 巴拉巴拉…… 一阵解说之后，童氏心有余悸，拍着胸口说道：“太危险了，幸好有这位侠士救了你。这位侠士叫什么？” “他叫夏琨。” “夏侠士，多谢你救了我女儿。”童氏行礼。 夏琨朝旁边避了避，淡道：“我现在是夫人的护卫，老夫人不用客气。” 童氏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有点别扭。 “那我应该叫夏叔吗？”陆芷云甜甜地喊道：“夏叔。” 夏琨眼神恍惚，蹲下来看着陆芷云。 陆芷云眨着眼睛：“夏叔，怎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夏琨的声音柔和了些。 “我叫陆芷云，你叫我小云儿就行了，爹娘都这样叫我。”陆芷云声音清脆甜美，笑起来像阳光似的，仿佛能把阴暗都赶走。 “小云儿，名字很好听。”夏琨语气复杂。 陆芷云点头：“嗯，我也觉得。” “娘，旁边那个房间你先清理一下，以后夏大哥和知谦住在那里。”慕思雨说道。 “知谦又是谁？” 慕思雨又大概解释了一下。 童氏算明白了，这是一下子多了两个随从，听起来还很有本事的样子。 慕思雨回房画图，打算把租下来的那个店面简单装修一下，最重要的是后院员工宿舍，那里要布置温馨些，让员工们有种仿佛在家里的感觉。 童氏往回走，经过一块田坎时见到从对面走过来的唐氏，朝旁边的田坎让了让，打算等唐氏过去了再走。 唐氏在她面前停下来：“二弟妹，咱们好歹妯娌一场，怎么说不理人就不理人了？你这样我就伤心了。” 童氏嘴角扯了扯：“我没有不理你，这不是没什么话说吗？” “我们妯娌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话说？瞧你说的，见外了。”唐氏拉着童氏的手掌。 童氏试图抽回来，但是唐氏拉着不放，顿时两人拉拉扯扯半天。 “你到底想做什么？”童氏急了。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唐氏的眼里闪过烦躁。 要不是陆羿现在当官了，她会舔着脸来讨好她吗？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家里还有事情，先走了。”童氏用力抽着手。 她这段时间营养跟上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弱，力气也大了些。 这么一用力，唐氏整个人往后栽去。 砰！唐氏摔在了泥田里。 童氏脸色变了变，结巴地说道：“不关我的事，是你……是你自己要拉着我的。我还有事情要忙，没空陪你闲话家常。” 说完便溜了。 唐氏躺在泥里，感觉到那种稠黏的东西沾得满手满身都是，气得大叫起来：“童春妮！！！！” 童氏跑得更快了。 呼呼！ 太吓人了。 直到看不见唐氏了，她放慢脚步，摊开手自言自语：“我居然推她了！” 就在童氏推开门准备回家的时候，回头看见角落里有个人影。她停下脚步，慢慢地走过去，见那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又大胆了些，再往那边走了几步。 “朱大夫！” 童氏连忙扶着他坐起来，摇晃了几下：“朱大夫！” 朱大夫脸颊发红，身体烫得不行。 “这是病了啊！” 童氏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其他人。 她这里本来就偏僻，附近没有人家。 她试着扶起朱大夫，后者还有点意识，腿用力一蹬站了起来。 童氏把他扶进房间。 唐氏一身污泥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走着，经过的村民对她各种冷嘲热讽。 “唐大嫂，你这是去哪里玩了？怎么把自己玩成这样？” “你们呀，这是不懂，唐大嫂现在没田没地的，想必是想念泥土味了，特意带一身回去好生回味。” “滚滚滚！”唐氏骂道：“土地爷打城隍，管得宽。你们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吗？老娘要你们来操心。” 慕大山挑着柴经过，看见几个妇人在那里骂战，冷漠地走过去。 “喂，慕大山。”唐氏叫住他：“我们是分家了，又不是断绝关系了，看见你大嫂被人欺负你连个屁都不放，还是不是男人？” 慕大山停下脚步，冷漠地看着唐氏：“我一个男人还能去欺负女人？你少惹点事，谁还能欺负得到你？” “你你你，好啊慕大山，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难怪你女人现在不要你。”唐氏朝着慕大山的背影大骂。 慕大山把柴火往旁边一扔，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想做什么？我是你大嫂。”唐氏吓着了。 慕大山再瘦小，那也是个男人，还是一个使惯了蛮力的男人，要是他一拳头打过来，她岂有好果子吃？ 旁边的几个妇人捂嘴笑起来。 要是手里有瓜子的话，只怕已经在嗑瓜子了。 慕大山狠狠瞪着那几个妇人。 几个妇人怏怏的，互相推着走了。 慕大山再次看向唐氏：“我变成今天是谁害的？还不是你们吗？要不是你们，我儿女双全，妻子贤惠，岂会像现在这样孤苦伶仃？你们最好不要再惹我，要不然我一把火烧了房子，大家一起死。” 唐氏吓着了，拔腿就跑。 慕大山疯了！ 第176章 从京里来的大官 慕大山重新挑起柴火，冷着脸来到童氏家门前。 旁边的角落里放着两担子柴火，上面的绳结告诉他，他这些时日挑来的柴火还是完完整整的，童氏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他敲了敲门。 童氏正在给朱大夫擦脸。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孤男寡女的，对童氏来说这是极大的挑战。 可是在她还是慕家妇的时候，好几次被蒋氏打得皮开肉绽，朱大夫悄悄塞药给她擦，这些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连慕正涵都不知道。 朱大夫是她的恩人，他病成这样不能不管。 听见敲门声，手一抖，毛巾掉在朱大夫的脸上。 她连忙拾起来，一边回应一边朝外面走去：“来了，谁呀？” 打开门，见到那张熟悉的脸，砰的一声关上了。 她靠在门后，拍着胸口做惊惧状，不过很快她纳闷了，他们都不是夫妻了，有什么好心虚的？ 慕大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童氏关在门外，他脸色变了变，再次敲响门。 啪啪啪！ 这次用力极大。 他的心里也是有怨恨的。 多年夫妻，她竟真的这么绝情，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他。 童氏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问他：“你有什么事儿？” “我给你挑了柴火，为什么不用？”慕大山冷硬地问。 童氏最怕慕大山这样了，每次他冷着脸，她就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在那里抖啊抖，忐忑得不敢上前。 要是换作以前，童氏会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认错，可是现在不是以前，她不用再受那家人的气。 童氏捏紧拳头给自己打气，把慕思雨告诉她的那些话再说了一遍：“你挑柴火给我做什么？我们非亲非故的，又没有什么关系。” “孩子娘，咱们多年的夫妻，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慕大山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哆嗦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童氏酸涩。 要是前几年听见这些话，她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是现在再听这些话，除了释然之外，竟没有多余的情绪。 “你别再做这种事情了，我真的不需要你做什么。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挺开心的。只要你别再打扰我，便是对我好了。” 慕大山拍着门：“你开门，我们好生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快走，再不走的话我就叫了，要是让雨丫头知道，你知道她脾气的，必然闹得你在村里呆不下去。” 从里面传出闷哼声。 童氏听见声音，连忙往里屋走去。 “涵儿回来了吗？”慕大山也听见声音，只当是慕正涵回来了。“孩子娘，你让我跟涵儿说几句话，我好歹是他爹。” 童氏不再理会慕大山。 她赶到里面一看，朱大夫从床上摔下来，正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这样下去不行。 以前涵儿发烧，她是怎么做的来着？那方法还是朱大夫教她的。 虫儿叽叽喳喳的叫唤着。乡下的夜晚寂静中又带着喧嚣，平凡中又有许多不平凡。 陆知谦背着陆芷云从外面进来。 陆芷云嘴里发出清脆的笑声，对正在院子里收拾木材的陆羿和慕思雨说道：“爹，娘，瞧瞧这是什么？” 说着摊开手，只见从那里飞出来漂亮的萤火虫。 “好看。”慕思雨真心地夸赞。“知谦哥哥带你抓的？” “对呀！”陆芷云说道：“知谦哥哥身手好厉害，他会飞。” 慕思雨惊讶：“知谦，你还会武功？” “嘿嘿，我只会轻功，遇见事情就跑，可能与从小的经历有关，要说功夫厉害，还是得看琨哥。” 知谦嘴里的琨哥正坐在房顶上喝酒，那副江湖侠客的孤寂感让她想起了儿时的男神——李寻欢。 陆羿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看吗？” 慕思雨被突然伸过来的脑袋吓了一跳，推开他的头：“我们请回来的这个随从好神秘，浑身透着一种‘独孤求败’的气息。” “只要他能保证你们的安全，怪就怪些，我不介意。”陆羿凑过来：“不过，你再这样看着他，我就会介意了。” 慕思雨看了看四周，瞪了他一眼。 陆轩对家里多了两个随从没有表示什么。 陆知谦能言善辩还勤快能干，不仅干活麻利，哄孩子也有一手，从他出现之后，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陆芷云的喜欢，可见这小子是很聪明的。再加上他识时务，对陆轩是一口一个二爷，让不喜欢陌生人的陆轩也挑不出错来。 “二爷，打水这样的活儿交给我干就是了。”陆知谦主动从水井里打出一桶水。 陆轩淡道：“你白天还要跟我哥，只要你做好我哥安排的事情就行了，别的不用你。我们家的人没有这么娇气，让你做随从就是做随从，不会让你把丫头和老妈子的活儿都做了。” “陆二爷说的没错，你要记好了。”慕思雨在旁边严肃地说道。 陆轩瞪她一眼：“少打趣我。” 陆知谦叫他二爷，他浑身不自在。慕思雨再叫他二爷，差点没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慕思雨见他可爱的样子，笑了起来。 “在私塾干得怎么样？”她问。 “还行吧！”陆轩道：“对了，我这里又写好了一册，你有空的时候送去弘文馆。” “瞧瞧咱们二爷，这赚银子的能力太强了。”慕思雨感叹：“我也要努力才行。” 各自回房后，陆羿不等她往里面走，直接抱着她上了外间的床。 “你做什么？”慕思雨推他：“我去拿条毛巾擦擦手。” “不是想往里面逃？”陆羿挑眉。 “没有。”慕思雨抓着衣领：“你最近怎么怪怪的，莫不是受刺激了？” “还记得那日见到的人吗？”陆羿在她身侧躺下来：“今日我在衙门见着了，秦大人对他毕恭毕敬的，好像是从京城来的官员。” “京城？” “嗯。”陆羿把玩着她的碎发。“那日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不想再发生那种事情，有夏琨保护你我也能放心些。” “你也要小心。”慕思雨说完，侧过身，背对着他。 最近两人之间怪怪的，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第177章 今天有点不对劲 清晨，鸡鸣狗吠声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 太阳羞涩地探出了头，先是试探的散发一点光芒，渐渐光芒越来越大，笼罩着整个天地。 笃笃笃！慕思雨快速地切好葱叶，往旁边的木碗里一装，打上几个鸡蛋快速地搅拌着，再配上各种调味料和面粉揉成团…… 她的动作特别的利索，看着像是表演杂技似的，让烧火的知谦小哥眼花缭乱。 将大面团切成小面团，再刷上一层油，一阵揉捏之后赶成薄饼往锅里一摊，嗤嗤嗤，烧热的锅将饼烙成金黄色，散发着清香味。 知谦咽着口水，说道：“夫人，太香了，你的手艺真是精湛。” “喜欢吃就多吃几个，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好好补充营养。”慕思雨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她说多吃几个可不是客气，一个又一个饼烙好后铺在篮子里，那竹篮都快满了。 “快好了，你把牛奶端出去。” 知谦应了一声，端出了牛奶。 陆羿挑着柴火进来，见知谦摆放碗筷，知道早饭好了，便去清洗一下，再换好衣服出来。 现在家里有马车，不用天没亮就进城，等吃了早饭差不多就要进城办差了。 慕思雨今天也要进城，等会儿陆家两辆马车都得出门。 “这是什么？”陆轩闻着那牛奶味儿，眉头皱得快能夹住苍蝇了。 “姚婶家里的母牛生了小牛，我瞧着它奶水不错，就找她买了些。放心好了，我处理过，没有那么重的奶腥味。” 慕思雨把饼放下，解释道。 “我闻不惯这个味儿。”陆轩道：“要不，我就喝水？” “牛奶对身体有好处。小叔也好，知谦也好，你们的身体都需要好生补补。特别是知谦，你这长期的营养不良，个子不高，这样可不行啊！我跟姚婶说好了，以后每天找她家买一些牛奶。姚婶本来不收我钱的，但是我要长期买，她不收我就不要了，这才收了。” 知谦将头埋在碗里，咕噜咕噜地喝着。 “别只顾着喝奶，吃点饼啊！刚才在厨房的时候不是馋了吗？”慕思雨夹了一个饼给知谦：“不用拘束，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夏琨倒不客气，一只手拿饼，一只手端奶，大口大口地吃着，也不说话。 陆轩还是嫌弃，但是被陆羿看了一眼，顿时老实了。 “知谦，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不用勉强。”慕思雨见知谦一直不说话，还一直埋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东西，不喜欢就不喜欢，大方说出来就是了。” 知谦放下碗，抹了一把眼泪：“不是的，夫人，我是太开心了。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跟了琨哥，吃是有的吃了，但是也没有人这么关心我。夫人对我太好了，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在这五年里，你要跟着我们，那就是我们的家人。以后你要是有喜欢吃的只管告诉我，我会尽可能的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谢谢夫人。” “那嫂子，我……”陆轩刚说了半句，又见陆羿看过来，到嘴的话就这样咽下去：“喝牛奶真的对身体有帮助？” “当然，经常喝牛奶的人会长高许多，身体也会很强壮。”慕思雨道。 “那我喝。” 陆轩眼睛一闭，大口喝着。 不喝不行啊！大哥的眼神像是刀子似的，他要是敢说‘不喝’，只怕接下来几天都要承受他刀子般的眼神。 “夏大哥，你的胡子是不是该剃了？你要是没有工具，我夫君那里有，让他帮你？”慕思雨对夏琨说道。 夏琨换下那身乞丐服，昨天也洗刷得很干净，那头乱槽槽的头发梳成了马尾，用黑绳系起来，看起来挺精神的，就是那胡子…… 络腮胡子把整张脸都遮了个七七八八，哪里看得出他长什么样子？他最有辨识度的就是那双眼睛，像恶狼似的，一般人不敢惹。 夏琨一口气吃了八个饼，再喝下一大碗的牛奶，把嘴一抹，走了。 慕思雨：“……” 她哀怨地看向陆羿。 陆羿嘴角上扬，摸了摸她的头发：“夏兄就是这个性子，不用在意。” “我当然知道他是这个性子，所以我们就不能换一下吗？”慕思雨噘嘴。 “不能，我身边需要精灵懂事的，你身边需要武功高强的。”陆羿淡笑：“好了，我去给岳母送些饼，你吃好了等我。” 知谦这么一拾掇，倒是个长相不俗的小伙子。不过太瘦了，要是再养些肉，这小伙子的颜值都可以赶得上现代的那些小鲜肉明星了。 陆羿送饼去了，知谦就帮忙收拾屋子，收拾完了又收拾院子。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又带着陆芷云在那里玩踢毽子。 “哇，知谦哥哥好厉害。” 陆芷云在院子里拍手。 在她的身边跟着那只小黑狗，小黑狗摇着尾巴，不时汪汪叫两声，也是非常兴奋的样子。 慕思雨洗碗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的场景，眼里一片温暖。 陆羿提着篮子去送饼，经过的村民见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陆羿向来冷淡，不管对谁都是点头问好，不说多余的话。 “岳母……岳母……”陆羿拍了拍门。 童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便看见躺在床上的朱大夫，而她昨天晚上太累了，趴在床边就睡着了。 外面的拍门声还在继续，童氏总算是反应过来，连忙出去开门。 “岳母这是没歇好？”陆羿见童氏眼睛下一片乌青，关心地问：“可有身体不适？” “没有，没有。”童氏干笑：“就是有点没睡好。” “这是夫人烙的饼，岳母尝尝。” “好好。”童氏接过来：“那我就不送你了。” 陆羿觉得童氏怪怪的，只当她没有歇好，没有多问。 “岳母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 “放心，我没有不舒服。”童氏说道。 砰！从里面传出重物坠落的声音。 童氏马上把门关上了。 还没有离开的陆羿：“……” 岳母今天有些不对劲！ 第178章 开店了，开店了 陆羿回来时，慕思雨收拾好了，上了马车。 他跟着上车。 慕思雨觉得奇怪，说道：“你的马车在那边。” “我跟你坐。”说话时，他挨着她坐下来。 “那租这么多马车也没用。”慕思雨嘟囔。 “谁说没用？进城后就用得上了。”陆羿打起帘子，对孤零零坐在那里的知谦说道：“你在后面跟着。” “好勒。”知谦笑呵呵地应道。 马车很宽敞，别说两个人，再来几个人都没有问题。只是陆羿最近越来越粘人，像牛皮糖似的，让她有些不习惯与他单独呆着。 陆羿闭上了眼睛。 慕思雨见状，放松下来，将头靠在旁边的马车壁上。 马车摇啊摇，很快便把她摇困了。 陆羿见她身子一歪，及时接住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挑着担子的老汉走过去，见到马车朝旁边让了让。 坐在挑子里的小孙子脆声声地说道：“爷爷，那马好大。” “是啊！好大。”老汉满脸的羡慕。 陆羿看着经过的田野，在田野里辛苦劳作的农户们，只觉今天的早晨格外的美好，连空气中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甜滋滋的。 “吁！”马车停下来。 慕思雨睁开眼睛，揉了揉，半眯着眼睛看着外面：“到了？” “到了，我先下车了。”陆羿拿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 慕思雨见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她居然流口水。 进城后两人分开，陆羿坐着知谦赶的马车往县衙方向去，他们却要到新租的店铺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风筝等人早在店铺那里等着了。 “羿嫂，店铺叫什么名？”风筝问。 “我想了想，决定叫‘梦想家居’。” “梦想？”风筝念叨：“这个名字好听。” “你们去看后面的伙计宿舍了吗？快去看看，有什么要求赶快提，以后弄好了我可不管了。” “好勒！” “风筝，你留下。”慕思雨叫住风筝。 风筝凑过来：“羿嫂，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活儿要交给我做？” “对，我的确有重要的活儿要交给你。”慕思雨说道：“你们这么多人，我得挑个人来管大家。要不然我不在的时候连个主心骨都没有。你有没有信心挑大梁？” “羿嫂，你觉得我可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慕思雨道。 “可是，这几个兄弟不说了，大家知根知底。大牛哥和二牛哥能听我的吗？”风筝没有自信。 陆大牛和陆二牛力大无穷，又与陆羿有交情，风筝知道他们兄弟是老实人，这不是担心自己管不住吗？ “他们兄弟都是不错的伙计，但是真让他们当这个管理者，只怕比你还没有信心。放心好了，我这样决定当然是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慕思雨拍了拍风筝的肩膀：“不用太大的压力。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负责店铺的运作就是了。” 风筝听慕思雨说得这样简单，还是忐忑不安。不过他也不是个怂的，当初敢跟县衙打欠条，现在也没什么不敢做的。 “瞧瞧，就是这里。”一辆马车停下来。 郑书玉和李红姝先后下了马车。 “你的店就开在这里？”李红姝打量着。“还挺大的。以后打算卖些什么？” “主要卖各种家具，要是有人想定制也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需要我亲自来设计。”慕思雨说道：“李小姐，你那里我还得再等等，等我这店铺开起来，再全心为你打造属于你的家居。” “不急，你只管安排好你的事情，我也想知道你的货有什么不同。”李红姝道。 “书玉，那位安公子可有还清余下的银子？”慕思雨问起分期付款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她经手的，当然得关心一下。 “放心好了，早就还清了。”郑书玉笑容满面。“你这个方法真好，我最近成交的数额是以前的两倍。” “你还真是她的福星。”李红姝说：“自从你出现后，她的生意越做越红火，现在完全把她大姐碾压下去了。” 提起郑府的大小姐，郑书玉的脸上没了笑容。 慕思雨忙着店铺的事情，请两位小姐自便，她要继续忙了。 “那人是谁？”李红姝戳了戳旁边的郑书玉，指向不远处的夏琨。 郑书玉摇头：“没见过。” 两位小姐本来以为是来者不善的流浪汉，在看见那人跟在慕思雨身后时，这才知道竟是慕思雨的人。 ‘梦想家居’的装修只花了三天，后面给风筝他们住的卧室反而整修了五天。特别是那个小厨房，应有尽有，非常的方便。 当然了，慕思雨是个对生活品质特别讲究的人。在她看来，厨房、卧室、浴室还有厕所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必须要弄得舒服。 店铺弄好后，他们又开始准备出售的货物。 只是一个空铺子，里面什么货都没有，还能做什么生意？ 又过了半个月，一切准备就绪。 “这个折叠床有意思。” “我觉得这个简易的书橱更有意思，还可以自由收起来。” “那张大床好好看啊！” “这个叫沙发的更好玩，你们来坐一坐，好软啊！” “能不软吗？外面是牛皮，里面是棉花，还有那个叫啥来着……弹簧的东西，这东西应该是目前为止最贵重的家具了吧？” 慕思雨看着满店铺的家具，整个人冒着幸福泡泡。 瞧，这是她打下来的江山。 其实总的来说最贵的就是一张沙发和一张床，其他的都是非常亲民化的家具。毕竟买家具的又不全是有钱人，还有一些普通人。 “夫人，”知谦从外面进来：“这是你的批文，可以正式营业了。” “知谦，谢了。”慕思雨接过来看了看。“有了这个官府批文，我们这店铺就合法了。这几天你们休息一下，三天后咱们开业。” 这三天她还得想一想这些货物的定价，还要想想开业时需要举办什么活动。 县衙里，秦大人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 陆羿站在对面，秦大人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秦大人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敲了敲桌面，对陆羿说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天离山出现铁矿却无人来报，甚至有人私自开采，这是重罪。”陆羿淡道：“大人这样纠结，必是查出开采之人得罪不起了。” 第179章 他在考验大人 “你可知那位江老是何许人也？”秦县令神秘兮兮的。 陆羿摇头：“不知。” “那位江老是京城三公之一，江太傅，当今的君上老师。”秦县令说着，烦躁地走来走去：“如此人物突然辞官，跑到咱们这地方来养病，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不管是什么算盘，那也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得罪的……” “恭喜大人。”陆羿打断秦县令的话。 “喜从何来？”秦县令愣住了。 “江太傅，君上老师，他若真的想要这么一个铁矿，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可是却给大人出了这么一道难题，难道大人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你是不是猜到了江老的用意？本官一夜未眠，就是不知道怎么做，你要是知道的话就别卖关子了。” “他在考验大人。” “考验本官？为何？” “必是听说大人爱民如子，治理沪北城有功，想看大人是否是可用之人。” “这……” 秦县令在原地踱步。 “你的意思是说他想看本官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他想看大人是否懂得他的用意。”陆羿轻笑。 秦县令也不是个傻的，经陆羿这么提醒，终于拨开迷雾看见了本质。 “陆羿，你与本官去一趟江府。”秦县令深吸一口气。“若真如你所说，那你就是本官的福星，本官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江府。仆人带着秦县令和陆羿进了后院。 “老爷，衙门来人了。” 正在钓鱼的老者头也不回地说道：“上茶。” “是。” 秦县令和陆羿正要行礼，只见那江老说道：“会钓鱼吗？” 秦县令行礼的动作僵在那里，微微拱手说道：“略懂。” 江老又问：“旁边那小郎君呢？” 陆羿说道：“家里穷困，倒是经常下水抓鱼，不曾钓过鱼。” “既是如此，那就试试吧！老夫一个人闷得慌，难得今天有人陪着垂钓，倒是没有那么冷清了。” 秦县令称是，走向旁边的钓鱼竿。 陆羿走向另一支。 正好有两个空位，好像猜到有两个人拜访似的。 仆人上了茶之后又退下了。 湖边只有三个垂钓之人，谁也不曾说话。 秦县令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力，那种感觉就像还是学子时进京赶考，忐忑不安的写完卷子，主考官经过时拿着他的卷子看了又看，冷着脸却什么也不说的样子。 哗啦！一条鱼上来了。 江老抓住鱼，苍老的脸上浮现了笑意：“今日收获不错。” “还是大人厉害，我们哪会钓鱼啊？丢人现眼了。”秦县令恭敬地说道。 “老夫早就辞官，大人二字不敢当，秦大人叫我一声江老即可。”江老淡淡地说道：“既然不是来钓鱼，那找老夫是为何啊？老夫一个孤老头子，除了钓鱼，也没有别的本事。” “是这样的。下官是有事情想请教江老。”秦县令说道：“江老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下官实在是没有法子，只有来请教江老了。” 江老继续钓鱼。 他仿佛没有听见秦县令的话。 那种压迫感再次逼得秦县令喘不过气来。 一品大员的威压岂是七品县令能承受的？没一会儿，秦县令的额间便冒出了冷汗。 别看这七品县令在地方上是个官，在京城那就是个屁。更别说面前这位可是一品大员，皇上的心腹，当年搅得京城天翻地覆的人。 秦县令脚一麻，身子往下瘫去。 陆羿扶住他，将他托起来。 秦县令感激地看了一眼陆羿。 在这一刻，他丢脸了。 瞧陆羿多沉得住气，可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畏惧。 “天离山出现了铁矿，大人想要上报朝廷，但是上任知府犯事被贬，新任知府还没有上任，大人总不能越级上报，只有请教江老指点迷津。” “哦？还有这种事情？”江老回头看向陆羿。“铁矿是大事，朝廷查得严，的确应该上报。不过老夫现在不管这些事情了，找老夫没用。” “江老虽辞官，但是爱民之心从来没有变过。那铁矿是朝中要事，若是不及时处理，被贪婪之人取之，那可是朝中的损失。如今我朝缺的就是铁，现在发现了一座铁矿，好歹能减少从邻国采买铁石的需要。请江老为我们大人写一封引荐信，让大人可以越级上报。”陆羿跪下来。 “对对，请江老为下官写一封引荐信。”秦县令连忙跟着跪下来。 他才是今日的主角，刚才被吓得失了分寸，陆羿现在帮他把重要的说了，他只需要表明态度就行了。 “秦县令，不错。”江老放下鱼竿。“为官多年还能有一颗热忱爱民之心，老夫很是欣慰。” 说完站起来。 秦县令和陆羿还维持着跪拜的姿势。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傻跪在那里做什么？走吧！” 半个时辰后，当秦县令拿着引荐信坐在马车里时，还是晕乎乎的。 他轻吐一口气，看着旁边的陆羿说道：“你小子胆子真大，居然一点儿也不怕。” “怕，怎么可能不怕？”陆羿打起帘子，任风吹进来，将心里的那点忐忑吹散了。“可是大人，富贵险中求，有些东西不靠冒险求不来的。” “你就不怕自己猜错了？要是你猜错了，咱们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江老的人开采铁矿，咱们相当于抓住了他的把柄，他岂会容得下咱们？” “天离山附近可有人？” “无人。” “离县衙远吗？” “当然远。” “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发现了铁矿，有人偷偷开采却能第一时间通知到大人的耳朵里，如果不是有意为之，大人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这件事情？大人还不明白吗？江老在挑人，挑一个正直、聪慧、还敢冒险的人。” “那你觉得他会挑中我吗？”秦县令的眼里满是亮光。 那是对权势的渴望。 不想成为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升官的官员不是好官员。秦县令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当然想要再升一升官职。 “江老看中的必然不止大人一人，大人要是想成为被挑中的那个，接下来可得继续努力才行。” 第180章 来吧，砸金蛋 秦县令的难题解决了，陆羿想请几天假，前者很大方的应允了。 ‘梦想家居’的开业典礼如期举行。 鞭炮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引起了行人的注意。 慕思雨拿着锣敲了一下，对着经过的行人喊道：“今日梦想家居开业，所有的客户都能免费砸一个金蛋，金蛋里有各种礼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金蛋？金蛋是什么？金子做的蛋吗？” “想什么呢？金子做的蛋给你砸？再说了，金子做的蛋能砸吗？” 慕思雨听着行人的议论，解释了一下金蛋的意思。 “里面有什么奖品？” “对对，有什么奖品？不会是什么一文钱两文钱的东西吧？” “金蛋里面都有奖品，最少的是十文钱，最大的有二两银子的簪子。只要买了我们店里的东西，哪怕只是五十文钱的凳子，那也可以砸一个金蛋。” “听起来不错啊！我要去试试运气！” “我也想试试。就算只砸中最便宜的，四十文钱买张凳子也不错。” 许多大娘大婶往里面拥挤。 这个时候陆大牛陆二牛这样高大的伙计就派上用场了。两人往里面一站，那些小妇人立马被唬住了。 “各位客人，请排好队。”陆大牛粗着嗓子喊道：“不要发生拥挤，小心踩着别人。” 李红姝从马车里下来，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又见那砸金蛋的活动，眼里若有所思。 “我要买那张沙发。”她对慕思雨说道：“怎么卖？” “那张沙发目前是唯一的一张，我们店铺一个月只推出一张沙发，所以它的价格……七十两银子。”慕思雨微笑。 “我可是你的大主顾，你就不能便宜点？”李红姝嗔道。 “如果李小姐要办一张会员卡的话，我给你打八折。不过，购买年卡需要一百两银子。” 李红姝：“……” 青黛噘嘴：“慕老板，你好贼啊，会员年卡一百两银子，打个八折，那这件沙发就是五十六两银子，咱们小姐为了少这十两，还得付一百两。” “账不是这样算的。会员不仅可以打八折，以后有什么新品也是优先通知会员，还有啊，李小姐不是想让我重整她的闺房吗？那个也是八折。” 青黛看向李红姝：“小姐，这样算起来的话，好像也挺划算的。” 慕思雨连连点头：“划算，划算。” “笨丫头，你被她套路了。”李红姝说道：“办了会员卡，整天想着这么贵的卡费，要是不把这个折扣用出来太亏了，以后缺什么少什么都会先来梦想家居，那不是被绑在这里了吗？” “慕老板，你果然好贼啊！”青黛说道。 慕思雨笑起来：“做生意嘛，肯定想留住客人，可是我也向各位保证，绝对是物超所值。就拿这个沙发来说，是不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啊！” “明知道你是奸商，我还是得心甘情愿的买你的东西，这个叫沙发的物件我的确是喜欢，你派人送我家去吧！青黛，付银子。” “来吧，砸金蛋。”慕思雨收了银票，把银票交给旁边的陆羿收着，自己带着李红姝往旁边的金蛋区走去。 “那是你夫君？” “嗯。” “长得好俊啊！听说还是县衙的官员。”李红姝碰了碰她的胳膊。 慕思雨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 李红姝拿着小锤子，砸烂一个金蛋，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条。 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赠送一个梳妆匣子’。 “什么梳妆匣子？”李红姝听说是个匣子，没有放在心上。 她还缺匣子吗？ 旁边的知谦连忙拿来奖品。 打开盖子，入目便是一面玻璃镜，把人照得清清楚楚的。匣子里有许多暗格，可以装各种化妆品。 “哇，这个不错。”李红姝说道：“这块琉璃不便宜啊！” “那是你运气好，金蛋是随意摆放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你一下子就砸中了重要奖品之一。” “这个银子没有白花，我喜欢。”李红姝说道：“你从哪里找来的？我之前也想买一块，但是太难买了。” 慕思雨看了一眼陆羿。 李红姝仿佛明白了。 “我砸中了银簪！”从人群中传出惊呼声。 众人看过去，砸中银簪的居然是个普通的乡下妇人，瞧她身上的衣服补丁打着补丁的，贫苦的脸上满是皱纹。 “运气太好了吧！” “我是十文钱。” “我是五斤米。” “我这个厉害了，两包盐。” 盐在这个时代是奢侈品，许多人家根本买不起盐，就算买得起，那也不一定能买上。 慕思雨见大家热情高涨，拿着铜锣再次敲了一下：“各位，奖品有限，千万不要沉迷于其中，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而已。” “放心放心，我们就玩玩。” “就是，不会抢光你的东西。” 慕思雨：“……” 好吧！不听算了。 幸好她准备了不少小凳子，那种凳子结实耐用，最重要的是携带方便，可以收缩自如的。 “李小姐，书玉怎么没来？我还以为她会来凑热闹的。”慕思雨见大家有条不紊地招呼着客人，便放心地跟李红姝聊天。 毕竟是自己的大主顾，还是要好好维系感情的。 “她呀，最近正和她大姐斗呢！等她忙过了这段时间会来找你玩的。”李红姝一脸同情。“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忙完了这里记得我的事。” “不会忘的。” 繁忙的一天结束，店里的小件几乎卖光了，剩下的只有大件。幸好她库房里还有小件，要不然第二天就没货卖了，那就有些丢人了。 开业活动要持续三天，第二天还要继续忙，慕思雨让大家早些关门休息，而她坐着夏琨赶的马车回村了。当然了，这次知谦小哥赶的马车里终于有人了，因为慕正涵和陆少羽又该休沐了。 “咱们家居然有随从了。”慕正涵一脸震惊的样子：“少羽，你不吃惊吗？” “有什么好吃惊的？”陆少羽淡道：“趁着这个空闲，背背夫子教的新课吧！” 慕正涵：“……” 他可以不跟外甥一个班吗？ 第181章 水鬼来了 朱大夫背着草药往回走，眼瞧着前方不远处便是自己的小土房，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哎哟！” 从拐角处钻出来一个妇人，正好与朱大夫撞到一起。 “贾大嫂，你没事吧？”朱大夫见贾寡妇衣衫不整，后退了几步。 “朱大夫，我崴脚了。”贾氏朝朱大夫伸出手臂，长袖滑下来，露出还算细嫩的皮肤。“你撞了我，不扶我起来吗？” “你试着动一动。”朱大夫说道。 “我动不了。”贾氏娇滴滴地看着他：“你是大夫，帮我看看呗！人家好疼的。” 朱大夫正在为难，突然一只手扶起了贾氏，带着她站了起来。 “怎么是你？”贾氏见到来人，气恼地说道：“谁要你扶了？” 碰巧经过的童氏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要人扶吗？” “我……我不要你扶！”贾氏气愤地跺跺脚，大步走了。 童氏茫然地看着贾氏的背影：“她没有崴脚，干嘛说自己崴脚了？” 朱大夫轻咳一声：“可能是她弄错了。” “哦。”童氏没有怀疑。 朱大夫看着童氏，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日他醒来后发现躺在童氏的床上，童氏正在喂他喝药，虽说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就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 现在再看见童氏，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对了，”童氏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这个是你的吧？那天落在我家里了。” 见到那荷包，朱大夫愣了一下。 他连忙接过来：“谢谢。” “这荷包……”童氏一脸疑惑：“总觉得有些面熟。” “荷包都一个样子。”朱大夫说道：“你觉得面熟也正常。” “这荷包很旧了，有些年月了。我瞧着上面的线都快散了，要不换一个吧！要不然哪天掉了重要的东西，反而不划算了。” “用习惯了，就这样用着吧！哪天散了再说。”朱大夫把荷包塞入怀里。“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还荷包？” “是啊！对了，”童氏取下自己的背篓，从里面端出一个小木盆：“我做了些卤肉，给你补补身体。你大病初愈，还需要慢慢调养。” 贾氏看着朱大夫进了自己的屋子，童氏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从树后走出来。 “这两人有问题。” 连续三天的开业典礼结束，‘梦想家居’的名气打出去了。 接下来慕思雨就要忙李红姝的那个大单子。 李红姝见识了慕思雨的真本事，又看了她新画出来的图，对她的手艺信心满满。 “李兄，那女人怎么在你家？”唐明丛说道。 李峻寒顺着唐明丛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一个清秀的小妇人。 小妇人的一双眼睛长得极美，顾盼生辉，灵动可人。 “我妹妹最近在重整闺房，许是她带进来的吧！”李峻寒多看了几眼。“你认识？相好的？” “李兄千万不要说笑，我眼光可没有这么差。”唐明丛嗤道：“这妇人是我一仇敌的女人，见着她就不舒服。” “既是仇敌的女人，那就别客气了，好好耍弄一番如何？”李峻寒咧嘴邪笑。 “哦？李兄有什么好主意？” 慕思雨带来的工具坏了，问李府的仆人借一下他们的工具。仆人说找找，她便在那里等着。 “慕老板，咱们府上的工具太多了，实在不知道你喜欢哪个，要不你跟奴才去看看吧？”刚才的仆人回来说道。 慕思雨觉得奇怪。她只是想要借用一下工具，随便拿一个便行了，哪里需要挑个花样？ 不过许是那仆人没有什么主见，便跟着他去了。 夏琨见状想要跟过去，那仆人说道：“这位大哥，前面那边是夫人们的院子，你过去不方便。”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慕思雨说道：“我去去就来。” 仆人带着慕思雨走了一会儿，经过一个池塘，突然大叫一声：“哎呀，我抽筋了……” 说着往慕思雨的方向倒去。 慕思雨朝旁边避了避，然而那仆人身子一侧，又往她那边倒去。 如果这个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来，那慕思雨就是傻子了。 她狠狠推开那仆人。 那仆人看着瘦弱，没想到竟有拳脚功夫，一下子卸了她的力，把她推进了池塘里。 扑通！ 她掉进了池塘里。 那池塘的水很深，掉下去后便淹没了她。 慕思雨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脏水。 仆人对着慕思雨的方向说道：“对不起，不关我的事。” 说完便跑了。 “唐兄，现在解气了吧？”李峻寒嬉笑。 “一点点。”唐明丛撇嘴。 “欺负一下就行了，千万别玩出人命。”李峻寒说道：“那陆羿现在又是主簿，非常受秦大人看重。” 唐明丛的眼里闪过暗恨。 原本以为陆羿这辈子完了，没想到他又翻身了。 不用科考就谋了一个差事，虽然只是八品，但是也是有品阶的。最近山长和各位夫子又在提他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哼！他也配！ “怎么还没有出来？”李峻寒扯了扯唐明丛：“唐兄，不会死了吧？” 唐明丛皱了皱眉：“不知道。难道那妇人不会水？” 要是死了才好！ “糟糕！快去看看。”李峻寒从暗处跑出来，站在池塘边往水里望着：“要不找下人捞她起来？” 唐明丛也走过来。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他惊恐地看着抓住自己脚踝的那只苍白的手。 李峻寒也被一只手抓住了。 “这这这是什么……” 难道那妇人真的死了，然后变成水鬼了？ 两只手一用力，将那两人拖下水里。 扑通！两人落入水中。 接着有一股力量压住他们的脑袋，将他们往水里按。 “救……咕噜咕噜……” “来人……咕噜咕噜……” 两个大男人被两只手按在水里，惊恐使他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水鬼’见差不多了，松开手，冷漠地看着那两个沉下去的男人。 “怎么回事？”夏琨的声音从水边传来。 慕思雨从水里钻出来，艰难地爬上岸。 夏琨连忙转过视线，脱掉外衣扔给她：“谁干的？” “两个没种的、只知道找女人出气的男人！” 第182章 谁欺负你了 夏琨锐利地看向水里的身影。 慕思雨冷得发抖：“咱们走。” “就这样放过他们？”夏琨的眼里闪过杀意。 “他们也没有讨到便宜，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着，朝李红姝的院落走去。 夏琨再回头看了一眼池塘，最终还是向慕思雨追去了。 “大少爷落水了！快来人啊！”仆人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接着便是一片混乱。 李红姝从小姐妹的宴会回来，见府里的仆人匆匆往外跑，叫住了问道：“做什么事情毛毛燥燥的，还有没有规矩？” 仆人连忙告罪：“大小姐有所不知，大少爷溺了水，奴才急着请大夫。” 李红姝一听，皱了皱眉：“那你快去吧！记得找城东静安堂的林大夫，他的医术高超，又不会乱收诊金。” 仆人称是，撒腿就跑。 青黛轻声说道：“大少爷落了水，大小姐去看看吧！” “嗯，走吧！” 在李府一片混乱的时候，没人留意慕思雨这边。 慕思雨一身湿淋淋地回到李红姝的厢房，其他的人还在做工，见到她这个样子，焦急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不小心落了水而已。” 夏琨皱眉，看向她。 慕思雨看了看工作进度，说道：“今天先回了，大家把工具收一收。” 风筝等人收拾工具回店铺，而慕思雨则是要回村里，他们出了李府后便分开了。 夏琨赶着马车，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喷嚏声，眼里闪过冷色。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两个人……他记下了！ “停车。”慕思雨叫住夏琨。 夏琨拉住马绳：“怎么了？” “找个成衣铺，我要买身衣服。”慕思雨道。 夏琨又转了马头，带着她前往成衣铺。 “到了。” “麻烦夏大哥帮我把里面的女伙计叫出来。”慕思雨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出来不太方便，容易被人乱嚼舌根。” “等着。” 女伙计出来了，站在马车外听慕思雨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便配了好几身的衣服出来。 夏琨把马车赶到巷子里，然后下了马车，在巷口站岗。 慕思雨在马车里换衣服。 “夏大哥，好了。”慕思雨打起帘子，朝站在巷口的男人说道。 夏琨见她面色苍白，说道：“你需要看大夫。” “没必要。”慕思雨拒绝：“我回村找朱大夫拿两剂药吃吃就行了。” 李红姝确定李峻寒没有生命危险，非常不高兴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早？” 没有见着慕思雨等人，李红姝让青黛去问问仆人。 青黛问了消息匆匆回来，俯在李红姝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红姝一听，脸色一沉：“你说的是真的？” “府里的下人看见的。”青黛说道：“慕老板从池塘那边过来，一身的水，身上披着他那个男护卫的外衣。” “怎么会这么巧？难道大哥落水与她有关？可是与大哥落水的还有一个姓唐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时落水……”李红姝脸色难看：“大哥向来荒唐，他不会……那可是有夫之妇，而且她丈夫还是县衙里的人。他平时再荒唐，也不曾对良家女子乱来过，今日应该不会这样无耻吧？” “咱们没有亲眼瞧见，但是府里这么多人，特别是大少爷身边的小厮，他们肯定知道点什么。” 慕思雨神色恹恹地下了车。 陆轩听见马车声出来，见到慕思雨的背影，凑了过去：“我今日思绪混乱，总是想不到新的情节走向，你……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 “有点累了。”慕思雨说道：“不用大惊小怪。你想不到新的情节，那是思路不够清楚。你这样，出去透透气，说不定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你别管我的事情。”陆轩扶着她坐在石凳上。“我去请朱大夫过来一趟。” “不用。”慕思雨皱眉：“喝点姜汤就行了。” “我去请大夫。”夏琨道。 “行，麻烦了。”陆轩说着，扶起慕思雨：“我扶你进屋休息一下。” 慕思雨的确感觉头重脚轻，看来是真的着了凉。 “朱大夫，怎么样？” “这是染了风寒。”朱大夫把完脉：“等会儿我给她送两包药过来，吃上两天发发汗，再好生歇息两天就没事了。” “她今日落了水。”夏琨道。 “怎么会落水？”陆轩在旁边急了。 夏琨淡道：“等她醒了，你问她。” “她现在没醒，你是负责保护她的人，我就是要问你。”陆轩瞪着夏琨：“你是怎么照顾她的？我嫂嫂要是有什么闪失，你怎么赔？” 陆羿听见里面有争吵声，推开门问道：“出了何事？” “大哥，大嫂落水了，染上风寒。”陆轩气愤地说道：“我问夏琨，他什么都不说，你说气不气人？” “琨哥……”知谦担忧地看着夏琨。 夏琨冷着脸走出去。 陆羿走到床边，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眼睛里如藏着一片深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好暗、好沉、好危险。 “你们不用这样紧张，没有大碍。”朱大夫见众人这样，安慰道。 陆羿对陆轩说道：“你把岳母请过来，麻烦她来照顾一下。” “好。”陆轩走出去。 “麻烦朱叔了。”陆羿道：“今天可能要麻烦你住在我们家，我担心晚上会有什么问题。” “成，没问题。”朱大夫应允。 陆羿摸了摸慕思雨的手。 好冰。 再摸了摸她的脸颊。 整个人冰得不行。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朱大夫出了房间，把房门合上。 陆羿脱了外衣上了床，将一身冰的慕思雨紧紧抱在怀里。 慕思雨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苦得她难受，让她不舒服。她吐出来几口，很快便有什么东西堵着她的嘴，还强行将那苦汁灌进她的嘴里。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放大的脸。 接着陆羿喝了一口什么东西，再将那东西镀入她的嘴里。 苦苦的，还有股怪味，就是这东西把她‘毒’醒的。 她整个人没有力气，脑子也迷迷糊糊的，任由陆羿这样‘欺负’她。 一碗药灌完了，陆羿端起旁边的蜂蜜水，再一口一口地镀给她。 这次她不再反抗，倒是非常配合地喝光了。 “小馋嘴，好吃的就吃，不好吃的把嘴闭得这么紧，只有这样喂你才行。”陆羿捏了捏她的脸颊，眼里闪过宠溺。 第183章 我为你作主 “是个人都知道吃好吃的，谁喜欢吃难吃的，又不是受虐狂。” 慕思雨的声音有些小，但是陆羿还是听清楚了。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陆羿抓住她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哪哪都不舒服……”慕思雨抱紧被子：“好冷……” 陆羿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新棉被盖在她的身上，见她还是没什么精神，又爬上床像刚才那样抱住她。 “你……你做什么？”慕思雨虽没有精神，却是清醒的。 见他这样搂着自己，那强壮的身体像火炭似的影响着她，顿时不自在起来。 “别动。”陆羿紧紧地抱着她：“我陪你躺会儿。” 慕思雨渐渐地放松，又进入梦乡。 陆芷云趴在门缝里看着，小小的身影像兔子似的，让经过的童氏瞧见了，后者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 “外祖母。”陆芷云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听见娘的声音了，娘醒了。” “你爹在里面照顾你娘，就算你娘醒了，现在也没有精神，让他们多歇会儿。”童氏做了个噤音的动作。 陆芷云连忙点头。 “那娘是不是明天就能好起来了？” “只要她休息好了，明天应该就没有问题了。”朱大夫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 “朱大夫，麻烦你了。”童氏说道：“我做了疙瘩汤，你要不要尝尝？这还是跟我们家丫头学的。” “还真是有点饿了。”朱大夫淡笑：“麻烦你了。” 童氏把陆芷云放下来。 陆芷云唉声叹气的，小小的脸上满是忧愁，有点喜人。 “小云儿，你又在想什么？”朱大夫在对面石凳上坐下来。 “我在想，我好想快些长大，这样就能赚银子了，娘就不用这样辛苦了。”陆芷云坐在朱大夫的对面，捧着一张小脸，模样可爱。 “你这丫头……”朱大夫轻轻地摇头。“还是好好吃饭，慢慢长大吧！你爹娘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夏琨坐在房顶上。 知谦一个跃身，坐在他的身侧。 陆芷云眼冒金星：“我要学这个！” “什么？”童氏端着疙瘩汤过来。 朱大夫看见酒壶，笑看着童氏：“这是给我的？” “你不是就好这口吗？”童氏道：“今日要照看雨丫头，不能给你喝太多，不过这点酒对你来说没有问题。” “谢了。”朱大夫拿起酒壶闻了闻：“好酒。” 陆芷云朝知谦喊道：“知谦哥哥，我要学你那个。” 知谦：“……” 他好像惹祸了。 “你下来教我好不好？”陆芷云仰着可爱的小脸。“拜托嘛！” 知谦从房顶上下来。 面前的小姑娘长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笑起来有对可爱的小酒窝，整个人比蜜糖还要甜，有谁舍得拒绝她呢？ 咕噜！咕噜！肚子闹着空城计。 慕思雨睁开眼睛。 外面天色昏昏亮，应该是早晨五点的样子。 腰间的那只手还紧紧地抱着她不放，她慢慢地扳开它们，结果身后的人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慕思雨出了一身汗，非常不舒服。 肚子饿得咕咕叫，更加难受。 可是她还是不忍心叫醒身后的人。 “算了，睡着了就不饿了。”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天大亮时，陆羿从梦中惊醒。 他惊魂未定地看着慕思雨，见她面色红润，比昨天那惨白的样子不知道强了多少，这才放心下来。 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的迹象。 “我好饿。”慕思雨睁开眼睛，幽怨地看着他。 要不是他抱得这么紧，她早就起来弄吃的了。 “岳母昨天晚上熬了粥，一直在炉子上温着，我去给你端来。” 慕思雨一口气喝了三碗粥，这才补充了元气，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你今天不去县衙吗？” “等会儿再去。”陆羿坐在床边。“现在好些了？” “嗯。” “那咱们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陆羿看着她。 慕思雨皱眉，沉默了。 “你不说，我可以去查。”陆羿站起来。 “我说。”慕思雨拉住他的衣袖。 陆羿重新坐下来，听她平静地说出被李家少爷和唐明丛欺负的过程，当然也没有隐瞒她把两人按在水里，使他们喝了不少污水昏厥的报复行为。 “我知道了。”陆羿道：“李家那单子不做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李家小姐还是不错的。” “不行。” 陆羿很坚持。 慕思雨知道他在担心她，有些松动。 “你这几天做不了，先休息几天再说。”陆羿摸了摸她的头。“听话。” “好吧，我听你的。”慕思雨彻底放弃。 看来她与李家小姐真的没有缘分，这个单子几次波折，就是没有顺利过。 李红姝前往‘梦想家居’走了一趟，得知今天慕思雨没有进城，心里越发的不安。 马车在‘女人香’停下来。 “李小姐，今天正好进了一些新货，要不要看看？”秋霜迎过来。 “你们小姐呢？”李红姝在店里找着郑书玉。 秋霜摇摇头：“二小姐有几天没来店里了。” “算了。”李红姝说道：“那我先走了。” 从女人香回家，看见门口有几个衙役，顿时提着裙摆往里面跑去。 “官爷，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少爷怎么会杀人呢？官爷……” 管家见到李红姝回来，焦急地说道：“大小姐，这些官爷说咱们大少爷犯了命案，要提审。大少爷还病着，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李红姝拦在高衙役的面前：“这位官差，我哥还病着，你们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先查清楚，等我哥的病好了再审？” “那你怎么不去让死去的人等一等？”高衙役冷笑：“妨碍公务者，一起抓，带走！” 管家连忙把李红姝拉开。 “我爹娘呢？” “老爷出门访友去了，刚出门不久，老奴马上派人去追老爷。至于夫人……应该是在戏院听戏。” “什么时候了还去听戏？”李红姝气哭了。“快去找啊！” 高衙役押着人回了衙门。 “头儿，这人病得厉害……”手下的人说道。 “他是命案的重大嫌疑人，病得再厉害又怎么样？扔牢里去。”高衙役毫不留情地说道。 第184章 别急，我们还得查 李府老爷匆匆地赶回来，得知自己儿子犯了事，又急又气，狠狠骂了李峻寒一通，骂完了还得再为他筹划，看怎么才能把他择出来。 李夫人先是去县令夫人那里走了一趟，结果连人都没有见着。想着这些年对秦夫人的‘孝敬’，她觉得亏大了，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李东，你是大少爷的随从，事到如今你还不老实交代吗？”李老爷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跪在下面的随从颤抖地说道：“老爷，奴才都是听大少爷的吩咐行事，不关奴才的事儿。” “官差把大少爷抓走，说他牵扯到命案，可是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也好想办法救他出来。” “要说命案，还真有这么一桩。”李东趴在地上，恐惧地说道：“大少爷以前有个相好叫茉莉，是春风楼的姑娘。这个茉莉被一个商人赎身，做了妾室。后来大少爷无意间再遇见她，与她……继续来往。那小商人撞见了，与大少爷发生争执，大少爷推了他一下，他就那么……大少爷真不是故意的。” “后来呢？” “大少爷花了点银子，收买了那商人的正妻，把那茉莉养在了外面，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冤孽！这个冤孽！”李夫人气得喘不上气。 “娘……”李红姝连忙抚着她的胸口：“别气，不要气坏自己的身子。” “姝儿！”李夫人抱着李红姝痛哭起来：“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啊，生了你哥这样的孽障。” “好了，哭哭啼啼有用吗？”李老爷面色不好。“想办法救这个孽障吧！你今日没有见着县令夫人？” “没有。” “没见着才正常。”李老爷说道：“县令夫人从来不管县衙的案子，从来不与案件牵扯。” “那咱们这么多年与她维持不错的关系有什么用？” “你再试试，看看能不能见县令夫人一面。” “我去吧！”李红姝说道：“我与秦小姐关系不错，我去见秦小姐，顺便向秦夫人请安，她不会不见我的。” “姝儿，现在就靠你了。”李夫人欣慰地看着她。 李红姝纠结了许久，看着李老爷和李夫人，最终还是开口了。 “爹，娘，你还记得昨天哥哥和一位姓唐的公子在咱们家落水的事情吗？” “昨天下午才发生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记得？现在说这件事情做什么？咱们得赶快把你哥救出来，他还病着，要是一直被关在牢里会没命的。” “爹，昨天下午‘梦想家居’的老板，也就是县衙陆主簿的夫人也在咱们府上落水了。你们还记得这位慕老板吧？我给你们说过她的手艺很好，现在梦想家居的生意也很好，你们也去过郑书玉的女人香，那里就是她设计的。我给你们说过……” “姝儿，你的意思是说你哥的案子突然被翻出来与昨天落水事件有关？”李老爷瞪着她：“陆羿此人我听过，不过他敢吗？一个小小的主簿，便是他夫人在咱们府里落了水，为这种事情报复咱们李家，实乃小心眼了。” “爹！”李红姝看着李老爷：“大哥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吗？” 李老爷和李夫人面露震惊。 李峻寒是什么德性，他们当然知道。 如果昨天陆主簿的夫人在他们李府受了辱，那今天县衙就来人把李峻寒带去大牢关着，还真有这个可能。 “李东，你还不老实交代！”李老爷震怒：“今日要不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李家容不得你，直接打死了事。” “老爷饶命，奴才说……” 昨日李东就在不远处，刚开始李峻寒与唐明丛恶作剧，不让他过来扫兴，他只敢远远跟着。后来两人被拉下水，他想叫人来着，却看见一个高大的汉子过来了，当时他便察觉那人危险，直到那人把那小妇人带走，他才敢大喊‘少爷落水了’。 “只是把她推下水了，没做别的？” 听了这个答案，众人轻吐一口气。 那还好。 还有挽回的机会。 “老爷，咱们把老太爷请回来吧？要是他还在府里，县令大人也得给几分面子。”李夫人说道。 “可是老爷子现在整日跟着道观的道长炼丹，我好几次去道观找他，他连见都不见一面。现在别想着指望他了，还是我们自己处理吧！” 李老太爷告老还乡前是五品官，虽不大，在这小小的沪北城却是能横得起来的。可惜从半年前开始便沉迷于炼丹，连子孙都找不着他了。 县衙。高衙役进了陆羿的簿厅，见他下笔如神，仿佛浑身散发着光芒似的。 见到此人，高衙役神色正了正，上前几步说道：“陆主簿。” “高兄，辛苦你了。” “陆主簿说这话就见外了。”高衙役咧嘴笑道：“咱们都是为百姓办事，为大人办差，谈什么辛苦？这不是份内之事吗？” “那张方氏递上状纸述说着丈夫的冤案，实在让人动容。我也听说过李家有位老大人，连县令大人都得给李家几分薄面，今日这事怕是为难大人。” “大人为官公正，绝对不会受强权影响。再说了，那妾室也招了，叙说了李峻寒打死张洋的过程。” “如此，便是立案了。”陆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击着。“只需要罪犯签字画押即可。可惜那罪犯昏迷不醒，咱们只有等他醒来了。” 高衙役从陆羿的簿厅出来时，整个人都在冒冷汗。 有时候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陆羿对他非常友好，但是他本能的觉得压力很大，那种感觉比面对县令大人的还要强烈。 “头儿，那姓李的怕是熬不过去了。” “请大夫。” “啥？那不得花钱？” 高衙役一巴掌拍在手下的脑袋上：“没长脑子啊！告诉李家的人他们儿子要死了，他们还不得巴巴的求咱们请大夫，到时候……” 手下领会，屁颠屁颠地说道：“还是头儿聪明，跟着头儿咱们肯定发财，嘿嘿嘿……” 第185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李红姝刚从秦府回来，见李老爷身边的随从心急火燎的出门，叫住了他。 “你这是去哪儿？” “大小姐，县衙那边发了话，说是少爷病得挺重。老爷命小的去打点一下，再请个大夫给少爷治病。” “既是如此，那你快去吧！多花点银子，这个时候别省了。” 李红姝刚进后院，李夫人身边的嬷嬷迎了过来，那双眼睛里殷切盼盼，显然在等着她的好消息。 “我见了秦小姐，但是秦夫人身体不适，不宜见风，所以没有见着。我还得出门一趟，就不去看娘了。” “小姐去哪里？” “解铃还需系铃人。”李红姝轻叹。 乡野间，赤着膀子的男人辛勤劳作，汗水从他们淳朴的脸上流淌下来，滴落在田野间，真应景了那句‘汗滴禾下土’。 郑书玉打起帘子，看着乡间的景色，说道：“我有大半年不曾出来透过气了，整日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像老黄牛似的没得清闲。” “若是无事，倒是可以放松一下，不用整日跟你大姐斗法。”李红姝靠在那里：“今日谢谢你陪我。陆夫人视你为贵人，你出面比我单独见好些。” “事先说好，你那大哥的事情我是真的看不上，要真是因为这件事情落了难，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我只是陪你走一趟，断不会帮你说一句话的。” 陆芷云蹲在小黑的面前，对它做了个噤音的动作：“小黑乖，不要吵着娘亲睡觉。” 童氏从厨房出来，见陆芷云在那里，喊了一声：“小云儿，家里没菜了，你去菜园子拔两颗回来。” “好勒。”陆芷云接过菜篮子往外走。 朱大夫刚给慕思雨把了脉，出来说道：“退烧了。” “太好了。”童氏说道：“药煎好了，我去喂给她喝。” “先等等吧，发了一身汗，刚睡着。”朱大夫阻止。 从外面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没多久有人敲门。 “难道女婿回来了？” 童氏疑惑地打开门，见从马车里走下来四个年轻的女子，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其中两个明显华贵些，另外两个是丫鬟打扮。 “这里是慕老板的家吗？”秋霜问。 童氏去过梦想家居，知道别人都是这样称呼慕思雨的，连忙应下来：“是。你们找我女儿？不过她病了，刚睡着了。” 郑书玉看向李红姝。 李红姝的表情有些怪异。 病了…… 这可怎么办？ 若是慕思雨没事也就罢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不是更加激怒陆主簿吗？难怪今天便巴巴的上门找他们家大哥的麻烦，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呀！ “我们可以在院子里等她醒来。”郑书玉说道：“叨扰了。我姓郑，这位姓李，我们都是思雨的朋友。” “请进。” 童氏没有接待过这样的贵人，有些手足无措。 朱大夫轻咳一声。 童氏看向朱大夫。 朱大夫向她招了招手。 童氏连忙跟着他进了内室，问道：“怎么了？” “家里可有茶叶？”朱大夫问。 童氏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家里来了客人，怎么不泡茶待客？瞧她的脑子，真的是越来越呆了。 “幸亏有你提醒。” 童氏说着，翻箱倒柜的，好不容易找到放茶叶的地方。 可是看见面前的茶具和茶叶，她又犯难了。 她不懂茶，更不知道这茶是怎么泡的。乡下人哪有吃茶的习惯？就算有讲究的，也是拿着开水往茶叶里一倒，便是泡茶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工具。 “你去烧开水。”朱大夫道：“这里我来。” 童氏这才去烧水。 朱大夫挑选了一款大多数女子会喜欢的茶叶，再带着那些工具来到厨房清洗。 平时他为了干活方便都是一身短打，今日不上山，便穿了一身直裾袍，整个人透着几分儒雅气质。 童氏烧火时看着朱大夫在厨房间活动，不知怎么的看呆了。 朱大夫清理好了茶具，见水煮沸了，可是坐在那里烧火的人却没有察觉。他看向童氏的方向，正好撞见童氏发呆的眼神，顿时不自在起来。 “咳！水好了。” 童氏回过神，见锅里的水果真沸了，连忙站起来。 朱大夫泡好茶，吩咐童氏端出去就是了。 童氏端着茶出来，说道：“家里只有这些粗茶，失礼了。” “婶子，我上次来过。”郑书玉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童氏说道：“咱们家难得来贵人，自然是记得的。今日真是不巧，我女儿病了，只怕没这么快醒。” “没关系的，我们愿意等。”李红姝看向旁边的青黛。 青黛拿出一个盒子：“登门拜访，这是薄礼，还请收下。” “不不不，这个我作不了主，你们还是找思雨谈吧！”童氏拘束地说道：“你们慢慢喝茶，我还有活儿，失陪了。” 这几句话还是朱大夫教她说的，说出来别扭极了。可是朱大夫说了，那些大户人家就是喜欢这些客套话，学会了没有坏处。 “外祖母，我回来……”陆芷云提着菜篮子回来。 她的身后跟着二妞。 见家里有客人，陆芷云好奇地走过来：“见过各位姨，我是这家的女儿陆芷云。你们是来看望我娘的吗？” “小云儿，你长高了。”郑书玉笑道：“这小脸怎么长的？怎么又白了些？你娘还真是会养孩子。” 二妞见陆芷云被几个人围着也不怯场，落落大方，像个小甜果似的，眼里满是羡慕。 正好这个时候从里面传出慕思雨的声音。外面的几人停下话头，看向房间方向。 “娘，你醒了！”陆芷云朝里面跑去。 童氏端来药汤，给慕思雨说道：“先喝药！” 慕思雨流了一身的汗，头发都发臭了，整个人难受得不行。 喝完药正准备洗个澡，却看见郑书玉和李红姝走了进来。 “咦，你们怎么来了？” 郑书玉看向李红姝。 李红姝苦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拜访，实在是没脸开口。” “思雨刚醒来，想必还需要时间收拾一下，我们出去等她吧！”郑书玉对李红姝说完，又回头对慕思雨说道：“你慢慢来，我们在外面等你。” 第186章 我不能答应你 两刻钟后，慕思雨一身清爽的坐在石桌前，喝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吃着香脆的干果。 童氏拿着毛巾为她擦拭头发。 慕思雨说了自己来，童氏不答应，说她刚病了一场没有力气。 无论是郑书玉还是李红姝都没有感受过这样平凡却温暖的母爱，看着这一幕只觉心里酸酸涩涩的。 “茶都快喝完了，你们还没有说来意。”慕思雨说道：“我来猜猜吧，是不是与我落水有关？” 李红姝面色沉重地点点头：“是。你可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慕思雨淡道：“直说来意吧！我虽退烧了，身子还是虚得很，怕是没有办法坐太久的时间。” 李红姝便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为慕思雨擦拭头发的童氏惊呆了，气愤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女儿落水是被你们家的人推下去的？” 正在旁边玩的陆芷云也听见了，气呼呼地瞪着李红姝等人。 郑书玉有些尴尬。 李红姝受他大哥连累也就罢了，她跟李峻寒可没有关系，不想受他的连累。 “娘，别紧张。”慕思雨拍了拍童氏的手背。“你先进屋歇会儿。” 朱大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童嫂，快帮我找找东西，找不着了。” 童氏不高兴地走回房间。 “小云儿，过来。”慕思雨朝陆芷云招呼着。 陆芷云噘嘴走过来，不高兴地瞪着李红姝。 这个姨真讨厌！ “小云儿，娘的房间里还有不少干果和糕点，你和二妞带着东西去找小伙伴玩吧！” 小云儿出手大方，村里的孩子都想跟她玩，因为这样就能吃到好吃的点心和干果，有时候还能吃到慕思雨做的小吃食。 打发了一老一小，慕思雨继续说道：“我不知发生了这些事情，就算知道，跟我有关系吗？我与李家公子无怨无仇的，他却对我下这样的手，可见此人心术不正，平日没少做欺凌弱小的事情。既然官府查了他，那是他本身有问题。李小姐找我说这样的话，好像是我从中做了手脚似的，实在可笑。” “我哥的确有问题。有时候我真的宁愿没有这个哥哥，宁愿李家只有我一个女儿。谁说女儿不如男儿？可是，他是我哥，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我爹娘因为他的事情操劳，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我哥有罪，我们愿意补偿，可是能不能饶了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这些话你应该找县令大人说，不是应该对我说。我能做的就是看在李小姐平日对我多有照顾的份上，不计较昨天落水的事情。” “慕老板，你敢说今日这事与陆主簿没关系吗？”李红姝急了。 “我的夫君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没有这么大的权势，李小姐真的是多虑了。像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哪里能干涉这么大的事情？”慕思雨冷着脸。 郑书玉拉住李红姝，朝她摇摇头。 再说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反而会让她更加生气，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李红姝心里难受。 就算再讨厌李峻寒，那也是她哥哥。 是！他是咎由自取，可是他的爹娘何其无辜？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失陪了。”慕思雨站起来。 “慕老板，要是你帮我哥说说情，我们李家愿意献上一份大礼。”李红姝冲慕思雨的背影喊道。 “娘，送客。”慕思雨冷笑。 “慕老板……” “红姝，别说了。”郑书玉喝止。“没用的。” “可是我哥……” “恕我直言，你那个哥哥杀了人，那是一条人命啊！”郑书玉皱眉：“思雨说得对，她能做的就是不计较昨天的事情，这些事情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控制的。或许真是你们误会了，思雨的夫君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权力？” “昨天落水，今天我哥就被抓了，难道还是凑巧吗？” 外面安静下来，慕思雨打开窗户透气。 童氏回来说道：“走了。” “让娘操心了。”慕思雨笑了笑。 “你说这件事情真是女婿……” “娘，你女婿不会做这种事情。”说这番话的时候，慕思雨没有底气。 “李家这个单子怕是做不了了。”童氏说道：“早知道还不如不接。你看为了李家这个单子，你受了多少罪。” “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没事的，就当是积累经验了。” 回城后，郑书玉与李红姝告别，回自己家去了。 她还有一堆的烂摊子，实在没有闲心管李家的事情。李红姝现在也听不进她的劝，随她去吧！ 李红姝坐着马车回家，刚到家门口，见一名穿着道袍的老人走过来。 “祖父？”李红姝试探地喊了一声。 老人回头，看向李红姝：“姝儿？” “真的是祖父！”李红姝惊喜：“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好想你！祖父，快回家。” 李老太爷回府了。 主心骨也回来了。 李老爷和李夫人先是给老太爷行了礼，再说了李峻寒的难题。 “爹，你一定要救救寒儿啊！咱们李家只有这一根苗啊！”李老爷焦急地说道。 李老太爷摸着胡子说道：“我亲自去找一下县令大人，看他怎么说。” “多谢爹。” 李老太爷和李老爷出府，李夫人问李红姝那边的进展。李红姝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要不是你好心，让这么一个妇人来咱们家做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呀你，要是这次你哥没事也就罢了，要是有事的话，看你祖父和你爹饶不饶得了你。”李夫人气愤地说道：“真是白眼狼！不过是落了水，又没有伤到要害，就要把人致于死地。天底下哪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李红姝垂眸。 看吧！李峻寒就算再废物，那也是李家的心肝宝贝。 李家唯一的根苗？ 那她是什么？ “娘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回去了。”李红姝不等李夫人说什么，转身就走。 李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对旁边的嬷嬷埋怨：“瞧瞧，她还给我甩脸子。难道这件事情不是她的错？是她把那个灾星带到家里来的。” 第187章 我不会公报私仇 一只温热的大掌放在慕思雨的额头上，见体温正常，那双冷肃的眼睛里才有了温度。 陆羿解开腰带，脱掉身上的衣袍。 慕思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名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宽衣解带，顿时一个激灵，连忙闭上眼睛。 陆羿回头看向慕思雨，嘴角上扬。 “醒了？” 慕思雨想装‘死’的，但是被戳穿了，没得装了，只得虚弱地坐起来。 “好些了吗？”陆羿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向她。 慕思雨不敢直视那窄腰，连忙看向旁边的窗口：“睡了一整天，好多了。” 陆羿按住她的肩膀，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下抱起她，带着她出了卧室。 “你做什么？” “不是说睡了一整天了？你不觉得闷？出去透透气。” “我能自己走。” “你有力气？” 陆轩见陆羿把慕思雨抱出来，没眼看，撇过头继续忙自己的。 陆轩不理慕思雨，慕思雨却坐在石桌前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在做什么？” “没看见？杀鸡。”陆轩一边拔鸡毛一边道。 “哪来的鸡？” “买的。” 朱大夫一边捣药一边说道：“你这小叔子专程找村里人买了两只鸡，说是给你补补身子。买回来又是杀鸡又是拔毛的，殷勤得不得了。” “谁说是给她买的？我自己想吃了，买给自己吃的。”陆轩脸颊一红，瞪得朱大夫。 慕思雨笑了笑，看着陆轩说道：“谢谢你了，小叔。” 陆轩撇嘴：“说了是给我自己买的，才不是给你买的。” 夏琨挑着水进来，在他身后跟着背着柴火的知谦。 大家各司其职，平凡的家里有着浓浓的温情。 朱大夫为慕思雨把了脉，确定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吃了晚饭便回自己家了。 慕思雨喝了鸡汤，又发了一身汗。 陆羿给她烧热水沐浴。 等慕思雨洗好了，陆羿帮她把洗澡水倒掉了，这才去清理自己。 慕思雨一直等着陆羿回来，见他终于忙完了，穿着亵衣走过来，眼巴巴地盯着他。 陆羿：“……” 这眼神好像小黑。 “有话想说？”陆羿在她身侧坐下来：“说吧！我听着。” “李家的小姐来找过我，说是他哥哥被抓的事情。”慕思雨扯着他的衣角：“那个……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那李家公子被抓与我有关吗？” 陆羿嘴角上扬，凑近她：“你希望与你有关？”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慕思雨一口反驳。 “那你在担心什么？”陆羿把她推到床上，为她捏好被角。“我办事只依法，不从私，不用担心我公报私仇。” 听了陆羿的回答，慕思雨放心了。 她不是什么崇高的人，也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只是不想陆羿被自己连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给自己惹上麻烦。 陆羿这世的命运应该不会像原来那样的吧？他——应该不会变成什么大奸臣了吧？ 陆羿躺下来，将手放在她的腰间。 慕思雨僵了一下。 清晨，陆羿进了秦县令的正堂，汇报了最近的工作准备离开时，秦县令叫住了他。 “那李家的郎君我命人放了。” 陆羿神色未变：“大人觉得他的罪不足以定罪？” “我看过案宗，此人误杀了人，虽有罪却情有可原，罚一下就行了。”秦县令轻咳一声，神情有些不自在。 “既是如此，下官明白了。” 出了县令大人的正堂，出来看见高衙役在不远处走来走去，在看见他的时候朝外面走去。 陆羿跟上。 “李家那老太爷来过了。”高衙役说道：“昨天晚上连夜提审，原告的妇人还有作证的外室都改了证词，那姓李的就这样罚了一千两银子放了。” “一千两？” “可不是，咱们县衙也穷啊！大人也是凡人，也有不敢得罪的人。你别看那李老太爷辞官了，人家好歹在官场上混了多年，想整一个小官还不容易？” 陆羿淡道：“辛苦高兄了。” “有啥辛苦的，我也没做啥。”高衙役摸了摸脑袋：“那这姓李的，你有啥打算？” “既然大人说他的罪不够定罪，那便算了。咱们继续办差，不用管那些。”陆羿一脸平静。“今天晚上请你喝酒，别走得太快了。” “行，喝酒我在行，你想赖也赖不掉。” 李峻寒被放出来了。 李家众人给他请大夫，像伺候凯旋归来的英雄似的，把他上上下下都伺候好了。 李红姝坐在窗口，听着从隔壁院子传来的热闹声音，对旁边的青黛说道：“明日你去梦想家居，把他们前几日的工钱结了，剩下的重新找人来做吧！” “东西又没有做好，干嘛还要结工钱啊？”青黛有些不甘心。 “我们不对在先，这怪不得人家爽约。”李红姝无奈：“我与这位慕老板还真是没有缘分，明明挺欣赏她的，但是每次都有人来破坏我们的相交。” 慕思雨休养了几天，再恢复生气时来到梦想家居，得知李家那边送来了二十两银子。 “东家，咱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收，只有等你回来再商量。”风筝说道。 “一码归一码，活儿没做完，这银子不能收。风筝，麻烦你跑一趟，把银子还给李家小姐。要是没见着她，交到她丫鬟手里也行。” “是。” “本来这个单子做完就给你们分钱的，现在没做完，钱也没有赚着，我失言了。不过咱们店里的生意不错，到时候按大家所卖的提成。” “东家，咱们现在这样挺好的了。”陆大牛说道：“放眼整个沪北城，上哪去找东家这样好的人？” “请问，这里是陆夫人的店吗？”一名婢女打扮的人走进来。 慕思雨迎上去：“我夫家姓陆，姑娘找的是我？” “陆夫人，我们家夫人想请你接个活儿。”婢女客气地说道：“方便去我们府上说话吗？” 慕思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夏琨，安全感爆表，点头应允。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跟着婢女下车，看着面前的牌匾‘游府’。 “游府？”慕思雨疑惑。 “是。” “游晋中是……” “他是我们府上的少爷。” 慕思雨皱眉，心生警惕。 难不成是游家的人知道游晋中是她派人打的，所以要找她的麻烦？ 第188章 签名售书哦 “夏大哥，等会儿不能离我太远。”慕思雨见婢女进门，后退两步对身后的夏琨说道。 “嗯。”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不敢再有任何疏忽。 “这边请……”婢女带着她进了后院，最后停在一个‘荣阳院’的地方。 游府不愧是做大生意的，这院子极大，院里的景致也很不错。经过的地方到处都是名贵的花草，那假山设计精妙，连慕思雨都要称一句别致高雅。 “夫人正在伺候公子喝药，请陆夫人在这里稍候。” “好。” 慕思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夏琨站在她的身后。 经历了落水事件之后，夏琨更像个随从了。 他本来就一米九的高个儿，又一身冷气，站在那里还挺唬人的。 端来茶水和点心的婢女把东西放好后，好奇地看了一眼夏琨，在夏琨看过来的时候，吓得连忙低头，慢慢地退了出去。 慕思雨把一杯茶递给夏琨。 “不喝。”夏琨道。 慕思雨无所谓，自己端起来喝了。 客房里有不少名画，她好歹也是有绘画功底的，自然看得出好坏。再看这里的家什，都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 “不好意思，久等了。”一道有些粗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抬头看过去，在看见走进来的女子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 她一身华服，头上戴着上好的头面，整个人焕然一新，就像是一池死水变成了活水，注入了新的活力。 “是我，陆夫人。” 梦想家居。慕思雨捧着脸在那里发呆，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景致，突然觉得现代的灯红酒绿离自己是那么遥远，好像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可不是上辈子嘛！ 或许女人真的是很容易调整自己的生物，所以那个人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你们是不知道啊！《双面镜》这本书卖得有多好，我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一本。”一名青年一边挑选中意的家具一边对同伴说道。 “的确是难买，我想买都买不到。” 慕思雨摸了摸下巴。 她好像有办法了。 “你们在这里盯着，我出去一会儿。” 弘文馆。慕思雨是这里的老熟人，伙计们见着她主动打招呼。她说要找方管事，马上有人带她进去了。 “方管事？”慕思雨笑着打招呼。 方管事校对着稿子，抬头看了一眼慕思雨，见她手里空空无一物，冷淡地说道：“没交新册，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别这样嘛！”慕思雨上前几步：“我有个生意想跟你谈。” “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可以催我小叔早些交第六册，不过有个条件，方管事新出来的书能不能卖给我五十本？这五十本我打算签名售书，当做奖励给我的客人。” “签名售书？”方管事放下手里的笔，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慕思雨与方管事解释了签名售书的意思。方管事马上来了精神，说道：“我可以卖给你五十本，不过你小叔得签两百本。” “既然是签名售书，那咱们就来点更不一样的。你找几个画工好的画师，咱们这签名售书的两百本就弄成精品版，不仅书质要更好，里面的插图也要多几幅，再加上写书之人的签名，这价格嘛……当然也就不一样了，是吧？” “既然如此，两百本不够吧？”方管事若有所思。 “管事大人，既然是精品，除了质量更好，也就是不多的意思。物以稀为贵，要是精品书到处都是，想怎么买就怎么买，那跟普通的书有什么区别？谁愿意花这个高价买这随手就能得到的东西？” “好，有头脑。”方管事说道：“那这样，你让你小叔早些把第六册写出来，到时候依你的。” “谢谢方叔。”慕思雨嘴甜地叫道。 她看了看四周，不好意思地说道：“方叔，你这里挺乱的，要不要我给你做些柜子，方便你收纳文件之用？” “呵！做生意做到我这里来了？”方管事没好气地说道：“先把第六册弄出来，要是卖得好，也不是不可能。” “那必须赚得好呀！” 夏琨看着走在前面，哼着小曲的慕思雨。 她每日这样勤奋努力地生活着，明明也有许多波折，却从来没有埋怨过命运的不公。 她的脸上总是保持着那样的笑容，仿佛什么也打不倒她似的。明明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却活得比男人还要有劲儿。 回到梦想家居，正好送木材的伙计过来了。 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工作间。慕思雨平时就在那里做木活儿，伙计们有处理不好的事情才会去后堂叫她。 除了工作间之外，还有几个伙计的卧室，以及茅房、小厨房等。 “东家，这批木料有点湿，你看……” 送木材的伙计哭丧着脸：“对不起，刚才……我拉木料的车翻了，这批货都掉水里了。我不是故意的。” 慕思雨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便说道：“我可以收货，不过这批货进了水，我不会付原本的价格。原本应该付你三两银子二百钱，那零头我就不付了，你自己掏腰包补上吧！” 伙计唉声叹气，谢了慕思雨，收了银子走了。 风筝等人同情地看着那伙计走远。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克扣他的钱？”慕思雨见众人的神情，问道。 “不是，他送的货有问题，东家不收都是可以的。如果东家不收，他拉着那些货回去肯定要被老板骂，甚至要扣这笔钱，东家愿意收下他的货，已经对他格外开恩了。”风筝说道。 “没错。我大可以不收他的货，他们也没有道理埋怨我什么。我要是找上门，他们老板还得给我赔小心，这就是生意场。”慕思雨说道：“不过这批货还能用，影响不大，我可以收下，只不过却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明白做错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道个歉就能行的，以后他做事情更小心，说不定可以避免更大的祸事。” “东家说得对，我们也会小心的，绝对不能报着侥幸的想法。”蒋忠说道。 第189章 他想让女孩读私塾 慕思雨见大家能明白她的想法，甚是高兴。 她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同样的，这也是在提醒他们，如果他们犯了这样的错，她也不会姑息。千万不要以为她心善好说话就可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 “还有一件事情。”慕思雨看着众人：“我想收两个学徒，你们谁对木工感兴趣的？” 众人惊喜：“我们可以吗？” “不知道。”慕思雨老实回答：“这是精巧活儿，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这种手艺。我只有先问你们谁感兴趣，我可以教，一个月之内我会挑出两个收徒。不过要是做了我的徒弟，就得守我的规矩。另外十年之内不得离开我的店铺，十年之后可以另起炉灶。当然了，该他得的，一文不少的都会给他。”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以后肯定需要帮手。与其谁都能来学她的手艺，还不如专程挑两个重点培养。 当然了，她说的学徒是做那些特殊手艺的，普通的一些活儿是可以教给其他人的。其他人就算不做她的学徒，以后在别的木匠那里也能找到活儿干。 只是其他人要签五年的合同，保证五年之内不会跳槽。要是想跳槽也行，必须支付她一百两的违约费。 慕思雨把这件事情的利弊详细地告诉了他们。她也说明了，要是做了她的徒弟，她肯定不藏私，所有的手艺都会教给他们。 古代人对师徒关系非常看重，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因此这对他们来说都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东家，我想做你的徒弟。”风筝第一个表态。 见他表态，慕思雨一点儿也不惊讶。这孩子之前对陆羿有种迷之崇拜，现在又对她迷之崇拜。 其他人也很意动。慕思雨的手艺如何，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然而他们也清楚只有两个名额，不是谁都有这个幸运。 “我需要告诉你们的是十年之内我极有可能会离开沪北城，你们要做我的徒弟，就得想清楚有没有离开这里出去发展的想法，如果没有……” 她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如果没有出去发展的想法，这个机会就别争取了。 慕思雨给他们时间考虑，而她也需要考虑人选。 说完这件事情，她便进了工作间，埋头赶这几天偷闲耽搁下来的进度。 与郑家的合作持续着，每月都有固定的交货期，眼瞧着还剩下三天，她得快些赶工才行。 刚过酉时，夏琨赶着马车从县衙门口经过，正好看见陆羿和陆知谦从里面出来。 陆知谦眼尖看见夏琨，朝他们招手：“琨哥！” 陆羿听见声音看过去，正好看见他们的马车。 夏琨停下车。 慕思雨打起帘子看向几人：“你们这是准备回去呢？还是……” “我们要去兰花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陆羿说完，对夏琨说道：“麻烦夏兄护送夫人回去了。” “嗯。”夏琨淡淡地应了一声。 高衙役在旁边守着，说道：“陆大嫂，本来今天这个差事用不着陆主簿的，但是这个案子实在古怪得很，陆主簿是绝顶聪明的人，是我要拖着他去看看的，嘿嘿……” “高大哥只管使唤他就是了。这说明他有这个能力，我为他骄傲都来不及。那我们先走了！”慕思雨说道：“你们最近是不是都瘦了？明天我给你们带些好吃的。” 高衙役眼眸大亮：“这个好，这个好！我们的确瘦了。陆大嫂你看看我，我这肚子都不圆了。你多带点，让我好生补补。” 陆羿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你要脸吗？” “不要脸。”高衙役嬉笑：“脸面这东西又不重要，有吃有喝有得玩，那才是最重要的。干咱们这行的，不知道得罪多少人，要脸的话也不会走到今天。” 慕思雨觉得高衙役这人有意思，也有帮着陆羿把这关系维持好的意思。别看他只是一个衙役，处于他这个位置，其实是最得力的辅助，可以帮陆羿完成许多事情。 与几人分开，他们的马车回了村。 城门每日定时关闭，要是走得慢了，说不定就出不了城了。 “娘，回来了！”陆芷云跑过来。 慕思雨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做什么了？” “我今天带她去私塾了。”陆轩说道：“我有个想法，嫂子你听听行不行？” “好。” “我想让女童也读书。”陆轩看着慕思雨，眼神灼热。“私塾里的孩子年纪不大，倒没有什么男女大妨。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女孩也识字呢？” 慕思雨感慨地看着陆轩。 此时的他眼神灼灼，如身带金光，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想法是好的，但是又有几户人家愿意把女儿送到私塾里呢？” 普通的农户或许想让儿子出人头地，对女儿却没有这个意识，他们只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心疼孩子的，最多只是留她在家里做点农活儿。那些重男轻女的，恨不得压榨女儿的最后一点价值。 “没关系，只要我放出话，那些愿意的早晚会送过来，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勉强。你知道吗？云儿今天在私塾给咱们涨了脸了，学习东西比其他的男孩还要快。” 慕思雨看向陆芷云：“真的吗？” “云儿只是觉得读书有意思。娘，我可以跟小叔去吗？” 城里的私塾是不行的，那里没有这个规矩。不过要是跟着陆轩的话，那是可以的。 “可以。” “哇，我娘最好了。”陆芷云开心地抱着慕思雨的大腿。“那以后我不用天天在家里无聊了，也可以学习知识了。” “明天我给你买文房四宝。”慕思雨说道：“等会儿再请外祖母给你做个书包，让你以后携带东西方便。” 夏琨看着母慈女孝的画面，眼里满是动容。 陆芷云那可爱的笑脸与记忆里那个孩子的模样融合起来。 “对了，小叔，我今天见着那位莺歌姑娘了。”慕思雨突然看向陆轩说道：“她……变得不一样了。” 第190章 她改变主意了 陆轩早就想打听叶莺歌的情况，只是大哥说了让她忍耐一个月，距离一月之期没到，他不好追问大哥，这才一直没有过问。 如今慕思雨提起叶莺歌，他问道：“她怎么样？那游晋中有没有欺负她？” “游晋中瘫了，连床都下不了。他原本有个正妻，见他变成这副模样，与他和离了。本来游家的人怪罪叶莺歌没有照顾好游晋中，结果叶莺歌怀孕了，现在二老都在盼着她肚子里的这个金孙继承游家，正妻一走，叶莺歌现在取代了那个位置，成为了游家的女主人。今日她找到我，她说她不离开了。” 今日她在游家后宅里见着的夫人就是叶莺歌。 叶莺歌一改初次见面时的狼狈和死寂，打扮华贵，颇有当家主母的气派。 “她怀孕了？” “是。” “怎么会这么巧？” 慕思雨在心里想：是啊！真是巧。 不过，真怀孕也好，假怀孕也好，既然是她的选择，那便由着她吧！其实以她的情况，留在游家的确可以过更好的生活，反正那个游晋中影响不了她。 “不过，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只要她过得好，她哥哥地下有知想必也会欣慰。”陆轩笑了笑。 “她还跟我签了个单子，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转达。” “不用，你就让她好好生活就是了。如果哪天她后悔了，想要离开游家，需要我帮忙的话我还是会帮的。” 陆轩的第六册加班加点，几天后写好了。 正好那天轮到陆轩休息，慕思雨便带着他一起去了弘文馆。 弘文馆。方管事看完了第六册内容，抬头对陆轩说道：“写得不错。你嫂子给你说过了吧？到时候拓印出来需要你签名。” “嫂子说过了。” 陆轩说着，拿过对方的白纸，当场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虚怀。 “这字体有意思，以前没有见过。”方管事说道：“沉静中带了几分脱俗的味道。” “我嫂子教给我的。”陆轩道：“虽然嫂子的字写得不怎么样，但是这笔锋挺有意境，我试着学了一下那种感觉。” “你有一个好嫂子，她简直就是你人生的贵人。”方管事感慨。 陆轩没有说话，但是心里也是认同的。 “对了，我找到了画师，等会儿你们见个面。”方管事说道：“瞧这时间应该快到了。” 从外面传来伙计的声音，说是‘画师’到了。 “请进。” 一名白衣男子走进来，朝方管事拱手行礼：“方管事。” 说完看向旁边的陆轩和慕思雨，在看见慕思雨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讶。 “这位就是我挑选的画师。”方管事说道：“你们认识一下。” “安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慕思雨大方地打招呼。 安亦珩拱手：“陆夫人，这位是……” “我姓陆，是她的小叔，你叫我虚怀就是了。”陆轩淡道。 “我与东家商量了一下，既然是精品版，最好是每一页都配上插图。安公子的画工没有问题，就是没有合作过，不知道能不能画出话本里人物的神韵。你们可以商量一下，互相配合，让这件事情早些落实。” “要不去我店里吧？”慕思雨说道：“这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谈好的事情，先去我店里慢慢商量。方管事这里也忙，不好长时间打扰。” 几人回了梦想家居。 “东家，城东的王老板想做两个衣橱。” “急件吗？” “说是不急，咱们慢慢做也行的。” “可以，先接了。” 风筝赶着马车回来，说道：“东家，文记刚才找咱们退货，说是我们的货不结实，我瞧了一下，那上面人为破坏的痕迹非常明显。” “既然是人为破坏，那就没得退。你告诉他们，当初我们说得好好的，如果是质量问题，我们一个月之内包退换。要是人为损坏，概不负责。他们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告我，我随时陪他们对簿公堂。” 陆轩第一次看慕思雨这样认真工作的样子。 安亦珩打量着店里的家具，又看向那个严肃的妇人，不由得有几分好奇。 他见过不少出来谋生的妇人，卖身为奴为婢是常事，给人做奶娘也是有的，最多的就是做点豆腐、糕点等等小生意，却没有见过做这种木工活儿的。 “不好意思，我这里的事情挺多的。”慕思雨走过来。“后面有个书房，平时我在那里招待客人，你们跟我来吧！” 陆轩和安亦珩在书房谈第六册的插画事宜。 慕思雨切了个果盘，让一个伙计端上去。 水果在这里是奢侈品，不过以她现在的条件，偶尔奢侈一下也是可以的。特别是招待客人的时候，切上一份水果，谁也不能说她的诚意不够。 附近的村庄是有果园的。说来也是奇怪，这个时代的水果品种还挺多的，跟中国古代是不一样的。这里的蔬菜瓜果也很多，完全不用担心这里的物资会稀缺。 只是物资不缺，却缺少懂得使用它们的人。 “你们三个真的决定了？”慕思雨看着风筝、蒋忠还有汪大春。 “决定了。”几人异口同声。 “一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就没有反悔的机会。” “我们不会反悔。” “原本我只打算收两个人，既然你们三个都想学的话，那我就全收了吧！” 如果换作另外几个人，她或许还要考虑一下。可是这三人从一开始就非常信任她，平时做事也很踏实，一起收了也没什么。 兄弟三人高兴坏了。 原本以为还有一场兄弟间的厮杀，免不了要伤和气，现在不用担心了。 “你们要做学徒，那做杂活儿的就缺人手了。风筝，你现在是二把手，招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慕思雨说道。 “好勒。”风筝答应下来。 慕思雨从工作间出来，碰巧遇见安亦珩站在一排棍子前。 “安公子，你是想买什么吗？” “听伙计说这些拐杖是给老人用的，我想找一种给失明的人用的，不知道陆夫人这里有吗？” 第191章 安钰，我的妹妹 “没有。” 慕思雨话说完，见安亦珩的眼里闪过失望，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设计一款。” “真的？”安亦珩问。 “当然，不过你要告诉我是男子用还是女子用，他的身高如何，我好为他量身打造。” “她……” 安亦珩刚要说，见夏琨背着一名女子进门，在看见那女子的容貌时，眼里闪过急色。 “小妹，你怎么了？” 夏琨背上的少女听见熟悉的声音，原本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哥。” 慕思雨好奇地打量着几人，视线停留在夏琨的身上。 “还不放这位姑娘下来？” 夏琨这才反应过来，把人放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慕思雨问。 “她腿受伤了。”夏琨没有多余的话。 慕思雨认出这位少女，那不是她当初差点撞到的姑娘吗？再听她叫安亦珩‘哥’，不难猜出安亦珩说要找的导盲杖与她有关了。 世界这么大，圈子却很小，不管往左转还是往右转，遇见的都是这些人。 “你腿怎么受伤了？”安亦珩扶住她。 “我不小心摔的。”安钰不好意思地‘看’向安亦珩的方向。“哥哥，你别担心，我摔下去的时候后背落地，不疼的。” 安亦珩满眼都是心疼，摸着她的头发：“好，我们小妹最勇敢了！” 说完看向夏琨：“这位兄台，你怎么会跟我妹妹在一起？” “哥，这位大哥是好人，我腿受伤了，他背我去看了大夫。本来他想送我回家的，但是想着还没有告诉东家一声，所以才来找他的东家。” 安亦珩看了一眼安钰的腿，受伤的地方的确有包扎的痕迹。 “这是我的随从。”慕思雨对安亦珩说道：“别的不说，人品是信得过的。他身手不凡，要是想对一个弱女子不利，大可不必这样。” 她想告诉安亦珩，不用这样疑神疑鬼。 “多谢这位兄台。” “嗯。” 慕思雨对安钰说道：“我们见过，不知道安姑娘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我赶马车差点撞着你。” “我知道，是你呀，姐姐。”安钰笑起来像迎春花似的，娇美可人。“哥哥，上次我头有点晕，差点惊扰着这位姐姐，这位姐姐还一路送我回家。” 安亦珩谢了慕思雨对安钰的帮助，再帮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 夏琨的视线停留在安钰的身上。 安钰受伤，慕思雨便让夏琨驾马车送他们回家。 “夏兄，多谢了。”安亦珩扶着安钰下了马车，向夏琨道谢。 夏琨朝他点点头，再次看了安钰一眼，调转马头走了。 安家除了安亦珩兄妹俩，还有一位老母亲钟氏。 玉氏身子骨不好，除了每日在家里绣花做手工，足不出户。 这里是沪北城里的贫民区，在这里住的都是家境一般的人。马车的声音出现时，许多户人家探出头来看。 “安钰，刚才那小子不是经常送你回家的那个吗？”隔壁大婶八卦地说道。 “孟婶，你在胡说什么？”安亦珩冷着脸。 “亦珩，你是不知道，你妹妹有时候从外面回来有人偷偷跟着她，就是刚才那个赶马车的小子。以前那小子蓬头垢面的，现在是发财了吗？居然还有马车了。”孟氏说道。 安亦珩脸色难看。 安钰拉住安亦珩的衣袖：“哥，夏大哥不是坏人。” “进去再说。”安亦珩拉着安钰走了进去。 门合上后，孟氏与另一个妇人还在谈‘夏琨’经常送安钰回家的事情。 “以前瞧着是个乞丐，现在倒是穿得人模人样了。” “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那高个子，如狼的眼睛，咱们这城里还有第二个？反正我是没有见着。” 安亦珩看向旁边的安钰。 她的眼睛没有焦距，无法传达什么情绪。可是从她忐忑不安的小动作看得出来，此时的她必是紧张的。 “我不知道夏大哥跟着我。” “哥哥相信你。” “可是我觉得夏大哥对我没有恶意。”安钰抓住安亦珩的衣袖：“有好几次我不是撞着就是摔倒，总觉得有人在帮我，我看不见，不知道是谁帮我，只当每次出门都会遇见好心人。” 安亦珩听了安钰的话，神色缓和了些。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夏琨的确是没有恶意的。 以安钰的情况，他要是想对她做什么，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好的。再说慕思雨说过此人身手不错，所以想做什么没人阻止得了他。 玉氏拉开门走出来，一双严厉的眼睛停留在安钰的身上。 “我托人买了房子，过几天便搬过去。” “娘，为什么要搬家？”安亦珩皱眉。 “我和安钰搬到乡下去，你好生在这里读书，别整天忧心我们。”玉氏说完，锐利地看向安钰：“搬到乡下去，你也不用整天出门乱逛。我教给你的盲绣总是没有进步，指不定换个环境便进步了。” “可是……” 玉氏根本不等安亦珩说完，砰的一下把门合上了。 夏琨回到梦想家居之后，慕思雨指使他送货。毕竟嘛，物尽其用，银子总不能白花对不对？ “你与那位安小姐不是第一次见面吧？”慕思雨看着伙计们装货，打趣像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的夏琨：“我瞧你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夏琨回头看她一眼：“你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吗？” “传什么？” “陆主簿的夫人在李家做工，被李家公子占了便宜，第二日陆主簿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李家公子抓进了大牢……” 慕思雨瞪着夏琨。 夏琨淡道：“我只是在提醒你，这件事情要是再演变下去，不仅你名声尽失，陆羿的官位怕是保不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谣言？” “今日我出去的时候见有人神神秘秘的，竖耳听了一下，便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夏琨说道：“我本想找陆羿，可是他今日不在县衙。” “有人想害他。” “他树敌不少，很正常。” 慕思雨满脸的担忧。 “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决，你不过是他们对决的棋子，想这么多做什么？” 第192章 你可知错在哪里 文昌私塾。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低头站在那里，旁边站着的是个子小小的，脸色阴沉的陆少羽。慕正涵站在陆少羽身边，鼻青脸肿的，脸上没一处好地方了。 老实憨厚的庞婶愧疚地说道：“怪我没有看好他们。” “庞婶，此事与你无关，你先退下。” “是，文先生。” 文禹暄在几个孩子面前站定，神色淡淡的打量着他们。 “为何打架？” 几个孩子都不说话。 “正涵，你来说。”文禹暄点名慕正涵。 慕正涵红着眼睛，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经过。 这几个孩子都是城里的，每日都要回家，今日在外面听了些污言秽语，见着陆少羽便对他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陆少羽功课好，性子冷，本来就招人恨。如今逮着机会羞辱他，这些人说话特别难听。 慕正涵只挑重点说，没有夸大其词，从那几个男孩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你们三人，从今日起不再是我文昌私塾的学生。”文禹暄淡道：“收拾东西回去吧！” “夫子。”三人顿时急了。“这是外面那些人说的，我们又没有说错。” “身为文昌私塾的学生，不得私斗，不得诋毁同窗，不得与同窗互相残杀，哪怕以后离开文昌私塾，那也得守这个规矩，要不然就别说是我的学生。今日你们都犯了，那便不能再做我的学生。” “那他呢？自从这个陆少羽出现，夫子的心偏到咯吱窝去了。既然要赶走我们，为何不赶走他？” 陆少羽紧张地看着文禹暄。 文禹暄淡道：“身为人子，若是亲娘被人这样羞辱他还无动于衷，更不配做我的学生。不过罚还是要罚的，就罚你们两人打扫一个月的茅房。” “夫子，你不公平。” “夫子，求你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不敢再犯了。” 文禹暄面色沉静，无动于衷：“谣言止于智者，以你们的头脑，便是读好了书也成不了智官，何苦来哉？回了吧！” 私塾里还有不少学生，这些学生偷偷探着脑袋看着，得知这个结果时，更加明白了夫子说的‘同窗不得相残’绝对不是随口说说。 那几个孩子不愿意离开。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的家人得知消息赶过来，苦苦哀求了文禹暄却没有改变结果后，只得带他们离开了。 “少羽，正涵，过来上药。”庞婶带着一位大夫进来。 书房里，文禹暄看着面前的册子。 册子上是陆少羽近几个月的学习情况。 这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煞气太重了。 反倒是慕正涵那个孩子虽不够聪慧，却是个极其正义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必然能成为一名清官，为百姓请命的好官。 咚咚！ “进来。”文禹暄把册子合上。 陆少羽垂着头走进来，在文禹暄面前站定。 “可是对我的惩罚不服？” 见到他，文禹暄淡道。 陆少羽跪下来，朝文禹暄磕头：“多谢夫子为学生主持公道。” 文禹暄挑眉，眼里闪过讶异。 虽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也看出陆少羽的心性。此子性子执拗，独来独往，除了慕正涵这个亲舅舅，对别人都很淡漠。 他还以为他会不服，不曾想竟是来谢他的。 “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你破了私塾的戒律是事实，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也不能再留你了。” “学生想回去看看家人。”陆少羽垂头请假。“请夫子批准。” “给你一天时间。” “多谢夫子。” 文禹暄看着陆少羽的背影消失，沉默了一下，重新展开册子，在原本打叉的地方又重新批了几个字。 ——孝也，稚子心未尽，尚可。 陆家村，陆家院。 慕思雨望了望外面，还没有看见陆羿的身影。 眼瞧着天色渐晚，要是再不回来，今天怕是也不会回来了。 就在她喂完鸡，准备回屋准备晚饭时，马蹄声传了过来。她猛地回头，看着马车驶进院落，知谦笑眯眯地向她打招呼。 “夫人，我们回来了。” 知谦下车后，马上送上凳子。 陆羿接着下车，再把车里的陆少羽拉了出来。 “少羽怎么回来了？还没有到休……”看见陆少羽脸上的伤，慕思雨闭嘴了。 陆少羽偷偷地看她一眼，见她进厨房去了，不知道该放松下来还是气闷。 陆羿进厨房，见慕思雨皱眉揉面，卷起衣袖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哦，今天吃棒棒面。” “棒棒……面是什么？” 慕思雨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少羽他是不是在私塾跟人打架了？他没被欺负吧？” 站在门口的陆少羽听着里面的谈话，整个人放松下来。 原来她是关心他的。 晚饭之后，陆轩争着刷碗。 慕思雨今天的确没心情做家务，想着陆少羽的伤，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门。 “谁？” “你娘。” “哦！” 慕思雨推开门，见陆少羽在那里摆弄拼图，走了过去。 那拼图还是她弄出来给他玩的，之前没见他玩过，只当他不喜欢。现在看来他玩得挺好的。 “谁欺负你了？你小舅舅没帮你？” “帮了，他也被打了。” 陆少羽摆弄拼图的动作停下来。 他抬头看她：“你想骂就骂。” “你打赢没有？” 陆少羽：“……” 慕思雨见他不回答，没好气地说道：“你小舅舅打赢没有？” 陆少羽：“……” 慕思雨一见他这样子，顿时火了：“打架也就罢了，还打不赢。既然打不赢，你不知道跑吗？脸上伤成这样，要是破相了怎么办？” 正在外面偷听的陆知谦嘴角抽了抽。 他们夫人的想法果然新奇。 “过段时间你回来住，跟着知谦学轻功，跟着你夏叔学点拳脚功夫。一个男孩子连打都打不赢，以后有人欺负你妹妹，你怎么保护她？”慕思雨说道：“我去找朱叔买点伤药。” “庞婶帮我擦过药了。”陆少羽叫住她：“我以后会强大的。” “这是当然。”慕思雨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你爹再强总有老的时候，等他老了，我们还不得你护着？你当然得强大起来。” 陆羿：“……” 看来在夫人的眼里，他还是不够‘强’啊！ 第193章 有我在，别怕 卧室，慕思雨绞着头发，想着陆少羽的事情。 陆羿见她发呆，连他进来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擦拭着她的头发。 “我刚才去问了正涵，他这么老实的孩子居然不告诉我打架的原因。你说我过几天是不是要去文昌私塾走一趟？” “他不说便有不说的理由，咱们不用追根究底。” 陆羿从来没有把陆少羽当作不懂事的孩子。或许是从小的经历有关，那孩子多智而近妖，早就远超同龄人。 “我带点东西过去，就说去了解一下他们的学习情况，不提他们打架的事情。”慕思雨回头，看着身后的陆羿。 陆羿披着黑发，穿着亵衣亵裤，整个人多了几分出尘的飘逸，少了几分锋芒。 她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哪家的小公子，竟是这样的贵气好看。 以她的角度可以看见那长长的睫毛，而那手在她的头发上动作着，神情专注而温柔，好看得迷了她的眼睛。 他的疤痕好像淡了许多，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了。 这人真是奇怪。早有这么好的药膏，怎么不早些涂抹？这样说不定早就好了。 “你若是不放心，那咱们就去。” “我去就行了，你差事多……” “不怕耽搁这一会儿时间。”陆羿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说道：“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操劳呢？” 那热气喷在她的耳垂上，痒痒的。 她摸了摸耳朵，避开他火热的视线。 “我今日听到了一些话……”慕思雨抓着衣摆。“你在县衙可听过了？” “李家的事情？” 慕思雨连连点头，忘记头发还在陆羿手里的事情，一个拉扯，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嘶！” 陆羿连忙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的大掌轻柔地按着她的头，等她缓过来了，这才说道：“让我看看有没有红。” 慕思雨任由他拨开头发看着那块头皮。 “那些谣言对你不利，你有办法对付吗？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你的差事都没了。”慕思雨叹息。 “有我在，这些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陆羿淡道：“更何况这么几句闲言碎语也坏不了我的事。” “可是……” 陆羿摸了摸她的头：“睡了吧！别想那么多。” 这夜，慕思雨非常没有安全感，平时与陆羿隔得近了就觉得不好意思，今夜竟紧紧地贴在陆羿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才能安心。 陆羿等慕思雨睡着了，睁开了眼睛。 那些谣言这样猖狂，他就算在县衙里，照样有人传到他的耳内，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不想理会，不曾想对她的影响这么大，既然如此，那就早些收网。 他俯下去，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过两天便清净了。” 陆少羽请了假，在家里休息一天。 慕思雨便没有去店里，让知谦传话给风筝，让他打理就行了。 风筝非常聪明，以前做店小二的时候认识不少客人，那些客人对他的印象也很好，倒是招揽了不少客人过来。 “出来，擦药。”慕思雨敲了敲窗户。 陆少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好了，不用擦了。” “你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哦！”慕思雨说道：“中午还要给你小叔和云儿送饭，你要是不擦药，中午谁给他们送饭？” 陆少羽也是现在才知道陆芷云居然跟着陆轩去隔壁村的私塾上学了。 村里许多人说闲话，有人说陆家宠女儿，有人说陆家不守规矩，让一个女孩去私塾读书，跟一群男孩混败坏名声。 对于那些闲言碎语，陆家只当不知道。只要没有在他们面前说，他们也不会理会。 陆少羽拉开门走出来，黑着脸瞪她。 慕思雨只当没看见，拉住他的小手往石桌前走去。 陆少羽脸颊红了红，不自在地缩了缩手，却没有挣脱出来。 “这药有点冰，忍一下。” 陆少羽板着脸受着。 慕思雨擦了一下，见他嘴唇抿得紧紧的，便知道这药怕是不舒服。 她凑过去吹了吹：“呼呼就不疼了。” 她也是第一次当娘，哪里知道小孩子怎么哄？特别是这臭小子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更不好哄。 陆少羽的脸颊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飘忽。 “你不会在害羞吧？”慕思雨打趣他。 “谁害羞了？”陆少羽猛地站起来：“我要温习功课，你别吵我。” 慕思雨也不戳破他的那点小心思，把药收起来便开始做家务。 家里收拾好了，又去菜地里干活儿。 “哟，陆羿家的，你男人都当官了，怎么还下地干活？”王氏提着菜篮子经过，阴阳怪气的。 慕思雨不想理会她。 “瞧瞧人家，当官太太了，那架子就摆起来了，还不理人呢！嗤！”王氏对旁边的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慕思雨：“这位嫂子莫不是陆夫子的大嫂？” 陆轩在隔壁村的私塾做夫子，长得俊不说，对孩子还很有耐心，最近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过提起陆轩，免不了要说起他那个当官的哥哥，那小姑娘显然也是认识陆轩的，听钟氏叫她陆羿家，便知道这是陆轩的大嫂了。 王氏恍然。对啊！他们还想与陆家结亲呢，这个时候可不能得罪她。 想到这里，她重新扬起笑容：“陆羿家的，这是我侄女采莲。我们家采莲啊，可是碧兰染坊的女工，每个月二两银子的大钱呢！” 慕思雨抬头看向王氏以及那个叫采莲的姑娘，说道：“这位姑娘的确能干，不过我不记得我们有聊天的交情。” “瞧你说的，我们之前是有误会，你不会这么小气吧？”王氏干笑：“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什么事情都散了，散了。” 慕思雨提着篮子往回走：“你说散了就散了吧，只要别再招惹我，一切好说。” “哎呀，陆羿家的，先等等。”王氏拉住慕思雨：“你们最近不是说要收女学生吗？我这侄女怎么样？” 慕思雨：“……” 她回头打量着面前的王采莲：“你们这个是不是太大了点？” 第194章 醉翁之意在小叔 王采莲羞涩：“别的地方都不收女学生，只有陆夫子的私塾收，还请陆大嫂通融通融。” 慕思雨淡道：“这不是通融不通融的事情。你一个及笄的小姑娘，我们小叔一个可以谈婚论嫁的小伙子，这样不合适。” “这不是想识得几个字，学点本事嘛！”王氏的眼神闪了闪。 要的就是这样‘不合适’，要不然怎么凑成对？ “不行。”慕思雨淡道：“你们愿意，我们还不愿意呢！这事没得谈。” “哎呀，等等。”王氏拦住慕思雨：“我这侄女不行，那把我家念弟送去读书，这总没问题吧？” 慕思雨：“……” 还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念弟是王氏的大女儿，八岁了，的确在招收的范围内。 “读书得交束脩，你们愿意？” 王氏的眼里闪过心疼。 不过还是咬咬牙，点头同意：“我们交。” “私塾是隔壁村的，你们可以去问问，我可做不了主。”慕思雨提着篮子走了。 经过童氏门前，听见劈柴的声音，知道这是慕正涵在干活儿。 她敲了敲门，推门进去：“你伤成这样还不歇着？” 慕正涵人小，力气却不小。以前骨瘦如柴的时候都能干重活，更别说现在吃得好住得好，身体壮实了许多，劈柴这种活儿不在话下。 “姐，我没事。”慕正涵擦了擦汗水，这一擦，脸上的药水也擦掉了不少。 伤口沾了灰，火辣辣的疼，他微不可见的龇了龇牙。 “别劈了，等会儿我让人过来劈。”慕思雨说道：“你帮忙看一下菜地就行了，别的活儿不用你做。” “姐，我不在家，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在忙，谢谢你。” “我们亲姐弟还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不是太见外了？”慕思雨说道：“这次你们和人打架，我也不问原因，不过我了解你和少羽的性子。你这么老实听话，肯定不是你闹出来的，只怕是为了帮那小子吧？难道你这不是帮了姐大忙？姐没跟你客气，你也别跟姐客气。” 慕正涵傻笑，就是不说话。 “中午过来吃饭。”慕思雨说道：“不过要晚点，我要先去给陆轩和云儿送饭。” 隔壁村不远，平时陆轩都是回来吃饭，有时候事情多就不回来，拿点钱在村民们那里买点吃的，应付一顿也是可以的。不过今日她在家，隔壁村又不远，就给他和小云儿送过去，顺便看看小云儿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慕思雨带着陆少羽来到隔壁村的私塾。 这私塾不大，总共两间房，一间是给启蒙的孩子用的，一间是给有点基础的孩子用的。当然了，夫子也有两个，除了陆轩还有一个叫陈秋生的。 陈秋生出门遇见一妇人，见她带着孩子，那孩子脸上还有伤，只当是送孩子来上学的。 “这位大嫂，我是负责这里的夫子，你这是送孩子来上学吗？” “我是来找人的。”慕思雨说道：“我是陆轩的大嫂。” 陈秋生听她这样说，脸色沉了下来：“他在里面上课。” 慕思雨：“……” 正好这个时候放学了，学生们从里面陆陆续续出来。 “娘！”陆芷云看见慕思雨和陆少羽，大喜地跑过来：“哥哥！” 其他学生好奇地看过来。 虽然陆芷云是唯一的女学生，但是从刚才出门与人有说有笑的情况来看，她和其他学生相处得挺不错的。 “我给你们送饭，饿了吧？”慕思雨接住陆芷云。 陆芷云高兴地点头：“我娘做的饭菜最好吃了，天下第一好吃。” 说完拉着陆少羽：“哥哥，我好想你。” 陆少羽冷硬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我也是。” 慕思雨：“……” 果然妹妹才是他的软肋。 陆轩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慕思雨和陆少羽过来了，迎了过来。 “刚才看见另一个夫子，瞧着不好相处的样子，你们有过节？”慕思雨一边摆饭一边八卦。 陆轩有些不自在：“没有。” “我知道。”陆芷云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个陈夫子喜欢村里的蓉儿姑娘，可是蓉儿姑娘总是给小叔送东西，所以他不喜欢小叔。” “哦！”慕思雨恍然，打量着陆轩。“现在仔细一看，我们家小叔长得一表人才，的确是那些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别胡说。”陆轩羞恼。“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今天我遇见了村里的王氏，她说……” 慕思雨把遇见王氏的事情说了一下。 “如果不出意外，她肯定要把大女儿送到你这里来读书。不过你应该了解王氏的性格，她哪里会对女儿好，只怕醉翁之意在于你。” 陆轩无语：“我一个穷夫子，又病歪歪的，就算打主意也该是我大哥，怎么也不会打在我的身上。” “你大哥有我，难不成嫁过来做妾？想把我赶走也行，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慕思雨微微仰着头，一副‘我不好惹’的样子。 陆轩吃饭，慕思雨守着陆芷云说着话。 陆芷云说着私塾里有趣的事情，眼里满是光芒。 见她这样开心，慕思雨放心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下午时，慕思雨正在院子里修补鸡圈，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抬头看竟是陆轩和陆芷云。 正在跟夏琨学拳脚功夫的慕正涵和陆少羽也看过去。在看见陆轩和陆芷云的样子时，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夏琨皱了皱眉，大步走向陆芷云，一把抱起她：“谁欺负你了？”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陆芷云是他亲女儿似的。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没有人欺负我，只是被人推了一下。”陆芷云不高兴，看向陆轩：“不过小叔受伤了。” 慕思雨轻叹：“这几日你们撞邪了吗？一个接着一个受伤。说说看吧，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轩闷闷地进了房间：“我想休息一会儿，晚上不吃了。” 慕思雨看着陆轩的背影，想着‘得了，又是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家伙’。 第195章 你又没错 陆轩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写着，下笔如有神助，那磅礴大气的世界仿佛就在他的眼前打开，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几个小脑袋在窗口探看着，见他写着什么，低声说着话。 “我还以为小叔会哭呢，结果没有哭。” 这是小云儿的声音。 陆少羽稚嫩的声音冷淡无比，板着脸的样子像个小学究：“小叔没有这么脆弱，以前旧疾复发辗转难眠，他也没有哼一声。” 慕正涵喃喃地说道：“那现在怎么办？陆轩哥还会让女学生入学堂吗？” 今日这事就是因为女学生入学堂闹的。 村里有个叫兰花的小姑娘聪慧无比，总是背着背篓去学堂那里偷学，陆轩瞧见了，便让她进了课堂，结果兰花的爹娘找来了，说陆轩不怀好意，想要败坏他们家姑娘的名声，还对陆轩动了手。 陆芷云是被无意间推倒的。 慕思雨端着甜品走过来，对陆芷云说道：“给你小叔端进去。” 这是她耗费了不少时间做成的。 她见有牛奶，干脆用牛奶做成了蛋糕，想让陆芷云尝尝现代的蛋糕味道。现在见陆轩心情不好，先让他尝尝好了。 为了做这块蛋糕，失败了无数次，但是她没有放弃，总算做出了一款口味不错的。 “小叔，娘做了新的点心，你尝尝吧！”陆芷云端着蛋糕，拉了拉陆轩的衣袖。 陆轩停笔，看见陆芷云手里的东西，拒绝的话咽了下去：“这是什么？” “娘说这叫蛋糕。”陆芷云说道：“你尝尝吧！” 陆轩犹豫了一下，拿木勺吃了一口，眼眸晶亮。 “好吃吗？”陆芷云好奇。 “好吃。” “那小叔都吃了吧！”陆芷云也想吃，但是娘说只成功了这一块，小叔心情不好，就让小叔先吃。 陆轩不爱吃甜食，但是这块糕点却让他胃口大开，还真的吃完了。 看着空掉的碗，陆轩觉得不好意思。不过经这么一打岔，心情倒是好多了。 夏琨教陆少羽和慕正涵蹲马步，陆芷云抱着小黑在旁边看着，不时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蹲一下，不过她终究是女孩，对那东西没有什么兴趣，玩闹几下便找二妞去了。 “羿嫂！” 听见有人在外面叫唤，夏琨打开门。 陆真真没想到陆家有这么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顿时脸颊绯红。她拘束地说道：“我找羿嫂。” “真真吗？”慕思雨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快进来。” 陆真真好奇地看了一眼夏琨，朝着慕思雨的方向快速走去。 这人好吓人。 不过好高大啊！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近都没有瞧见你们，听村里的人说你们现在在城里租了房子，这是打算在城里开店了？”慕思雨问。 沪北城虽然不大，但是大家各忙各的，也很少能遇见。 陆真真轻轻地点头：“是啊！我哥嫂决定在城里长期做生意，把隔壁的房子卖了。等会儿就要走了，所以想和羿嫂打个招呼。” “看来你们过得不错，这样我也挺开心的。”慕思雨道。 “羿嫂，听他们说你开了店，在哪里？” “就是梦想家居。” “我知道，原来那是羿嫂开的，那以后我能找你玩吗？” “当然。” 陆真真没坐多久，与慕思雨互通了地址后便走了。 陆羿刚从衙门出来，只见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门口守着，见他出来便迎了过来，眼里满是对他的深情。 “陆羿，我哥要把我嫁给冯书吏，我不想嫁。” 陆羿皱了皱眉。 旁边的温文崧说道：“那个啥，我还有事，先走了。” 另一人就没有这么有眼力见了。 高衙役掏了掏耳朵，说道：“陆主簿，你动作快些，我们还要去喝酒呢！” “陈姑娘，这是你的事情，无需给我说，请让开。” “陆羿！”陈春语伸手想抓陆羿的衣服，见他眼神阴冷，吓得不敢动。“我喜欢的是你，你是铁打的心吗？为什么无动于衷？我知道你重情重义，这样吧，我愿意和那村姑平起平坐，我不介意和她共侍一夫。” 陆羿：“……” 高衙役嗤了一声：“真大方，可惜啊，你愿意，人家还不愿意呢！” “闭嘴，谁跟你说了？你信不信我让我哥罚你？”陈春语瞪着高衙役。 陆羿冷漠地说道：“陈姑娘，高兄说得没错，你愿意，我和我夫人还不愿意。别再说这种话恶心我们，你这样只会让你哥蒙羞。还有那位冯书吏……他为人老实，你别欺负老实人。” “可是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在我面前蹦跶。”陆羿冷漠地说道。 “陆羿！”陈县丞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你太狂妄了！” 这里是县衙门口，进进出出这么多人，陆羿竟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对他的妹妹说出这样羞辱的话。今日之事要是传出去，她还有什么颜面？ “陈县丞要是觉得这些话不好听，大可以好生劝解令妹，让她不要再来说这些奇怪的话。” “哥哥，我不嫁什么冯书吏，我要嫁给他！”陈春语指着陆羿的方向。 啪！陈县丞一巴掌扇在陈春语的脸上。 陈春语愣愣地看着他：“哥，你打我？” “你还要不要脸了？人家有妻有子，你非要上赶着倒贴。你就这么贱吗？”陈县丞恶狠狠地骂道。 陈春语捂着脸，无声地哭着。 她明白她哥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可是，喜欢上了陆羿，再看别的什么男人，哪里还看得上？ 高衙役追上陆羿，笑眯眯地说道：“陆兄啊，你还真是祸害。” “别胡说。”陆羿淡道：“我可从来没有对她示过好。” “这没有示过好，人家已经死心塌地了，要是你主动示好了，只怕人家连命都愿意给你。”高衙役取笑。 “我说的事情办好了？”陆羿看着他。 高衙役脸上的笑容敛下来：“你交给我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办好过？” 得罪他的人真惨。 不过，不知道为啥，就是想跟着他干，总觉得这家伙前途不可限量。 第196章 醉酒了，趁火打劫（加更） 慕思雨刚从茅房出来，见院门大大开着，不由得心生警惕。 她不知道陆羿回不回，所以没有急着锁门。可是就算没有锁，那也是关着的，怎么现在敞开了？今天晚上可没风。 刚要把门合上，发现一人靠在门后，头微微仰着，眼睛闭着。 “陆羿！” 慕思雨惊讶，摇晃着他：“怎么不进去？” 陆羿慢慢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身影。 慕思雨皱了皱眉，在鼻前挥了挥：“你喝了多少？” 陆羿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慕思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着。 不过陆羿就算喝多了，平衡能力也是极好的，抱着她往旁边一靠，将她压在墙上。 他做了个噤音的动作：“嘘，别把他们吵醒了。” “好，我们小声些，先进去吧！”慕思雨扶住他。 陆羿紧紧搂住她的腰，在她的脖间蹭了蹭：“夫人，夫人……” 声音沙哑，如魔咒似的，一声一声地敲击着慕思雨的心脏。 慕思雨不知道怎么的，心跳有些快。 “喝成这样，怕是连人都不认识了，是不是只要出现一个女人你都叫夫人？” 想到这里，她不爽地掐了一下他的腰。 “嘶！”陆羿皱眉：“你掐我。” 慕思雨瞪着他：“我就掐你了，看你还敢不敢喝这么多了。” 陆羿看着那两瓣红唇，只觉像花瓣似的，让人想要含在嘴里尝一尝。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含住了。 “唔……” 慕思雨推着他。 陆羿的吻小心翼翼，像是品尝美味似的。等那两瓣红唇吸吮得差不多了，霸道的探进舌头，攻城略地，强势占领地盘。 “唔……” 慕思雨只觉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 陆羿托起她的身子，抱着她往里面走去。 他的动作没有停，让慕思雨又羞又臊，就怕陆轩出来看见了。要知道陆轩的房间还没有熄灯，应该还在连夜写话本。 陆羿此时已经有些清醒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事实上，刚才他也是清醒的，只是酒意上头，带了一股冲劲，想要打破竖立在他们之间的那道屏障。 陆羿将她放上床。 俯下来，亲吻着她的脖子。 慕思雨闭着眼睛，只觉自己变成了一朵云，飘啊飘，飘上了天空。 她觉得自己长了一对翅膀，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暖洋洋的光芒洒在身上，让每一处毛孔都张开着，享受着那份愉悦。 他有浅浅的胡渣，有点扎人，但是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不可以。”慕思雨清醒过来。 要是就这样接受了，那她和他就永远绑在一起了。 她是否做好了与他永远在一起的准备？ 没有！她还没有准备好。 她欣赏陆羿，对他有好感，这是事实。可是，她还没有想好是不是就这样认定他，不变心了。 如果不是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就这样轻易地交出自己，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对方不负责。 陆羿呢？他是否想好了认定自己？ 虽说原著里陆羿只要权势不要美人，没有听说他有什么感情线，可是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对这个迫不得已娶的夫人是什么想法？ “陆羿，你压着我了。”慕思雨推了推他。 陆羿感觉到了她的异常。 她在害怕。 他窝在她的脖间，亲吻着她的脖子。 只要他再强势一点，她就是他的。 可是不行！这样只会让她讨厌自己。 看来还是不行啊！ 这个坏丫头还没有完全的信任他。 “别动，让我抱抱。”陆羿强忍着身体的不甘。 慕思雨不敢动了。 她虽没有经历过，但是也是看过各种言情小说的，哪里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男人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给你熬醒酒汤？” “不用，让我抱抱更好。”陆羿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眸子停留在她的身上。 慕思雨心虚，不敢迎视他的眼睛。 从外面传来陆轩的嘟囔声：“真是怪了，怎么院门没关？” 咯吱，院门合上了。 慕思雨突然想到陆知谦，问道：“知谦怎么没有回来？” 没有看见马车，说明陆知谦没有赶车回来。 “他一个熟人病了，我让他留在城里照顾他。” “那你岂不是走回来的？” “隔壁村有个蒋衙役，那是高兄的兄弟，我被他们拉着去吃他儿子的满月酒。我看离咱们家不远，就把马车留在他那里，让他明天直接赶去县衙。” “哦。” “睡吧！”陆羿将她搂在怀里。 慕思雨放松下来，依偎在陆羿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马车停在文昌私塾。 “你们不用去了吧？”陆少羽别扭地站在门口。 “我们只是想送点自己做的吃食给你们的夫子，感谢他照顾你们，你们干嘛这么怕我们去？难不成你们表现很不好？”慕思雨冷哼。 “才不是。” “那有什么好怕的？” 门打开，庞婶看见陆少羽和慕正涵，慈爱地说道：“回来了。” “婶子。”慕思雨打招呼。 庞婶这才注意陆羿夫妻，说道：“快请进。” “夫子在吗？” “在的。”庞婶说道：“现在正在检查学生子们的早课。” 慕思雨把一包吃食递给庞婶：“这是我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给孩子们中午添个菜吧！” “太感谢了。”庞婶接过来。 文禹暄听见声音出来，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夫妻，朝他们微笑地点头：“正好我这里有新茶，两位要是不嫌弃，留下来品尝一下吧！”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和陆羿从文昌私塾离开。 果然如她所猜测，陆少羽与人打斗是因为外面的那些谣言。 陆羿听见响动，搂住她肩膀往旁边一带，砰的一声，一口缸从旁边砸下来，差点就砸中慕思雨的脚。 慕思雨听见响动低头，看见那口破缸时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没砸到吧？”小贩紧张地道歉。 “下次小心些。”陆羿黑着脸的样子非常吓人。 “是是。” 慕思雨看着陆羿的侧脸，一时看呆了。 陆羿回头，见她的神情，凑近她的耳边：“口水流出来了。” 慕思雨一边说‘怎么可能’一边摸了一下嘴角，哪有什么口水，真是忒坏了。 她狠狠瞪他一眼，气恼地走了。 陆羿看着慕思雨的背影走远，脸上浮现淡笑。 小女人的脑子里只有银子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没有关系，他会让她开窍的。 第197章 荒唐的事 梦想家居。风筝迎过来：“师父，出大事了。” 慕思雨做了个手势：“打住，我现在听不得这个，一听就慌。” “不是，对咱们来说是好事。”风筝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个李家公子……” 风筝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别人，继续说道：“昨天找兔儿爷，被人逮着了，闹得可笑极了。” “李家公子是李峻寒？兔儿爷是……”慕思雨惊讶：“谁逮的？” 风筝脸红起来：“反正，反正你知道外面的风向变了，大家都在说李府的公子，没人关注你就是了。” 慕思雨觉得奇怪。这小子怎么说话说半截？她还想问几句，但是他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了。 青山书院。唐明丛魂不守舍的，面色惨白如鬼，别人叫他也不理会，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啪！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唐明丛尖叫。 “你干嘛？”钱中云被他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见鬼了？” “是你啊！”唐明丛见到钱中云，轻吐一口气。 方卓钰走过来，淡道：“从刚才开始你便神魂不思的，这是有心事？” “楚之兄，你不知道……”唐明丛抓了抓头发。“我惹了陆子易，怕是要倒霉了。” “咱们惹他的还少吗？怕什么？”钱中云不以为然。 “这次不一样。”唐明丛苦着脸：“你们知道李兄和我前段时间落水的事情吧？” “知道。” “我们落水，陆子易家的妇人也落水，外面那些谣言你们知道吧？” “知道。那不是唐兄的杰作吗？”钱中云邪笑。 唐明丛听了脸色更差了。 没错！落水后李峻寒被抓，唐明丛的确是紧张了一下。可是后来李峻寒很快出来了，两人一合计，觉得陆子易也就那点能力，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就四处散布谣言。 这些事情方卓钰和钱中云都是知道的，两人虽没有掺和，却也顺水推舟。 “昨天晚上李兄喝花酒的时候喝醉了，醒来后发现不在春风楼，而是在问柳阁。” “问柳阁？”钱中云惊讶：“你确定他不是自己去的？” 问柳阁是什么地方？那些有特殊口味的人去的地方。从春风楼到问柳阁，那可是不短的距离。 “不可能。我家店铺就在春风楼的对面，亲眼看见他进的春风楼。当时他让我去，我正在核对账簿，实在没空陪他。之后便传出他在问柳阁与苏柳公子缠绵……之后被送去就医。” 方卓钰和钱中云面面相觑。 这种事情对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是闹到明面上，又出了那样的丑事，也够丢人的了。 “你怀疑是陆子易在整李兄？”方卓钰问。 “李兄被抓过一次，现在又出这样的事情，除了陆子易又是谁呀？我现在特别担心陆子易对我下手。他现在可是八品官了！” “一个小小的八品，也就在这沪北城算个人物，出去什么也不是。”方卓钰冷淡地说道：“既然你这么怕他，那就让他连这八品官也做不成。” “他现在受县令大人的器重，咱们动不了他。” “近日沪北城出了一位大人物，你们可知此人是什么身份？” 待三人走后，拿着书本的安亦珩从树后走出来。 他原本就在这里看书，是那三人自己闯过来，还在这里说那些不要脸的话，他又不好出来，只有在这里呆着。 大人物吗？ 李府。李夫人趴在那里哭着，哭得撕心裂肺。 李老爷怒道：“哭什么哭？这个时候还有脸哭！你看你养的好儿子，把李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老爷，咱们寒儿怎么办啊？”李夫人哭道：“大夫说……他怕是废了。咱们只有这一根独苗啊！” 管家匆匆地走进来，对李老爷说道：“老爷，老奴查了，许多客人都可以作证，少爷是自己喝醉了，与朋友去了问柳阁。他还直接点了苏柳公子，那苏柳公子是问柳阁的头牌。” 李红姝羞得不行。 太丢人了！ 太无耻了！ 她掩面进了后院。 李老爷和李夫人的心情也很复杂。 “他那狐朋狗友是什么人？查出身份没有？”李老爷冷着脸问道。 “问过了，说是平时跟少爷身边的小混混，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今天一早便跑了。那人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走得非常急。” “现在最急的事情是把寒儿送去就医。听说苏州城明安堂的厉大夫是告老还乡的御医，说不定能救寒儿。”李夫人对找人出气的事情没有那么热衷，只想救回自己的儿子。 “管家，准备一下，马上去苏州城。” 李红姝气得拔掉了院子里的杂草。只见脚边已经拔了不少，她的手没有停，还在继续拔。 每当她生气的时候，总是想破坏些什么东西，这样才能泄掉心里的怒火。可是她不像别人，要是砸东西的话她会心疼，还不如拔草呢，不仅把草除了，心里的怒火也散了。 青黛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李红姝。 “小姐，郑二小姐来了。”青黛看见走进来的少女，急忙向李红姝汇报。 李红姝停下动作，回头看着郑书玉：“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不成？” 虽说这段时间两人又恢复交往，但是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是不可能的，有时候也会朝对方发脾气，颇有种相爱相杀的感觉。 “我有什么资格看你的笑话？”郑书玉面色沉静。 李红姝发现郑书玉的情绪不对，回头看着她：“你又被你那个大姐欺负了？” “我的女人香被我祖母收回去了，现在是我大姐在经营。”郑书玉冷笑：“他们还商量着把我嫁出去，你知道嫁给谁吗？” “谁呀？” “前不久跟你哥到处鬼混的唐家公子。那人是什么德行，你哥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们还真是想逼死我。” 郑书玉说完，眼里满是愤恨。 “你是可怜人，我也是可怜人，有时候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李红姝站起来走向她：“要不要喝杯？” 第198章 导盲杖 李家的混乱与慕思雨没有关系，听说了李家的这些事情，她也只叹了句‘贵圈真乱’，倒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梦想家居的生意还不错，她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的，也不想去关注别人家的事情。 “师父。”蒋忠从外面回来，气呼呼地说道：“郑家说最近没有什么活儿给我们做，让我们不要再送货过去。” “他们的生意不好？” “凌云阁是咱们这里最大的首饰铺，每日不知道要卖多少货出来。现在凌云阁是郑府的二老爷管着，我觉得不对劲，悄悄打听了一下，发现他们从别的店那里做首饰盒。他们之所以说没有货给我们做，是因为之前师父与他们签了长约，他们不想付违约金。” “既是如此，我去问问。”慕思雨皱眉。 如果想取消合作，那就按合同上的来，既想毁约又不想付违约金，这样也太不讲商业规矩了。 慕思雨前往凌云阁却没有见着这位郑府二老爷。她又去女人香，只见那里的女伙计全都换了，连一个认识她的人都没有。 “这位夫人，你想买什么？” “秋霜姑娘在吗？” “秋霜姐姐不在这里做了，不过她会的我们也会，夫人想买什么只管告诉我们就是了。” “陆夫人。”郑歆月从里面出来，正好看见慕思雨。“你是来找二妹的？现在这店铺归我管，她不在这里了。” 慕思雨打量着郑歆月：“那就恭喜郑大小姐得了掌家权了。” “陆夫人是有本事的，或许我们可以合作。”郑歆月微笑。 “我就是一个做木工的，怕是入不了郑大小姐的眼。”慕思雨说道：“既然二小姐不在这里，那我失陪了。” “二叔换了别的店铺做首饰盒，不要你的了。”郑歆月朝她的背影喊道：“陆夫人真是大度，这样也不生气，还要与二妹结交。” “她爹是她爹，她是她，我相信如果是她的话，断不会做这种事情。我倒是不关心你们的家务事，只是觉得郑二小姐这个朋友值得交罢了。”慕思雨说道：“当然了，我与大小姐没有什么恩怨纠葛，要是有机会的话，或许还真有合作的机会。” 只不过有没有这个机会是她来判断的，不是对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说没有机会，那就是没有机会。 “姨娘，女人香的衣服是咱们这里最好看的，等会儿你可得多挑几身，到时候给公子好生看看。” “这是自然……慕思雨，你怎么在这里？” 慕思雨抬头，看见被丫鬟扶着的慕思娇，眼神都懒得甩一个，直接从她身侧走过去。 “姨娘，她是谁呀？” “一个贱人。”慕思娇恶狠狠地瞪着慕思雨的背影。 慕思雨那个贱人居然变漂亮了，瞧那皮肤水嫩嫩的，像个没有出阁的小姑娘似的，再看她…… 慕思娇摸着泛黄的皮肤，心在滴血。 “娇姨娘，快请进。”郑歆月招呼着慕思娇：“正好今天有新货来了，还没有摆出来呢，先给你挑上。” “真的？”慕思娇来了精神。 她现在可是王公子的姨娘，还是唯一的姨娘。王公子没有正妻，后院只有她一人，银子方面从来没有亏欠过她。 她现在的生活是以前梦寐以求的。虽然刚开始怀着表哥的孩子进了王公子的后院有些心虚，后来发现大家都视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为金疙瘩，特别是王府的老爷和夫人，什么好吃的都往她那里送，那心虚的感觉就越来越淡，连她都快要以为这就是王公子的种。 “现在去哪儿？”夏琨坐在马车上问里面的慕思雨。 “铁匠铺。” 从铁匠铺那里取了她要的东西，又回到了梦想家居。 “老板，安公子到了。” “行，我知道了。” 风筝正在给新来的伙计开会。这次招了五个新伙计，有新手也是有老手，风筝给他们说了梦想家居的规矩。 慕思雨只看了几眼，便由风筝管了，她拿着从铁匠铺拿来的东西进了书房。 “安公子，让你久等了。” 安亦珩站起来：“没有打扰陆夫人就好。” “你是为插图来的吧？”慕思雨道：“稍等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慕思雨拿着一堆零件在那里捣鼓，安亦珩不时看着她的动作，见她一个小女子弄这些‘粗活儿’这么得心应手，实在好奇极了。 这女子与他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他想起了无意间听见的那三人说的话。她最近遇见了那样糟心的事情，但是没有给她带来任何负面的影响，瞧着还是这样豁达。 “好了。”慕思雨对安亦珩说道：“你来看这个。” 安亦珩走过去。 只见慕思雨拿着一根棍子。 “你那日说想要一根棍子，是给你妹妹用的吧？你瞧这个可以收缩，把它收缩之后就只有这么一小截的长度，这里有个隐藏的机关，按它一下就会出现细针，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给她防身用的。为了安全起见，所以要用力按才行，轻轻碰着了是出不来的。”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安亦珩惊喜。 “嗯，我设计的，找铁匠打出来我需要的零件，再安装好就行了。”慕思雨说道。 安亦珩对这个新棍子爱不释手。 慕思雨看了安亦珩交的插图，说道：“真不错。安公子的画工的确堪称一绝。” “过奖！那这插图……” “我回去给我小叔看看。” “好。” 当天晚上，慕思雨把插图给陆轩看了。陆轩一眼便看中，说没有问题。之后她又去了弘文馆，与方管事说了插图的事情。 这件事情算是定下来了，就等着弘文馆那边出书了。 慕思雨连续几天忙着叶莺歌那边的单子，这次倒是没有再出什么问题，直到交了货，叶莺歌付了一百两银子，慕思雨才放松下来。 “你们都过来。”慕思雨叫来所有的伙计：“我当初说过了，咱们店里的货卖出去是按大家的售卖能力提成的，所以那个就凭你们的本事拿钱。不过外单嘛，那是按你们的出力程度分钱的。这次主要负责的是蒋忠和汪大春，你们每人三两银子。风筝忙着带新人，店里的事情几乎是他在管，也是三两银子。” “其他几个老伙计是一两银子。新来的没有出力，暂时是没有银子分的，之后也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提成。你们有意见吗？” 第199章 江老的心思（加更） “没有。” 谁会有意见？ 这样的东家简直是仙女好吗？ 底薪五百文，每个月至少要卖出5两银子的单子，卖不出要扣钱。可是据他们观察，梦想家居的生意特别好，不用怎么废口舌就能轻松完成任务。 至于其他的提成，简直太让人有干活的激情了。 “思雨。”郑书玉走进来：“好久不见。” “书玉。”慕思雨让众人先散了，走向她：“稀客啊，好久没见到你了。走吧，我们去书房喝茶。” 书房里，慕思雨给郑书玉倒了茶水，再给站在她身后的秋霜倒了一杯。秋霜只是个婢女，不敢受茶，感激地谢了。 郑书玉捧着茶杯，朝秋霜看了一眼。 秋霜拿出一个荷包，推到慕思雨的面前。 “这是……”慕思雨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荷包，见着了沉甸甸的银锭子。 “这是违约金。”郑书玉说道：“当初是我们签的文书，他们不认我认。我知道最近他们没有要你的货了，所以这算违约。” 慕思雨没有拒绝，把荷包收进抽屉里，看着面前的郑书玉。 “生意上的事情说完了，说说你吧！我去女人香找过你，但是看见的是你大姐，看来你与你大姐的对决还是让她赢了。” 只是赢的不是生意，而是郑家老夫人的心。早就听说着老夫人偏心大房，现在看来是真的。 郑书玉苦笑：“让你见笑了。” “你这是认输了？” “不！”郑书玉沉了脸：“我不会输。” “我欣赏你的魄力。”慕思雨不再说这些。 “我去看了红姝。”郑书玉提起李家的事情：“李家一团乱，她看起来也不太好。说起来她也是个苦命的。” 慕思雨没有回应。 李家的事情她不想再提。 郑书玉坐了会儿便走了。她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付违约金。现在慕思雨收了，也算是有始有终，对她有个交代。 慕思雨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虽然有几百两了，还是没有安全感。毕竟她现在也是有伙计要养的人，可不能疏忽。 午时，陆羿带着高衙役等人赶到江府。 江府的大堂里有十几个读书人，五个伺候的下人，以及坐在那里面露不悦之色的江老。 刚才江府的仆人前去报案，说是江老随身之物丢了。秦县令不放心，非要陆羿亲自走一趟。 这十几个读书人之中还有陆羿熟悉的人，毕竟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而且还是佼佼者，受人嫉恨的。 他记得他们，他们当然也记得他。见到陆羿穿着官服，带着几十个衙役赶到，那场面还挺威风的，一个个五味杂陈。 “江老。” “陆主簿。”江老沉声说道：“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江老客气，那不知江老失窃之物是什么？” “老夫的一个玉佩。那玉佩跟着老夫几十年了，今日却在自己家被偷了。” 陆羿看向那十几个读书人：“江老这是在举办宴会。” “没错，举办了一个诗会，邀请了沪北城有名的才子们。”江老皱眉。 “不知江老何时发现不见的？”陆羿又问。 这次江老没说话，方卓钰倒是开口了：“两刻钟之前，也就是刚报案的时候。那玉佩是墨玉，上面有个图案。” “什么图案？” 方卓钰皱眉：“不知。” “鹰。”安亦珩淡道：“一只哭泣的小鹰。” 众人惊讶地看向安亦珩。 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戴一枚刻着哭泣小鹰的玉佩？不过，江老没有否认，难道是真的？ “玉佩的丢失时间应该是半个时辰之前，因为在方兄写那首‘牡丹词’的时候，江老的腰间便没有玉佩了。只是那时在下以为是江老自愿取下的，这才没有提起。”安亦珩又提供了线索。 “现在我要对所有人进行问话。”陆羿说道：“等我叫到谁的时候，请跟我去旁边的小房间。” 江老冷着脸坐在那里，任由陆羿调查着。 这些读书人本来就心高气傲，现在被当作嫌疑犯审问，就算隐藏得再好，脸上和眼神都免不了要泄露一些不满。 唯二人是例外。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一名家丁跪下来求饶。 “怎么回事？”江老问。 高衙役提着那面色惨白的家丁出来，往堂中间一扔，说道：“这人手脚不干净，偷了不少银两。各位可以看看荷包有没有丢。” 读书人们连忙摸自己的荷包。 “我的荷包不见了。” “我的也不见了。” 江老冷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丢我江府的颜面，拖出去打死。” “大人稍安勿躁。”陆羿走出来：“谁让你偷荷包的？” “这个……” “你现在再不说，那就真的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是一位公子，他说举办诗会的时候偷走那些客人的荷包，他们就算发现了也不敢声张，毕竟这里是江府，他们不敢得罪江老爷。”那仆人瑟瑟发抖：“小的原本是街上的小贼，那人把我安插进江府做家丁，小的一时手痒就听了他的话，小的知罪了。” “玉佩也是你偷的？”方卓钰问。 “不是，玉佩不是，小的不敢。”家丁摆手。 “大人，你府上可是有更重要的东西？只怕那真正的贼人布这些局就是为了调虎离山，让他的目的得逞。”安亦珩说道。 玉佩失窃从而报官，报官后又要彻查，这一查便查出了一个偷荷包的小贼。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大堂里，后院就…… “老爷！”护院匆匆地走进大堂。“书房失窃了。” 江老猛地站起来，大步走出去。 陆羿做了个手势，带着高衙役等人跟了过去。 “我们怎么办？”有人问。 “在这里老实呆着呗！” 安亦珩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安兄怎么去了？要是惹怒了那位江老怎么办？” 方卓钰眼眸沉了沉，也跟了过去。 走到后院，江老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跟着他的两个人。 “你们胆子很大。” 安亦珩和方卓钰连忙行礼。 方卓钰说道：“在下也是想尽绵薄之力。” “在下也是。” “不错！朝廷就是需要像你们这样有干劲有胆量的人。”江老说道：“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们了，你们回去吧！” “那玉佩……”方卓钰问。 江老看向走过来的陆羿：“陆主簿想必找到了。” 陆羿的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正是像他们描述的那样。 刚才他去了一趟茅房，在茅房的外面找到了它。 “江老，原物归还。” 江老旁边的随从接过来。 “陆主簿，我的书房失窃，这件事情还得你来操心，交给你了。” “是。” 方卓钰与安亦珩先行离开江府。在门口时，方卓钰打量着安亦珩：“安兄好敏锐的观察力，居然知道这么多线索。” “方兄也不差，可见是有心之人。” 今日这个诗会岂是普通的诗会？那江老是何许人也，身边哪缺写诗的人？他不过是在观察沪北城的学子，从中找出为自己所用的人。 衙门的人很快离开江府。高衙役追在陆羿的身后问着什么，陆羿什么也没说。回到衙门后，陆羿进了秦县令的正堂。 “怎么样？找到了吗？”秦县令问。 “找到了，又失去了。” “这是什么话？你跟我还打什么哑谜？” 陆羿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了秦县令。 秦县令皱了皱眉：“那你觉得江老是什么意思？” “东西肯定没有丢，不过江老让我好好查，大方的查。我倒觉得他是想向别人做个假象，让暗处的人觉得他‘丢’了什么东西。” 第200章 新搬来的邻居 童氏提着一篮子野芥菜回来，对正在院子里做木工的慕思雨说道：“隔壁怎么在搬东西？我瞧着面生，不是咱们村里的人。” 慕思雨头也不抬地回应她：“前几日真真过来说了，他们家要在城里做生意，把隔壁的房子卖给别人了。” “卖了？那他们的地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慕思雨停下动作，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我没问。不过就算要卖，也会卖给他们同族的兄弟吧！” “说得也是。”童氏失望。 “娘，涵弟不会局限在这个村子里，没有必要买地。”慕思雨劝道：“不过隔壁来了新邻居，咱们也得打好关系，我去看看吧！” 既然是看望新邻居，总不能空手而去。家里的鸡开始生蛋了，挑了十个鸡蛋登门拜访，也没有人说她礼薄。 “你好，有人吗？”慕思雨敲了敲门。 门打开，一名冷着脸的妇人站在那里：“你是谁？” “我是隔壁的，听说搬来了新邻居，专程来打个招呼。”慕思雨笑道：“婶子怎么称呼？” “我姓玉。”玉氏冷漠地说道：“要是没事的话我继续忙了，家里乱，不请你进来坐了。” 说完关上门，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留给慕思雨。 慕思雨摸了摸鼻子。 看来新邻居不好相处啊！ “怎么样？”童氏问：“隔壁来的是谁？” “我只看见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婶子，别的没有看见。不过那位婶子看起来……有点脾气，咱们能不招惹就别招惹吧！”慕思雨道。 “我经过的时候倒是看见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童氏说道：“既然不好相处，那就关着门过自己的，没必要走动了。” 玉氏看着狭小的院子，皱了皱眉。 城里是非多，她特意搬到乡下地方，就是避开那些讨厌的左邻右舍。可是这院子又脏又乱的，不知道要收拾多久，想想便糟心。 “娘，”安钰借助盲杖走出来。“床铺好了，还有别的事情给我做吗？” “你在那里呆着别动就算帮我了。”玉氏说完，继续忙手里的活儿。“你哥真是的，干嘛花这个钱给你买这根棍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玉氏埋怨不休。 安钰抓着盲杖不敢吭声。 她早习惯了母亲的‘偏心’。 村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陈大嫂把房子卖给外人的消息没多久便传开。 玉氏抱着一大堆要洗的东西来到河边时，许多人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 “大姐，怎么称呼啊？” “姓玉。” “玉大姐，你从哪里搬来的？” “城里。” “哎呀，城里这么好，你怎么搬到乡下来了？别人都是从乡下搬到城里，你怎么反着的？你家里几口人？男人做什么的？” 玉氏皱了皱眉，拿起洗衣棍狠狠地拍打着。 啪啪啪！ 那水花四溅。 “你怎么洗的？都溅到我脸上来了？” 四周的人连忙散开。 “娘……娘……”安钰的声音传来。 玉氏皱了皱眉，把没有洗好的衣服收起来，抱起木桶往回走。 “这人好大的架子啊！” “就是，都不理人的。” “诶诶，你们看啊，她女儿是瞎子。” 玉氏脚下加快，一把拽住安钰的手臂往家里拉：“你出来做什么？” 安钰脚下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幸好盲杖支撑着她的身体，这才没有摔下去。 “娘，你别拉我，我能自己走。” 玉氏松开她，吐出一口浊气：“你出来做什么？” “我的那个匣子怎么不见了？你帮我收到哪里去了？” “我当是什么事情。我帮你收起来了。你现在留着也没用。” “娘，怎么会没用呢？那是我哥给我的。” “安钰，你哥读书需要花不少钱，咱们两个女人帮不了他也就算了，还总是要他花钱来照顾咱们。实话给你说，匣子里的东西我卖了，银子收起来了，那是给你哥科考要用的盘缠。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也用不着备什么嫁妆。” 安钰咬了咬唇：“一件都没留吗？那是我哥这些年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哪怕一件也好。 她就想留个念想。 “没留。”玉氏冷漠地说完，抱着木桶走了。 安钰愣在原地。 慕思雨出门，看见一个小姑娘坐在石头上哭泣，好奇地看了几眼。 小姑娘听见脚步声，尴尬地擦拭泪水。 “安钰？”慕思雨认出安钰。 安钰听这声音有些熟悉，想到什么惊讶地站起来：“慕姐姐？” “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住在这里。” “啊？”安钰惊讶。 “你不会就是新搬来的邻居吧？”慕思雨看了一眼隔壁：“那刚才见着的是你娘了？” “嗯。”提起她娘，她整个人失落极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安钰低头：“慕姐姐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家就在你家隔壁，你要是需要找我说话，可以来找我哦！”慕思雨说道：“先失陪了。” 夏琨扛着一头野猪走过来。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的孩子，他们对着那野猪又摸又拽的，好奇极了。 “你这是上山了？” “嗯。”夏琨本来冷漠回应，在看见安钰的时候，他的神情凝了凝。 “安钰就是我们的新邻居。”慕思雨见夏琨神情不对，解释道。 安钰朝夏琨的方向‘看’了‘看’，拿着盲杖朝旁边挪动着。 夏琨扛起野猪进了院子。 安钰对新路线不是很熟悉，摔了好几次才找到自己家门。 玉氏没有来帮忙的意思，衣服没有洗好，她只得挑井里的水回来清洗。她实在不想去河边了，那里的妇人让人喘不过气来。 “娘，晚上吃什么？” “咱们又不用下地干活，花不了多少力气，以后一日吃一餐就行了。”玉氏一边揉衣服一边说道：“你哥回来不要乱说，他要专心读书，不能分心。” 安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她没有说的是自己饿得不行，头昏眼花的，实在受不住了。 一日吃一餐，每餐连点油水都没有，她的身子又弱，不知道能撑几日。 可是告诉了娘，她照样会一意孤行，甚至会更加嫌弃她这个累赘。 第201章 不吃嗟来之食 夏琨猎到这么大头野猪，村里人又上门来看热闹了。 村里作坊的生意挺好的，照老样子，那野猪肉有一大半卖给村长，剩下一小部分留下来自己吃。 “夏大哥，这块你提给旁边的新邻居吧！” 本来见那大婶这么冷淡，她打定主意不结交的，偏偏又挺喜欢那个叫安钰的小姑娘。 再说她与安亦珩还有合作，以后免不了要来往。 夏琨迟疑了一下。 “夏大哥，夏大哥……” “嗯。” “你是不方便去隔壁吗？对，你是男子，的确不方便。”慕思雨恍然。“那我自己去吧！” 慕思雨收拾了一下自己，提着一块肥瘦相间的野猪肉敲响了隔壁的门。 “什么事儿？”玉氏冷着脸问。 “这块野猪肉就当作恭喜你们乔迁。”慕思雨淡了笑，说道。 “不用了。”玉氏说着关上门。 慕思雨：“……” 这妇人好怪的脾气。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陆轩和陆芷云回来，见院子里挂着这么多野猪肉，忙问哪来的。 慕思雨不会一次性买这么多肉回来，特别是这个天气还有些炎热，这么多肉放不了多久。 她说了夏琨抓到野猪的事情。 “夏大哥，你好厉害。”陆轩真心地说道：“以前我哥上山的时候倒是猎到过，但是你才去一次就猎到了，身手比我哥厉害多了。” 夏琨看了陆轩一眼，淡道：“我是从你哥的陷阱里捉的。” 从隔壁传来玉氏埋怨的声音，听那意思是安钰摔坏了什么东西，她嫌弃她只会添乱，又说房子太小，不值得那些钱，被骗了之类的。 安钰连句话都不敢说，又听见一些砰砰咚咚的声音，像是手足无措弄翻了什么东西。 “这个大婶脾气古怪，对自己的女儿这样冷漠，真是可怜了安钰。”慕思雨轻叹。 夏琨看向隔壁的院落。 陆轩问：“大嫂认得隔壁的人？” “你也认得。”慕思雨道：“就是安公子的娘和妹妹。不过安公子不在，应该是在城里的书院住宿。” “原来是他的家人。”陆轩说：“那以后与他商量插画岂不是方便了？” 慕思雨呵呵笑了两声：“或许。” 陆轩见慕思雨笑容古怪，刚开始不明白她的意思，待听久了隔壁的埋怨声，算是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表情古怪了。 那位婶子好像有点不好相处的样子。 安钰连喝了两碗凉水，可是肚子还是难受。 她摸了摸，摸到了盲杖，慢慢地出了门。 玉氏在房间里绣手帕，没有发现安钰出去了。 安钰也不知道去哪里，只知道太饿了，想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野菜之类的。她看不见，只有用鼻子闻。 经过一户门前时，闻着从里面传出来的香味，安钰的脚步停下来。 好香啊！ 这是肉的香味吧？ 每次哥哥回来，娘会买肉回来，但是她是没有的。只有等娘收拾碗筷的时候，哥哥会把藏起来的肉给她吃，不让娘发现。 咯吱！门打开。 夏琨站在安钰的面前。 “进来。” 安钰听见那道冷漠的声音，身子不由得打颤：“我……我……我马上走。” 夏琨皱了皱眉，淡道：“没让你走，让你进来。” 他刚才在房顶上看见她出门了，也猜到她没有吃东西，因为隔壁连火都没有生。 “姨。”陆芷云扯了扯安钰的衣角：“你别怕，夏叔不是坏人。姨，我们家做了好吃的，你进来吃点吧！” “不了。”安钰就算再饿也不敢，因为娘说了做人要有骨气，不吃嗟来之食。要是让娘知道的话，肯定会打死她的。 陆芷云往回跑，没过多久又腾腾地跑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两个大包子，塞到安钰的手里说道：“嘘，这是给姨的，秘密哦！” 安钰闻着香喷喷的肉味儿，又摸到了热乎乎的软绵绵的东西，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她不知所措，拒绝也不是，收下也不是。 “找个地方吃吧！”夏琨道：“不要让你娘知道了。” 门慢慢地合上。 夏琨没有再勉强她进来。 陆芷云看向夏琨：“夏叔，那位姨好可怜。” 隔壁这么近，玉氏埋怨了一下午，他们听得清清楚楚，自然知道那个漂亮的姨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还听见她肚子在叫唤。”陆芷云难过地说道：“饿肚子很难受的，我以前饿过，恨不得把泥巴吃了。” 也是饿得最狠的那次，她娘变了，之后的日子越来越好。 夏琨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 他的眼眸柔和许多。 安钰闻着包子的香味，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往家的方向走。 她先把其中一个包子揣在怀里，拿着一个包子推门进了玉氏的房间。 “娘……” “做什么？” “这是隔壁给的包子……” 玉氏冷冷地看过来：“你的眼皮就这么浅吗？别人给就收了，你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这叫乞丐。” “娘，隔壁的姐姐与哥哥认识。”安钰做不到吃独食，想让玉氏也尝尝包子的味道。因为她知道玉氏对她抠，对自己也抠。 玉氏疑惑：“认识？怎么认识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对了，好像隔壁的姐姐有个在县衙当官的夫君。”安钰说道：“我听哥哥说的。” 玉氏放下手里的手帕：“真的？” “应该是的。”安钰迟疑：“娘，我可以吃吗？” 玉氏想着刚才那少妇的样子，的确是与普通的村妇不同。 “我这里有两块绣好的手帕，你送到隔壁去，就当是还礼。”玉氏说道。 安钰惊讶。 娘这是愿意与隔壁走动了？ 玉氏想得很明白，既然安亦珩与隔壁的人认识，而且还有走动，对方还有个当官的夫君，那这关系得维持好了。 “娘，你吃吧！” “留着明天吃。”玉氏淡道。 “可是……”她真的好饿。 玉氏皱眉：“你做什么了？难不成还饿了？” 安钰低头不语。 “娘，我去送手帕了。” 出了门，安钰从怀里掏出包子。 “对不起，娘，我真的好饿。”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顿时沉浸在美味之中。 好好吃！ 这是她第一次吃独食，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但是品尝到美味的那刻，那点负罪感淡了许多。 第202章 叫我姐姐，吃点东西怎么了（加更） 安钰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用自己的手帕包着，打算明天再吃。 她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揣着两张新手帕敲响隔壁的门。 这次开门的是陆轩。他见门口有个漂亮的少女，后退一步，客气地问道：“姑娘找谁？” “我是隔壁的。”安钰听出这声音陌生，不是刚才遇见的人。“我是来……” “漂亮姨姨。”陆芷云探出小脑袋：“我叫小云儿，这是我小叔，我家还有我爹娘、夏叔、知谦哥哥、外祖母和小舅舅。” 两个孩子叫陆知谦为哥，叫夏琨为叔，陆知谦叫夏琨为哥，这关系全乱套了。不过陆知谦像个知心哥哥，他们就喜欢叫他哥。 “这是我娘绣的手帕，小小薄礼，希望不要嫌弃。”安钰看不见，面对陌生人有些慌张。 “谁呀？”慕思雨走过来。 “是隔壁的漂亮姨姨。”陆芷云道。 “快进来。”慕思雨拉住安钰的手。 “不用了，我回去了。”安钰抽回手，紧张地拒绝。 “我们家没有让客人在门口站着的规矩，你快进来，有什么事情进来再说。” 安钰拒绝不了，被慕思雨带进了门。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这手杖还是我设计的，你哥在我那里买的。我们家与你哥也是有来往的，算是朋友。” 慕思雨想让安钰放松些。 她太心疼这个姑娘了。 夏琨看着安钰的身影。 慕思雨扶着安钰进了大堂。 院子空旷，说什么话都能传到隔壁，她知道那玉氏对安钰很严厉，不想她们的谈话被隔壁的玉氏听了去。 慕思雨等人正准备吃饭，桌上摆放着各种美食。 安钰闻着味儿了，连忙站起来告辞。 “哎呀，你叫我一声姐姐，我请你吃个饭怎么了？你还跟我客气？下次见着你哥，我可得给你哥告状了。” “我……我真的不用，我吃过了。”安钰脸颊绯红。 她刚吃了半个包子，这算今年最奢侈的一餐了。她不好再蹭吃蹭喝的，要是被她娘知道了，非得脱层皮不可。 “听姐姐的，只管吃。”慕思雨把碗放在她的手上。 陆芷云递来筷子：“漂亮姨姨，你尝尝我娘做的饭菜。我觉得我娘做的饭菜是世间最好吃的，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姨叫安钰，你叫她钰姨好了。” “钰姨。” “诶。”安钰红着脸颊应道。 “尝尝这个。”慕思雨给安钰夹了一块红烧肉。 安钰浑身不自在。 吃吗？ 好香啊！ 盛情难却，这个时候再拒绝真的有些不给他们面子了。再说她能感觉到慕姐姐的好意。 “怎么样？”慕思雨见安钰吃了，问道：“要是不喜欢，再尝尝别的。” “好吃。”安钰说道：“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再尝尝别的。” 其他人入座。 安钰听他们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整个人自在许多。不过她也发现了自己的碗里一直满满的，总是有人夹菜给她。 “小叔，王氏还真把念弟送到你那里读书去了？”慕思雨问。 “送了，不过每次来得很晚，坐会儿就得走，还总是那位王姑娘接送。”陆轩皱眉：“接送也就罢了，还总是问东问西的，借机送各种东西给我。” “果然啊，醉翁之意在于你。可怜的小念弟，小小年纪要做各种家务，还得当工具人。”慕思雨说道：“那你想办法打发了，别影响其他人读书。” 慕思雨说话间发现夏琨给安钰夹菜。他的动作极快，又极轻，要是不仔细留意很难发现他的动作。 果然，这人有问题啊！ 莫不是看上这小姑娘了？ 先不说小姑娘失明的这个缺陷，无论是性子还是容貌都是极好的，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 “我吃饱了，谢谢你们的招待。”安钰站起来。 慕思雨把盲杖递给她。 “我送你出去。” 安钰回到自家的院子。 一片寂静，死气沉沉。 从隔壁传来热闹的说笑声，有孩子的，有大人的，那么的温馨甜蜜。 真好啊！ “送过去了？”玉氏站在门口问。 安钰心里一慌，点头：“送了。” “怎么这么久？”玉氏锐利地看着她：“你在他们家吃饭了？” “我……我……”安钰快哭了。 玉氏冷道：“不许有下次。” 她儿子以后是要当官的，怎么能留下污点？ 陆轩洗碗，慕思雨继续在院子里做木工活儿，直到最后一点光芒消失，慕思雨收了工，开始给陆芷云洗洗刷刷，给她讲故事。 是的！最近慕思雨开始给陆芷云讲故事。 作为原著里的恶毒女配，没有享受过母爱的陆芷云是偏激的、阴暗的，她可不想这么可爱的小云儿变成那样，所以要从小开始给她讲温暖阳光的故事，同时也要让她知道世间险恶，让她不要轻易的相信男人。 从陆芷云的房间回来，刚进门便被一人抵在门上，接着霸道的吻如暴风雨似的袭击过来。 “唔……” 陆羿这混蛋，越来越厚脸皮了。 没有酒味，今天没有喝酒啊！ 他这是…… 想做什么？ “怎么在云儿的房间呆这么久？”陆羿在她耳边说话，热气喷在耳窝里。 慕思雨整个人都酥了。 陆羿抱着她上床。 他要让她习惯他的存在。 他不强迫她，不勉强她，不代表着要任由她这样和自己疏远。 “陆羿，你松开。”慕思雨推了推他。 连她自己都觉得虚伪。 这小猫儿般的力气骗谁呢？ 陆羿还真的松开了。 “我去沐浴，你先睡。” 慕思雨拍了拍脸颊，压下心里的燥热。 她快速躺上床，往里面缩了缩，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陆羿回来时看见她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她在装睡。他不戳破，将她搂在怀里，依偎着睡了过去。 慕思雨睁开眼睛，看着月光下的男人，他眉头皱得极紧，看来烦心的事情不少啊！ 她突然有些心疼。 “好看吗？”陆羿说道。 慕思雨：“……” 她闭上眼睛，不理他。 “明天又是带轩弟去苏州城复诊的日子。你要不要一起去？”陆羿问。 慕思雨眼眸大亮，连连点头：“要去。” 第203章 苏州城 苏州城是富庶之地，踏入苏州城，入目皆是打扮富贵的人，连普通的百姓都少有穿打补丁的衣服。 陆羿见慕思雨好奇心重，对什么都感兴趣，抓住了她的手腕。 慕思雨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人太多，担心你走失了。” “若是走失了，我直接去找明安堂。”慕思雨说道：“不过苏州城真的好热闹，这里的好多东西我都没有见过。” “等会儿我带你到处走走。”陆羿抓住她的手掌。 那宽大的手掌有茧，拉着那细嫩的小手，就像拉着个小孩似的。 慕思雨完全没有察觉陆羿的动作。 陆羿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进入她的领地，让她慢慢地卸下心防。 明安堂的厉大夫是这里的名医，许多慕名而来的病人在那里排队。不过药童明显认得陆羿兄弟，直接带他们去了后院。 “他们怎么可以插队？”有人不服气。 “那位陆公子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每个月的今天都得空出时间给他，你们要是不服气，也可以每月花一两银子买这个诊位。” 众人不说话了。 厉大夫是名医，本来诊金和药钱便比别的地方贵三成，谁没事花这个冤枉银子？ 厉大夫是个六十几岁的老者。 他为陆轩把脉，摸着灰色的胡须说道：“真是奇怪！小哥近日是遇见什么神医了吗？怎么身体恢复得这么快？” “我弟弟的身体好了？”陆羿问。 “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不是吃药的事情了，照现在这个样子调理下去就是了。”厉大夫说道：“我瞧小哥圆润了不少，脸色红润，眼睛里有了神采，必是遇见贵人了。” “大夫说的贵人怕是我这位大嫂。”陆轩说道：“大嫂厨艺不错，每天变着花样儿给我们做吃的。大嫂还劝我不要整天呆在家里，应该出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现在在私塾做夫子，教导学生，每天都很充实。” “这就对了。”厉大夫点头，欣慰地说道：“你福气不错，大哥对你仁爱，大嫂对你体贴，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从厉大夫那里出来，药童迎了过来：“陆公子今日抓什么药？” “今日无药。”陆羿拱手：“多谢小哥。大夫说我弟弟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只要保持下去，以后都不用吃药了。” “恭喜，恭喜。” 出了明安堂，陆轩一身轻松。 “大哥，大嫂，我先回客栈了，你们四处逛逛吧！” 大哥的眼睛都快粘在大嫂身上了，他就别做这个碍事的大灯笼了。 “行。”陆羿满口答应，就差用眼神赶走陆轩。 陆轩：“……” 虽然能够明白大哥想与大嫂独处的急切心情，但是看见原本视他为宝的大哥现在恨不得把他扔了的样子，还是有点心酸。 慕思雨与陆羿在苏州城闲逛，繁华的苏州城让慕思雨对这个异世有了更多的了解。 突然，原本拥挤的人群出现了恐慌的喧哗声，接着百姓们往两侧挪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几匹马拉着一个铁笼子驶过来，铁笼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是一只大老虎。 那大老虎狰狞的狂吼着，朝着铁笼子外的人们露出凶残嗜血的样子。 “吼！吼！” 四周的百姓连忙散开，有的被吓得跌倒在地，有的被吓哭了，还有的孩子尖叫着找娘亲。 大老虎除了吼叫外，还癫狂地扑着铁笼子，铁笼子发出哐哐的声音，那把锁并不能给人们带来安全感，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出来似的。 陆羿把慕思雨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那只铁笼子经过。 “吼！吼！吼！” 押送老虎的是几个壮实的汉子。 那几个汉子面目凶狠，一看就是练家子。 就在马车快要走远的时候，砰的一声，铁笼子被老虎撞开，老虎从里面冲了出来。 “啊！”人们尖叫。 “老虎！！！” “快跑！老虎要吃人了！” 慕思雨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第204章 这可咋整啊 陆羿挡在慕思雨的面前，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扑过来的老虎刺过去。 老虎一爪子挥过来，旁边的路人飞了出去。 陆羿刺过来时，老虎一巴掌扇在陆羿的身上。他一个跳跃，躲过了老虎的攻击。 老虎被激怒了。 这人类竟敢不怕它，还敢跟它叫板，简直在挑战它的威严。 老虎看起来非常暴烈，不知道是被人类激怒了，还是它本性如此。 四周的人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几个汉子想过来阻止，但是暴怒的老虎看见他们时更加凶残，其中有一个汉子被老虎一口咬死了。 “死人了！” 陆羿把慕思雨往后面推了推：“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慕思雨不想陆羿冒险，但是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给他添乱，忙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你别跟它硬拼，打不过就跑。”慕思雨朝陆羿喊了一声。 她知道一个常年靠打猎维持生计的男人只要他愿意，想要甩脱一头凶兽是没有问题的。 陆羿眼眸阴沉，在老虎再次扑过来的时候，说是迟那是快，一匕首刺在它的右眼上。 “吼！！！！” 老虎挥舞着爪子，彻底被激怒。 鲜血从右眼眶溅出来。 它朝陆羿抓去。 陆羿身手灵活，一次又一次地躲过了它的追袭。 四周的摊位被破坏殆尽，到处散落着那些货品。老虎扑过来时，那些东西被咔嚓踩坏，让躲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摊主们又是怕又是恨。 “药！对了，快用药。”为首的大汉想到什么，对身边的人说道。 他们就是用蒙汗药才把这头老虎搞定的。 “啊！”慕思雨见老虎抓向陆羿。 陆羿脚崴了一下，没有马上避开，眼瞧着老虎呲着尖牙咬向陆羿，她顾不得什么了，抓起旁边的盒子朝老虎扔了过去。 老虎被砸了一下，怒视着她。 它转移了目标，朝慕思雨扑过去。 陆羿见状脸色大变，一个翻身跳在老虎的身上。 他是脚崴了，可是此时却有股力量驱使着他控制住这头猛虎。 砰！砰！ 陆羿一拳接着一拳暴打着老虎。 老虎刚开始还能反抗，但是很快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又过了一会儿，老虎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眼里的戾气消失了，只剩下不甘和死气。 慕思雨从后面抱住陆羿。 她发现陆羿失控了。 陆羿感觉到那温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停下了动作。 “没事了，它死了。”慕思雨颤抖地说道：“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带你去找厉大夫。” “没事。”陆羿从老虎身上下来。 刚下来，只听从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接着一些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名骑着白马的男子慢慢地过来。 他一身华贵的衣袍，眉目阴鸷，脸色惨白，那样貌是极好的，但是眼里的戾气极重，杀气极重，浑身透着厌世的气息。 “是你杀了我的虎将军？”青年阴郁地看着陆羿：“来人，拉下去五马分尸。” 几个士兵朝他们走过来。 “等一下。”慕思雨挡在陆羿的面前：“这位公子，是这只老虎要伤人，我丈夫只是想救人，有什么错？” “这位是忠王。”旁边的士兵统领说道：“你们杀的是忠王的宠物。” “忠王……”慕思雨喃喃自语：“怎么会是忠王？” 忠王，原著里一个非常可怕的变态。 难道苏州城是他的封地？ 忠王是先皇微服出巡时与一名花船里的花娘所生，据说年幼时是在花船长大的，因为容貌不错，还被客人各种动手动脚，是个从小便阴暗的人。后来先皇再次出巡，又来到那条花船，见着忠王时非常震惊，因为与他的容貌有八成相似。于是，他就这样进宫了。 原著里忠王不仅喜欢老虎，还喜欢各种猛兽。各地的官员为了讨好他，不惜派大量的人手去抓活的猛兽，死了不少人。 忠王前期喜欢看各种猛兽互相厮杀，后期喜欢看各种高手互相厮杀。他派人把猛兽关在一个笼子里，赢了的有肉吃，输了的被吃。后来又把人关在笼子里，赢了的可以活下来，输了的就喂野兽。 怎么办？ 要是落在忠王手里，肯定活不了的。 陆羿别说改变命运，只怕会提前结束命运。 忠王有什么软肋吗？ “你认识本王？”范元溪打量着面前这个大胆的妇人。 “不……不认识……”慕思雨连忙摇头。 “不认识吗？”范元溪可没有忽略她刚才的眼神。 “忠王殿下。”陆羿拉住慕思雨：“这只老虎这么轻易的被杀了，配不上虎将军此名。在下可以给你抓到一只更大更猛的。” 慕思雨瞪着他。 他在说什么傻话？ 更大更猛的，还得活抓，还不能有任何损失，他以为自己是谁？ 慕思雨轻轻地摇头，眼含劝阻。 不能这样。 要是办不到，残暴的忠王也会赐死他。要是办到了，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他失败的可能性极大。 陆羿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范元溪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 慕思雨敢怒不敢言。 这就是皇权，她这样的小老百姓要是敢说不合时宜的话，只怕下一刻就会被砍头。 没事的，还有机会，她可以帮着陆羿一起想办法。 先从这个忠王的手里活下来再说。 “你叫什么名字？”忠王停下大笑，打量着陆羿：“不重要，反正也是一个将死之人。本王可以给你机会，十天，十天之后，本王要看见更大更猛的老虎。” “一言为定。”陆羿点头。 忠王转身就走。 这场危机算是渡过了。 慕思雨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吓死我了。” “没事了。”陆羿想安慰她，但是自己身上全是血迹，又把手收了回来。 “你去哪里抓老虎？这还叫没事了。那什么才算有事？”慕思雨担忧。 她知道陆羿没有做错，也知道这是无妄之灾，所以没有埋怨他，只是担心他。 陆羿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心疼了，将她搂入怀里：“我能解决。” 第205章 愁啊愁，好愁啊 “小伙子，你惹大祸了，还是赶快逃吧！”一名老汉好心地劝说。 “对啊！忠王不好惹啊！就算你运气好真的抓到了，他要是不高兴，照样不会让你活命。” “就是。” 陆羿朝众人拱手：“多谢好意，我会让忠王满意的。” 听了他的话，众人看他的眼神更同情了。 忠王可不是什么善类，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少了吗？ “我们先去看伤。”慕思雨扶住陆羿。 陆羿不仅脚崴了，身上还有不少伤，其中有被老虎抓伤的，还有被老虎的牙齿咬伤的，最深的一道是他刺老虎眼睛的时候被匕首误伤了，那匕首特别锋利，在他手掌上拉下了大大的口子，鲜血流个不止。 厉大夫看了陆羿的伤，叹道：“你伤成这样，这段时间可得好生养着。” “如果他没有好生养着，又上山打猎会怎么样？”慕思雨在旁边问。 厉大夫皱眉：“令弟又不用看病抓药了，你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怎么还要上山打猎？伤成这样就好生养着，打什么猎？” “我知道了。”陆羿道：“多谢。” 厉大夫没有问他们刚走怎么就伤成这样，瞧这伤就知道不是普通伤，他不想过问病人太多事情。 “一日三次准时擦药，内服的药就不开了，是药三分毒，你又没有受内伤，全是外伤。”厉大夫把药给了慕思雨。 慕思雨应了是。 陆轩在客栈门口焦急地踱步，见他们回来了，连忙迎了过来。在看见陆羿身上的伤时，顿时急了。 “我听他们说西街那边发生了老虎咬人的事情，担心你们的安危。瞧这样子，不会真的遇见了吧？” “先进去再说。”陆羿道。 回房后，慕思雨说了事情的经过。 陆轩面露担忧：“大哥伤成这样怎么抓老虎？还要抓活的，不能有任何损伤，那不是……” 说笑吗？ 慕思雨从旁边倒了水过来，给兄弟俩一人放了一杯，坐下来托腮苦思。 事已至此，埋怨是没用的，担忧也没用，必须想办法解决才是。 忠王不好惹，他们既然做下了保证，就不能不去做。至于之后的事情，也只有见招拆招。 只是想要活捉大老虎，还得找更猛更大的，就算是没有受伤的陆羿也很难做到，更别说伤成这样的陆羿了。 “只有十天时间。”慕思雨看向陆羿：“我去沪北城把夏大哥叫过来帮忙吧？” “从沪北城到苏州城，一来一去最快也要十天时间。”陆羿说道：“时间太赶了，远水解不了近火。” “早知道这次出行就带上夏大哥了。”陆轩轻叹。 “我可以做一种捕兽笼，在笼子里放诱兽的东西，再将门关上它就出不去了。为了安全起见，还可以在笼子上抹药。”慕思雨说道。 “这种捕兽笼能行吗？猛兽危险，要是失败了，激怒了它，肯定会变得更加凶残。”陆轩问。 慕思雨看向陆羿：“你相信我吗？” 陆羿点头：“好，就这样办。” “不能再商量一下吗？咱们极有可能只有一次机会。”陆轩还是不放心。 “我原本就打算用药，要是夫人的笼子做好了，还多了几分胜算。要是没成功，大不了直接用药就是了。”陆羿说道：“我杀死那只老虎的时候发现它特别的暴戾，眼神也不对劲，应该就是用药后变成这个样子的。” 既然那些人可以用药制服老虎，他们也可以。要是还不行，再想别的方法就是了。 忠王爱野兽，附近的几座山但凡有野兽的，早被他的爪牙或者想要巴结他的人弄去‘孝敬’他了。 经过几番打听，总算在距离这里两天的路程外找到了老虎的痕迹。 几人在山下租了民居暂住下来。 慕思雨画了捕兽笼，与陆羿商量后定下了其中一款，开始收集材料制作。 “成败在此一举。”陆轩看着捕兽笼成功。 从外面传来说话声，接着有人敲响他们的门。 “等一下。”慕思雨说完，拽着陆羿把笼子搬到旁边的杂物房。 陆轩打开门，见外面有不少村民，每个人都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各位这是做什么？” “你们是不是想杀我们山里的老虎？”为首的老者怒目说道：“要是打老虎的主意，马上滚出我们村庄，我们不欢迎你们。” “老人家，老虎……”陆轩想说‘老虎是要吃人的猛兽’，话没有说完，被慕思雨扯了扯衣袖。 慕思雨说道：“你们这里有老虎？太吓人了吧？你们不害怕吗？老虎是会吃人的啊！” “什么吃人不吃人的，我们在这里生活这么久，没有见过它吃人。” “你们为什么认为它不会吃人？”慕思雨问。 “反正它没有吃过人。”老者冷笑：“滚出我们村庄，要不然对你们不客气了。” “老人家，你误会了。”慕思雨说道：“我们只是想猎头野猪，不是想抓什么老虎。” “野猪？”老者半信半疑。“真的？” “是的，野猪。”慕思雨非常诚恳地说道：“我们的盘缠不够用了，想要猎头野猪换点盘缠，要不然连家都回不了。” “你们真不是为了老虎来的？” “不是。你看我们谁像能杀老虎的人？”慕思雨说道：“你们不说，我们都不知道这山里有老虎。” “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撒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老者说完，对其他人说道：“你们盯着他们，猎野猪可以，猎老虎不行。” 村民们走后，陆轩看向慕思雨：“咋办啊？大嫂。” 村民们这么难缠，就算真的抓到了老虎，只怕也运不出去。 “别急，再想想。”慕思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陆羿看着窗外的方向。 那些村民还没有走远，隐约听见他们在说关于老虎的事情。 这些村民好生奇怪。 看来山里的那头老虎有什么秘密，要不然他们不会这样紧张。 没错！就是紧张。 他刚才看见村民们眼里的杀意。为了一头老虎，他们居然动了杀心。 第206章 村庄的秘密 深夜时，陆羿睁开眼睛，看了看在旁边沉睡的慕思雨，悄悄的下了床。 他站在窗前往外张望，隐约听见呼噜声，而发出声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监视他们的村民。 租用的这间民居有个后门，而后门通往另一个方向。他灵活的出了后门，再把门悄悄合上。 慕思雨一觉醒来，旁边的位置早就冷了。 院子里没有陆羿，厨房里也没有，她以为陆羿自作主张抓老虎去了，在看见捕兽笼还在的时候，稍微放心了些。 “小叔，你哥呢？”慕思雨悄声问陆轩。 陆轩摇头：“不知道啊！他不在？捕兽笼还在不在？” “在的。”慕思雨看了一眼外面的村民：“门口有人守着，他应该不是从正门出去的，只怕从后门出去了。” 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吼！吼！”从山林中传出老虎的吼叫声。 守在外面的村民听见这声音，神情紧张。 “怎么回事？” “是不是那几个外乡人上山了？ “走！进去看看！” 慕思雨不等他们闯进来，直接打开门，语气不耐烦：“你们做什么？” “你男人呢？” “抓野猪去了。” “野猪？你哄谁呢？为什么我们听见了老虎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慕思雨面露不满。 “别跟她在这里废话，赶快通知村长。” 守在门口的两个村民走了。 慕思雨放松下来，开始担心陆羿的情况。 他真的上山了。 他受着伤，怎么一个人上山？ 村民们得知外乡人上山了，这个时候老虎还叫了几声，一个个拿着家里的叉子刀枪之类的东西怒气冲冲地赶到山脚下。只等那外乡人动了他们村里的东西，今日必有一场恶战。 “下来了。” 隐约看见一道身影，那人还扛着什么大物件。 莫不是真的杀了老虎？ 村民们阴冷地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 随着那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在看清他扛着的东西时，一个个放松下来。 “不是老虎啊！” “原来他真的是去杀野猪的。” 陆羿扛着的不是老虎，而是野猪。野猪的鲜血滴落得到处都是，他走过的地方变成了血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陆羿见村民们凶神恶煞的，问道。 “你在山上有没有遇见老虎？” “没有。”陆羿颠了颠肩膀上的野猪：“我本来就受了伤，要是碰上那样的大虫，还有命吗？” “这倒是。” 老虎不是谁都能杀的。 村民们散了。 只要不是老虎就行。 陆羿扛着野猪回到暂住的民居。 叔嫂两人见陆羿真的扛回一头野猪，眼里满是惊讶。 慕思雨的视线停留在陆羿受伤的身体上，在看见好几处包扎的地方渗出血，便知道伤口裂开了。 “真是不要命了。”慕思雨又是担忧又是生气。 陆羿看了看外面，果然又有村民跟过来监视了。 “夫人，帮我包扎一下伤口。”陆羿把野猪扔在院子里：“等会儿我们就把野猪运到城里，到时候就有银子回家了。” 陆羿一身血水。现在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血，哪些是野猪的血。他得先把身上的血迹洗干净，慕思雨才好给他包扎伤口。 “哥，你怎么……” 陆轩的话没有说完，在看见陆羿的暗示时闭嘴了。 陆羿先把自己弄干净，再打水把野猪冲洗一下，接着打开门对外面的村民说道：“村里谁有牛车吗？我想租用一下。” “我们村肯定是有牛车的，但是不租给外乡人。” 慕思雨拔下头上的发簪：“我把它抵押在这里，这样可以租吗？” 陆羿皱了皱眉，看向慕思雨。 慕思雨说道：“我知道这是夫君送给我的，但是咱们现在没有盘缠，只有先用它抵押一下，等咱们把牛车还回去的时候，他们也会还给我的。” 她对村民说他们想猎头野猪卖了做盘缠，现在不能拿太多银子出来，要不然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行吧！” 租了村里的牛车，把野猪搬到牛车上，三人就这样离开了村庄。 离村庄远了，眼线也撤了，总算言论自由了。 “现在野猪有了，相当于有了盘缠，要是再回去的话，就找不到理由了。”陆轩道。 “不用回去。”陆羿淡道。 “什么意思？”慕思雨看向他：“你是说趁现在还有时间，重新再找头老虎吗？” “方圆几百里再没有一头老虎比这头更大更猛。你们可知这头老虎是村里人养了十几年的，他们每年用大量的牲口和家畜喂养着它。村里人说它不会咬人，那是当然了，因为他们把它喂得很饱，它从来不饿，当然不会咬人。” “这头老虎是村里人养的？” “嗯。” “为什么要养虎？难道他们不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吗？” “你们别管了，这头老虎我能解决。”陆羿说道：“你们只管在客栈等我的好消息。” 陆羿赶着牛车回到苏州城。 他把慕思雨和陆轩安顿好了，赶着牛车走了。 陆轩看着陆羿的身影，对慕思雨说道：“大嫂，你真的觉得我哥能解决？” “他的眼神告诉我，这件事情他差不多搞定了。”慕思雨说道：“我相信他的能力。” 陆羿赶着牛车来到忠王府。 没过多久，忠王府的仆人放他进去，而他就这样赶着牛车来到忠王的逍遥院。 所谓逍遥院，那是忠王喂养猛兽的地方。只见这里放着许多大笼子，每个笼子里放着一头猛兽，仅老虎就有五头。 猛兽们应该饿了很久，看见出现一个人类，嘴里发出狂吼声。 忠王坐在椅子上，婢女喂他吃着葡萄。 当陆羿进门时，他抬起眼皮看了看，在看见牛车上的野猪时，眼神冷得像冰似的。 “真是好大的胆子！”忠王阴毒地说道：“竟敢耍本王！来人，把他扔进笼子里喂大黑。” 陆羿听了忠王的话，不慌不忙的，淡道：“王爷不想听听我的来意吗？王爷想杀我，听完了再杀不迟。” “哦，本王倒想听听你打算怎么狡辩。”范元溪冷笑。 第207章 到嘴的肉又飞了 陆羿朝旁边的护卫说道：“借一下剑。” 护卫看向范元溪。 范元溪挥手同意。 陆羿接过护卫递过来的剑，拿着剑利落地划开野猪的肚子，只见几件古朴的东西暴露在众人面前。 “王爷，这便是我的解释。” 范元溪推开喂葡萄的婢女，踩着岐头鞋走过来，目光犀利地看着面前的东西。 “你从哪里找来的？” 慕思雨和陆轩在客栈等了五天，要不是中途收到陆羿派人送来的书信，真要直接去忠王府找人了。 五天后，陆羿回来了。 “哥。” “夫君。” 两人小跑到陆羿的面前。 “你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地询问。 陆羿淡笑：“没事。” “忠王……” “忠王不追究了。”陆羿说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小二哥，麻烦送些热水过来。”慕思雨吩咐客栈小二。 陆羿胡渣极深，那英俊的相貌被遮了个严严实实，瞧着像是从哪里逃难来的难民，眼圈下面一团黑乌，好像几天没睡觉似的。 他先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时，慕思雨已经为他买好了刮胡子的工具。 “嘶！”陆羿抬了抬手臂，脸上满是为难。 “怎么了？”慕思雨马上放下手里的水盆。“是不是扯着伤口了？” “这只手臂抬不起来。”陆羿皱眉：“算了，先不弄了，等手臂好了再收拾。” “这怎么行？”慕思雨想了想：“我去找小叔过来帮你。” “轩弟出门了。”陆羿道：“你去打水的时候他出去的，说是买些苏州特有的吃食给几个孩子带回去。” “那……”慕思雨迟疑了一下。 她没有用过古代的刮胡工具呀！ “没关系，过几天再收拾也是一样的。要是回县衙没人认出来，我还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 慕思雨：“……” 这得变成什么样子才会连人都认不出来？ “要不，我帮你？不过我没有用过，不知道会不会伤着你。” “好。” 陆羿答应得很爽快。 慕思雨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骑虎难下，那就试试吧！ 这个异空间的古人是允许刮胡子的，而他们的刮胡子工具也很接近现代，不知道是不是有某位穿越大佬来过，要不然也不会发明出一种刮胡子的粉末以及刮胡子专用的刀具。 慕思雨买的时候就问过掌柜的，知道这粉末需要用热水调配，搅拌均匀至糊状，涂抹在需要修饰的位置再用小刀轻轻地刮掉即可。 陆羿坐在凳子上，微微仰着脸。 慕思雨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是调配好的刮胡膏。 面对那双灼热的眼睛，她有些不自在。 “我尽可能轻点。” “重点也没事。”陆羿说道：“别紧张，我皮糙肉厚的，没有这么娇气。” 慕思雨把刮胡膏涂抹在他的脸上，再用手把它抹均匀。 陆羿感觉那东西涂抹在脸上痒痒的，但是再痒也没有此时的心里痒。 他的眼睛像是有火在燃烧似的，不仅烧了自己，快要把面前的女子烧起来了。 慕思雨感觉有什么在发生变化。 她的心在动摇。 就算是在现代，这样的男人也称得上极品。她何德何能，老天爷把她派到他的身边，强势地进入他的领地，占据他妻子的位置。 “你闭上眼睛。”慕思雨心慌，不敢下刀。 “我就这样看着你，你动手就是了。”陆羿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我……”慕思雨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再用小刀逼近他的脸颊。 她的手在颤抖，久久没有落下去。 他的眼睫毛扑扇扑扇的，撩拨着她的心。 陆羿抓住她的手，引导着她落下小刀，慢慢地刮着面。 慕思雨看着胡渣一点一点地消失，手心烫得不行。 解决了一面，另一面就好办多了，不用陆羿指挥，慕思雨也能快速地弄好。 “好了。”慕思雨挤了一条热毛巾，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残余。 陆羿从她手里抽走毛巾，往旁边的木盆里一扔，哗啦一声，水花溅了出来，那毛巾与热水融为一体。 他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按，搂住她的细腰，按住她的后脑勺，仰头吻着她的红唇。 他刚洗了澡，身上有淡淡的香气，像皂角，也似她给他用的熏衣服的淡香。 慕思雨没有再逃避，回应着他的吻。 这个男人…… 她不想再犹豫了。 陆羿感觉到她今日的热情，沉寂的火山顿时爆发出来。 他抱着她往床上走去。 慕思雨羞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男人一件接着一件脱着衣服，那眼神像是想把她吞进去似的。 “你的伤。”慕思雨见他的伤口，有些担忧。 “无妨。”陆羿不想她把关注点放在这些‘小事’上。 好不容易才让她卸下心防，今日休想他再停下来。 慕思雨闭上眼睛，任由他在她的身上点火。 房间里的气温渐渐升高。 慕思雨抓着棉被，心跳越来越快，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似的。 她仿佛在海浪上，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拍打得更远。 “夫君……”慕思雨有些害怕。 陆羿察觉到她的紧张，心下爱怜，动作轻柔了许多。 “放心交给我，思雨。”陆羿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地啄了几下，满眼都是爱怜。 慕思雨放松下来，将手放在他的腰间。 两人的眼睛只有彼此，星光闪烁，如过了千万年，彻底地接纳了彼此。 陆羿慢慢地低头，热气喷在她的脖间。 身子一沉…… “里面的客官，外面有人找。”客栈小二在门外拍门。 陆羿：“……” 慕思雨看见陆羿沉下脸，偷笑了起来。 陆羿见她这么没良心，低头在她脖间咬了一口。 外面的敲门还在继续，这次开口的不再是客栈小二，而是一道粗犷的声音：“陆爷在吗？忠王有请。” 忠王！ 慕思雨瞪大眼睛，担忧地看着陆羿。 陆羿知道今天又泡汤了，对这个忠王更加厌烦。 “别怕，我去去就回。” “不是说老虎的事情解决了吗？”慕思雨揣着他的衣服：“他还找你做什么？” 第208章 忠王的赏识 陆羿低下头，温热的薄唇停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乖，我很快回来。”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她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那你小心。”慕思雨说道：“要是他对你不利，你先跑，不管怎么样保住小命要紧，别的都不重要。” 陆羿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 真不想离开啊！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现在应该与她更近一步了。 陆羿走后，慕思雨不希望自己胡思乱想，换了身衣服出去采购。 “听说了吗？大桐村的村民被抓起来了。” “怎么回事？” “听说他们都是流寇，杀过人，玄锦三年的时候闹天灾，灾民四处流浪，他们扮作流民落脚于大桐村，现在被发现了真实的身份，就被逮了。惨啊，连五岁的孩子都被关押了，哭声一片，不过我听说这个村庄民风彪悍，附近几个村的人都不敢惹他们。” 摊贩见面前的少妇只顾着发呆，拿着他的货不放又不买，小声地催促：“夫人，怎么样？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便宜点。” 慕思雨回过神来，掏出银子：“我买了。” “好勒，我给你装起来。” “大哥，大桐村的村民被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我整天在这里摆摊，怎么可能不知道？苏州城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我。”摊贩说道：“这大桐村的村民可不是普通的流寇，那是干过大案子的土匪，据说他们抢了不少财宝，就藏在大桐村的那座山上，一只老虎守在那里。” 回到客栈里，陆轩先回来了，买回了不少东西。 “大嫂，你听说了吗？” 慕思雨看了看四周，示意陆轩小心隔墙有耳。 “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回家。”陆羿走进来。 “好。”慕思雨看向陆羿身后的人。“他们是……” “在下是忠王殿下的随从。”那人说完，拍了拍手掌。 只见从他身后走出来几个下人，那些下人的手里拿着不少好东西。 “这是忠王殿下的赏赐。” 陆羿淡道：“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谢过忠王殿下。” “行，那在下就送到这里了。” 下人们把东西放下便走了。 客栈来来往往不少人，这些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陆羿。 忠王是谁？这里有名的残暴之王。现在他竟如此赏识一个人，只怕这人……也不是什么善类啊！ 陆羿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不希望他的女人被无关紧要的人叨扰。 他挡住慕思雨，冷冷地说道：“看够了没有？” 众人连忙散开。 其他人走后，慕思雨看着那些金子，又拿起那些金银首饰说道：“这些财宝拿着烫手。忠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做？” “暂时没有。” 以后肯定是有的。 天下没有免费的好处，特别是像忠王这样的人，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人好。 “算了，咱们先回家吧！” 忠王送出来的东西，就算他们想拒绝，那也得有命拒绝才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只有过好当下。 陆轩把那些东西打好包，提着上了马车。 陆羿拉住慕思雨，在后者看过来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支簪子插在她的头发上。 “你怎么拿回来的？” “他们都被抓了。” 东西当然就拿回来了。 “那些人真是土匪？” “嗯。“ 忠王说他们是，他们就是。更何况他们的真实身份比土匪更可怕。 慕思雨没有再说什么。 这次招惹了忠王，差点没了小命，实在是惊险。现在有惊无险，大家能平安回家，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 忠王好像盯上陆羿了。 那些村民被抓肯定与陆羿有关。陆羿必然是发现了什么，给忠王提供了什么线索才会立下一功，借此抵了杀了忠王爱宠的麻烦。 回程时，慕思雨还是陪在陆羿的身边赶马车，陆轩一个人和一大堆的东西呆在马车里。 “困吗？”陆羿问。 慕思雨摇头。 几天后，他们回到熟悉的沪北城。 看见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小贩，还有她的‘梦想家居’，只觉连毛孔都舒展起来。 “先回家。”陆羿见慕思雨盯着‘梦想家居’不放，说道。 “我想去店里看看。”慕思雨摇晃着陆羿的手臂。“只一会儿，看了没事就回去了。” 陆羿拿她没有办法，让马车停下来。 “师父，你总算回来了。”风筝见到慕思雨，脸上满是愧疚。“我做错事情了。” “怎么回事？”慕思雨问：“先别紧张，慢慢说。” “师父走后，我接了一张单子，那是给人做柜子的，总共要做二十五个柜子，每个柜子十两银子，二十五个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如今柜子做好了，对方却不收货，就说咱们的柜子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所以不要了。” “一般这样的大单是需要支付定金的，你收了多少？” “十两。” “十两？这样的大单不说收一百两，五十两是要收的，你怎么只收十两银子？” “那是王府的二管家，在咱们这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之前我跟他打过交道。那日我要定金，他只带了十两银子。之后我再去了两次王府，每次都没有找到他。时间久了，我也不能天天往王府催他，只有先把货赶出来。没想到货是赶出来了，对方却不认账了。” “柜子在哪里？” “在这里。” 风筝带慕思雨看了那批柜子。 “看来你们这段时间学得不错，这批柜子虽然赶不上我做的，也有八成火候了。” “还是给师父丢人了。” “你连夜做两个柜子出来。”慕思雨说道：“明天就对外说要卖掉这批柜子。” “卖了？” “嗯。” 风筝见慕思雨胸有成竹的样子，一下子有了定心丸。 “还有别的事情吗？” “最近卖得不错，总共卖了一百五十二两银子。还有位游商看中了咱们的沙发，可是太重了，他最终还是没有买。” “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可以做一批懒人沙发。”慕思雨说道：“收纳容易，带走也方便，放在马车里坐也舒服。” 第209章 夫人不理他怎么办 陆羿跟着慕思雨，看着她渐渐沉浸在事业中，连他的存在都不记得了。 小骗子！不是说只一会儿吗？她的一会儿就是这样的？完全就忘了还有个丈夫等着他，脑子里除了生意还是生意。 处理完这段时间堆积起来的活儿，她又开始构思新的货样。构思新货的时候，她咬着笔杆沉思，眼睛里满是迷雾，特别的好看。 陆羿坐在她的对面，见她这样忘我，随手拿起一本册子。 册子里都是各种家具的图样，有的见过，有的没有见过，不管是见过还是没有见过的，明显比别家的更有特色。 “风筝，这张清单上面的都是我要的东西，你派个人帮我买齐，明天我就要用。” “是。”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我看了你写的账本，做得不错，账本写得也比以前更好，你的成长是很快的。从这个月开始给你再涨一两银子的月银。这件事情就别对外说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明白的，师父。”风筝高兴起来。 “咳！”陆羿轻咳一声。 慕思雨回头，在看见陆羿的时候惊讶地说道：“你没去县衙？” 她以为他会去县衙看看，毕竟这次连续走了好多天，以他现在的身份，应该堆了许多公务没有处理才是。 “处理完没有？”陆羿道：“好些天没有见着云儿，你不想她？” 慕思雨正了正色：“的确该回去了。” 别的事情可以耽搁，但是家里的老娘和女儿是重中之重，应该先关心她们才是。 陆家村。陆羿赶着马车回去时，村里的人热情的打招呼。 “陆羿，你们隔壁那家出事了。” “什么事儿？” 陆羿没有说话，开口的是慕思雨。 陆羿早出晚归，与隔壁那户人家没有来往，但是慕思雨与安钰有来往，听说是隔壁家出事，第一反应是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出事了。 “隔壁家的那妇人真是怄王，把那瞎眼的女儿饿昏了，要不是他们家儿子突然回来发现，只怕那小姑娘真要出事。” “只剩一口气哦！要不是那家的小哥回来了，真要活活饿死的哦！” 陆羿没有理会，驾着马车往家里赶。 慕思雨想起了原主对陆少羽兄妹做的事情。玉氏现在做的是原主曾经做过的，安钰现在承受的也是陆少羽兄妹以前承受的。只不过她出现了，陆少羽兄妹的苦难日子到头了。可怜的是那个叫安钰的小姑娘，她就没有这个运气了。 “娘，妹妹身子弱，需要好生补补。”安亦珩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需要吃这么好的东西吗？娘辛苦拉扯你长大，就指望你出人头地，以后谋个好前程，这样娘也能跟着享福。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整日画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了赚那点钱，你浪费了多少读书的时间？要是考不上功名，你对得起娘吗？” 玉氏在那里痛哭起来。 慕思雨无法想象那个有点小骄傲的妇人是怎么在儿子面前放下颜面痛哭的。 院门是锁着的，家里没人。陆芷云应该还在童氏那里。陆轩说他去叫人，慕思雨便由他去了，打开院门准备进去时，却见安亦珩灰心丧气地从家里出来了。 安亦珩看见这对夫妻，眼里满是惊讶。 “你们怎么在这里？” 慕思雨说道：“看来你妹妹没有给你说我们就住在这里。” 提起‘妹妹’，安亦珩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身体不舒服，的确没时间给我说。”安亦珩说道：“真巧！” “是挺巧的。”慕思雨推开门：“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安亦珩看了看陆羿。 陆羿淡道：“进来吧！” 安亦珩进了他们的院子。 “你们这段时间不在家？” “对，出了一趟远门。”还差点回不来了。 想到这件事情就心有余悸，只能说反派大佬也是男主，所以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麻烦，偏偏每次能逢凶化吉，这光环也是让人醉了。 安亦珩打量着院子。 这房子是村里最好的，又大又精致，瞧那边上的菜圃里不仅种了不少蔬菜，还种下了不少花卉，可见这家人也是挺风雅的。 “那是什么？” “自动灌水装置。”慕思雨看了一眼，知道安亦珩在问什么，说道：“这段时间我不在，这里的花草和蔬菜有从山里流下来的泉水灌溉，这样才不至于旱死。” “那个呢？” "鸡圈。那边是我们家小黑，也就是狗的狗窝。那边是马厩，我们家租了两辆马车，肯定需要单独的马圈。“ 陆羿倒了茶水，放到安亦珩的旁边：“喝茶。” “谢谢。”安亦珩打量着他：“我们见过。” “嗯。” 慕思雨问安亦珩：“安钰怎么样？” “朱大夫说需要好生调理，这段时间不能再让她饿肚子，要不然她的身体受不住。”‘ 提起安钰，安亦珩便满脸的烦躁。 “冒昧问一句，安钰的眼睛是天生的还是……” “五年前，我爹开了个茶棚，我娘和安钰帮忙招呼客人。有一天遇见一个无赖，那人对安钰动手动脚的，我爹娘前去阻止。就这样，推攮之间，我爹被对方打死了，安钰撞在了桌角上，醒来后便失去了眼睛。” “你娘是不是就这样记恨上了安钰？” “嗯。” “你不可能天天守着他们娘俩，你娘要是不自己认识到对安钰的所为很过分，这件事情还是没有解决。” “夫人可有办法？” 慕思雨摇摇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解决不了。 “你是她的天，只要你说明这个妹妹对你的重要性，她不敢太过分。”陆羿淡道：“这个时候就要看你的态度够不够硬。” 安亦珩刚跟玉氏吵了一架，心情正不好。陆羿的话算是点破了事情的关键，而这个关键就是他，只要他态度够硬，玉氏便会收敛。 “娘！”陆芷云从外面跑进来。“爹！你们回来了！” “是啊！”慕思雨朝陆芷云伸出手臂：“过来让我看看，我宝贝女儿最近是不是瘦了？” “瘦了，想娘想得都吃不下饭了。”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腰：“娘，你别离开我了，云儿好想你。” 第210章 劝说安母 安亦珩看着陆家的温馨和睦，眼里满是羡慕。 曾几何时，爹还在，安钰也有真心疼爱她的人。自从爹离世后，娘对安钰的态度越来越差，让人一度以为安钰不是她亲生的。 安钰当然是她亲生的。这次的事情她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安钰没吃东西，她也没吃东西。她只是太高估安钰的身体。 “我有个不情之请。”安亦珩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我不在家的时候，可否给安钰准备点吃食，我每个月准时付银子。” 慕思雨看向陆羿。 陆羿说道：“你娘那里要是知道了，怕是不会高兴。” 玉氏之所以这样节省，一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安亦珩。她希望把每文钱都省下来给安亦珩读书，花在别的地方就是浪费。要是让她知道安亦珩单独支付银子给邻居就是为了给妹妹准备一口吃食，只怕会闹得不好看。 这样倒显得他们这些邻居像是占便宜的，最终弄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要是她不高兴，我再想别的法子，到时候也会解释清楚，不会让人误会你们。”安亦珩说道：“今日的事情你们也看见了。想要改变我娘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我马上就要回书院了，妹妹变成这样实在不放心。” 慕思雨没有说话，陆羿说什么便是什么。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与陆羿的相处发生了变化，她现在习惯性的听取陆羿的意见。 “银子就不用了，我们都是青山书院的学生，相当于半个同窗。你妹妹我们会尽可能的照顾，就当交个朋友。要是我们真的收了银子，反而说不清楚。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等你功成名就之时再来回报也不迟，到时候我肯定不会客气。” 安亦珩没有与陆羿见外，把荷包收了起来。 回到隔壁院子时，玉氏不在家里。安亦珩推开门走进去，看着躺在那里的安钰，坐在床边为她捏了捏被子。 “哥……”安钰突然睁开眼睛。 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上空，嘴里喃喃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说什么傻话？”安亦珩说道：“我说过娘了，她以后不会再这样节省。你饿了也要给她说，别这样胆小怕事。” “如果不是因为我，爹不会过世，你们的日子不会这样难过。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安钰哭了起来：“我是个灾星，害了大家。” “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听见了吗？”安亦珩生气地看着安钰：“爹向来疼你，你对他来说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爹救了你，难道就是想看你这样消沉吗？你得好好活下去，活得比以前更好，这样才不算辜负爹的用心。” “哥，听娘说有人上门提亲，你把我嫁出去吧！”安钰‘看’向安亦珩。 安亦珩的脸色不好看。 以玉氏对安钰的态度，再加上安钰自己的情况，只怕不是什么好亲事。 “你还小，这些事情不急。我已经给隔壁的陆夫人说过，以后他们会照顾你的。”安亦珩说道：“他们可以信任，你有什么事情找他们帮忙。不用担心欠人情，我与他们有来往，算是朋友。等我以后考取功名也会报答他们。” 安钰沉默。 从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在清扫院落，看样子是玉氏回来了。 安亦珩让安钰好生歇着，他去院子里找玉氏。 “娘。”安亦珩走向玉氏：“我来扫。” “不用。”玉氏躲过安亦珩伸过来的手：“你的手应该用来写字，不是用来做这些粗活儿的。” “你是不是给小妹相看亲事了？”安亦珩问。 玉氏冷着脸：“怎么的？当娘的还不能决定女儿的亲事？” “可以，不过是什么样的人家，我这个做大哥的有权过问吧？”安亦珩淡道。 “至少人家四肢健全，没病没痛，愿意娶她已经不错了。”玉氏皱眉。 “多大了？”安亦珩再问。 玉氏扫院子的动作停下来：“你把你妹妹当天仙，别人不这样看。她除了年轻，长得还算秀丽之外，还有别的本事吗？人家娶她回去还得把她供着。你觉得好人家的男人愿意娶她吗？这个李大郎虽然年纪稍长了点，但是人家不缺吃不缺喝，只想娶她回去生个孩子……” “稍长是多大？”安亦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娘的把自己的女儿说得一无是处，这还是亲娘吗？可是从爹走之后，她对安钰为数不多的母爱便消失了，只剩下埋怨和嫌弃。 “四十二。”玉氏淡道。 “咱们小妹多大？十五岁。你把十五岁的小姑娘嫁给四十二岁的老男人，那都可以当他爹了。”安亦珩气得不行。 “她这个样子能嫁出去就不错了。”玉氏冷道：“有什么好挑剔的？” “娘，小妹不能嫁，如果你把她嫁给这样的男人，那你就当没有生我这个儿子。我带小妹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玉氏听见安亦珩的话，抬头震惊地看着他，那神情像是天塌下来似的。 安亦珩有些后悔说重了。 不管怎么样，玉氏全心全意为他好，他不该说得这么难听。 “我为你付出了一切，你却告诉我说要离开我，永远不认我。”玉氏哭了起来：“行行行，你那宝贝妹妹的终身大事我不管就是了。你想给她找个什么样的随你的便，要是她嫁不出去，那也是你们兄妹自己的选择，不要怪我。” “多谢娘成全。”安亦珩轻吐一口气。 玉氏哭成这样，他于心不安，但是只要她不把安钰随便嫁了，今日这个‘不孝’他认了。 “娘，爹不在了，你只有我和安钰两个亲人了。安钰从小便很乖，发生那样的事情不是她想看见的，就算要怪也是怪那个登徒子，那个害死爹的人，怎么也不该怪安钰。我会好好读书，好好赚钱，让你和安钰过上好日子。可是你不能再让我分心了。我不希望每天在书院担心你和安钰有没有好好生活。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安钰，可以吗？” 第211章 他一点儿也不急 “我敢说不可以吗？少吃几顿饭就饿晕了，还花了不少银子吃药，要是再饿几顿，你能饶了我？” 玉氏面色不愉，说的都是气话。 虽是气话，却越说越生气，越气越觉得女儿就是来讨债的。 “你也得好好吃饭。要是为了给我省钱不好好吃饭，再出现身体方面的问题，那我就不去科考了。” “什么意思？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说不科考就不科考？”科考是玉氏的执念，要说不科考，她肯定会疯掉的。 “我没说不科考，但是你要是再这样不顾自己身体，那我宁愿不科考。”安亦珩说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就算去大户人家做个账房先生，养活你和妹妹是没有问题的。你要是觉得银子不够用，我不科考了，早些回来找个活儿干。” “不，你不能不科考，娘答应你就是了。”玉氏抓住安亦珩的手臂：“儿子，你是娘的希望，千万不能故意吓娘啊！” “那你以后还这样做吗？”安亦珩问。 “不了，我以后认真吃饭，也让小钰认真吃饭。”玉氏保证道。 “我拜托了隔壁的陆大人，虽然我不常回来，但是我在城里可以经常看见陆大人，到时候我会问他的，你可不能骗我。” “听说隔壁那户当家的是县衙的官员？” “嗯，是主簿。” “那你们关系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好。” 安亦珩见玉氏的态度软化下来，晚上还特意熬了粥给安钰端过去，亲自喂给她吃下，放心了不少。 相比安家那边的鸡毛蒜皮，陆家这边就和谐多了。 慕思雨特意做了满桌子的好菜把童氏请来一起吃了饭，饭后陆轩争着洗碗。慕思雨检查家里的里里外外，整顿好了回房。 刚回房，慕思雨停下脚步。 她想起了在苏州城发生的事情。 那日要不是忠王派人过来，她与陆羿怕是…… 现在没有忠王，甚至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那今天晚上会不会继续那天没有完成的事情？ “站在这里做什么？”陆羿站在她的身后。 他刚沐了浴回来，一身的湿气。 慕思雨朝旁边挪了挪：“没什么，想起还有鸡没有清点，也不知道走了几天，家里的鸡有没有少，你先睡，我去看看。” 在说话间，慕思雨往陆羿的身侧走过去。 然而刚走了几步，一双强壮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啊……” 慕思雨刚叫一声，想到什么连忙捂住嘴巴。 “放我下来。”她推着陆羿。 陆羿把她放了下来。 放在了床上。 他低头吻住她，霸道的探入她的小嘴，好不强势。 “唔……” “今天没人能救你了。” 陆羿的眼神如狼似的，动作也粗野了许多。 或许是这段时间憋狠了，也或者是知道了慕思雨对他的心意不想再装小绵羊，狼性毕露，只想将面前的肥羊生吞了。 慕思雨抱住他的脖子。 陆羿的吻加深，再加深。 就在这个时候，慕思雨察觉到不对劲。 小腹疼痛，有点不舒服，最重要的是…… “如果我说我今天不方便，你会相信吗？” 慕思雨有些心虚，毕竟这种事情太巧了。 陆羿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她：“你是说……” 慕思雨轻轻地点头：“嗯。” 陆羿轻叹一口气。 “对不起。”慕思雨用被子遮住了自己。 陆羿捏了捏她的鼻尖：“快起来收拾。” 慕思雨连忙去外面的茅房换上了月事带。 那月事带是她自己做的，用的非常亲肤的布条，里面塞的是棉花。 这样的月事带算是奢侈品，因为棉花是非常昂贵的，用棉花做月事带，这是有钱人才舍得干的事情。她现在称不上什么有钱人，但是在自己收入稳定的前提下提高一下生活品质，谁也不能说她过得奢侈。 换上月事带之后，慕思雨有点不敢面对陆羿。 太丢脸了。 第一次是忠王传陆羿过去，那是外在因素。 现在这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算是内在因素。 陆羿不会有心理阴影了吧？ 不管了，反正都得面对。 她推门进去，却没有看见陆羿的身影。 就在她失望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怎么还不去床上躺着？” 慕思雨回头，见陆羿端着什么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红糖水。”陆羿递给她：“喝点吧！” “你怎么知道……”慕思雨感动。 “书上说的。”陆羿有些不自在。 他第一次与人谈这么尴尬的话题，虽然两人是夫妻，但是这是成亲多年以后最贴近的一次。 “谢谢。” “你我夫妻，为什么要这么见外？” 两人不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沉寂下来。 呼噜！呼噜！只有慕思雨喝红糖水的声音。 陆羿接过空碗走出去。 没过多久回来，见慕思雨还在那里坐着，便推着她上了床，再把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 “好冷啊！”慕思雨皱了皱眉。 陆羿哈了哈气，将手伸进被子里搓着慕思雨的两只脚。 “不用了。” “别动。”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男人，整个人暖洋洋的。 “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慕思雨拉着陆羿上了床。 陆羿躺在她的身侧，仍然搓着她的脚。 “好些了吗？” “嗯。” “那就睡吧！” 慕思雨渐渐地闭上眼睛。 陆羿看着她安详的睡颜，眼里满是柔色。 翌日，慕思雨的肚子疼得不行，脸色苍白。 陆羿说道：“你今天别去店里了。” “不行。”慕思雨摇头：“必须去。” 昨天听了风筝说的事情便知道他处理不了，那样的老油条必须她亲自去盯着，要不然风筝总是处于被动，那就完全没胜算了。 “行，那我今天守着你。”陆羿决定再多请一天假，反正也耽搁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天。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 至于夏琨，他直接无视了。现在他不放心把她交给任何人，只想亲自照顾她。 “不用了。”慕思雨知道陆羿的好意，却不能不懂事。 他现在正是秦县令看重的时期，不能让他失了秦县令的信任，这样他所有的努力都白废了。 第212章 二管家出现了 梦想家居。风筝见慕思雨和陆羿出现，大步迎了过来。 “师父，两个柜子做好了。” “摆出来售卖。” 慕思雨的肚子疼得不行，就算涂抹了一些胭脂还是难掩憔悴。她极力掩饰，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 风筝称是。 吩咐了几个伙计重点推销那两个柜子后，又回到慕思雨的面前问道：“师父，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倒杯热水过来。”陆羿道。 “好。” 风筝倒来热水。 慕思雨喝完热水后，任由陆羿扶着，说道：“我在书房呆着，等会儿那两个柜子卖完了，你就四处宣扬卖光了所有的柜子。” “好。” 书房里，陆羿扶着她躺下来，再坐在她的身侧，用手掌捂她的肚子。 “我真的不用你陪着，你去忙你的吧！” “必是最近太累，所以才会让你这样难受。你好生躺着，我去给你煮点红糖水。” “我不用。” “听话。” 慕思雨见陆羿严肃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应了一声安静下来。 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有人开门才被吵醒。 “嘘。”陆羿朝风筝做了个噤音的动作。 风筝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慕思雨，压低声音说道：“二管家来了。” “他怎么说？”陆羿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 风筝跟上陆羿。 至于慕思雨，陆羿没有吵她，风筝更不敢吵。 慕思雨差不多醒了，只是迷迷糊糊的，没什么精神。 等两人走后，她慢悠悠地爬起来，感觉那热流涌动，顿时懊恼地躺了回去。 不行，太难受了。 为什么她是女人？ 店铺里，一脸精明的中年男人对着伙计们大声叫唤：“你们怎么能食言而肥呢？说好的给我们东家定做的柜子，你们转手卖给别人了。你们这样做生意，以后谁还敢买你们家的东西？我不管，照单子上写的，要是没有按时交货的话，那就得赔偿我双倍的违约金。” “我们找过你，但是没有找到你人。离我们交货的时间过去三天了，你一直不出来，我们当然以为你不要那批货了。” “就是。这位客人，你不能不讲理啊！” 二管家瞪着他们：“我不出现就不代表着我不要了。我是有事情耽搁了，刚回的城里，这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陆羿跟着风筝出来，正好听见了那人的话。 “你去县衙走一趟，让高衙役带人过来。”陆羿淡道。 “好。” 风筝也算是县衙的老熟人，只要他出面，县衙的人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陆羿出现时，二管家本能的觉得危险。不过他一个做下人的，以前没有见过陆羿，所以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是店里的管事。 “你想要那批货？”陆羿拿起放在旁边的木工工具，在木料上推了几下，只听呼啦呼啦响，木屑掉了下来。 二管家拿不准陆羿是什么身份，但是看他气质不俗，至少也是管事之类的。 他挺了挺胸膛，说道：“没错，只要你们拿得出货，我就付银子。这是我们定的货，怎么能卖给别人呢？” “银子拿来了吗？” “银子……银子当然拿来了。”二管家的眼神闪了闪。 哒哒哒！高衙役带着十几个衙役走进来。 “听说有人在闹事，是谁？” 二管家见到高衙役，谄媚得不行：“官爷，你来得正好，这梦想家居的不厚道，把我们家定的货卖给别人了，你可得给我们作主。” “作主？行，我最喜欢作主了。说吧！这到底怎么回事？”高衙投看了陆羿一眼，眼里满是促狭。 风筝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正好这个时候慕思雨挣扎着出来了。 陆羿见着她出现，扶住了她：“出来做什么？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我来看看。”慕思雨无奈。 她只是姨妈痛，又不是得绝症了，干嘛这么小心翼翼？ 不过，挺暖的。 二管家嘴硬地说道：“我那是有事情耽搁了，现在才有空来拿货。我没说不要货，更没说不付银子。只要他们交货，我就付银子。” “官差大哥，你们听见他说的话了，还请做个见证。” “当然。”高衙役说道：“你们的货呢？交给他，这件事情就算了结了。” 二管家心里得意。 他可是看见他们把货卖了才进来找茬的。为了安全起见，还亲眼看见他们把那些货搬到买家家里，这才跟过来找他们麻烦。 慕思雨对风筝说道：“交货给这位客人。” “好勒！”风筝啪了啪手，马上有人把柜子抬出来。 当一个又一个柜子被抬出来时，二管家知道自己上当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敢反悔，只有老实交出银子。 慕思雨见到银灿灿的银子，脸色好了许多。 陆羿见她快倒了，直接将她公主抱起来。 “放我下来。”慕思雨看了看四周，发现许多人盯着他们，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现在能走？”陆羿淡道：“别乱动，小心把你扔下去了。” 风筝等伙计朝天上看着，就是不看旁边的人。那一个个搞笑的样子，就差在脸上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风筝，你帮我查件事情。”慕思雨不给风筝装死的机会。 风筝问道：“师父您说。” “你帮我查查这个二管家幕后的人是谁。”慕思雨说道：“我们与他没有过节，他突然这样整我们，肯定有什么原因。” “好。” 陆羿把慕思雨抱到房间里歇着，接下来的账本都是他看的，她只管在旁边检查他做得对不对。 慕思雨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也想帮他做点什么。可是，只要她一动作，他的眼睛就看过来了，眼里满是不悦。 “真是的，我憋坏了，不能让我出去走走呀？”慕思雨小声地嘟囔。 陆羿走过来，把她抱回原来的位置：“过几天你想怎么走都可以，这两天不行。要是有镜子，真想让你看看自己的样子。” 说着把她扶平躺着，而他的大腿便是她的枕头，这样她就不能乱跑了。 第213章 岁月静好 慕思雨此时别说乱跑，连动都不敢乱动，毕竟这个位置挺尴尬的。 陆羿神情自若的核对那些进出货的单子，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她的不自在。 这个时候就看谁的心态更好了。 当然，她的心态是比不上陆羿的，在这种情况下除了装睡也没有别的法子，总不可能一直干瞪着对方。 陆羿听到平稳的呼吸声，低头看向她。 哪怕是睡着的，她的眉头也皱得紧紧的。他伸手抚平她的眉毛，想让她稍微放松一点。 咯吱！风筝推门进来。 “师……” 看见躺在陆羿腿上的慕思雨，及时闭嘴了，压低声音对陆羿说道：“羿哥，查出来了，那二管家回去后就去见了后院的一个姨娘。我一打听，那姨娘居然跟咱们师父一个姓，也姓慕。我再打听，好家伙，那姨娘居然是咱们师父的堂姐。” “慕思娇。” “对，就是这个名字。” “我知道了，你继续看店吧！有事再来找我。” 风筝出去没多久又进来了，说郑家小姐找慕思雨。陆羿正想让风筝打发了，慕思雨却在这个时候醒了。 “书玉来了？我去看看。” “你现在能行吗？”陆羿不放心。 “我睡了一觉感觉舒服多了。”也可能是因为喝了他熬制的红糖水。 这男人要是体贴起来，哪个女人扛得住？ 郑书玉是来找慕思雨谈心的。 郑家老太太偏心偏到咯吱窝去了，偏她爹又是个愚孝的，弄得她前有虎后有狼，一刻也不得消停。 原本她做得极好的店铺被老太太强抢过去交给郑歆月打理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强行安排她嫁人。这个时候的郑书玉是茫然的，也是非常低迷的阶段。 “我想分家，但是我爹不同意。”郑书玉苦笑：“他是孝顺的，我成了那个不孝的。他只顾着成全自己的孝道，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难道他要用他女儿的一生来为他的孝道添瓦吗？” “这种家务事最难取舍，我帮不了你什么，只有听你倒倒苦水，陪你说说话。”慕思雨说道。 “我知道，这很好了。”郑书玉苦笑：“你知道吗？我刚才去看了红姝，她的情况比我还要惨。她那个没用的哥哥出事后，家里也在安排她嫁人。不过她还好，至少不是嫁给什么歪瓜裂枣的人，而是青山书院的学生，叫什么方卓钰的。” “方卓钰……是他啊！” “你认识他？” “你也见过，上次不是还看见他和你大姐举止亲密吗？” “是他！”郑书玉回想起来：“我说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怎么有种耳熟的感觉。” “这人……”慕思雨不想在背后说人，但是这是个小人。 她虽然不喜欢李家人，对李红姝却没有恶意。这么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嫁给方卓钰这种伪君子，真的有点可惜了。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这是影响一辈子的。有人说女人嫁人就相当于第二次投胎，这第二次投胎要是没有投好，这辈子就完了。” “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知？可是红姝也好，我也罢，我们都是这世道的可怜人儿。婚姻大事从来不是我们能作主的，那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郑书玉说道：“这个方卓钰是我那个虚伪的大姐的相好之一，红姝要是嫁给他，只怕又多了一个被郑歆月把控的人。” 慕思雨对这个郑歆月产生了几分兴趣。 郑书玉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屡次在她的手里吃了亏，就算有那个郑老太太的辅助，她本身应该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儿。 “你呢？他们让你嫁的又是什么人？上次那个唐明丛名声尽失，你们家应该不会这么过份，让你嫁给这么一个人吧？” “不姓唐，姓钱。”郑书玉说道：“钱家是盐商，算是很富有的家族。” 郑书玉吐了一会儿苦水，见慕思雨的脸色不好，也不敢耽搁太久，带着秋霜走了。 慕思雨正要起身，被陆羿抱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店里没什么事了，过来看看你们聊完没有，聊完就带你回家养着。” “你听见多少？” “刚来，没听见什么。难不成你说我什么了？”陆羿挑眉。 “才没有。”慕思雨抱住他的脖子：“都是书玉的私事儿，要是被你听了去，她知道会不好意思的。” 今日陆羿带慕思雨来店里，夏琨便自行安排了。 这个夏琨总是神出鬼没的，有时候想找他找不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村里。马车刚驶进村口，只见那里站着好几个妇人说着八卦。 “陆羿家的，你姐回来了。” 村里的人都知道慕思雨和慕思娇不和，那妇人说出这番话来，一看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我没有姐姐。”慕思雨靠在马车上说道。 “你们就算断了关系，那也是血脉至亲，这是割舍不掉的。” “就是。” “你姐现在发达了。” 几个妇人说着慕思娇的事情，嘴里劝着‘姐妹没有隔夜仇’，那一双双八卦的眼睛却仿佛在说‘快打起来啊’。 真是无聊。 慕思雨想安静呆会儿，但是有些人就是喜欢找死。 马车刚经过蒋氏家门外，只见挺着肚子的慕思娇在那里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吓死人了，怎么赶马车过来都不提前知会一声的？要是吓坏了我肚子里的王家独苗，你们赔得起吗？” 说完非常做作地抚摸着肚子，一副慈母模样。 慕思雨懒懒地看着慕思娇：“你肚子里的这个王家独苗是怎么回事，我非常清楚，别在我面前蹦跶，要不然我让你荣华富贵皆成空。” 慕思娇一身绫罗绸缎，的确像个有钱人家的夫人。 不过小妾就是小妾，瞧那嘴脸就知道不可能成为正房夫人。 再说了，她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是谁的，慕家人知道，她也是知道的。 王氏留着她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偏她一点儿没有感觉，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如果是她的话，怕是没有这个好心情。 第214章 她慌了 “你什么意思？”慕思娇的眼里闪过慌乱。 慕思雨没闲工夫跟她周旋，对陆羿说道：“夫君，我们走。” “好。”陆羿温柔地应了一声，抬头看向慕思娇的时候，那眼神像刀子似的。 慕思娇一个惊吓，身子晃了晃。 “哎哟，我的娇娇儿，你可得小心些。”蒋氏夸张地说道：“你肚子里的可是王家的小少爷，别动了胎气。” 慕思娇扶住蒋氏的手臂。 她满脑子都是慕思雨的话，没有留意自己的手劲，一时抓重了，直到听见蒋氏的叫唤才醒过来。 蒋氏恨不得把慕思娇推出去，顾及到她肚子里的金疙瘩才忍着没有发作。 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蒋氏的头发白了一半，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 她的眼睛有些混沌了，看人也少了几分凶相，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奶奶，慕思雨吓我，我差点摔着了。”慕思娇像以前那样找蒋氏告状。 蒋氏面色僵硬：“娇娇儿，慕思雨就是个灾星，咱们离她远点。” 慕思娇可不想听见这话。她要的不是离她远点，而是让蒋氏像以前那样找慕思雨的麻烦，让她帮自己出气。 可是今非昔比。 先不说慕思雨与他们断绝来往了，慕家几个儿子也分家了，现在蒋氏跟着大房的过，慕大海和唐氏又是懒的，买回来几亩田地，伺候了一个月便不管了，一个到处跑，一个在家里睡大觉，还要她这个老太婆去地里干活儿。 幸好慕思娇还要拿银子回来，要不然他们家早就揭不开锅了。 然而就算他们依仗慕思娇，也没有人再找慕思雨的麻烦。人家男人现在有出息了，再上门找不自在就是蠢的。 慕大海从里面出来，伸了伸懒腰，见到慕思娇眼眸大亮：“娇娇儿，回来了，你这次带了多少银子回来？” 慕思娇面露不悦：“我不是刚给了十两银子吗？” “十两银子哪够啊？”慕大海不满：“买几件好点的衣服就没钱了。” 慕大海不说也罢，听他这么说，慕思娇才发现慕大海身上穿的竟也是绫罗绸缎。 她皱了皱眉：“爹，你穿成这样怎么下地干活？” “我女儿现在有出息了，谁下地干活啊？”慕大海不以为然。“爹这是给你争面子呢！我女儿肚子里装的可是王家的独苗苗，以后就是王家的小少爷，我这个做外祖父的怎么能穿得寒酸？” 慕思娇皱眉：“爹，你总不能指望我养着你们吧？我在王家也是要银子生活的。你别看我有下人伺候，那些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的。要是我不给他们打赏，他们就在背地里使坏，你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 “王少爷不是独宠你吗？你怎么还被下人拿捏了？那你得想办法把架子摆出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子。” 慕思娇一阵心寒。 本来回来是想看看慕思雨知不知道那个二管家是她派过去的，现在看来是不知道的，倒是松了口气。 “我回去了。”这种家她再也不想回来了。 陆羿把慕思雨从马车里抱出来。 陆轩遮住陆芷云的眼睛，嘴里埋怨：“你们能不能收敛点？孩子看了多不好。” “你嫂子不舒服。”陆羿瞪了陆轩一眼：“整天胡想什么？” 陆轩嘿嘿笑了笑，松开手掌。 “嫂子这是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有些受寒。”慕思雨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总不可能跟自己的小叔子说：哦，来大姨妈了，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我都习惯了。 陆羿让陆轩去烧热水，再去把童氏叫过来帮忙照顾慕思雨。 童氏得知慕思雨不舒服，只当生病了，得知原因后找了些什么土方子给慕思雨熬了喝，还真舒服了不少。 夏琨和知谦从外面回来。 一个扛着柴火，一个挑着水。 自从这两人到了这个家之后，家里的重活儿都被他们干完了，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陆羿出去一趟后回来，手里提着从山里抓来的野鸡。接着杀鸡拔毛，请童氏帮忙炖鸡汤。 慕思雨醒后便有鸡汤喝，那暖暖的鸡汤下肚之后，剩下的不适好了个七八。 这种被大家疼爱的感觉真的太幸福了。 童氏照顾好慕思雨，抹黑回到自己家。 门口蹲着一个人，她见了及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那个方向。 趁着那人没有注意，她后退了几步，朝着慕思雨家的方向跑了。 “怎么这么慌张？”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童氏定了定神，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了背着背篓的朱大夫。 “朱大夫。” “童大嫂，你这是怎么了？”朱大夫说道：“谁在追你？” “我家门口有人蹲着，我不敢回去，打算去找雨丫头。”童氏见着朱大夫安心了许多。 朱大夫皱了皱眉：“我刚才经过陆羿家，他们家已经熄灯了。” “那……” “我陪你去看看。”朱大夫说道。 “要是坏人怎么办？” “没事，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坏人敢这样猖狂。” 慕思雨花了些银子给童氏的院墙垒高。幸好垒高了，要不然更危险。 童氏这段时间心情放松，营养也跟上了，再加上使用了慕思雨调配的面膜，居然年轻了好几岁。 她本来就不到四十，以前被磋磨得不成样，现在调理回来了，村里还真有单身汉打她的主意。 “你回来了。”蹲在门口的男人听见脚步声，高兴地站了起来：“那个啥，我今天抓了一条鱼，想给你吃。” “林大壮。”童氏听见了声音，又仔细看了看，认出了来人。 朱大夫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朱大夫？”林大壮刚才没有看见还有第三个人，这才发现童氏身边有个男人，顿时心虚了。 不对啊！他干嘛心虚啊？ 他还是单身汉呢！ 林大壮今年四十了，前几年死了媳妇，现在一个人拖着个儿子过日子。 “我这不是想给童嫂送条鱼吗？童嫂不在家，我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朱大夫怎么在这里啊？你们怎么……” 在一起？ “我采了药经过这里，瞧见童大嫂一个人在外面走动，问她才知道她被吓着了，说家里门口有个人，我就陪她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啊，是我不对，我吓着童嫂了。” 第215章 桃花一朵朵 “林大壮，你把东西带回去吧，我们非亲非故的，你的东西我不能收。” 童氏没想到这个年纪还有男人给她送东西，还被朱大夫撞见了，尴尬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怎么不能收啊？我专程为你抓的，你就收下吧！”林大壮急了。 他单身多年，也想找个续弦，但是自己就是个种地里，什么本事都没有，能把自己和孩子养活就不错了。直到那天见到在菜地里干活的童氏，她穿了一身新衣裙，戴着头花，前凸后翘的，比小姑娘还有味道。 他回去后左思右想，童氏是村里有名的好脾气，儿女又这么有出息，要是能娶她的话，日子肯定会更好过的。 “我不收。”童氏躲开他的手。 朱大夫将童氏挡在身后：“林大壮，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把东西提回去。” “朱大夫，这跟你没关系。”林大壮有些不高兴了：“童大嫂，我是粗人，那就直说了。我想娶你。” 童氏瞪大眼睛：“你……你胡说什么？” 一紧张，她抓住了朱大夫的衣服，靠他更近了。 朱大夫的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林大壮是什么情况，村里谁不知道？穷得连裤头都是偷的，居然还打童氏的主意，谁给他的脸？ “我没有胡说，我真的喜欢你，我想娶你。你看你这个年纪的女人哪里经得起旱，还不如跟我过日子。” “你……你欺负人！”童氏气得不行，说话都带了哭腔。 朱大夫也生气了，冷道：“你再不走，我马上叫村长过来，就说你在这里耍流氓。你要是觉得叫村长不够，我把童大嫂的女婿叫过来，你知道陆羿吧？他可不是好脾气的主儿。” 林大壮一听陆羿的名字怂了。 他打童氏的主意，一半是因为看上了童氏，另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陆羿。要是有陆羿这样能干的女婿，他儿子以后岂不是也能在县衙谋个差事？说不定他也可以。 “那个……你考虑考虑，我改天再来找你。”林大壮跑了。 童氏见鱼还在地上，抓起鱼朝林大壮的背影扔去：“把你的鱼拿走，谁要你的鱼，再来我打断你的腿。” 朱大夫看着她生气都难掩孩子气的样子，本来有些生气的，居然被她逗乐了。 “你笑什么？”童氏听见的笑声，尴尬起来。 “没什么，早些回去休息吧！”朱大夫说道：“我看你进去就走。” 童氏打开门，走了进去，回头看向朱大夫的身影：“你先别走，雨丫头给我买了一个灯笼，你拿去用吧！” “不用，我习惯了。”朱大夫说着，走了。 童氏看着朱大夫的背影。 这人怎么这么好啊？ 童氏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心跳得太快了，身体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几天之后，慕思雨又生龙活虎了。 大姨妈这种生物让人又爱又恨，不过熬过那几天就好了。 “所以，当初想让我们血本无归的人是慕思娇派来的？”慕思雨问。 “是。”风筝道：“师父，怎么收拾她？” “她一个后宅的妾室，有的是人收拾她，哪里需要我们动手？反正我们没吃亏，不跟她计较。” 慕思雨安排好店铺的生意，正准备下班，却看见陆羿和高衙役过来了。 “你们今天怎么一起过来了？” “我们要去吃喜酒，特意来接你一起去。”高衙役笑呵呵地说道。 “我就不去了吧？”慕思雨道。 “陈县丞嫁妹妹，你认识的，就是以前总是纠缠陆主簿的那个小寡妇。现在她要嫁给咱们县衙的冯书吏了。” “是她啊！”慕思雨改变主意：“行，我跟你们去。” 高衙役朝陆羿挤眉弄眼。 陆羿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慕思雨说道：“时间还早，你们在这里喝茶吃点心，稍等我一会儿。” 情敌成亲，她要是不好好打扮一下自己，怎么对得起情敌？ 慕思雨这段时间瘦了不少，按照现代的标准，就是那种‘刚刚好’女生。 不胖，不瘦，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都没有，平时低调点也就罢了，一旦穿上‘战袍’，那也能让人惊艳的。 慕思雨挑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裙，梳着朝云髻，用上淡橙色的珠花，再插上一支金步摇。 耳环是玉石的，如水滴形状，非常俏丽可人。 再看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偏这样的妆容让人看不出来，一般的男人只当她没有化妆。唇脂很淡，画龙点睛般，让她整个人明媚起来。 最勾人的是那条披帛。 披帛在这个时代是没有的，而是慕思雨买来布匹请童氏按她的要求做成的，留着备用，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慕思雨平时穿的衣服都是方便干活的，没那个时间打扮。今日这么打扮一下，倒是像模像样，还有几分姿色。 “我可以了。” 慕思雨走出来。 高衙役扑哧喷出一口茶水。 陆羿喝茶的动作停下来，眼眸深邃地看着她。 慕思雨摸了摸脸颊：“是不是有点夸张了？那我回去换了吧！” “别别别，这样太好看了。”高衙役连忙制止：“我说妹子，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我……我就是想着不给他丢脸吗？这样不行就算了，我换回来好了。”慕思雨被陆羿看得不太好意思。 陆羿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里。 “这样挺好，我们走吧！” 慕思雨和两个男人从后堂出来，前院的徒弟和伙计看着她的样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 “东家？” “师父？” 陆羿眼眸一沉，锐利地看向众人。 “那个，东家太好看了，陆大哥太有福气了。” “就是就是。” 众人连忙补救。 安亦珩正好进门，见着这副画面，眼里闪过惊艳。 “陆夫人？” 慕思雨尴尬得不行：“安公子。” “你这是……”安亦珩的视线停留在慕思雨的身上。“这是何物？” “这叫披帛。”慕思雨道。 “在何处买的？” 安亦珩对这个叫披帛的东西很感兴趣，女子用上它，总觉得优雅了许多，看起来更像仙女似的。 要是入了画，那不是更迷人了吗？ “这是……”慕思雨还没有说完，被陆羿拽走了。她朝安亦珩的方向说道：“不好意思安公子，我们赶时间。” 第216章 这女人没长脑子吧 陈府。 慕思雨见参加喜宴的客人不少，经过的人几乎都向陆羿打了招呼。 “那边那个穿云纹蓝袍的就是王老爷，你那堂姐就是他儿子的妾室。”陆羿压低声音给慕思雨介绍。 “那个是钱老爷，本地的盐商，要说沪北城的商人之中谁最有钱，他算其中一个。” 随着陆羿介绍的越来越多，慕思雨把那些人的面孔记在心里。 “那个，一身金饰的那个，这人你得看仔细了，他是沪北城最大家具铺的贾老板，你最近抢了他不少生意。” 这个贾老板找过他，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讨好，那意思是说‘你看陆大人，你媳妇抢了我生意，我硬是有容人之量，咱们可得好好合作才是’。不过这些事情就不用告诉她了，免得她又觉得愧疚。 他从来不想要她的愧疚。 慕思雨特别多看了几眼那个贾老板，记住了他的样子。 那个贾老板察觉他们，大方地走过来与陆羿打招呼，一点儿也看不出有芥蒂的样子。 贾老板走后，慕思雨说道：“这人还挺大度的。” 陆羿摸了摸她的脸颊，忍着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吻她一口。 太可爱了。 “一个县丞嫁妹妹就来了这么多人，这个陈县丞不简单啊！”慕思雨说道。 这时候又来了几个人向陆羿打招呼，慕思雨打起精神陪着陆羿应酬。 “陆主簿，这位是……” “这是内子。” “啊？陆夫人？没想到陆夫人这样年轻漂亮，陆主簿好福气。” “王书吏也好福气。”陆羿看了一眼王书吏旁边的秀丽女子。 那女子还梳着未出嫁的姑娘发型，一看就没有成亲。可是王书吏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没有成亲？听说家里的老妻陪着他过了不少苦日子，没想到还没有发达几日，就开始不安份了。这不知道又在哪里祸害了小姑娘。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陆羿也不做这个恶人。 趁着没什么人，慕思雨扯了扯陆羿的衣角：“夫君，喜宴在陈家办吗？” “嗯，冯书吏做了上门妹婿。”陆羿淡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陈县丞从对面走过来，视线扫过陆羿身边的慕思雨时，眼神微冷。 “陆主簿，稀客。”陈县丞说话阴阳怪气的。 陆羿淡道：“恭喜陈县丞得此妹婿。” “这还多亏了陆主簿，要不是陆主簿成全，也不会找到这么好的妹婿了。”陈县丞冷笑。 “这是在下应该的。陈姑娘如此好的姑娘，理应与冯书吏这样好的男子结为夫妻。”陆羿淡道。 陈县丞再不高兴，今日也不会给陆羿难堪，再说了陆羿如日中天，不知道怎么的又搭上了忠王那条线，他更不敢对他动什么手脚了。 今日客人多，陈县丞作为东道主，很快被别人拉走了。 陆羿紧紧拉着慕思雨的小手：“你只管跟着我，哪里都别去。” “如果我要如厕呢？” “我陪你。” 慕思雨扑哧笑起来：“你还怕那个陈春语对我怎么样？” “那女人是疯子，我不想冒险。”陆羿捏了捏她的手心。 慕思雨脸颊红红的，轻轻地点头：“我知道了，有你在，我才不怕她。” 古人成亲是傍晚的时候。良辰吉日到，新人拜堂仪式开始。 “一拜天地……” 慕思雨看着一身红衣的新郎新娘，再看四周一片红色，眼里闪过羡慕的神色。 她刚穿过来就变成了慕思雨，而记忆中原主与陆羿穿着一身红衣便拜堂了，这么奢侈的婚礼是想不到的。 说起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得到过正式的婚礼，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遗憾，她也是爱美的女孩子嘛！ 慕思雨不知道旁边的男人一直盯着她，把她的羡慕看在眼里。他若有所思，再看向那对新人时，有了思量。 “我不嫁，我不要嫁给他。”正要拜高堂的陈春语突然掀开盖头，气呼呼地说道：“我想嫁的是陆羿，不是什么男人都能娶我的。我不要嫁！” 慕思雨皱眉。 从四面八方传来奇怪的眼神，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乐得看好戏，有的面露担忧。 陈县丞坐在那里，见状气得拍桌子：“你发什么疯？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看不见，居然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冯书吏敢怒不敢言，见陈县丞发怒还得劝解：“大哥别生气，夫人必是累着了，开始说糊话了。” “呸，谁是你夫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样还敢娶我。”陈春语对冯书吏恶言相向。 “冯书吏什么样子？怎么就娶不得你了？”陈县丞冷道：“把她的嘴给我堵上，继续拜堂。” “我不要。”陈春语在人群中看见了陆羿，发疯似的跑过来：“陆大哥……” 慕思雨挡在陆羿的面前。 陈春语瞪着慕思雨：“你又是谁？” 她没有认出慕思雨。 今日的慕思雨精心打扮过，一点儿也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再加上她气质出众，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为她添了不少分，瞧着竟是这场喜宴上最靓丽的风景。 “我是他的夫人。” “骗人，我见过他的夫人，不过是那个土包子，怎么可能是你？” “你偷偷穿我夫君买的衣服来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事情不记得了？”慕思雨撇嘴：“我不过换了一身衣服你就不认识了，你的眼睛长来是当摆设的？” “真的是你，你怎么可能……”陈春语备受打击。 她一直以为陆羿的夫人是个土包子，长得又肥又丑，还泼辣不讲理，今日看见她这个样子，一下子泄了气。 “闹够了没有？把她的嘴给我堵上。”陈县丞的脸都被丢尽了，对这个妹妹也没了耐心。 冯书吏的眼里闪过怒气。 不过他一个上门妹婿，以后都是要看陈县丞的脸色，受此屈辱也只得忍着。 他能忍。 陈春语被抓回去继续拜堂。 她挣扎着，看着陆羿的方向，而后者连一个正眼都没有施舍给她。他的眼里只有身旁的小女人，再没有其他。 慕思雨抱着陆羿的手臂，一副担心被抢玩具的样子。 直到陈春语拜完堂，送进洞房，她才松开陆羿的手臂。 “你还怕她来抢婚？” “这是她干得出来的事情。”慕思雨看着他。 “你就这么怕我被人抢了？”陆羿淡笑。 慕思雨：“……” 第217章 总是还差一步 第217章 酒宴开始，众人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围着新郎敬酒，气氛热烈。 新郎来陆羿这桌敬酒的时候，见到陆羿时表情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在众人的打混下喝完了酒。 慕思雨与陆羿没有在这里多留，吃完酒便告辞离开。 “县丞，陆羿走了。” “照原计划进行。” “是。” 陈县丞看着手下离开，再看向陆羿的背影，眼里闪过恶意。 他的确不敢对陆羿怎么样，但是今日不教训他一下，难消他心头之恨。 此时城门早就关了，陆羿和慕思雨出不了城，打算先找一家客栈住着。 在寂静的街道上，夫妻两人慢慢地走着，难得的放松身心，还没有人打扰他们的相处，倒是轻松自在。 “你在这里等着我。”陆羿把慕思雨拉到角落里，温和地说道：“我去解决一下三急，马上回来。” “那你快点，我一个人害怕。”慕思雨说道。 “好。” 陆羿往回走，在一处停下来，走向那个角落。 那里藏着五个人。 五个人见到陆羿，个个都是懵的。 他们暴露了？ 怎么可能？明明隔着这么远，怎么就被他发现了？ “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上？”陆羿冷笑。 几人面面相觑，朝着陆羿挥出拳头。 砰！砰！砰！ 在这个寂静的夜间，这响声格外的清晰，传出了很远。 慕思雨发现不对劲，往传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重击的声音还有人的惨叫声。 当她赶到时，正好看见陆羿一脚踢在一个人的胸口上，那人当场倒下去爬不起来。 地上躺着五个人，每个人都是痛苦无比的表情。 陆羿如夜间的修罗，浑身透着狠厉和杀气。 慕思雨跑过去抱住他：“好了，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必须得阻止他，不能让他沾上命案。 陆羿感受到她的温度，冷静下来。 他抓住她的手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慕思雨小跑着跟上他。 陆羿停下来，看着她的脚，一把抱起了她。 “我没事。” 今日她穿的这个鞋子有点跟，跟平时干活穿的鞋子不一样，所以跑快了有点磨脚。 “吓着了？”陆羿的声音有点清冷。 不知道是因为这夜色太寂静，显得他的声音不一样，还是刚进行了一场单方面的殴斗，他的情绪不太好。 “没有。”只是担心他。 找到客栈，订了一个房间，陆羿带着慕思雨上了楼。 “你的手受伤了。”慕思雨见着陆羿的手指关节处一团红色。 “没事。” “我去找老板问问有没有药。” “不用了。”陆羿抱住她：“今天太晚了，别折腾了。” 他知道那是谁派来的，当时的确动了杀意。要不是慕思雨在场，或许已经酿成大错。 要是真的杀了人，那才中了陈县丞的奸计。 “真的没事？” “没事。” 慕思雨叫伙计打来热水，与陆羿双双洗漱之后上了床。 陆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仿佛下一刻她就会飞走似的。 慕思雨有些不舒服，动了动。 “别动。”陆羿在她耳边说道：“好好睡觉。” 慕思雨紧闭着眼睛，感觉到身后的人慢慢平静下来，松开了她，这才真正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她是被啃醒的。 “唔……” 人还没有醒，身体便先醒了。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像是到了天堂。 “夫君……”慕思雨紧紧抓着床单：“天亮了，你要……要去办差了。” “嗯，所以夫人可得帮帮我。”陆羿声音沙哑，像是沉睡中的野狼终于醒了。 慕思雨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胸膛，像是着了火似的，连忙缩了回来。 他抓住她退缩的手放上去。 等两人真正出门的时候，早就日晒三竿。 慕思雨面色红润，不敢看旁边的陆羿。 陆羿拉着她的手不放，带着她吃了最好吃的那家馄饨，再把她送到‘梦想家居’，这才往县衙走去。 “东家，东家……”伙计问慕思雨新货的事情，后者一直发呆，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慕思雨从‘梦中’醒来，傻呼呼地看着伙计：“什么？” “李老板想定一批箱子，就是装酒用的，咱们能做吗？” “能，接下来吧！” “好勒。” 伙计说完没有离开，而是担心地问她：“东家，你脸色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去忙你的。”慕思雨打发了伙计。 她没有不舒服，就是难为情。 她与陆羿荒唐了一早上，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该做的不该做的差不多都做了，现在想想真是羞死了。 “安公子。”伙计们认出进门的安亦珩，与他打招呼。 安亦珩朝他们点点头，找到了人群中的慕思雨，向她走了过来。 “陆夫人。” 慕思雨抬头看向安亦珩：“是你啊！你有事吗？” “昨天你说的那个披帛。”安亦珩说道：“可否细说一下？” “你对那个东西感兴趣？”慕思雨笑了起来。 “挺好看的。”安亦珩毫不否认：“若是入画的话，应该可以增加一些美感。” “好，我给你看看。”慕思雨说道：“你跟我去书房吧！” 书房里，安亦珩翻看着披帛，说道：“陆夫人，可否像昨天那样系在身上给我看看？” “这……”慕思雨迟疑。 “我昨天没有看清，想画却找不到感觉，只有请陆夫人帮我一个忙了。”安亦珩说道。 “那好吧！” 慕思雨像昨天那样挽在手臂上，说道：“这样可以吗？” 安亦珩拿起桌上的笔，对着一张白纸画着大概的轮廓。 陆羿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他的心里有些不悦。 不过，他没有阻止，只在旁边看着。 安亦珩看着慕思雨的侧影，下笔有些迟疑。 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空，好像陷入了什么魔咒似的。 “安公子，可以了吗？”慕思雨回头看安亦珩。 安亦珩回过神来：“好了，多谢陆夫人。” “什么好了？”陆羿适宜的出声。 安亦珩和慕思雨这才发现房间里有第三个人。 慕思雨倒是没什么，安亦珩却有种紧张的感觉，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218章 把小苗掐死在腹中 “你怎么来了？”慕思雨有点不好意思。 她与陆羿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暧昧了，但是始终有层窗户纸没有捅破。 “我来找夫人。”陆羿说道：“正好没什么事，过来蹭饭。” 平时要是不忙的话，慕思雨会给伙计们做饭，现在‘梦想家居’的员工对她死心塌地，一半是因为工钱很高，另一半是因为东家做的饭菜实在是好吃。 “那我先走了。”安亦珩把画纸收了起来。 “好，不送。”慕思雨回应。 安亦珩走后，陆羿走过来将她抵在书桌上：“你很欣赏那个安公子？” 慕思雨动了动，身子朝后面倒去，陆羿伸出手环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捞了一下。 “安公子与我们有合作啊！他人不错，我觉得与他维持不错的合作关系挺好的。” “只是合作关系？”陆羿可没有忽略安亦珩刚才的眼神。 那明明就是动心的预兆。 “当然，不然呢？”慕思雨觉得莫名其妙。“你不会在吃醋吧？” 陆羿看她促狭的笑容，低头吻住她的唇。 “唔……”她推了推她：“这里是店里，要是被人撞见了……” 陆羿抱起她，直接来到门前，把门合上再反锁。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松开她的唇，那霸道的吻强势地攻略着她。 “陆羿，别……会有人来的……” 陆羿吻住她不放，那火柱像是要爆了似的，却不敢有下一步。 “像早上那样帮我。”陆羿在她耳边说道：“我刚得到消息，这几天要出门一趟，好几天才能回来。” 慕思雨本来是拒绝的，听了陆羿的话，心软了，红着脸依了他。 安亦珩独自走在大街上，想着刚才的画面，突然有点茫然。 他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他对陆夫人…… 不不，那是陆夫人，他怎么能有这样卑劣的想法？ 陆夫人的确与普通的女子不同，她是那么耀眼，大方，想法也不输给男儿，但是她嫁了人，是别人的妻子和母亲，他绝对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太无耻了。 “安兄，马上就要府试了，你怎么还不准备啊？”从对面走过来一个同窗，见到安亦珩失魂落魄的，问道。 “我出来买两本书。”安亦珩说道。 “书呢？” “还没有买，正要去，汪兄要不要一起？” “好啊，正好我也需要准备。” 马上就要府试，他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简直就是辜负母亲和妹妹的期待。他得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科考上。 陆羿一脸餍足地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外的慕思雨，眼含不舍。 “你别看了，快走。”慕思雨被他看得抬不起头。 陆羿轻笑：“我快去快回，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 马车哒哒地跑远了。 慕思雨这才抬头看着它的影子消失。 “师父，别看了，羿哥很快就回来了。”风筝在旁边取笑。 慕思雨羞恼：“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这个月的工钱扣一半。” “别，别别，我马上干活，不取笑你就了。”风筝嬉笑地跑开。 安亦珩要备科考，好些日子没有回村了。 安钰杵着盲杖走着，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 “瞎姑娘，真狼狈，摔了一个狗吃屎，可怜可怜小可怜，没娘疼的小可怜……” 几个调皮的孩子绕着安钰唱自编的小调，嬉笑个不停，一点也没有帮她的意思。 安钰摸着地上，寻找着盲杖。 其中一个小孩踢了一脚，把盲杖踢远了。 “你们在做什么？”陆芷云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几个孩子见着陆芷云，一下子没了气焰。 陆芷云长得精致漂亮，打扮也与普通的孩子不一样，瞧着像菩萨身旁的小仙童似的。 她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但是村里的孩子都知道她不好惹，先不说她爹娘不好惹，就她哥哥和舅舅也不好惹。 “小云儿，我们又没有欺负你，你管什么闲事？”金蛋说道。 “你们这样真的很讨厌。”陆芷云气呼呼地说道：“知道这叫什么吗？欺软怕硬。你们要是真厉害，怎么不去欺负大牛叔二牛叔？怎么不去欺负我爹？只知道欺负弱女子，不要脸！” “小云儿，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你说什么？”陆芷云瞪着他们。 “我说我们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以为你谁啊？”金蛋嘴硬地说道。 陆芷云气呼呼地瞪着他们：“你们别后悔。” 几个小毛孩虽然怵她，却嘴硬的不服输，一个个硬着脖子表示‘我才不怕你呢’。 “哇！！！”震耳欲聋的哭声响起。 接下来陆芷云的动作更是让这几个毛孩子刷新了三观。 陆芷云蹲下来往自己身上抹了几把泥，还往自己脸上抹了抹，接着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姚氏刚好经过，听见声音赶了过来：“你们这几个臭小子是不是欺负小云儿了？” “我们没有！”几个孩子异口同声。 “没有她会哭成这样？小云儿多乖啊，谁不知道她是小甜糕，平时都不哭的。”姚氏怒道：“你们是不是想见识一下大牢的厉害？我给小云儿的爹说，让他把你们都抓到牢里喂老鼠。” “哇，我不要，我不要。” 几个孩子被吓着了。 “大娘，他们欺负安姨。”陆芷云指着不远处的安钰哭得一抽一抽的。“呜呜，他们是坏孩子。” 姚氏心疼得不行，搂着陆芷云乖乖地叫着，瞪着那几个毛孩子说道：“你们还敢欺负安钰，我看都欠收拾了。” “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他们把安姨的棍子踢远了。”陆芷云继续控诉。 “还不快点扶安姨起来，再把她的棍子找回来。”姚氏气道：“小小年纪这么坏的心肠，我看就是欠揍。” 几个孩子怕了，就算再受委屈也不敢解释，几个扶安钰起来，另外几个把东西捡起来放在她的手里。 陆芷云走向安钰：“安姨，你有没有受伤？” 安钰轻轻地摇头：“没有，谢谢你。” 姚氏同情地看着安钰，说道：“你衣服弄脏了，回去换一身吧！” 安钰的衣服不少，都是安亦珩给她买的，这方面玉氏不敢动手脚，因为安亦珩一回来就会发现不对劲。 “多谢。”安钰朝姚氏道了谢，又对陆芷云说道：“小云儿，别哭了，我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第219章 安钰被欺负（三更） 安钰回到家时，玉氏不在。她已经习惯了，熟练地找到自己的房间，正想换下那身衣裙时，突然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她停下动作，警惕地问道：“谁？” 那不是玉氏的脚步声。 进来的是个男人，此时正用贪婪的眼神打量着安钰玲珑有致的身子。 安钰紧紧地抓着盲杖，颤抖地问道：“到底是谁？” 那人慢慢地走近安钰，试图从后面抱住她。 安钰拿着盲杖挥舞着：“啊！！！” 那人差点被砸着，朝后面躲了一下。 不过看见安钰惧怕的样子，他的眼神更兴奋了，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好了，别叫了，是我。” “你……你是谁？”安钰忍着哭问。 “我是你男人。反正你也要嫁给我，让你男人提前享受一下怎么了？” 那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短打，长得面目可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安钰想起安亦珩说的话，拿着盲杖对准那男人的方向：“你别过来。” “本来以为你柔柔弱弱的，长得也不错，娶回家生孩子也行，现在看你这么有个性，我反而更喜欢了。你放心，今天我们洞房花烛，明天我就派人来迎亲。” 那人说着，朝安钰扑了过来。 安钰按下那个按钮。 噗嗤！几根针射过去。 “啊！”那男人的腿上中了一针，惨叫起来。 安钰听见这声音害怕，踉跄的往门口跑。 那男人腿上中了针，但是不影响他行动，跛着脚朝她追去。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非要把你办了。” “老子要娶你，那是看得起你。你一个瞎子还想找什么好人家？老子要不是看你长得不错，又娇娇嫩嫩的，岂会看上你这么一个瞎子？” 安钰刚跑到门口，那男人追上来了。 从他的话里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他就是前段时间玉氏给她挑的那个什么李大郎。 “救命啊……”安钰朝外面大喊。 李大郎追上了，一把扯住安钰的头发，往屋里的拽。 “啊！”安钰大叫。 李大郎的眼里一片红色，兴奋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个瞎子这么有味道。喜欢玩是吧？我陪你玩刺激的。” 安钰绝望了。 这个李大郎干惯了粗活儿，力气极大，就算她没瞎也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她看不见。 难道今天真的逃不掉了吗？ 哥哥…… 砰！夏琨一脚踢飞压在安钰身上的李大郎。 噗！李大郎胸口一痛，吐出鲜血。 安钰感觉身子一轻，接着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出现。 她紧紧抓着衣服，面露恐惧之色。 “你是自己滚，还是死在我手里？”夏琨的声音响起。 李大郎爬起来，裤子都没提就往外跑，跑了一步便摔下去，连忙爬起来提着裤子跑了。 “没事了。”夏琨扶起安钰：“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我请个大夫来看看？” “我没事。”如果他不出现，想必很快就有事了。 想到李大郎对她的动手动脚，安钰觉得好恶心。她推开夏琨的手，颤抖地找着盲杖。 “在这里。”夏琨把盲杖递给她。 安钰顿时有了几分安全感。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玉氏出现在门口。“你……你不是隔壁那户的随从吗？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娘……”安钰哽咽。 “行了，你别说话，我今天和他说道说道。”玉氏瞪着夏琨。“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夏琨看了一眼安钰，沉默。 他不能说李大郎的事，以玉氏对安钰的狠心，要是知道安钰被李大郎这样欺负，说不定明天就把她嫁过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得背这个锅。 安钰咬了咬牙：“不关夏大哥的事，是……” “我喜欢安钰姑娘，想要娶她为妻，要是玉夫人同意，我愿意以一百两为聘礼迎娶。”夏琨说道。 玉氏瞪大眼睛：“一百……一百两？” “嗯。”夏琨点头。 安钰‘看’向夏琨的方向：“夏大哥，你不必……” 不必如此。 明明他是救她的啊，欺负她的是别人，为什么要这样说？ 趁玉氏兴奋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夏琨走近安钰，在她耳边说道：“要是让你娘知道李大郎来过，她会把你嫁过去的。” 安钰毫不怀疑夏琨的话。 想到那个场景，她怕了。 “可是你……太委屈你了。”夏琨是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以他的身手，要是真想对她做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 “不委屈。”夏琨垂眸。 与其看着她被人欺负，还不如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保护她。 “那个，你有一百两吗？”玉氏说道：“你能做得了主吗？” “能。” 以他对陆家人的了解，必然不会为这件事情为难他。 “我得问问我儿子。”想到安亦珩，玉氏忍着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夏琨走后，玉氏再看安钰，怎么看都觉得顺心。 当天傍晚，玉氏给安钰做了鸡蛋羹，还破天荒的给她煮了白米饭。 安亦珩收到有人送来的口信，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匆匆赶回来。 当看见安钰正在吃白米饭和鸡蛋羹的时候，以为自己看错了。 “娘，妹妹，我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安亦珩见到玉氏对安钰这样好，只当是上次的劝解取到作用了，心里高兴不已。 “珩儿，快进来，娘给你留了饭菜。”玉氏见到安亦珩，终于有了一个笑脸。 “好。” 一家人和睦地吃了晚饭。 安钰感觉到玉氏的欢喜，明白这是因为可以摆脱她这个拖累，所以玉氏打从心里高兴。 或许嫁给夏大哥真是她最好的命运。 只是对夏大哥太残忍了。 “妹妹……”安亦珩敲了敲门。 “进来。” 安亦珩见安钰坐在床边叠衣服，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 “刚才娘给我说了，我想听听你的意思。你对那位夏兄怎么看？” “哥，我这样的人嫁给谁都是拖累。”安钰垂头：“不如，我还是出家吧？” “说什么傻话？”安亦珩皱眉：“你要是不愿意，不嫁就是了，不许说这种傻话。”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不想连累他。他这么好的人，应该配更好的姑娘，我哪里配得上他？” 第220章 你真的想娶她吗（四更） “在哥哥的眼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不许这样看低自己。”安亦珩说道：“既然你愿意嫁，那我明天找夏兄问问他的意思。如果他真心喜欢你，陆家那边又没有意见，我们就细谈这门亲事。” 陆家…… 陆夫人…… 安亦珩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美丽的妇人。 他晃了晃脑袋，把那道残影晃掉。 没想到最终他们还是会有这样的缘份，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注定好了吧！ “哥。”安钰最终迈不过那个坎，打算对安亦珩和盘托出。 安亦珩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脸色铁青，气得朝外面冲去。 “哥……哥……啊……”安钰从床上摔下来。 安亦珩听见她声音连忙跑回来：“有没有哪里摔着？你跟过来做什么？” “你别去。”安钰拽着他：“我告诉你是想说夏大哥是个好人，咱们不能害他。夏大哥愿意娶我是因为可怜我，不想我嫁给那样的恶人，可是我不能恩将仇报啊！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我出家，我谁也不嫁。” “你让我想想。”安亦珩整个人都乱了。 慕思雨做完四菜一汤，把菜端出去。 陆知谦把饭盛好了，再摆好碗筷。 夏琨还坐在那棵树上，瞭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家早就习惯他的怪异，也不觉得有什么。 陆轩说道：“大嫂，我哥多久回来？” “不知道。”慕思雨说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的事情？” “你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但是是他身上的挂件，怎么就不问问？”陆轩道。 “树上的，吃饭了。”慕思雨坐下来，冲夏琨喊了一句：“我说你做乞丐的时候喜欢睡觉，现在做我的随从又喜欢发呆，你这样故意装深沉有意思吗？快下来了！” “夏叔叔，吃饭啦！”陆芷云甜甜的声音响起。 夏琨从树上跳下来。 “我要娶隔壁家的安钰。” 慕思雨刚夹了一块排骨，就这样从筷子中间掉下去了。 她惊讶地看着夏琨。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我瞧你每天这样深沉，想着哪天你就会出家为僧，结果你却动了凡心，这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其他人点头附和。 夏琨：“……” 陆芷云拍手：“好啊好啊，我喜欢安姨。” “吃饭吃饭。”慕思雨招呼着众人。 夏琨皱眉，看着慕思雨：“你给句准话。” “什么准话？”慕思雨咬着排骨。 “可不可以的准话。” 慕思雨看他一眼：“我吃饭的时候不想说话。” 平时对人爱答不理的，现在也让他尝尝被人忽略的滋味。 “琨哥，先吃饭。”陆知谦拉了一下夏琨的手臂。 夏琨在他旁边坐下来，看慕思雨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就是不回他的话，顿时有些恼了。 平时看她吃饭都是叽叽喳喳的，哪有不说话的规矩？今天分明就是故意的。 慕思雨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急，故意气他。 夏琨大口大口地把米饭刨干净，接着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慕思雨的对面看着她吃。 平时不到半个时辰的用餐时间今天被慕思雨吃了接近一个时辰。 “好饱啊！”慕思雨摸着肚子：“要是现在有人洗碗的话，我应该稍微有时间想一想某些事情。” “我去……”陆知谦刚要收拾，被人捷足先登。 他惊讶地看着夏琨的动作。 夏琨洗了碗出来，手还没有干，慕思雨塞了一把扫帚给他。 他接着扫院子、劈柴、挑水…… 等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慕思雨和其他人早就在那里喝了几杯茶了。 “还做什么？”夏琨整个人平静无比。 慕思雨指了指对面：“坐下喝杯茶！” 夏琨坐下来。 “怎么突然想娶亲了？我瞧你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不像个愿意承担家庭责任的人。” “在今天之前，我也没有想过会成亲。”夏琨垂眸：“可是有些事情赶上了，谁也逃脱不了。” “说说看。” “我想照顾安钰姑娘。”夏琨淡道：“我无法承诺什么，不过可以让她不用再被人欺负。” “你喜欢她吗？” “喜欢？” “对，喜欢。” 慕思雨看着夏琨：“在我的眼里，婚姻是神圣的，那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幸福的见证。如果不喜欢，就不要耽搁人家小姑娘。要是你真的娶了，就不能让人家小姑娘患得患失，要让她真正的幸福。只有爱，才能让她幸福。” “我不知道。”夏琨茫然。 “那就别娶了。”慕思雨皱眉：“这时代对女子不公平。一旦嫁了，你便是她的天。如果你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那就别娶她，等你想好了再说吧！” “可是……” “没有可是……” 慕思雨最不喜欢这种不负责任的嫁娶。 “今日有人欺负安钰姑娘，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她怕是已经受辱。玉氏虽是她亲娘，却不是真心待她。她的亲哥哥是不错，却没空管她。像她这样柔弱的姑娘，如果没有人保护和照顾，必然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慕思雨第一次听见夏琨说这么长串话。 得知安钰的遭遇，她有些痛心，有些犹豫。 “这样吧，夏大哥，你先考虑一晚上，如果明天你还是这样的决定，我们再一起商量商量。一晚上也够你想明白自己的心，想明白你娶了安钰之后怎么对她。” “好。” “嫂子，我也想说一件事情。”陆轩说道。 “你也有心爱的姑娘了？”慕思雨打趣。 “哪有？别胡说。我是想参加今年的府试。”陆轩说道。 “行。”慕思雨一口回应。 “你不劝劝我？你觉得我行？”陆轩彷徨。 “小叔，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去冲，而不是畏首畏尾，你大哥从来不这样的。”慕思雨鼓励道：“正好给你侄子和我弟试一下深浅，以后他们科考的时候才知道一点门道。” “敢情你是为他们，不是真的对我有信心。”陆轩不高兴。“我还以为你真对我有信心呢！” “其实也差不多。我不想给你压力嘛！”慕思雨说道：“好了，回房间温书吧！我要休息了。” 第221章 夏琨的心思 慕思雨端着木盆来到河边，拿出脏衣服开始洗洗刷刷。 原本这里有不少小媳妇老媳妇洗衣服，看见她来了，一个个借机攀谈。 “少羽娘，你们家的生意做得好哦，我那天经过的时候看见卖疯了哦！” “还行，小本生意。” “才不小了，一张凳子一两银子，一张桌子二两，价格不低了，咱们这种人买不起的。” 慕思雨笑笑不说话。 “你们家的日子是真的越过越好了，你能赚银子，你男人当官，孩子们又在读书，是咱们村里的独一份。” “王大嫂，你们家最近是不是也发财了？我瞧你身上的衣服，那是女人香的吧？” “哪有发财？还不是跟以前一个样。”王氏拨弄着头上的珠花。 “哎哟，你这珠花得五两银子吧？还说不是发财。你们家以前什么样我们还不知道？” “就是。我们又不借你的银子，干嘛藏着捏着？你给我们说说呗，怎么发财的？” 王氏绞着衣服，绞干后扔到旁边的盆子里，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找少羽娘问呗，我哪能跟她比？” 王氏走后，村里的人又说着王氏的八卦。 慕思雨不参与他们的交谈，却也听见了不少八卦。 王氏最近买东买西的，连她不喜欢的女儿念弟都买了新衣服，可见是真的赚银子了。 说起念弟，王氏的侄女王采莲最近没有再纠缠陆轩了，看来是放弃了。这样也好，免得又要闹一场。 一名村里的小媳妇抱着木盆走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李大郎出事了。” “李大郎出事了？怎么回事？” “听说与贾寡妇在村里的小破屋里乱搞，被贾寡妇另一个相好撞见了，直接把他的第三条腿打断了。” “第三条……扑哧……” 慕思雨把洗好的衣服装好，抱着木盆走了。 “这男人当官就是不一样，瞧她现在多得意啊？” “可不是。” 那些闲言碎语一点儿也影响不了慕思雨的心情。人性向来如此，要是大家都一样，那当然是你好我也好。但凡有一家先发达了，各种阴阳怪气便出现了，哪怕是亲兄弟也会这样，更别说外人。 慕思雨刚回到家，正在晾衣服，有人敲门。 陆芷云带着小黑去开门。 “安叔叔。”陆芷云见着来人，喊道。 慕思雨回头看过来，见到安亦珩，说道：“安公子，你先坐会儿，我马上就好。” “不急。”安亦珩自从发现自己卑劣的心思后便不敢直视慕思雨。 他随便挑了条石凳坐下来。 陆芷云进门一会儿，提着茶壶跑出来。 安亦珩连忙接过来：“谢谢小云儿。” “安叔叔不用客气。”陆芷云笑道。 “听说你在读书，你怎么没去私塾？”安亦珩问。 “平时都有去的，今天我娘在家，我想陪陪我娘。反正今天的课程我也提前学会了，不去也没事的。” 安亦珩点点头：“你很聪明。” 慕思雨晾好衣服走过来，在安亦珩的对面坐下：“安公子是为了令妹的事情过来的吧？” “是。不知道陆夫人怎么想？”安亦珩看着她。 “昨天晚上夏大哥便给我说了。我当时没有表态，让他考虑一晚上再做决定。想必安公子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我们夏大哥也算是安钰的救命恩人，如果只是为了负责，大可不必这样。我问他是不是真心喜欢，若是真心，我当然支持他。如果只是为了负责，只是为了同情，那大可不必。世间可怜人那么多，咱们也同情不过来。” “夏兄是怎么说的？” “今日一早我出门，他便守在门外。他说起了与安姑娘的渊源。” “渊源？” “他说几年前他便来到沪北城，那时候安姑娘还没有失明，是个乐观开朗的小姑娘。他还有爹疼，母亲虽对她冷淡，但是没有刻薄她。后来出了意外，她失去父亲，失去眼睛。他看着她一次次摔跤又一次次爬起来。” 那时候心如死灰的夏琨便留意着这个小姑娘。因为留意，那些混混想打小姑娘主意的时候，他出面摆平了。 小姑娘不知道自己这些年顺风顺水的没有被人欺负，不是因为四周的都是好人，而是有个人默默地守护着她。 “原来小妹这些年能平安生活是因为夏兄。”安亦珩动容。 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没有夏琨做得多。 “他说他想给安姑娘幸福。”慕思雨说道：“我相信他，所以就算安公子不来，我也打算请媒人上门求亲。” “冒昧问一句，夏兄在陆家算什么身份？” “他签了五年的契约，五年后可以离开。他不是奴，是我们的朋友，这个大可放心。安钰嫁过来也是我们的朋友，与我们一样生活，不会有半丝亏待。安公子要是担心自己的妹妹，你随时能过来看。不过，我们住得近，你娘对安钰什么样你是知道的，我们可没有照顾你娘的义务，是吧？” “更何况聘礼是一百两银子，要是你娘懂得经营，可以用这笔银子做笔小买卖，那不比什么强？” “一百两？”安亦珩皱眉。 玉氏并没有提起这个。 难怪玉氏巴不得把安钰嫁过来，今天对安钰的态度也不错，看来是知道这个女儿能给她带去利益。 “是。这笔银子我们愿意出，但是你要给你娘说清楚，银子我们出了，她有什么事情可不能找安钰。” 安亦珩把话带给玉氏，玉氏顿时不高兴了。 “他们陆家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担心我上门打秋风？” 安亦珩淡淡地说道：“娘不会吗？” “我……”玉氏难堪。 她不会找陆家的人，但是会找安钰。安钰是她的女儿，还不能找她要点吃的喝的？ “娘，你最好别打这个主意。”安亦珩淡道：“夏兄是陆家的仆人，他的一切都是主子的，你要是贸然动他们家的东西，那是可以直接送官的。其实这门亲事我觉得不合适，夏琨虽好却是个下人，咱们妹妹嫁过去也是下人，他们以后生的孩子也是下人。” 安亦珩故意这样说，就是想打消玉氏心里的如意算盘。 第222章 大雨中，她抱住了他 玉氏听了安亦珩的话，惊讶地说道：“那个夏琨是陆家的奴才？” “嗯。” “那你妹妹嫁过去，不会影响你的仕途吧？”玉氏皱眉。 安亦珩心情复杂，叹了口气：“不会。” “那就好。”玉氏说道：“只要不影响你的仕途，那个夏琨又愿意拿一百两做聘礼，这门亲事已经很好了。” 以后她不用再伺候一个瞎女儿，可以专心的照顾珩儿，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安亦珩还指望玉氏良心发现，得知夏琨的‘情况’会关心一下安钰的处境，结果是他多想了。 罢了，或许正如陆夫人所说，夏琨是真心对待安钰的，让安钰嫁给夏琨，反而比跟在玉氏的身边更好。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等陆主簿回来就把这门亲事定了。”安亦珩说道：“我要去温习功课，先回房了。” 慕思雨洗着菜，见童氏在旁边发呆，碰了碰她的手臂：“娘，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没有啊！”童氏尴尬。“你刚才说夏琨要娶隔壁的安钰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席？” “等你女婿回来再说，现在也不急。我瞧着因为这门亲事，隔壁家的玉婶对安钰好了些，她的日子好过多了。” “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女儿这么可怜，当娘的不想着多宠她一些，还整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慕思雨见童氏最近改变了很多，越发的有自己的想法了，心里甚是欣慰。 “你爹……”童氏看了慕思雨一眼：“听说去城里给人帮工了。” “难怪最近没瞧见他。”慕思雨说道：“原来不在村里。” “我也是听村里的人告诉我的。”童氏轻叹：“多年夫妻，没想到到老了，咱们都活明白了，这样也挺好。” 陆羿这一走便是十天，刚开始慕思雨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知道他出差，可是从第三天开始便不得劲了。 “师父，你是不是想羿哥了？”风筝凑过来说道：“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等羿哥回来肯定好好陪你。” “一边去，别烦我。”慕思雨推开风筝的脸。“今天没什么客人啊！” “瞧着要下雨了。”风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必没什么客人要来。” “行，要是下雨的话，咱们也早些休息。” 慕思雨说话间，看见从窗外走过去一道身影，那身影有些熟悉，不是李红姝又是谁？ 平时跟着李红姝的那个丫头不在，她一个人如行尸走肉似的。 慕思雨犹豫了一下，见已经有雨点打下来，对风筝说道：“你给那位李小姐送把伞。” “好勒。”风筝拿起店里的雨伞追过去。 没过多久他回来了，说道：“李小姐拒绝了咱们的好意。” “那算了。”慕思雨看了李红姝的背影一眼：“收拾东西准备关门。” 雨越下越大，越来越大。慕思雨正要关窗户，见那李红姝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蹲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拿起雨伞走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这样作贱自己的身体。你去我店里避避雨吧！” 李红姝抬头看向她：“你管我做什么？我哥害了你，你男人害了我哥，我们不该有来往。” “你说什么？什么叫我男人害了你哥？”慕思雨不高兴。 “你不知道？我哥虽然喜欢喝花酒，却只碰女子，那日像是发了疯似的去了小倌院，就是因为你男人算计的。这件事情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还是被我爹查出来了。最近你男人不在家吧？只怕他没有这么容易回来了。” “你爹要对他做什么？”慕思雨慌了。 “我不知道。”李红姝闭着眼睛，仰着头，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我对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有兴趣。连我自己都只是一个工具，管不了别人的事情。” 原本慕思雨对李红姝还有些同情，现在听了她的话，连最后那点仁慈都消散了。 李家竟要对付陆羿，那陆羿还好吗？ 她打着伞往县衙方向赶去。 此时她思绪很乱，除了去县衙也想不到别的法子，因为她连陆羿在哪里都不知道。 “陆夫人。”温文崧听说有人找自己，赶出来一看竟是陆夫人。 慕思雨行礼：“温大哥，你可知我们家那位现在在哪里？这都去了十天了，一直没有回来，实在让人担心。” 温文崧笑了起来：“真是羡慕陆兄与夫人的感情啊！陆夫人不用担心，陆兄这次的确走得远，不过与他同行的有不少人，其中就有身手最好的高衙役。”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温文崧突然看着她的身后笑了。“夫人往后看！” 慕思雨回头，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县衙门口，接着一身官服的陆羿从马车里走出来。 陆羿一下车便发现了慕思雨，眼里闪过惊讶。 “你怎么过来了？”他脚步加快，没几下就停在她的面前。 慕思雨抱住了陆羿的腰身。 听李红姝说李家要对付他，她吓死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幸好他没事。 “咳！”温文崧轻咳一声：“那个，陆夫人，我是无所谓，但是还有这么多人呢！” 另一辆马车停下来。 婢女先下车打伞，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穿着白衣的少女。 少女不仅穿着白衣，还戴着白色的小花，应该是刚没了亲人。 鹅蛋脸，樱桃小口，柔弱无骨的身体，瞧着就让人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陆大哥。”少女喊着陆羿。 陆羿察觉慕思雨的身体有些僵硬，皱了皱眉，将她搂得更紧了，回头对那位少女说道：“沉小姐，现在已经到了沪北城，沉小姐的安全是没有问题了，陆某马上安排人送沉小姐去见你的外祖父江老。” 沉思君看了一眼抱着陆羿的女子，朝他点点头：“好，多谢陆大哥一路相护。” “沉小姐是江老的外孙女，护送你到沪北城是江老安排的任务，这是职责，不用道谢。不过沉小姐身份尊贵，还是叫我陆主簿吧，大哥一词愧不敢当，更何况我也不习惯别人这样叫我。” “那好吧，陆主簿，是思君失礼了。”沉思君无奈：“见陆主簿与我家里的大哥年纪相仿，这才叫顺口了。” 第223章 他不要，她乱想（三更） “沉小姐，快上马车吧，这雨越下越大了。”高衙役的声音传来。 “多谢。” 沉思君上了马车。 她打起帘子，看着在雨中相拥的那对男女，直到马车走远，她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温文崧借机回去了。 其他人就算再想起哄，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人家夫妻相聚。 “下这么大的雨，你的衣服都淋湿了，咱们回店里好不好？”陆羿摸着她的头发。 “我走不动了。”慕思雨紧紧地搂着陆羿。 陆羿无奈，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好，我背你，那你先松开我。” 慕思雨松开陆羿的腰。 陆羿蹲下来。 慕思雨趴在陆羿的身上，手里打着伞。 可是两人的衣服早就淋湿了，这伞打着也没用，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你这次走了十天。”慕思雨在他耳边说道：“原来是去接美人去了，哼！” “什么美人儿？不过是上面交下来的任务。”陆羿拍了拍她的屁股：“不许胡说。” “人家叫你陆大哥呢！当我是聋子，听不见呀？” 陆羿背着慕思雨在雨中走着。 经过的行人奔跑着，恨不得脚下长出风火轮，冲刺般的往他们的目的地跑去。 只有他们慢慢的，仿佛享受似的。 陆羿的胡渣都长出来了。 从神情来看，他其实很累了。 可是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因为只有此刻，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的情感。 “陆羿……” “嗯。” “你以后会当大官，到时候就会遇见更多好看的女人，我这样的村姑怕是给你做丫鬟都不配。” “你再说这话，我把你扔下来了。”陆羿的语气很危险。 “就知道凶我，没瞧你对那个沉小姐这么凶。” 慕思雨承认自己酸了。 或许是因为女人的直觉，她不喜欢那个沉思君。 就是这么无缘无故，没头没脑。可是女人从来不是一个讲理的生物，许多事情就是不需要条理。 前面就是梦想家居。 其他的伙计都去休息了，只有风筝还在店里守着。见着陆羿背着慕思雨回来，风筝高兴起来。 “羿哥，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师父真是神，怎么就知道羿哥今天能回来？” “我就是去看看，谁知道他正好回来。”慕思雨说道：“你也去休息吧！” “我去给你们熬碗姜汤。瞧你们身上湿成这样，要是生病了怎么办？”风筝说道：“师父，那位李小姐还在那里坐着。这么大的雨，她这样是不是很危险啊？” 慕思雨朝外面看了看，果然看见李红姝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在那里坐着。 “风筝，姜汤我自己熬，你帮我跑一趟郑府，找郑二小姐说说李小姐的情况。他们是朋友，可能郑二小姐说的话对李小姐来说更有用。” “好勒。” 慕思雨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翻出给陆羿买的新衣服：“诺，刚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陆羿拉住她的小手：“你的手像冰似的，别管我了，先换你的吧！” 其他房间都住了人，只有这个房间可以换衣服。两人虽是夫妻，却没有到最后一步，在一个房间换衣服还是有点尴尬。 “我不看你，你先换。”陆羿哪里不知道她的纠结心理？ 慕思雨也不扭捏：“好。” 等她换好衣服，把湿衣服往盆子里一塞，对陆羿说道：“你也换吧！我去熬姜汤。” 厨房里，慕思雨熬着姜汤，想着与陆羿的关系。 既然她决定与陆羿好好过日子，那以后就不能让陆羿碰别的女人。要不然她宁愿伤心伤肺，也不会留下来。 “嘶！”手碰到了锅，被烫了一下。 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按进冷水里。 “小心点。” “嗯。” 陆羿拨弄着她的头发：“头发还是湿的，我来看火，你去把头发弄干。” “等会儿自己就干了。” “听话。” 说着塞了一条毛巾在她的手里。 她拿着毛巾走到窗口，对着窗外擦拭着头发。 风筝回来了，对慕思雨说道：“师父，郑二小姐派人把李小姐接走了。” “好。”慕思雨笑了笑：“那你可以休息了。” “行，不打扰你们两口子说话。” 慕思雨擦了擦，那头发乱糟糟的，居然打结了。 陆羿见她擦得恼火，从她手里接过毛巾帮她擦。 “还在吃醋？” “我才没吃醋。” 慕思雨才不会承认自己酸了。 她不要面子的？ 陆羿看着她的小表情，眼里满是笑意。 傻丫头，嘴里说着不吃醋，脸上却不是这样显示的。 他抓住她的肩膀，往旁边的门框上一抵，低头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非常的火热，仿佛在诉说着这些日子的思念，与那张冷脸完全不一样。 “陆羿。”慕思雨快喘不过气来了。 “叫夫君。”陆羿啄着她的唇，控制着自己的冲动。“现在感觉到了吗？” “什么？” “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叫我陆大哥，只有你会叫我‘夫君’。你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慕思雨脸颊一烫。 这人…… 是不是跑去进修情话了？ 怎么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撩人的话来？ “姜汤好了。”陆羿在她的锁骨处留下一个吻痕，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慕思雨看着陆羿的背影，满眼的桃花色。 她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稍微正常点，别像个发春的少女似的。 陆羿盛了姜汤，拿凉水冰了冰，试了温度再递给慕思雨喝。 慕思雨享受他的体贴，整个人都是暖的。 “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去县衙了？”陆羿问。 提起这件事情，慕思雨想起李红姝的话，担忧地看着他：“你这次出行有没有遇见危险？” “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李红姝说的，她说……” 慕思雨把原话告诉了他。 “我们几人原本商量了路线，但是并没有按原计划的行驶，为了早些回来见我的夫人，我改变了行程，走了一条很少有人走，但是可以缩短路程的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避开危险，平安抵达。” “说的好像都是因为我似的。”慕思雨心里受用，但是还是傲娇了一下。 “当然是因为你，所以夫人又救了我一命。”陆羿摸了摸她的头。“夫人真是我的福星呢！” 第224章 夫人真是我的福星（四更） 喝完姜汤，回到休息室，陆羿搂着慕思雨躺下来休息。 “黑眼圈这么重，你多久没睡了？” “这一路几乎没有怎么睡过。”陆羿从后面搂住她，头抵在她的耳边，说话吐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垂上。“那位沉小姐是江老的外孙女。江老你也见过，我们第一次见他就看见他被人刺杀，可见刺杀他的人不少。我不敢疏忽，哪怕到了晚上也守在她的门外，幸好这一路平安，算是完成了任务。” “连着几天都守在一个女人的门外，难怪人家叫你陆大哥了。”慕思雨噘嘴。 陆羿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叫，我让你随便叫好不好？” “我才不叫。” “真的不叫？” “不叫不叫！唔……” “可是怎么办，我想听你叫了。”陆羿翻身上来。 过了一会儿，奇怪的声音零零碎碎的传出来，虽然故意压制了许多，但是还是有不少与雨声融合在了一起。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但是里面的温情却溢了出来。 他似火，快要把她融化了。 一翻折腾之后，陆羿紧紧地抱着她，将那暖暖的东西留在了外面。 慕思雨看着陆羿沉睡的样子，有些羞涩，又有些懊恼。 为什么呀？ 他还是没有做到最后。 是太累了？ 可是，他都这样折腾她了，哪里像是累了的样子？ 不管了，她才不要胡思乱想那些东西。她相信陆羿的感情，所以顺其自然吧！ 陆羿这一觉睡了很久，外面天都黑了。 幸好慕思雨今天把陆知谦和夏琨留在了家里，要不然她和陆羿回不去，陆轩和小云儿没有人照顾，还挺不放心的。 休息室虽然能暂时歇息，但是两个人躺在上面还是有点挤。 “雨停了。”陆羿恢复精神。 “嗯，我们今天又只有留宿了。” “我饿了，出去吃东西吧！”陆羿拿起衣服穿着。 慕思雨早就穿好了，帮他系着腰带。 陆羿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只觉是那么可爱。 “你看着我做什么？”慕思雨被他看得不自在。 “我自己的媳妇，想怎么看就怎么看。”陆羿亲了亲她的额头：“这几天家里怎么样？” “说到家里，还真有事情给你说。”慕思雨为他整理了一下发冠。“不过先吃饭吧！等会儿我再慢慢说。这些事情几句话也说不清楚。” “好。” 刚下了雨，开着的店铺没几家，街上一片冷清之色。 慕思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就在店里煮着吃了。 可是陆羿不让她劳累，非要带着她出来吃。 “这里不错，我们就去这家。”陆羿带着慕思雨进了一家小酒坊。 刚进酒坊，看见那里坐着几个熟人。 那几个熟人也瞧见了他们。 “子易兄，别来无恙。”方卓钰站起来拱手问好。 陆羿淡淡地说道：“方举人怎么有这个雅兴？” 方卓钰身边的两个人就是以前的那两个跟班。 唐明丛看起来憔悴不堪，见到陆羿时本能的躲闪。钱中云倒还是那样意气风发。 “今日这天气，适合与小友小酌几杯。”方卓钰淡道：“那就不打扰子易兄与夫人的雅兴了。” 陆羿是这里的老客人。伙计拿来菜单，他递给慕思雨点菜。 慕思雨随便点了几个陆羿爱吃的，见旁边放着不少酒坛，走过去挑选着。 “这是桃花酒吧？” “夫人好见识。” “闻着酒挺香的，给我们送一壶。这天气有些寒，温好了送过来。” 点了酒，回到陆羿的身边，看了一眼方卓钰那边说道：“咱们在这里吃没关系吧？” “不用管他们。” 钱中云说道：“方兄，咱们兄弟还真是有缘，你看你要成亲了，我也要成亲了。你要娶的这位李小姐与我要娶的这位郑二小姐还是关系不错的姐妹。你说等咱们都成亲了，那不是更加亲近了？” “说得没错。”方卓钰淡道。 “不过方兄，我记得你喜欢的是郑家的大小姐。你娶这位李小姐……真的甘心吗？” “大丈夫何患无妻？”方卓钰淡道：“我有打算。” 慕思雨皱眉。 虽说是别人的家务事，但是听着真是糟心。 郑书玉这么好的姑娘居然要嫁这样恶心的男人。 “酒来了。”伙计把温好的酒送上来。 慕思雨给陆羿倒上。 吃完饭菜，慕思雨与陆羿结伴离开。 方卓钰看着陆羿的背影，眼里闪过恶意。 “这个陆子易在县衙混得挺好的，咱们现在不能对他做什么，等你做了李家的乘龙快婿，再利用李家在朝中的人脉，以后做的官肯定比他大，再收拾他也不迟。”钱中云说道。 “李家能对付得了陆羿？”一直没有说话的唐明丛说道：“这次李峻寒吃了大亏，李家恨死了陆羿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是因为这里是沪北城。李老太爷的人脉在京城，到时候去了京城，帮方兄走官是没问题的。”钱中云道：“你也是，最近总是要死不活的。你这样怎么帮得了方兄？赶快打起精神来。” “唐家现在不比以前，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唐明丛说道：“我先回去了。” 钱中云看着唐明丛的身影走远，嫌弃地说道：“这人越来越没用了，咱们也别指望他了。以后我帮你。” “多谢钱兄。”方卓钰举起酒杯：“咱们兄弟不分彼此。等我发达，一定不会忘记钱兄的相助。” 慕思雨见面前全是各种小摊，陆羿没有带她去客栈，而是来到小摊前吃小吃。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你没吃饱吧！”陆羿拉着她的手走进一家馄饨店。“我瞧你一直看方卓钰几人，知道他们影响你的食欲。正好你平时也喜欢吃这些，不如再尝一点别的。” “我现在在你面前真是一点儿秘密都没有了。”慕思雨笑弯了眼睛：“不过我的确喜欢吃，谢谢夫君。” 陆羿最喜欢看她这样开心的样子。 平时她忙家里的各种事情，仿佛什么都难不住她似的。可是她骨子里的孩子气让他明白，她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应该被好好呵护照顾才对。 第225章 夏琨定亲了 “老板，还有馄饨吗？” 慕大山苍老的身影出现在慕思雨和陆羿的面前。 他一身的泥点子，脸上都是污泥，瞧着像是在泥里打过滚似的。 他嘴唇直哆嗦，说话都有些不清楚，看来冻得不行。 再看他的脚，鞋子早脏了，破鞋被水浸湿，还有不少泥巴，就算是洗干净了应该也穿不了几天。 “没有没有。”老板嫌弃地驱赶着他。 慕思雨皱了皱眉：“老板，你这里不是还有不少吗？怎么没有了？” 老板见说话的是个穿着不俗的夫人，赔笑道：“夫人见谅。这人一身泥，我这凳子要是被他坐了，哪有客人愿意再坐？再说了，他往我这摊子里一坐，其他客人就不来了。” 慕大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女儿和女婿。 他当初进城做长工，就是想争口气，让不要自己的妻儿看看自己也能飞黄腾达。然而理想是好的，现实是残忍的。 他觉得没脸，想要离开这里。 “等一下。”陆羿叫住他。 他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问那老板：“这样可以让他坐了吗？” 老板笑眯眯地说道：“可以可以。” 慕思雨顿时没了胃口，对陆羿说道：“我不想吃了。” “好，我们去吃另一家。”这老板的确倒人胃口。 慕思雨经过慕大山的身侧，淡淡地说道：“不要误会，就算是陌生人我们也会帮的。” “雨丫头……” “不要这样叫我。”慕思雨冷淡地说道：“不过你能出来找活儿干，代表着还算有脑子，以后好好过日子。” 陆羿如变戏法似的变出两个烧饼，递给她一个。 “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买。你一直发呆，没有发现很正常。” 慕思雨吃着烧饼，一脸幸福的样子：“这家的烧饼不错，皮薄馅厚，吃起来特别的香。” 在去客栈的路上，慕思雨说着夏琨与安钰的渊源。 “我们在等你回来，你要是没有意见，他们就准备订亲的事情。” “我没有意见。” “那他们就先订亲，等年后再挑个时间成亲。” “好。” 陆羿变得更忙了。不过就算再忙，他都会尽可能的抽时间回家，哪怕回家很晚也得回家。 夏琨与安钰的亲事定了下来。 慕思雨为了给夏琨安排这件事情，生意上的事情都顾不得，推了好几个单子。 乡下成亲有媒人做媒，双方谈好就成了，可是夏琨不仅请了媒人，还给安家送去了六礼，礼仪周全。 安排好这件事情，接下来就要准备科考。 陆轩和安亦珩都得科考，两人结伴前往。 虽说府试的地方不远，几天就到了，但是他们还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为了府试，陆知谦专程陪陆轩前往，就是为了照顾陆轩的生活。 村里除了安亦珩和陆轩要去科考之外，蒋氏的宝贝大孙子慕正易也是这次上场。 “蒋大娘，听说你们家正易也去考试了，这次应该能考中秀才吧？他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 蒋氏得意地说道：“易儿的老师说了，我们易儿的天赋很好，肯定能考中秀才的。” “是吗？那要提前恭喜了。” 蒋氏得意地走在乡间，仿佛慕正易已经考中秀才似的。 她想着自己花了这么多银子供慕正易读书，前些年他没有上场，今年好不容易上场了，肯定能考个秀才回来。 只要慕正易考中秀才，她在这村里也能扬眉吐气了。 “蒋大娘，蒋大娘，你快回去，你小儿子东元受重伤，浑身是血的被人送回来。” “啊！东元！”蒋氏拔腿往回跑。 慕东元被人扔到门口，那马车停都没有停便走了。 唐氏正好从外面回来，见到这一幕吓坏了。 “我的老天爷，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孩子爹，孩子爹你快出来。” 慕大海打着呵欠走出来：“叫魂啊？” “可不是叫魂嘛！你看看你弟弟被人打成什么样了，这样还有命吗？”唐氏指着地上的血人大叫。 慕大海这才留意慕东元。 “快请大夫！” 唐氏只得跑出去请朱大夫。 蒋氏跑回来，唐氏跑出去，两人在门口撞上了。不过这时候谁也没空理谁，一个急着请大夫，一个急着看人。 朱大夫赶来看了慕东元的伤势，轻轻地摇头：“腿废了，怕是以后都走不了了。” 蒋氏身子一软，朝后面倒去。 慕大海扶住她：“娘，你撑住。” “大夫，没有办法了吗？”蒋氏哭着说道：“这简直是想要我的老命啊！” 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蒋氏的命根子就是这最小的儿子慕东元。 慕东元从小长得好，嘴巴甜，哄得蒋氏心肝宝贝宠了多年。她一直以为小儿子是最有出息的，以后肯定要跟着他过好日子，现在变成这样，别说好日子了，连阳光都瞧不见了。 “我是不行的，你们可以送到苏州城找那位厉大夫。”朱大夫说道：“陆轩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那位厉大夫收的诊金很贵吧？”唐氏在旁边问道：“当初陆羿打猎很赚钱，家里之所以穷就是因为要给这个弟弟治病抓药，这么多年金尊玉贵地养着，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养得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蒋氏破口大骂。“东元当初没少往家里拿东西吧？没少孝敬你这个大嫂吧？娇娇儿能成为王公子的妾室也是东元在从中撮合，现在他受伤了，你就不管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氏往慕大海身后躲了躲。 慕大海讨好地说道：“娘，这娘们不会说话，惹你生气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送到苏州城去，一定想办法治好东元的腿，你放心。” 唐氏在后面拉扯慕大海的衣角，后者没有理会她。 “虽然我治不了他的腿，但是给他开点药止血是没问题的。”朱大夫道：“这副药总共一百五十文，谁付？” “能不能先欠着？”蒋氏求情。 朱大夫哪里不知道蒋氏的心思，欠着欠着就欠没了，不想还了。这是她的老手段了，还上当就是他傻。 “那算了，不开药了，你们自己养着吧！” “别，我付，我付。”蒋氏屈服。 第226章 慕东元受重伤 慕思雨刚把咸菜腌好，见童氏在那里唉声叹气，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小叔东元被人打废了，两条腿都保不住，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怎么知道？” 童氏的眼神闪了闪，有些心虚：“听村里人说的。” “慕东元给王家公子做书童，那王家公子是城里有名的纨绔，他落得今天这种田地是早就注定的。” 童氏想着自己刚嫁到慕家的时候，慕东元虽然有些娇气，但是本性是不坏的。几年过去，有钱人家的繁华迷了他的眼睛，让他变得这样唯利是图，每次回家都是仰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去给夏大哥送饭了。” 最近还有不少货，也没有什么大单子，她便把店里的事情交给风筝去做，隔三岔五的去看看就行了。 当然了，她在家里也没有闲着。院子里有不少木具，都是她在家里做出来的成品，进城时直接搬到店里售卖。 慕思雨提着篮子出门。 走到一半，突然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警惕地拐了个弯，找了个位置躲起来。 一个瘦个子男人走出来，朝四周张望着，好像在找她。 “人呢？” “你找我？”慕思雨偷偷掏出包里的药粉，只等那人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洒过去，这还是找朱大夫配的。 林大壮见到慕思雨，嘿嘿笑道：“少羽娘，你别怕，我是村里的林大壮，不是坏人。” “嗯，我认得你。”她不止一次在附近看见他，免不了留意了下，问过村里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林大壮摸了摸脑袋。“是这样的，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说来听听。”慕思雨没有放松警惕，一直捏着那包药粉。 “我想娶你娘，你能不能劝劝她，让她嫁给我？”林大壮经过风霜的脸上满是急切。 慕思雨：“……” 她想过各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过这人是来向她娘求亲的。 “你找我说这些做什么？既然想娶我娘，那就要我娘点头。” “可是她不愿意啊！” “她不愿意说明她对你没有意思，那你可以放弃了。” 如果是她，她也看不上。倒不是说这人丑，而是这人也太邋遢了。 穷与邋遢可没有关系。 林大壮见慕思雨要走，急得拦住她：“你娘年纪也不小了，也没有别的人愿意娶她，跟我过有什么不好的？” “跟你过有什么好的？你说十条跟你过的好来，要是说得出来我就帮你劝劝她。”慕思雨快被他逗笑了。 这是普信男吗？ 古代也有普信男，还信得这么离谱，也是醉了。 “家里有个男人，什么重活累活有人做。” “她现在也没做，都是我的随从帮她做的。” “她要是跟我过，以后老了有人照顾。” “她不照顾男人就不错了，还指望男人照顾她？” 慕思雨越听越觉得这人有毛病，说的话像是没长脑子似的。 林大壮还在冥思苦想，但是慕思雨已经不想听他说下去了。 她淡道：“我娘拒绝了你，说明她想得很明白，你们不合适。你再看看别人吧！附近几个村的寡妇有不少。” 林大壮看着慕思雨的身影离开，眼里满是恼怒。 那些寡妇怎么能跟童氏比？ 童氏有这么能干的女婿和女儿，其他寡妇有吗？ 夏琨在地里干活儿，慕思雨把饭菜送到就回去了。 还没到家，突然一道身影扑过来。 慕思雨以为是那个林大壮，拿着药粉就想洒，在看见扑过来的人时及时收住了动作。 “雨丫头。”蒋氏哭成泪人儿。 慕思雨冷漠地看着她。 “你救救你小叔吧！求求你了。” 慕思雨：“……” 什么毛病？ “你找错人了，应该去找慕思娇，她那里有银子。” 找她做什么？欠他们慕家的？就算欠也是欠童氏的，她可以慢慢偿还生养之恩，可不欠慕家其他人的。 “找过了，她不见我。”蒋氏哭道：“你小叔的腿得去苏州城找那个厉大夫治疗，要不然连命都保不住。你大伯大伯母害怕我花银子，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卷走了，连我的箱子都被他们撬了，我只有求你了。”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帮你？”慕思雨冷漠地看着蒋氏。 “你是慕家人啊！那是你小叔，你真的要见死不救？” “我是慕家人？现在你才承认我是慕家人啊！我们断绝关系了，你忘记了吗？”慕思雨淡淡地看着她。“就算我借给你，你和慕东元谁有能力偿还这笔银子？你们都没有对不对？不要说我不给你留路，借给你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要是把慕大海新添置的地卖给我，应该有银子去苏州城看腿。” “那是你大伯买的地……”蒋氏本来见慕思雨这样绝情，想要臭骂她一顿出出气，没想到还有后路。 那么尖酸刻薄的一个老人，现在为了躺在床上的小儿子找最讨厌的人卑微求情，感觉又是可恨又是可怜。 不过慕思雨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救一个讨厌的人。 “你自己考虑一下。” 慕思雨从旁边走过去。 蒋氏朝着慕思雨的背影骂道：“真是烂了心肝的，那么有钱也不愿意救东元，老天爷怎么不让这贱人去死？” “蒋大娘，我有办法。”从旁边钻出来一个人。 “啊！”蒋氏吓了一跳。 “嘘！是我啊，蒋大娘。”那人嘿嘿笑道：“我有办法救东元。” 慕思雨回到童氏那里，把两件事情都给童氏说了。 童氏听了，又羞又恼地说道：“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跑到你面前胡说八道？” “他最近是不是经常找你？”慕思雨问：“要不你在我们家这边住，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应该没事吧？那林大壮能做什么？”童氏不以为然：“不过你居然愿意帮你奶奶，我没有想到。” “我有说过帮她吗？” “你说买下他们的地，这算是帮了吧！”童氏不明白。 “我故意提地，就是让蒋氏明白他们还有一条后路，还没到求人的地步。你别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我，更不可能让我占这个‘便宜’，就算卖地也只会卖给别人，不会卖给我的。” 蒋氏那点心思，她早就看破了。 第227章 童氏被算计了（三更） 翌日刚过晌午，慕思雨把弘文馆送过来的精品话本放到赠品区，再在门口立了一个牌子，上面画了一张广告图，说明买满二十两银子即可赠送《双面镜》精品版一本。 做完这一切，她检查着几个徒弟的功课，又看了伙计们最近的学习进度。 夏琨拿着一个包袱走过来递给慕思雨。 “这是什么？”慕思雨好奇，打开一看竟是件女裙。 瞧这女裙挺纤瘦的，当然不是她的尺码，不过她突然想逗他一逗。 “送给我的？真好看。”慕思雨在身上比划着。 夏琨：“……” 他幽幽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仿佛写着‘你是傻子吗’。 慕思雨见他这样，只觉没劲，把衣服放了下来。 “款式不错，价格不便宜吧？” “不贵。” “的确不贵，一百两银子的聘礼都拿了，二两银子的衣服哪里贵？”慕思雨取笑。 “她……会喜欢吗？”夏琨有些疑虑。 “你不会在紧张吧？我的乖乖，这简直就是破天荒啊！夏大哥居然会紧张，这比下红雨还稀奇。” 夏琨把衣服收起来，再放到她怀里抱着。 “你不会指望我帮你送吧？”慕思雨挑眉：“大哥，她现在是你未婚妻，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不用藏着掖着。” “我不知道怎么送。”夏琨不自在。 “你抱着衣服，单膝跪地，对她深情款款地说‘小钰，你愿意穿上我为你买的衣服吗’，这样就行了。” 夏琨嘴角抽了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慕思雨呵呵两声：“不想听我的，干嘛问我？送一件衣服需要说很多吗？你直接送就是了。” 夏琨的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 他见着这件衣裙的时候就觉得她穿着肯定好看，毫不犹豫便买了。可是买了之后犯难了，不知道怎么送。 慕思雨不理他，不管他怎么跟着她，她就是不松口。 “羿嫂。”张莫兰气喘吁吁地跑进店里。“你快回家，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慕思雨把手里的木具放下来。 “这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羿哥今天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把羿哥叫上吧！”张莫兰说道。 慕思雨看向夏琨：“咱们回家，经过县衙的时候停下来，看看夫君走不走得开。” 陆羿就算再忙，听说家里出事也是必须回去的。 慕思雨和张莫兰坐上夏琨赶的马车，陆羿坐着陆知谦赶的马车，至于赶牛车的陆大柱，他慢慢回来就是了。 在马车里，张莫兰把知道的告诉了慕思雨。 “村里的人看见你娘和林大壮躺在一张床上。你奶奶说林大壮是去看你小叔的，正好你娘回家找以前的那些东西，就这样勾着林大壮做了丑事，你娘醒后只知道哭，回到家没多久便上吊了。幸好我婆婆不放心去看她，把她救了下来。我和夫君进城的时候朱大夫赶过去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谢谢，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慕思雨真心地说道：“你有身子了，应该让大柱一个人来的。” “当时我太担心了，想着他一个人要是笨嘴笨舌的说不清楚怎么办？我也没有多想，爬上牛车就跟来了。” 张莫兰摸着肚子。 村里闹哄哄的，都在谈论这件事情。见到陆家的马车回来，一个个噤了音，不再议论。 慕思雨和陆羿先回童氏那里查看她的情况。 朱大夫红着眼睛坐在屋檐下，眼里满是怒火。 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过来，在看见陆羿夫妻时，他敛了敛怒意站起来。 “朱叔，我娘怎么样？”慕思雨问。 “救过来了，但是伤了嗓子，只有慢慢调理。”朱大夫说道：“陆羿，你快去把那个害人的东西抓起来。” “好，我去找他。”陆羿转身出去。 村里的人一直关注童氏这边的情况，见陆羿这么快出来了，不像是回家，更像是找林大壮算账，悄悄跟上去。 林大壮的院门敞开着，院子乱槽槽的，再看里面空空无一人，重要的东西还被带走了，看样子这是知道惹上麻烦，早在童氏上吊之后便跑了。 陆羿扑了个空。 “林大壮还有什么亲戚？”陆羿问。 后面的村民小声地说道：“他家的亲戚都在咱们村里，要是他跑的话肯定不在咱们村，咱们村的人也不会包庇他。他岳家在石头村，多半去石头村了。” 陆羿回家把马牵上，骑马追过去了。 众人见状，纷纷为林大壮捏了把汗。 这是踢到铁板了！ 那小子真是蠢，招惹谁不行，偏偏招惹陆羿这煞神。 此时与林大壮一样胆战心惊的还有一个人。 那不是别人，就是蒋氏。 蒋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在看向躺在那里面无血色的慕东元时更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不该听林大壮那个泼皮的，真是害死我了。” “娘……”慕东元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水……我要喝水……” “东元，你醒了！”蒋氏焦急地走过来：“水是吧？娘马上给你水。” 蒋氏从灶房舀了一瓢水过来。 那是井水，没有烧过的。 再看舀水的瓢上全是污渍，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 慕东元看着这破破烂烂又肮脏无比的东西就反胃，一把推开蒋氏。 哗啦！手里的瓢就这样落在地上，水也洒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些洒在蒋氏的身上。 “东元，你是不是伤口疼了？”蒋氏没有生气，反而担忧慕东元的伤势。 慕东元眼睛里冒火，狠狠地瞪着蒋氏：“闭嘴！”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蒋氏哽咽。 “家里有什么吃的？”他快饿死了，难道她看不见吗？ 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家里最后一点米昨天就吃完了，只剩下两个红薯。” “那去买。” “家里没银子。” 银子都被慕大海夫妻带走了。 慕东元瞪着蒋氏：“我这些年给了你不少银子吧？” 蒋氏张了张嘴，垂下眸子：“你大哥大嫂跑了，家里的银子都被他们带走了。” 慕东元早就忘记自己两年没有回家，更没有看过她。她偶尔进城找他时，根本见不着人。 第228章 养的什么白眼狼哦（四更） “那我呢？你打算把我饿死吗？”慕东元阴冷地看着蒋氏。 此时的蒋氏在他的眼里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老太婆，瞧那毒蛇般的眼神，仿佛面前的不是亲娘，而是仇人。 “娘怎么会把你饿死呢？”蒋氏心疼地说道：“不过东元，你先帮娘想想办法，等会儿陆羿那个魔头会来的。娘今天做了一件事情……” 蒋氏把来龙去脉告诉了慕东元。 “林大壮说只要能帮他促成这件事情，你治腿的银子他来付。我想着童春妮向来胆小，只要失了名节，也就没有别的路了，吓她几下，连慕思雨和陆羿都不敢说，心甘情愿的嫁给了林大壮。谁知道这童春妮现在胆子大了，居然敢上吊自杀。现在事情闹大了，那陆羿和慕思雨岂不是要把我吃了？你快帮我想想法子。” 慕东元面露不耐。 乡下妇人就是乡下妇人，几年前玩这些把戏，几年后还是玩这些把戏，她的眼光就不能长远点吗？ “他们找过来，你只管说不知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他们还敢对你怎么样？”慕东元冷道：“慌什么？” “行吗？”蒋氏觉得不靠谱。 “不然呢？你想跑？跑到哪里去？你有银子跑吗？”慕东元冷笑。 蒋氏无话可说。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剩几亩地。 对，不管他们怎么问她就是不知道，他们还敢对她这个老太婆怎么样？ 童氏悠悠的醒过来。当看见熟悉的房间时，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娘。”慕思雨抓住她的手掌：“哪里不舒服？” “女儿。”童氏的声音有些破，她一说话把自己吓着了，再加上脖子疼得不行，便猜到伤了嗓子。 慕思雨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了，我给你倒杯水。” 童氏喝了水，拉着她的手默默地流泪。 慕思雨也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安静地陪着她。 “你奶奶说我嫁人时带来的那支簪子还在她那里，让我进屋等等，她给我翻出来。那簪子是我年轻时候最重要的东西，听她愿意还给我，我就去了。我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昏睡，后来便不知道了，醒来时旁边躺着……” 房外，朱大夫听着里面的谈话，心情格外复杂。 原来是为了那支簪子，她才会被人暗算。他应该气自己，还是应该恨那个不要脸的林大壮？ “娘，你听我说，当时在蒋氏的家里，蒋氏就算帮着林大壮算计你，也不敢真的让他在家里碰你，你还是清白的。这件事情你就当是被狗咬了，那种疯狗胡乱咬人，咱们总不可能咬回去。” “可是我的名节……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现在村里的人不知道怎么看我。” 童氏醒来便查过身体，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被碰过，可是人言可畏，以后她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娘，你是为自己活的，不是为别人活的。以后涵弟要离开这里的，你跟他一走，谁还认识你是谁？咱们千万不要上了那种小人的当。他就是知道你看重名节，污了你的名声就能控制你，让你嫁给他，你愿意嫁给这种人？” “我宁可死也不要。”童氏怒道。 慕思雨安慰了童氏，见她平复过来，这才放下心来。 再三确定童氏没有轻生的念头，便卷起衣袖往蒋氏家去了。 “夏大哥呢？”慕思雨来到蒋氏门前，见陆知谦在那里守着，便问他。 陆知谦说道：“老爷去追林大壮去了，琨哥跟着去了。他选择了和老爷不同的路线，想必是想堵人。” “幸好有你们。”慕思雨赞了一句。 陆知谦在这里守着，就是不想蒋氏跑了。 “你跟我进去，把她的东西都给我砸了。”慕思雨冷冷地说道。 “好。”陆知谦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在村里听说了不少童氏被欺负的事情，对蒋氏那个老太婆早就不满了。 一进门，两人开始砸东西。 先不管别的，把这口气出了再说。 蒋氏听见响动出来查看，见到慕思雨和陆知谦，本能的颤了颤。 “你做什么？” 慕思雨回头，提起锄头砸向晾衣杆：“你说我在做什么？” “你你你……来人啊，杀人了，来人啊……”蒋氏尖叫。 院门没有关，村里的人都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慕思雨只是砸东西，没有碰蒋氏一根头发，哪里有杀人这么严重，当然也就没有人劝阻。 蒋氏那老婆子恶毒得很，就该受点教训，要不然下次不知道还做什么妖。 慕思雨和陆知谦砸了外面砸里面，只要是能砸的，哪怕是一口锅也给她砸了。 她可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人。 蒋氏想去拉，但是慕思雨的一个眼神便让她吓软了腿。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慕东元气愤地说道：“慕思雨，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奶奶，我是你小叔，你就不怕被雷劈吗？” “你们做了这么多恶毒事情都不怕被雷劈，我为什么要怕？”慕思雨说着，一锄头砸烂桌子。“放心，我会给你留张床的，不然你后半辈子去哪里躺？” “砸完了。”陆知谦过来说道：“夫人，还砸哪里？” “算了，给他们留个遮风的墙，免得外面的野狗冲进来把他们吃了，咱们还要摊上命案。”慕思雨冷道：“蒋氏，你听好了，不要以为没有证据你就逃脱了，只要抓了林大壮，他要是招了你的话，你后半辈子在牢里过吧！” “不要，不要。”蒋氏抓住慕思雨的手臂：“这一切都是林大壮做的，跟我没有关系。你娘和林大壮没发生什么，真的，我一直守着的，把你娘迷昏后没多久就把村里的人叫过来了，根本没发生什么。” 慕东元：“……” 真是蠢货。 人家只是吓她一吓，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招了。 “药呢？”慕思雨冷冷地看着蒋氏。 “林大壮准备的，肯定在他身上。”蒋氏道。 慕思雨低下头，语带威胁：“如果让我知道是你害我娘，后果自负。” “不是我，不是我。”蒋氏摆手。 慕思雨对陆知谦说道：“我们走。” 说着，用力扔掉手里的锄头。 第229章 陆羿不太妙 童氏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朱大夫提出为她复诊时，她拒绝了。 朱大夫隔着那扇门，对里面的童氏说道：“童嫂，你的嗓子得上药，让我进来吧！” “不用了，朱大夫。”童氏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可是……”朱大夫还是很担心。 童氏却怎么也不回应他了。 慕思雨回来时看见这一幕，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朱大夫对每个客人都这样温和吗？温和也就罢了，还那么紧张担忧，远远超越了大夫对病人的关心。 “少羽娘，你回来了。”朱大夫见慕思雨回来，放心不少。“你帮我劝劝，你娘不肯让我复诊。” “朱叔，你把药给我，我帮我娘上药。你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娘那里还没有缓过来呢，现在怕是不愿意见别人。”慕思雨压低声音说道。 “好吧！”朱大夫只有把药交给慕思雨。 他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房间方向。 慕思雨觉得他更奇怪了。 这眼神…… 怎么像是依依不舍？ “你怎么来了？”慕思雨见着杵着盲杖的安钰。 安钰的衣服脏了一块，显然是又摔跤了。 “我想来看看童婶。”安钰有些忐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我娘喜欢你，见着你会高兴的。”慕思雨拉着安钰的手，带着她进去陪童氏。 之后又有姚氏婆媳，村里与童氏少有结交的几个婶子等人来看望童氏。童氏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接受了他们的安慰，倒是不再闹着要自杀。只是以她的性情，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大灾难，短时间内怕是走不出来的。 “爹回来了。”陆芷云在院门口喊道。 “老爷，琨哥。”陆知谦刚砍了柴火回来，听见陆芷云的声音从灶房钻出来。“那无赖怎么样？没抓他吗？” “揍了一顿，正要抓他回来的时候他跳进河里游走了。”夏琨皱眉。 还没有赶到石头村便堵住了那个林大壮，没想到那小子倒是狡猾，跳进水里便不见了。 慕思雨出来看见陆羿和夏琨一身湿漉漉的，便知道两人都下水了。 “锅里有热水，你们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就这样放过那家伙了？”陆知谦不爽。 “他还有个儿子。”慕思雨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么他这辈子都别回来了，一旦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林大壮穷得叮当响，手里没有一文钱，还能跑到哪里去？最终还是要回来找他儿子的。 第二日一早，林大壮的确回来了。 只不过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被抬回来的。 林大壮的尸体一回来，全村都震动了。 高衙役带着手下的人出现在陆家。这次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不像是来找陆羿把酒言欢的。 “林大壮死了，他的岳家找大人告状，说是你杀的。现在大人让我把你带回去问话。陆主簿，你在路上想想怎么说，大人向来器重你，想必会相信你的。”高衙役说道。 “我知道了。”陆羿说完，看向一脸担忧的慕思雨，摸了摸她的脸颊：“别怕，我会解决的。” “我跟你去。”夏琨道。 “不用。”陆羿反对。“你留下来照顾家里。” 高衙役把陆羿和林大壮的尸体带走。 村里很快便传开了，关于陆羿如何杀了林大壮的各种版本也被绘声绘色地传开。 “我爹才没有杀人！”陆芷云推了一个小姑娘一把。 那小姑娘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哇，杀人犯的女儿要杀了人，爹，娘……” “怎么回事？”一男一女闻讯赶过来。 男的抱起小姑娘，女的伸手就想打陆芷云，在看见陆芷云恶狠狠的眼神时住手了。 “快走，别跟他们家的人说话。” 慕思雨套好马车，正准备进城去打听消息时，见陆芷云一身泥土回来了。 “你摔跤了？不是说去摘菜吗？你带出去的篮子呢？” “他们说爹杀人，还说爹是杀人犯。”陆芷云委屈。“娘，你要进城是不是？我也要去，我要找爹。” “好，我们一起去打听一下。”慕思雨说道：“总是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事儿。” 夏琨和陆知谦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留下来吧！”夏琨道：“你娘还需要你照顾，我和知谦找高衙役打听一下情况。” “我娘……”慕思雨皱眉。“把我娘一起带进城吧，这样也能照顾她。正好给她换个环境，免得东想西想。” 陆家两辆马车派上用场。夏琨和陆知谦驾着马车把家里的几个人都带进城了。 “还真是狠啊！说杀就杀了。”王氏朝着陆家的马车阴阳怪气地说道。 “积点德吧！”姚氏冷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话是谁传出去的。陆羿杀了林大壮是你亲眼看见的？怎么这么会编呢？” “我说姚婶，你到底得了他们家什么好处，官差都上门了，你还帮他们说话。”王氏嗤笑。 “就是。”于氏在旁边讥笑：“以前巴结陆羿还能得好处，现在都是杀人犯了，巴结他做什么？真是蠢。” 啪！姚氏把手里的衣服往盆子里一扔，叉腰对着于氏怒道：“你不要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别人给你面子，老娘不吃你这套。陆羿把你咋了，不就是拒绝给你儿子介绍差事嘛！你就恨不得人家倒大霉是不是？” 村里的几个妇人闹成一团，男人们闻讯赶过来，连忙把自己家的女人拖走了，要不然非要闹大不可。 慕思雨等人赶到城里时，高衙役不在，其他人根本就不见慕思雨，以前见着她还叫一声陆大嫂，现在都避得远远的，就怕受到连累。 从这些迹象来看，陆羿的情况不太妙。 陆知谦一直在县衙门外守着，只等高衙役出来就悄悄问一下情况。 慕思雨还要安顿童氏和陆芷云这一老一小，让风筝帮忙租了一个小房子，先住下来再说。 “师父，我也去打听一下消息，有消息了就告诉您，您先别急。”风筝说道：“我在这里还是有点人脉的。” “好。麻烦你了，风筝。” 第230章 陆羿被抓（二更） 县衙，验尸房。 仵作说完林大壮的死因，确定秦县令没有别的吩咐，退到一侧。 秦县令严厉地说道：“陆羿，你有什么话说？” 陆羿淡道：“下官的确殴打过林大壮，不过下官有分寸，绝对没有打断他肋骨。” “不是你，那就是你的随从了。”秦县令冷哼：“报案人说你与随从一起殴打林大壮，再把他扔进水里。” “大人明察，我的随从是后来赶到的，他只踢了他一脚。正是那一脚把林大壮踢到了水边，使他跳水逃走。” “不是你们，难道还有别人？林大壮断了五根肋骨，在水里窒息而死。你说有分寸，这就是你说的分寸？” 陆羿沉默。 慕思雨在门口望着，天快黑了，外面只有灰蒙蒙的光线，打听消息的风筝和陆知谦都没有回来。 咔嚓咔嚓！ 脚步声越来越近。 “师父，有客人来了。”风筝带着高衙役进来。 “高大哥，快请进。”慕思雨见是高衙役，连忙请进去。 高衙役朝四周望了望，再三确定没有尾巴，这才进了门。 “风筝，天色不早了，你去把知谦和夏大哥叫回来。”那两人一直守在衙门外面。 风筝应了一声走了。 慕思雨倒茶时，高衙役说道：“今天把陆主簿带进县衙之后，秦大人就把我派出去执行公务了，刚回来就遇见了风筝小哥。我回县衙找温书吏问了一下，听说林大壮的死因是断了五根肋骨，然后在水里窒息而死。” “然后呢？” 慕思雨不知道是不是陆羿干的，虽然她觉得陆羿不是这样没有分寸的人，但是人在生气的时候极有可能冲动，而一旦冲动就容易失手，所以她也不问林大壮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想知道陆羿怎么办。 “所有的一切线索都对陆主簿不利。不过因为林大壮暗害你娘在先，陆主簿出手是因为孝道，其实是情有可原的。再加上秦大人一向倚重他，说不定看在平时的情份上不会重判。” “这个案子会公开审理吗？” “这个不好说。林大壮的儿子今天也去县衙闹了，要陆主簿杀人偿命。”高衙役皱眉。 风筝回来了，带回陆知谦，却不见夏琨。 “我也不知道琨哥去哪里了。”陆知谦说道：“今天在街上见着琨哥的，他把马车卸了，骑着马走了。” “走了？”慕思雨皱眉。 “是，走了，出城了。”陆知谦说道：“不过我相信琨哥，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陆大嫂，你这个随从不会是害怕了，逃跑了吧？”高衙役问道：“那个林大壮不会是他杀的吧？” “不可能。”陆知谦生气地反驳。“琨哥不是这样不讲义气的人。如果真是他杀的，琨哥早就去自首了。” “我也相信不是他。”慕思雨说道：“可能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吧！” 高衙役没有久坐，说完陆羿目前的情况就走了，还说有消息会派人过来给他们说，让他们先不要去县衙。 “雨丫头，女婿不会有事吧？”童氏担忧地问。 “不会有事的。”陆羿怎么可能有事？ 他这么聪明的人，就算真是他做的，也有办法脱身。 他相信陆羿的能力。 不过，夏琨到底去哪里了？ 她当然也相信夏琨，只是他这样乱跑，她有些担心。 陆家村。玉氏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安亦珩回来了，高兴地站起来。可是想到安亦珩去参加府试了，敛了喜色，慢吞吞地走出去开门。 “谁呀？” 安钰在自己房间里，一下午都没有出过门。 玉氏不爱与村里人来往，平时也没有人串门，今日居然有人敲门，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她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在里面再问了句：“是谁？” “是我，我是成全家的。” “你有什么事？”玉氏想着这个‘成全家的’又是谁，脑海里浮现几张脸都没有对上号。 “今日娘家来人了，送了我一些豆腐，我们家吃不完，特意送两块给婶子尝尝。”王氏说道。 玉氏打开门，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妇人。 见着王氏，玉氏想起来了。这人是村里有名的八婆，平时洗个衣服总是遇见她打招呼，热情得莫名其妙。 不过瞧她话里话外都是珩儿，不难猜到她的心思。 “我们家不爱吃豆腐。”玉氏矜持地说道。 “哎呀，哪有不爱吃的？”王氏说着，把碗递过去：“诺，尝尝吧，我娘家是做豆腐的，可好吃了。” 玉氏看着白白嫩嫩的豆腐，脸色缓了缓：“谢了。” “客气啥啊，乡里乡亲的。”王氏说道：“我这人最大方了，才不像陆羿家那个。瞧我这嘴，你们家和陆羿家的是不是结亲了？我说婶子，陆羿杀了人，那个随从，就是你们安钰要嫁的那个也杀了人，这是要定罪的吧？” 玉氏的脸色不好看：“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林大壮死了，村里的人都看见陆羿和那个叫夏琨的追过去抓他了。这人怎么就死了呢？有人亲眼看见他们打了林大壮，还把他扔进水里。你说说，你们家安钰多好的姑娘，难道就这样要嫁杀人犯？” “豆腐不要了，你拿走。”玉氏把碗塞了回去。 “哎呀，婶子别气嘛，你们又没有嫁，一切都来得及。你儿子可是要当大官的，要是有个杀人犯妹夫，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前途？”王氏眼神闪了闪。 玉氏皱起眉头：“案子还没有判，判了再说。” “也是，听说你们家安钰值一百两银子了，换作别人也没有这么大方了。” “什么一百两银子？”玉氏愠怒。 她收了一百两银子的彩礼，这件事情是没有外传的，现在却被人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恼怒？ “我听见陆羿家那女人和她娘说的，难道不是？如果不是的话，那她们也太过份了吧？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她们说一个瞎姑娘居然要卖一百两银子，就算去外面买个健全的，那都能买几十个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玉氏愤怒。“这门亲不要也罢！” 第231章 安钰被打了（三更） “娘……”安钰站在门口，忐忑不安地‘看’向她的方向。 玉氏冷漠地看着安钰：“你出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 安钰故意忽略玉氏的训斥，问那王氏：“这位大嫂，你说慕姐姐和童婶说过那些话，你怎么听见的？” “当然是偶然听见的。”王氏说道。 “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安钰倔强地‘看’着她。 王氏被安钰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盯着，浑身泛着冷，感觉不舒服。 怎么听见的？当然是那日慕思雨与夏琨商量这件事情的时候院门没有关严，她正好经过就偷听到了。 她说的那些话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全是她编出来中伤慕思雨那个贱人的。 王氏见目的达到，不在这里多留，干笑一声：“我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端着碗撤了，哪有把豆腐送人的打算，根本就是故意来把水搅浑，让人家不痛快。 砰！玉氏用力把门合上。 院门摇晃了几下，大量的泥块从上面掉下来。玉氏看了看，确定掉不下来，这才往回走。 “娘，夏琨大哥不会杀人。”安钰弱弱地辩解。 “还没有嫁过去呢，现在就开始为他说话了。他要是真要杀人，你岂不是要帮着他埋尸？”玉氏不爽。 “他不是这样的人。陆大哥也不是这样的……” 啪！一巴掌扇了过来。 安钰看不见，但是感觉到了那掌风，接着便是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捂着脸，无声地流着泪。 那眼泪像珠子似的，一颗接着一颗，掉了下来。 “这门亲事取消了。”玉氏冷道。 “成亲是两家的事情，不是你想取消就能取消的，这些日子拿了陆家的吃了陆家的，是不是都该还回去？还有这件事情没有一个定论，刚发生你就要避嫌，这不是让人觉得咱们安家薄情寡义？难道这样就没有人说哥哥？” “现在有陆家撑腰了，敢跟我顶嘴了？翅膀还真是硬了。果然这姓夏的不能嫁，要不然你以后岂不是连亲娘都不认了？姓夏的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个下人，你嫁过去也是要做下人的。你倒把他当个稀罕的东西。” “夏大哥是人不是东西，你前不久还主动送东西到陆家去，现在陆大哥出事了，你就翻脸不认了。” “闭嘴！” 啪！又是一巴掌。 玉氏看着这张无辜的脸，想着儿子几次三番为了这个女儿跟自己这个当娘的作对，心中越发的厌恶。 安钰面露倔强。 自从爹爹离世后，她在玉氏面前小心翼翼，就怕惹怒了她，让她更加讨厌自己。现在她不在乎了！ 不管她对娘多好，多听她的话，娘都不会喜欢她的。夏大哥和慕姐姐对她这样好，小云儿这么可爱，她想嫁给夏琨，她想拥有一个正常温暖的家，哪怕夏大哥是杀人犯，她也愿意在家里等着他。 安钰沉默下来，玉氏的心里舒服了。 看吧，就是欠打，现在不敢顶嘴了。 不过安钰的话提醒了她，的确不能现在就退亲，要不然会说他们安家薄情寡义。 那就等几天再退吧！ 在村里的另一个角落里，姚氏在家里唉声叹气。 “娘，你还在担心羿嫂他们吗？”张莫兰背着猪草回来，见姚氏一边做针线活儿一边叹气，问道。 “儿媳妇，你说陆羿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羿哥怎么可能杀人？肯定是那个林大壮太倒霉了，掉进水里淹死了，现在他们家的人想赖羿哥。” 陆大柱扶着安钰进来：“慢点，小心点。” “这是怎么了？”姚氏站起来问。 “安钰姑娘想进城找羿嫂他们，我瞧她一个人在村口乱晃，担心她出事，打算送她进城。”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姚氏问。 “羿嫂的店铺在那里，只要去店里打听就知道了。” “这个也是。”姚氏放下手里的东西。“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安钰是个小姑娘，你一个大男人不好照顾她，我可以。兰儿肚子大了，在家里好生呆着，别去颠簸了。美琴啊，你好好照顾你嫂子。” “好的，娘，嫂子交给我。”陆美琴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安钰朝姚氏弯了弯腰：“多谢婶子，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都担心陆羿那一家子，把你送过去，我也想问问他们的情况。” 姚氏母子把安钰送到‘梦想家居’的时候，陈大嫂和陆真真也在那里打听情况，几个老熟人见了面免不了要谈这件事情。 “各位婶子，嫂子，姑娘，我们家师父今天没在店里，不过她在城里租了一套房子，我带你们过去。” 高衙役给慕思雨带来一封信，那是陆羿亲手写的，让她稍安勿躁。 见了陆羿的信，慕思雨放心不少，但是他一日没有出来，她的心里就是不踏实。 正好这个时候姚氏等人把安钰送过来了，慕思雨忙着招呼众人，打算等客人走了再去打听陆羿的情况。 大牢里，陆羿翻看着书本。 “陆主簿，有人来看你了。” 陆羿皱了皱眉头。 他听高衙役说过陈县丞故意刁难他的家人，不让他的夫人进来看他，这才带了封书信让她安心。 现在怎么放进来了？ “陆主簿。”一道柔美的声音在这个阴寒的大牢里回响。 大牢里还关押了其他的囚犯。 现在‘和尚’堆里出现一个漂亮的小娘子，还是一个打扮不错的小姐，顿时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沉思君。 “小姐。”沉思君身边的丫鬟害怕地颤了颤。 沉思君也很害怕，却没有退缩。她看向陆羿：“陆主簿，我给你送了点吃的。” “沉小姐，不用了，无功不受?。”陆羿冷淡地说道。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丫鬟说道：“我们小姐听说你的事情后就过来了。” “别说了。”沉思君斥责丫鬟，又对陆羿说道：“你放心，我会让外祖父帮忙的。秦大人总得给他面子吧？” “沉小姐，江老是来调理身体的，这种小事不用他操心，你别打扰他。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陆羿淡道。 “我想帮你。”沉思君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温柔似水。 “不用，我与沉小姐非亲非故，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陆羿冷着脸说完，继续看手里的书。 第232章 陆轩中秀才（四更） “小姐，这人不识抬举，你别管他。”秋水说道。 沉思君柔声吩咐：“把食篮留下，我们走吧！” “是。”秋水瞪了陆羿一眼，把篮子交给旁边的狱吏。 沉思君对那几个狱吏说道：“我相信陆主簿不会杀人，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陆主簿就请各位照顾一下。” “沉小姐放心，我们知道陆主簿的为人，不敢怠慢。” “就是。”其他人附和。 沉思君看了秋水一眼：“赏。” 秋水掏出荷包，倒出几个小元宝赏给狱吏。 主仆走后，狱吏对陆羿说道：“陆哥，这些吃的东西……” “给大家分了吧！”陆羿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银子……” “沉大小姐赏的，你们只管收着。” 大小姐想当散财童子，他犯不着挡了这些狱吏的财路，反正这个人情他是不会领的。 陆羿合上书，从小窗口望向外面。 现在夏琨应该到那里了吧？ 高衙役每天给慕思雨送上一封信，慕思雨从刚开始的担忧紧张到后来的放松，不过他一日没有出来，就没有办法彻底放心，只是他瞧着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不至于自乱阵脚。 她每天给高衙役送些吃食。 虽没有明说，高衙役也能明白那是送给谁的。 陆家村。陆轩推开门，朝里面喊了喊：“小云儿，嫂子……人呢？“ 陆轩进屋喝水，却看见桌面上满是灰尘。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又来到厨房，发现那几口锅好久没用了。 “怎么回事？” 安亦珩也回家了。玉氏殷勤地端茶倒水，问道：“珩儿，饿了吧？娘给你煮鸡蛋吃。” “不用了娘，我在城里吃过了。”安亦珩说道。 “那就再吃点。”玉氏笑着去厨房忙碌。 安亦珩敲了敲安钰的房门：“小妹。” 正在烧火的玉氏僵住了。 她太高兴了，忘记安钰不知所踪的事情。 这可怎么办？ “娘，小妹呢？”安亦珩敲了半天门没有回应，打开门看了看，里面没人。“小妹出门了吗？” “她啊，她现在是陆家的人了，我哪里知道她在哪里？”玉氏冷着脸。 对啊，是那丫头自己走的，又不是被她赶走的，这么心虚做什么？ “娘，小妹姓安，一日没有嫁出去，那就是我们安家要照顾的人，你是不是又……”安亦珩皱眉。 “我只说了几句陆家的人，她就跟我急了。我哪知道她去哪里了？大概去找陆家的人了。”玉氏道。 “陆家怎么了？”安亦珩问。 “你回来得正好，我正要处理姓夏的和你妹妹的亲事，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把这件事情处理了。” “之前不是谈好了？”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不知道那个陆羿做了什么。”玉氏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 安亦珩听着，心中大惊。 说起来这件事情不怪陆羿，要是有人这样欺负他的家人，他也会找他算账。至于陆羿杀人，他觉得不可能。 陆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他有的是让对方生不如死的方法，那比杀了对方有效果多了。 “小妹不愿意退婚是不是？” “何止不愿意，简直要跟我翻脸了。别人都说女儿就是赔钱货，说的真是没错。” “娘！”安亦珩冷着脸。“我不想听见这种话。” “好了，我不说了，我给你煮鸡蛋吃。” “我出去一趟，鸡蛋就不用煮了，我真的不饿。”就算饿，现在也没有心情吃。 他想起了陆轩。这次他们是一起出门又一起回来的。 安亦珩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说道：“娘，这次出门我被人下了泻药，要不是陆轩背着我去看大夫，这次科考就砸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只知道陆家人是我的贵人，既然妹妹不愿意退婚，那就别退了。” “儿啊，谁给你下的药？你得找他去。这种人怎么这么卑鄙无耻？” “这世间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弄明白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总之有小人想害我。娘，陆轩中秀才了，我也中了。这次出行我对陆轩多了几分了解，他非常有才华，肯定不止做个秀才。一个陆轩就这么厉害，他的哥哥可是远近有名的神童，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你就信我一次，不要得罪陆家的人。” 玉氏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一个乡下妇人，不懂那些东西。儿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的儿子。 安亦珩出门来到隔壁，正好陆轩出来了。 “安兄，我家里人不在，我去村里问问是不是出事了。”陆轩神色不自然，显然很担心。 “我听我娘说了一些事情，你要不要听听？” 陆轩听安亦珩复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他们现在在城里？” “对。听说你嫂子租了一套房子，现在全家人包括那只小狗都去城里了。” “谢谢。” “你是不是要进城找他们，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妹妹也去你嫂子那里了，我没见着她始终不放心。” 慕家老宅。蒋氏看着慕东元吃完家里最后一个鸡蛋，咽了咽口水。 年迈苍老的她在短时间内又老了好几岁。 “我的腿疼得厉害。”慕东元沙哑地说道：“你去找慕思娇，让她拿点银子给我治腿。” “我去过了，她不见我。”提起慕思娇，蒋氏的眼里满是愤怒。“没良心的贱蹄子，白疼她这么多年。” 早知道慕思雨这么有出息，当初就该多疼疼她了，说不定现在也能像童氏这样被慕思雨当祖宗供着。 “你给她带句话，要是她不见你，你就把她的秘密捅出去，让她少奶奶的梦破灭。”慕东元恶狠狠地说道。 “东元，你说的是……” “慕思娇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是谁的，王家的人一直不知道。你知道王公子为什么认这个野种吗？因为他不行，他生不出孩子。王老爷给了他最后的期限，要是他再没有子嗣，就把外面的私生子接回来继承家业。我给王公子出的主意，把慕思娇弄过去做个假妾。其实王公子跟太监差不多，根本就没有碰过慕思娇。” “啊？这……”蒋氏没想到慕思娇的荣华富贵都是假的，还以为她真的迷住了王公子。 她这几日一直咒骂姓王的不是东西，慕东元给他做了多年的书童，他们家的姑娘还做了他的妾室，结果他也不知道照顾一下慕东元，还让人把慕东元打成这样。 没错！慕东元是被别人打的。 说起来也是王公子惹了不该惹的人，对方太厉害了，王公子就把慕东元推给对方出气。现在废了，就把他当用过的抹布扔了。 蒋氏刚出门，看见推门进来的慕正易，眼眸大亮：“乖孙儿，你回来了。” 第233章 慕正易落榜 蒋氏这妇人可恶，但是对大孙子和小儿子没得说。 虽说唐氏和慕大海不地道，但是蒋氏不会把气撒在宝贝大孙子的身上。她还指望这个读书人大孙子给她带来荣华富贵呢！ 慕正易常年生活在书院，很少回来，对家里的人没什么感情，不管蒋氏怎么热情，他都是淡淡的。此时只嗯了一声，不想理她。 蒋氏完全没发现慕正易的冷漠，还热情地迎过来，从他手里接过包袱：“一路上累了吧？快进来歇会儿，奶奶给你煮……” 顿时，蒋氏僵住了。 家里什么也没有了，煮什么？ “我想吃肉。”慕正易淡道：“不吃粥，只吃白米饭。” 蒋氏一脸纠结，最终咬咬牙说道：“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地里拔两根葱回来调味。” 慕正易实在累了，根据记忆进了他以前住的房间。 然而那个房间现在被慕东元住了。 推开门看见慕东元，慕正易皱了皱眉。 慕东元冷漠地看着他。 慕家最得宠的两个男丁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这是我的房间。”慕正易不悦。 慕东元从很久以前就不回家了，他原本的房间早就变成柴房，现在乱槽槽的，无法住人。 慕东元冷笑：“我是你小叔叔，我说哪个房间是我的，哪个房间就是我的。” “那个……”蒋氏在后面说道：“乖孙儿，你先住你爹娘的房间吧！” “为什么？”慕正易不高兴。 “你小叔现在腿脚不便……” 蒋氏这话刚说出来，从房间里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砰！ 蒋氏紧张地跑过来，站在门口看慕东元把放在床头上的那个碗砸了。 她顿时心疼得不行。家里没剩多少东西了，那个碗是家里仅剩的好碗，连一个小口子都没有呢！ 慕正易的视线停留在慕东元的腿上。 “你不会被王家赶出来了吧？” “闭嘴！”慕东元愤怒地咆哮。 “果然如此。”慕正易冷笑。 “你呢？你考中秀才了吗？”慕东元报复性地嘲笑：“瞧你脸上一点儿喜色都没有，这是没有考中吧？春风楼的小娥姑娘要是知道了，那不得伤心死？她还等着你考上秀才，谋个好差事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 “你怎么知道？”慕正易瞪着他。 “我怎么不知道？春风楼这种地方被我遇见不是很正常吗？王公子是那里的常客。哪怕他后来不行了，也要去那里装装样子，免得被人说成太监。我的好侄儿，家里供大价钱养着的读书人却在那里和一个青楼女子夜夜笙歌，还真是风流多情。” “慕正易！”蒋氏瞪着慕正易。“你小叔叔说的是不是真的？” 慕正易皱了皱眉，冷着脸不说话。 “好啊你，你居然去那种脏地方，那种地方的女人是好的吗？不知道身上沾了什么病。我们拿那么多银子供你读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不是说好的考功名吗？你这样……你这样真是气死我了……”蒋氏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咳嗽起来。 “小娥是好姑娘，我不许你这样说她。”慕正易怒道。 慕东元嗤笑一声。 好姑娘？ 那种地方的姑娘有几个简单的？这个蠢货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呢！他知道那个小娥姑娘在背地里是怎么说他的吗？蠢而不自知。 “你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蒋氏恨不得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很快就能醒过来，然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距离陆羿被抓过了十天，县衙那边一直没有审理这个案子，林大壮的儿子林冬再次击鼓鸣冤，闹得满城皆知。 百姓们围在县衙外面，等着这个案件的审理。 秦县令在房间里踱着步。 师爷在旁边说道：“大人，审吧！” “陆羿这几日在做什么？”秦县令问。 “整日在狱里看书。” “他倒是自在，也不怕本官真的判了他的刑。”秦县令恼怒：“看的什么书？” “一些杂书，什么都看。”师爷道。 “行，这个案子也不能再拖了。本官为他拖延了十天，也算是全了我们的情谊，之后怎么样就看他自己了。” 林大壮一案宣布审理，而因为太多人关注了，所以公开审理，允许百姓观审。 慕思雨得知这个消息赶到县衙，与众多人一起观审。 十天不见，陆羿的胡渣长出来了，整个人瘦了不少，不过一直没有晒太阳，反而白净了。 “大人，此人害死我爹，求大人重判。”林冬跪在那里哭求。 秦县令敲了一下惊堂木：“陆羿，你为何不跪？” 陆羿拱手，淡道：“回大人，我朝有律令，秀才可以见官不跪。” 众人这才明白，陆羿在十二岁那年考中了秀才，还是最年轻的秀才。 一时间，众人看着这个器宇轩昂的青年，唏嘘不已。 如果他家不出事，他会是整个家族甚至整个村的骄傲，然而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面临什么。 “本官问你，林大壮可是你所杀？”秦县令再问。 “不是。” “你有什么证据？” “我有。”陆羿淡道。 林冬回头看向陆羿：“你胡说。” “原告，不可打断被告说话。”秦县令说道：“陆羿，既然你说有证据，那就把证据拿出来。” 围观在那里的人低声谈论道：“十天了，尸体都臭了，这陆羿故意拖延十天莫不是想毁尸灭迹吧？”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如果他等着尸体的证据毁灭，那更说明他心虚，对他更不利。” 慕思雨捏了捏手掌。 此时除了她之外，陆知谦，陆轩，陆少羽兄妹还有安钰都在这里等着。 陆少羽拉住慕思雨的手掌。 慕思雨低头看向他。 “别怕。”陆少羽淡道：“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慕思雨轻轻地点头：“我知道。” “大人，请传我的随从夏琨。他把证据带来了。”陆羿说道。 “好，传夏琨。” 夏琨带着一名老者走进来。 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厉大夫。 厉大夫是这里最有名的大夫，许多病人都认识他，他一出来，大家都好奇这件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毕竟他一直生活在苏州城。 第234章 陆羿说，那就开棺（二更） “此人莫不是就是证人？”秦县令不认识厉大夫。 陆羿拱手：“请大人允许厉大夫重新验尸。” 秦县令皱眉：“事隔十天，尸体早就腐烂了，应该下葬了，这个时候如何验尸？” “那就开棺验尸。” “胡闹！” “并非在下胡闹，而是想要证明我的清白，就得开棺验尸。”陆羿拱手：“大人曾经说过，只要经你手的案子必没有冤案悬案，大人想要让这个案子真相大白，就得把它理得清清楚楚。厉大夫是方圆几个城池最厉害的大夫，曾经是宫里的御医，他验尸更能服众。” “难不成你觉得我县衙的仵作做得不好？”秦县令不悦。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算真有失手的时候，也不足为奇。” “大人。”林冬磕头：“我爹死得这么惨，好不容易入土为安，现在又要把他刨出来，这是想让他连死了都不安宁！求大人明察。” 秦县令头痛。 这个陆羿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自古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还想把他刨出来，是不是大逆不道？ “大人，正是死者为大，所以我们更要弄清楚他是怎么死的。如果他死得不明不白，那不是更加冤枉吗？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他一身冤情无处诉，连投胎都不成。”慕思雨在门口喊道。 “这位小夫人说的有道理。” 其他百姓附和。 陆羿听见慕思雨的声音，回头看向她。 他朝她笑了笑，张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信我。” 慕思雨点点头，满是信任地看着他。 “大人，不行啊！”林冬还是不同意。 然而事到如今不是他不同意就行的，那得秦县令说了算。 “开棺验尸。”秦县令说道：“来人，马上把林大壮的尸首运回到县衙重新验。” “好勒！”高衙役说道：“属下马上去办。” 人群中，陈县丞看向角落里的一个人。那个人点了点头，悄悄的退了出去。 夏琨一直留意这里的举动，没有忽略那两个人的动作。 他跟了过去。 从城里到陆家村，就算最快来回也得两个时辰，更别说还得掘墓。 “陆羿，你既然派人去请了厉大夫这样的名医，为何不提前说？若是提前说，就不用下地入葬了。”秦县令说道。 “大人明察，若是提前说了，有些证据怕是就看不见了。只有这样悄无声息的，才不会打草惊蛇，我们才能看见想看见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要清理掉那些证据？” “大人等会儿就知道了。” 慕思雨一个回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妙龄少女。那少女戴着帷帽，一身富贵的打扮。 少女察觉这边有人打量，回头看过来，在看见慕思雨时，掀起纱帽露出一张漂亮的鹅蛋脸，朝她微笑点头。 慕思雨记得她，就是陆羿出门几天后带回来的那位江老的外孙女。 “陆夫人。”沉思君走过来。“夫人这几天肯定急坏了吧？” “还好，我知道夫君没罪，他向来聪明，肯定有法子的。”慕思雨微笑。 “早就听闻陆夫人与陆主簿夫妻情深，今日一见，你们的感情的确让人羡慕。上次在回沪北城的路上，陆主簿总是提起陆夫人。那时候我就想美好的夫妻感情便是像两位这样的吧！” “夫君倒是没有说过这些。他呀，从来不会说有多想我，只说了因为担心路上不安全，几宿不敢睡觉，一直在外面守着确保安全。我瞧他瘦了这么多，黑眼圈都有拳头那么大了，可把我心疼坏了。” 什么总是提起陆夫人？说得好像两人无话不谈似的。 古代也有绿茶，真是够了。 沉思君柔声说道：“陆夫人在做生意是不是？正好我刚来，好多东西都用不惯，要是有机会的话，真想去陆夫人的店里看看。” “这个问我就对了。”慕思雨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在沉思君面前翻开：“这是我新推出来的沙发，你感觉怎么样？上次那个沙发卖给了李家小姐，那是独一款。现在我推出来的这款比那款更大更柔软，最重要的是功能更好。当然了，价格对你来说肯定不贵，也就三百两银子而已，还有这款……” 沉思君：“……” 她只是客气而已。 再说了，她丈夫的官司还没有解决，她就迫不及待在这里招揽生意，这样庸俗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那样好的陆羿？ “这位夫人，现在说这些不合适吧？”秋水为沉思君解围。 慕思雨抬眸看向沉思君：“瞧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每个月月银是有规定的，三百两对沉小姐来说应该太多了。” 沉思君放下帷帽：“三百两也不多，只是这件事情改天再说吧，毕竟陆主簿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也是。等会儿我夫君的事情解决了再给沉小姐介绍新款的家具。”慕思雨说道：“正好赚点银子给我夫君补补，他都瘦了。” 沉思君往旁边挪了挪。 秋水压低声音说道：“小姐，你真的要买她说的那个什么沙发吗？三百两也太多了，根本就是抢劫嘛！” 沉思君是江老的外孙女不假，但是也是寄人篱下的，手里没有多少银钱。三百两买个椅子，要是被江老知道，怕是要被训成狗。 两个时辰就是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又不可能干等着，于是许多百姓就去干别的事情去了，门口只剩下几个亲属守着。 秦县令和师爷也临时去后台了。 陆羿和那个林冬倒是没有被押下去。林冬席地而坐，陆羿找衙役搬了个椅子坐着，手里拿本书看着。 “你爹不在了，你看起来很开心。”陆羿突然对林冬说道。 林冬瞪大眼睛：“你胡说！我当然很伤心。” “伤心？那你还买了新鞋？”陆羿看了一眼他的脚。“不仅新鞋换了，还有银子去喝花酒了。” “没有……我才没有。”林冬恼怒。 陆羿却不再搭理林冬了，继续看手里的书。 林冬开始不自在了。 他看了看门口，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又看了看秦县令的案台。 汗水从额间流淌下来，脸色越来越苍白，一副心虚的样子。 第235章 你是逃不掉的（三更） “陆羿，你害死了我爹，就没有一点儿愧疚吗？”林冬颤抖地说道。 “愧疚？你觉得呢？”陆羿嗤笑。 他翻看着手里的书本，不等林冬说下去，继续说道：“别急，马上就真相大白了。” 林冬听了这话，冷汗直流。 公堂外，陆轩对旁边的慕思雨说道：“这个林冬肯定有问题，你瞧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慕思雨也察觉到了。 原本以为林冬最多就是诬告陆羿，为的就是那点银子，现在看来怕是不仅如此，背后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原因。 两个半时辰之后，高衙役和夏琨带着一批人把棺材抬进了县衙。 “大人，这路上还真是惊险。”高衙役对重新上堂的秦县令说道：“兄弟们抬着棺材上马车的时候，马儿突然受了惊，要不是夏琨及时出现控制住了那匹马，只怕我们这几个不死也得脱层皮，最重要的是这具棺材肯定带不回来了。” “如此凑巧？”秦县令疑惑。 “大人，肯定是我爹的冤魂在阻止我们开棺。大人，哪有把死者从地底下刨出来的，让我爹入土为安吧！”林冬跪在地上哭道。 “你不是说是我害死了你爹吗？既然你爹这么冤枉，那就让他来找我好了。”陆羿正色道：“棺材既抬过来了，没有不开的道理。” 秦县令挥了挥手：“事已至此，那就开吧！” 原本离开的百姓闻讯赶过来，一个个都在等着这个案子真相大白。 当棺材打开的时候，一股恶臭味传来。 厉大夫早就蒙好了口鼻，看见棺材里的情况，皱起了眉头。 接着拿着各种工具捣鼓那具尸体。 时间一点点流逝，百姓们都在等着厉大夫做出结论。 “尸体被埋在土里过，刚死亡时验不出来的一些东西现在差不多都暴露出来了。死者的确被打断了五根肋骨，殴打他的人力气很大，不过却不高，当时殴打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厉大夫指了一个中等身材的衙役，让他出来。 那衙役站在厉大夫的面前。 厉大夫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你打我这里……” 那衙役挥出拳头。 “看见了吧？就是这样。所以，殴打死者的人肯定比死者矮半个头。” 秦县令说道：“陆羿的个头可比死者高多了。” 厉大夫继续讲解：“那人还把死者按在水里产生窒息，再把他扔进水里毁尸灭迹。他的脖后有指印，而且这人……是左撇子。” “这就神了，连左撇子都能看出来？”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不仅如此，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是仵作说的那个时间，而是往后再推迟一个时辰。”厉大夫说道：“死者先在水里泡得没有力气，爬上岸的时候才被凶手攻击。”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并没有证据。”有人说道。 慕思雨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站在陈县丞的身边，只怕这些话是有人指使的。 “仵作说的话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就不相信了。我的专业便是证据，我所说的每句话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们要是觉得不妥，可以找几个大夫过来再验，他们要是不认可，我自然可以与他们理论。” “大人，凶手我已经抓过来了。”陆知谦推着一个人进了衙门大堂。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腿肚子打颤，不敢看秦县令。 “这是何人？”秦县令问。 “此人便是杀害林大壮的真正凶手。”陆知谦说道。 “哦？案子还没有审理，你怎么知道此人才是凶手？” 陆知谦拱手：“大人，小的是陆羿的随从。我家老爷交代过，在审理此案的时候真正的凶手肯定会来观审，因为他要确定自己安全了，到时候我只要在人群中看见符合厉大夫说的条件的，行迹鬼祟的，那人便是凶手无疑。”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那人跪在地上磕头。“我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啊，只是来凑个热闹。” “大人是不冤枉的，你冤不冤枉本官就不知道了。”秦县令淡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小的是石头村的胡三。” “胡三，你可认识死者？” “小的……小的……”胡三眼神闪了闪。 “林大壮的发妻便是石头村的，如果说你不认识死者，那你才是有鬼。”陆羿说道：“大人，不如问问石头村的村民。” “堂外的可有石头村村民的？” 守在外面的村民连忙争着表现：“大人，我是……” “我也是……” 陈县丞皱了皱眉，后退几步，从人群中离开。 不用说，这次又让陆羿逃脱了。 接下来的审理非常顺利，林大壮的确是胡三杀的。这个胡三常年在外做长工，家里有个长期独守空房的媳妇。这女人不守妇道，与林大壮勾上了。胡三撞见了几次，心生杀意。 那日他正回家，撞见林大壮被陆羿和夏琨收拾，藏在暗处看着。等陆羿和夏琨走后，擅长潜水的林大壮爬上来了，胡三借此对林大壮动了杀机。 胡三经不住几吓，就这样招了。陆羿终于洗清了嫌疑，当场释放。 “哥……” “爹爹……” “老爷……” 家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安钰不方便，由夏琨扶着，在那里开心地笑着。 安亦珩也在不远处，见安钰与陆家人相处得这么好，更加坚定了把安钰早些嫁过去的想法。 这样他也不用分心了。 陆羿看向人群外的慕思雨，朝她笑了笑。 慕思雨走过来，说道：“饿了吧？我们回家。” “好。回家。”陆羿说道。 “哥，我还是觉得那个林冬有问题。”陆轩说道：“他刚才明明心虚了。” “嗯。”陆羿说道：“因为他知道我不是凶手。” “那他还告你？”陆轩气道。 “受人指使罢了。”至于指使他的人是谁，不难查出来。 “安兄。”陆轩见到不远处的安亦珩。“你还没走呢？既然如此，一起去吃个饭吧！庆贺我哥终于洗脱冤屈。” “好啊！”安亦珩淡笑。 “厉大夫来了。”夏琨带来厉大夫。 陆羿感激地行礼：“劳烦您跑这一趟。” 第236章 蒋氏走上不归路（四更） 王府后门，一名穿着绸缎的婢女走出来，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看见其他人，把一个荷包塞给守在门外的蒋氏。 “这是我们姨娘最后一点银子，别再来了，再来我们姨娘也没有东西给你。” 蒋氏激动地打开荷包，看见那些碎银子，顿时沉了脸色：“这才多少？慕思娇那个贱丫头在王府吃香的喝辣的，对自己的家人不闻不问是不是？这点银子加起来还不到三两，打发叫花子呢？” “叫花子？叫花子有你们这么贪心呢？姨娘在王府也不好过。她还大着肚子呢，吃不好睡不好的，你们还来找她讨银子。” 婢女说完不等蒋氏说什么便进去了，用力把门关上。 蒋氏黑了脸，对着那后门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脏的都骂出来了。 王府里面，听见响动的嬷嬷过来查看情况：“怎么回事啊？” “不管她，一个乞丐婆，讨不到银子就骂人。”婢女心虚地说道。 “哪来这么猖狂的乞丐婆？”那嬷嬷说着打开后门。 蒋氏看见门开了，撒腿就跑。 跑远了停下来，再看手里的荷包，心里烦得要死。 这点银子别说看诊了，连米面都买不了多少。这样下去不行啊！东元的腿不能不看啊，要不然以后真的废了。 “今天这个案子真的太惊险了。”经过的行人说着林大壮这个案子。 蒋氏听见了，拦住那行人：“你们说林大壮不是陆羿杀的？” “对啊，林大壮偷别人家妇人，被那家的男人杀的。” “那陆羿没事了？” “没事了。多亏了那个从苏州城来的名医，叫什么来着？厉大夫。那位大夫神了，仵作验不出的他都验出来了。” “厉大夫？”蒋氏惊喜。 “大娘，你这是要找厉大夫看诊？那你得快些。听说这位厉大夫会在沪北城呆五天，五天后就要回苏州城了。” “大娘，你有钱看诊吗？这位厉大夫要的诊金高着呢！” 蒋氏满脑子都是不用去苏州了，那位厉大夫就在这里。可是银子怎么办？对了，听说老二在城里做长工，那肯定赚到银子了吧？ 慕大山做长工的地方不是别家，正是郑家。 郑歆月经过时，慕大山连忙停下动作，低头哈腰地问好：“大小姐。” 郑歆月当然不会把一个低贱的长工放在眼里，优雅地踩着慕大山的后背上了马车。 蒋氏正好看见这一幕，眼里满是不屑。 慕大山说进城做工的时候，蒋氏还当他出息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像慕大山这样的废物能有什么出息，活得比狗还不如。 马车走后，慕大山准备回郑府继续做工，却听见有人喊他。 他回头一看，蒋氏大步走过来。 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咋了，连亲娘都不认了？”蒋氏瞪着慕大山。 慕大山虽然老实，却不像以前那样唯她是从。 他知道在这个亲娘的心里他什么也不是，今日来找他肯定不是因为终于想起有个二儿子，而是有事。 “我还要干活儿。娘有什么事？要是没事我就进去了。要是被管家看见我偷懒，那是要罚月银的。” “你现在每个月的月银有多少？”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三百文。” “怎么可能是三百文？你这样的壮劳力，又整天被人这样当狗使唤，没有二两也有一两吧？” 慕大山垂着眸子：“没有，住在这里，吃在这里，只有三百文可拿。” “那你能借到银子吧？你去找朋友借十两银子给我。”蒋氏理所当然地命令。 “没有。”慕大山淡道：“我没有朋友，就算有也是一些苦命人，他们都没有银子。” “怎么可能没有？你就这么没用吗？连个朋友都交不上。”蒋氏瞪着他。 她想到什么，凑近慕大山，压低声音说道：“这郑家有钱吧？你进去偷偷拿点东西出来，我去卖了就有钱了。” 慕大山瞪着蒋氏：“娘，你想害死我吗？要是没事我就去干活了。” 慕大山飞快地跑走了。 “诶，你怎么这么没用？又不会把你吃了，你这个废物！”蒋氏大骂。 慕大山走远了，蒋氏又后悔了。 早知道先把他手里的钱拿来再说，三百文也是钱啊，够买些米面了，现在好了，那小子肯定不出来了。 怎么办？东元的腿怎么办？ 虽说慕东元最近对她冷漠，说话阴阳怪气，蒋氏的心里也很难受。可是想着慕东元小时候可爱嘴甜的样子，蒋氏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她把他现在的反常归根于他受了伤，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一个满身金饰的胖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他一手拿着一个吃的，吃得满嘴都是油。 蒋氏被他挂在身上的那些金饰晃花了眼睛，最后视线停留在挂在他腰间的那块玉佩上。那玉佩一摇一摆的，好像随时会掉下来似的。 “要是……”蒋氏舔了舔嘴唇，目光贪婪地看着他腰间的玉佩。 她忐忑不安地走向那个胖子。 那胖子太胖了，起码两百斤，走路都不灵活，总是撞到别人。 蒋氏低着头撞过去。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蒋氏嘴里说着，那只手颤抖地抓住了玉佩。 得手了。 她快速地跑开。 胖子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撞击，倒是没有留意，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我的玉佩呢？”胖子走了没几步，发现腰间的玉佩不见了。“谁偷了我的玉佩？可恶的小偷，要是让我抓住了，一定砍了你的手。” 蒋氏躲在角落里，看着那胖子走远，这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来。 此时她满头是汗，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 她的心脏仿佛快要跳出来似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到了。 她的眼里满是狂喜。 从当铺出来，蒋氏拽着那五十两银子，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她得赶快打听厉大夫的下落，然后让他给慕东元看腿。 陆羿没事了，慕思雨先把他接到租的那间小院里做了满满一桌好吃的，宴请众人庆祝陆羿洗刷冤屈。 吃完了那顿，厉大夫去找同行切磋医术。 其他人收拾东西准备回村。 第237章 他说，我帮你生的 推开门时，门上的蜘蛛网沾得慕思雨满手都是，她拿手帕擦了擦，一脸嫌弃地看着布满灰尘的房子。 “看来大家今天得晚点休息了，咱们太久没有回来，到处都是灰，得好生收拾一下。” “没问题，现在就干。”陆知谦说道。 陆家众人收拾房间，安亦珩兄妹回了隔壁。 玉氏坐在房檐下做鞋，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先看见了安亦珩，脸上带着笑，在看见安钰时笑容消失了。 “你还舍得回来？不是去陆家过日子吗？那直接就回陆家啊，回我这里做什么？” 安钰忐忑地喊道：“娘，我不是故意要走的。” “你不是故意要走的，难不成还是有人把你抢走的？那你说来听听，到底谁把安大小姐带走了？”玉氏冷笑。 “娘。”安亦珩打断玉氏的刁难。“我真的很累，可以让我休息了吗？还有，我决定让小妹早日成亲，不等年后了，下个月吧！” “什么？”玉氏瞪着安亦珩。“说好的年后，为什么这么急？难不成这丫头做了……” “娘。”安亦珩厉声打断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家人回来，村里的人正好奇林大壮那个案子，一大堆人在附近探头探脑，玉氏还说得这么大声，就怕别人不知道她女儿和外男单独生活了十来天似的。 玉氏拽着安钰往里面拖。 安钰看不见，被她这么拖着，脚下踉跄。 “啊……”安钰摔在地上。 玉氏嫌弃地看着她：“真是没用，连个路都走不好。” 安亦珩把安钰扶起来，再把院门合上，隔绝了那些打量的视线。 他回到玉氏面前，非常不高兴地看着她：“娘，不要再闹了，安钰是你的女儿没错，但是马上就是别人的媳妇，你这段时间能不能安生些？” “我哪里不安生了？明明就是她不安生。珩儿，你就惯着她吧！是，她眼睛看不见，很可怜。那谁来可怜你娘啊？你爹不在了，我一个人要拉扯你们两兄妹，你要读书，我要伺候她，难道我不辛苦吗？” “你是辛苦，没有人说你不辛苦。家里的银钱不用你操心，我平时读书之外也会赚钱。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好好照顾妹妹。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管过她吗？她一个人在外面走动的时候，你关心过她的安危吗？” 安亦珩见玉氏还想解释，伸手打断她：“不说这些了，下个月安钰嫁过去，以后都不用你操心了。” 他没有说的是在陆家吃饭的时候，那位厉大夫看了安钰的眼睛，说她的眼睛还能治，只要舍得银子就成。 玉氏当然舍不得银子，而他虽然能赚些银子，短时间内却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过陆家愿意给安钰医治。 “小妹，你回房休息。”安亦珩摸了摸安钰的头发：“别怕，哥哥现在考上了秀才，你怎么的也是秀才的妹妹。等哥哥考取功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安钰轻轻地点头：“好，哥哥这几天也放松一下，不要看书看太晚。” 村长敲响陆家的门。 陆少羽开的门，见是村长，把他请了进来。 慕正涵泡了茶水过来，陆芷云端着在城里买的干果放到村长的旁边。 陆羿知道村长的来意，交代了慕思雨几句，便过来接待他。 “村长，还没有吃饭吧，我让内人做几道下酒菜，咱们喝几杯。” 村长乐呵呵的：“行啊，好久没有跟你喝酒了。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平时很难见着你的。” 村长这一喝就是一个时辰，离开的时候红光满面的，舌头都打结了。 守在外面的村民见着村长，连忙询问陆羿家的情况。 那林大壮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为什么回来了？难道是县令大人包庇他？ 世人都知道官字两个口，官官相护，老百姓根本斗不过官。 “行了行了，你们别乱猜了。”村长说道：“那林大壮是胡三杀的，胡三都认罪了。” 村长把案子的大概说了一下。 虽然他喝多了，描述的方式有些混乱，村民们还是听明白了。 “我就说陆羿不可能杀人，你们还不相信。”姚氏说道：“他大好的前途，干嘛为个不要脸的畜生毁了？” “散了散了。” 村里没有杀人犯，那大家就放心了。 陆家众人一忙，天都黑了。 “剩下的交给我吧，你们先休息。”慕思雨对陆少羽等人说道：“今天别看书了，伤眼睛。” 陆少羽从慕思雨的手里接过毛巾：“你一个人想擦多久？” “擦不完就明天擦呗，反正这几天我不打算去店里。”慕思雨说道：“自己当老板就是好，想放假就放假。” “等你放几天假，你那店还在吗？”陆少羽毒舌道。 慕思雨捏着陆少羽的脸颊：“跟着夫子学了这么久，怎么这张小嘴还是这样不讨喜？” 陆芷云在旁边笑了起来：“嘻嘻，哥哥变成小花猫了。” 陆少羽没有擦脸上的灰尘，没好气地瞪了慕思雨一眼：“幼稚。” 慕思雨：“……” 被个小屁孩鄙视，她心好伤。 说起来她来这里也有大半年了。 她看着陆少羽和陆芷云两个孩子，相比刚见时的骨瘦如柴，现在像菩萨座前的仙童似的，真是好看。 陆羿在她面前挥了挥：“好看吗？” 慕思雨回过神来：“我生的孩子，当然好看。” 陆羿挑眉，在她耳边说道：“不是我帮你生的吗？” 慕思雨脸颊一烫，嗔怒地掐他一下。 “嘶！” 陆轩在旁边看不下去了：“你们有完没完？回房间玩去。” 这里还有孩子呢！ 就算孩子看不见，还有他这个小叔子，也不知道顾及一下他的心情。 陆羿从慕思雨的手里接过毛巾，对其他人说道：“好了，都不做了，明天再收拾。” 反正卧室最先收拾出来了，现在晾得差不多，可以住了。别的嘛……也不急，明天再说。 “我去烧热水。”慕思雨被陆羿的眼神灼伤，往灶房跑去。 第238章 蒋氏求诊（二更） 狗叫声把慕思雨吵醒。 她睁开眼睛一看，外面天大亮。 最近神经紧崩着，连续好多天没有睡个好觉，昨天一放松下来，又被那禽兽折腾了好久，竟睡得这样沉。 她慢慢地坐起来，闷哼一声。 这禽兽…… 这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要是哪天做到了，岂不是要被他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 “小黑，不许吵，娘累了，让她多睡会儿。”陆芷云甜美的声音响起。 “汪汪……” “嘘！别吵了。” 慕思雨笑了笑：“这个小傻子！” 还是可爱的小傻子。 出门时，只见安亦珩与夏琨说着什么，陆羿在院子里劈柴，陆芷云和陆少羽正在陪小黑玩，陆知谦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一出门，几双眼睛看着她。 她觉得不自在，摸了摸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 安亦珩觉得呆在这里有些不妥，与夏琨说了两句，先走了。 “早饭在锅里，大家都吃了，见你睡得沉就没有叫你。”陆羿朝她走过来：“过来，我给你打水洗漱。” 慕思雨跟在陆羿的身后。 “安公子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给夏兄说想把婚期提前。”陆羿盛着水。“夏兄说与你商量一下再决定。” “提前到什么时候？” “下个月初五。” “那只有半个月了，咱们现在安排来得及吗？” “来是来得及。只是这样一来，夏兄与知谦不能再用一个房间，那得单独给他一个房间。” “这个好办啊！原本给我娘准备的那个房间先给他用。我娘看样子不打算跟我们住，空着也是空着。” “安钰姑娘行动不便，以后我们肯定要分心照顾她。” 陆羿倒不是嫌弃安钰，而是在说明一个事实。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大。安钰这些年都是靠自己活过来的，她娘根本不管她。她嫁过来，与我们刚开始相处的时候肯定不自在，我们多照顾一下她，让她慢慢习惯就好了。再说她的眼睛不是能治吗？说不定很快治好了。” 陆羿摸着她的脸颊：“你怎么这么善良啊？” “正常人都会这样，我这不算什么。”慕思雨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不，不是这样的。” 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样无私。 厉大夫说过了，安钰的眼睛想要治好，没有五百两是不可能的。 五百两不是小数目。 聘礼一百两，成亲办酒席也得十几二十两银子，花这么大笔银子帮个随从娶媳妇，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家又不是有金山银子，慕思雨的手里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的闲钱，给安钰看病后，她应该剩不下什么了。 “银子是可以赚的，但是幸福不是随时都能遇见的。”慕思雨环住陆羿的腰，依偎在他的胸前。“虽然我们与夏大哥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感觉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既然有缘成为朋友，当然希望他能抓住幸福。” 初遇夏琨时，他坐在巷口，日复一日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在意。那样的孤寂让人觉得全天下都抛弃了他，他再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现在好了，他有留恋了。 陆羿扶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道：“水要冷了，等会儿再抱好不好？” 慕思雨：“……” 松开他，狠狠瞪他一眼：“谁要抱你了？” “好，我抱你。”陆羿眼眸含笑。 夏琨从门外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着一个盒子出了门。 他敲响隔壁的房门。 “谁呀？”玉氏不耐烦地走过来。 安亦珩和安钰都在家里，玉氏与人没有来往，不知道谁会敲门。 打开看见夏琨，表情淡漠：“什么事？” “我找安钰。”夏琨淡道。 玉氏看见这张脸便觉得可气。 整天都是这副棺材脸，好像她欠他银子似的，要不是看在他家主子大方，愿意出那么高聘礼，谁想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好像债主似的。 “安钰，出来。”玉氏不耐烦地喊道。 夏琨脸色沉了沉：“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你家的狗，你是不是应该对她客气些？” “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轮不到你来教我。”玉氏冷笑：“你听不惯，那就别听。” 安亦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娘，我想喝茶。” “来了。”玉氏应了一声。 安钰慢慢地走出来。 夏琨走进院子，扶住她：“你哥有没有给你说我们的婚期提前了？” 安钰红了脸颊，轻轻地点头。 哥哥给她说的时候，她特别的开心。只不过高兴之后又有些忐忑，就她这个样子，真的能成为一个好妻子吗？ “这里是两套衣服，一套是喜服，一套是你平时穿的。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我再换。” 夏琨少有说这么长串的，可见他真的在慢慢的改变，而对安钰，他也是认真对待的。 村里东边，一辆马车停在蒋氏家门前。 蒋氏先下马车，接着打起帘子把里面的厉大夫请出来。 “大夫，我家到了。” 厉大夫轻轻点头：“嗯，在前面带路吧！” “这边请。” 厉大夫的身后跟着一个药童，那是好友药房的药童，临时借给他用的。 马车也是好友的，为的就是方便他出入。 蒋氏一打开院子，只听” 从里面传出愤怒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是不是想把我饿死？” 蒋氏脸色大变，急忙跑进门。 一股恶臭味传过来。 蒋氏差点吐了。 慕东元不能下床，大小便都拉在床上，现在房间里全是那股恶臭味。 慕东元双眼发红，像只凶兽，恶狠狠地瞪着蒋氏。 “易儿呢？我不是让他照顾你吗？” “他？早在你走的时候他就跟着走了。人家是高贵的读书人，怎么可能照顾我这个残废？”慕东元阴笑。 “娘给你请了大夫，你很快就会好的。我先收拾一下，千万不要让大夫久等了，那可是苏州城的厉大夫。” 慕东元脸上的冷笑消失，眼神变得火热无比：“真是厉大夫？” “是。”蒋氏抹着眼泪。“娘在城里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你乖一点，千万不要乱说话。” 第239章 他的腿有救（三更） 蒋氏端来凳子，请厉大夫和药童在院子里先坐会儿，她进去收拾房间。 此时的她哪里有半点尖酸刻薄的样子，像个普通的农家妇人，满脑子只有对儿子的担忧。 厉大夫轻轻叹息：“二元，你去帮一下。” 那个叫二元的药童不情不愿地进去帮忙。 “多谢小哥。”蒋氏谄媚地道谢。 慕东元的眼里闪过不屑。 对这种低贱的药童有什么好讨好的？瞧她那张脸，真是恶心。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空气中还有那种味道。 二元出来说道：“师叔，里面的味道难闻极了，晚辈给你蒙个面巾吧？” “不用。”厉大夫站起来：“走吧！” 厉大夫为慕东元把完脉，接着检查他受伤的地方。 “之前吃过药？”厉大夫说道。 “吃过，村里的赤脚大夫开的，止血用的。”蒋氏说道：“是不是他开的药不对？” “没有，开得极好，幸好吃了他的药，不然令郎怕是活不到现在。”厉大夫摸着胡子：“这伤有点麻烦，治是能治，但是治好了怕是也会留下残疾，再者治疗的费用也不低，以你家的情况未必能支撑下来。” “需要多少银子？” “光是接骨用的药就得花费一百两，后期还得调理，总共下来需要一百五十两。” “这么贵！”蒋氏被吓了一跳。 她手里总共五十两银子，买了些米面回来，现在还剩下四十七两银子。 “他的伤势特别严重，必须用上我特制的药才行，而那个药配起来非常麻烦，我现在手里只有五瓶。这五瓶只够他用上两个月，回去后还得继续调配。你觉得不合适，我可以用便宜点的，只是这样他以后怕是下不了床。” “用好的。”慕东元沙哑地说道：“我不想在床上躺一辈子。” “大夫，用好的。”蒋氏说道：“那五瓶多少钱啊？” “八十两。” “我手里没有这么多钱，你看能不能先卖给我两瓶，过几天我再来买剩下的三瓶？”蒋氏道。 “可以。”厉大夫站起来：“我再给你开个内服的药，你每天煎给他喝，可以帮助他早些恢复。” 从蒋氏那里出来，厉大夫没有急着离开。他回头问蒋氏：“陆羿家怎么走？” 蒋氏僵着脸，指着一个方向：“房子最大的那家就是。” 慕思雨把姚氏请到家里来，向她请教成亲需要置办的东西。 村里成亲都是简单办一下，没有那么多门道。姚氏也说不清楚，不过也没有急着走，而是在旁边出主意。 “夏大哥，你别忙了，过来帮忙想一下。” 夏琨冰块般的脸上浮现茫然的神色：“想什么？” “虽说安钰就在隔壁，但是该有的礼仪肯定要是遵从的，到时候让抬轿的轿夫抬着安钰绕着村里走一圈，你骑着马在前面领着……” “还要坐花轿啊？”姚氏惊讶。 “当然要了，一辈子一次的事情，肯定要风风光光的办。安钰是新娘子，要坐着花轿进咱们家的门。” “然后就是新房，咱们得装扮一下……” 没有人出主意，她就按现代的风格来了。 陆羿领着厉大夫走过来。 “夫人，看看谁来了！” “厉大夫！”慕思雨惊讶：“你怎么找到我们家的？” “我来村里看个诊，想到你们家就住在陆家村，顺便来看看。”厉大夫笑呵呵地说道：“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慕思雨热情地招呼：“快请坐，我去泡茶。” 姚氏见他们有客人，先走了。 不过陆家要花大价钱操办婚事的事情她得告诉村里的女人，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同时也给他们提个醒，人家是要大办的，到时候千万别送十文钱或者二十个鸡蛋，或者抓一把青菜就想来吃席了，那样还不如别来了。 慕思雨到隔壁把安钰请过来。 厉大夫再次看了安钰的眼睛，说了同样的话。 “不过我没有提前准备，今日先扎针，回去我就把药送过来。”厉大夫说道。 “麻烦大夫了。”慕思雨说道：“安钰马上要和夏大哥成婚，现在开始治疗会不会影响什么？” “没什么影响的。不过一旦开始治疗就不能断，断了就前功尽弃。我的建议是你们把她带到苏州城静心治疗。这样没有人打扰，她的心情放松，对治疗有帮助。” 安钰紧紧地抓着慕思雨的手臂：“慕姐姐，我害怕。” “别怕，放松点。”慕思雨说道：“这位厉大夫是名医，我们家小叔就是厉大夫治好的，我相信你也能好起来。你还年轻，只要有一线希望，不管怎么样也得试试，对不对？” “很贵吧？” “夏大哥还年轻，总能赚够银子还给我的。你的眼睛要是好起来了，也能好好照顾夏大哥了对不对？” 安钰绞着手帕，轻轻地点头。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自己能好起来。 “厉大夫，咱们村有人生病了吗？居然还能请动你。”慕思雨随口一问。 “是一个妇人来请的我，据说在城里找了我几个时辰，每家药房都问过了，我去找老友的时候正好遇见她。她儿子的腿废了，我刚才去看了看，真惨，想治好是不容易的。我最多能让他下床走动，想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 “腿废？是不是姓蒋？那儿子姓慕？” “那妇人是姓蒋，儿子是不是姓慕我就不知道了。陆夫人是不是姓慕？莫不是你家亲戚？” “没有，不熟。”慕思雨淡笑。 她才没有这样的亲戚。 不过蒋氏对这个小儿子是真的疼爱，就是不知道这个儿子感不感激她的付出了。那个慕东元可不是什么好人。 蒋氏刚把饭菜做好，端到慕东元的房间。 从外面传来敲门声。 “东元，你先吃，娘去看看谁来了。” 慕东元端着碗就吃，根本就没有理会蒋氏。 蒋氏浑浊的眼睛停留在慕东元的身上，眼里满是失望。 当年真不该让东元去做什么书童，现在弄成这样不说，跟自己也不亲了。 “来了，谁呀？催命啊！”蒋氏一边埋怨一边走出去。 此时的她越来越沧桑，走路都慢了许多，背也驼了，头发更是白了一大半。 第240章 他说，我想娶你啊（四更） “嘿嘿，娘……” 慕大海和唐氏站在门口，朝着蒋氏讨好地笑着。 蒋氏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们回来做什么？” “娘，这里是咱们的家，当然得回来了。”慕大海说着往里面挤：“我闻着肉香味了，是不是煮肉了？” “娘，我们两天没吃了，先吃饭再说吧！”唐氏顶开蒋氏越来越瘦弱的身体，往里面跑去。 “站住！你们偷走的银子呢？”蒋氏追着那对夫妻跑进去。 蒋氏的确买了米面和肉，因为自己也想吃肉了，就多煮了些。刚才盛了一大碗给慕东元，锅里还有一小碗。 等她追到厨房时，慕大海和唐氏一人盛了一碗白米饭，那一小碗肉就这样被他们瓜分了。 唐氏只分得几块肉，不高兴地瞪了慕大海一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慕大海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慢，那么满满的一碗白米饭，他好像怕有人跟他抢似的，几口便吃完了。 “娘，还有饭吗？” 蒋氏拿起旁边的铲子朝慕大海打过去：“你还好意思问我，全被你两个饿死鬼吃了，连一粒米都没有给我留。老娘今天打死你两个讨债鬼！你们回来做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 “娘，我是你亲儿子，不过吃你几块肉，至于嘛！” “就是，娘，你想吃再煮就是了。我们是饿坏了，这才吃得快了些。娘别打了……” 唐氏从灶房跑出去。 蒋氏追着她打。 “你这个死老太婆，够了啊！我给你脸面，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唐氏怒了，一把推开蒋氏。 蒋氏摔在地上，哎哟地拍着腿：“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收了我啊？这一个两个讨债的，要把我打死了啊！” 唐氏厌恶地看着蒋氏：“别装了，这招对童氏有用，对我没用，你当我是童氏那个蠢货吗？” 慕大海瞪了唐氏一眼：“够了，跟娘好生说。” 说着扶起蒋氏：“娘，别气了。我马上让唐氏给你煮一大锅，犯不着为这点吃食生气，气坏了怎么办？” 蒋氏瞪着慕大海：“银子呢？” “什么银子？”慕大海不敢看蒋氏的眼睛。 “你从家里拿走的银子。”蒋氏拿着铲子打着慕大海：“我箱子里的银子全不见了，你敢说不是你们干的？” “别打了，是我拿的，是我拿的。” “那银子呢？” “全不见了。” 慕东元吃着肉，听着外面的打闹，心里越发的厌烦。 蒋氏泼妇般的哭闹声，唐氏和慕大海的讨好声，那些就像噩梦似的，让他明白以后的日子就是这样暗无天日。 慕大海和唐氏回了房间。 从回来到现在，两人只顾着求蒋氏饶过他们，没有关心过那个残废的弟弟。 “娘打得真狠。”唐氏埋怨道：“慕东元废了，你二弟翅膀又硬了，她以后还得靠我们大房，居然对我们这么狠，她是不是老糊涂了？” 这次出门带走了七十两银子，那是蒋氏所有的身家。 刚开始他们打算在城里租个房子住着，再找个活儿干，结果没做几天，慕大海迷上了赌博，就把银子输光了。 “当初你听我的，刚开始赢的时候就收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文钱都不剩。”唐氏埋怨。“现在又得回来过苦日子。我告诉你，我伺候你没问题，你是我男人，但是想让我伺候小叔子是不可能的。” “谁让你伺候小叔子了？”慕大海说道：“过段时间他的伤好了些，再给他找个媳妇，让他媳妇伺候他。” “他这样谁会嫁？”唐氏觉得慕大海简直在说笑话。 “到时候再说吧！”慕大海不耐烦。“困死了，睡觉。” 隔壁房间，蒋氏给慕东元擦了药，问道：“东元，感觉怎么样？” “有点痒。”慕东元说道。 “那是不是不舒服？”蒋氏紧张起来。 “有点痒，说明正在恢复。”慕东元不想跟蒋氏多说什么，但是又不想她在这里罗里吧嗦的。 “太好了，看来这药有效果。”蒋氏高兴地说道：“那得赶快赚银子才行，不然这两瓶用不了多久。” 可是怎么赚银子？ 这五十两银子还是她…… 对了，她可以成功第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只要多做几次，东元的腿就有救了。 “明天我进城找娇娇儿，她肯定有办法。” 慕东元问她哪来的银子时，她就说是慕思娇给的，前者也没有怀疑。 梦想家居。慕思雨清点了库存，做好记录准备离开时，风筝跑了过来。 “师父，咱们刚送的货出事了。” “怎么了？”慕思雨问：“别急，慢慢说。” “那户人家麻烦得很，说我们的货有问题，还指明了要你亲自去看看。” “行，我去看看。” 风筝赶着马车把慕思雨带到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 院子门口挂着红灯笼，再进里面，到处都是一片喜气，看样子这户人家要办喜事。 “你说的主人家在哪里？” “应该在里面。”风筝指着里面的屋子。“师父先进去吧！我去找管家谈点事情。” “好。” 慕思雨大步走进大堂。 只见那里背对着她站着一名穿着喜袍的男人。 慕思雨觉得这男人的背影好熟悉啊！ 她认识的人之中有要成亲的吗？ “你好，我是梦想家居的老板，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那人慢慢地转身看过来。 一张熟悉的脸，熟悉得昨天晚上还被她撩得意乱情迷。 “夫君，你这是……” 干嘛穿着一身喜袍？ 难不成…… 他要另娶？ 慕思雨脸色沉了沉。 “收起你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陆羿走向她，拉起她的手。“思雨，那日你说女孩子都想有个盛大的婚礼，可是我却没有给过你。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但是我想让你我都少点遗憾，所以，你愿意重新嫁给我吗？” 慕思雨：“！！！！” 她瞪大眼睛。 不是另娶，而是要跟她重新拜堂？ 面前的男人目光如星辰般，俊美得像是画里的贵公子。他的身上仿佛有一道光芒，那熠熠光芒照耀着她，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光芒之下。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陆羿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因为……我想娶你啊！” 想娶的是你，不是原来的那个慕思雨。 不想委屈你没名没份地跟着我啊！ 第241章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羿哥，你动作快些，夏大哥驾车接童婶他们应该快到了。”风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等会儿行完礼再慢慢看我师父，嘿嘿。” “你还把我娘叫来了？”慕思雨嗔怪。 “不仅有岳母，还有姚婶他们。既然是拜堂成亲，当然不能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把家人和朋友都请来了。” “你也不怕他们笑话。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现在还来拜堂成亲，他们不觉得我们奇怪吗？” “不会。”陆羿说道：“房间里有喜袍，你也去换上。我去门口接一下他们。” “好。” 慕思雨的心里喜滋滋的。 她当然也想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 原主与陆羿成亲，一个不情，一个不愿，整个婚礼像是丧礼似的，村里的村民吃完便走了，都不想多呆。 现在不一样，这个婚礼是陆羿心甘情愿给她的，她也是心甘情愿要嫁给他的。这门亲事应该受到大家的祝福。 慕思雨换好喜袍，坐在梳妆镜前，看见台上都是各种化妆品，眼眸大亮。 “这也是他准备的？他有这么帖心吗？” 她这是捡到宝了吧？ 原以为嫁了个冷面男，原来是个暖男啊！ “羿嫂。”陆真真推开门，朝她喊道：“啊，羿嫂，你太幸福了，可以住这么好的房子。” 房子？ 对啊！这房子是谁的？ “这房子……”慕思雨想说，还不知道这房子是谁的呢，就听见陆真真噼里啪啦说一大串。 “你别瞒着我了，我早就问过风筝了，他说这房子是羿哥买给你的。羿嫂，你太幸福了！” 慕思雨呵呵干笑。 她能说自己这个房子的主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吗？ 事实上她要成亲，做为新娘子也是最后知道的。 难怪陆羿最近奇奇怪怪，好像瞒着她在筹谋什么，原来干这么大的事情。 “你嫂子来了吗？” “来了来了，我哥和我侄儿都来了。现在我们家住在城里，只要羿哥一句话，我们马上过来蹭吃蹭喝。” 陆真真陪慕思雨说着话，没多久其他客人陆陆续续赶到了。 其他人没有进新房，童氏过来看了一下，见她和小姐妹聊天，没有多逗留，抹着泪走了。 陆美琴拉着安钰过来了。 “安钰，你过段时间也要成亲了，今日先适应适应。”陆美琴笑道。 陆真真现在不在村里，与安钰不是很熟悉。不过安钰现在住的房子就是陆真真家的，所以很快便打成一片。 “你哥也来了吗？”慕思雨问安钰。 “嗯，来了。”安钰乖巧的点头。 “应该只有我们村里的人吧？要是还有外人的话，我都不好意思出去了。”慕思雨一边说着一边补着妆。 “还有青山书院的山长。”陆真真说道：“你店里的伙计，还有大牛哥和二牛哥也来了。” “羿嫂，大牛哥和二牛哥不是在你店里干活吗？后来怎么没做了？”陆美琴问。 “刚开始带他们做了几个单子，他们做事情很努力，但是做家具不仅要努力，还得多思考。前不久大牛和二牛去县衙送东西，被高衙役看上了，之后便找我要人，我觉得挺不错的，就让他们去了。” “真好啊！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这都多亏了我们漂亮的新娘子。” 陆羿的高堂不在，请他最尊敬的恩师白维康山长坐了上位，如父亲接受他们的行礼。另一个位置由童氏坐着。 陆少羽和陆芷云站在观礼的人群中。 陆芷云只知道热闹，不知道他亲爹亲娘拜堂成亲是多么奇葩的事情。 陆少羽倒是懂是这些，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爹娘感情好，他们做子女的只会开心。 白维康欣慰地看着这个爱徒。 虽然他没有参加科考，但是以他的能力，必然前途无量。如今他又与爱妻感情深厚，那就更没有什么担心的。 这个学生无疑是完美的，无论是智商还是才学，以及男人不怎么重视的容貌，他都这么出色。以前让他担心的是他太冷漠，对一些事情的看法过于偏执。如今看他眼里满是柔情，便知道他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一个男人心中有了爱，对这世间有了依恋，做事也会有底线。 “一拜天地。”云老在旁边喊道。 慕思雨一身昂贵的喜袍，戴着凤冠，盖着盖头慢慢地弯腰拜下去。陆羿拉着红绸，与她一齐行礼。 “我成亲的时候有这样的阵仗就好了。”陆真真自言自语。 陈大嫂没好气地说道：“想什么呢？你知道这喜袍多少钱吗？十五两。还有这凤冠……” 陆真真的哥哥笑呵呵地说道：“咱们努力赚钱，等真真成亲的时候也大办。” 每个人都是笑呵呵的。只有安亦珩，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怪怪的。 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隆重？要说以前没有钱这样大办，事隔多年，没必要再补一个吧？ “二拜高堂。” 陆羿牵引着慕思雨转身，朝着白维康和童氏拜下去。 白维康摸着胡子，轻轻地笑道：“好，好。” 童氏的眼里含着泪花儿。 当年慕思雨成亲，童氏抱着她狠狠哭一场。 慕思娇算计了一场，陆羿把慕思雨接过去，慕家众人连句好话都没有，童氏是唯一一个舍不得她的。那时候她就觉得遗憾，女人一辈子一次的成亲居然办成这样。 现在圆满了。 再也没有遗憾了。 “夫妻交拜。” 最后一拜，礼成。 陆羿把慕思雨送进了洞房里。 送进洞房，再掀开盖头。 今日来的都是自己人，跟陆羿没大没小惯了，挤在那里闹着要看新娘子。 盖子一揭开，众人都惊艳了。 从来没有浓妆艳抹过的慕思雨今日这么一打扮，在昏暗的烛光下，瞧着像画里的小仙女似的。 那双眸子泛着光泽，如上好的宝石，让人想要采摘下来。 “看够了吗？”慕思雨嗔怒。“还不出去喝酒？” “喝，必须得多喝几杯。” 慕思雨看向了陆羿：“你少喝点。” “那不成。”陆大牛嬉笑：“羿哥今天少喝不了。” “就是。”其他人附和。 “不过羿嫂放心，肯定不影响你们洞房。” 慕思雨拿起旁边的枕头砸向说话的陆二牛。 一群人哄笑离开。 第242章 房子是你的，我是你的 房间里只剩下慕思雨和陆羿。 一下子安静下来，倒是有点不适应，气氛怪怪的。 慕思雨见他傻盯着自己，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不是要去陪客人喝酒吗？我给夏大哥说过，他会帮你挡酒。你也别傻呼呼的，喝不过就装醉，他们自然就放过你了。” “好，听夫人的。”陆羿捧着她的脸，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等我回来。” 说完转身就走，仿佛后面有什么人追似的。 慕思雨呸了一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一下子躺在床上。 “啊……”沉重的发冠硌得她好难受。 她连忙坐起来，先把发冠取下来，解下那些沉重的东西，整个人顿时轻了许多，舒服多了。 “羿嫂。”陆真真端着汤圆进来。“先给你煮了酒酿汤圆垫垫肚子，等会儿羿哥回来再陪你吃点。” “怎么是你来照顾我？你快去吃东西吧！”慕思雨从陆真真手里接过汤圆。 “羿嫂，我有事找你。”陆真真抱住慕思雨的胳膊。“刚才又来了两位客人，听他们说是什么高衙役和温书吏的。他们两个成亲没有啊？”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她：“小妮子，你不会看上他们谁了吧？” 陆真真吐吐舌头：“我就问问嘛！” “那你给嫂子说说，你是喜欢高衙役这种的，还是喜欢温书吏这种的？”慕思雨说着，吃了一个汤圆。 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儿，又这么折腾了两个时辰，早就饿了。 陆真真咬咬唇：“高衙役成亲了吗？” “你喜欢高衙役这种的？”慕思雨惊讶。 温文崧长得清雅，看起来脾气挺好的，大多数小姑娘就喜欢这种的。 高衙役嘛，又黑又壮，说话粗声粗气，嗓门还挺大，特别是瞪着一双眼睛的时候，熊孩子都能吓哭。 “羿嫂有所不知。”陆真真在她身侧坐下来：“我和哥嫂做串串香的生意也不是一直都顺利的。” “刚开始赚了些银子，但是这样太招人恨了，找我们麻烦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一些地头蛇，白吃白喝不给钱，还找我们的麻烦。我们本来想着再这样下去还不如回去老实种田了，是高衙役巡逻的时候赶走了他们，还总是照顾我们的生意。” “那些地头蛇见衙门的捕快经常来咱们店，也不敢捣乱了。我们家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本来呢，他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是不收他钱的，可是他执意要给。每次吃都给钱，还一文不少，倒是让我们的生意更好了。” “这样说来，你是想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慕思雨取笑她。 “我就是问问嘛！与其让我哥嫂帮我张罗，还不如自己找个喜欢的。我找个喜欢的，日子过得也舒服些。” “我也不知道高衙役有没有成亲。到时候帮你问问。”慕思雨笑道：“你快出去吃酒吧！别饿着了。” 陆真真的目的达到，的确也饿了，便出去吃席了。 慕思雨吃完酒酿汤圆，把碗放在桌上，趴在窗口看着外面。 宾客吃洒的热闹传入她的耳内，与这园子的虫鸣声相融合。风吹在她的脸上，柔柔的，还带着香气。 原来是园子里种了她喜欢的几种花卉，花开得极好，香气扑鼻，进入她幸福的记忆里。 “小心。”夏琨和陆知谦扶着陆羿进门。 “夫人，老爷喝醉了。”陆知谦说道。 “先放到床上吧，谢谢你们了。”慕思雨说道：“其他的客人就麻烦你们招待一下了。” “没问题。”陆知谦知呵呵地说道：“我不行，还有琨哥，琨哥可是酒仙。” 夏琨淡淡地扫他一眼：“你倒是挺会慷他人之慨。” “咱们兄弟谁跟谁。”陆知谦拍了拍夏琨的胸膛。 “交给你了。”夏琨说道：“等会儿我送醒酒汤过来。” “多谢。” 两人走后，慕思雨给陆羿脱鞋。 刚把鞋脱掉，正把他的腿往床上挪，突然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床上一拖。 “呀！你没醉？” 陆羿翻身压过来：“夫人说的，喝不过就装醉，我可听夫人的话了。” “别闹，等会儿他们还要送醒酒汤呢！”慕思雨见他不老实，连忙制止他。 陆羿不听，脑袋往她脖子处拱着。 “你不是说听我的话吗？骗子。”慕思雨推了推他。 “听，当然听，不过……”陆羿在她脖子处舔着。“力不从‘心’。” 慕思雨：“……” 力不从心是这样用的吗？ 青山书院的院长，他的恩师就在外面，要不要把他叫进来问问？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慕思雨用力一推，从床上爬下来。 她整理着衣服，前去开门。 送醒洒汤的不是夏琨，而是店里的一个小伙计。小伙计把醒酒汤送到，说了句吉利话，连房间里都没有看一眼便走了。 慕思雨把醒洒汤端进去，合上门。 “过来喝汤。”慕思雨推了推陆羿。 陆羿翻身坐起来：“你还没吃吧？我陪你吃点。” 等她吃饱了，就可以好好吃她了。 他可是饿了好久，就等着今天洞房花烛好好饱餐一顿。 饭菜早就送过来了，现在差不多冷了。不过有些菜是凉菜，吃也是能吃的。 慕思雨吃了一碗酒酿汤圆，并不是很饿。她随便吃了几口菜，喝了一碗温在小炉子上的汤，就此结束晚饭。 陆羿更没吃几口了。他本就喝了不少酒，在喝酒的时候随便夹几筷子菜便填得差不多了。 “等一下……”慕思雨见陆羿抱她起来。“我们还没有洗漱。” “等会儿一起洗。”陆羿的声音沙哑无比。 红烛跳跃着美丽的舞蹈，在红烛的照耀下，陆羿一点一点地解开她的衣裙，看着那如白玉般的肌肤，眼眸暗沉。 慕思雨不是第一次与陆羿这样亲密，但是此时被他燃烧的眼眸吓得不敢看他。 陆羿亲吻着她的肩膀，那薄唇在她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印记。 这是他的领地。 他像个兽王似的，在自己的领地上宣示着主权。 两头青丝交缠，就像两具身体相融，那小猫儿般的叫声与兽王的吼声在这寂静的夜间响起，春意无边。 第243章 慕正易被书院除名（三更） 陆羿搂着香喷喷的妻子，亲吻着她的头发。 热情过后，他爱怜地轻抚着她的鼻子、脸颊、红唇。 “这房子……”慕思雨侧了侧身，看着面前的俊美男人。“你不解释一下？” “这是我们的房子。”陆羿说道：“有时候太晚了，无法出城的话就可以在这里住一下，免得总是委屈你住客栈。” “很贵吧？”虽说沪北城比不得苏州城，但是这么几进几出的大宅院没有几百两银子也买不下来。 除了买房子，还要添置那些园子里的东西，处处都要银子。 主簿的月银并不多，就算做几十年也买不起这样好的房子，所以这笔银子来历不明。 “不用担心，我可以赚到银子。” 至于怎么赚到银子，就不用告诉她了，免得她又要担心。 慕思雨贴在他的胸口：“不管你做什么，一定要记住一条，你得好好保护自己。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不能倒。” “我答应你。”陆羿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不会倒。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活着回来找她。 新房子名叫陆园。房子不小，需要有人看管和打扫。 本来是没有仆人的，第二日高衙役送来了两个仆人，说是送给他们的新房礼。 “既然城里有房子了，我们与文夫子约定的半年之期也到了，不如让少羽和涵弟搬到新房子来住，等休沐的时候再接他们去村里与小云儿他们相聚。”慕思雨与陆羿商量。 “可以。” 送陆羿去衙门后，慕思雨去了集市，买了各种各样的花种，打算在园子里种上各种花卉。 然后又重新修整了一下房子的内部。比如说有个区域非常空旷，她打算做成小型的玩乐区域，可以让孩子玩耍。 家里的茅房和厨房都要重新改造。对慕思雨来说，每天用得最多的除了卧室就是茅房和厨房，所以这几个地方非常重要。 不过这些都是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先慢慢规划，再一点点改造，就像蚂蚁搬家似的总能打造成她喜欢的样子。 无论哪个时代，房子都是让人喜欢的东西，它不仅代表着家，还代表安全感。 “羿嫂，刚才那个是蒋大娘吧？”陪慕思雨出来逛街的陆真真扯了扯慕思雨的衣袖说道。 “哪里？”慕思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人，你看错了吧？” “也是，她家里一堆的糟心事情，应该没心情出来闲逛。”陆真真也没看清楚，只当看错了。 蒋氏靠在墙上，等慕思雨和陆真真走远了才钻出来。她贼头贼脑地看了看四周，拽着一个荷包跑了。 跑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她打开荷包一看，居然只有一两碎银子，其他的都是铜钱。 “呸，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只有这点钱。”蒋氏失望不已。“不行，还得重新找一个冤大头。” 要是能遇见上次那个胖子就好了，他就是行走的金库，随便拽下来一件就能换取不少银子。 “听说了吗？有个书生被春风楼扔出来了。说是没银子还想占着他们的姑娘，被打得那个惨哦！”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那是有钱的老爷们去的。那里三等姑娘摸一下小手都要一百文，喝一杯酒要五百文，亲亲小嘴要二两银子，过夜嘛……更别说那些有品阶的，像是取了花名的，楼里的十二花魁，那就更不得了了。” 蒋氏正好听见几个男人的谈话，脑中一亮：“对啊，要说有钱人，那里肯定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 蒋氏赶到春风楼。 砰！一人被扔了出来。 “哎哟，找死……”蒋氏刚要咒骂，看见地上那青年的样子，惊道：“易儿！” 虽然那青年被打得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蒋氏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慕正易。 慕正易没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被蒋氏看见了，遮住了脸：“你认错人了。” 他被打掉了两颗牙，说话漏风。 蒋氏拽住他：“你休想骗我。慕正易，你这个臭小子，老娘当你回书院读书了，没想到你又来这种地方鬼混。你对得起我们付的束脩吗？你怎么也不争口气呀！” “读书？”扔慕正易出来的龟公嘲笑道：“他被书院赶出来了，连科考的名额都没有了，还做着科考当官的美梦呢？” “怎么可能？”蒋氏的身子晃了晃。“为什么呀？你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慕正易见越来越多的人指指点点，面子里子都没有了，也不装了。“你以为交了束脩就可以好好读书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我吃的穿的是什么？我在书院天天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负……” “你你……你是去读书的，又不是去和别人比富贵的。”蒋氏被这个大孙子气笑了。 围观的人看不过去了，对着慕正易指责道：“小伙子，你可是这里的常客，只怕家里给你的银子都花在这里了吧？明明是你作风不正，还要怪家里人给你的银子少了？我瞧你奶奶这身打扮也不像是富贵人家，能让你读书不错了。” “就是。我们村也有个读书人，家里穷得叮当响，但是人家争气啊，这次还考中秀才了呢！” “我们村那个虽没有考中，但是一直很努力，说是下次再去考，也没听说拿着家里给的银子去青楼呆着啊！” 慕正易见越来越多的人指责他，不想在这里丢人现眼，甩开蒋氏跑了。 蒋氏哪里能让他跑了，拽着他不放：“你跟我去书院，我们一起求夫子留下你。你可是奶奶最后的希望啊！易儿……” 要说慕东元是摧毁蒋氏骄傲的重击，慕正易被书院赶出来这件事情就是压倒蒋氏心灵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烦不烦啊，死老太婆。”慕正易不耐烦地推开蒋氏。“别烦我，要去丢人你自己去。” 蒋氏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老天爷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活了！” 第244章 夏琨与安钰的婚事（四更） 围观的行人摇摇头，同情地看了蒋氏一眼，各自散开。 自古赌坊和青楼门口是显现人生百态的地方。 “慕大山，愣着做什么？快点跟上。” 几个人走过去，为首的胖总管对着落后的瘦个子中年男人喊道。 慕大山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蒋氏，心情复杂，最终扛着箱子跟上其他人。 傍晚，天色暗了下来，最后一点余光被老天爷收走了，整个天地陷入黑暗之中。 汪汪！ 村里的狗听见脚步声乱吠起来。 “谁呀？这么晚还在外面走动。”狗主人在里面嘀咕，却没有出来查看的意思。 狗这么大的动静，就算真有小偷也偷不到他们家里去。再说了，虽说村里多了一个作坊，日子比往年好过，也没到招贼的地步。哪个小贼不去偷有钱人家，跑来偷他们这些穷人？ 嘎吱！嘎吱！ 蒋氏拖着疲惫的身体好不容易才回到家。 她推了推门，没推动，拍打着院门：“开门。” “娘，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唐氏慢悠悠地走出来，还打着呵欠，语气埋怨：“哪有玩这么晚的，害我们等了好久。” 蒋氏阴冷地看着唐氏。 现在光线很暗，蒋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氏，唐氏感觉到了危险，干笑道：“娘，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蒋氏冷笑：“你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儿子。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被书院赶出来了？” “啥？”唐氏大惊：“怎么被赶出来的？” “你问我，我问谁？”蒋氏越说越气，抓起旁边的扫帚朝唐氏挥去：“我打死你这个扫把星！你还我听话的孙子！” 慕大海听见响动出来：“娘，这又是怎么了？” “你出来得正好，我要你休了这个丧门星！”蒋氏指着唐氏骂道：“整天只知道偷懒，也不问问自己儿子怎么样了。要是今天我不是在城里遇见他，还不知道他被书院赶出来了。你知道他天天逛青楼吗？你知道他和青楼女子不干不净吗？” “易儿不会的，易儿从小就聪明，夫子都夸他是好苗子。”唐氏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她还等着儿子考取功名，以后做诰命夫人呢！ 慕东元被吵醒，听着外面的争吵声，眼里满是嘲讽。 慕正易也算好苗子？ 陆家人越过越顺遂，蒋氏这边怎么闹腾与他们无关。不过有关他们的事情也不是秘密，毕竟村子就这么大，还有几个大喇叭，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得沸沸扬扬。 夏琨与安钰的婚期到了。 这是村里有史以来最华丽的婚礼。 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该走的礼一个不少，聘礼更是把院子占满了。 玉氏微仰着头，对前来道贺的村民轻轻点头，脸上满是傲色。 这些村里的长舌妇平时没少议论他家的瞎女儿，瞎女儿怎么样，还不是嫁得比他们健全的女儿好。 夏琨娶亲，陆家是正主，村里人给足了他们面子。 村长见来了这么多衙门的官爷，仅是衙门的客人就有十桌，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玉大嫂，还是你有福气哦！” “儿子是秀才，女儿嫁得这么好，好福气呢！” 玉氏淡道：“还好。” 几个村妇面面相觑，眼里满是嫉妒。 这样叫还好？又不是什么金疙瘩，嫁给这么好的男人简直赚大了。 “听说请的是城里新开的那家酒楼的大厨过来做的喜宴。”一人说道：“一桌就是十两银子。” “真的？那我得多吃点。” 姚氏帮着慕思雨忙前忙后，忙得差不多了，拉着慕思雨往旁边走了几步。 “跟你说个事儿。” “婶子你说。” “你看咱们家美琴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我瞧你们陆羿带了不少小伙子过来，这些小伙子当中还有长得不错的。你让陆羿打听一下，有没有人要说亲的？” 慕思雨无奈。 陆真真一个，现在又来了一个陆美琴，这是都盯上他们身边的人了？ 不过也不奇怪。相比村里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要是能嫁个吃官家粮的，日子肯定更好过些。 慕思雨回头一望，村里好些个没有说亲的小姑娘都在盯着那些小伙子，想必打这个主意的不止姚氏一人。 “我留意一下。”慕思雨说道：“要是有消息再告诉婶子。” “好勒。”姚氏高兴起来：“不成也没有关系，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能勉强。” “当然。” 高衙役那里还没有问呢，现在又多了一个，这些事情都是推不掉的人情，到时候交给陆羿一起解决算了。 今日最受关注的除了新娘子和新郎，还有安亦珩和陆轩。这两人可是秀才啊，多少姑娘盯着他们不放。除此之外就是陆少羽和慕正涵。当然这两个小毛孩还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只是问他们读书怎么样，差不多都把他们当作准秀才看待了。 “小云儿，你怎么这么聪明？” “这算什么聪明？只要识字的人都能算出来。” “可是我娘不让我读书，说女子是赔钱货，以后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我娘说我是她的小棉袄，最暖她心了。”陆芷云甜美的小脸上满是笑容。“我娘最聪明了，所以能赚那么多银子。我娘说了，等我多学点本事，以后比她更厉害，这样才能过更好的日子。” 邻桌的妇人们看着自己家灰头土脸的村姑女儿，再看人家不输给大户人家小姐的女儿，心里五味杂陈。 喜宴结束后，村里的好几户人家都睡不着。 玉氏也睡不着。 她看着满屋子的聘礼，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安亦珩说道：“娘，咱们搬家吧！” “啊？”玉氏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又要搬？” 不是才刚搬过来两个月吗？ “妹妹嫁了，我也没有什么牵挂，想回城里住了。这房子留给妹妹吧，破是破了点，放柴还是可以用的。” “你是不是担心我去找你妹妹打秋风？”玉氏冷着脸说道：“这么急着带我走，是给你妹腾地方吧？” 安亦珩没有说话，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玉氏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她气得不行，坐在那里默默地抹泪。 她这么多年精打细算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吗？ 第245章 夏琨说，你还是个小姑娘呢 安钰抓着衣服，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呼吸重了些。 “我……回来了。” 刚进门，夏琨便开口说话。 他知道安钰看不见，不想让她恐慌，先说明是自己回来了，让她放松下来。 安钰听见夏琨的声音，果然放下心来。 对她来说，这里的一切透着陌生，她觉得不自在。特别是今天新婚，她有了丈夫，那让她紧张和不安。 “我、我给你打水。”安钰站起来。 “你别动。”夏琨抓住她的手臂：“我洗好才进来的。” “那我……”安钰红着脸，抓着夏琨的衣服：“可以为你做什么？” 夏琨喝了酒，但是大家都知道安钰的情况，没有闹洞房，也没有灌他太多酒。 “你先适应几天再说。以前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夏琨说道：“我给你打了热水，擦擦吧！” 安钰更加彷徨不安了。 她什么都没有为他做，他却还要给她打水，那她嫁给他有什么用呢？ “这是毛巾，给你。”夏琨说道：“我去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夏大哥。”安钰叫住夏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妻子，我既娶了你，这辈子都会对你好。”夏琨说道：“你别想太多。他们都很好相处，也很喜欢你，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就行。” 安钰听见关门的声音。 水温刚刚好，这男人真的太贴心了。 安钰觉得这世间除了哥哥之外，还是有让她留恋的东西的。或许嫁给夏大哥真是她人生的开始，她一定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夏大哥，我好了。”安钰朝外面喊道。 夏琨推门进来，又把脏水给她倒了。 安钰红着脸，脱下喜袍。 夏琨再回来时，看见穿着亵衣亵裤，披着长发的小姑娘正不知所措地坐在床边。 “我……” 咯吱！门合上。 夏琨走过来，把她的腿放上去，让她躺下来。 “夏大哥……”安钰在颤抖。 夏琨看着她无神的眼睛，柔声说道：“你还小，睡吧！” 安钰眨眨眼睛：“我、我十六岁了。” “还是个小姑娘呢！”夏琨把她抱进去。“睡吧！” 安钰感觉到夏琨为她盖上被子，再躺在她的身侧。 他真的没有碰她。 前几天娘走进她的房间，对她说了些成亲当天晚上的事情，说她的情况特殊，不用多做什么，只管顺着夏琨就是了。 如今夏琨要歇息，她也只需要顺着就行了吧？ 她抓紧棉被，忐忑不安地睡了过去。 十六岁的小姑娘从来没有与男人同床共枕过，闻着夏琨独有的男儿气息，又是娇羞又是欣喜。 安钰睡着后，夏琨睁开了眼睛。 他不碰安钰，不仅是因为安钰太小了，还是因为…… 他想让安钰重新选择一次。 等安钰的眼睛好了，像普通的小姑娘看见了外面的美好，再让她选择是不是愿意嫁给自己这么一个年长她十岁的男人。 他配不上这样干净美好的小姑娘。 这一夜无风，却吹乱了村里人的心，多少人谈论着这场美好的婚礼，又有多少人艳羡得哭泣。 慕思雨习惯早醒，但是今天她没有动。听见陆羿穿衣服的窸窣声，她侧身看向他：“今天我晚点做早饭，免得把安钰他们吵醒了，你去城里吃吧！” 陆羿走过来，捧着她的脸颊亲吻着。 “唔……” 她推开他：“没刷牙呢！” “那也是香喷喷的。”陆羿低头含住她，与她的舌头共舞。 慕思雨再次推了推他：“你还想不想去衙门了？” “不想去。”陆羿含住她的耳垂，在她身上点火。 慕思雨浑身都软了。 这男人有没有搞错？ 这么一头饿狼这几年装得像个无欲无求的和尚似的，一旦破了戒，连八匹马都拉不住他奔腾的心。 陆羿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要不然真想留下来。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关心，我在你心里排第几？” 儿女也就罢了，他的亲弟弟也罢了，现在连夏琨新娶的媳妇都心疼上了，就是不心疼自己男人，居然让自己男人饿着肚子进城。 “你很重要，最重要，我也心疼你，只是安钰是个敏感的姑娘，我们得多照顾一下她的心情嘛！”慕思雨说道：“明天再犒劳你。” “今天晚上……” “晚上怎么……”慕思雨想说‘你每天都很晚回来，又吃不上我做的饭，怎么犒劳’，没等她说完这番话，看他深邃的眼睛，顿时明白了这个色胚说的‘犒劳’不是她想的‘犒劳’。 她恼羞成怒，推他走开：“还不快走，等会儿迟了。” 陆羿低笑着走出去。 慕思雨娇嗔地滚来滚去，听见陆羿和陆知谦坐马车离开，她睡不着了。可是又不想出来做饭，怕吵着那对新婚夫妻，弄得安钰不自在。 她干脆点了蜡烛，然后在书桌前画设计图。 说起来古代还没有给孩子用的书桌，她可以设计一套适合古代孩子写毛笔字所用的书桌，上面放各种文房四宝，还容易擦拭，不会沾墨。 对！说干就干。 安钰听见鸡叫声，慢慢地坐起来。 “再睡会儿吧！”夏琨道：“外面天还是黑的，这么早起来也没事做。” “我去做饭吧！虽然我只会做粥，但是……”安钰说道。 “家里的早饭都是夫人做的。夫人特别喜欢下厨做饭，少羽和小云儿也喜欢吃她做的，这个你别管了。你可以喂鸡，扫院子……” 夏琨知道要是不给安钰找点儿活做，她在这个家呆着更不自在。 玉氏以前总是嫌弃她，她的内心特别自卑。 “好。”安钰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这几天你先熟悉环境，到时候院子里的菜也可以交给你浇。” “嗯嗯。”安钰连连点头：“还有呢？” 夏琨无奈，温和地看着她：“咱们家有井，不知道夫人怎么做的，打水上来也方便，你也可以帮着洗衣服。不过太冷就算了，容易冻手。” “我不怕冷。”安钰说道：“那我现在去帮忙烧火。” 第246章 陆轩被辞退 慕思雨正在厨房洗洗刷刷，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在看见安钰的时候笑道：“睡得好吗？” 安钰轻轻地点头：“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 “早上吃葱油饼和蔬菜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要是有喜欢吃的东西告诉我，我给你做。”慕思雨说道：“昨天吃得太油腻了，今天只想吃点清淡的。” “我都可以。”安钰说道：“慕姐姐，我想跟你学做饭，等我学会了，以后就由我来做早饭。” “我喜欢做饭，你就别跟我抢了。”慕思雨笑道：“家里的事情挺多的，你可以做点别的。” 鸡笼子的门还没有打开，陆少羽把鸡笼门打开，二十几只鸡咯咯叫着跑出来。 小黑在院子里追着鸡满院子跑。 “小黑，不许顽皮。”陆芷云呵道：“要是吓着它们了，今天没鸡蛋吃的话，看我怎么罚你。” 安钰听着兄妹俩的声音，对慕思雨说道：“今日少羽不用去书院吗？” “刚好是休沐日，过两天才回去。”慕思雨说道：“饼差不多好了，等会儿给你娘和你哥送些过去。” “不用了。”安钰说道：“我哥在家，我娘会给他做好吃的。” 慕思雨没有勉强，说了句‘好’。 葱香味飘了出来，直往他们的鼻子里钻。 安钰坐在那里添柴，闻着香味，肚子直打鼓。 以前饿几天都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今日闻着这香味，怎么这么闹腾呢？ 盛好粥，又把葱油饼端上桌，最后配上慕思雨自己做的小咸菜。 夏琨扶着安钰坐下来，把她的手放在碗上，再递了一个葱油饼。 “安姨，云儿等会儿带你四处转转吧！你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咱们家，但是以前都不怎么走动，对这里都不熟悉。”陆芷云说道。 安钰有些害羞地点点头：“好。谢谢小云儿。” “我想带安钰去苏州城治疗。”夏琨对慕思雨说道：“回门后就去，可以吗？” “可以啊！我很赞同。”慕思雨一口答应下来：“最近也不是很忙，你只管去吧！再说了，要是忙得太晚的话，我就住在城里了。” 家里还有陆轩，偶尔照顾一下小云儿应该没有问题。陆轩也不是五谷不分，以前原主还在的时候，陆轩身子那么弱也会下厨做饭吃。 “我……我不去。”安钰知道夏琨想治好她的眼睛，只是那价格太贵了。 “听我的。”夏琨拉住安钰的手。“等你眼睛好了，可以帮忙的地方就多了，你不想帮大家多做些事情吗？” “要是……要是花了银子又没有治好眼睛呢？”这才是安钰最害怕的事情。 “不会的。”夏琨道：“肯定能治好。” “你不试试就放弃，难道人生没有遗憾吗？试了不行，好歹也没有遗憾了，所以不管成不成都得试知道吗？”慕思雨开解安钰。 安钰是新媳妇，对这个新家很陌生。 陆芷云带着安钰熟悉家里的环境，这样她可以更了解家里的布局。再者早在迎娶安钰之前，家里有障碍物的地方都重新布置过。 安亦珩坐在院子里看书，听着从隔壁传来的欢笑声，还有妹妹安钰轻松的说话声，眉宇间舒展开来。 玉氏刚洗了衣服回来，听见隔壁的声音，说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娘，你是想回到原先住的地方，还是重新找一个住处？”安亦珩淡淡地说道：“如果是原先的地方，那里还没有租出去，我可以再去谈。” “不要，换个地方吧！”玉氏皱眉：“那里乱槽槽的，住着不舒服。” “好。” “真要搬？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 女儿嫁到隔壁，有什么事情叫一声就到了，那女婿看起来冷冰冰的，她是他的丈母娘，难道使唤他还使唤不动了？为什么要搬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安亦珩没有回答他，不过那态度很明显——搬定了。 晌午，慕思雨正要去给陆轩送饭，却见陆轩带着陆芷云气呼呼地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慕思雨问：“跟谁吵架了？” “隔壁村那私塾……呵，真是笑死人了。”陆轩气愤地说道：“就算求我回去，我也不会回去了。” 慕思雨看向陆芷云。 陆芷云嘟嘴说道：“那个陈夫子特别讨厌。他总是冤枉小叔，还说小叔招女学生不怀好意。本来今天有好几家把女儿送过来读书的，他这么一说，全都回去了。” “这也就罢了，他还四处散播谣言，说我……”陆轩接着说道：“他是隔壁村的，村长护着他，当着众人的面不给我颜面。哼！” “既然如此，那便不做了。”慕思雨不悦：“咱们也不缺这点银子，不过是想给你找个事情打发时间，顺便做点利民的事情。可是现在做得不开心，那就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好。”陆轩点头：“不干了。” “小叔，你要不要去青山书院继续读书？”慕思雨突然问。 陆轩愣了一下：“啊？” “你现在考上秀才了，以后肯定还要继续考取功名。或许这次的事情对你来说是冥冥之中有只手在推着你往另一条路走，你觉得呢？” “可是青山书院……”陆轩不是没有想过继续读书，只是断了这么多年了，突然又回去读书，顾及的地方就多了。 “你慢慢考虑，反正也不急。不过《双面镜》下一册得写出来，弘文馆那边催得急。” 陆轩没有考虑很久，当天晚上陆羿回来的时候，陆轩特意把陆羿叫出去谈这件事情。兄弟俩不知道说了什么，陆轩继续读书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陆轩要去青山书院读书，陆羿亲自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找白维康山长。几乎没费什么口舌，人留下了，东西大多退回来，只收下了茶叶。 “有人在家吗？”从外面传来一名妇人的声音。“陆轩陆相公在家吗？” 慕思雨正在扫鸡屎，听见这声音打开院门。 “你是……” “你是陆相公的大嫂吧？”那妇人扬起笑容。“我是隔壁村的汪氏，以前陆相公没带饭，都是在我们家买饭吃。” 第247章 小云儿伤心了 半个时辰之后，汪氏从陆家离开。 慕思雨揉了揉脸颊，轻吐一口气，转身回去。 汪氏就是隔壁村赵蓉儿的娘，她此次前来是想说亲的。 这种事情她最近遇见得多了，应付起来也得心应手，只是再得心应手，还是嫌麻烦。 陆芷云从外面回来，垂头丧气的，看起来不太开心。 “怎么了？”慕思雨蹲下来看着她：“谁惹我们糖宝宝生气了？” 陆芷云嘴甜，慕思雨总是开玩笑说她是糖做的，所以是糖宝宝。 “二妞要去城里做童养媳。”陆芷云说道：“他爹娘要把她送到蒋员外家。” 慕思雨皱了皱眉：“这样啊！” “娘，什么是童养媳？”陆芷云说道：“荷花说是给别人做媳妇，就像大柱家的张婶，可是张婶是大人了，所以给人做媳妇，二妞只比我大两岁。” “有些家里揭不开锅的人家会把女儿送到别人家做童养媳，就是长大了嫁给那家的孩子。”慕思雨没有瞒着，为陆芷云解惑。 “可是，二妞的弟弟吃白米饭、吃肉、吃糕点，那些东西随便分一点给二妞，二妞也不会饿死，这也算揭不开锅吗？” 慕思雨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不是，那是因为他们心太坏。娘知道云儿舍不得二妞，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们也无可奈何。” “娘，救救二妞好不好？他们说蒋员外的儿子是个傻子，最喜欢打人了。二妞要是过去了，肯定要被欺负的。”陆芷云拽着慕思雨的手不放。 慕思雨迟疑：“你想我怎么帮她？” “咱们买下她好不好？蒋员外给了二妞爹娘五十两银子，二妞就被卖了。咱们再多出点，说不定就能把二妞带回来了。二妞很勤快的，可以做很多事情，你买下她肯定不吃亏。” “好。” 小云儿这么善良，她怎么舍得拒绝她？ 再说，二妞那孩子的确惹人心疼。 慕思雨带着银子出了门，让小云儿在家里等她的消息。 夏琨赶着马车回来。 先把马车套好，再把马车里的安钰扶出来。 安钰一副妇人打扮，穿着夏琨给她买的衣服，头上戴着银簪，瞧着清雅可人。 夏琨把安钰扶下来后，见陆芷云抱着小黑在那里闷闷不乐，问她怎么了。 “二妞……”陆芷云说了二妞的事情。 夏琨了然：“那你娘要白跑一趟了。” “为什么？” “我刚才进村的时候看见有辆马车出村，二妞就坐在马车上。” 话音刚落，慕思雨从外面回来。 陆芷云小跑着过去：“娘。” 慕思雨轻叹一口气：“对不起，小云儿，娘去晚了。二妞被带走了。” 陆芷云红了眼眶，委屈地低下头。 “要不，我赶马车去追一下。”慕思雨见她这样，舍不得了，打算再争取一下。 陆芷云摇摇头：“算了吧，娘，那个蒋员外又不缺银子，不会把人让给你的。” 慕思雨也是这样想的。 要是还没有带走，从二妞爹娘手里还能争取一下，一旦被带走了，那就是蒋员外家里的人了，对这些大户人家来说，怎么可能为这点银子打自己的脸？ 只是没有救下二妞，对陆芷云来说，只怕要难过好长一段时间。 二妞的事情在村里传开。二妞爹娘可不管别人怎么说，用不受宠的赔钱货换了几十两银子，又把那胖嘟嘟的小儿子送去了隔壁的私塾，幻想着有一天自己的宝贝儿子也能考个秀才，那样谁也不敢看不起他们，更没有人会提那不受人待见的拖油瓶。 夏琨带着安钰回门。 安钰回门那天，村里的许多人在门口凑热闹，见那大包小包的礼物，一个个酸溜溜的。 “玉大嫂，你这女婿真不错，羡慕死我们了。” “就是，我女儿回门，我那女婿就准备了十个鸡蛋，十文钱，一包糖，寒酸死了。” “你们家还准备了，我们家连一根毛都没带，还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人。” 玉氏得意地仰着头，神色淡淡的：“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各位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招待了。” 说着把门关上了。 安亦珩在家，玉氏没有作妖，老老实实的做了一桌还算不错的饭菜。 在饭桌上，安亦珩说了他们马上要搬到城里的事情。 安亦珩给夏琨倒酒，说道：“我妹妹就麻烦妹夫照顾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夏琨说道：“房子找好了吗？要是没有找，我可以叫人打听一下。” “找到了，不用麻烦妹夫了。”安亦珩说道：“这间房子就留给你们吧！虽说有些陈旧，但是可以存放东西，你们看着安排。” 回门之后，夏琨带着安钰去了苏州城。 林大壮这件事情之后，童氏总是闭门不出，慕思雨就让她进城去照顾陆少羽和慕正涵，反正城里有房子，童氏去那里呆着更自在些。 童氏刚一走，客人上门了。 慕思雨打量着面前这个找上门的纤瘦妇人。 “你是……” “我是你姨母。”妇人拘束：“你娘呢？” “她不在家。” “去哪里了？”胡氏不自在地说道：“我有事找她。” “你找她什么事？”慕思雨送上茶水：“有事给我说也行。” 胡氏抬头看着她：“我……” “不用急，慢慢说。”慕思雨说道。 “我……想借点银子。”胡氏红了脸颊，面色羞愧：“我知道姐姐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但是除了她，我也不知道找谁了。” “姨母是有什么难处吗？”慕思雨瞧妇人老实，与她多说了几句。 “孩子爹病了，公婆不给钱治病，我只有求姐姐了。”胡氏说道：“十两银子可以吗？” “你们家住哪里？要是不远的话，我们村里有个大夫，直接把他送到你们那里给你丈夫看诊，这样也不用去城里请大夫了。” “不远不远，一个时辰便到了。”胡氏说道：“只是我们手里没有银子。” “我先借给你们，你们有了再还。”慕思雨说道：“现在时间还早，我去看看朱大夫在不在家，要是在家的话现在就出发。” 慕思雨说话间一直打量妇人的神情，见她没有露出任何心虚和破绽，便相信了她的身份。 在找朱大夫的路上，她与妇人闲聊，聊到她和童氏的事情，又相信了几分。 第248章 姨母胡氏 朱大夫在家，听了慕思雨的话，二话不说便提着药箱跟胡氏走了。 慕思雨把马车借给朱大夫使用，这样可以快些来回。 安排好胡氏的事情，慕思雨去地里除草。 姚氏正好经过，走到她的菜地里，蹲下来跟她一起拔草。 “姚婶，”慕思雨回头看见她：“你这是……” “我今天没事做，帮你做点儿。”姚氏说道：“刚才看见你身边跟个女人，瞧着怎么像是胡茉莉？” “胡茉莉？”慕思雨不解：“刚才有个自称是我姨母的人来找我娘，我娘不在，我就请朱大夫跟她走了。我姨母叫胡茉莉吗？她不姓童？” “你没听你娘提过？”姚氏说道：“她是你娘异父异母的妹妹。当初你娘的亲娘病亡了，她爹娶了个寡妇，那寡妇带了个女儿上门，就是这个胡茉莉。” “哦……”慕思雨恍然。“原来如此。” “说起来你娘和你姨母也是可怜人。”姚氏继续说着童氏的前尘往事。“那寡妇做了后娘，你娘当然没有好日子过。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儿子，你娘的日子更不好过了。不过听说你姨母以前挺照顾你娘的，总是偷偷藏东西给她吃，要不然你娘怕是早就被饿死了。你娘和你姨母的感情还挺好。” “我从来没有听我娘提过这些事情。” “你娘命苦，出嫁前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出嫁后还是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以前她的日子不好过，你姨母很少过来，上次过来好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姚氏回忆。“当时连门都没进，你奶奶把她赶了出去，说穷亲戚只知道打秋风。听说你这个姨母的日子也不好过，嫁的男人本来是个读书人，后来得了痨病。” “我知道了。”慕思雨思量。 本来看那姨母是个老实人，想着帮她一把就帮吧，再看朱大夫的态度便知道也认识这个姨母，所以才会这么爽快。 现在看来她没看错人，这个姨母的确值得帮。 姚氏又提起蒋氏：“慕思娇那丫头向来心气高，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看不上。没想到现在发达了，对家里人还挺照顾。慕东元那腿可是非常耗银子的，前不久蒋大娘把苏州城的那个厉大夫请过来看了诊，听说要花好些银子买药，本来以为没戏了，没想到蒋大娘最近大鱼大肉提回来，还说慕思娇把慕东元治腿的银子也付了……” 慕思雨听着觉得神奇，慕思娇这么好心？ “最近没看慕思娇回来。” “没回来，连亲爹娘都没有来看一眼。”姚氏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昨天晚上蒋大娘和唐氏吵了一架，唐氏找蒋大娘拿银子，蒋大娘对她一顿骂，唐氏就不服气了，说银子是她女儿给的，怎么就不能给她花了？蒋大娘气得差点晕厥。” 慕思雨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乡下地方不仅不隔音，还自带回音。谁家吵个架，不出半个小时就能传得人尽皆知，这宣传能力也是一绝。 “婶子，中午去我家尝尝我的手艺。” “不用了，我还要回家给莫兰熬鱼汤呢！”姚氏摆摆手，与她分开。 慕思雨背着背篓从蒋氏家门前经过，正好这个时候门开了，慕正易从里面走出来。 慕正易摇摇晃晃的，从他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他瞧见有人影，抬头看过来，在看见慕思雨时，眼眸里闪过厉光。 “你怎么在这里？” 慕思雨呵呵笑了两声：“这是一条必经之路，我不走这里，难道还从田里飞过去？” “牙尖嘴利。”慕正易冷笑：“我们家现在变成这样，你高兴了？” 慕思雨微笑：“高兴啊！” “你！”慕正易朝她挥出手臂：“欠收拾！” 慕思雨推他一把。 慕正易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你这个毒妇……” “慕正易，你除了在我面前耍威风，还会做什么？” 原主在时，慕正易最喜欢欺负她，仿佛这样才能展现他的高贵似的。 “现在的你配对现在的我动手吗？你信不信今天我要是在你这里掉了一根头发，你会很惨很惨，惨得不能再惨？”慕思雨倨傲地看着他。“姑奶奶早就不是你得罪得起的人了，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连脑子都没长？难怪你这种人考不起功名了。” “你别得意。”慕正易想爬起来，但是他现在的样子比落水狗都不如，简直就像一只无能的老狗。 这么多年，他被蒋氏捧得高高的，不仅家里的同辈要让着他，连长辈都得捧着他，如今被慕思雨这么一羞辱，他就受不了了。 慕思雨从他旁边走过去。 这人爬不起来了，不仅身体爬不起来，连灵魂都只有跪着。 她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他突然发疯，都不想理这种人。 慕思雨回到家，只觉家里冷清清的。原本一大家子人，现在读书的读书，去苏州城看病的看病，办差的办差，只剩她和小云儿两个人在家里吃晚饭。 “小云儿，要不咱们娘俩也去城里住一段时间。家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好无聊啊！你爹也可以不用往乡下跑，办完差事就回来休息。” “好。”陆芷云点头：“二妞都不在这里了，我也不想呆了。” 慕思雨还挺喜欢乡下的生活的。虽然这里闲言碎语挺多，但是也有不错的邻居，比如说姚氏那家人和陆大牛他们。 不过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的确在城里发展更好些。这房子先放着，偶尔回来放松放松也是不错的休闲之地。 “陆羿家的，我来还马车了。”朱大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慕思雨放下筷子去开门。 “朱叔，你回来了。” 朱大夫先把马车赶回马厩，一边套马绳一边说道：“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你检查一下马车有没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慕思雨没有看马车，只问胡氏的情况。 “哎！”朱大夫摇摇头：“胡氏那男人本来就重病，还被他们关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面什么味道都有，没死也是命大哦！” 第249章 陆羿的不安 “那能治好吗？” 慕思雨给朱大夫端上刀削面。 朱大夫也不客气，洗了手坐下来吃着：“难说。本来不是什么大病，被他们这样拖着，现在只剩一口气了。” “是痨病吗？” “怎么可能是痨病？要是痨病的话，他能活到现在？”朱大夫说道：“原本只是普通的风寒，但是读书人身体差，遇见个庸医给他开了重药，不仅没有治好病，上吐下泻的，咳嗽不止，瞧着就吓人，那家人就放弃他了，把他扔在又黑又潮湿的房间里，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还不给治病，就变成这样了。” “我姨母怎么说？” “她呀，跟你娘一个样，立不起来。我给她说了，要是她能让他搬出那里，换个房间住着，再好生养着，说不定还有几年好活的，要不然……” 慕思雨想到了以前的童氏，如果胡氏的性子跟以前的她一样，只怕那位无缘一见的姨父真有可能…… 但愿那位姨母为了丈夫能硬气点吧！ “对了，朱叔，我们打算搬到城里住。原本回来也是因为小叔和云儿在家里，现在小叔去读书了，我想把云儿带进城。” “行，那我也去城里开个药铺。”朱大夫无所谓地说道。 “你要开药铺？” “以前嫌麻烦，现在你们都去城里了，我去城里呆着还能蹭吃蹭喝，何乐而不为呢？” “那说定了，你药铺的柜子交给我来做。” “好啊你，做生意做到我的头上来了。”朱大夫没好气地瞪着她。 “只收你材料钱，人工钱都不收你的，你找别人做还得多花些银子，是不是交给我更划算？”慕思雨哄着。 朱大夫也是故意逗她，既然要开药铺，那些箱子柜子当然是交给她做，交给别人做还不放心。 夜里陆羿又是很晚才回来。他见房间里没人，便悄悄去陆芷云的房间看了，果然看见母女俩依偎在一起香香甜甜地睡着。 他悄悄回房，一个人躺在那里，只觉清清冷冷的，明明很困了却好久没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朦朦胧胧的，突然怀里多了一个温暖的‘抱枕’。 睁开眼睛一看，慕思雨不知道何时回来了，正窝在他怀里睡着。 陆羿一下子没了睡意，看着怀里的爱妻，连续几日的疲惫都消了。 “思雨……” “嗯……” 陆羿摸着她的脸颊：“你会离开我吗？” 慕思雨迷糊地睁开眼睛：“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陆羿紧紧地抱住她：“你不会离开我。” 他不会让她离开。 慕思雨在他怀里蹭了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丑时。” “我想搬家，咱们全家人都去城里住吧！这样又可以在一起了。等安钰和夏琨回来，也让他们住城里。当然了，如果他们更喜欢乡下，那也随他们。” “好，你说了算。”陆羿亲了亲她的额头。 慕思雨太困了，又睡了过去。 她本来还想跟陆羿说会儿话的，可是困意来袭，提不起劲再说什么。 第二日，慕思雨醒来见陆羿还在，惊讶地看着背对着她穿衣服的陆羿。 陆羿听见身后有响动，突然没声音了，回头看过来。 “怎么了？”陆羿走过来。“不是说搬家吗？我留下来陪你搬。” “今天就搬？” “嗯，今天就搬。”陆羿道：“拿几身衣服就行了，不够的去城里添置，这个家也是咱们一砖一瓦建成的，有时候还得回来住几天。” 陆芷云见陆羿还在家里，高兴地抱住他。 陆羿把女儿抱起来，任她骑在脖子上。 陆芷云咯咯地笑着，昨日的伤心仿佛消失了一大半。 刚才慕思雨给陆羿说了二妞的事情，也说了姨母的事情，陆羿故意逗陆芷云高兴，就是不希望她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收拾的东西不多，搬得也很快。 陆知谦帮着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上马车，先赶马车在前面行驶。陆羿赶的马车里坐着慕思雨和陆芷云。 陆芷云躺在慕思雨的大腿上呼呼睡着。 进城后又是一阵收拾。 童氏见他们都搬到城里了，高兴得不行。 “左一口老夫人，右一口老夫人，什么也不让我做，实在是不习惯。”童氏找慕思雨埋怨。“进城没几天，感觉什么也不会做了。” 慕思雨见童氏委屈的样子，扑哧笑了起来。 不过想到胡氏，又笑不出来了。 “娘，我给你说件事情。” “咋了？” 童氏见她神情挺严肃的，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慕思雨便把胡氏找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朱叔去看过了，情况不太好。姨母要借银子，我请朱叔去给姨父看诊，这个银子我就出了，再单独借给她二两银子买点好吃的给姨父补补。” 之所以不给多了，就是觉得他们家这种情况就算多给也会落到别人手里，最终被别人占了便宜。 “我想去看看她。”童氏恍然。“我们虽不是亲姐妹，却只有彼此了。我没给你说过我家的事情，以前你听你奶奶的，也不见我家的人。今日谈起这件事情，娘给你说说，你可想听？” “当然，我想听。”慕思雨拉着童氏的手，无声给她安慰。 童氏给慕思雨说的和姚氏给她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她说的是详细版本，姚氏说的是简易版本。 “自从我嫁给你爹，娘家人来过几次，见占不到便宜便再也不来了。只有她隔一段时间会来找我，要不是几年前你姨父出事，她再也离不开身，这些年也不会与我疏远。我也去偷偷见过她，见她被婆家人欺负，我就进去和他们理论。只是我一走，他们对你姨母就更差了，我便不敢再闹了。” “你还敢闹呢？” “我……我这不是气急了嘛！”童氏叹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是以前唯一对我好的人，我见她被欺负，哪有不心疼的？” “行，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看姨母。”慕思雨说道。 “那买些什么东西好呢？” “买什么？什么也不买。”慕思雨拍了拍童氏的手背。“听我的，你要是想让她摆脱现在的困境，就别买东西。” 第250章 他说，你还是走吧 黄家村。马车驶进村子里，许多人好奇谁家有这么富裕的亲戚，跟在马车的后面走着，最后来到了黄家村最穷的黄承峰家。 马车停下来时，慕思雨去敲门。 “谁呀？” 门打开，一张蜡黄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是谁呀？”那人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慕思雨。 “我找我姨母。”慕思雨说道：“我姨母就是胡氏。” “胡茉莉？”那妇人尖锐地叫道：“胡茉莉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亲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以前没有见过，现在见着了。我姨母到底在不在？”慕思雨淡道。 在来之前，童氏给她说过黄家这群人。 面前这人应该就是胡氏的弟妹，也就是黄家的二媳妇花氏。 黄家总共有两个儿子，胡氏嫁的是大儿子黄承峰。当年胡家对大儿子还是寄予厚望的，谁知道连续考了几年都没有考中秀才，后来又得了那个病，黄家就对这个儿子各种看不上，认为他浪费了黄家的银子。再加上黄承峰上学的那两年，他的弟弟黄启峰娶了个嘴甜的妻子，又连生了两个儿子。 这么一对比，胡氏只生了两个女儿。黄家二老的心就偏到咯吱窝了，什么都听二房的。再加上有个小姑子挑拨，黄家二老就更看不上大房夫妻了。 “大嫂！大嫂！”花氏朝里面喊道：“找你的。” 胡茉莉正在里面给丈夫擦身子，听了这话连忙回应：“来了。” 黄承峰看着憔悴的妻子，虚弱地说道：“孩子娘，你别管我了。” “说什么傻话呢？”胡茉莉红了眼眶。 “应该是你娘家来人了。”黄承峰说道：“你跟他们走吧！要是可以的话，把孩子也带走。” 黄承峰对妻女是愧疚的。当年他身体还好的时候，家里人不敢做得太绝，就算胡氏没有生出儿子，他们也只敢催，不敢整日打骂。后来他一倒下，无论是爹娘还是二弟和二弟媳都变了一张脸，连两个侄儿都不把他这个废物大伯放在眼里。 这些年他知道妻儿受了多少委屈，也劝过她离开，但是离了这里她们又能去哪里呢？现在不一样了，她有去处了。 “我先出去看看。”胡茉莉低头走了几步，停下来闷闷地说道：“你别再说那些话了，我难受。” 花氏见胡茉莉慢吞吞的，眼里满是嫌弃。 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也不好说什么，冷哼一声走到旁边院子里，一副等着看戏的样子。 “姐，你怎么来了？”胡茉莉看见童氏，又惊又喜。 她有好几年没有看见姐姐了。 她不是不想她，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自己。 童氏自己过得就很凄惨了，哪里能让她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我听雨丫头说你来找过我，就想来看看。”童氏愧疚。“我该早些过来看看你的。” “别说这些，快请进。”胡茉莉把人请进屋。 “马车……”慕思雨看了看里面。“应该放不下，我就套在外面好了。” 花氏撇撇嘴：“有马车了不起啊！” 胡茉莉和童氏都装作听不见。 童氏看了看里面：“你公婆不在家？” “村里有人娶媳妇，他们送礼去了。”胡茉莉说道：“我去搬凳子，你们坐会儿。” “不坐了，我们是来带你走的。”童氏看了慕思雨一眼，按原先的计划说着。 胡茉莉惊讶：“带我走？” “对，带你走。”童氏说道：“我想你了，想带你去住一段时间。” “住一段时间是多久？”花氏问：“家里的事情都要大嫂打理，大哥更是离不了她，你带她走了，这里事情谁来做？” “你是摆设吗？为什么自己不做？”慕思雨说道：“至于姨父，你们又没有分家，怎么就不能帮着照顾一下？我姨母劳心劳力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了。” “那是她男人，就该她自己照顾。”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接着两个精神状态很不错的老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他们就是胡氏的公婆左氏和黄大中。 刚才说话的是左氏。 左氏进门后，见着打扮不错的慕思雨和童氏，压低声音问花氏：“他们送礼没有？” 花氏撇嘴：“送了，左手送道风，右手送把土。” 什么风的土的，明显是讽刺他们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带上门。 左氏哪里听不懂小儿媳妇的话，脸色更不好看了。 “瞧你们穿得人模人样的，上门做客的礼节都不懂。这衣服是借的吧，外面的马车是租的吧，这么大的手笔是想骗什么？我们家可没有银子借给你们。” 慕思雨淡淡地说道：“昨日有人给你儿子看诊是吧？大夫是我请的，也是我的马车送上门的，连看诊银子也是我付的。” 左氏脸色变了变：“原来给那痨病鬼请大夫是你干的，老娘告诉你，老娘没有银子给你，你是自愿给他请的，银子就该你出，老娘可不管。” 黄大中最烦这些女人之间的争吵，直接进屋躲清静。 胡氏气愤地说道：“娘，那是你儿子，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我的儿子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不想我骂就别生病啊！老娘养他这么多年，供他识字，连一天清福都没有享过，还不能骂几句了？”左氏冷笑。 “好了，我们来这里不是听你泼妇骂街的。”慕思雨说道：“我们要带姨母去家里住一段时间。姨母，你收拾东西。” “我……”胡氏想拒绝，被童氏扯了一下手臂。 胡氏疑惑地看着童氏，见后者对她挤眉弄眼，好像在表达什么。 “不行。”左氏冷笑：“她哪里都不能去。” “凭什么不能去？”慕思雨问：“她是你家媳妇，又不是卖到你们家了，连去亲戚家串个门也不行？” 至于串多久，那就是他们自己做主了，可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左氏冷笑：“想串门也行，把那痨病鬼一起带走。” 左氏早就想把大儿子赶出去了，但是族里不许，说他们把重病的儿子赶出家门就是心狠手辣，以后族里也不认他们。 如今有人接手，左氏眼眸一转，想着不如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第251章 另开女户 胡氏向来敬重自己的丈夫，这也是她这些年忍气吞声的原因。 若是离了黄家，先不说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办，两个女儿怎么办，生了重病的丈夫连口吃的都吃不上，留在这里好歹能有口吃的。 黄氏家族的族长不管他们家怎么争怎么吵，每个月总会派人来看黄承峰的生死。左氏和花氏不敢太过份，每天不能缺了他吃的。 当然，不能苛刻黄承峰，胡氏和两个女儿几乎是没有吃过饱饭，所以个个像纸片人似的，胡氏看起来比童氏还要苍老虚弱。 “你们是想分家了？”慕思雨问。 “什么分家？”左氏的眼眸闪了闪：“我可没说。” “你想把亲儿子赶出去，就是想分家了呗！”慕思雨淡道：“分家是不可能的，你儿子昨天看大夫花了不少银子，你们得还给我。要是分了家，他们病的病，弱的弱，怎么还得起这笔银子？” “啥？那银子谁花的谁还，凭啥让我们还？”左氏声音尖锐。 慕思雨在左氏的身上看见了蒋氏的影子。 天下泼妇千千万，各有不同，但是共同点有一个：刻薄自私。 “他是不是你儿子？他病成这样，你当娘的不心疼？”童氏气问。 “心疼？老娘养了他这么多年，那个讨债鬼要是真的孝顺，还不如自己一了百了，免得老娘一大把年纪跟着遭罪。我那两个宝贝孙子到现在还没有说亲，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别家都不敢把女儿嫁过来，害怕痨病鬼把病气传给他们。” “呵！我要带姨母去家里住几天，你们不许。让你们还银子，你们不还。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是不想管他们一家子的死活了。这样吧，我再给你们一条路，我把他们一家子都带走，但是呢，你大儿子和我姨母另立户籍，我姨母立个女户，你大儿子算上门。” 左氏、花氏、童氏、胡氏：“……” 这番话简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还能这样办的吗？ 慕思雨是这样想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分家，以这家人的贪婪，怕是还有后续麻烦。要是说黄承峰上门，那上门女婿上的又是胡氏和童氏的娘家，也就是童氏爹和后娘那边，那边还有儿子呢，哪里稀罕多个病殃殃的上门女婿？再说就算对方稀罕，他们也不稀罕上那边的门。 于是便有了胡氏另开女户，黄承峰上她的门，以后与黄家彻底脱离干净。 朱大夫说黄承峰的病能不能治好很难说，也就是说能治好的可能性不大，那胡氏另开女户的话，就算黄承峰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左氏和黄大中也拿捏不到他们母女几人。特别是两个女儿，已经到说亲的年纪了，这种情况很容易被他们随便嫁给谁。 “娘，让他们走。”花氏扯了扯左氏的手臂。“你宝贝孙子该说亲了，他们一直在，谁敢嫁过来？你还想不想抱曾孙了？” “只是族长那里……” “他们自己要走的，又不是咱们赶走的。” 婆媳在那里嘀咕半天，最后为了两个宝贝孙子，左氏咬牙点头。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好好的儿子要上门，你们得给银子。”左氏眼眸一转，厚颜无耻地提出要求。 像童氏这样的烂好人都被她无耻的嘴脸气笑了。 “你也好意思说是好好的儿子。”童氏说道：“你说了不算，这是黄氏家族的事情，你先让黄氏族内同意，我们把他们几个的落户重新办好了，再给你二两银子。” 黄大中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 外面的声音这么响亮，要说他在里面没听见，怎么可能？ 不过是觉得一个病得快死的儿子在他们的眼里没有价值，两个孙女又是赔钱货，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现在能换些银子有什么不好？ 黄承峰也听见了。 听着自己的亲娘这样无情的讨价还价，好像他这个儿子是案板上的猪肉，恨不得榨取他最后的价值。 虽然早就看清了他们的本性，但是被自己的家人这样嫌弃，他的心还是很痛很痛。 左氏找来了黄氏家族的族长。族长得知黄承峰一家要开户另过，以后算不上黄氏族人了，犹豫了几秒便答应下来。 黄承峰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这是他们爽快答应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黄承峰看样子活不了多久，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 慕思雨是个爽利性子，再加上衙门有人好办事，这么大件事情，她只跑一趟便办好了。 办完了所有的事情，黄承峰一家子就与黄家村没有关系了。 “咳咳……咳咳……”黄承峰躺在马车里，咳嗽个不停。 他许多年没有出门了，现在躺在马车里，从缝隙里看见外面的风景，整个人释然了。 “我们这是去哪里？”胡氏问。 “我现在搬到城里和女儿女婿住，我那房子是空着的，你们先住那里行不行？”童氏说道：“正好我们村也有大夫。” “朱叔打算去城里开药铺，不过姨母和姨父搬到咱们村，可以请朱叔晚些再走，等给姨父调理一段时间再说。” 慕思雨把朱大夫的打算说了出来。 童氏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不自在。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黄承峰说道：“我这身子也不折腾了，只求你们以后多帮一下他们娘几个，这样我也死得瞑目了。” “朱叔说了，你这身体是没有调理好，要是好好调理的话，早晚也能恢复过来的。”慕思雨说了句善意的谎言。 朱大夫的原话是要是好好调理还能活几年，没有说过能恢复过来。可是对这样的病人，她要做的是给他信心，不能让他把气泄了。 “真的？”胡氏信以为真。 “真的。”慕思雨点头。 两个没有说话的表妹一个叫黄安宁，一个叫黄安静。两个小姑娘长得像爹，眉清目秀的，就是太瘦了，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她们好奇地朝外面看了看，在看见慕思雨的眼神时又垂下头，瞧着像受惊的小兔子。 第252章 童氏的叮嘱 从黄家村到陆家村，走路一个时辰，坐马车半个时辰。 黄家众人进了童氏的家，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于是前来凑热闹的村民又在门外徘徊不走。 慕思雨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毕竟他们除了八卦点也没有别的恶意，就算有几个尖酸刻薄的，不理他们就是了。 为了黄家众人以后清净点，慕思雨不能当作没看见。她见到人群中的姚氏，朝她走了过去。 “姚婶，家里有多余的米面吗？我姨母刚搬过来，家里什么也没有，从你家买点先用上。” 陆家就有米面，根本不需要找姚氏买，这些话都是说给那些八卦的村民听的。 “你姨母他们那家子要搬过来住？” “可不是，再不搬就没命了。”慕思雨看似和姚氏说悄悄话，其实说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其他人的耳内。“你不知道我姨母那家子有多狠。我姨父本来只是普通的风寒，他们为了省钱，随便找了个没有医牌的游医拿了包药给他吃，这可不得了，直接把人吃坏了。” “这也罢了，要是他们及时送医看诊，用不了多久便能治好。可是他们听那游医随便吓唬了几句，说是痨病治不好，只能把他关在房间里，不然要传给其他人，他们就真的不管了。我那姨母偷偷找我们求助，这才知道他们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朱大夫一看，哪是什么痨病，根本就是被他们折腾坏的。只要离开那个狗都不呆的房间，再好药养一段时间，病也就好了。” “我的乖乖，那可是她亲儿子，她怎么这么狠的心哦！”姚氏咂舌。“那这房子……” “我姨父也是个有脾气的，直接说我姨母另立女户，以后这个家就是我姨母做主，与黄氏家族没有关系了。这不，让姨母找以前的同窗那里借了点银子，找我娘买下了这房子。其实我们是亲戚，找外人借银子还不如我们直接把房子借给他住，他偏不同意，说不能让我娘吃这个亏。我们拿他们没有办法，我姨父是读书人，只要身体养好了，随便找个做账房的活，那点银子也很快还清了。” 这话半真半假，就是不想村里的人看不起黄家人。 房子是买的，不是送的。 他们宁愿借外人的银子，也不想占家人的便宜，这是他们的骨气。 黄承峰的病不是痨病，所以以后听见那些闲言碎语不要当真。 另外，只要他的病治好了，赚银子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不要欺负现在落魄的他们，谁知道以后的他们是不是第二个陆家？ 慕思雨在无形之中给村里人灌输了这样的观点，给黄家解决了隐形的麻烦。 当然，做戏要作真，姚氏把米面送过来了，又送了些鸡蛋过来，慕思雨把胡氏叫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把银子付给了姚氏。 村里人听见了想听的‘八卦’，各自散开了。 对黄家众人，众人同情不已。 人嘛，本性是善的，得知别人比自己过得更惨时，那善意差不多拉满了。 把院门合上后，胡氏羞愧不已。 慕思雨拉着胡氏的手，当着两个小表妹的面说道：“姨母，我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你们被人看低。人言可畏，我们是真心想让你们摆脱那些吸血蛆，要是把你们带出了那个火坑，又让你们换个地方被人言架在火上烤，那我们帮你们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我明白的。”胡氏不是傻的。 活到这个年纪，就算再天真，该懂的世故也是明白的。 “大姨，表姐，我们真的可以住这里吗？”黄安宁红着眼眶。 “可以，我娘原本开了一片荒地种菜的，等会儿指给两个表妹看看。我们家也有地，现在也没空打理，你们要是愿意就给你们种。” 朱大夫过来看了诊，开了药方，过了一会儿自己把药提过来了。 童氏从他手里接过药：“我去煎药。” 朱大夫跟上童氏：“我教教你。” 进了灶房，童氏把药材倒了出来。 朱大夫轻咳一声：“我来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童氏不让他碰。 “你是不是生气了？”朱大夫有些不知所措。 平时多稳重的男人，现在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看着让人于心不忍。 “你别管我了。”童氏垂着头：“你看我现在名声这样，你提的那件事情……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朱大夫不认可。“那林大壮是自己不要脸，要不是他后来出事了，我都想去揍他一顿。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你干嘛和自己较真？” “反正就是不行。”童氏看了看外面。“你别说了，我要煎药了。” 朱大夫轻叹：“你这性子啊，几十年如一日，当年……” 当年她但凡勇敢一点，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不过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亲娘走得早，亲爹根本不管她，后娘又想尽办法磋磨她，性子又懦弱又善良，他喜欢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朱叔，你这是怎么了？”慕思雨进来看见这一幕，觉得怪怪的。 朱大夫故作深沉：“没什么，我在思考用哪味药效果更好。” “你老实说，我姨父的病情怎么样？”慕思雨压低声音问。 “如果他继续留在黄家，不出三个月便会……当初我说他要是好好调理能多活几年，现在仍然是那句话，他的身体空了，现在的寿命就看怎么给他调理了。要是按时吃药，平时多吃点好的补补，自然能延长寿命。” “那就好生补补。”童氏说道：“你要是有好药就给他开，我出这个银子。”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把荷包递给朱大夫。 朱大夫没接，不高兴地转身离开。 慕思雨：“……” 什么情况？ 这两人怎么怪怪的？ 童氏红了脸，把荷包收起来。 “娘，你们吵架了？”慕思雨问道。 童氏摇头：“没有，可能是这点银子太少了。” 慕思雨微笑：“娘，你撒谎的时候脸很红，眼神躲闪，不敢看说话的人。你真的一点儿也不适合撒谎。” 算了，不想说就不逼她了，瞧把她逼成什么样了，这个年纪还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似的，瞧着让人不忍心。 第253章 这样善良的她，他一定好生护着（三更） 童氏留下来陪胡氏几天。 胡氏搬到新地方，肯定有很多地方不习惯，她留在村里可以帮忙搭桥，让胡氏更容易融入进来。 当然了，村里有些人不好惹，也得给她说说。 哪些人家值得相处，哪些人家不用深交，哪些又是笑里藏刀，都得给胡氏说。要不然她跟她一个性子，很容易在别人手里吃亏。 “你上次回娘家是什么时候？” 姐妹俩在河边洗衣服，聊起了家常。 “三年前吧！”胡氏想了想：“这几年实在脱不开身，没有回去过了。” 那次她是想找她娘借银子给黄承峰看病，她娘见她空着手回来已经不高兴了，听说她要借银子，直接把她赶出去，连饭都没有留。 胡氏也是要脸的，哪里再敢回去触霉头？ “姐，你想回去？” “说了你可能要说我薄情，我不想回去。”童氏低头搓着衣服。 “我哪里会说你？咱们都是一样的。”胡氏道。 一个有爹相当于没爹，一个有娘相当于没娘，她们还都是女孩，从小到大互相依靠，互相安慰，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 陆园。陆羿脱下官服，换上家常服。 现在慕思雨也在城里住了，中午他可以回来用午饭。 他来到厨房，见慕思雨站在灶前翻炒着菜，陆芷云在那里烧火。 陆园有些大，平时的清扫是交给仆人做的。不过慕思雨还是喜欢自己做饭给家人吃，所以仍然坚持自己下厨。 陆羿看着她恬静的容颜，眼里满是柔色。 他最近没空，没有陪她处理那些事情，但是她在做什么他都是知道的。她要给胡氏立女户，那也是经过他手的。 她这么善良，连他那颗冷冰冰的心都被捂暖和了。 慕思雨回头见陆羿站在门口，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陆羿走向她：“我把菜端出去。” 慕思雨低头见陆芷云的小脸上全是灰尘，笑着说道：“好了，小花猫，你把手洗了，摆好碗筷就可以吃饭了。” “今天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鱼。”陆芷云甜甜地说道：“谢谢娘。” “你喜欢吃什么就告诉我，只要是娘能做的，一定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慕思雨的眼里满是宠爱。 陆知谦洗了手从外面进来，坐在陆芷云的旁边，对慕思雨说道：“听他们说最近要下大雨，夫人可得做好准备。” “瞧这天气就是不太好。”慕思雨点头附和：“等会儿我带李叔他们多买些米面回来，再把府里的水沟整理一下。” 天气要转冷了，也得给大家准备棉衣了。 慕思雨一边想着一边思考着买多少棉花回来才合适。上次打听过，棉花也不是那么好买的。 “高衙役昨天清剿了一个黑店，他们借着最近棉花紧缺而故意抬高价格，赚黑心钱。衙门出面收缴了不少棉花回来，说是按正常价格卖给百姓。我找县令大人请示了一下，买下了其中的一半，等会儿应该有人会送过来。”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陆羿：“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陆羿摸了摸她的下巴：“你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不知道吗？” 陆知谦轻咳一声，低头刨饭。 男主人和女主人太恩爱也不好，他整天都想当隐形人。 如果哪天他英年早逝，一定是被男主人和女主人齁死的。 慕思雨最头痛的事情就这样被安排妥当了，也没有什么好愁的了，接下来都是眉开眼笑的。 “你帮了黄家人，又是出力又是出银子的，可有想过他们或许这辈子都偿还不了这份人情。”陆羿问。 慕思雨抬头看向他：“你觉得我不该帮吗？” 陆羿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心太善良，见谁有困难就想帮一把，哪怕自己费力贴银子贴力气，你可有想过不是每次心善都会有一个好报？” 他不想哪一天她被自己善心相助的人插一刀，那一定会让她难过。他不想她受这种伤害。 “我帮人是随心，黄家人是娘的牵挂，再加上他们本性不坏，我随手便帮了，可以换娘的安心，这也算是尽孝。至于其他人，我可以帮他们，也可以让他们把我的相助吐出来。我从来不是吃亏的性子。要是我的相助能让对方记得一份恩，再把这份善意传递下来，我觉得用银子能买来的温暖是值得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大方的。” 她借给黄承峰二十两银子，黄承峰亲自写的欠条，许诺以后会还。 他不知道自己的命数没有她说的那样长，瞧他精神不错，她收下了欠条。 至于其他人，陈大嫂承了她的人情，到现在还分红给她。夏琨借了几百两银子，但是以夏琨的身手，那几百两银子不还也无所谓。 陆羿的意思她懂，就是担心她变成烂好人，见谁都帮一把。 大可不必。 她虽不是什么利益为上的人，每次帮人也是考虑过的，不会脑门一热便做什么救世主。 她不是什么救世主，只是一个想要带着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的普通人。 她的善心相助看起来都是吃亏的，仔细一想并不亏，再说了，人生在世何必那么畏前畏后，何不洒脱一些？ “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你有去问过吗？” 陆芷云吃饱便去玩了，陆知谦陪着她去的，饭桌上只剩下夫妻二人。 “你是说陆真真看上了高衙役的事情？” “对。” “这件事情怕是不行。”陆羿说道：“上个月高衙役家里来了一个远房表妹，瞧那意思他家里人想安排两人成亲。” “那我得早些给真真说明白，免得她越陷越深。”慕思雨无奈：“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便是这样。你觉得近在咫尺，其实远在天涯。” “你呀，怎么这么喜欢操心？”陆羿把凳子往她身侧挪了挪。“不过他们都相信你，想让你做这个中间人，也是能理解的。” 她用真心待人，那些人相信她，只是这样一来她需要操心的事情真多。 “我只是传个话，成不成看他们缘分，也没什么为难的。”慕思雨站起来收碗筷。“都是好姑娘，真有好姻缘也是乐见其成的。” 第254章 陆轩的反击（四更） 青山书院。上午课程结束，学子们结伴走出来，几人为伍，交谈着今日所学的东西。 此时是晌午休息，从食堂那边传来香喷喷的味道，诱使着他们往那里走去。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陆轩从茅房走出来。 从他身上散发着恶臭味，走近的人连忙躲开，一副厌恶的样子。 “陆轩，你这是掉进茅坑里了？” 陆轩脸色不好看，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今日他一直被关在茅房里，直到刚才有人来清理茅房才发现他，这才被放出来。 他不知道是谁做的。自从他回到青山书院，这种恶作剧每天都会发生。他隐忍着，就是不想给大哥惹麻烦，可是今天他不想忍了。 “这是最后一次。”陆轩冷道：“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会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众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谁也没有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陆轩是谁，一个躲在大哥羽翼下的可怜虫罢了，要不是他大哥，他这样的人早就死了千万次。 不！这样的病殃子要不是有个好哥哥，几年前便死在病床上了，哪配跟他们做同窗？ 安亦珩走近，说道：“你去浴室那边梳洗一下，我给你打一份饭回来。” “多谢。”陆轩朝安亦珩点点头，朝浴室方向走去。 有人拦住安亦珩，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你那个瞎子妹妹嫁给了陆轩家里的奴才。你妹妹做了奴才，你也要自贬为奴吗？”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去山长那里告你一状。”安亦珩淡淡地说道：“山长最厌恶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切！”那人只觉无趣：“你除了告状还会什么，真是没意思！” 陆轩洗好澡回来，只见他的床上一片水渍。 他捏紧手里的毛巾，眼里酝酿着惊涛骇浪。 他想起了大嫂慕思雨，如果是她遇见这种事情会怎么做？ 她必不会吃这个亏。 不！她连一次都不会忍。 青山书院乱套了。 吃饭吃到虫子，半夜有老鼠爬上床，走路突然滑倒，仔细一看地上被涂了油，半夜上茅房，上空有白影飘来飘去。 所有的学子不平静了！ “唐三，是不是你干的？” “凭什么说是老子干的？” “只有你这么无聊，你前几天不是故意整陆轩吗？” “胡宇，是你干的吧！你不是把陆轩关在茅房里一上午吗？ “呸，老子也是受害者。你没看老子被白衣女鬼吓得尿裤子吗？” 安亦珩看着旁边的青年。 陆家的人果然不好惹，这才是陆家人的脾气。 为什么没有人怀疑陆轩？因为陆轩被吓‘病’了。 瞧那小脸惨白惨白的，眼里满是惊恐，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哪里像个作恶者，更像是受害者。 安亦珩要不是亲眼看见陆轩行动，也会被他骗了的。 果然，姓陆的都是狐狸。那些学子也是蠢，非要把沉睡中的狐狸唤醒，接下来死定了。 “山长，你看这越来越不像样了，再这样闹下去，咱们青山书院的风气都被败坏了。”钱夫子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白维康。 白维康正在作一幅画，听了钱夫子的话也没回应。 “山长，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些小的真该好生管管了，再不管真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子。” “年轻人火气重，他们爱闹就让他们闹吧，闹累了自然就安静了。”白维康淡淡地说道：“如果连这小打小闹都承受不住，以后怎么承受朝堂上的血雨腥风？怎么担当得起天下的重担？你就爱小题大做。” “你就惯着他们吧！” “钱兄，书院就是个小朝堂，百人百心，各有算计，要是连同窗的算计都看不明白，早些放弃科考或许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方卓钰好些日子没有回青山书院了。此次回青山书院是送喜帖的，那是他与李家小姐的喜帖，婚期定了，下个月初八。 “蒋兄，你这是……” 方卓钰看着满院子狼狈的人，惊讶地问道。 “方兄，你怎么来了？” 众人见到方卓钰，打起精神招呼。 方卓钰说了来意，又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完了前因后果，方卓钰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恭喜方兄喜得美娇娘啊！听闻那李家小姐容貌娇美，是沪北城有名的美人儿。” “多谢。说起来你们遇见的事情真是古怪，就没有好生查查？” “查啊，没查出所以然。” “那这件事情谁最受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脑海里同时浮现‘陆轩’的身影。 “走，找他算账去！” 众人簇拥着前往陆轩的厢房。 方卓钰跟在他们的身后，眼里闪过冷笑。 前面就是陆轩的厢房，还没有走近便听见了什么吱吱声，像是老鼠的声音。 “好啊，这下子抓到……”说话的人看着面前的画面，说不出话来了。 陆轩坐在石桌前，面前的笼子里关着十几只老鼠。他的手里抓着一只，另一只手拿着刀，对着那老鼠一刀刺进去。 开膛破肚！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再看陆轩的脚边，满地老鼠的尸体，死状极其的凄惨。 太血腥了！ 陆轩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众人：“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 众人后退几步。 陆轩惨白的小脸露出淡淡的笑，看起来怎么让他们浑身发毛。 “这几日总有老鼠在那里爬来爬去，实在是讨厌，你们也讨厌吧？” “是……” “现在好了，它们再也不会……” 扑哧！ “吱吱……”老鼠挣扎了几下，不动了。 陆轩微笑：“……叫了。” 呕！有人跑走呕吐。 其他人也纷纷跑走。 这些都是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陆轩嗤了一声，看向唯一没有离开的方卓钰，淡笑：“方兄要玩吗？” 方卓钰的眼里满是忌惮。 以前他只当陆羿是个强敌，现在看来…… 这陆家兄弟没有一个好对付。 绝对不能让陆家兄弟入朝为官。 绝对不能！ “陆兄慢慢玩，在下就不奉陪了。”方卓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眼里闪过凝重的神色。 人走光了，陆轩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一脸嫌弃：“恶心死了！不过够吓唬他们一段时间了。哼！” 第255章 大嫂，你更损好吧 慕思雨一边嗑瓜子一边听陆轩讲自己的‘丰功伟绩’，听到他用杀老鼠吓唬那些人，嘴里的瓜子顿时不香了。 “干嘛杀老鼠？你就不能换个不血腥的方式吗？这样把自己恶心坏了。”慕思雨嘴角抽了抽。 “从这段时间他们老实下来的情况来看，我的方法还是有用的。”陆轩道：“对了，这些事情不要告诉我哥。” “你是怕被你哥鄙视吧？方法太蠢了，真的。”慕思雨说道：“你可以把他裤子的线拆了，等他出来溜一圈，发现裤子破了，露腚了，这不是更丢人？还有啊，你可以在他们衣服上涂抹蜂蜜，那些虫啊蚂蚁啊，还不得恶心死他们？” 陆轩朝旁边挪了挪。 第一次干‘坏事’，本来心里惴惴不安的，现在听慕思雨说那些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太幼稚了，根本不够看。 大嫂就是大嫂，难怪几次‘胜仗’下来，村里没有人再敢招惹她。 “我给你说件事情。”慕思雨严肃起来：“那个赵蓉儿还记得吧？前不久她娘来提亲，想跟你结亲。” “我没这个意思。”陆轩皱眉：“你别乱牵线。” “我没答应，这不也想问问你的意思。再说你的事情我也不敢随便答应啊，又不是我娶媳妇。” “没有功名何以成家？再说……”陆轩摸了摸鼻子。“我也想找个真心喜欢的。” “懂了。” 反正以后再有提亲的，她直接拒了就是了。 陆轩是回来拿东西的，现在拿了东西又要回去书院。 “等一下。”慕思雨从厨房提来大包小包的东西。“本来是给少羽他们准备的，既然你回来了，先给你用。不要一味的只知道吓唬，有时候也得拉拢人心啊！这些吃的喝的都是我做的，绝对让他们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对了，这是给山长和夫子的，全部带上。” 陆轩撇撇嘴。 他才不想给那些人吃。 不过嘛，大嫂说得对，偶尔的收买人心比恐吓更有用。 “刚做好的棉衣，马上就要冷了，带上两套，其他的还在做。”慕思雨一边整理包袱一边介绍：“这是手套，戴在手上可以缓解冷冻，五根手指都露在外面，这样握笔也方便。这是护膝，那里冷，把这个用上，免得冻坏了膝盖。这是围巾……” 陆轩：“……” 眼瞧着越来越多的东西，他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别塞了，我离家这么近，缺什么随时可以回来拿的，你这样弄得我好像要去很远的地方似的。” “好像是哦！”慕思雨停下来：“不管了，装都装上了，带着吧！” 慕思雨驾着马车送陆轩。正好她也要去一个客户那里量房间的尺寸，定做一批衣橱。 “那是不是慕正易？”陆轩在马车里说道。 慕思雨回头一看，慕正易被春风楼的伙计暴打，蜷缩在那里好不狼狈。 她皱了皱眉，装作没有看见。 把陆轩送到书院之后，慕思雨没有逗留，先去客户那里量了尺寸，再确定了他们想要的款式，带着那些数据往回赶。 说来也是巧，偏偏在这个时候下雨了。她连忙挥了挥马鞭，马儿跑得飞快。 陆羿骑着马走着，身后有一辆囚车，里面关着一个江洋大盗。 本来这种活儿是不该他干的，但是这个江洋大盗特别狡猾，抓了好久没有抓到。据说此人还偷了江老的东西，是江老指明要抓到的人。秦县令没有办法，只有找自己这个得力助手去抓人。 秦县令越来越依赖陆羿，许多事情都找陆羿商量，有时候一个奇案找不到突破点，也会把陆羿叫过去。现在陆羿在城里住了，秦县令找起来更方便，昨天晚上甚至半夜被叫过去审案子。 突然，陆羿骑马停下来。 “陆主簿，怎么了？”衙役见他停下来，问他。 陆羿说道：“你们先把人押回去吧！” “可是……” “前面就是县衙了，应该没事的。” 十几个衙役把犯人押走了。 陆羿把马绳扔给其中一个衙役，徒步走向对面的马车。 马车被套在杆子上，没有看见主人，不过瞧这样子就知道主人在里面呆着。 附近比较残破，没有人住，按陈县丞近日交上来的文书来看，这一片要重新拆了建一个大型的粮仓。 陆羿在马车前停下来，打起帘子看着在里面瑟瑟发抖的慕思雨。 “夫君。”慕思雨察觉有人，抬头看见陆羿：“你怎么在这里？” “坐好了，我带你回去。”陆羿说着，解开绳子，坐在赶车的位置。 “你不忙吗？我在这里躲会儿雨，等会儿雨没有这么急就回去了。” “没事，我把你送回去再去县衙。”陆羿甩了一下马鞭，驾车而去。 雨哗哗下着，地上全是雨水，马儿的眼睛都糊了。要不是陆羿的赶车技术高超，根本就没有办法顺利往家里的方向驶去。 这也是慕思雨不敢冒雨前行的原因。她的技术没有这么好，要是马儿突然受惊乱跑，她根本控制不住马。陆羿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慕思雨顿时像是吃了定心丸。 “好了，快进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陆羿说道：“我去县衙了。” “你衣服全湿了。”慕思雨皱眉：“既然回来了，进去换身衣服，再披上蓑衣、戴上斗篷。” “陆主簿……”一个衙役骑马飞奔而来，瞧那样子挺急的。 陆羿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从刚才的位置到县衙不到一里地，总不可能这一里地还能出事吧？ “怎么了？” “有人劫囚，人是没有被劫走，但是死在囚车里了。咱们的兄弟也有好几个受了伤，还有一个死了。” “走！”陆羿上马就走。 慕思雨看着陆羿的身影走远，眼里满是担忧。 “夫人，你怎么站在这里？”守门的仆人见到慕思雨，问道。 “没什么，马车交给你了，帮我绑到马厩里。” “是。” 仆人准备好热水，慕思雨泡在热水里，想着刚才陆羿冲进雨里的画面。 陆羿真的越来越强大了！ 她不能再安于做这点手工活儿，得把生意做到更大才行。这样……至少在银子方面能成为他最有力的后盾。 对！她要想想，好生想想。 第256章 她要飞出去 疾雨之后，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打在万物上，清洗着红尘中的藏污纳垢。 陆羿从江老的书房出来，原本一身湿衣的，因为呆在书房时间够久了，现在已经干了。 秋水打着伞出来，叫住了陆羿：“陆主簿，这是我们小姐为你准备的伞。” 陆羿拱手：“多谢姑娘，不过替我回了小姐的好意，在下告辞。” 说着便走进绵绵细雨之中。 “小姐，你看这人真是不识抬举。”秋水回头对走出来的沉思君说道。 “他若跟一般男子无异，我也不会高看他一眼。”沉思君看着陆羿的身影。 “世间男子那么多，你干嘛非要对这个有妻有子的另眼相待？”秋水为她打抱不平。 “或许……他不一样吧！”沉思君说道：“不要在外面乱说，明白吗？” 陆羿在陆园门口下了马。 陆知谦先伺候陆羿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收拾妥当后，陆羿才往正房卧室走去。 慕思雨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各种各样的图纸。 陆羿站在她的身后许久，她太忘我了，竟完全没有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慕思雨终于完成最后一笔。 “好了。”她放下毛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时候，她才发现陆羿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册子看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羿指了指旁边的那张图：“在你那幅图画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进门了。” “那怎么不叫我？” “看你这么忘我，哪里舍得打断你？这是想到了什么美事，竟这样开心。” “我有个想法。” “嗯，说来听听。” “我想去苏州城谈生意。”慕思雨说道：“沪北城说大吧，也只有那么大，现在差不多已经吃撑了。要想再把生意做大，差不多也没有什么大客户了。苏州城就不一样了，上次去苏州城，我看那里的确繁荣许多，肯定能扩大生意版图。” 陆羿放下册子，朝慕思雨伸出手臂：“过来。” 慕思雨不明所以，站起来走向他：“怎么……” 他拉住她，任她坐在他的腿上。 “上次没被吓着，还敢去苏州城？” 嘴里说着，手里也没有消停，伸进衣服里。 慕思雨一下子没了力气，瘫软在他的怀里。 “好好说话，你别……”动手动脚的。 陆羿眼眸幽暗，抱着她走向对面的大床。 好好说话是不可能好好说话的，只有让她说不出话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床帐里传出来，那猫儿般的声音持续了许久，伴随着风声雨声，形成了一首缠绵悱恻的曲子。 “不行，不能……” “夫人，我难受……” 外面的雨歇了，偶尔有树叶上的雨滴掉下来，滴答滴答的。 慕思雨依偎在陆羿的怀里。 “今日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她没有忘记刚才衙役说起那江洋大盗时的慌张。 “不用担心，处理好了。” “那……” “衙门的事情看起来杂乱，其实不算什么难题。反倒是你，要是去苏州城，就把夏琨叫上，他现在不是在苏州城吗？” “你不反对了？” “傻瓜，我什么时候说过反对？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非常支持，就是要注意安全。”陆羿说道：“你把蒋忠和汪大春带上，这样也有个使唤的人。” 慕思雨是个行动派，在第三天地面有些干了的时候，她带着蒋忠和汪大春前往苏州城，开始了新的商业版图。 “师父，你有什么计划？” “苏州城是个繁荣昌盛的地方，那里有不少商人。其中荣家，冯家还有朱家与咱们这行业相关。据说宫里的那些物件大多从冯家定的，荣家嘛，那是百年世家，据说是墨家的弟子，所以继承了墨家的一些手艺。朱家与那两家相比就不算什么了，只能称得上后起之秀，近几年才开始展露锋芒。” “我现在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只是心里有道声音告诉我不能安于现状，要不然故步自封，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们还没有去过苏州城呢！”蒋忠对外面的汪大春说道：“是吧？大春。” 汪大春赶马车，笑着说道：“可不是。咱们也是跟着师父享福了。” “你们肯学能干，以后的生活肯定不会差。”慕思雨打起帘子：“上次来去匆匆，也没有时间逛一下苏州城，这次希望一切顺利吧！” 苏州城，明安堂。 “哦，你们要找的那位夏老爷带着失明的夫人是吧？他们现在暂时住在春草胡同。你们往里面走，门前有棵树那家就是了。”药童得知慕思雨等人的来意，给她指了地方。 “多谢小哥。”慕思雨塞了十文钱做打赏。“他们还要医治一段时间，请小哥多多照顾了。” “放心，夏老爷和夏夫人都是极好的人，我们都希望夏夫人能够早些恢复。”药童也不推迟，笑着接受了。 春草胡同很好找，那棵树也很好找，没多久便找到了。 汪大春敲的门，但是没有人回应。 “师父，只怕夏大哥不在。” “这样吧，大春你留下，蒋忠你跟我四处逛逛。” “成。” 慕思雨这一逛，一个时辰才回来。此时夏琨和安钰已经回来了，汪大春在门口守着，见他们回来了，高兴地迎出来。 “师父，夏大哥回来了。” “我看见了。” 夏琨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逛吧，这是我暂时租的房子，本来只有一个房间，刚才我把杂物房腾出来了。这段时间你和安钰睡，我和大春蒋忠挤一下。” “看来成亲真的会改变一个男人。蒋忠，大春，你们什么时候听见咱们夏大哥说过这么长的话了？” 两个徒弟非常配合的摇摇头。 夏琨淡道：“不住算了。苏州城的客栈可不便宜，只要你舍得的话，我也不想麻烦。” “我才不住客栈，就住这里，还要抢你媳妇。”慕思雨说完，看向安钰。 安钰的眼睛用布遮着，不知道怎么样，不过看得出来她很放松，被夏琨照顾得很好，脸上都长肉了。 第257章 陆羿受伤 江府，书房。 江老看着面前残破的羊皮卷，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锐光。 “你在哪里找到的？” 陆羿站在江老的对面，沉声说道：“大盗已死，根据他死前留下的一些痕迹找到了他的同伙，但是等我追过去的时候那人跑了，在他家翻找出了这么一张残破的羊皮卷。” 不过这东西太陈旧，损坏得还很严重，完全看不出上面有些什么东西。只隐约看见了一些奇怪的字，还有一些线条不清楚的图案。 “这件事情你办得不妥，不过能得到这么一张残卷，就当是将功折罪。”江老的视线停留在陆羿的手臂上。“受伤了？” “只是小伤，劳您惦记。”陆羿垂眸。 “你先把伤养好，等我的传唤吧！” “是。” “秦县令要是问起，你可知怎么说？” “您家中被盗，需要找出所盗之物。” “很好，下去吧！” 陆羿出了书房，迎面走来了沉思君以及丫鬟秋水。 “陆大人受伤了！”沉思君惊道：“秋水，快请大夫。” “不用了。”陆羿朝沉思君拱了拱手：“只是皮外伤。” 陆知谦扶住陆羿：“爷，这边走。” 只有陆知谦知道这不是皮外伤，对方的暗器上有毒。说起来这位江阁老真是古怪，陆羿只是一个主簿，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交给他去办？ 江老站在窗口看着这一幕。 “老爷，表小姐好像对陆主簿……”旁边的心腹说道：“要不敲打一下陆主簿？” “你没看出这是她一厢情愿吗？陆羿与他妻子感情如何？” “听说感情特别好，如胶似漆。” “那就行了。陆羿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江老说道：“这羊皮卷……你去找个顶级的师傅将它还原。” 陆羿走了几步，身子一倒瘫软下去。 “老爷。”陆知谦慌了手脚。 “秋水，快请大夫。”沉思君叮嘱道：“来人，快把陆大人扶去客房。” 陆知谦知道这个时候不宜搬动，只有听从沉思君的安排。他紧紧地跟在陆羿的身后，一步都不敢离开。 沉思君进了书房：“外祖父，孙女自作主张安置了陆大人，请外祖父不要怪罪。” “你为祖父分忧，有什么好怪罪的？不过你一个姑娘家不宜再出面，剩下的交给管家安顿就是。”江老淡道。 “是。” 苏州城。慕思雨在这里呆了十天了，该打探的也打探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回去好生思量该怎么在苏州城开店营业。 没错，她已经决定在苏州城开分号了。 虽说苏州城有不少大商贾，但是她发现除了朱家之外，另外的荣家和冯家都不重视苏州城这块肉，想必是因为他们的生意做得很大，比苏州城更肥沃的城池不少，所以并不打算在苏州城大干。正是这样，慕思雨看见了苏州城的发展潜力，打算回去就计划开分号的事情。 “吁！”蒋忠拉紧马绳。 “怎么了？”慕思雨打起帘子。 “师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到我们马车前昏倒了。”蒋忠说道。 马车停下，慕思雨下了马车。 地上躺着一名脸色惨白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朴素，像是一个文弱书生。那张脸虽然惨白，不难看出长相是很精致的。 “先送医馆。” “好。” 几人把青年送到明安堂。 “这是谁？”夏琨带着安钰在那里复诊，见他们带了个面生的人过来，问道。 “在路上捡的。”蒋忠说明情况。 夏琨皱眉，看向慕思雨：“你能不能改改喜欢捡人的毛病？” “我捡过其他人吗？”慕思雨不明所以。 夏琨呵了一声。 那意思很明确，就差把鄙视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的确没有捡过其他人，但是她当初总是往他的碗里扔银子，难道不是烂好心？ 慕思雨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说‘兄弟，你想多了’。 这人是在他们马车前倒下了，总不可能就这样碾压过去，好歹送到医馆吧？ “大夫，怎么样？”慕思雨问。 “这人是因为长期饥饿所致，可能是个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读书人吧！”厉大夫摇头：“饿昏的，等会儿他醒了，给他吃点粥养养胃就行了。” “这是给他看诊的银子，麻烦大夫派个药童照顾他，剩下的银子让他拿回去买点吃食吧！”慕思雨说道：“我们也不认识他，就不陪他了。” “行。” 慕思雨与夏琨说了要回沪北城的事情。 “安钰的眼睛还有多久才能治好？” “大概还有十天就能拆布了。” “那我们先走了，这次只是来打探一下苏州城的情况，要不了多久还会过来的。你先照顾安钰，别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行。”夏琨应下来。“路上小心。” 慕思雨记挂家里，打算马上离开。 马车抵达苏州城门口，突然从前方传来声音：“关城门！” 原本开启的城门快速地关上了。 还有许多百姓准备出城，这个时候也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城门关掉。 “怎么回事？官爷，我还要回家呢！” “官爷，马上就轮到我了，让我出去吧！我女儿病了，我急着回家看她。” “怎么突然关城门啊？” 蒋忠担忧：“师父，怎么办？” “先回夏琨那里。” 夏琨听见马车的声音时，前去打开院门。 “怎么回事？” “走不成了。”蒋忠说道：“城门关掉了。” “现在这个时间不到关城门的时候。”夏琨说道：“看来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正只有回来投奔你了。”汪大春说道：“师父，正好昨天你想吃的那家臭豆腐卖完了，今天我去给你买吧！” “行，那就再多呆一天。”慕思雨说道：“安钰呢？我去做饭。安钰喜欢吃鱼，你去买条鱼回来，我做给她吃。” 夏琨应了一声。 鱼贩给夏琨挑了一条五斤重的，再搭了几条小鱼。 “这小鱼炸着吃最香了。”鱼贩笑着说道。 夏琨扔给他一块碎银子：“城门为何被关？” “听说是忠王府抓逃奴。”鱼贩一边装鱼一边悄悄地说道：“这是传出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忠王府咱们进不去，确定不了真假。” 第258章 城门关掉，全城搜捕 明安堂。 药童正准备关门，抬头看见走过来的人，停下手里关门的动作。 “夏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夏夫人有什么事？” 夏琨说道：“她没事。我只是想问问今日我东家送来的那位公子醒了没有。” “醒了一下，喝了点粥又睡了。”药童说道：“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我们只有让他在医馆里睡着，等他恢复精神再说。” “可以让我看看他吗？” “可以。” 青年睡得很沉，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不过呼吸平稳许多。 夏琨拿起他的手看着。 白白嫩嫩的，不像是干过粗活的样子。 “夏爷，这人怎么了？” “没事。我东家心善，救了人一直惦记着，想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夏琨说道：“人还是留在这里养着，等他醒了就自行回家。” “好，放心吧，我们肯定照顾好他。今天晚上我会守着他的。”药童说道。 慕思雨做了三道菜，烧好一盆汤，见夏琨回来，没好气地说道：“夏爷，你怎么去这么久？算了，那鱼留着明天吃，今天随便吃点吧！” 夏琨把鱼放进缸里养着。 “你这是怎么了？”慕思雨见他不说话，问道。 “我刚才打听了一下消息，今日城门关闭是因为忠王府在抓逃奴。”夏琨说道：“我又去了一趟医馆，看了那位被你救起来的公子。” “你是说那位公子是逃奴？”慕思雨被他的话吓着了。“别吓我，忠王可是个疯子。我的运气没有这么差吧？” “不是。我看了那位公子的手相，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不是什么逃奴。他的鞋子也是读书人最喜欢的样式。” “那就好，吓死我了。”慕思雨拍拍胸口。 “不过以后也不要随便什么人都救，小心救了不怀好意的坏人。”夏琨说道：“这次也当是个教训。” 第二日，城门还是没有打开。官兵正在四处搜索，连他们租用的那个院子也强势搜了，最后什么没搜到，顺了一些做好的饼子走了。 慕思雨：“……” 这是官兵吗？更像是入室抢劫的强盗。 慕思雨来到明安堂。 “小哥。”慕思雨见药童正在收拾地上的药材，整个医馆像是被打劫似的。 “夫人，今日医馆无法营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药童无精打采地说道：“你也看见了，我们医馆也不能幸免，被弄得到处都是药材。” “我昨天送来的那位公子……” “他啊！今天一大早便走了。”药童叹道：“他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希望他自己保重吧，我们也护不了他了。” 苏州城的动乱维持了三天，三天后城门还是开启了。 慕思雨等人终于可以回家了。 “夫人，这苏州城真乱。”蒋忠说道：“咱们真的要来这里开店吗？” 慕思雨沉默。 苏州城的确有些乱，还跟她八字不合，她来一次动乱一次，但是这里的确是附近最繁荣的城池了。 富贵险中求，她就不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差。忠王就算再神经，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封地乌烟瘴气吧？原著里好像也没听说他喜欢折腾自己的子民。 前面就是城门。 “停下，查车。” 马车被拦了下来。 慕思雨朝蒋忠示意。 蒋忠拿着荷包，偷偷地塞给查车的人。 “通融通融。”蒋忠说道：“以后需要仰仗的大哥还多着呢，这是我们的小小心意。” “行了，走吧！” 马车终于出了城门。 汪大春说道：“师父，咱们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是啊！”慕思雨说完，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等一下，大春，你靠边停下车。” “怎么了？”汪大春一边停车一边问，把车停下后打开帘子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晕车了？” 慕思雨敲了敲自己坐的位置木板，朝旁边站了站，把它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人。 “这人是……不是我们救的那个人吗？”蒋忠惊讶：“他怎么在这里？”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人，皱眉说道：“他好像又昏过去了。” “那怎么办？现在已经出城了，不可能再回城吧？要是不回城，这人看起来很虚弱，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 “先把他抬出来。” 在慕思雨的指挥下，两个壮小伙子把那瘦弱的青年抬了出来。 “你去打点水。” 蒋忠打水，汪大春留下来保护慕思雨。 本来他们只当他是个虚弱的读书人，可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还藏进他们的马车里，这不由得他们不怀疑了。 “他身体虚弱，不能给他喝生水，得煮沸了。马车里有锅，把它拿出来，再把火升起来吧！” “太麻烦了，师父，咱们还得赶时间呢！” “那有什么办法？难道把他扔在这里？咱们已经救过他一次了，不能扔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文翊悠悠地转醒。 入目便是湛蓝的天空。 他呆呆地看着天空，看着从空中飞过去的小鸟，耳边是流水的声音，接着是几个人谈话的声音。 “师父，这人好奇怪，不会是坏人吧？等他醒了就让他走吧，我们好心救他，他总不能赖在我们身上。” “你瞧他的情况，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要昏倒一样，要是我们把他赶走了，他在途中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蒋忠和汪大春你一言我一语的，慕思雨没有说话，只搅拌着锅里的蘑菇粥。 “这人应该是饿了。”慕思雨说道：“他瘦成这样，怕是常年不健康饮食造成的。这样的人饿不得，饿了就容易昏迷。再加上他躲在咱们的马车下面，那里虽然有缝，但是那个缝极小，很容易窒息。” “瞧着也是个可怜人。”蒋忠说道：“我去看看他醒没有。” 文翊连忙闭上眼睛。 蒋忠过来时，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你们是谁？这里是哪儿？” “你醒了！”蒋忠大喜：“师父，他醒了！” 慕思雨和汪大春走过来。 “你醒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吃饭吧！”慕思雨说道：“大春，蒋忠，扶他一下。” 第259章 你是何人 文翊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碗粥，向慕思雨等人道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公子为何躲在我们的马车里？”慕思雨问。 “我……”文翊咳嗽起来。 等他咳完了，这才继续说道：“在下姓文，名翊。几天前，我家里着火了，把所有的一切烧光了。我本来就家贫，这下子更是一贫如洗，连歇息的地方都没有。苏州城没有我留恋的东西，我想离开苏州城，但是我又没有银子，正好你们在买东西的时候马车停在巷口，我便偷偷地钻进去藏起来了。” “这样说来，你是想搭我们的车离开苏州城？那你想去哪里？”蒋忠问。 “我无亲无故，无处可去。夫人心善，能否留我做点粗活儿，哪怕只给我一口饭吃也行，我不用工钱。”文翊看着慕思雨。 蒋忠和汪大春都看向慕思雨。 慕思雨淡道：“我们要去沪北城，你要是没有具体去的地方，可以去沪北城看看。不过你看起来识文断墨，想找个活儿干还是容易的，到时候再说吧！” “多谢夫人。”文翊道谢。 “你说你无亲无故，那你的亲人呢？”慕思雨又问。 “我从小没有爹，十岁的时候失去娘，后来是养母照顾我长大。前不久，我养母也病逝了，就变成了现在的无亲无故之人。” “难怪你会饿昏在路上。”蒋忠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饿昏过？”文翊惊讶，接着想到什么，看向慕思雨：“难道药童说的好心的夫人就是您吗？” 慕思雨瞪了蒋忠一眼，没有否认文翊的猜测，大方的承认：“没错，之前也是我们遇见昏倒在路上的你，把你送到了医馆治疗。” “多谢夫人，夫人救了在下两次，这份恩情真不知道怎么偿还。”文翊一激动，又咳嗽起来。 “你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我救你也不需要你偿还，你好好保重自己就是了。既然遇见了，那也是有缘，就当我们随缘结识了一个朋友吧！” 文翊的身体的确虚弱，在路上的时候又发起了高烧。他们沿路给他找了个大夫治疗，又耽搁了两天时间，等他的身体好了些才继续赶路回沪北城。 “师父，前面就是沪北城了，我们终于回来了。”蒋忠说道。 “回去后放你们五天假，跟家人好生聚聚。现在欠的银子还清了，日子好过了，但是陪家人的时间少了。”慕思雨道。 “我家里的人都很感激师父。要不是师父，我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本来我们被关进大牢，我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后来峰回路转，不仅出来了，还跟师父赚了这么多银子，家里盖了瓦房，成了村里的头一份，可把他们羡慕坏了。” “我家也是。本来快吹的媳妇也谈成了，现在肚子的小家伙都两个月大了。这一切都是师父赐予我们的。” 文翊好奇地打量着慕思雨。 这路上他了解了他们的关系，也知道了这位陆夫人本姓慕，是沪北城做木工活儿的师傅。 女师傅不少见，但是大多都是干绣活儿的，做木工活儿的女师傅还是第一次见。最重要的是哪个师傅不是苦磨十几二十年，这位陆夫人看起来好年轻。 “废话少说，真感谢我就好好学本事，认真帮我赚钱。”慕思雨说道：“这位文公子就交给你们照顾了。文公子，你先跟他们住一段时间，慢慢找活儿干，等找到合适的再搬走不迟。” “多谢夫人。” 马车先在陆园停下。 慕思雨下了马车，蒋忠帮她把行李提下来。 “回来了。”童氏激动地迎过来。“快进来。” 慕思雨回头对蒋忠说道：“你们回去吧！这几天你们回家陪陪家人，就让文公子先住你们那里，给其他人介绍一下，也说明一下原因。” “师父只管放心。您也累了，先休息两天再去店里吧，别把自己的身体熬坏了。” “我不累，赶车的是你们，我可是在里面呼呼大睡。”慕思雨笑道。 其实这话半真半假。原本是可以呼呼大睡的，自从文翊出现后，他身体弱，只能呆在马车里，她总不可能在一个外男面前呼呼大睡。 “夫君这段时间怎么样？” “每天早出晚归的，忙得不得了。”童氏埋怨：“真担心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扛不扛得住。” “没事，我回来了，会看着他的。” “你在苏州城怎么样？” “还需要细细琢磨，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先考虑看看吧！” 童氏给慕思雨烧了热水。 慕思雨洗了热水澡，睡了一觉。 再醒过来时，看见面前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眼睛下一团青色，胡渣都长出来了，瞧着憔悴不已。 慕思雨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渣。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这不是让我心疼吗？” 手指被抓住，原本闭着眼睛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只见眼睛里有不少红血丝。 “你多久没……唔……” 童氏做好了饭菜，正要叫慕思雨起来吃晚饭，却被突然钻出来的陆知谦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怎么神出鬼没的？” 陆知谦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陆爷回来了，在里面休息呢！” 童氏也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这些？顿时懂了。 她臊得慌，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慕思雨趴在陆羿的身上，看着他手臂上的疤痕。“什么时候受的伤？伤疤还没有掉，明显没有多久。” “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陆羿摸着她的头发。“这路上还顺利吗？” “我问的你，你别打马虎眼。这是怎么受的伤？”慕思雨不上当。 “追一个逃犯的时候不小心中了招。” “你不是主簿吗？怎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慕思雨看着他。 “能者多劳嘛，说明你男人受重视，这样不好吗？”陆羿搂着她的腰，与她互换了位置。“这么有精神，看来夫人不累啊！咱们继续……” 慕思雨推开他，起身坐起来：“我饿了，吃饭吧！” 陆羿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搂回来：“生气了？” “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当然生气。”慕思雨看着他。 “别生气了，我答应你，肯定不会让你当寡妇的。”陆羿亲了亲她的嘴唇。“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第260章 留他做个账房 陆羿哄了好久，总算让慕思雨展开笑颜。 慕思雨依偎在他的怀里，脑海里浮现曾经看过的那本小说。 她无比后悔当初没有认真看那本小说，对反派角色的前期介绍都是一目十行的，以至于现在只记得男女主之间的打打闹闹，别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想什么？”陆羿问。 “想你。”慕思雨老实的说道。 陆羿轻笑：“分开这么久，总算是知道想我了，瞧你平时出门走得那样没有留恋，我都怀疑是不是夫人的心里没我。” “你还不是一样。”慕思雨说着，仰起头，在他的脖子处咬了一口。 陆羿倒吸一口气。 他的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游走。 “谁说的？我不敢回头，是因为一回头就舍不得出门了，就想抱着夫人做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闭嘴吧！”慕思雨捂住他的嘴。 “夫人，再给我生个孩子吧！”陆羿灼热地看着她：“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真正属于他与她的孩子。 慕思雨脸颊一烫，从床上下来：“吃晚饭了。” 童氏得知陆羿回来后，马上把她泡的药酒搬了出来。 慕思雨和陆羿出来时，见满桌子的好菜，童氏带着陆芷云忙碌着，只觉心里暖暖的。 “还是家里好。”慕思雨接过童氏手里的活儿。“我不在的时候，小云儿有没有听话？” “我可听话了。”陆芷云甜甜地说道：“我还去店铺帮忙算账了。” “哦？你这么小就会算账了？那可不得了。”慕思雨点了点陆芷云的鼻子。 “娘，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陆芷云缠着慕思雨。 “不走。”暂时不走。 陆知谦从外面走进来，俯在陆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羿皱了皱眉。 慕思雨脸上的笑容消失。 “秦大人又叫你过去？” 陆羿沉默了一下，点头。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了，我们很快回来。” “嗯。”慕思雨淡道：“那去吧！” 陆羿感觉到她不高兴了。 可是这次的事情又很重要，必须去看看。 慕思雨见他满脸为难的样子，心里柔软：“你去吧，早去早回。” “等我回来。”陆羿站起来走了。 童氏看着陆羿的身影消失，轻叹：“现在咱们的日子是好过了，但是女婿越来越忙了，你们俩好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 “他也是为了这个家。”慕思雨说道：“我明白的。只是心疼他整天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受的？” “他受伤了吗？我不知道啊！”童氏惊讶。 “云儿也不知道。”陆芷云担忧：“娘，爹爹的伤严重吗？” “你看他生龙活虎的就知道不严重。只是没想到他瞒得这么好，连你们都不知道。”慕思雨说道：“吃饭吧，别等他了。” 陆羿当天没有回来。 慕思雨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啊！ 初识他时，他冷漠难近，现在却是越来越有威严，自带一种气场。 梦想家居。刚进门便看见不少客人在那里挑选家具。那些家具的制作都是几个徒弟学会了的，就算她不在，照样不缺货源。 慕思雨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人，就是她带回来的那个病弱书生。 “他在那里做什么？”慕思雨问风筝。 风筝说道：“师父，你带回来的这个人真的太聪明了，只要是他看过的东西就能记住，而且算账的速度超快，根本就不用打算盘。” “哦？”慕思雨惊讶。 “你不知道……” 巴拉巴拉！风筝说着文翊从昨天到今天做的事情。 “真的太神了。那位夫人进门的时候戴着发簪，走的时候发簪没了，就说是我们店里的人偷了她的发簪。那小兄弟说夫人在喝茶的时候整理了一下头发，之后便没有把发簪插回去了。那夫人往怀里一摸，还真摸着了。你说这人是不是神？” “还有啊，不管别人买了多少东西，他能马上给出总价。这段时间我们不是在打折销售吗？他还能直接报出打折后的售价。” “师父，把他留下来做个账房先生呗！这人要是留下来，咱们能省多少事情？” 慕思雨看向风筝：“我看是你想偷懒吧！” 风筝嘿嘿一笑：“我一算账就头痛，的确是想有个帮手。” “先观察一下吧！你可以让他算账，我没有意见。” “多谢师父。” 文翊看见了慕思雨，走过来问好：“陆夫人，谢谢你给我一个落脚的地方。” “不用客气，你也帮了我忙。”慕思雨说道：“你要是愿意，可以留在我这里做个账房先生，帮着算一下价格什么的，每个月一两银子，行吗？” “我愿意。”文翊大喜。 “不过……”慕思雨看着文翊身上的穿着。“你没带行李，我先借五百文给你，你给自己买两身新的吧！” “夫人，可否带在下去买？在下对这里不熟悉，不知道哪里买更好些。”文翊说道。 “风筝，你带他去吧！” “师父，饶了我吧，买东西还得你们女人出马，可以让价格便宜一半。我们男人真的不行。”风筝头痛。 慕思雨看了看其他人。 其他人摆手：“我们也不会讨价还价。” “上次看我家老娘把十文钱的大白菜生生砍到了五文，顿时觉得女人是非常神奇的物种。” 慕思雨拿手里的册子打了说话的伙计一下：“怎么说话的？欠打。” 众人嬉笑。 “行吧，我带你去买。”慕思雨说道：“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趟。” 慕思雨带文翊进了成衣铺。 她挑选着那些衣服，没有看见满意的。 她突然有些想念郑书玉的眼光。最近没见着郑书玉，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陆夫人。”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沉思君带着丫鬟秋水走进来。 “沉小姐。” “陆夫人还记得我？”沉思君笑了笑：“对了，见到陆夫人就好了，这瓶药是给陆大哥的。他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体内还有余毒，这是我花了好些功夫才找来的清毒丸。” “中毒？”慕思雨疑惑。 “你是怎么当人家夫人的？丈夫中了毒都不知道。要不是我们小姐照顾陆大人几天，只怕……” “秋水！”沉思君斥道：“怎么说话的？” 慕思雨看向沉思君，神色平静，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沉思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丫头不守规矩，胡说八道。不过陆夫人不知道陆大哥中毒了吗？那肯定是陆大哥不想你担心，要是让陆大哥知道我告诉了夫人，只怕会怪我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好像我是纸做的，经不起惊吓似的，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我。幸好沉小姐告诉了我，要不然我还被他蒙在鼓里。这药谢了，我会给他用的。”慕思雨淡道。 第261章 她的决心 文翊打起帘子，从换衣间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雪白新衣，衣摆绣着墨竹图案，使一身素衣看起来多了几分风雅和飘逸。 腰间是同色的腰带，但是腰带上绣着的云纹裹着金线，使这身衣服看起来没有那么寡淡。 布料普通，不过胜在样式不错，再加上穿衣的人长得好看。美中不足的是他太瘦了，若是再稍微长点肉，那便完美了。 慕思雨这才仔细看清了文翊的样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这双眼睛清澈干净，笑起来的时候纯净美好，若不是问过他的年岁，还以为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然而从年龄上看，他今年二十五了。 “这身衣服简直为公子量身定做的。”老板笑道：“慕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慕思雨说道：“这身要了，刚才试的那身也包起来。” “公子长得好看，随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老板做成了生意，好听的话一篓一篓的往外说。 沉思君打量着文翊：“这位公子有些面熟，不知道怎么称呼？” 文翊有礼地说道：“在下姓文，单名一个翊字。在下是陆夫人的伙计。” “伙计？”沉思君看向慕思雨：“陆夫人对伙计真好。” “那当然。”慕思雨淡道：“沉小姐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先走了。” 秋水看着慕思雨和文翊走远，对沉思君说道：“这位陆夫人不仅像男人那样出来做生意，还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陆大人还真是心大。” 沉思君对老板说道：“我要的那批货到了吗？” 慕思雨看着手里的瓶子。 中毒？ “夫人，有人在唤你。”文翊提醒慕思雨。 慕思雨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郑书玉坐在马车里向她打招呼。 她笑着走过去：“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还以为你最近不在沪北城。” “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郑书玉说道：“那位是……” “他是我新招的伙计。”慕思雨回头看了一眼：“我给他说一声，让他先回去。” “好。” 文翊听了慕思雨的话，点头应允。 慕思雨进了郑书玉的马车。 “你瘦了。”慕思雨打量着郑书玉。“你与钱家的婚事……” “我不嫁！”郑书玉眼神灼灼。“这些日子我一直住在乡下，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我想过认命，但是最终还是不甘心，我不要嫁给那种人。” “你不嫁，你家里的人会同意？” “不会同意的。不过我决定好了，我打算脱离家族，与家里彻底断了。”郑书玉说道：“我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我决定……” “决定什么？” “没什么，这是我的事情，别让你烦心了。”郑书玉摇头：“你见过红姝吗？” 慕思雨摇头。 “也是，你们没成仇人就不错了，私下必是没有来往的。”郑书玉说道：“前几日红姝嫁给了方卓钰，今日回门时，我看她的脸色不太好。那时候我便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能嫁给姓钱的，否则我的人生便彻底地完了。” 慕思雨一直很佩服郑书玉。 她与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同，是个特别有主见的女孩。 只是想要与这个时代为敌不是那么容易的。亲事定了这么久，就差临门一脚，如何能摆脱困局？ “你家夫君现在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郑书玉突然提起陆羿。“城里的大户都得巴结着他，现在提起陆羿，谁敢不给他面子？” “哪有这么夸张？” “那是你没有见过他威风的样子吧？”郑书玉说道：“我真是羡慕你。若是这辈子我也能找到这么一个人，那便无憾了。可惜啊……” 良缘难求。 慕思雨与郑书玉吃了顿饭便分开了。 她直接回的陆园。刚进门便见到了朱大夫，朱大夫与童氏说着什么，两人看起来起了争执，争得面红耳赤的。 “你们这是吵架了？”慕思雨惊讶。 童氏这包子般的性子还能与朱大夫吵起来？ “没有，就是……” “怎么没有？你来说说你娘，今天在街上见着你爹了，他买了一根簪子给她，她接了。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我没接，是他塞给我便跑了。” “那你不知道扔了吗？” “那是银簪，扔了多可惜啊，当然是还给他啊！” 慕思雨看了看朱大夫，又看了看童氏，疑惑地问道：“朱叔，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童氏和朱大夫皆是一愣。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撇开视线。 “我气不过。你爹当初怎么对她的，咱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她还不记打，我怎么能不气？”朱大夫在童氏的暗示下开口。 “不过我娘也没做错，不收东西可以还给他，没必要扔掉。银簪不比木簪，那也是银子买的对不对？”慕思雨说道：“娘也是，见他塞东西就避开些，咱们不要给他机会就是了。你不要又心肠软，到时候说不清楚。反正慕家的那烂摊子咱们别沾上了。那天我看见慕正易被春风楼的人打得很惨的。” “原来他是被春风楼的打的。”童氏说道：“他被打了后，在床上躺了好久。最近他爹娘正在给他张罗亲事，瞧意思是想给他娶房媳妇管管他。” “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要嫁给那种人。”慕思雨不屑。“对了，朱叔，我姨母他们怎么样？” “你姨父的身子好转了许多。”朱大叔说道：“你姨母性子好，村里的姚氏经常帮她，所以她在咱们村住得还挺不错。” “那就好。”慕思雨放下心来。 她从怀里掏出那瓶药，递给朱大夫：“朱叔，帮我瞧瞧这药有没有问题。” 朱大夫接过来：“什么药啊？” 打开闻了闻，再倒出来一颗，碾成碎渣，吃了一点在嘴里。 “你别乱吃。”童氏紧张地说道。 “别事，这是解毒的药。”朱大夫说道：“配药的大夫医术不错，用的又都是上好的药材，是不错的解余毒的药。你从哪里得来的？” “有人给我的，说是给我夫君用，他前段时间中了毒，体内还有余毒。”慕思雨说道：“等会儿他回来，麻烦朱叔为他把个脉。” 第262章 有小情绪了，要哄 翌日。陆羿从外面回来。 刚进院子，只见朱大夫在那里晾晒药材。 “朱叔。”陆羿唤道。 朱大夫看了陆羿一眼，呵呵两声冷笑，继续手里的活儿。 “朱叔这是怎么了？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陆羿上前说话。 “把手伸过来。”朱大夫道。 陆羿伸出手臂。 朱大夫为他把脉。 “果然是余毒未清啊！这样你就不管了？” 陆羿无奈：“朱叔的消息真是灵通。” “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你媳妇消息灵通。”朱大夫说道：“你昨天晚上还不归宿，真是当官了，不想要家了？” “怎么可能？”陆羿皱眉：“朱叔，这种话不能乱说。在我的心里，当然是这个家最重要。” “这些话别对我说，对你媳妇说去。你中了毒，你媳妇不知道，别的不相干的人却知道得清清楚楚，还送上一瓶药给你，让你清除余毒。她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你，你倒好，昨天晚上还不回来。她一早就在厨房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你去看看吧！” “多谢朱叔提点，我去看看。” 厨房里，慕思雨指点厨娘蒸了一屉笼的白米饭。 “夫人，冷了。” “完全冷了吗？” “完全冷了。” “那把这东西弄碎，等会儿再和白米饭搅拌均匀……” “是。” 陆羿站在门口，看着慕思雨忙碌着的身影。 “夫人，这些菜切好了。”另一个厨娘找上慕思雨。 “用盐抹匀了。” “是。” 慕思雨在每个厨娘面前走了一圈，指示他们按自己的要求干着活儿。 “夫人，这个酱太香了。” “嗯，自己做的酱又香又干净，比外面的好多了。”慕思雨淡淡地说道：“你们继续吧！” 说完她走向门口，从陆羿的面前走过去。 陆羿跟上。 “夫人……” 慕思雨充耳不闻，拿着花剪开始修剪枝叶。 如果陆羿这个时候还没有看出她生气了，那就是呆子了。 “唔……”他捂着肚子。 咔嚓！慕思雨手一抖，花枝被剪掉了一条。 她回头看向陆羿：“做什么？” “我……从昨天晚上便没有吃东西，肚子好痛。”陆羿一脸难受的样子。 “怎么不吃东西？”慕思雨把剪刀收起来，扶住他：“厨房还有粥，我去给你盛一碗。” “夫人愿意理我了？”陆羿一改刚才的虚弱，直接将她抱起来。 “你使诈！” “我是真的饿了，也是真的两顿没吃了。”陆羿说道：“不过抱夫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慕思雨冷着脸不说话。 “夫人不开心，是不是担心我身上的伤？” “你中毒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慕思雨瞪着他：“这算什么？” “我不想你担心。” “你体内余毒未清，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吃药。”陆羿抱着她回了房间。 回房后，陆羿朝外面的陆知谦说道：“厨房有粥，你去盛一碗过来，再拿些夫人做的泡菜。” 慕思雨补充了一句：“还剩了不少包子，再拿几个包子过来。” “夫人不生气了？” 慕思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把衣服脱了。” “等会儿知谦就要送饭过来，夫人再忍忍。”陆羿故作为难。 慕思雨瞪大眼睛：“你满脑子装的是什么？” “夫人觉得我想的是什么？”陆羿拉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慕思雨挣了挣，没有挣脱掉，任由他抓在手里。 陆知谦送了饭和包子进屋，再快速地溜走。 慕思雨就这样看着陆羿慢条斯理地吃着粥和包子。 “吃完没有？” “夫人就这么急吗？” “对，我很急，你不行？”慕思雨被他撩拨得，也不顾什么形象了，直接刺他。 陆羿闷笑出声，拿起放在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嘴。 扔下手帕，解开腰带，那双眸子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仿佛火球似的快要把她烧起来了。 慕思雨就算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站起来，视线停留在他受伤的位置。 那里的疤痕还在，看起来就像擦伤似的，这也是之前看见这道疤痕没有放在心上的原因，谁会想到这么普通的一道疤居然夹杂着毒素。 她的手指划过疤痕附近。 “沉小姐说你体内还有余毒，给你送了一瓶药过来。朱叔说药没问题，你可以吃。” 陆羿勾了勾她的下巴：“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理会。我受伤是意外，与她没有关系。这个女人心思多，没有表面那么无害。” “我知道。”慕思雨撇嘴：“还不是你太勾人了，又骗得一个小姑娘芳心暗许，这是想让我挪位给她呢！” “那你可得把这个位置坐稳了，谁来抢都不许给。要是哪天你不听话，胡乱给别人让了位，我就狠狠收拾你。”陆羿语气阴冷。 “你想怎么收拾我？” “想知道？” 一阵云雨之后，陆羿搂着慕思雨说道：“秦县令怕是要升职了。” “那新县令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陆羿说道：“我只管做好份内之事，别的管不了那么多。” 陆羿再三保证会按时吃药，定期找朱大夫复查，慕思雨才饶了他。 她提了一嘴文翊的事情。 陆羿留了个心眼，打算查一下这个人，不过却没有给慕思雨说。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不好让她胡思乱想。 童氏提着菜篮子回来。 朱大夫轻咳一声。 童氏见到他，脚下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朱大夫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药材，大步地追了过去。 “春妮。” 童氏停下脚步，羞怒地说道：“不许这样叫我。” “这里没有外人，怎么不能叫了？”朱大夫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我没有和你说好。”童氏羞红了脸，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又找我做什么？” “那簪子还给他了吗？”朱大夫问。 “你管我有没有还，我不还也不关你的事情。”童氏瞪他一眼。 朱大夫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童氏：“这是我的心意，你能不能不收他的，收我的？” 童氏：“……” 她没有接朱大夫的东西，小跑着离开了。 这人真是的！ 她像是眼皮子浅的人吗？ 哼！说的好像她很喜欢收男人送的礼似的。 第263章 受打击了，委屈了 朱大夫坐在石阶上，垂头丧气的，好不可怜。 慕思雨正好经过，见他这个样子，问道：“朱叔，你这是怎么了？” 朱大夫‘啊’了一声，站起来说道：“遇见了一个难缠的病例，不好治，正在伤脑筋。” 怎么治童氏的心软之症？真的太急了，太伤脑筋了。 “这种事情我也帮不了你，只有你自己伤脑筋了。你要是实在想不到，可以去走访走访同行，向别人请教一下。”慕思雨提议。 “好，”朱大夫点头：“对了，刚才我给你男人把了脉，他的体内的确有余毒，不过不严重，慢慢就排出来了。” “多谢朱叔。” 陆羿刚带着手下的人去查了粮税的事情，回到县衙时，心腹跑过来对他说新任县令到了，让所有人去见个面。 “什么时候到的？”陆羿问。 “差不多两个时辰了。主簿，你刚走新大人便到了，只怕是有人故意把你支走的，就是为了让你在大人面前落下一个不尊上峰的名声。” “我现在就过去。” 刚走近秦县令平日看公文的书堂，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谈话声，时而严肃，时而带笑，可见聊得正兴起。 “大人，陆主簿到了。”一名仆从进去通传。 “快请。”说话的声音不曾听过，应该是那位新县令。 陆羿走进去，听见那新县令说道：“早就听闻这位陆主簿是个得力的人儿，今日可得好生见见。” “见过大人。”陆羿垂头行礼。 “陆主簿，这位是新任县令周大人。”秦县令说道：“本官走后，你可得全力辅助周大人。” “属下定当全力以赴。”陆羿说道：“见过周大人。” 周大人摸着胡子，笑呵呵地说道：“年轻有为啊！沪北城真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到处都是有才之士。” “大人过奖。”陆羿说道。 “今日给周大人接风，也为秦大人送行，咱们在酒楼定了几桌，两位大人可得赏脸啊！”陈县丞说道。 陆羿打量着说话的周大人。此人六十几岁，头发花白，眼睛浑浊，再看他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陆园。慕思雨亲自从集市买了些补品回来，打算给陆羿好生补补身体。可是陆知谦送信过来，说是新县令到了，他得留下来应酬，无法回家用饭。 “知谦。”慕思雨叫住陆知谦。 “夫人。” “这是我煲了两个时辰的汤，你先喝一碗，等会儿再给你家老爷送一碗过去。”慕思雨说道：“趁没人的时候让他喝下，免得又喝一肚子酒回来。” “夫人，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老爷的。”陆知谦说道。 酒楼里，众同僚在那里恭贺秦县令升为秦知县，不过他要任职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这次分开，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周大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众人习惯了溜须拍马，各种奉承的话不要钱似的窜出来。 “老爷，夫人煲的汤，趁没人喝了吧！”陆知谦把水壶里的汤倒进碗里。 陆羿淡笑：“她可有生气？” 他好久没有回去陪她吃饭了。 “生气倒是没有生气，就是心疼老爷了。”陆知谦说道：“听说你又要应酬，说你怕是又只剩一肚子酒回去，非要让我悄悄带过来给你喝下。” 酒桌上的应酬文化，对这些生在官场的人来说就是与生俱来的才能。等结束了这场酒宴时，大家喝得东倒西歪的。 “陆羿。”秦县令叫住陆羿。 “大人。”陆羿扶住秦县令。 “你是我的福星，要不是你，本官也不会这么顺利升职。” “不，大人为官多年兢兢业业，爱民如子，从来没有判过一次冤案。今日的一切都是大人应得的。” “本官非常清楚你对本官的相助。这里没有别人，本官给你说句心里话。这位周大人怕是与你不是一路人，你留在他的身边只会埋没人才。本官有意带你上任，你可愿意？” “多谢大人对属下的看重。只不过我是这里的人，所拥有的一切都在这里，要是与大人去千里之外的江北区，怕是……” “你好好考虑吧，本官可以先去，你要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本官随时欢迎你过来，到时候你所任的职位绝对不会比现在低，只会更高。” 秦大人的确是爱才之人。 陆羿的才华不该埋没在这种小地方，特别是新上任的上峰还没有容人之量。 高衙役在门口等他，见他来了，问道：“秦大人是不是想拉你走啊？” “高兄倒是长了一双慧眼。” “你为他做了多少事情，他能升职有一半的原因是你，你为他摆平了那些不容易摆平的东西，让他提前得到了看重。”高衙役说道：“不过要是我的话，我是愿意去的。这位周大人今日从始至终没有和你说几句话，再看他自己也带了几个心腹过来，明摆着咱们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啊！” “我不走。”他现在在为江阁老做事，事情做到一半就走，他愿意，江阁老也不会同意。再说了，那位周大人很快就知道沪北城真正作主的人是谁。 “我想走，秦大人没打算带我。”高衙役轻叹：“人啊，就是这样各有各的命。” 慕思雨画着图，听见从外面传进来的脚步声，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 “夫人。”陆羿推门进来。“我回来了！” “锅里有热水，我去给你提过来。” “不用了，知谦去提了。” 陆羿抱住慕思雨，亲了亲她的额头：“多谢夫人的汤！喝了夫人的汤，整个人都是暖的，一点儿醉意都没有。” 慕思雨见他眼神飘忽，呵呵冷笑两声，把他扔给陆知谦伺候洗澡。 两刻钟后，陆知谦扶着昏昏乎乎的陆羿出来了。 “知谦，你先回去休息吧！里面的水我明天再叫人来收拾。” “好。”陆知谦把陆羿扶上床。“夫人也早些休息。” 慕思雨坐在床边，看着陆羿拉着她不放：“夫人，你别生气，我明天一定回来陪你。” “我没生气，快睡吧！”慕思雨躺在他的身侧，将他紧紧抱住。“好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第264章 娘，你再找个伴儿吧 慕思雨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睛，见外面天还没有亮，陆羿正背对着她穿衣服。 她坐起来，穿好鞋子下床。 “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陆羿拉住她的手。 “你现在早出晚归，每天三顿都在外面吃，瞧那脸都瘦成什么样了。我昨天煲了汤，又做了包子，现在去热一热便能吃了，你吃了再走。” 陆羿紧紧地抱住她，搂着她的腰不放：“得妻如此，我真是世间最幸运的男人。” “所以你要对我更好才行。”慕思雨说道：“要不然我跟别人跑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陆羿吻住她的唇。 慕思雨没有与他缠绵，推开他：“你不赶时间了？” “夫人可是嫌弃我了？”陆羿哀怨地叹息。 “我不想耽搁你的事情。”慕思雨垫起脚尖亲了亲陆羿的嘴唇：“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几天可得小心点，别掉链子。” 陆知谦做好了出去买包子和稀饭的准备，得知今天在家里吃，高兴得不得了，一口气吃了十个大肉包子。 慕思雨惊讶：“看来下次得多做些了。” “夫人，你不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有多想你的手艺。”陆知谦哀叹：“外面的吃食卖得那么贵，还赶不上夫人做的一半好吃。” “等你们空闲了，我做一桌好菜给你们补补身体。”慕思雨说道。 陆羿站起来，催促陆知谦：“好了没有？走了！” 陆知谦咬着包子跟上陆羿。 慕思雨站在房檐下，看着陆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哎……”一道叹息声从隔壁房间传出来。 那是童氏的房间。 慕思雨甚至能听见她辗转反侧的声音。 慕思雨突然想到，童氏年华正好，总不可能一直这样孤零零的过日子吧？ 虽说有儿有女，但是她有她的家，慕正涵现在忙着读书，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小家，只有她孤零零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给她找个相守的男人。 一个时辰后，众人都起了，聚在一起吃早饭。 慕思雨把想法说了出来。 “咳咳……”童氏听见慕思雨的话，咳嗽起来。 朱大夫紧张地看着童氏。 慕正涵满脸惊讶的神色：“姐，你是想让娘……” “娘还年轻，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慕思雨说道：“涵弟，你觉得呢？” 慕正涵看向童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当然希望娘能幸福，但是像她这种情况想要再找个对她好的男人怕是不容易。 像她这个年纪，正常的男人都成亲了，还没有媳妇的要么是鳏夫，要么是没有本事的光棍。无论是鳏夫还是光棍，都不是什么良配。 当然，有些鳏夫还是挺不错的。可是这些人多半都有儿女，娘要是嫁过去做续室，那不是还要伺候别人的儿女，这不是找罪受吗？还不如现在舒服。 “我不愿意。”童氏红着脸说道：“雨丫头，你别瞎折腾，要是你觉得娘在这里不方便，娘……” “娘，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干嘛说这种话？”慕思雨拉着她的手：“我是觉得你嫁给慕大山太吃亏了，这辈子没有过一天被男人心疼的日子。” “那是你爹。”童氏责怪。“就算我们之间没关系了，那也是你爹，也不能这样叫他名字。” “行吧，我尊重他。”慕思雨继续劝说。“我是想让你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他那样。你这么好，应该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 朱大夫目光灼灼地看着童氏。 童氏被他看得不敢抬头。 她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向几个孩子表明他们之间的情意，但是…… 她不敢。 “少羽娘，我们……啊……”朱大夫见童氏不开口，咬咬牙打算坦白了，然而脚下吃痛，童氏打断了他。 这一脚踩得可不轻，可见她有多急了。 童氏心里愧疚，祈求地看着朱大夫。 朱大夫面色沉了沉，站起来说道：“我还有事，先回乡下了，你们有事再找我吧！” “怎么这么突然？”慕思雨问：“不是说好再住几天吗？” “临时有事，先回去了。”朱大夫说着，背起带来的背篓出了门。 陆少羽看着面红耳赤的童氏，又看了看朱大夫的方向。 慕思雨觉得奇怪，但是又没有看出哪里奇怪。 “娘，我和小舅舅要去一趟杨柳城。”陆少羽开口打断她的思索。 “你们去杨柳城做什么？”慕思雨问。 “夫子说杨柳城有个书院，里面的学子才华横溢，个个都是科举之才。他与那里的山长是朋友，与对方说好了，从我们书院挑出十个人，去他们那里上两个月的学，也算是学习对方的长处，顺便见识一下他们那里的藏书楼。夫子也会去，所以我们带足了盘缠即可。” “那是大事，我得好生给你们准备一下。”慕思雨说道：“两个月之后就是过年了，你们能回来过年吗？” “从这里到杨柳城只需要三天的车程，肯定是能回来的。”陆少羽道。 “好。不过天气转寒了，我得给你们多准备两身冬衣。出门在外，各种不方便，银子也得多带些。”慕思雨清点着他们所需的东西。 “姐，慢慢来，夫子说我们有五天时间准备。”慕正涵说道：“那我们先去私塾了。” 陆芷云放下筷子：“娘，我也出去玩了。” 慕思雨说道：“你最近怎么总是出去玩？是不是交到新朋友了？” 本来只是随口问问的一句话，半晌没有等到回应，抬头一看，陆芷云已经跑远了。 “小云儿最近总是吃了饭便跑出去，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她结交了什么朋友？”童氏说道：“她还那么小，要是交到不好的朋友，别人随便蛊惑几句便当了真，那可是要吃亏的。” “现在她已经跑远了，咱们也没有办法再追问。中午她要回来吃饭，等她回来再问问。”慕思雨说道：“娘，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 “没个正形儿。”童氏瞪她一眼：“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别再胡来了。” 第265章 他拒绝了她 陆少羽和慕正涵要去杨柳城，需要准备的东西有些多。墓思雨带着两人出去买东西，挑得太多，直接让店家送货上门。 “娘，这里的东西我们用不上吧？”陆少羽见慕思雨带两人进了珠宝阁，停下脚步。 “你们用不上，但是听你们说照顾你们的庞婶对你们操了不少心，我想买个东西送给她。另外要过年了，也想买些东西送给你们的夫子。” “文夫子不收礼。”陆少羽道：“其他人送的礼，文夫子都退回去了。” “那我做些吃食，这样他总不能再退回来。”慕思雨说道：“你们在私塾的时候都是庞婶照顾的，她的礼不能少，咱们得备着。” 珠宝阁里的东西仅次于凌云阁，慕思雨挑来挑去，一次性挑了三支簪子，四对耳环，又看中了两个镯子。 陆少羽和慕正涵相视一眼。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女人一旦逛街，那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停不下来。平日里慕思雨挺节省的，今日一口气花了五十两银子了。 “夫人，这边请。” 伙计迎着打扮华贵的少妇走进珠宝阁。 少妇在看见慕思雨的时候愣了愣，接着便是没看见似的，继续挑选柜台上的东西。 慕思雨也看见她了。 李红姝。 她瞧着憔悴了许多，眼睛里没有了神采，与千万个出嫁的女人一样，仿佛是一潭死水。 难怪郑书玉见着她回门后便死活不肯嫁到钱家，因为不想变成她现在这副样子吧！ 慕思雨拿起一个扳指。 李红姝的手也伸过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又各自撇开头。 “老板，这个扳指我要了。”慕思雨说道：“多少钱？” “十两。”老板说道。 李红姝淡道：“我出十二两。” 慕思雨皱了皱眉：“那你留着吧，我不要了。” 李红姝脸色难看：“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看不起我？可怜我？” 慕思雨还没有说话，慕正涵开口道：“你这人好没有道理。我姐姐谦让你还错了？你就喜欢跟别人抢东西？” 李红姝冷笑：“那也不需要她可怜我。” “李小姐，不，方夫人，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出十二两银子，而我不愿意出这么高的银子买一个原本十两银子就可以买到的扳指，所以不想跟你争。你一身贵气，我可怜你做什么？与其可怜你，还不如可怜街上的乞丐，路边的流民。”慕思雨说道：“少羽，涵弟，我们走。” 李红姝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眼眶泛红。 旁边的婢女担忧地看着她。 “夫人，咱们还要吗？” “要什么要？我不要了。”李红姝恼怒。“走，回去！” 李红姝这样失控，不仅是因为李家现在没落与慕思雨有关，也是因为刚才在外面看见她的丈夫与郑歆月在一起，两人你侬我侬，简直视她这个正房无物。 她本来就一肚子火，看见慕思雨这个始作俑者当然更气了。 要是陆羿没有对他们李家下黑手，李家的名声不会变成这样，她也不用被爹娘嫁给方卓钰这样的小人。 虽然她知道…… 她知道的，要是哥哥不招惹慕思雨，她的丈夫也不会算计他们李家，说到底也是她哥哥罪有应得。 可是她还是好恨！ 陆轩今日休了半天假，一是纸用完了，他得出来买纸，二是好久没有回家看看家里人了，他也想家里人了。 反正在城里，离得又近，请两个时辰的假就好了。 “陆二爷。”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陆轩提着纸继续走着，没有理会。 “陆二爷，奴婢叫你，你怎么不理人？” 秋霜拦住陆轩。 陆轩惊讶地看着秋霜：“姑娘叫我？我没有留意。” “陆二爷，可以借一步说话吗？”秋霜说道：“我们小姐在茶楼，请你喝杯茶。” “这……”陆轩迟疑。 郑书玉经常带着秋霜去梦想家居，陆轩也经常去梦想家居，次数多了，当然也遇见过好多次，只是从来都没有交集，以前见着面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 他回头看向对面的茶楼。 郑书玉站在窗前，看着陆轩的方向。 一道风吹过来，她的帷帽飘扬着，像蝴蝶似的，仿佛下一刻便要随风而去。 陆轩最终还是跟秋霜走了。 他在茶楼里呆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他心情沉重地出来了。 茶楼里，秋霜担忧地看着郑书玉：“小姐，他拒绝了。” 郑书玉苦笑：“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想要试一试，结果没有让我失望，他不会答应的。” “我们小姐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还这么会赚银子，他一个穷书生要不是有个厉害的大哥和能干的大嫂，哪里配得上咱们小姐？” “我原本想着与其嫁给姓钱的，还不如挑个自己愿意嫁的。我实在喜欢他的嫂嫂，要是能与她成为妯娌，我们肯定相处得很好。”郑书玉轻叹：“可是他说得没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牺牲他的婚姻来拯救我出苦海？明明我说只是假的，只要一个名分，他也不愿意。” “接下来怎么办？婚期越来越近了。老夫人巴不得让小姐嫁出去，然后把郑家的一切交给大小姐掌管。”秋霜说道。 “秋霜，我只有出下下策了。”郑书玉说道：“姓钱的不能嫁，要不然我就是第二个李红姝。我不想变成她那副没用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郑书玉所坐的位置正好看见李红姝从珠宝阁出来。 李红姝一身玫红色的衣裙，梳着妇人发髻，整个打扮看上去有些沉闷和老气，哪有往年的青春靓丽？ 瞧瞧，悲凉的婚姻是一把利刃，把好好的一个姑娘伤成这样了。 慕思雨正在街上的小摊挑零嘴，回头看见陆轩魂不守舍的过来了。 “少羽，你看你小叔，像不像被勾了魂？” 陆少羽走向陆轩，在他面前停下来：“小叔……” 陆轩回过神来：“嗯？少羽，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买东西。”陆少羽说道：“你今天休沐吗？” 第266章 想了别的法子 房里，慕思雨揉着面团，做着各种各样精致的糕点。 古代的条件有限，她只有想办法从有限的条件里创造出各种现代才有的点心，其中蛋糕是最难弄的，费了好多食材。 “大嫂。”陆轩走进来：“我需要做点什么？” 慕思雨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你什么也不用做，忙你的去。” “可是……”陆轩迟疑。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慕思雨停下手里的动作。“我虽没有你们兄弟聪明，有时候也能帮着出出主意，说来听听。” “今日我见着郑二小姐了。” 陆轩慢慢地讲叙了刚才与郑书玉见面的事情。 慕思雨听得云里雾里，哭笑不得。 “她是怎么想的？” “后来我想了想，郑二小姐必是没有法子才会找我这样一个不熟的人说那些荒唐的话，我有些担心，那钱中云不是良配，要是她真的被迫嫁给那样的男人，只怕这一生都要毁了。虽然我与郑二小姐没有关系，但是她是你的朋友，再加上她以前帮了我们家很多，我心里很是不安。” “你放心，就算没有你，她也有别的法子。只不过相比别的法子，找个自己合意的人嫁了的确是最不伤根本的。”慕思雨笑道。 陆轩轻咳一声：“大嫂不可胡说。” “我们陆二爷的确比那个什么姓钱的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她的眼光是没错的，但是这样对待婚姻却不是我赞同的，你没做错。”慕思雨说道：“不过我和她是朋友，不能不管她的事情。我去问问她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要是没有的话，还不如让她离开沪北城，找个别的地方好好生活。” 如果郑书玉想离开，慕思雨就找陆羿想办法开个户籍证明，让郑书玉换个身份，不受任何约束地生活。 陆轩听了慕思雨的话，心里舒服多了。 只要郑书玉不会落入魔爪，他就不用愧疚了。 慕思雨原本想着去找郑书玉的，就等点心蒸好，顺便给她带些点心过去。然而等她带着点心去找郑书玉的时候，却被告知郑书玉早不住郑家了。 “陆夫人吧？”马车停下，郑歆月的婢女打起帘子，郑歆月坐在马车里看着她。“二妹妹不住府里，你想找她，就去黄角胡同，红门的那家就是了。” “多谢郑大小姐。” “陆夫人，你帮我劝劝二妹妹，婚姻大事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这样躲着不成样子，以后嫁到钱家是要吃苦的。”郑韵月一脸忧心的样子。“我这妹妹啊，从小就有主意，对我这个姐姐也有误会，不听我的好言相劝。陆夫人与她关系好，说的话总是会听几句的。眼瞧着婚期将近，陆夫人可得帮帮忙。” “我找书玉是有事情，她的私事就不方便干涉了。”慕思雨说完，转身走了。 “陆夫人，你告诉二妹妹，二叔为了她的事情都病倒了，她若是孝女，不该让他这样烦心才是。” 慕思雨找到了郑歆月说的红门，敲了敲门，听见秋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知道没有找错。 看来郑书玉的一举一动都在郑家的监视内，郑家知道她不会离开沪北城，所以才放任她在外面逍遥几日。 若是到了婚期之日她还没有回去，只怕郑家的人会把她绑上花轿。 “陆夫人，你怎么来了？” “你们小姐在家吗？” “我们也刚回来，小姐在的，快请进。” 郑书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来了？” 慕思雨说道：“是我。” “我闻到了香味，是不是做了好吃的？”郑书玉从里面走出来。 “狗鼻子吗？的确做了好吃的糕点，绝对是你之前没有吃过的，快过来尝尝。” “那我得好好尝尝。” “秋霜姑娘，你也来尝尝。” “我就不用了。”秋霜说道。 慕思雨见秋霜进了屋，对郑书玉说道：“你想到法子了吗？” “你小叔还真是对你无话不说，连这种事情也给你说了。”郑书玉笑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要是能与你做妯娌，肯定很不错。不过你小叔的反应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他那样的人也不像是会为素不相识的女子牺牲幸福的。” “你别介意，他是担心你的处境，才将事情给我说了。他这人也心软，要是你真的嫁给姓钱的，他怕是要于心难安了。” “那你给他说说，让他娶我呗！” “想什么呢？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看吧，他心又软，却不愿意娶我，可见还是有底线的。”郑书玉看见小蛋糕，眼里满是惊艳。“哇，这个看起来就好吃。” 慕思雨看着郑书玉吃完一块小蛋糕。 “太好吃了，你要是不做家具，做这种小蛋糕卖也是能发财的。” “那是当然，不要忘记当初我是卖卤肉发家致富的。”慕思雨说道：“在吃的方面，我也是不差的。” 毕竟多年单身狗，要是不在吃食方面犒劳自己，那不是太惨了？ “真好！”郑书玉羡慕。“你看你做生意，男人也不会阻止。我想着你小叔应该也不差，要是嫁给他，还能与你做妯娌，我以后就能放心做生意了。” “想法是好的，要是你们两情相悦，我是很支持的，不过现在你们什么也不是，所以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接下来我能帮你什么？我小叔是不能借给你了，我可以借给你，只要是我能做的，不用客气，只管吩咐就是。” “我想了好几个下下策，其中有一个是对外称我是石女，不能嫁人。第二个说我失贞了，名声尽毁。第三个就对外说我与人有私情，不守妇道……” 慕思雨：“……” 郑书玉看她的神情，扑哧笑了：“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说的是我自己，又没有说你，这副神情像是被泼脏水的是你似的。” “这世道对女子残忍不公，你还这样委屈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慕思雨说道：“更何况你想做生意，没有一个好名声怎么行？” “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后来又想了想，凭什么要我来受这个委屈？所以，我改主意了，想了别的法子。” 第267章 钱家的腌臜 慕思雨好奇，连问什么法子。 郑书玉笑而不语。 “我为你担心，你倒好，还给我卖关子。” “这是我的烂摊子，哪能让你操心？你只管看好戏就是了。” “听这意思，还有一场大戏要上演了？” “那是。郑家容不下我，我亲爹护不了我，那里没有我的立足之地，还留恋什么？之前是我顾及着亲情，割不掉血缘关系，现在看开了。” 郑家的人没有替她考虑过，她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考虑？ 她辛苦做出来的成绩，最终落到郑歆月的手里，这么多年无一例外。她争取过了，可是最终什么也不是。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钱中云与几个狐朋狗友喝着酒，搂着姑娘，说着近日城里发生的新鲜事儿。 “楚之兄，周大人一上任，陆羿的好日子到头了。之前陆羿虽是主簿之职，权力比陈县丞还要大，现在不一样了，他连主簿之位都快保不住了。等着看吧，他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早就听说周大人带着两个心腹手下上任，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官上任，当然要用自己的人。” 方卓钰淡淡地笑着，喝着酒，不接话，也不说什么。 如果不是众人都知道他与陆羿之间的过节，只当他对这些话题没有兴趣。 “对了，唐兄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许久没有见着他了？”有人问。 提起唐明丛，钱中云的眼里闪过不屑：“谁知道他发什么疯？” “少爷，”钱中云的随从跑进来。“你快回去吧！出大事了。” “又出了什么事？”钱中云喝得昏乎乎的，听见随从说这话有些不耐烦。 “你先回去吧！”随从不敢说。 方卓钰劝道：“钱兄，你先回去看看，咱们明天再约。” “行吧，那我先走了。” 随从扶着钱中云出去。 刚上马车，随从便说道：“三姨娘怀孕的事情被发现了。” “怀孕就怀孕，有什么好稀奇的。”钱中云不以为意。 “老爷差不多一年没有进过三姨娘的房间，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随从急得不行，但是看当事人完全不当回事，考虑着是不是该另觅新主了。 钱中云一个激灵，酒也醒了。 “那女人没有胡说八道吧？” “属下出来找你的时候还没有说什么，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那你不知道派别人来找我吗？你应该留在府里指点那个女人。” 钱家的腌臜事情很快传出来了。 钱中云被钱老爷打了个半死。 慕思雨一直留意郑书玉那里的情况，听说钱家出事了，又派人打听着郑家的反应。 “师父，你是不知道郑家有多离奇。钱家出了这样的丑事，正常人家应该把亲事退了，郑家倒好，郑二小姐闹着要退婚，郑家老太太不同意，派人打了郑二小姐二十个大板子，还说定了的亲事就没有退掉的道理。郑二小姐也是个烈性子，请来了他们郑家的族长，大闹了一场，要与郑家脱离关系。” “郑家族长能同意？” “钱家那事闹得难看，钱少爷与庶母有染，还有了孽种，这种丑事放在普通人家也是容不下的。郑二小姐是个女子，早晚也是要嫁的，所以脱不脱离家族都没有关系。郑老太太闹得厉害，郑二爷也不同意，后来不知道郑二小姐说了什么，反正应该是抓到他们的把柄，后来还是被逼着同意了。” “结果是断干净了？” “断是断干净了，但是郑二小姐也没有讨到便宜。那老太太心狠，郑二小姐什么也带不走，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给她留。她原本住的那个小别院，现在也被郑家收走了。老太太说是用郑家的银子买的，必须收走。” “那倒无所谓，书玉最大的财富是她自己。只要她能逃离那样的家族，别的倒是无所谓。”慕思雨说道：“只是……一个女子脱离了家族，以后她要走的路必然布满荆棘，希望她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对了，她现在在哪里？” “她那丫头忠心，把她送到了客栈里，还请了大夫给她医治。她爹反而没管她，看样子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把她逼回来。” 慕思雨带着消息灵通的风筝前往客栈。 “陆夫人，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还在乎我们小姐的死活了。”秋霜见她过来，激动地说道：“奴婢得回郑府，所以我们小姐能不能麻烦你照顾一下？” “你要回郑府？” “奴婢的卖身契在郑府。小姐脱离了家族，奴婢不能再跟着她了。”秋霜依依不舍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郑书玉：“奴婢原本是个打杂的三等丫鬟，几年前二小姐无意间发现奴婢在偷偷听女夫子讲课，便把我安排在身边做了个大丫鬟，让我跟着她识字。之后又带着奴婢一起做生意，让奴婢学会很多东西。” “奴婢也想永远跟着二小姐，但是我的卖身契在老夫人的手里，根本就走不了。” “你且回去忍耐几日，我过几日安排一个人赎你出来。”慕思雨说道。 “这……”秋霜惊喜：“真的吗？” “你们主仆帮了我许多，我现在能帮你们，就让我尽一下绵薄之力吧！”慕思雨说道：“不过你这几天表现得正常一点，不要暴露有人要给你赎身的事情，因为你是书玉的心腹，郑家不能在她身上找麻烦，肯定会让你不好过。到时候我找个又老又丑的人给你赎身，他们应该会答应。” 秋霜走了，慕思雨安排两个人把郑书玉搬上马车，将她接到陆园照顾。毕竟这里是客栈，留在这里照顾也不方便，还浪费银子。 “夫人，还接吗？”马车里，青黛问旁边的李红姝。 李红姝摇摇头：“她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不枉书玉当初帮她一场。陆家挺好的，咱们不用管了。” “既然郑小姐这里不用管了，那夫人要不要去买些芙蓉糕回去？爷爱吃。” 李红姝看向青黛，眼神冷了下来：“他爱吃？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一个大男人喜欢吃芙蓉糕了？分明就是郑歆月那个贱人爱吃。” 青黛脸色白了白：“奴婢知错，夫人别生气了。” 第268章 安钰和夏琨回来了 郑书玉再次醒过来时，见慕思雨坐在旁边看书，便知道被她救了。 “水……” 慕思雨听见声音，放下手里的书，倒了一杯水过来。 郑书玉的伤在后面，此时是趴着的。 慕思雨把杯子递到她的嘴边。 “伤口是不是很疼？” “这点疼不算什么，我终于摆脱郑家了，这便是大喜大贺的事情。”郑书玉虚弱地笑了笑。“谢谢你愿意帮我。” “你被打后，秋霜一直在照顾你，但是她的卖身契在郑家，不得不回去。我给她说过了，过几天便安排一个人给她赎身，到时候你们又能在一起了。” “谢谢。” “我已经用上这里最好的金疮药了，但是你这样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慢慢养着吧！这里是我家，不用跟我见外。” “我不会跟你见外的，毕竟现在除了你，我也没有别的朋友了。”郑书玉趴在那里说道：“我没想到他们这么狠，连我的私产都收回去了。” 慕思雨见郑书玉眼里滚动着水花，便知道她真正接受不了的不是郑家的老夫人心狠，而是她的亲爹从始至终没有帮她说一句话。 “锅里温着粥，我去给你盛。” 郑书玉这样不方便活动，慕思雨又不可能整天跟着她，便专门买了两个丫头。 其中一个丫头叫紫苏，一个丫头叫紫苑。 紫苏原名叫虎妞，是钟家村的人，因为堂哥要成亲了，奶奶重男轻女，就把她卖了。她力气很大，很能吃，但是她长得清秀，家里人用她换了五两银子。 紫苑是从别的地方卖过来的姑娘，识文断墨，长相清雅，就是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里来的。 慕思雨在人牙子那里见着这两个姑娘时，便决定买下来。这两个姑娘一静一动，最重要的是她们的眼睛都很清澈干净，让人心生好感。 “最近你们要做的就是照顾好郑小姐，等郑小姐的身体恢复再安排别的活儿给你们做。” 郑书玉笑道：“你自己都没有买丫头，现在倒好，买两个丫头来伺候我。” “平时我用不上，现在人手不够，当然就要买了。要是感动的话就好好养伤，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再谈别的。” 慕思雨从郑书玉的客房出来时，看见陆轩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 “你这是做什么？”慕思雨叫住他。“你想去看她？” “郑小姐没事吧？”陆轩道。 “我说小叔，你别优柔寡断好不好？你没做错，书玉受伤跟你没有关系，你只管去忙你的，别在这里胡思乱想。”慕思雨没好气地说道。 陆轩也知道自己没做错，只是想着一个小姑娘被打成那样，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对了，刚才看见两个面生的姑娘，那是……” “我新买的丫头。”慕思雨说道：“我要忙生意上的事情，书玉伤成这样，需要有人照顾。我买的两个丫头一个力气大一个细心，可以照顾书玉。” “明白了。” 钱家的闹剧最终以小妾一尸两命而结束。 钱中云被打了一巴掌，跪了一夜祠堂，之后便像没事人似的。 城里的人唏嘘几日，便被新的八卦吸引了关注，不再谈这桩染血的腌臜事。 郑书玉知道那小妾的结局后，好几天没有说话，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慕思雨大概猜到了什么。 她不是郑书玉，没有资格指责她的不是。 慕思雨的新店策划写得差不多了，不过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还腾不开手。再加上她产生了一个想法，打算过段时间再说。 “这是谁写的？”慕思雨见着门口的广告牌。 风筝说道：“就是新来的文翊。” “瞧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这字如此的潇洒不羁。”慕思雨说道：“画也是好画。这样的才华留在咱们这里做伙计太委屈了。” “师父，他可是你们救回来的，有什么好委屈的？要不是你们，他说不定早没了。你不知道，这个文翊别的还好，就是太文弱了些。这才来几天啊，三天两头的去医馆拿药，他赚的那点银子还不够他自己吃药的。” “他经常生病吗？”慕思雨惊讶。 “可不是，真的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偏又不是什么多么严重的病，就是拉肚子。” 文翊正好从外面回来，见着慕思雨，连忙打起精神招呼。 “夫人。” “你的脸色……”慕思雨见文翊的脸色不对劲。 “没事的。”文翊说道：“夫人，我画了一些图样，不知道有没有用，你要不要看一下？” “行。” 慕思雨见着门口的广告牌，对文翊的画工有所了解。在看见他画的那些花样时，不由得更加欣赏他的才华。 “你的想法很好，这些花样也很大气，只让你做个伙计太屈才了。这样吧，以后你画出不错的设计图我会买下来，具体多少一幅可以商量。” “我只要工钱就行了。” “哪有把送上门的银子推出去的道理，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慕思雨惊讶。 “我真的只要工钱就行了。多谢夫人给我一个容身之所，这便很感谢了。”文翊温和地笑道。 从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喜事。正好他们的事情也谈完了，便从书房出来看看。 “安钰！你的眼睛……”慕思雨见着夏琨和安钰，而安钰笑起来如白玉兰花似的，清丽可人。 安钰走向慕思雨，笑着看她：“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你终于苦尽甘来了。”慕思雨拉着她的手。“太好了。一路上累了吧？今天晚上咱们为你们接风，吃顿好的。” “师父，我们呢？”蒋忠道。 “全都去，我亲自下厨，犒劳犒劳你们。” 说完，想到玉氏和安亦珩。 虽然她不喜欢玉氏，但是那是安钰的娘，安钰的眼睛好了肯定要告诉家里人的。 “夏大哥，你去把你丈母娘和大舅哥叫来。安钰的眼睛好了，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庆祝一下。” 夏琨看向安钰：“好。” 安钰脸颊绯红，偷偷看了夏琨一眼，又如小兔子似的躲避着他的视线。 “风筝，你去县衙看看咱们陆主簿今天有没有空回来吃饭。”慕思雨说道：“要是没空就算了，别影响他。” 第269章 陆主簿辞官 县衙。周县令为难地看着面前的陆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陆主簿，秦大人走之前说过你是个有才能的人。你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下官才疏学浅，近日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必是因为才干不够的缘故。衙门之事不可儿戏，下官既然不能胜任，还是辞去官职为妥。” “你这样……哎，你这样倒显得本官容不下人似的。” “大人误会了，这与大人没有关系。” “行吧，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本官就答应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来找本官，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大人。” 高衙役在外面守着，见陆羿出来，眼里满是担忧。 “你……” 陆羿拱了拱手：“高衙役，在下先告辞了。” 周县令看着陆羿和高衙役走远。 陈县丞从里侧出来，说道：“这个陆羿想做什么？” “他都辞官了，还能做什么？”周县令笑呵呵地说道：“倒是有脑子，知道留在县衙也不会有前途，主动辞官还能保全颜面。” “不，大人对陆羿这人不了解，他绝对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沪北城是本官说了算的，本官容不下他，他还不得乖乖的辞官？本官倒觉得他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离开，本官还会高看他一眼。” 高衙役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道：“你想好了？” 陆羿嗯了一声。 “早知道还不如跟着秦大人走呢！周县令与陈县丞是一丘之貉，以后咱们沪北城的百姓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留在县衙，不要离职。周县令带来的两个手下都是文职，没有人管衙差，他不敢把你撤了。” “秦大人走了，你也走了，我一个人呆着有什么意思？” “我会回来的。”陆羿拍了拍高衙役的肩膀，不再多说：“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高衙役听他这样说，还想多问几句，但是他不搭话了，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不过，他大概猜到了陆羿是有打算的，这样想着就没有那么消沉了。 “喝！不喝白不喝！” 陆羿带着高衙役回家时，慕思雨刚把火锅端出来。 今天人多，她准备了三口锅，而且每口锅的口味都是不一样的。 “今天有口福了。”高衙役笑道。 “高大哥，快请坐。”慕思雨招呼：“知谦，紫苏紫苑，帮忙把菜端出来。” 几人跟着慕思雨去厨房端配菜。 “夏兄，你回来了！”高衙役拍了拍夏琨的肩膀：“你夫人的眼睛……” “好了。”夏琨淡笑。 “哟，我没看错吧？夏兄你笑了？”高衙役瞪大眼睛：“就凭这个，咱们得多喝几杯庆祝庆祝。” “今晚奉陪。” “行，难得见你这么爽快，今天我非把你们家的酒都喝光不可。”高衙役说道。 童氏说道：“安钰，你去门口看看你哥和你娘来没有？” “我……”提起安亦珩，安钰还挺高兴的，但是想起玉氏，安钰本能的畏惧。 陆轩回头说道：“安兄来了。” 安钰看向门口。 只见安亦珩独自一个人赴宴，没见玉氏。 安钰轻吐一口气。 “哥。”她迎上去。 安亦珩看见安钰，视线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那么灵动的一双眼睛，使那如花儿般的姑娘更显青春活泼，如同当年那个爱笑的小姑娘一样。 他有多久没有看见安钰这样放松自在的笑容了？ “你真的好了？”安亦珩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好了，哥。”安钰扑向安亦珩。 安亦珩紧紧地抱着她：“爹在天有灵，也会为你高兴的。” “嗯。” “对了，娘……娘今日有些不舒服，就不过来了。” “她没事吧？”安钰说道。 “没什么大碍，”安亦珩说道：“走吧，说说你这次看诊的事情。大夫怎么说的？以后不会再复发了吧？” 蒋忠等人是这里的常客，与陆家众人熟得不能再熟了。其他的伙计刚开始还不太自在，见陆家兄弟这样随和，很快便放松下来。 文翊第一次见火锅，站在锅前看着它汨汨地煮着。 “好奇？”慕思雨把最后一盘羊肉放在桌上，问文翊。“你肠胃不好，不要吃那两锅红的，只能吃这锅素的。这锅是鸡汤锅底，对你身体有好处。” “多谢夫人。” 陆羿回头看见文翊与慕思雨相谈甚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文翊长相温雅，待人彬彬有礼，气质不俗。 他派人去查文翊，结果这人的资料清清楚楚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普通的贫苦人家出身，爹娘早丧，家里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因为太穷了，穷得叮当响，饿肚子是经常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对得上。 只是，他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或许是因为他的气质太出众，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吃火锅总是能拉近大家的关系。 一顿饭吃了三个时辰，吃到半夜三更，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几个男人东倒西歪的，而大堂里一片狼藉。 “知谦，你把高大哥扶到你房间休息一下。” “夫人放心好了。”陆知谦说道：“我先把老爷扶进房，再回来照顾高衙役。” 至于其他伙计，慕思雨安排仆人把他们扶到客房休息。因为房间不够，几个大男人共歇一个房间，勉强也能凑合一晚上。 慕思雨拿毛巾擦拭着陆羿的脸颊。 “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高大哥都是心事重重的。” 慕思雨靠在床边，看着陆羿沉静的俊颜。 “有时候真想告诉你咱们不干了，就像现在这样做点生意也能快乐过一辈子，干嘛要去提心吊胆的混官场，但是……” 一只大掌抓住她的手，将她往床上一拖。 “呀……” 她被那强壮的身体压住了。 “你没醉？” 陆羿的眼里满是深意：“夫人可是想养着我？” 慕思雨抿了抿嘴：“谁要养你？” “夫人可得好生养我。”陆羿在她耳窝边喘息：“我很好养的，只要夫人把我喂饱即可。” 第270章 蒋氏发达了 马车驶进村里，正在田里农作的村民见着马车，一个个眼神怪异。 见马车往村里最大的房子驶去，他们连手里的活儿也不干了，拿起农具便回去了。 陆羿先下马车，再把里面的慕思雨扶出来。 陆知谦和夏琨等人搬着马车里的东西。 陆羿离了职，他们决定回乡下住一段时间，放松放松心情。 “安钰，我们去摘菜吧！” 正好让村里的人知道安钰的眼睛好了，之前的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也该消失了。 “好。” 蒋氏穿着绫罗绸缎送花媒婆出门，见慕思雨和安钰结伴走着，尖着嗓子说道：“有些人不孝，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好好的官说没就没了，哈……” 慕思雨懒得理她。 蒋氏看着慕思雨的背影，呸了一声。 “得意什么？老娘马上也有新房子住了，比你们家的那个还大，还要好。” 想到最近干的那票大的，蒋氏的眼里满是得意。 房子建好后，再给东元娶房媳妇，以后他们家的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娘。”唐氏迎过来，谄媚地说道：“咱们家没米面了，拿点钱吧，我明天就去城里买回来。” “怎么又没有了？我不是刚给了你二两银子吗？”蒋氏不耐烦。 唐氏的眼里闪过厌烦，但是脸上不敢有丝毫不高兴，要不然蒋氏又要数落她一顿。 当慕思雨和安钰从菜地里回去时，全村的人都知道安钰的眼睛治好了的事情。 姚氏带着儿媳妇上门。 “你们刚回家，之前的鸡又都抓到城里去了，家里没鸡蛋吧？我拿了二十个过来，你们先吃着。” “姚婶，谢谢你了。”慕思雨没有拒绝姚氏的好意。“对了，我买了些糕点，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成，正好真真馋了。”姚氏笑道：“这次打算住几天啊？我瞧你们大包小包的，不像是只住两三天的样子。” “夫君现在不当官了，空闲的时间多，我们打算在村里住着，有事再进城。”慕思雨说道：“我瞧村里的人奇奇怪怪的，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王氏有个远房亲戚在衙门当差，消息一出便传得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姚氏撇嘴：“不过别理他们，他们也只敢说酸话，不敢当着你们的面说什么。” “我知道。” “说起来你们不在村里，不知道咱们村里可热闹了。”姚氏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安钰送上干果和茶水。 张莫兰挺着肚子跟着安钰整理着房间。 “莫兰姐，你是客人，这些事情不用你做，你还大着肚子，一定要小心才是。”安钰压住张莫兰搬椅子的动作。 “我没事，在家里也是一样干活，我没有这么娇气。”张莫兰笑了笑。 “那也不成。”安钰严肃地摇头。 “你呀，现在这个样子真像夏大哥。”张莫兰取笑。 安钰红了脸颊：“哪有？” “你眼睛好了，福气在后面呢！”张莫兰说道：“村里的姑娘提起你，哪个不羡慕？” 安钰轻轻地点头。 她看着夏琨忙碌的身影，眼里闪过失落。 所有人都觉得夏大哥宠她，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有碰过她。 “小心。”夏琨扶住差点掉下来的花瓶。“发什么呆？花瓶差点砸到你了。” “我没注意。”安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地跳着。 夏琨扶住安钰的肩膀，将她往椅子上一按：“你别做了，先休息一下。” “我没事。” “听话！”夏琨皱眉：“你的眼睛还要慢慢恢复，不能过于劳累。” 陆家这里有人了，胡氏带着两个女儿过来拜访。 黄承峰的身体好了些，但是走太久的路还是会很疲惫，所以很少出门。 “这是安宁和安静在山里采的蘑菇，新鲜的，我想着可以添道菜，就送来了。”胡氏有些不好意思。“刚买的鸡还生不了蛋，家里的菜也是你娘种的，我们就捡了个现成，只有这蘑菇能表达我们的心意，你和外甥女婿别嫌弃才是。” “你跟她客气什么？”姚氏在旁边说道：“你这外甥女大气着呢！什么也不缺。” 刚开始姚氏帮着胡氏是看在慕思雨的面子上，现在则是真和她处成了闺蜜。 “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慕思雨邀请着两家人。“姚婶，把忠叔他们也叫上。” 陆家众人回来，村里的闲话说了几天，不过在看见慕思雨毫无反应时，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再说了，人家就算不当官，那日子也比他们富足多了。 乡下的生活非常闲逸。不知不觉中，新年到了，大家在陆家村过了一个踏实又平凡的新年。 陆少羽和慕正涵还在杨柳城，慕思雨直接把童氏接回乡下过年。 而在过年之前，陆轩把最后一册《双面镜》的稿子交上了，算是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年后，蒋氏的大房子落成了。她又花了大价钱请了全村的人暖房，单单落了陆羿这一家子。 梦想家居。 “师父，这新增的什么商税，根本就是那个周县令中饱私囊的借口。咱们要是交了，每个月至少要交出一百两银子。这个亏咱们能吃吗？”风筝说道。 “只收咱们的吗？”慕思雨翻看着账本。 “那倒不是。”风筝说道：“这是新颁布的官令，所有做生意的人都要交，只不过按他们的店铺生意交多交少的区别。咱们店肯定是交得多的，我听说对面的那家酒楼才交五十两。他们的生意多好啊，我们凭什么要交这么多？” “官府让你交，你敢不交？要是不交的话，只怕还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慕思雨说道：“幸好咱们在苏州城的店铺开成了，现在每月的营业额直线上升，这样想心里舒服多了。” “还是师父慧眼识珠。郑二小姐负责苏州城的分店，每月赚的快要赶上咱们这里了。这里还有师父你亲自坐镇，负责了一些定制家具。郑二小姐那里可全凭现成的家具，连个负责定制的师傅都没有。” “今日我就是想谈这件事情。”慕思雨说道：“你把蒋忠和汪大春叫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谁去苏州城负责定制生意这一块。” 第271章 陆轩的桃花 慕思雨现在有三个徒弟，几人踏实肯干，学得都不错，谁负责去苏州城都是可以的。 不过这种事情要他们自愿，所以问问本人的意见很重要。 “你们谁愿意去的话，租房子的费用包了，每月还有五百文的饭食补贴。因为要在苏州城长久呆着，可以把家人接过去生活。” “我去！”蒋忠第一个表态。“正好家里的人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我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你可以从店里挑三个人做帮手。这里都是用得顺手的，带过去有大用，免得你们人手不够。既然到了苏州城，那里的负责人是郑书玉小姐。你知道的，我相信她的能力，所以你可别仗着是我的徒弟就不听使唤，这样的话我这个师父也不会帮你。” “师父，你只管放心。”蒋忠说道：“我是你教出来的，不会给你丢脸的。” “风筝，再招点人手进来，咱们的生意越来越好，现在这点人不够用。另外我还想再招几个徒弟，你帮我挑一下，最近表现好的优先考虑。” “是。”风筝应道：“师父，文翊真的太强了，我觉得让他做个账房先生太屈才了。” “他身体孱弱，除了账房先生也没有别的适合他。”慕思雨说道：“我看他干得挺开心的，银子也没有少赚，你不用替他操心。” 慕思雨要收徒弟，店里的伙计们可开心了，想尽办法在他们面前争表现。最终还是风筝根据平时的表现安排了五个人选。 “思雨姐。”叶莺歌带着婢女进门。 “游夫人。”慕思雨回头见着她，迎了过来：“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 “我刚从娘家回来，经过你店铺就来看看。”叶莺歌柔声说道：“思雨姐，你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我想定做一批家具都排不上队了。” “你要定做，我给你先安排上。”慕思雨看着她的肚子。“孩子还听话吗？” 叶莺歌轻轻地点头：“刚开始闹腾了一段时间，现在快生了，倒是听话了不少。” “嫂子。”陆轩大步走进来。“嫂子，我那书箱坏……” 见着叶莺歌，陆轩停下脚步。 “轩哥。”叶莺歌看着他，脸上带着笑：“不认识了？” 陆轩淡笑：“许久没见了。” “是啊！”叶莺歌淡笑。 “这里人多嘴杂，要不去我书房喝杯茶吧？” 慕思雨见叶莺歌没有离开的意思，陆轩刚来又不可能马上走，这样就显得刻意了，于是提议他们去书房叙旧。 书房里，伙计把茶水奉上。 慕思雨见他们不说话，说道：“我还有些图纸没有画完，要不你们聊，我先忙？” “好。”叶莺歌道：“思雨姐只管忙你的。” 慕思雨进了里面的房间。 叶莺歌先开口了：“轩哥，你今年要乡试，有把握吗？” “谈不上有没有把握，尽力一试吧！”陆轩道：“你在游家怎么样？瞧我问的，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过得不错。” “不好。”叶莺歌红了眼眶。“可是我一个女子有别的选择吗？” 陆轩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当初给过你别的选择，是你不要的。” “轩哥，一个有身孕的女子背景离乡能怎么生活呢？那个人不在了，再没有人欺负我了，我带着孩子至少能在游家过没有人打扰的日子，只不过……” 叶莺歌看着陆轩，一双明媚的眼睛里满是失落。 “夜深人静时，我总是问自己后不后悔，要是当初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或许日子过得苦了些，那也好比现在冰冰冷冷的，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 古代的房间不隔音，更别说本来就是一个房间，只是一个在外间一个在里间，因此慕思雨将他们的交谈听了去。 听叶莺歌这样说，慕思雨的心里怪怪的。 那位游夫人不会是后悔了，对陆轩余情未了吧？ 不过，就算真是这样，陆轩原本就对她无意，只是因为她哥哥的原因有几分心疼，现在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陆轩应该不会犯傻被她打动。 “你们谈得怎么样？”慕思雨走出来：“我的图画得差不多了。小叔，你说你的书箱坏了，我带你去挑个新的，正好最近做了几个新款。” “多谢大嫂。”陆轩说道：“我要忙着回书院，挑了书箱便先走了，你给我哥说一声，这段时间我都挺忙的，怕是没空回来。” “知道了。” 陆轩再次看向叶莺歌：“莺歌，我先走了。” “好。”叶莺歌点头：“轩哥，我相信你能成功的。” 陆轩笑着道谢。 慕思雨叫来伙计，让伙计带陆轩去挑书箱。 叶莺歌看着陆轩的身影走远，眼里满是失落。 慕思雨说道：“游家的二老对你还好吧？你肚子里的是游家的血脉，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们应该也不会亏待你。” “别的还好，就是整天派人盯着我，就怕我有什么闪失。”叶莺歌无奈地说道：“今日我都是因为从娘家回来，还没有回游家，才稍微自由些。” “那也是因为他们关心你，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这说明你生了这个孩子，以后在游家的地位会更高。” “嗯。” “那我送你出去。” “思雨姐，轩哥年纪不小了，你没想过给他说门亲事吗？” “他说先立业才成家，现在还不急。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还没有遇见钟意的。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们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坏了，但是我们家小叔说只想娶个自己喜欢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想随随便便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那我肯定不能逼他，所以顺其自然吧！” 叶莺歌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会是想介绍姑娘给他吧？”慕思雨装作没有看见她眼里的意动。 “没有，只是关心轩哥而已。”叶莺歌的脸色有些苍白。 送走叶莺歌，慕思雨轻吐一口气。 真不知道这位小妇人是怎么想的。 当初要送她走，她选择留下来。既然选择留下来，那就老老实实做个未亡人吧！现在又是一副后悔了，还挂念着陆轩的样子。 第272章 我相信他 慕思雨检查完伙计们最近干的活儿，准备离开时，文翊拿着一张图纸过来。 “东家，麻烦你看看这幅图怎么样。” 慕思雨接过来，眼眸大亮：“这是你想出来的？” “是，不过风筝在做样品的时候失败了，我又试着调整了两次，还是没有成功。” “当然不会成功，因为比例不对。”慕思雨说道：“只需要在这里调整一下就行了。” 慕思雨标出一条线，使正方形变成了长方形。她看了一会儿，又提笔修改了两处，原本华丽的设计图一下子简单了不少，但是不影响美观。 “文翊，你的画工真好。”慕思雨说道：“以你的才华，要是继续读书的话说不定会有前途的，你怎么不继续读了？” “我的身体不好，不适合当官。”文翊说道：“再说我觉得给东家画画图挺开心的，比在外面做个管事的月银还要高。” “你把图给风筝，让他把样品做出来。另外你的身体不好，要不搬到陆园住吧，那里的空房多，多你一个也不多，还有人照顾一日三餐。” 文翊迟疑。 “你考虑一下，想搬的时候告诉风筝，让他安排。”慕思雨说道：“我最近不住陆园，在乡下住着，可能照顾不了你。” “好的，谢谢。” “你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你出去逛逛？沪北城虽比不上苏州城，也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可以逛逛嘛！” “东家不用为我操心，我向来不爱出门，再说吃住都在店里，也没有花银子的地方。” 高衙役从外面进来，见到慕思雨，笑着说道：“慕老板，我要买个柜子，你帮我挑一下。” “行。”慕思雨走向高衙役。 高衙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慕思雨：“这是给陆贤弟的，麻烦弟妹转交一下。” “知道了。”慕思雨把信函揣进怀里。 “你不问这是什么？”高衙役好奇。 “有什么好问的？反正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那夫君要是不想说的，便是我问了，他也不会说的。”慕思雨说道：“再说我相信他。” 慕思雨亲自为他挑了一个柜子，高衙役带着几个手下真的把它搬走了。 “夫人，快下雨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陆知谦大步走进来。 慕思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瞧这雨应该不是急时雨，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说道：“走吧，我们马上回去。” 马车轱辘辗转，快速地朝着城外驶去。 在出城不久的时候，前面停着一辆马车，而有一个女子在路边扶着另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看起来很焦急。 陆知谦说道：“东家，前面有情况。” 慕思雨打起帘子，眼瞧着他们距离前面的身影越来越近。 “等一下。”婢女拦住他们的马车。 陆知谦连忙把马车停下来。 “你有什么事儿？”他及时拉住马绳。 “我们夫人要生了，求求你们，带她去看大夫吧！”那婢女颤抖地说道。 “唔……”少妇痛苦地跪下去，一张苍白的脸暴露在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娇！”慕思雨挑眉。 慕思娇虚弱地看了慕思雨一眼：“慕思雨……” “东家，现在怎么办？”陆知谦当然见过慕思雨，也知道他们的过节。 现在这种情况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孩子是无辜的。”慕思雨说道：“带他们回城找稳婆。” “好勒。”陆知谦跳下马车，帮着那婢女把慕思娇扶上马车。 “啊……”慕思娇痛苦地叫唤。“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忍着。”慕思雨说道：“幸好离城不久，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慕思娇抓住婢女的手臂咬住了。 “啊！”婢女痛呼。“夫人……夫人你松松……好痛……” 慕思雨捏着慕思娇的下巴，将手帕塞到她的嘴里。 婢女终于解脱了，感激地看着慕思雨：“多谢这位夫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车夫呢？马车是怎么回事？”慕思雨问。 “夫人想回娘家看看，车夫在路上的时候拉肚子，就把我们留在那里。后来车夫没有回来，马车坏掉了，夫人又在这个时候发动了。” “你很面生，之前我们见到她身边的婢女不是你。” “夫人认识我们夫人？”婢女惊讶地看着慕思雨。 “嗯。” “那真是太好了。” “傻丫头，认识不代表就是朋友，死对头也是相互认识的。”慕思雨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傻呼呼的婢女。 “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是新来的。” 慕思雨了然。 看来慕思娇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好过啊！ 还有马车坏在路上，车夫不知所踪，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进城后，慕思雨本可以把慕思娇交到王家，剩下的事情就不归她管了。可是，她还是把她送到了医馆，再给她请了稳婆。 “下雨了。”陆知谦说道：“夫人，你先回去吧，这里我守着，等她生了再回去向你汇报情况。”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留在城里的陆园了。 慕思雨听着里面的尖叫声，说道：“你也别守了，我们一起走吧！” “这样好吗？”陆知谦问。 “我已经仁至义尽。”慕思雨说着，回到马车上。 陆园。管家见到慕思雨，迎过来说道：“夫人，刚从文昌私塾传来消息，说是小公子和涵公子从杨柳城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慕思雨见他吞吞吐吐的，有些不安。 “两位公子在路上的时候接触了身染疫病的人，涵公子没事，但是小公子病了，正在文夫子的家里养病。” 慕思雨马上冲出去。 “夫人，下雨了。”陆知谦见慕思雨行迹匆匆，跑进去拿了两把伞再追上去。 文禹暄的住处离文昌私塾不远。 慕思雨敲响他家大门的时候，雨水窸窸窣窣地洒下来，滴落在她的身上。 “陆夫人。”庞婶打开门见到她，红着眼眶说道：“你总算来了。” “他们怎么样？”慕思雨问。 “正涵没事，少羽病得说胡话。” 与庞婶说话的时候，慕正涵和文禹暄都从房间里出来了。 “姐……” “陆夫人……” 第273章 我是他的娘 陆少羽躺在床上，脸上长满了红疹，瞧着像煮熟的虾子似的，那么可爱好看的脸就这样面目全非，连她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慕思雨伸手想碰她，被旁边的庞婶抓住了手腕。 “陆夫人，大夫说这个病很容易传染，你别碰他了。” “他是什么时候发病的？”慕思雨问。 “在路上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痒，但是看起来没有问题，回到沪北城，刚回到文昌私塾，收拾东西准备要回家的时候，突然就这样昏倒了。我们马上请大夫过来给他看诊，那大夫说他被别人传上了病气，这个病的症状就是发烧和起红疹，要是扛过去就没事，要是扛不过去就会……” 庞婶说到一半，见文禹暄朝她摇头，不敢再说下去了。 “药呢？” “煎好了的。” 慕思雨从庞婶的手里接过药汤。 “这里交给我，我会照顾他的。”慕思雨说道：“只是文夫子，今天怕是要打扰一下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挪动位置。” “夫人不用客气，说起来都要怪我，我没有照顾好他。”文禹暄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 慕正涵在旁边说道：“姐，不怪夫子，当时那个车队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夫子让我们别和他们来往的，是我们见一个小孩孤零零的，看起来可怜，便陪他玩了一会儿，没想到……” “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少羽治疗，我没有想过怪谁。”慕思雨说道：“我需要热水，干净的毛巾，还要准备一身没有穿过的衣服。我要给少羽擦擦身，再换掉他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你们也别再进这个房间了，等少羽好了再说。另外，我还需要一些白酒。夫子，涵弟，你们也换掉身上的衣服，最好把现在穿的衣服烧掉，以防万一。” “好，听你的。” 慕思雨又对陆知谦道：“你回陆园，要是有人问起，先不要说少羽生病的事情，要是他们找我，你就说我去谈一桩生意了。” “好。” 众人走后，慕思雨开始用他们送来的东西为陆少羽擦拭身体，再换掉身上的脏衣服，最后再给房间消毒。 “娘……”陆少羽在昏迷中低喃。 “娘在这里。”慕思雨抓住陆少羽的手掌。“别抓啊，小心以后留疤。” “娘……难受……” “娘知道，娘给你擦擦，擦擦就不难受了。” 慕思雨看陆少羽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刀扎似的疼。 平时他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从来不让她操心，甚至还总是为她解忧。如今看他虚弱憔悴的样子，跟普通的孩子一样，让她更加的心疼。 “娘……”陆少羽浑身发烫，吐出的气息都是热的。“抱……抱……” 慕思雨抱住陆少羽。 她知道他的病要传染，但是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办法保持冷静的理智，只想紧紧地抱住他，让他知道自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文禹暄坐在书房里，听着外面的雨打声。 “哎……” 庞婶端着饭菜进来，对文禹暄说道：“先生还在为少羽担心吧？先生的身体不好，不要过于忧心。我相信少羽肯定会没事的。” “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是。” “陆夫人那里的饭菜送了吗？” “正要去送。” “在厨房温一锅粥，要是少羽醒了，应该只想吃点清粥。” “先生只管放心，那些我都备好了。” “今天晚上怕是一个不眠夜啊！” 慕正涵守在门外，陆知谦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淋湿了，小可怜在那里瑟瑟发抖，嘴唇都污青了，但是硬是没有吭一声。 “涵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陆知谦说道：“快回房休息吧！要不然你的身体扛不住。” 慕正涵瘦了不少，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 “涵公子，你想让夫人又担心你吗？”陆知谦说道：“就算你不守在这里，少羽公子也是一样醒。” “我想第一时间看见他醒过来。” 慕思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涵弟，你回去歇着吧！少羽要是醒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少羽。”慕正涵愧疚地说道。 “与你无关，我不怪你，你先回去吧！我相信他会醒过来的。”慕思雨说完，不再搭理外面的两个人。 陆少羽这一夜说了许多的胡话。 平时喜欢板着一张脸，与他爹的性子一模一样，在这一夜不是撒娇就是哭诉慕思雨不关心他之类的，让慕思雨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天亮时，外面的雨也停了。 这天气也是古怪，太阳居然钻了出来，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彩虹。 陆少羽所躺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窗外，也看见了挂在空中的那一道彩虹。 他低头看见慕思雨趴在床边，好看的眼睛里有了湿意。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娘不要他和妹妹了，不给他们吃，还对他们拳打脚踢。他仿佛回到了以前的生活，那一刻他甚至想到了死。 还好…… 后来娘又抱着他说自己做错了，她会永远陪着他们，永远疼爱他们。那一刻，他又活了过来。 “少羽，你醒了！”慕思雨揉了揉眼睛，惊喜道：“你没事了是不是？” 陆少羽指了指外面：“彩虹。” 慕思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啊，彩虹。不对，我去请大夫给你复诊。” 文禹暄等人听说陆少羽醒了，匆匆赶了过来。 陆知谦请大夫过来复诊。说来也是巧，这个大夫就是昨天接收慕思娇的那个大夫。 “令郎身骨好，这次是有惊无险，算是逃过了一劫。不过夫人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冲动了。昨天晚上那种情况，要是他把病气传给你，你再把病气传给其他人，那你们就是沪北城的罪人了。” “听我弟弟说他们接触那个病人是十天前的事情，我想着十天之后才发作，这病症应该不是很急。如今我儿子的病好了，我这段时间不出门，整天在家里呆着，待十天过后要是没有发作，那就是安全了。”慕思雨说道：“大夫，我儿子脸上的红疹……” “红疹不算什么，只要没有持续加重，擦点药就行了。”大夫说道：“我再开一副药，你再给他吃上三天，三天后没问题就只擦药不吃药了。” 第274章 少羽的依赖 慕思雨坐在床边，手里端着粥碗，用勺子喂陆少羽吃着粥。 “好了。”陆少羽说道：“我吃饱了。” 慕思雨看着还剩小半碗的粥，说道：“等会儿饿了再叫我。最近三天都只有吃粥，不过你放心，娘会做的粥可多了，什么鱼片粥、皮蛋瘦肉粥、山药牛肉粥、鸡汁粥等等。虽然都是粥，但是味道不一样，不会让你吃腻的。” “嗯。” “你这次生的病特殊，为了大家的安全，娘在这里陪你呆十天，十天后我们都没事了，也就可以出去了。”慕思雨收拾碗筷。 “店铺的生意怎么办？” “风筝会办好的。还有你夏叔以及知谦，他们都是不错的帮手。十天很快的，他们撑得住。”慕思雨拿起旁边的书递过去：“我知道你会无聊。诺，你这两天可以先看书，过两天身体好些了就能下床，到时候写字也是可以的。” 陆少羽接过书本。 他看着慕思雨走出门。 文禹暄的家不小。本来旁边是个杂物房，为了方便慕思雨照顾陆少羽，文禹暄专门安排几个匠人把隔壁改成了小厨房。 慕思雨这段时间不出文家，可以走动的地方除了陆少羽休息的房间就是隔壁的小厨房。她还在陆少羽的房间设了一个软榻，最近就在那里睡觉。 “夫人。”陆羿大步走过来。 慕思雨伸出手臂制止：“先别过来。” 陆羿皱了皱眉：“我听说了。既然你要留在这里，那我也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慕思雨说道：“你还要照顾家里，怎么能陪我在这里耗着？再说我和少羽不会有事的，不过是在这里偷懒几天而已。” “不行，我不放心。” “我们连门都不出，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是你也被困在这里，家里出了事连个处理的人都没有，你看外面老的老小的小，你真的放心不管他们？” “可是……” 陆羿听说少羽出事，慕思雨冒着生命危险陪着他时，便急匆匆的赶过来，只想好好守护着自己的妻儿。 虽然她说的有道理，但是他根本不想这么冷静的分析。 他只想守着他们，陪在他们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陪着便能让他们少些害怕和担心。 “好了。”慕思雨挥挥手：“快走吧，我知道你的事情也不少。” 陆羿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听从了慕思雨的安排。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陆知谦隔着窗户汇报店里的情况。 一般的事情他不会打扰她，每次都是拿不定主意的便会找她商量。 陆羿每天过来陪他们娘俩至少两个时辰，虽然没有进屋，但是他会搬条凳子坐在外面，陪慕思雨说话，或者教陆少羽一些知识。 “夫人，那天我们救下的那个妇人生了一个女儿。”陆知谦说道：“不过她生下女儿后就被王家赶出来了。” 慕思雨惊讶：“被赶出来了？为什么？因为生了一个女儿？” “好像是的。”陆知谦说道：“听说那位王公子又纳了一房妾室，新妾室也怀孕了。” 慕思雨摇摇头，淡笑：“看来慕思娇的如意算盘白打了。” 本来也不是那位王家公子的孩子，偏要活在美梦中自欺欺人，现在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不！应该是更加糟糕。 “娘，你看我画得怎么样？”陆少羽把刚画的素描递给慕思雨看。 母子俩从来没有像这几天这样亲近过。在这段时间里，陆少羽的身边只有她，她的身边只有陆少羽。两人相处的时间从早到晚，从刚开始的别扭到现在的亲近，甚至在慕思雨教陆少羽画素描之后，那样的亲近越来越浓烈。 慕思雨和陆知谦说了几句后就把他打发走了，接着教陆少羽如何画素描。 这对陆少羽来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天地。 “这里的阴影深点，另外一边要浅点……”慕思雨指出陆少羽的不足。 陆少羽坐在画架前，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他脸上的红疹淡了许多，瞧他的恢复情况，应该不会留疤。 说起来这孩子真是毅力强大。 这种红疹是很痒的，她告诉他不能抓，抓了会留下疤痕，按本朝的规定来看，要是面有瑕疵者是不能科考的，这对他来说是很不利的事情。结果这孩子不管多痒，哪怕狠狠掐自己的大腿，也不曾抓过自己的脸。 “我不明白。”陆少羽回头看她：“娘，你能说得更仔细些吗？” 慕思雨抓住陆少羽的小手。 陆少羽颤抖了一下，本能的甩开慕思雨的手。 “我带你画。”慕思雨摸了摸陆少羽的头发。“如果你不习惯与人接触，娘不碰你就是了。” 陆少羽抿着唇，沉默了几秒钟，把手交给她：“我不是故意的。你带我画吧！” 慕思雨抓着陆少羽的手，带着他的手修改着阴影部分。 “这里……你要观察它的阴影部分……” 陆羿站在窗前，看着那对母子忘我的画画。 这画面太美了，他不忍心打破。 陆少羽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 这个孩子向来早慧，而慧极必伤，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如今看他像个普通的孩子那样依赖自己的母亲，他反而放下心来。 “少羽，你很聪明，不管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慕思雨温柔地看着陆少羽。“你这样的聪慧是娘赶不上的。不过少羽，有时候要学会藏拙，不要太张扬了。当然了，在爹娘面前不用这样，我是说以后为人处世的时候，在外人面前不要太张扬。” “我明白，像爹一样，他就是很聪明，然后有很多人嫉妒他。”陆少羽说道：“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手段都是无用的。如果我足够强大，想怎么张扬就怎么张扬。在没有强大之前，我要学会隐忍。” 慕思雨：“……” 这孩子…… 聪明过头了。 “明天就是第十天了，我们可以出去了是吧？”陆少羽问。 “不用等第十天。”陆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来接你们回去。” 第275章 回家了回家了 离开文家之前，慕思雨把那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再三向文禹暄道谢，接着为陆少羽请了长假，打算让他在家里调理好再回私塾。 陆少羽的天赋极好，别的孩子十天半个月学会的东西，他一两天便能学会。就算请长假，对他的影响不大，更别说他家里还有几个读书人长辈可以教他。 陆家众人浩浩荡荡地回村了。 “少羽娘，你这是去哪里发财了，怎么这么久没有回来？”村里的妇人向慕思雨打招呼。 慕思雨一只手拉着陆少羽，一只手拉着陆芷云，笑着说道：“店里的事情多，这段时间都在城里住着。” “真是羡慕你们哦！城里有房，乡下也有房，想回哪里回哪里，不像咱们还住着破旧的茅草屋呢！” 慕思雨笑了笑：“村里的作坊赚了不少银子吧？你们这是低调，财不露白，我懂的。”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传了过来。 慕思雨顺着哭声看过去，只见慕思娇抱着一个婴儿，身后背着背篓，蓬头垢面的从山上下来。 “你还不知道娇娇儿回来了吧？我给你说，娇娇儿生了个女儿，王家的人不要，把母女俩都赶出来了。现在娇娇儿每天都带着孩子下地干活。” “我对别人家的事情不感兴趣。”慕思雨淡笑：“婶子，我们要回去收拾屋子，先失陪了。” 童氏的房子借给胡氏一家子住了，现在就留在慕思雨这里住着。原本安亦珩他们住的那个房子，这段时间夏琨派人拾掇了一下，夏琨和安钰搬了过去。 “姐姐。”黄安宁背着柴火进来。“我给你送些柴火。” “你这个傻丫头，我们家好几个壮劳力，哪里需要你一个小丫头砍柴过来？”慕思雨接下黄安宁背上的东西：“这次算了，下次别送了。” “我砍得多，烧也烧不完。姐姐不是刚到家吗？你们光收拾就要好长时间，我能帮上一丁点的忙也是开心的。” “安宁，过来喝口水。”童氏端着温开水出来。 “谢谢大姨。”黄安宁笑着接下来。 “我瞧你的气色不错，看来在这里生活得挺好。”慕思雨问：“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来找我，不要客气哦！” “嗯。”黄安宁好奇地看着慕正涵。 说起来黄安宁比慕正涵大三岁，但是看起来比慕正涵还要小。 “表姐，”慕正涵见黄安宁打量自己，好奇地看向她：“有事吗？” “没有……”黄安宁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娘说表弟很厉害，我之前没有见过你，所以很好奇。” 慕正涵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厉害’。一直以来，厉害这个词与他没有关系，只与姐夫和小侄儿有关系。 慕思娇把孩子放到床上，再放下背篓。 孩子还在哭，哭得她心烦气燥。 她看着那个一直啼哭的孩子，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 “有完没完？”慕东元一瘸一瘸地走进她的房间：“你再不让她闭嘴，我就把她扔出去。” 慕思娇恶毒地说道：“那你扔啊！你有本事就扔啊！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我就报官，让你杀人偿命。” “行了，又在吵什么？”蒋氏从外面回来。“大赔钱货生的小赔钱货，说她几句怎么了？快过来帮我搬东西，老娘都快累死了。” 慕思娇听说有东西，大步走出去，连那个一直啼哭的孩子都不管了。 现在的房子很大，每个人都有一个房间。 蒋氏隔三差五的买东西回来，大手大脚的，谁也不知道那些银子是怎么来的。 不过对慕家人来说，不管蒋氏的银子是怎么来的，只要能让他们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便是偷的抢的也与他们没有关系，反正又不是他们做的。 “奶奶……”慕思娇看着那些漂亮的布匹，眼眶都红了。“妞妞还没有衣服穿，能不能拿一匹给妞妞做衣服？” “你做什么美梦？”蒋氏嫌弃地说道：“别说这么好的布了，就算是粗布也不可能给她做衣服。你把我们的旧衣服拿给她做几块布包着就行了。” 慕思娇当然不可能给那个不受待见的小婴儿做衣服，而是想要一匹布给自己做衣服，孩子不过是借口罢了。如她所料，蒋氏果然不答应。 “哎哟，娘，你又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唐氏和慕大海一前一后地走进院子。 两人好吃懒做的，整天只知道到处串门。 他们从每天早上吃了饭就开始窜门，还是各窜各的，中午也不回来吃饭，每天都是下午快天黑的时候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们当天去了哪里。 “去去去，跟你有什么关系？”蒋氏不悦。 “娘，我的衣服都破了。”唐氏抓住一匹布，紧紧抱在怀里不放。“你买这么多东西，我帮你用一点怎么了？以后我可是要给你养老的。” “我还能指望你？”蒋氏冷笑：“想要布也行，以后三餐归你管，要是少一顿，你别想老娘给你任何东西。” “行，我做。”唐氏把布抱进房间里。 她才不可能真的做饭。 反正明天一大早就出去玩，她还能抓她回来不成？就算想抓，那也要能抓得到她才行啊！ 婴儿还在房间里啼哭。 这个孩子刚出生不久，慕思娇应该坐月子调理身子才对，但是从她被王家赶出来后，蒋氏便赶着她出来干活。 她经常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仿佛有块石头往下坠，好几次差点昏倒在外面，拼着一口气才撑到现在。看着这些虚伪的家人，慕思娇的心里满是恨。 “又在哭！真是扫把星，整天除了哭也不会别的。”蒋氏厌恶地说道：“慕思娇，你再不管好那个孩子，我就把她扔出去。” 慕思娇冷漠地说道：“奶奶，我没奶，孩子没吃的，怎么可能不哭？” “又不是我们慕家的孩子，你没奶还能找我？自己想办法。”蒋氏冷道：“我愿意收留你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奶奶，你让我调理好身体，我一定想办法回王家。我在王家还有不少金银首饰，到时候孝敬你。”慕思娇说道。 蒋氏眼神闪了闪，显然动心了。 慕思娇看出她的意动，继续蛊惑着她：“我藏了不少好东西，随便一件就能值几十两银子。” 第276章 慕东元成亲 院子里，慕思雨坐在石桌前切菜干，切好的菜干排得整整齐齐的，铺在簸箕里晾晒。 陆少羽在不远处画画。 “哥，你这个画好奇怪。”陆芷云站在陆少羽的身后，好奇地说道：“看起来像真的似的。” “这是娘……”陆少羽看向慕思雨：“教我画的。” “我也要学。”陆芷云抓住陆少羽的手臂：“哥，你教我吧！” “我也只会一点儿。”陆少羽说道：“娘画得特别好，让娘教我们吧！” “娘……”陆芷云走向慕思雨：“我也要学那种画，那种画看起来好神奇，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行。不过今天我没空，你让你哥先教你基础。”慕思雨一边切着菜一边回应陆芷云。“你哥学得快，教你是没有问题的。” 从外面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喜乐声，还有许多人起哄的笑声。 慕思雨停下手里的刀，在旁边的盆子里洗了洗手，擦干水渍后站起来。 “我去问问村里今天谁家有喜事。” 村子不大，哪家有喜事都要去庆贺一番。他们刚回来，别人通知不到也是正常的，这个时候就要去问问谁家在办喜事了。 “别问了。”童氏带着紫苏、紫苑走进来。“慕东元今天成亲。” 紫苏和紫苑的手里提了不少东西，除了蘑菇和野木耳之类的，还有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你们俩一大早不见人影，原来是上山了。”慕思雨说道：“这座山还是挺危险的，你们两个小姑娘也不怕？” “不怕，我力气大，以前还打死过野猪。”紫苏说道：“夫人，你瞧瞧这兔子怎么做？咱们今天吃兔子吧！” “行。你把兔子交给夏大哥，让他把它处理干净。家里还有不少肉，野鸡留着晚上吃。另外你让知谦去隔壁村买几块豆腐回来。” 既然是慕东元成亲，那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娘，慕东元的腿不是……” 腿都瘸了，谁还愿意嫁给他？ 再说慕东元这个人不是什么好男人，哪家的姑娘嫁给他，那不是糟蹋人吗？ “听说是你奶奶娘家的姑娘。刚才在地里遇见了孟大嫂，她给我说的，别的我也不知道。”童氏说道：“不过你奶奶向来护娘家人，再加上慕东元是她最宠的小儿子，想必对这个儿媳妇会不一样吧！” 慕思雨对慕家那边的八卦没有什么兴趣，随意问了几句便抛之脑后。 经历这次的事情，陆少羽与她亲近多了，而她和两个孩子的相处越发的融洽，这应该是她最幸福的时候，才不想被那些糟心的事情打扰。 “姐姐。”安钰走进来。“我也来帮忙。” “切菜吗？算了，这点儿菜不够我切的。我衣服破了，你教我怎么缝补衣服吧！” “我帮你缝。” “别的还好，你陆大哥的衣服我总不能麻烦你缝，所以还得麻烦你教教我。”慕思雨不好意思。“别的我也不指望，就想学着怎么缝补看起来好看。” “好。” 慕东元的婚礼办得十分隆重。先不说大喜轿把新娘子迎进门，便是聘礼就让大家震惊，想着这抠抠搜搜的蒋老太对这个小儿子的确是不一样，太大方了。 唐氏嗑着瓜子，阴阳怪气地说着话，连三岁的孩子都看出她的不愤，更别说那些成精的人儿。 姚氏一家子也来了。 本来她是不屑来的，但是蒋老太亲自请的他们家，她也想看看慕东元那个瘸子能娶什么样的媳妇，便来看看。 “唐大嫂，你儿子不读书了？”村里的妇人阴阳怪气地问唐氏。 唐氏脸色难看：“不读了。那孩子从小就读书，读了这么多年，孤孤单单的，我这个当娘的实在不忍心，打算让他回来好好过日子。” 村里的妇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皆是讽刺的怪笑。 慕正易迷上了春风楼的青楼女子，好几次去春风楼捣乱，最后被打出来的事情不是秘密，早就传开了。唐氏还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真是好笑。 “大山。”村长与慕大山坐在一起说着话。“听说你在城里找了个活儿干，现在怎么样？” 慕大山看起来更憔悴和苍老了，但是精神反而更好。相比以前的畏畏缩缩，现在干练了许多。 “挺好的。东家刚给我涨了工钱，还给我一个管事当。” “哇，大山，你现在越来越有出息了。”旁边的人羡慕地说道：“现在有多少工钱了？” “说什么胡话？这是你能问的吗？”村长斥道。 “随便问问，咱们和大山一起长大，有什么不能说的？”那人说道：“有没有一两银子？” 慕大山轻轻地点头：“二两。” “不错啊，大山。”那人更羡慕了。 村长看了看不远处的蒋氏等人，压低声音说道：“你还是这样实诚，这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要是被你娘听见了，还能有好日子过？” “我们分家了，她现在管不了我。”慕大山说道：“我没有占他们一文便宜，他们也抢不到我的东西。” “早这样，你媳妇也不会……”村长欲言又止。 “我知道。”慕大山说道：“我一直想挽回她，但是她不愿意。” “大山，我劝你一句，你现在这样挺好，童氏也过得很好，你就别想着挽回了。既然你现在能赚钱，就把钱存起来，过几年再娶个媳妇。” “村长，我……” “大山，我看得出来童氏和你那对儿女都不会回来了。当初你做的蠢事让他们不会再原谅你。你能清醒过来当然是好事，但是也别想着你知道错了，他们就应该原谅你之类的。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事情，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想挽回就能挽回的。” 慕大山沉默。 村长看他的神情便知道这是没有听进去。 蒋氏今日穿得特别喜气，连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少了许多。 慕大海作为大哥，穿着一身新衣服，精神抖擞。 “怎么没有看见慕思娇和慕正易？”有人悄悄问道。 “蒋大娘嫌慕思娇晦气，让她带着孩子在村头的那个破屋里避避，不许她今天回来。慕正易嘛……应该在房间里吧！听说他最近越来越古怪了。蒋大娘早给他说了一门亲事，等慕东元成了亲，接下来就是让他成亲了。” 第277章 你疯了吗 慕思雨想做红烧兔子，但是缺了味调料，打算去山上找找。 上次好像在山里见过的。 紫苏吵着要去保护她，慕思雨拿她没有办法，就带着她去了。 “紫苏，在这里习惯吗？”慕思雨问。 紫苏连连点头：“夫人，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还没有人打我骂我，我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似的。” “要是缺什么只管告诉我。”慕思雨说道：“我们家的人不多，也比较简单，平时我也习惯亲力亲为，你和紫苑照顾好几个孩子就行了。” “紫苑好厉害，又会做饭又会做针线，还会写字算账。现在店里的账本都是紫苑在看，只有我什么都不会，只有一身蛮力。” “我需要的就是你的蛮力。”慕思雨回头看她：“我平时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小云儿。你多留意一下她，照顾好她就行了。” 紫苏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从小生活在需要看眼色的家庭里，观察力很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看出主人家都是和善的人，这才敢什么都说。 “夫人，你看……”紫苏惊呼。 慕思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慕思娇站在河边，将不停啼哭的孩子高高地举起来，看样子是想扔进河里。 慕思雨眸孔缩了缩，以极快的速度跑向慕思娇。 紫苏的速度更快，先一步赶到慕思娇面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孩子。 慕思娇身子往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憎恶地看着紫苏手里的孩子，恶毒地说道：“为什么要阻止我？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情！” 慕思雨挥出手掌，一巴掌扇在慕思娇的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乡间响起。 “慕思娇，你是不是疯了？那是一个孩子，一条活生生的命！”慕思雨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没疯！可是再不把这个孽种解决了，那才是真的要疯了！”慕思娇咆哮：“你是不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现在你满意了，你看见了，你高兴了！” “疯子！”慕思雨脸色难看。“你再乱来，我马上告诉村长。咱们村容不下你这么恶毒的人。” “你这么舍不得，那就把这个孽种带走，我送给你好不好？”慕思娇眼眸大亮。 “疯子！”慕思雨说道：“紫苏，还给她！” 紫苏把啼哭的孩子放到慕思娇的怀里。 慕思娇又想将她扔掉。 “慕思娇，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差池，我马上报官，就说你杀人了。”慕思雨冷冷地看着慕思娇。“你当初要生下她，现在就有义务照顾她，抚养她长大。虎毒还不食子，你连禽兽都不如吗？” “我凭什么养着她？” “凭你是她娘，凭你当初荒唐，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承担。” 慕思雨说着，对紫苏说道：“你去慕家找村长，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 “是。”紫苏应道。 慕思娇厌恶地看着面前的慕思雨。 当初慕思雨又胖又丑，只配在她身边做条狗，现在她一身精致的衣裙，头上戴着金步摇，脸上的妆容恰到好处，整个人像是精致的贵妇人。 再看她，当初村里的一枝花，现在残破得谁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村里的男人见着她躲得远远的，就怕与她有什么瓜葛。 村长带着十几个人赶过来。 在这十几个人之中就有蒋氏。 蒋氏见到慕思娇，眼里满是怒意。 “你又发什么疯？今天是你小叔的大喜之日，你还想怎么闹腾？” “我不过是想寻死，难道连死都不行吗？” 慕思娇不提想杀了孩子，只说想寻死，原本愤怒的众人敛了怒意，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慕思雨嗤了一声：“紫苏，我们走。” 紫苏与慕思雨走了。 她知道有村长的介入，慕家的人再怎么不甘心也得养着那个孩子。当然，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只怕那孩子又是第二个曾经的慕思雨。 陆羿刚从酒楼出来，一名官差拦住他的路。 “陆爷是吧？县令大人有请。” 官差面生，不是陆羿认识的人，应该是他走后才提拔上来的。 “行。” 县衙。刚进院子，入目便是奢华的气息。 秦县令不喜奢华，县衙里没有什么名贵的物件，这位周县令明显不一样，整个县衙的风气彻底地变了。 “大人，陆羿到了。” “请他进来。” 陆羿挑了挑眉。 请？ 看来他最近很头痛啊！ “陆爷，里面请。” 陆羿朝官差点头：“多谢。” 迈进房间，正要向周县令行礼，便听见他说道：“不用多礼。” “礼不可废。”陆羿还是行了一个礼。 “陆主簿最近过得怎么样？”周县令笑呵呵地问道。 “多谢大人的关心，挺好的。”陆羿淡道。 “哈哈，好就好。”周县令笑道：“是这样的，近日衙门里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忙，本官想让你回来任职，你看……” “承蒙大人厚爱，在下感激不尽。”陆羿拱手说道：“只是在下的确不是当官的料，再加上妻儿都需要我照顾，实在抽不开身。在下只有辜负大人了。” 周县令脸上的笑容消失。 “陆主簿何必妄自菲薄，之前不是做得挺好的吗？再回来跟以前一样。” “在下近日的身体越来越不行，怕是无法再为大人效力。要是大人没有别的事情，在下告辞。” 周县令看着陆羿转身出去。 那高大俊美的男人身姿矫健，哪有他说的‘越来越不行’的样子？ 如此没有诚意的推脱之词，仿佛在狠狠打他的脸，让他知道那人就是不愿意替他做事。 “姓周的找你？”高衙役从旁边的走廊走过来。 “嗯。” “想让你回来？” “县衙最近有麻烦？” “不是一般的麻烦。”高衙役讥笑：“这是想拉你回来做替死鬼。” “江老那边……” “自从你走后，江老那边便没有派人过来了。姓周的多次上门求见，江老都没有见过他。”高衙役说道：“之前江老交给你的事情，现在也停下来了。” “辛苦你了。”陆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多久回来？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真没劲。”高衙役不高兴地说道。 “快了。” 第278章 大出血了 陆羿刚回村，与家里的马车擦身而过，赶车的人却不是家里的，而是村长家的儿子。 “怎么回事？”陆羿问村里的人。 “慕思娇大出血，村长找你家借了马车，把她送到城里去拿药。” “朱叔呢？” “朱大夫最近不在村里，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陆羿与说话的人客套了几句，往家里走去。经过蒋氏家门口，见那里热热闹闹的，蒋氏与人还有说有笑的，一点儿也没有担心的样子，不由得厌恶。 “爹，你回来了。”陆芷云提着小裙子跑向陆羿。 陆羿连忙接住她：“跑这么快做什么？” “想你了。”陆芷云甜甜地说道：“爹，我今天和哥哥一起画画了，你快来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陆羿早就见过陆少羽画素描，对这种新画法挺感兴趣的，见了陆芷云的画，夸赞了几句，话题转到了慕思雨的身上。 “你娘呢？” “姚大娘找她有事，去她家了。” 没过多久，慕思雨回来了。 陆羿见她衣着单薄，走过去说道：“怎么穿这么少？” “刚才在干活，不觉得冷，现在倒是感觉到了寒意。”慕思雨说道：“姚婶家的鸡死了好几只，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瞧着好吓人啊！” “大柱不是在家吗？他没有守着？” “守过，但是半夜睡过去了，醒来一看，又死了两只。” “我等会儿过去给他们布几个陷阱，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为祸。” “夫君最厉害了。”慕思雨抱着陆羿的胳膊撒娇。 陆羿淡笑，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呀，操不完的心。” 第二日，村长儿子把慕思娇接回来了。 在还车的时候，村长儿子提起慕思娇的事情就一阵唏嘘。 “大夫说她生产后没有调理好身体，现在又大出血，以后怕是很难再有身孕。” “自作孽不可活。”慕思雨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村长儿子没有读过书，听不懂这么文绉绉的话，只觉得陆羿好厉害，大字不识一个的妇人嫁给他也变得这么有文化了。 “你今天又要出去吗？”慕思雨见陆羿出门。 “我去姚婶家看看。昨天在他们家设了陷阱，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那我也要去。” 两人刚出门，陆美琴正好走到他们家门口。 “羿哥，嫂子，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是不是陷阱里有东西？”慕思雨问。 “可不是，一只好大的黄鼬，我娘不知道怎么办，让我来找你们。”陆美琴说道。 “黄鼬这种动物是不能吃的。”慕思雨皱眉：“真是难办。” 古人迷信，认为黄鼠狼是仙，对它不敬会生病。现在陷阱里出现一只黄鼠狼，难怪姚氏会这样头痛了。 “陆羿，少羽娘，你们总算来了。”姚氏见着两人，焦急地说道：“现在怎么办？陷阱里的那个可是咱们惹不起的。现在它还受伤了，我们家不会被它报复吧？” “姚婶，黄鼬只是普通的动物，没有这么邪乎。”慕思雨哭笑不得。 “你不知道，十年前咱们村里有个单身汉饿极了，抓着一只黄鼬不管老人的劝阻煮来吃了，结果疯疯癫癫了好久，后来村里的人押着他去山上拜了黄仙才放过他。早知道是它偷吃我们家的鸡，还不如让它吃光，那也不比现在惹上大麻烦的强。” “黄鼬的肉是有毒的，吃了它的肉会产生幻觉，这就是你们说的疯疯癫癫。咱们把它放回山上，放远点，想必就没事了。” “真的假的？”姚氏看向陆羿。“羿小子，少羽娘不会在安慰我吧？” “她说得没错，世间哪有什么仙，就算有问题，那也是有原因的。”陆羿说着跳下陷阱，熟练地抓住了黄鼬再爬上来。“我现在就把它送回山里。” 姚氏对着黄鼬跪拜：“大仙恕罪，我们无意冒犯，千万不要怪罪我们。” 慕思雨与陆羿相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的表情。 “我跟你进山。”慕思雨说道：“经历了一个冬天，山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了，我去捡些山货回来。” 陆羿背着背篓，拉着慕思雨的手进了山。 慕思雨挣了几次都没有挣脱，说道：“你没瞧见那些人的眼光怪怪的吗？” 哪怕是夫妻，在这个含蓄的古代这样手拉着手也会遭人闲话，偏这人比她这个现代人还要大方，根本视别人的眼光为无物。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陆羿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放。“紧跟我，刚下了一场雨，山路有些滑。” 如陆羿所说，山路极滑。 刚上山不久，陆羿把背篓给她背着，他背上了她。 他带着她进入了深山，把那受伤的黄鼬放回了山里，再背着她一路捡漏。 “前面……”慕思雨指着前面的蘑菇。“先放我下来。” 陆羿看着她采蘑菇的身影，眼里满是柔色。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时而温柔，时而泼辣，时而大方，时而害羞。 她好像一本非常复杂的书，刚以为快要参透它的真义，却发现还有别的东西没有参透。 慕思雨满载而归。 迎面走来胡氏，她见到慕思雨和陆羿，高兴地说道：“正要去找你们。” “姨母有事吗？”慕思雨问。 “今天晚上去我们那里吃饭吧！今天你们姨父能下床走动了，他特别想感谢一下你们，所以我想做几道小菜请大家吃个饭。” “好啊！对了，我这里采了不少蘑菇，姨母拿些回去添个菜。” “成。” 胡氏要请客，慕思雨不急着赶回去做饭，她与陆羿去给姚氏说把黄鼬放回山里了。 只见姚氏家里上着香，烧着纸，嘴里喃喃自语，应该是在祈求饶过他们之类的。 慕思雨耸了耸肩，拉着陆羿走了。 当天傍晚，陆家众人正在胡氏家里吃饭，饭菜刚端上桌，还没有开吃便听见外面有人在叫陆羿的名字。 “好像是姚婶的声音。”慕思雨说着，小跑着过去开门。 姚氏的声音很焦急，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情。 “婶子。”慕思雨刚喊了姚氏一声，便见姚氏浑身发软地扑向她。“婶子，你这是怎么了？” “出……出……出事了。”姚氏颤抖。“怎么办？” 第279章 被报复了 陆羿走过来扶起姚氏。 说是扶起，差不多是架起来。 姚氏全身没有力气，脸色白得像纸似的，整个人处于非常恐惧的状态。 “先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陆羿的声音仿佛有种安抚的力量。 “大柱……大柱开始说胡话了。”姚氏哭起来。“怎么办？肯定是黄仙生气了，找我们家的人来报复了。”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慕思雨问。 “是啊，刚才好好的，突然就开始说胡话，还差点打了莫兰。大柱疼莫兰像什么似的，从来舍不得说句重话，刚才居然差点打她，还说不是疯了？” “我去看看。”陆羿回头对慕思雨说道：“你找人打听一下朱叔在哪儿，现在这种情况需要他帮忙。” 陆知谦和夏琨一前一后走出来。 夏琨说道：“我去找朱叔，知谦去城里请大夫。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分开行动，这样做更加稳妥些。” 童氏在后面说道：“他在石头村看诊，那里有个病人有些麻烦，需要在那里扎针七天。” “那我去石头村接朱叔。”夏琨道。 “还请大夫吗？”陆知谦问。 “请。朱叔有时候要上山采药，谁也不能保证他现在在不在石头村，最好还是去城里请个大夫过来。” 分工好了，大家各忙各的。 刚才还挤满了人的院子里只剩下黄家的人和安钰。 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但是却没有人品尝它的美味。 安钰柔声说道：“姨父，姨母，安宁安静，你们带着小云儿先吃吧，我也去姚婶家看看。” 胡氏摇摇头：“现在哪里吃得下啊？我也想去看看姚姐姐家的情况。” “那咱们去看看？”黄安宁说道：“姚婶对我们家这么好，我也很担心他们家的人。” 姚氏家门前围了许多人。 院子里，陆忠红着眼眶，焦急地说道：“咱们去山上拜拜黄仙吧！这样下去不行啊！” 陆大柱被捆绑起来，嘴里塞着毛巾。 他不停地挣扎着，面目狰狞，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陆羿一个手刀劈过去。 陆大柱总算是消停了，身子一倒昏迷过去。 “大柱……” “孩子爹……” “哥……” 几人围了过去。 陆忠扶着陆大柱，气愤地说道：“陆羿，你这是做什么？” “先让他安静会儿，这样他也没有那么痛苦。”陆羿淡道：“我的人去请大夫了，等大夫来了就知道怎么回事。” 围在院子里的村民说道：“还能怎么回事？肯定是你们得罪了黄仙，被报复了。” “对啊对啊，黄仙得罪不得啊！” “你们胆子真大，居然敢得罪黄仙。” 慕思雨早就听说古代人迷信黄鼠狼是仙，对它是恭恭敬敬的，只是亲眼见着的时候还是被他们气着了。 “这跟黄鼬没有任何关系。黄鼬只是普通的动物，与兔子山羊没有区别，你们不要蛊惑人心。” “少羽娘，你还是太年轻了，没有什么见识。”一名老者说道：“这可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经验，老一辈的都知道黄仙不能冒犯，否则有厄运。” “我刚才上过香，也烧过纸，向黄仙赔过罪了。”姚氏哭道。 “肯定还没有消气。” “对，这种情况肯定是黄仙在惩罚他们家的人。” 人群中，王氏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这陷阱是陆羿设的，这样说来黄仙是陆羿抓的？那大柱还真是冤枉哦，替人背了黑锅。” “陆羿，你上山向黄仙赔罪。”刚才说话的老者说道：“诚意点，再抓几只鸡过去献祭，说不定黄仙就消气了。” “你们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慕思雨说道：“我不相信什么黄仙所为。等会儿大夫来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也别在这里凑热闹了。现在这里一团乱，没时间搭理你们，你们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陆忠看着陆羿：“羿小子，要不……” “你闭嘴吧！”姚氏说道：“先等大夫来了再说。” 陆羿等人没有离开，守在院子里，等着大夫或者朱大夫过来。 先来的是朱大夫。 石头村离这里更近，夏琨找他时，他正好在看诊的那户人家家里吃饭，听说这件事情后连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 “朱大夫，你来了。”姚氏说道：“快帮大柱看看。” 朱大夫把药箱放在地上，扳开陆大柱的眼皮查看他的眼睛，再撬开他的嘴看舌苔，接着为他把脉。 村里的人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刚才陆羿已经下逐客令了，他们还在外面等着。要不是姚氏不许他们进门，只怕要在院子里等着看诊的结果。 “奇怪。”朱大夫说道：“他的脉象极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可是别的又看不出来。” “看吧，就是黄仙在惩罚他们家的人。”外面的人议论纷纷。 “大柱也是可怜，明明是陆羿设的陷阱，要报复也是找他，怎么找大柱呢？大柱这么老实的一个孩子。” 慕思雨皱了皱眉。 姚氏是相信黄仙的，从刚才的行为就知道她与村里的人一样迷信。如今众人把责任推到陆羿的身上，那不是让姚氏一家子埋怨他们吗？ 要是陆大柱有什么差池，就算姚氏等人与他们家反目成仇也是有可能的。 “我先让他醒过来再看看。”朱大夫说着，拿出针包。 姚氏和张莫兰相互搀扶着。 姚氏紧紧地抓着张莫兰的手臂，手指都掐进肉里了。 张莫兰吃痛，却没有叫出声。不是她没有痛觉，而是现在她的心思都在陆大柱的身上，这点痛跟心里的痛相比什么也不是。 “大夫来了。”陆知谦带着请来的大夫进门。“朱大夫，你回来了。” 朱大夫朝他点头，又看向陆知谦请来的那位大夫，说道：“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那位大夫姓龚，与朱大夫关系不错。 “连你都没有看出来？”龚大夫问。 “可不是。”朱大夫也不瞒着。 这时候，陆大柱因为被朱大夫扎了几针，幽幽地醒过来。 刚一醒来，他茫然地说道：“咋了？怎么这么多人？” 第280章 那是什么香味 “大柱，你怎么样？”姚氏紧张地问他。 陆大柱看了看自己，又看向众人：“我怎么了吗？” “你刚才发疯了。”陆忠道：“胡言乱语的，还差点打了你媳妇。” “我……我打了莫兰？”陆大柱震惊地看向张莫兰：“我打到你了吗？有没有受伤？” 张莫兰轻轻地摇头，担忧地看着他：“娘帮我挡了一下，没打着。”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才……刚才我砍了柴回来，后面就不记得了。”陆大柱动了动，但是他还被捆着，动不了。 “真是奇怪啊！”朱大夫自言自语，又看向龚大夫：“你觉得呢？” “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龚大夫摇头。 “那怎么办？”姚氏问。 “只有先观察瞧瞧了。”朱大夫说：“今天太晚了，安排龚大夫住下来，明天再说。” 带着疑惑，围观的人散了。 “朱叔，龚大夫，我们正要吃饭，一起去吃点吧！”慕思雨发出邀请。 “行。”朱大夫看向龚大夫：“走吧，正好咱们也可以讨论一下医术。” 姚氏拉着慕思雨的手掌：“少羽娘，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情太邪了。要不，麻烦你们家夏琨带我们上山去烧个香拜一拜？” 慕思雨看向陆羿。 后者点头：“可以。” 其他人回了黄家，夏琨留下来陪姚氏夫妇以及陆大柱夫妇上山拜黄仙。 饭桌上，慕思雨戳着碗里的饭，神思不明。 “还在想大柱的事情？”陆羿夹了一筷子菜给她。 “我是不相信什么黄仙的。这件事情偏又古怪得很。”慕思雨说道：“是不是大柱本身有什么奇怪的隐疾，所以才会这样？” “他的身体没有问题。”朱大夫说道：“我在村里这么多年，大柱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平时壮得像头牛似的，连风寒都没有过，更别说什么隐疾了。” “那还真是奇怪。”慕思雨道。 翌日。慕思雨刚起床，从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她打开门，还来不及说话便听见姚氏说道：“大柱又犯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姚氏说道：“我们家大柱干活儿勤快，每天都出门很早。刚才他又出门了，结果没多久便有人来说他在外面发疯，见人就咬。” 陆羿从里面出来：“别急，我去看看。夫人，你把朱大夫和龚大夫请上。” “好。” 当众人赶到姚氏家的时候，陆羿又把陆大柱绑上了。 门外围了不少村民，连村长都被惊动了，带着几个人进了院子。 慕思雨知道古代人迷信，要是不早些查出真正的原因，只怕整个村子都会处于一种紧崩的状态。 “怎么样？”村长问。 朱大夫和龚大夫相视一眼。 “昨天晚上我们商量了很久，他这种情况倒像是吃了什么有毒的蘑菇，可是要是蘑菇的话，也不可能时而清醒时而又疯癫，那就有可能是吃了别的东西。陆大柱吃的喝的跟家里人一样，没道理只有他一个人变成这样，那有没有可能他在山上吃了什么东西？”龚大夫道。 “我们需要去他这两天去过的地方看看。今天他这么早去干嘛了？”朱大夫问。 慕思雨凑近陆大柱。 “你做什么？”朱大夫见她这样，问。 “他的身上有股香味，你们没有闻到吗？”慕思雨道：“昨天我只当是莫兰用的香膏之类的，那个味道比较淡，今天味道浓了些。” 朱大夫和龚大夫都凑近陆大柱。 姚氏也学他们的样子，先嗅了嗅张莫兰，再嗅了嗅被塞着嘴，表情狰狞的陆大柱。 “的确有股淡淡的香味。”姚氏道：“这个味道有点好闻。” “如果大柱是在外面哪里沾上这个香味的，既然他沾上了一点就这么香，那总会留下什么痕迹。”陆羿道：“知谦，你留下来照顾大柱，我们其他人出去找找看。” 众人分开寻找香味的来源。 还别说，真让他们找到了。 “这是什么？”慕思雨见陆羿带了一些灰回来，而且那个灰留下的味道与陆大柱身上的味道相似。 “神仙香。”陆羿道。 “什么神仙香？”慕思雨不解。 朱大夫幸灾乐祸地说道：“青楼所用之物，一般只用少许，要是吸入过多的话就不知道了，毕竟一般人也不会吸入过多。” 慕思雨阴测测地看着陆羿。 陆羿轻咳一声，解释道：“我闻着这个味道与大柱身上的相似，在路上的时候问朱叔，他给我说的。” “这种害人的东西怎么在外面找到？”姚氏道：“我们大柱连村里都很少出去，更不可能沾上这种东西回来。” “咱们村里与这东西沾上关系的只有一个人。”慕思雨皱了皱眉：“可是没有证据，只怕也不好去查证。” 那个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正如慕思雨所说，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人就是罪魁祸首之前，想查证也没有办法。 “两位大夫，既然查出原因了，那我夫君的情况能解决吗？”张莫兰问。 “既然知道原因，当然能解决。”龚大夫说道：“你们准备冷水，先让他泡个澡。等他泡好之后，再喂他喝几剂药就行了。” “其实想查是不是他也容易。”陆羿淡道：“只需要演一出好戏。” 清晨，各家炊烟缭绕。 蒋氏看了看缸里的米，对唐氏骂骂咧咧：“饿死鬼投胎啊！刚买的米又只剩这点了。” “娘，刚办了小叔的喜宴，那么多人不吃吗？”唐氏回嘴。 “要死了，还敢顶嘴！”蒋氏拿起勺子挥过去：“你当老娘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卖了老娘的米？你这个扫把星，没用的祸害，再敢卖老娘的东西，看老娘不让大海休了你。” “娘，你可得想清楚了，慕大山到现在还没有媳妇，不就是你当初把童氏休了吗？”唐氏撇嘴：“二叔到现在还在怪你，你还想得罪你大儿子？” “你……” “娘，我饿了。”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 那人一身新衣裙，头上戴着银簪子，脸上涂抹着脂粉。本来只有五分的长相，这么一打扮倒有七分姿色。 这人就是慕东元的新婚妻子蒋小彤。 第281章 慕正易在哪儿 见着蒋小彤，蒋氏刻薄的表情收起来，堆着慈爱的笑说道：“饿了啊？马上就好啊！东元起了吗？” 蒋小彤的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 慕东元？ 本来看他长得不错，虽然腿瘸了，但是蒋氏给的聘礼很多，再看蒋氏这么大的家业承诺过以后全是她的，这才嫁了过来，没想到那人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中看不中用。 不，连中看都不成。 不过嫁都嫁了，看在这么大家业的份上只有忍了。 “还没呢，夫君累着了，让他多睡会儿。”蒋小彤故作娇羞地低头。 “对对，就是让他多睡会儿。”蒋氏见蒋小彤的神情便知道成了。 她一直担心慕东元会伤了别的地方，现在看来没有受影响。这就成了，她只需要等着抱大孙子了。 慕大海醒了，坐在院子里等饭吃。 这时候，一只小狗溜了进来。 慕大海看见那只狗只觉得有些熟悉，仔细回想了一下记起来了。 “娘！！”慕大海唤着蒋氏：“你快出来看。” 蒋氏对几个儿子还是挺有耐心的，当然了，慕大山除外。 现在慕大山有出息了，她有心想与他缓和关系，但是冰冻非一日之寒，慕大山根本不吃她那套，在参加完慕东元的婚礼后便走了，住自己的小破屋去了。 蒋氏出来看见那只狗，一眼认出来：“那不是慕思雨那个贱人的狗吗？” “就是她的。娘，把它抓起来，咱们今天吃狗肉。”慕大海搓了搓手，阴险地看着小黑。 小黑察觉到了危险，从慕大海面前跑开。 “抓到它。”慕大海喊道：“孩子娘，你也出来……” 唐氏听见声音赶过来，手里拿着抓虾的篓子。 蒋氏有些迟疑：“要是有人看见了，知道咱们抓了那个贱人的狗，那贱人找上门怎么办？” “娘，你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小？”唐氏不屑道：“以前慕思雨在你面前乖得像什么似的，现在你越来越怕她了，难怪她一点儿没把你放在眼里。” “胡说？我会怕她？” “那你倒是抓啊！这么大只狗，咱们把它吃了。” 蒋氏咬咬牙：“行，抓了它。” 在几人的围堵下，小黑受到了惊吓，往里面跑去。 “那是东元的房间，快让东元把门关了，把它抓住。”蒋氏激动地说道。 对付不了慕思雨那个贱人，把她的狗吃了也能出口恶气。 慕东元还在床上躺着，怎么可能下来帮他们抓狗？几人在外面喊了半天，里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嘘！别叫这么大声，想让别人听见吗？”唐氏做了个噤音的动作。“对了，正易呢？怎么没见他出来？” 啪啪！有人拍门。 “汪汪……”小黑非常配合地叫了两声。 “把这狗东西抓住。”蒋氏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走去。 “是不是慕思雨来了？”唐氏压低声音说道：“不能让它叫，赶快把它抓住。” 蒋氏去开门，其他人想办法困住小黑。 然而打开门看见的不是慕思雨，而是陆羿和夏琨，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几个人，全是村里的人。 这动静…… 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抓狗那么简单？ “我们家的狗进来了，要来找回去。”陆羿淡道：“麻烦让一让。” 蒋氏被那气势吓住了。 哪怕是以前陆羿没有当官的时候，蒋氏在他面前也是怂的，因此每次都只敢在陆羿不在家的时候欺负‘慕思雨’。 蒋氏这么一让开，顿时反应过来。 她凭什么让开？这里是她的家。 “你们不能进去……啊啊……你们干嘛？” 陆羿与夏琨相视一眼。 两人一个往慕东元的房间一个往慕正易的房间走去。 至于其他人，他们到处翻东西。 如果蒋氏聪明些就会发现他们的表现有多奇怪。如果是找狗的话，大可以唤狗的名字，根据狗的声音去辨别方向，然而他们一进门就是一通乱搜。 慕思雨在外面等着，与她一起的还有姚氏等人。 听着里面的动静，她也是紧张的。要是没有搜出什么来，那就证明他们冤枉了慕家人。以蒋氏的性子，今天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平息。 “你们这是做什么？”蒋氏大叫：“你们拿了易儿的什么东西？” 慕思雨听见里面的声音，推开门走进去。在她身后，姚氏等人也跟进去了。 “怎么样？”慕思雨走向陆羿。 陆羿递给她一块手帕：“这上面的味道跟大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就是慕正易做的了。”慕思雨皱眉：“人呢？” “不在家。”陆羿道。 蒋氏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为什么拿易儿的东西？还有你们在我们家乱翻是想干什么？村长呢？我要找村长。” 村长走进去：“我来了。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过来。” “村长，你看他们乱翻我们家的东西，还乱动我们正易的东西。”蒋氏告状。 慕思雨把手帕递给村长：“村长你看，这味道跟大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味道更浓一些，大柱身上只沾了少许的味道。” “慕正易在哪里？”村长问蒋氏。 蒋小彤打量着陆羿。 长得真俊啊！ 要是慕东元能有他一半好看，那她嫁过来就有福气了。 慕东元这个时候出门，见蒋小彤一脸发春地看着陆羿，眼里满是怒意。 “不想死的话，最好老实点。”慕东元冷笑。 蒋小彤回头看他，委屈巴巴地说道：“夫君，你说什么呢？人家只是在这里站会儿，什么都没做呢！” 慕东元冷漠地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他们举办婚宴剩下的饭菜，刚才热好了，直接端去吃就行了。至于外面的那些闹剧，与他有什么关系？ “正易不在家。”蒋氏说道：“村长，这是什么东西啊？你们这么大阵仗是想干什么？” “你把这东西交给朱大夫和龚大夫看看，问问是不是一样的。如果是一样的，马上把慕正易找回来。”村长说道。 “慕正易……”其中一个村民说道：“刚才看见他出村了，应该是进城了。” 第282章 拿银子更实在 蒋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要与陆羿家沾上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陆羿等人一走，她马上出门找村里的人询问，得知与陆大柱发疯的事情有关，急得跟什么似的，让慕大海去城里找慕正易。 慕大海对这个儿子还是在意的，得知村长儿子要去城里抓慕正易，死活缠着要跟过去。 唐氏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易儿真是糊涂。他干嘛去招惹陆大柱？” 姚氏那泼妇抱上了陆羿的大腿，招惹陆大柱不就是招惹陆羿？他们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还要给自己找罪受？ 慕思娇喂孩子吃着米糊糊。 这个时候孩子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就是吃米糊糊的动作快了些，看得出来饿狠了。 唐氏走向慕思娇：“等会儿要是证实真是你哥做的，你就认下来知道吗？” 慕思娇喂米糊糊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向唐氏：“你真是我娘吗？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凭什么让我认？你的宝贝儿子这么好，你去帮他认啊！” “要死了。”唐氏掐着慕思娇的手臂。“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就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哎哟，大嫂，你别吓着孩子。”蒋小彤笑眯眯地说道：“以我看这件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样，别急啊！” 唐氏冷着脸，阴阳怪气地说道：“事情又没有摊在你的身上，你当然不急。” “大嫂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其实真要是大侄子犯了糊涂，咱们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嘛！” 唐氏虽然看不惯蒋小彤，总觉得这个女人像个狐狸精似的，以后不知道怎么在家里作乱，不过这句话他听进去了。 对啊！又没有证据，凭什么觉得他们是故意害陆大柱的？要怪只能怪陆大柱倒霉，跟他们没有关系。 陆大柱这里平复了下来。 知道了原因，只要对症下药就是了。 “我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慕正易要害我们大柱？”姚氏说道：“我们大柱向来老实，与慕正易也没有起什么口角。” “你们家陷阱里落了一只黄鼬的事情有几个人知道？”陆羿在旁边询问。 “当时我们吓坏了，声音有些大。正好村里的汤婆子经过，问我发生什么事情我便说了。咱们村里向来都是这样的，哪有什么秘密？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知道陷阱是我设的，黄鼬落入我的陷阱里，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便是我招来的。” 姚氏惊讶：“陆羿，你是说这是想害我们两家成仇敌？” “只是一种猜测。”陆羿淡道：“我也不确定。” “你这么聪明，你说是什么那肯定就是什么。天杀的，好毒的心肠啊！”姚氏拍着大腿：“幸好没有如他的意，要不然咱们也太蠢了。” “朱大夫，我夫君怎么样？”张莫兰问。 “放心，没事了。”朱大夫说道：“这段时间吃清淡的，别太劳累了。等他体内的余毒排出去就好了。” 几个时辰之后，村长儿子把慕正易押回来了。 村长带着几个族老亲自审问。 村民们在外面围观，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不知道？”村长冷笑：“慕正易，东西是你点燃的吧？你拿回来的东西，亲自点燃的，你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 慕正易面不改色地说道：“村长，那香是干什么用的，我真不知道。我以为是驱虫的，所以就点上了。那片区域有不少虫子，你们是知道的吧？” “那香是怎么来的？”村长又问。 “别人送我的。” “谁送的？” “我相好。”慕正易说道：“她舍不得我，临走之前给了我几支香，说是可以驱虫。” “胡说八道。”村长斥道：“神仙香还能驱虫？” “村长，你还知道神仙香啊？”慕正易似笑非笑。 “你……” 蒋氏在旁边说道：“村长，既然是个误会，那就算了吧！” “你们知不知道大柱差点疯了？”村长被这一家子气着了。“一句随随便便的算了就想了结了？” “那想怎么样？”蒋氏财大气粗地说道：“我付一两银子给他补补身体，这总可以吧？” “一两银子怎么够？”姚氏在旁边说道：“五两！” “你抢劫啊！”蒋氏拍了拍石桌。 “你们害我儿，不该有个交代？” “说了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家大柱倒霉？” “村长。”陆羿在旁边开口。“可以先查一下这香的来历。据我所知，这种香不是每个店都有的，必是有特殊渠道才有的。另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买下这种香必须要登下信息，也就是说这香到底是谁买的，找老板查一下就知道了。” “五两就五两。”蒋氏说道：“我出五两银子，这件事情就算了。” 姚氏看向陆大柱：“大柱，你说呢？” “娘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陆大柱说道。 “行，那就五两。”姚氏朝蒋氏伸手。 蒋氏对陆羿有种本能的畏惧，见五两银子能解决麻烦，立刻去里面拿出五两银子交给姚氏。 “蒋大娘这是发财了？以前那么抠的，现在给五两银子连眉头都没有眨一眼。” “慕东元以前跟着王少爷这么久，慕思娇又做了王少爷的妾室，人家随便留点下来也能衣食无忧，有钱也正常。” 村里的人讨论着蒋氏家里的事情。 闹剧没得看了，各自散了。 等那些人一走，蒋氏马上把门关上了。 慕思雨问陆羿：“你让姚婶要五两银子的？” “就算这件事情闹到县衙，慕正易也受不了多大的惩罚，最多罚十几个棍子以儆效尤，更别说现在的那个县令也不管这种小事。村长要是处理这件事情，最多罚他跪跪祠堂，没多少作用，还不如拿银子实在。”陆羿说道：“更何况，这个慕正易早晚会惹出大祸，何必急着收拾他？” “这个我相信。我看他们家就没有一天清静日子。”慕思雨道：“这次算了，再有下次，我一定先揍他一顿再说。” 第283章 任命书 蒋氏合上门，对慕正易说道：“你又进城做什么？你是不是还跟那个叫小娥的青楼女子不清不楚？你是不是忘记怎么被春风楼的人打成重伤了？” 慕正易甩开她伸过来的手臂：“不用你管。” “你刚花了我五两银子，还不让我管你的事情？”蒋氏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慕正易。“易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有上进心的。” “想要上进心的孙子？你有啊，慕正涵不是很有上进心吗？可惜啊，你把他赶走了，人家也不认你这个奶奶了。” 慕正易冷笑。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们家变成这样都怪你。要不是你，慕思娇那个蠢货会去给人当妾吗？现在弄得名声尽失。要不是你，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吗？要不是你，小叔会变成这样吗？也是因为你，我爹娘好吃懒做，整天只知道到处鬼混。” “现在家里都要你养着，可是你的银子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当我也不知道？” 慕正易永远忘不了在城里看见蒋氏偷东西时的画面，那么的恶心，让他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肮脏。 蒋氏刚开始只是生气，气得喘不过气来，然而那些都不算什么，慕正易最后那句话简直要了她的老命，她惊骇地看着慕正易，面无人色。 慕正易轻蔑地看了蒋氏一眼：“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有什么资格管？” 唐氏小心翼翼地劝道：“娘，你别生气，那孩子不懂事，我等会儿帮你训他。” 蒋氏扶着桌子，慢慢地坐下来。 她没有理会唐氏的话。 事实上，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慕正易知道她做的事情了！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屑，这深深刺痛了蒋氏的心。 蒋氏自问对这个大孙子不薄，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他和慕东元，结果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唐氏的眼神闪了闪。 慕正易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蒋氏在外面做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她这个年纪了，应该没有男人要了吧？ 慕大海掏了掏有些痒的耳朵，说道：“我中午不回来吃了。” 说完便走了。 蒋氏有什么秘密，他不关心。反正有吃有喝有得玩，别的都不重要。 蒋小彤推开新房，悄悄合上门，问坐在窗边的慕东元说道：“刚才你大侄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婆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慕东元正在写什么东西，听见她的声音冷漠地说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 “凭什么不能打听？”蒋小彤坐在他的对面。“我是你媳妇，你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中午的饭就该你做了。”慕东元冷漠地看着蒋小彤。 蒋小彤眼含不屑：“身为一个男人，有些方面不行，在别的方面是不是该多做点，要不然我嫁过来做什么？” “你说什么？”慕东元阴毒地看着蒋小彤。 蒋小彤心一颤，连忙站起来后退几步，转身朝外面跑去。 好可怕！ 简直像鬼似的。 慕大山挑着柴火，停在童氏的门外。 经过的村民见状，一个个露出奇怪的表情。 “大山，你这是……”有人向慕大山打招呼。 慕大山别扭地说道：“我多砍了些柴，扔了可惜，想问童氏要不要。” “这么好的柴火，傻子才不要呢！你敲门直接问她，站在这里做什么？” 慕大山最近的表现不错，村里的许多人都同情他。再加上以前慕大山本来受蒋氏控制，做了些糊涂事情。现在他不糊涂了，村里人还是想看他好的。 咯吱！门打开。朱大夫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慕大山，朱大夫的眼里闪过异色。 慕大山向朱大夫打招呼：“朱大夫。” 朱大夫说道：“她不在。” “她没在家吗？”慕大山惊讶。 “她在女婿家。”朱大夫说道：“现在胡氏他们住在这里，她一般都是住在女婿家，不回这里了。” “多谢。”慕大山挑着柴火，失魂落魄地走了。 童氏在陆羿家，那里是他不敢踏入的地方。 慕思雨的性格像炮仗似的，不会给他这个爹面子。要是涵儿的话，还能顾及他几分颜面。所以，童氏在陆羿家，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驾！驾驾！” 几匹马的出现惊起了全村人的注意。 骑马的人往陆羿家去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不会找陆羿的麻烦吧？” “谁知道？听说陆羿得罪了新县令。也是，秦县令在的时候，他最倚重陆羿了。秦县令一走，新县令肯定看不惯他留下来的心腹。” “现在不会是翻旧账，要治陆羿的罪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村不会受连累吧？” “快去看看。” 原本在地里干活的人也赶到了陆羿家。 今天还真是吃瓜日，刚吃完瓜去地里干活，现在又要赶过来吃第二批瓜。 希望不会牵连他们这些无辜百姓就好。 村长也赶过来了。 村长也觉得头痛。 最近村里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每一次都棘手得很。他都想把村长的位置扔给别人了，这样下去他怕是要少活十年。 “那不是大牛和二牛吗？”村民们认出了两个熟人。 “真是威风啊！” “那么好的马，他们骑得这么顺手。” “说起来大牛和二牛能吃公家粮，那还是人家陆羿带去的呢，今天这是带人抓陆羿？要不要这么没良心啊？” “为首的那个好像来过咱们村，以前跟陆羿关系很好吧？” “对，姓高，是衙役的头头。” 高衙役带着几个人进了陆羿家。 “陆羿在何处？” 陆羿听见响动走出来。 “找我有事？” 高衙役拿出一份公文，笑呵呵地说道：“恭喜你，陆大人，上头下了公文，沪北城的新任县令就是你了，陆县令！” 众人惊呼。 “县令？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是县令！” 陆羿接过高衙役递来的公文，看着上面的文字以及最后的印章，神色未变：“辛苦你走一趟了。” “我们兄弟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高衙役笑不拢嘴：“不过需要你马上进城，毕竟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第284章 新县令上任 陆羿走向慕思雨：“夫人，我要进城一趟，家里的事情又要辛苦你了。” 慕思雨为他整理着衣领，抬头看着他：“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家里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不用你操心。” “等我忙完了就回来。”陆羿说道：“不过怕是要好几天了。” “没事，你忙你的。”慕思雨道：“村里的乡亲怕是都等着喝你的升迁酒，你忙完了再回来请大家吃酒吧！” 陆羿跟着高衙役等人走后，村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无非都是恭贺的。相比之前做个小主簿，这次他们的态度热情多了。 慕思雨也被这个意外弄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把大家送走了，她能安静下来喝口水，店铺那边又派风筝来乡下找她，说是叶莺歌那里又要定一批货。 等陆羿再回来时，那是十天后。这次他是来接慕思雨等人回城里的，毕竟他现在是县令，许多事情要负责，怕是没有时间回乡下来。在接大家回城之前，他请来了城里酒楼的大师傅，让大师傅做了最上等的席面请全村的人吃了酒。 为了这件事情，村长特意开了祠堂，把陆羿成为县令的事迹写入《陆氏名记》里。 酒席过后，陆羿带着众人回城。 为了方便办公，陆羿得搬进县衙后院，吃住都在县衙。然而上一任主人的风格不是慕思雨喜欢的类型，她打算把那里重新整修一下，至少让自己看得顺眼，这才有心情住进去。 “周大人呢？”慕思雨趴在陆羿的胸口。 运动过后的两人有些喘，陆羿紧紧地搂着她，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撤职，贬为平民，现在应该灰溜溜的回自己的老家去了。”陆羿摸着她的脸颊。 “真是便宜他了。”慕思雨对这个周县令没有好感。 他才来多久啊，迫不及待的跟着陈县丞收刮民脂民膏，百姓们敢怒不敢言，但是关上门来，谁不说他连秦县令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睡吧！” “你做这个县令，以后必然会遇见很多不顺心的事情。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重自己，可以吗？” “好。” 陆羿正式上任时，先是处理掉之前周县令留下的那些烂摊子，再撤掉了周县令提拔上来的人，包括陈县丞也被撤了职，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既然撤了，当然也要提拔。原本县丞的位置留给了温文菘，而主簿的位置留给了另一个清廉肯干的书吏。 “你们快看，咱们的商税降了。” 在公告栏处，百姓们望着公告喜不自禁。 “看来陆大人是个跟秦大人一样的好官。” “现在不要高兴得太早，刚开始当官的都会装一段时间，到底是不是好官也不是现在能看出来的。” 慕思雨坐在马车里，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 紫苏说道：“夫人，你别生气。他们不了解老爷，过段时间他们就知道老爷有多好了。” “我不生气。”慕思雨说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周县令任职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还是影响了百姓的生活，百姓们没有这么容易接纳新上任的县令，这是正常的。” 梦想家居。 马车刚停下，风筝便迎了出来，笑呵呵地说道：“恭迎县令夫人。” 慕思雨钻出马车，没好气地说道：“再皮，信不信我把你发配到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开新店？” “别啊，师父，你把我发配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开新店，那咱们能赚钱吗？”风筝嬉皮笑脸。 “行了，严肃点。” 下车后，她向风筝了解最近的生意情况。 陆羿任职后，她作为县令夫人被城里的许多有钱人家的夫人拜见，这几天都在摆县令夫人的架子，不知道店里的情况。 不过做县令夫人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梦想家居的生意不用再打广告便有人慕名而来，而且还是争着抢着想要他们店的货。 “店里的货都搬空了？” 看着空荡荡的店铺，慕思雨皱了皱眉。 “剩下的这些还是今天临时搬进来的，昨天下午已经被客人搬空了，只剩一个空店铺。”风筝说道：“师父，再这样下去，咱们的货不够卖。” “他们是因为我丈夫是县令才会特意讨好的，过几天他们发现用自己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也就不会再做这种傻事。”慕思雨说道。 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婢女，婢女不是别人，正是沉思君身边的那位。 秋水福了福身，对慕思雨说道：“慕老板，我们找贵店定做的书架，今日散了，还砸伤了两个打杂的仆人，慕老板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府上一个交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慕思雨问。 风筝在旁边说道：“前段时间你还在乡下，这位姑娘亲自来定的，大春带人去安装的。” “那我去看看。”慕思雨道。 “等一下。”文翊从里面走出来。“那书架是我设计的，我也去看看。” “大春呢？”慕思雨问风筝。 “他今天下乡送货去了。”风筝道：“白云村有个秀才要定做大床，他带人送货，顺便把床安上。” “行，那我们先去吧！” 马车驶进江府。秋水先下马车，站在旁边等慕思雨和文翊出来。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从里面走出来几个打杂的伙计。 按理说文翊也应该与几个伙计同乘。可是文翊的身体非常娇贵，那几个伙计一身汗味，他刚进去便觉得快要窒息，还是慕思雨主动把他叫到他们的马车里才好些。 “小姐。”秋水俯在沉思君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沉思君合上手里的书本，笑着站起来：“辛苦你了，慕老板。” “书架在哪里？”慕思雨淡笑。 “瞧我，书架在书房，秋水会带你过去。”沉思君说完，看向秋水：“你斟壶茶水过来，请慕老板和这位公子喝杯茶歇歇。” “不用了，我们干正事吧！”慕思雨道：“请在前面带路。” 第285章 守着她，一刻不走 沉思君说的书房竟不是她用的小书房，而是江府的大书楼。 秋水带着慕思雨和文翊进入书楼。 看守书楼的仆人得知是沉思君安排的，登了一个名册便让他们进了。 “这就是坏掉的书架？”慕思雨问秋水。 “是。”秋水说道：“这才用五天就坏掉了，也太不结实了。” “什么时候坏的？” “早上的时候，刚坏掉我就向小姐禀报，这不，我就去找你们了。” 文翊翻出自己画的册子，对着书架比对着。 “不对不对，我设计的图纸多几颗钉子，这里怎么没有用上钉子？” “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伙计安装的，东西被摆放在这里又没有人动过，如果少了几颗钉子，那就是你们的伙计做事情不细心。” 慕思雨对秋水说道：“那麻烦秋水姑娘把那几个伙计带过来。我们把这里重新安装一下就行了。至于砸伤的仆人，我会找伙计问清楚原因，如果真是我们疏忽了，也会赔偿受伤仆人的医药费。” “行，你们在这里等着。” 慕思雨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全是书。 那些书架都是老样式，他们店铺新做的几个书架在其中特别的显眼。 之前这里应该有不少书，现在被清理干净了，只剩有些损伤的书架。 “你别搬，等会儿伙计来了再动。”文翊见慕思雨在搬动书架，说道。 “我检查一下别的地方有没有问题。”慕思雨蹲在地上，捡着那几块碎片。“这木料是不是太薄了？” “刚才那个丫头挑选的，我们原本想给她选用另一种木料，她非要这种，可能是因为这种木料与其他旧书架的颜色更相近，放一起不违和吧！” “看来我不在，大家还是欠点火候。”慕思雨自言自语：“我们做东西都是有讲究的，不能任由客户胡来。要不然做得不好，砸得的是我们的招牌。” 咔嚓！咔嚓！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文翊问。 慕思雨回头一看，扑向文翊：“小心！” 哐当！ 书架砸下来。 慕思雨身子一重，憋哼一声失去意识。 “夫人……”文翊被慕思雨压在身下，看着她的头流出鲜血。“来人啊……” 陆羿刚应付完一名豪绅，正要去处理堆积成山的公文，便见陆知谦匆匆走进来。 “大人，夫人出事了。” “什么？”陆羿急问：“她在哪里？” “她在江府。”陆知谦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 在路上的时候，陆知谦解释了来龙去脉。 “是江府的人跑来通知的，说是夫人的头被撞破了，江府的大夫正在给她医治。”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夏琨呢？” “琨哥今天送安钰去绣坊了，没有陪夫人去店铺。本来琨哥给夫人说好的，上午请半天假，下午再去的。” 陆知谦担心陆羿恼了夏琨，替他解释原因。 陆羿现在满脑子都是慕思雨的伤势，倒不会抓着这件事情不放。 虽然他的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有埋怨夏琨的意思。 “陆大人，你来了。”沉思君在门口见着陆羿，焦急地迎过来：“夫人的伤势挺严重的，大夫说情况不太好。” 陆羿没有理会沉思君，推门冲进房间。 慕思雨躺在床上，旁边站着文翊。 文翊本来就单薄，此时看起来面色更加惨白，满眼焦急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慕思雨。 “陆大人。”文翊迎过来。“对不起，夫人都是为了救我才会伤成这样。” “她是为了救你才受伤？”陆羿冰冷地看着文翊。 文翊没有发现陆羿的异常，老实交代：“那书架本来是砸向我的，我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实在躲不开，要是被砸中不死也得半死，夫人必是因为这样才替我挡着。” 陆羿听得难受。 别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只希望她好好地保护自己。可是这个傻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善良？她就没有想过自己出事了，这一家子怎么办吗？ 如果慕思雨醒着，一定会对他说‘这是本能’。 女子天生怜惜弱小，这是基因决定的母性。 文翊文文弱弱，看起来仿佛随时会倒下去似的，在书架砸过来的那刻，她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便做出决定，觉得不帮他的话，这小伙子怕是撑不住。 “大夫，怎么样？”陆羿问大夫。 大夫正在写方子，落下最后一笔之后才说道：“夫人的身体不错，没有受内伤，但是外伤需要好生养着。特别是伤到头，那更要好生养着。” “可以挪动吧？” “可以。” 陆羿对文翊说道：“你要是觉得愧疚，抓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带她回去。” 话音刚落，从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陆大人在吗？老爷有请。” 陆羿正要去抱慕思雨，听了这话只有收回手臂，对文翊说道：“看来还得麻烦你多看会儿。” “你放心，我会看好的。”文翊做着承诺。 “一步都不能离开，哪怕你要上茅房，也得给我憋着，等我回来才能去。”陆羿再次叮嘱。 文翊没有怀疑他的话，只老实的点头应允。 陆羿走后，文翊看着躺在那里面无人色的慕思雨说道：“夫人，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不过是一个外人，哪里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不知过了多久，秋水端着水进来：“喝点水吧！你不渴，慕老板也渴了。” 文翊摇头：“不用了，我们不喝。”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担心我们江府的人下毒？”秋水说着，自己倒了一杯喝着：“这样放心了吧？” 文翊拱了拱手：“姑娘不要介意，实在是我要在这里等陆大人回来。要是现在给夫人喝水，夫人有什么内急方面的需求，那不是尴尬。” “我不是在吗？”秋水道：“我可以帮她。” “她现在昏迷不醒，你一个弱女子如何搬得动她？还是算了吧，陆大人想必快回来了，还是再等等好了。” “随便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秋水气呼呼地走了，临走之前还提走了水壶。 第286章 谁的责任 陆羿从江老的书房出来，经过长廊时看见沉思君站在不远处。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陆大人。”沉思君叫住陆羿。 陆羿停下脚步：“沉小姐有事？” “陆大人，令夫人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沉思君愧疚地说道：“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放心，我们的府医医术高超不输御医，不会让陆夫人留疤的。不过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如果沉小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要讲了。”陆羿淡淡地说道：“在下还有事情，先失陪了。” 沉思君一句话噎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清秀的脸上满是恼怒。 “这个陆大人，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秋水说道：“那村姑有什么好？小姐你身份尊贵，又有老太爷为你撑腰，陆羿要是聪明就知道怎么选择。” “秋水，这些话不要在外人面前说。”沉思君淡道：“外祖父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这不过是我一个女子对他的钦慕，明白吗？” 秋水不明白。 江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分明就是有意将小姐许配给陆羿，这种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们家小姐可是江阁老的外孙女，江阁老是谁呀？就算现在暂时在这里调理身体，京城的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与他攀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陆羿赶到客房，见文翊一直守着，脸色微霁。 “她醒过没有？”陆羿问。 文翊听见他的声音，站起来说道：“没有。” “我们先回去。” “好。” 伙计们不便进客房，一直在外面守着，见陆羿和文翊带着慕思雨出来，几个伙计都凑了过来。 “东家没事吧？” “大夫已经给她包扎过了，只要好好换药，好好调理，不会有事的。”陆羿道：“走吧，先离开再说。” 回到陆园，面对童氏等人的紧张担忧，又做了一番解释。 慕思雨再醒来时，差不多是半夜了，被饿醒的。 “疼……”慕思雨一动，脑袋一疼，顿时叫唤起来。 “别乱动。”陆羿按住她的肩膀：“我扶你起来，你慢点。” 等陆羿把慕思雨扶起来，慕思雨摸了摸被包扎的地方。 “镜子呢？” 陆羿把镜子递给她。 慕思雨对着镜子照了照，隐约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我的脸没破相吧？” “没有。”陆羿目光幽暗：“你现在只关心脸？要是再偏一点，那木头的碎片扎进你的身体，哪怕是扎进眼睛，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慕思雨想着当时的情景，皱了皱眉：“当时太紧急了，我没有时间思考什么，只是想救人而已。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也是我命不该绝。” 陆羿将她抱入怀里。 “以后不要再吓我。” “我不是故意的。”慕思雨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怕啊，夫人在这里，不会跑的。” 陆羿手里的力度加紧。 “疼……”慕思雨吃痛。“我现在又饿又疼，你还训我！” “厨房有温着的粥，我去给你盛。”陆羿说道：“大夫说你要吃清淡的，这几天你就别想着吃什么麻辣味的饭菜了。” 慕思雨哀叹：“我最害怕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陆羿摸了摸她的脸：“看你还敢不敢冲动胡来。” 慕思雨看着陆羿的身影走远，脸上的哀苦消失，拿着镜子照了又照，嘴里喃喃自语：“不会变秃头吧？他们给我上药，有没有?我的头发？” 吃了陆羿盛的粥，感觉像没吃似的，毕竟对她这个食肉动物来说，那清汤稀粥简直是世间最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之后昏迷了，不知道那些书架是怎么处理的。” “你都受伤了，那些书架怎么样重要吗？”陆羿一听，又不高兴了。 “这关乎店铺的经营问题，我想知道是哪个伙计这样不负责任。” “明天我让知谦去找风筝，让他查一下，你现在给我安安静静睡觉，不许再东想西想的。”陆羿把她放平，再躺在她的身侧。 蜡烛就不要熄灭了，因为在黑暗中，他担心会不小心碰到她。 第二日早上，她醒来时，紫苏和紫苑把饭菜摆好了。 “我闻到了小笼包子的味道。”慕思雨慢慢地坐起来。 经过一晚上休息，那种疼痛感比昨天晚上刚醒时好了些，慢点起身没有那么疼了。 “夫人，你的鼻子真灵。”紫苏说道：“老爷一早就去厨房吩咐让他们做小笼包子，除了海鲜的，别的味道多做几种，免得你嘴里没味儿。” “算他有良心。”慕思雨说道：“我昨天晚上只吃了一点儿粥，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娘……”陆芷云从外面跑进来。 在她的身后，陆少羽慢悠悠地走进来。 “你们今天起这么早呢？”慕思雨不敢动，任由陆芷云跑近。 陆芷云在距离她几步的地方停下来，不像平时那样扑到她的怀里，撞得她身疼。 “你的伤怎么样了？”她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我没事，”慕思雨说道，“你看我面色红润，精神这么好，就知道我这个伤看起来可怕，其实一点儿也不可怕。” 陆少羽虽然没有说什么贴心的话，但是他那双眼睛像x光似的，恨不得把她里里外外扫一遍，那样的关心和担忧一点儿也不比陆芷云少。 安抚好两个孩子，又带着他们吃了不少早餐。这时候，风筝上门了，带来了她想知道的消息。 两个孩子在旁边玩，慕思雨就在房间里见了风筝。 “师父，我问了前几天负责安装江府书架的伙计，他说钉子是江府的管家说不装的，说是少几颗钉子没有关系，多钉几颗感觉不好看。” “那就带着他去江府找那个管家对峙。”慕思雨说道：“看江府那边还有什么说法。” “成。”风筝答应下来。 “把夏琨带上。”慕思雨再道：“江府不是普通地方，我担心那里的人狗眼看人低，故意耍手段。你们都是老实孩子，哪里玩得过人家？” “好勒。”风筝应道，“师父你看好吧，我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第287章 上门道歉 下午时，慕思雨陪陆少羽下五子棋，紫苑从外面进来汇报说‘沉小姐求见’。 慕思雨放回棋子，对陆少羽说道：“不下了，每次都输给你。” 陆少羽收起棋子，再找了个位置看书。 沉思君进来时，一眼看见了坐在窗前的那个小男孩。 从侧脸来看，小男孩长得像他爹。 “慕老板，你怎么样？”沉思君的身后跟着秋水，秋水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多谢沉小姐惦记，除了受伤的地方疼了些，不能下床走动，大夫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外，也没有别的问题。” 沉思君仿佛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满，在她床边坐下来：“是我们的疏忽才会让你伤成这样。昨天你们走得匆忙，我还准备了不少药材，今天送过来了。你看有哪些能用的，到时候记得用上。另外我还想向慕老板道歉，今日我才知道是管家自作主张调整了书架的设计，真是对不起。” “是管家自作主张吗？” “是啊！外祖父一生气，把他发卖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你们江府岂不是找不到这么合适的管家了？” “管家的确不好找，不过稍微花点时间也能培养出来。不管怎么说他做错事情，我们江府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这是他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 “那江府还真是赏罚分明。” 秋水把东西交给紫苑。 “这位姐姐，我们带过来的药材都是顶尖的，需要好生保存，要是保存不好容易流失药效。比如这支百年的人参，那就要专门存放人参的盒子保存……” 紫苑安静地听着，笑容面对。等秋水说完，紫苑这才开口说道：“妹妹只管放心，百年的人参好存放，店铺里都有存放的盒子，我去买个就是了。” “我这丫头性子活泼，整天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让慕老板见笑了。”沉思君说道。 “既然知道见笑了，那就应该好生管教一下，而不是在外面丢人现眼。”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少羽合上书，不耐烦地说道：“我娘被你们江府连累，伤得很重需要静养，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你们可以走了。” “少羽。”慕思雨用不赞同的语气说道：“娘知道你喜欢清净，你想清净看书就回自己的书房，怎么能对客人这样说话？” 训完陆少羽，又对沉思君说道：“我这孩子性子直，你别跟他计较。说起来也怪他爹，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以后有他哭的时候。” “怎么会？小公子瞧着就不是凡物。”沉思君捏了捏手心，面色不好。“我也不好再打扰，改天再来看夫人。” “好。”慕思雨微笑。 紫苑把主仆两人送走。 陆少羽撇嘴：“那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你的心怎么这么大，还留她在这里东扯西扯，是不是等她缠上我爹了你才知道后悔？” “你小小年纪怎么有这么多心思？”慕思雨吃着葡萄。“你爹要是有心，我也防不了。那位沉小姐的外祖父是江老，那是京城的大人物。如果你爹攀上了他，那以后在官场就如青云直上，怕是年轻这一辈中的佼佼者。但凡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大多数会选这条捷径，更何况那位沉小姐长得还不错。” “你知道还敢让她往我爹那里凑？”陆少羽不满：“你对我爹的感情这么有信心？” “我对自己有信心。”慕思雨看着陆少羽：“小宝贝，娘教你一句话，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里，不管那个人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在这个世间可以影响自己人生的只有自己。我与你爹夫妻恩爱，依靠他，相信他，这是一名妻子应该有的品质。可是，要是他辜负了我，我也要有输得起的筹码。” 陆羿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女子说着一些听都没有听过的词汇。 他走到窗前，从窗口看着她洋溢着自信的脸庞。 她与这世道的女子不一样，眼里有坚毅，又能像普通女子那样撒娇卖萌，让他心软。 罢了，还担心她会被沉思君欺负，现在看来她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慕思雨吩咐紫苑把沉思君送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药材经过朱大夫的验证没有问题，另外还有一匣子银子，加起来有二百两。 “我刚回沪北城就听说你的脑袋被砸了个窟窿，让我瞧瞧补上没有？”郑书玉笑着凑过来看她的伤。 “有你这样的姐妹吗？”慕思雨推开她的魔爪：“这次怎么回来了？” “说真的，苏州城的确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但是离沪北城好几天的路程，通讯什么的太不方便了。”郑书玉吩咐紫苏倒水。 紫苏倒了一杯水过来。 郑书玉咕噜喝了几口后，说道：“最近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好，现下有个大单子我不知道该不该接，还是想回来问问你，顺便给我娘上个坟。” “什么大单子？” “忠王你知道吧？” “知道。” 怎么又和那个忠王牵扯上了？ 郑书玉说的大单子不会是与他有关吧？ “忠王要修建别院，那可是个大单子，对方找到我，想让我们家来负责里面的那些箱箱柜柜的。”郑书玉说道：“你知道有多大吗？绝对是咱们没有见过的大。忠王算是咱们这里的土皇帝了，京城的那位是不管他的。” “你在苏州城这么久，忠王的性子你不知道？你没有听过他的恶名吗？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把生意做到忠王府去？算了，我胆子小，不敢接。” “哎呀，这种事情又不是忠王亲自负责的，是他底下的人负责的。我与忠王府的二管家关系不错，这可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慕思雨见郑书玉兴致勃勃的，对她有了新的认知。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爱财了，没想到遇见一个要钱不要命的。 她对忠王有阴影，实在不想与他有什么牵扯。 “我告诉你，这个单子要是接了，咱们极有可能赚上上万两银子。”郑书玉又扔出一个诱饵。 慕思雨：“……” 她还真是越来越了解她了。 上万两银子？ “我和夫君商量一下。”慕思雨说道：“你先把你的事情办完再说。” 第288章 这个单子，接吧 夜晚，慕思雨来到陆羿的身后，按着他的肩膀。 陆羿本来还在看公文的，见此便放松下来，闭着眼睛享受这个福利。 “书玉回来了，说有个大单子，要是干得好的话能赚一笔，只是我不放心，总觉得与虎谋皮，所以想要问问你。” “可以做。”陆羿道。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单子。” “与忠王有关？” “你怎么知道？” “以你的性子，要是说出‘与虎谋皮’这样的话来，必是让你很担忧害怕的，到目前为止让你如此紧张的只有忠王。再者，忠王要建别院的事情不是秘密，各地的豪绅争着抢着讨好他，我身为沪北城的县令，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对苏州城没有什么好印象，对忠王更是。忠王要建别院，那肯定是很大的工程，若是真能拿下来，必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只是相比银子，我更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实在不想冒险。” “我与忠王有联系。”陆羿说道：“他现在用得上我，不会为难你。” “你在为他做事？他那样的人……” 陆羿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入怀里。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环着他的脖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不高兴。 “你明知道我怕他，还要与他牵扯这么深，那是皇子，还是被驱赶出京的皇子，你就不怕受到连累？” “忠王没有竞争的资本，谁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包括咱们这里的江老。”陆羿说道：“你可知江老是谁的人？” 慕思雨摇头。 “当今圣上老了，太子正当壮年。可是太子此人优柔寡断，不是理想的储君。江老的二女儿嫁给了永王，所以他是永王的人。” “你为什么给我说这些？我又不懂朝堂上的事情。” “不懂没关系，我就想和你说说话。”陆羿啄了啄她的嘴唇。“若是普通女子，我自然不会说这些无趣的话，可是你不是普通女子。” “那你成为县令，是忠王帮你，还是江老帮你？” “江老。”陆羿道：“他需要我为他做一些事情，要是我成为县令，可以为他做的事情更多。” “他那个外孙女对你可是不一般，如果他想用你，应该会让自己的外孙女嫁给你，这样拉拢人心。” 陆羿淡笑：“不会。如果我经不住诱惑，连结发之妻都能抛弃，以他多疑的性格，只怕我更不能用。所以，只要我不想娶，他就不会强迫我。” 从陆羿这里得了准信，郑书玉再来找她问这件事情时，她直接答应下来。 “太好了。”郑书玉显然很高兴这样的结果。“虽然我想着你要是不答应，大不了不接这个单子，可是你真答应了，我还是很开心的。那可是银子啊！要是赚到手了，不仅你我，连咱们请的那些伙计都能过好日子了。” “这么大的单子，你觉得蒋忠他们能完成吗？” “肯定不行。要是这个单子接下了，你得亲自去负责。” “好吧！我知道了。” “怎么了？这是舍不得陆大人？” “舍是舍不得的，不过苏州城离这里也不远，想回来还是能回来的嘛！” 郑书玉要回去给自己的亲娘上坟。 慕思雨陪着她买上坟要用的东西，跟着她去了郑家的祖坟地。 “怎么会这样？”郑书玉看着原本的坟墓不翼而飞，脸色大变。 “那就要问你爹了。” 郑书玉转身，大步离开。 当他们赶到郑家时，郑家的仆人不许郑书玉进门。 “我要见我爹。”郑书玉说道：“不让我进去也行，把郑二爷叫出来，我有事找他。” “二老爷不在。” “那他在哪里？” “妹妹……”一道柔媚的声音响起。 接着郑歆月从外面走进来。 “我以为看错了，原来真是妹妹。妹妹这是怎么了？虽说与郑家脱离了关系，但是这样跑到郑家门前又吵又闹的，真是寒我们这些旧亲的心。” “既然你来了，那我问你也行。”郑书玉看着郑歆月：“我娘的坟呢？” “原来是为了这个。”郑歆月淡笑：“祖母说你不孝，你娘生了一个不孝的东西，没有资格呆在郑家的祖坟里，所以把她扔到乱葬岗了。” “什么？”郑书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身子晃了晃。 “小姐。”秋霜扶住她。 慕思雨淡淡地说道：“郑二老爷同意了？” “二叔为什么不同意？他的爱妾可是为他怀了一个孩子，瞧着是个男孩呢！”郑歆月的眼里闪过恶意。 “郑歆月，我会查清楚，如果你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郑书玉抓着秋霜的手臂：“我们走。” 慕思雨回头看了一眼郑歆月：“郑大小姐，郑家如此绝情寡义，总有遭报应的时候，咱们等着瞧吧！” “陆夫人，我知道你丈夫是县令，不过得罪我们郑家，对你丈夫没有任何好处，你还是放聪明点吧！”郑歆月走进大门。 郑书玉受了刺激，先回陆园平息心情。 慕思雨派了几个仆人出去打听消息。 郑家的人掘了坟，想要打听还是容易的。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仆人们便带回了消息。 “所以，他真的把我娘的尸首扔进了乱葬岗？”郑书玉抓着旁边的桩子问。 “乱葬岗以前是没有人看管的，但是老爷上任后，对乱葬岗也做了一些调整，现在那里是有人看管的。或许看管的人见过郑夫人的尸首。”仆人道。 “真的吗？”郑书玉急问。 “是。” 慕思雨不放心，继续陪着郑书玉又去了乱葬岗。 当看着那些整整齐齐的坟墓时，跟过来的人都轻吐了一口气。 看管乱葬岗的人见来了这么多人，过来询问有什么事。郑书玉说明原因，那人便带她找到了郑二夫人的坟墓，墓碑上写的也是郑二夫人。 “本来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尸首，是郑家的一位老仆说是他们府上二夫人的，还特意花了银子刻了墓碑。” “看来郑家也不是全是无情之辈，忠仆比那些所谓的家人更加可靠。”慕思雨说道：“你娘在这里不孤单，这不比郑家冷冰冰的古墓强？” 郑书玉看着亲娘的墓碑，说道：“思雨，我一定要往上爬，让郑家的人后悔今日对我的伤害。” 第289章 他是虚怀先生 上完坟，郑书玉的心情有些不好，想要四处走走。 慕思雨见她想清静一下，给她留了几个仆人，自己先回城了。 “夫人，你别难过了。”紫苏见慕思雨的情绪不高，劝道。 紫苑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慕思雨接过水，懒懒地靠在那里，轻叹一口气：“我也不是难过，只是心疼她罢了。不过没事，她的家人不疼她，我疼她。” “郑小姐有夫人这样的好友，那也是郑小姐的福气。”紫苑柔声说道，“夫人还亲自改建了一辆马车送给郑小姐，郑小姐看见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他们家的马车经过改制，里面有很大的空间，装了不少吃的用的穿的。 最近改制这种马车的人越来越多，‘梦想家居’又狠狠地赚了一笔。 “等一下，停车。” 经过弘文馆的时候，想到新书封面的设计问题，让车夫把马车停下来。 弘文馆的人与她熟了，见到是她，让她直接去找方管事。 自从虚怀先生的话本大火，前来投稿的作者好像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倒真有几部不错的作品。 最近沪北城刮起了话本热，还是各种类型的话本，而不是千篇一律的书生与小姐。 世人皆说，虚怀先生算是话本界的一股清流，带领他们找到了新的方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慕思雨见着方管事的时候，他正奋笔疾书，批改着那些投来的稿件。 她把带来的卤肉放到桌上，等着方管事忙完。 “你什么时候来的？”方管事忙完，抬头见她坐在对面饮茶，问道。 “刚来不久。”慕思雨把准备好的封面设计图递过去。“这是我画的，你看成不成。” 方管事翻看了几张，挑了颜色最暗淡的一张。 “这张比较符合。” “我小叔给了你这么多新书大纲，你偏挑了一本最阴暗的鬼怪话本。” “虚怀先生的作品必是独树一帜的，那些情情爱爱的没什么意思，在他给我的几本大纲之中，这本让我一眼就瞧上了，因为非常的特别。”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慕思雨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有点冷了，让伙计热一下。” “让你破费了。虽说你们村里的作坊也出卤肉，但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还是你做的最合我的心意。”方管事说道，“对了，最近有个小伙子总是打听虚怀先生的身份，你让他平时注意一下，别太引人注目了。” “打听他做什么？”慕思雨不解。 “我没问，瞧那小伙子年纪不大，想必是什么疯狂的仰慕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干咱们这行的，这种事情没什么奇怪的。” 慕思雨了然。 说白了，就是疯狂的粉丝。 粉丝要是发起狂来，的确是很危险的。等会儿给小叔说一声，让他出门的时候小心些。 陆轩刚从县衙出来，只见从对面跑过来一名婢女，婢女朝着陆轩跪了下去。 “你做什么？” “陆二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夫人。” “你夫人是……” “叶莺歌，叶夫人。”婢女说道：“我们夫人要生了，但是无论是稳婆还是大夫都被人换了，我们提前准备的稳婆还有大夫根本就进不了大门。” “谁换的？”陆轩一听，神情凝重起来。 “当然是游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婢女说道：“本来好好的，我们夫人一发动，他们就派人把夫人的人看管起来了。我还偷听到他们说什么要保子去母，还说我们夫人害死了他们儿子，他们要让她去地底下陪他。” “真是恶毒的老东西！你在这里等着，我叫几个人过去。” 陆轩要叫的当然是县衙的人。 现在要出人命了，这也算是案件，带几个衙役去阻止命案的发生谁又能说什么？ 游家。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痛呼声，游老太爷和老夫人焦急地徘徊着。 “老头子，真的要这么做？”老夫人担忧地说道：“要是传出去，咱们怕是会有麻烦。” “我打听过了，咱们儿子就是被里面那个贱人伙同奸夫害死的。难道这个仇你不报？我们这把老骨头了，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大不了。要是运气好的话，等那个贱人把咱们的金孙生下来，解决掉她，咱们就带着金孙离开这沪北城。” “我听你的。”游老夫人想到儿子的仇，也狠了狠心。 “啊……”叶莺歌惨叫。 “不行啊！”稳婆出来说道：“胎儿太大了，生不下来。” “生不下来？这个简单，直接把她的肚子切开，将孩子取出来。”游老太爷恶毒地说道：“我曾经行商的时候见人干过，孩子能好好的。” 至于大人，他在乎吗？ 本来就是想让她死的。 “这种事情你让别人做的，我可干不了。”稳婆被吓着了。 “那女人难产，本来就只能活一个。你要是能救下孩子，我给你二百两银子。”游老太爷诱惑道。 “这个嘛……”稳婆动心了。 “我看谁敢？”陆轩带着衙役快速跑进来。 终究是书生的身体，哪怕这段时间调理得好了些，跑快了还是有些心脏不适。 “你是谁？”游老太爷紧张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你们涉嫌杀人，有什么话留着去县衙说。”陆轩招了招手。 衙役们朝着游老太爷和游老夫人跑去，将他们看押起来。 “孩子……”婢女提醒陆轩。 “对，快救人。”陆轩对身后的朱大夫说道。 除了朱大夫之外，还有一个接生婆。 游老太爷的眼神恶狠狠的，哪怕被衙役看管起来，还是没有收敛的意思。 “你就是叶莺歌的那个奸夫？” 陆轩皱眉：“胡说什么？” “我儿子是你们合伙害死的？” “你儿子的死是他自己活该，与别人无关。谁给你们说，你们儿子是我害死的？”陆轩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姓游的之所以死，的确与他们有点干系，但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叶莺歌更不可能告诉他们，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心虚了？如果不是你，你干嘛这么紧张叶莺歌那个贱人？”游老太爷说道：“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杀人偿命，我要你们死！” 第290章 有人暗中操作 陆轩的心里有不妙的预感。 果然，浓烟证实了他的猜测。 “着火了！”有人大喊：“快来人啊，着火了，产房着火了。” 陆轩跑向产房。 产房的门打开，朱大夫说道：“产妇不能挪动，你快安排人灭火。她本来就难产，现在受到惊吓，怕是更加麻烦了。” “好。” 幸好带来的衙役不少。 游老太爷和游老夫人被看押起来。 陆轩用官府的身份威逼利诱府里的仆人，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火势被控制住了。 “轩哥……轩哥……”叶莺歌虚弱的声音响起。 陆轩站在门口：“我在。你别怕，现在已经控制住火势，很快就安全了。” “轩哥，你能让我看看你吗？”叶莺歌祈求道，“我不行了，你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好不好？” 陆轩看向朱大夫。 朱大夫轻道：“她本来就难产，又受了惊吓，情绪不太稳定。要不你进去安慰一下她，先让她平安生下孩子再说。” 陆轩知道男女有别，但是事关两条性命，也顾不得那些条条框框。 他走进去。 大床上，叶莺歌的脸色像白纸似的，看起来非常的可怕。 “轩哥……”叶莺歌朝他伸手。 陆轩没有接住她的手，而是在不远处停下：“你别怕，外面控制住了，大夫是我请的，稳婆也是我请的，他们都会帮你。” 叶莺歌空洞地看着床帐：“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陆轩道，“你哥哥不在了，我就是你哥哥，只要是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 “哥哥……”叶莺歌苦笑。 这个男人啊，哪怕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还是不愿意骗骗她。 他明知道她要的不是什么哥哥，而是一个依靠。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真想回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啊！”叶莺歌喃喃地说道。 “夫人，你再用点劲儿。”稳婆在旁边焦急地说道，“这位爷，你说几句话声鼓励一下她，这样下去不行啊！” 陆轩看着叶莺歌：“莺歌，你若活着，我们还能一直是朋友。若是你死了，过几日便是一堆白骨，我也不会记得你了。” 叶莺歌愣住了。 她捏紧拳头：“啊……” “对对，就是这样，用力……”稳婆激动地说道。 陆轩撇过头，走出房间。 “二爷，火是从后面烧起来的，刚才看了一下，那里有明火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故意点火。这府里还有人受到那两个老家伙的指使，必须找出来。”衙役上前汇报。 “查。” 陆轩平时一副书生气，此时气势汹汹的，倒有几分陆羿的模样。 经过调查，放火的是游老太爷的外甥，刚才见势不妙逃出府了。陆轩安排衙役回县衙找陆羿说一声，得到他的允许后才能通缉此人。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使这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和。 刚才带陆轩入府的婢女走出来，激动地说道：“陆轩公子，我们夫人生了一个女儿。” “恭喜。”陆轩笑道：“你们夫人怎么样？” “昏过去了，不过大夫说只是脱力，没有出现血崩的情况，应该没有大碍。” “那就好，既然没事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你们夫人。” “陆轩公子，你不等我们夫人醒过来吗？夫人肯定想亲自向你道谢。” “不用了，我们是朋友，她有困难我帮她是应该的。” 游老太爷和游老夫人谋杀未遂，虽说不会判死刑，关几年也不算冤枉。 游家的主人只剩一个，那就是叶莺歌。以后她的生活应该没有大风大浪，只有顺遂平安了。 这样也算对得起她哥哥。 马车经过一间书肆时，陆轩说道：“停车。” “二爷，我们在外面等你？”陆大牛问。 现在陆大牛和陆二牛都是衙役里的小队长，刚才陆轩叫了一小队衙役跟着他，正好是陆大牛带队。 “你们先回去，我等会儿自己走回去就行了，这里没多远。”陆轩道。 “那成，我们先走。” 陆轩挑选书本，突然觉得有人盯着他。 他朝四周张望，也没有看出什么。这间书肆的生意很好，到处都是人，每个人都在专心的忙自己的事情，哪有什么人看他？想必是他太敏感了。 买好书之后他离开书肆，经过糕点房想到小云儿喜欢吃这家的糕点，又去排队买糕点。 “二爷，这人跟着你。”本该回去的陆大牛出现，手里还拽着一个瘦小的少年。 “放开我！放开我！”少年挣扎着：“你弄疼我了。” 陆轩打量着少年。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没有。”少年脸色红红的，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放了他。”陆轩说道，“既然他说没有，那就算了。这条路又不是我家的，我能走，他也能走。” 陆大牛松开少年。 少年看着陆轩的身影走远，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终于找到他了。” 陆轩回到县衙之后，先说了游家放火烧叶莺歌的事情，接着拿出了游家二老的犯罪证据。 陆羿的人动作极快，游老太爷的外甥在离城外二里地的地方被抓了。 “你们不得好死！你们害死了我儿子，早晚会遭报应的。”游老太爷拍着铁栏，朝着外面骂道。 陆轩带着陆大牛进了牢房。 他站在大牢外，平静地看着游老太爷喘着粗气咒骂。 “骂够了？要是骂够了，说说吧！” “说什么？”游老夫人扶着游老太爷，祈求道，“官爷，我们是一时犯了糊涂，看在我们年纪这么大了，也没有几天可活的，放过我们吧！” “你求他做什么？他害死了我们儿子。”游老太爷一把推开游老夫人。 游老夫人摔在地上，哭了起来。 “谁给你们说，是我和叶莺歌害死了你们儿子。”陆轩淡淡地看着游老太爷。 游老太爷呸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这个世间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心虚了？” “心虚？你儿子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女子，他死不足惜，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不过，我要知道是谁告诉你们的。”陆轩脸色沉了沉。“你们年纪大了，我不想为难你们。你们也应该清楚，既然我不是什么大善人，对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尊老的想法。” 第291章 知谦的小秘密 游老太爷冷笑。 陆轩看向旁边的陆大牛：“他那个外甥叫什么？先从年轻的开始吧！年轻的撑得久点。” 此时的他哪有平时的温雅柔顺，眼里的冰冷似有千年，怎么也化不开似的。 陆家的人，对朋友当然温柔，对敌人嘛……从来不惧沾血。 衙役搬来凳子，对陆轩说道：“二爷，请。” 陆轩道了句谢，坐下来看着游老太爷和游老夫人。 从隔壁传来鞭打的声音。 啪！ “啊！”惨叫声响起。 啪！ 又一道惨叫声响起。 游老太爷对自己外甥的声音格外的熟悉，当然知道这就是他发出来的。 “你害死了我儿子，现在又对我们赶尽杀绝，就算你哥哥是县令，你这样猖狂，就不怕你哥的乌纱帽不保吗？”游老太爷骂道。 “你们放火杀人，证据确凿，我们把你们抓回县衙审问，没有一点儿私心。难不成你们觉得自己的命是命，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陆大牛铿锵有力地说道。 陆轩用赞赏的眼神看着陆大牛。 这些日子没有在县衙白混，颇有官威啊！ “就算我儿子做得不对，也轮不到你们管教他。”游老太爷嘴硬。 “你们不懂得怎么管教，那我只有帮你管教了。”陆轩懒懒地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不好受，那你们可知死在你儿子手里的有多少黑发人，又有多少白发人天天以泪洗面？” “我说，我说！”从隔壁传来尖叫声。 “云海，你闭嘴！”游老太爷斥道。 “姑父，咱们都要死了，干嘛还替别人守着？”那青年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反正戴着一个帽子，听声音是个男人。” 陆轩皱了皱眉。 这种线索…… 有当于没有。 什么鬼？ “你们就在这里好生享受余生吧！”陆轩站起来。“要是还想起了别的，或许我还能帮你们说一下情。” 慕思雨画了一张又一张图，始终不满意。听着从院子里传出来的吵闹声，她打开窗户，看着在院子里吵闹不休的陆知谦和陆芷云。 “知谦，快拉快拉，风筝要飞上去了。” 陆知谦拉着线奔跑着，眼瞧着风筝要飞上去了，却被树枝勾住了线。 “啊！”陆芷云一脸失望。 陆知谦说道：“别急，我爬树可厉害了，马上给你取下来。” “知谦，小心些。”陆芷云在树下喊着他。 陆知谦利落地爬上去，小心翼翼地取下风筝。 突然，他脚下踩的树枝发出咔嚓一声，接着身体朝下面坠落。 然而他身手极好，重新找到了着力点，借力稳住了身体，只是这样一来，哗啦一声，后背的衣服被树枝划破了。 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后背。 慕思雨见着那后背的伤，皱了皱眉。 陆芷云也看见了，指了指陆知谦的后背：“知谦，你的背……” 陆知谦避了避，尴尬地笑道：“哎呀，又坏了一件衣服，琨哥知道了又要骂我，说我像猴儿似的，整天只知道爬树。” “你后背的伤是谁弄的？”陆芷云撇撇嘴，快要心疼哭了。“肯定很疼是不是？我知道的，我以前也疼，后来才不疼了。” 慕思雨朝陆芷云说道：“小云儿，先让知谦换身衣服再陪你玩。” 陆知谦不知所措：“夫人，我害小云儿伤心了。” “没事，我陪她说说话。”慕思雨走出来，抱起了陆芷云。“你去换身衣服吧！” 陆知谦点头：“好的。” 陆芷云趴在慕思雨的肩膀上哭着。 “娘，知谦的背上全是伤，那得多疼啊！” “知谦以前过得苦，所以现在我们要加倍疼爱他，关心他，让他过上好日子。”慕思雨说道，“我知道小云儿是把知谦当哥哥的，知谦也很喜欢你这个小妹妹。你看他陪你放风筝的时候多开心啊！” “我以后要更关心知谦。”陆芷云说道。 慕思雨摸着陆芷云的头发。 小云儿还小，只知道陆知谦的后背全是伤，却没有看出那不是普通的伤。 全是剑伤刀伤之类的。 瞧那伤痕，应该好些年了。 陆知谦才多大，那么早就有这样的伤，不知道又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陆知谦换好衣服又回来陪陆芷云放风筝。 刚才的插曲谁也没有提起。 夜晚，慕思雨又做了满满的一桌菜。 虽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但是她亲自下厨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安钰，你学刺绣学得怎么样？”慕思雨问。 安钰柔声说道：“挺好的。虽然很累，但是我觉得每天都充满精神和希望。” “那就好，看来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慕思雨说道：“我们都找到了自己的人生追求，这应该就是最幸福的样子吧！” 安钰看向夏琨。 她的脸颊粉扑扑的，仿佛沐浴在粉红色的泡泡里，对夏琨的仰慕都快溢出来了。 夏琨朝安钰说道：“以后晚上不要再绣了，伤眼睛。” 安钰乖巧地点头。 陆芷云甜甜地说道：“那我要做小姐姐了吗？” 童氏在旁边笑道：“什么小姐姐？” “二妞说成了亲就会有小宝宝，安姨和琨叔成亲这么久了，应该快有小宝宝了吧？”陆芷云的视线停留在安钰的肚子上。 安钰本来就红润的脸颊，这下子彻底变成煮熟的虾子了。 “小云儿，小宝宝是送子观音送来的，送子观音很忙的，要挨家挨户的送，还没有送到你安姨这里来，别急啊！”慕思雨哄着陆芷云。 “哦，那我们去观音庙上香吧！请送子娘娘早些送小宝宝过来，小云儿想当姐姐了。”陆芷云脆声说道。 “不急。”慕思雨说道，“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再说。” “小云儿，你最近见过二妞？”童氏转移话题。 提起二妞，陆芷云的情绪就有些低落。 她轻轻地点头：“见过的。二妞很可怜，天天要给那个傻子擦鼻涕喂饭，还要被他打。” “那孩子真是命苦。”童氏说道，“那户人家的夫人老爷对她好不好？” 陆芷云摇摇头：“不好。听他们说，二妞已经是他们家换的第三个童养媳了。之前的两个都死了。” “怎么死的？”提起案子，夏琨上了心。“如果是被打死的，我可以出面干涉一下，说不定能帮二妞脱离苦海。” 陆芷云激动地说道：“真的吗？那我明天找二妞问问。” 第292章 新来的同窗 翌日，青山书院。 陆轩刚从藏书楼出来，见安亦珩从对面走过来。 “夫子找我们。” “现在不是休息时间吗？”陆轩道。 “不知。”安亦珩回应。 两人赶到集合的空地，大多数学子已经到了，只有少数还在陆续的赶过来。 “今日把你们叫过来，是要给你们介绍一位新的学子。” 随着钱夫子的话音刚落，一名细皮嫩肉的小少年在仆人的带领下走过来。 陆轩见着那小少年，愣了一下。 这不是昨天见过那个小孩吗？ “各位同窗好，我叫楚凌。”楚凌乖巧地鞠躬问好，视线停留在陆轩的身上，朝他露出一个傻呼呼的笑容。 陆轩：“……” 牙挺白的。 “楚凌以后就在天字班。陆轩，你好好照顾一下他。”钱夫子说道。 “好的。”陆轩应道。 “行了，就这样，散了。”钱夫子说完，对楚凌说道，“你需要的东西都备好了，不过书院有点大，你让陆轩带你四处走走。” 陆轩走向楚凌：“我先带你去看看上课的地方，再带你看吃饭的地方……” 楚凌连连点头：“好的。” 夏琨对二妞的案子上了心，跟着陆芷云见了二妞。 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二妞便骨瘦如柴，如今看起来更小了，眼眶下一片乌青，瞧着像是好久没有睡过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前两任童养媳是怎么死的？”问了几句后，夏琨做着总结。 二妞轻轻地摇头：“我从睁开眼睛到闭上眼睛，无时无刻不跟着少爷。那两人死了还是仆人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夏叔，我好害怕，我是不是也会死？” “不会的。”夏琨说道，“如果那两人的死真的和这家人有关，我们肯定会捉拿他们归案，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买卖奴仆在这个时代是合法的，但是二妞不是奴仆，而是普通的百姓。 虽然童养媳的身份不高，那也是良民，不是任别人打杀的奴才。 “二妞，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好不好？夏叔说要帮你，肯定能帮你的。你再多撑一段时间，我们就能救出你了。” 二妞虚弱地笑了笑：“嗯。” 夏琨牵着陆芷云的小手，看着二妞单薄的身影走远。 “那天我瞧见二妞的后娘了。”陆芷云说道，“她给二妞的弟弟买新衣服穿，还给他买糖果吃。他们用着卖二妞换来的银子，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 “傻丫头，这世间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哪来这么多公平？”夏琨抱起陆芷云。“不幸才是常态，幸福的人是受到老天眷顾的。” “或许老天爷给了大多数人不幸的开始，但是之后是要自己争取的呀！”陆芷云眨着眼睛。“比如说我娘，以前我们家穷吧？我娘就不放弃，自己想办法赚银子，瞧瞧我们家现在不仅不穷了，还比大多数人都要富足。如果我娘甘心做个村妇，我们家能有这样的生活吗？” 夏琨突然发现自己不如一个孩子。 他用三年才想明白的事情，小姑娘轻飘飘地说着，仿佛理所当然的样子。 慕思雨又想到了新的设计，忙得废寝忘食，让两个丫头都看不下去了。 “夫人。”紫苏看着面前的碎木头，说道：“咱们真要去苏州城吗？你要是去了苏州城，老爷这里怎么办？你们要好久都见不着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慕思雨一边削手里的木头一边回应：“我们夫妻的确恩爱，但是人生还有那么长，如果一个女人整天把眼光放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么总有一天会变成怨妇。若是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是不是可以看见更美的风景，眼光不会停留在狭窄的后院里？” “可是你要是走得太久，老爷被人抢了怎么办？” “所有能被抢走的人或者东西，那就不是真正属于你的。要是他觉得别人是他更好的选择，我尊重他啊！” “听夫人的意思，这是想始乱终弃啊！”陆羿也不知道听了多久，说出这番话时酸溜溜，还带着恼怒。 紫苏和紫苑相视一眼，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顺便把院子里的其他仆人也清理了。 “你偷听我们说话。”慕思雨嗔道：“我们就随便聊几句天，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是真被他们说中了，我一走你就要被人抢走？” “要是有人抢，你会抢回去吗？”陆羿从后面抱住她。 “不会。”慕思雨嗤了一声：“我的男人要自己懂得守身如玉，要是不懂得拒绝别的女人，那我也不要了，重新换个听话的。”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看来太久没让夫人知道我的厉害，开始对我不满了，那我得好好陪陪夫人才行。”陆羿把她抱起来，大步朝里面走去。 两人嬉闹了好久，直到天黑时，这才消停下来。 她趴在他的胸前，问道：“你今天没什么事吗？” 自从成为新任县令，他就没有一天放松过，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回来。 “今天出了一个案子，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她的尸体被发现时，他的丈夫趴在她的身上哭得很伤心。” 慕思雨搂着他的腰，在他身前拱了拱：“我会陪你到老的。” “嗯。”陆羿亲了亲她的嘴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陪在我身边。我允许你暂时的离开，不允许你永远离开，要不然上天入地，我一定要找到你，狠狠地惩罚你。” “听你这么说，我好害怕啊，那我得紧紧跟着你。”慕思雨在他怀里蹭了蹭，像个撒娇的小猫似的。“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意外还是谋杀？” “仵作正在验尸，等会儿要过去看看。苏州城那边多久过去？我安排几个人送你。”陆羿把玩着她的头发。“虽说知道你想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有时候真想把你绑在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那你把我绑起来吧，最好把我塞到你包里，只要你不嫌我烦。”慕思雨开始舍不得走了。 第293章 他受伤了，要见她 陆羿刚走，慕思雨还在收拾自己做的那些木工，仆人匆匆地走过来说‘门外有个血人’。 哐当！她把手里的木工放下，一边用手帕擦拭木屑一边往外面走。 童氏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见到慕思雨，说道：“女儿，听下人说门口有个血人，坐在那里不走，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见见就知道了。” 仆人守在门口，见慕思雨等人来了，立马把路让开。 慕思雨看清来人，回头望向童氏。 童氏站在慕思雨身后，在慕思雨认出对方的时候，她也认出来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他什么样子都见过，别说一脸血迹了，就算是化成灰也认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找我们家的晦气吗？”童氏的眼里闪过不忍，但是说出的话却非常冰冷无情。 “孩子娘……”慕大山虚弱地伸出手臂，仿佛想要拉住童氏。“我不知道去哪里，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受伤就该去医馆，这种事情还要人教你吗？”童氏瞪着他：“坐在我们门口不走，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说得清楚吗？” “我就是想见见你。”慕大山黯然。“当石头砸过来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想见你，哪怕现在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现在见也见了，可以去医馆了。”慕思雨淡道：“贺安，张兴，你们送他去医馆。” 被点名的两个仆人大步走过来，一人驾着慕大山一条手臂，把他拖了起来。 扑哧！慕大山吐出鲜血。 “等一下。”童氏神色大变：“他看起来伤得很重，怕是伤到内脏了，别动他，动不得。” 慕思雨轻叹一声：“总不能让他坐在门口。贺安张兴，把他抬进客房，再请龚大夫来看看。” 龚大夫为慕大山检查了伤势，说道：“内伤严重，看来砸伤他的石头不小，这段时间要好生养着，不能吃辛辣的，多吃点好的补补。” “多久能下床啊？”童氏在旁边问。 “十天半个月吧！最近几天是不能动的。他的三急怕是也要在床上解决。你们想想办法！” “多谢大夫。” 送走大夫后，抓药、煎药的事情都是仆人在做，慕思雨陪着童氏在房间里守着。 见童氏盯着慕大山发呆，问道：“心疼了？” “我心疼他？有什么好心疼的！” 童氏最近长了些肉，从以前的骨瘦如柴变得丰盈了些，现在这样也是刚刚好。 或许是跟着慕思雨护肤敷面膜，皮肤更水嫩了，皱纹都变少了，更符合她现在这个年纪女人的状态。 “现在怎么办？他伤成这样，我们总不能扔他出去。就算是个陌生人，咱们也做不到这么绝，更别说他。”童氏皱眉。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感激他的。 他送给她那么好的一对儿女，凭着这点，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只是‘那人’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闹别扭了。最近他看起来不太开心，应该与她有关。 “正如你所说，就算是陌生人，咱们也做不到这么绝。他现在这样也不宜搬动，所以就先养着吧！你也不用时时来看他，我会安排仆人照顾他的。” 童氏轻吐一口气。 现在这样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不过娘，如果你没有和他复合的打算，最好少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他吵着闹着要见你，就让仆人说你不在家里，次数多了他闹也没用。” 男人那点招数，她差不多看透了。 慕大山这明显是使用苦肉计，想让童氏心软心疼他。 以前当慕大山挺老实的，现在看来不是不会心机，只是没逼到那个地步。 果不其然，慕大山刚醒便吵着要见童氏，好一番折腾，直到夏琨出现把他打昏，这才安静下来。 “娘……”陆芷云小跑着扑到慕思雨的怀里。“你看我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 “真好看，谁买的？”慕思雨打量着陆芷云，让她转了两圈看看全身效果。“这花就像鲜活的似的，价格不便宜吧？” “是安姨亲手做的。”陆芷云指向门口方向。 安钰正站在那里笑看着他们。 “安钰，你真厉害。”慕思雨真诚地夸赞。“我是做不了这种事情的。别说绣花了，连个洞都缝不好。” “我帮娘。”陆芷云说道：“我想跟安姨学绣花，这样娘不会的，我可以替娘做。” “你太小了……” “我不小了！” 安钰柔声说道：“今日也是想谈这件事情。慕姐姐，教我的师傅觉得小云儿非常有天赋，想收她为徒。你看像我这样的，师父也没说要收徒，只是说教着看看。可是她指名想收小云儿为徒，说是想把家传的绝学传给她。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抽个时间见见师父，看看能不能考虑一下。” “这个嘛……”慕思雨看向陆芷云。 陆芷云摇晃着慕思雨的手臂：“娘……” “明天我登门拜访，到时候听她怎么说。”慕思雨说道：“如果小云儿真的想学，那位师父又是不错的引路人，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太好了。” 这次的女子谋杀案有些棘手，陆羿就在县衙的书房住了，没有回来。他派陆知谦回来给她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第二日，慕思雨跟着安钰来到新开的‘织女阁’。 织女阁里面只卖绣品。 慕思雨看着一幅幅精美的绣品，眼里满是赞叹。 果然术业有专攻。别人看她的木工作品觉得惊叹，她看另一个领域的作品也满是崇拜。 “慕姐姐，这位就是我的师父，你叫她范师父就行了。”安钰带着一名三十出头的女子走出来。 那女子穿着一身绣着兰花的白裙，随着她走动，那兰花就像活了似的，甚至还有一只蝴蝶一直跟着她的裙子飞舞。 钟灵毓秀，蕙质兰心。 这几个字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位范师父长得不算绝美，但是那种气质让人特别的舒服，干干净净的，不染尘埃。 “范师父，久仰。” “陆夫人，请坐吧！”范虞柔声说道：“陆夫人作为沪北城的奇女子，我也是如雷贯耳，今日初见，倒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294章 一见如故 “我也觉得范师父面善，或许这就是一见如故吧！” 慕思雨此言一出，两人相视而笑。 安钰看他们聊得这样好，在旁边斟茶倒水。 织女阁共有学徒二十人，安钰只是其中一人。 这些学徒来自不同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家里有些余钱的，只有这样才能支持她们做喜欢的事情。 慕思雨跟着范虞参观了整个织女阁，了解到她的实力。她虽不懂刺绣，却也知道范虞的水平放在现代就是大师级别的，哪怕在古代，这栩栩如生的绣织手法也是许多人争着捧着的。要是陆芷云拜这样的人为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实在喜欢小云儿这个孩子，她的天赋极好，也很有灵气。我见着她啊，就觉得心生欢喜，这才动了收她为徒的心思。” “那是我们云儿的福气。”慕思雨问，“范师父是哪里人？” “扬州。” “扬州啊，那是个好地方。范师父怎么来沪北城了？这里可没有扬州繁华。” “我来这里找一个人。”范虞柔声说道。 “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 慕思雨见范虞的样子，大概明白了。 “以后云儿就劳烦范师父照顾了。”慕思雨说道：“要是范师父不介意，我就叫你一声范姐姐。” 陆芷云拜师学艺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陆羿听说后，她连拜师礼都行过了。之后陆羿有没有人派打听过，慕思雨没有过问，不过以陆羿的性子必是打听过的。 沪北城的女尸案查了许久，始终没有查出结果。陆羿连续几日忧心忡忡的，弄得慕思雨都有些遗憾为什么自己不能像电视剧的女主角一样自带光环，能帮助男主角破个案查个凶手什么的。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设计师，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家里，管理好生意，不给陆羿添麻烦。 天气炎热起来，慕思雨开始变着法儿的给身边的人做解暑的吃食。 “庞婶。”慕思雨提着大包小包的进了文昌私塾。 庞婶听见声音迎过来，见她提着的那些东西，连忙接过来。 “你这又带了什么？” “天气热了，我给孩子们做了些冰镇绿豆甜汤。” “那他们有福了。”庞婶笑道，“别说这天气说热就热，连我都有些受不住了。” “少羽和涵弟怎么样？他们现在在上课吗？”慕思雨没有听见读书声，这才有此一问。 “现在是射箭课。” “你们还有射箭课？”慕思雨惊讶。 “最近才请来的骑射师傅。咱们私塾太小了，上不了骑术课，不过听文夫子说每月会去张员外家的马场上一节骑术课。” “我不打扰他们，偷偷看一眼就走。” “你只管看，我带你过去。” 文昌私塾的活动区域挺大的。除了射箭区，居然还有各种兵器的操练区。 慕思雨躲在角落里，看着陆少羽小小的手臂用尽全力拉弓，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力气还是小了些，拉得有些吃力。 “少羽，你还小，不行就算了。”慕正涵在旁边劝止。 陆少羽神色冷凝：“我不会不行。” “可是夫子也说了，拉弓射箭是需要长期训练的，刚开始没有力度很正常。”慕正涵担心陆少羽伤着自己，在旁边极力劝阻。 “我爹十岁便打死了一头野羊。”陆少羽用尽全力拉着，手一松，箭支射出去。 然而，在半路落下了。 旁边的几人扑哧笑起来。 “少羽，你是神童没错，但是那也是因为你脑子好使。你的年纪摆在那里，又没有天生神力，在骑马射箭方面不如别人很正常，不要勉强。” “就是，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脑子，我爹不知道多高兴。不会骑马又如何，不会射箭又怎么样，咱们是文人，又不用考武状元。” 慕思雨见陆少羽的同窗安慰着他，虽然有些话不好听，有些话她不赞同，好歹给陆少羽传递的信息是一样的，那就是不要勉强。 “夫子……” “夫子，你来了。” 文禹暄看着陆少羽面前的箭支，说道：“射不中？” “夫子，我会努力的。”陆少羽认真地说道。 文禹暄朝陆少羽伸出手。 陆少羽把弓箭递给他。 文禹暄拉弓射箭，咻的一下，正中红心。 又取出一支箭，再次拉满，咻的一下，第二箭把第一箭打了下来。 “夫子，你太厉害了吧？”旁边的人真诚地夸赞。 负责教他们骑射的师傅说道：“文先生还是这么厉害，当年的文武双状元名不虚传。” 众人：“……” 他们听见了什么？ 文武双状元？ 陆少羽的眼睛里满是亮光。 只有在面对他爹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样崇拜的眼神。 文禹暄无奈：“陈兄，此事不要再提。” “哦，失言了，抱歉。”陈师傅非常没有诚意地道歉。 文禹暄看向陆少羽：“谁说书生文弱？自古以来，提笔能写诗，提剑能杀敌的书生有不少。” “夫子，我明白了。”陆少羽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他也要成为这样文韬武略的人。 “好了，这节课就到这里。”陈师傅说道：“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家稍安勿躁。” “姐。”慕正涵发现了慕思雨。 慕思雨正准备悄悄离开，被慕正涵看见了，只有大大方方地站出来打招呼。 “文夫子，各位好。”慕思雨笑得温婉。“天气热了，我给你们做了冰镇绿豆甜汤，正好你们下课了，先去喝一碗解解暑。” 学生们有吃有喝，又是解暑的东西，当然高兴不已。 文禹暄向慕思雨道了谢，让慕思雨与陆少羽单独说会儿话，便继续去准备下节课的教材了。 “娘，你刚才看见了？”陆少羽垂眸：“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明明跟夏叔学了这么久的扎马步，还是没有力道。” “你是不是对扎马步有什么误解？”慕思雨被他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发：“傻小子，你可以去问问你夏叔，他那身武艺可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第295章 我什么都听你的 陆园。慕大山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童氏住的院子。 童氏正在给小黑洗澡。 小黑顽皮，四处躲着，溅了她一身的水。 童氏满脸的笑，对小黑温柔无比，整个人又放松又快乐。 慕大山在门口看了会儿，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时，童氏发现了他。 在看见慕大山的身影时，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来做什么？” 慕大山紧张地说道：“我想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童氏冷着脸说道，“你伤好了？要是伤好了，那就回去吧！我们又不可能一直收留你。” “我的伤……没有好。”慕大山难堪。 “那就回去老实呆着，不要乱走。”童氏说道，“你不要误会，就算你是陌生人我们也会救的。我们愿意救你只是因为不想沾血，不是原谅你了。” “孩子娘，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慕大山顾不得面子问题，艰难地跪下来，“我求求你了，原谅我吧，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起来！”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慕大山哀求道，“我不能没有你，你原谅我吧！” 朱大夫配了一些药丸给童氏调理身体，刚进门便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 童氏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朱大夫，顿时有些心虚。 不对啊，她心虚什么？ “朱大夫，你来得正好，麻烦你把他带走。”童氏说道，“一大早来我这里耍什么浑？” 朱大夫朝童氏走过来。 童氏以为他要把慕大山弄走，却发现他是朝她走来的。 她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朱大夫把怀里的药瓶掏出来：“这是给你配的药，前些年你亏损得厉害，需要慢慢调理才不会损伤身体，这是新药，你留着慢慢吃。” “哦，谢谢。”童氏放松下来。 原来只是送药啊！ 朱大夫又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取出一支簪子：“我经过店铺的时候发现了它，总觉得它与你很相配，我给你插上。” “不……不用了吧？”童氏尴尬。 慕大山还在这里没走呢，那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没有注意吗？ “果然好看。”朱大夫欣赏地看着童氏的头发。“与你今天的发髻也很相配。” 童氏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她脸颊绯红，不敢看朱大夫的眼睛。 “你在给小黑洗澡？”朱大夫看着满地的水，以及正在四处搞破坏的小黑，笑道：“小黑越来越壮了，你一个人管不了它，我帮你吧！” “啊？”童氏惊讶。 “你呀，还是老样子，有困难也不知道叫人帮忙。”朱大夫刮了刮童氏的鼻子，满脸的宠溺。 “你们……”慕大山就算再傻，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 送簪子、举止亲密、眼神暧昧…… 他们两个人…… “你不接受我，原来是有别的男人了。”慕大山恼怒。 “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可以离开陆家了。”朱大夫冷漠地看着慕大山。“还是说，你更想被人赶走？” “姓朱的，枉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连我的女人都惦记。”慕大山气愤地骂道。 “首先，你们不是夫妻了。其次，这么多年你真心对她好过吗？另外，你纠缠着她不放，到底是真的对她有感情，还是看她的日子过得好，儿女孝顺，女婿有出息，所以想要来分一杯羹？慕大山，蒋氏和慕大海只是明着恶心，你是背地里恶心，你这种恶心比他们的恶心让人恶心多了。” “才不是，我是……我是……”慕大山想说一句反驳的话，但是发现根本反驳不了。 与其说多深的感情，还不如说不甘。 朱大夫不想理会慕大山，对童氏说道：“今天城里有人耍猴戏，还挺好看的，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童氏迟疑。 “好了，”朱大夫抓住童氏的手掌。“我替你作主了。” “你就不怕雨丫头和涵儿生气吗？”慕大山看着两人的背影说道，“不管怎么样，我才是他们的亲爹。他们能接受你重新找个男人？” 童氏松了松朱大夫的手。 朱大夫紧抓着她不放。 “当年我放过一次，这次说什么也不会放手了。”朱大夫坚定地看着童氏。“你呀，软弱了大半辈子，就不能勇敢一次吗？还是我不值得？” “不是。”童氏连忙摇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雨丫头说。” “现在说吧！”慕思雨从外面走进来。“正好大家都在，我也想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女儿。”童氏一见到慕思雨，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 慕思雨的视线停留在朱大夫和童氏的身上。 童氏只觉老脸通红，不敢面对女儿的打量。 “我娘不敢说，朱叔，你说吧！”慕思雨又对朱大夫说道。 “好，雨丫头，你听好了……” 朱大夫刚想说，童氏捂住他的嘴。 慕思雨似笑非笑地看着童氏：“娘，你这样让朱叔怎么说？还是说你想说？那你说好了。” 慕大山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他满腔心思都是怎么挽回她，为了挽回她，他努力赚银子，什么脏活累活危险的活儿都接，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次的事情。可是她呢，居然背叛了他。 “你们不说，我来说。”慕大山杵着拐杖挪过来。“你娘和姓朱的好上了。两人郎情妾意的，不知道勾搭了多久。” “是这样吗？”慕思雨又问童氏。“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咱们得敢做敢当哦！要是真的话，你一直这样否认，对朱叔太不公平了。” 童氏回头看向朱大夫。 朱大夫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地说道：“你要相信雨丫头。” 童氏鼓足勇气，对慕思雨老实交代道：“我和你朱叔在一起很久了。” “瞒得还挺紧的。”慕思雨不高兴：“这是不想办酒宴？” “不是。”朱大夫说道，“这得问你娘，她始终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我不够出色，让她没有面子？” “才不是，我这不是……”童氏听他这样说，紧张得不行。 刚想解释，见朱大夫和慕思雨都是一脸笑意，这才知道被耍了。 “你们一起欺负我。”童氏气恼。 “逗你一下而已，别这么紧张嘛！”慕思雨笑着说道，“眼光不错，这个爹我认了。” 第296章 所以啊，一定要白头 慕大山灰溜溜地离开陆园。 如果之前对复合还有妄想，那么现在连最后一丝期望也消失了。 在女人绝情的时候还可以欺骗自己她还会回心转意，但是当那个女人有了别的男人，再想自我欺骗也不行了。 砰！手里一滑，拐杖脱落出去，他整个人摔在地上。 “啊，这人怎么回事？吓死人了。” “不会是想赖我吧？” 四周的人散开，像躲瘟疫似的离慕大山远远的。 “大山哥。”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哎哟，你这是怎么了？” 慕大山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牛梅。” 村里的一个老姑娘，三十八岁了，还没有嫁出去。 “是我，你这是咋的了？” 牛梅担忧地看着慕大山。 她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那胎记让她的脸看起来面目可憎，这也是一直嫁不出去的原因。 慕大山挣扎着起来：“没事，我就是……就是走不动了……” 牛梅蹲下来：“我背你吧！” “这……这不妥……” “你还能走吗？”牛梅说道，“快点，我还要回去做饭呢！” 慕大山走后，陆家的气氛轻松欢快多了。特别是童氏和朱大夫的事情被广而告之，大家都在催着问婚期，把朱大夫当作亲家公看待。 这是慕大山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待遇。 童氏被问得不好意思，躲在房间不出来，连晚饭都没和大家一起吃，还是陆芷云给她送去的。 夜晚，陆芷云窝在慕思雨的怀里，听她讲着白雪公主的故事。 “娘，白雪公主先是有小矮人相助，又有王子保护，她就不能自己保护自己吗？她就不会自己对付坏王后吗？”陆芷云脆声脆气地说道。 “如果你是白雪公主，你会怎么样？”慕思雨摸着陆芷云柔顺的头发。 “在王后刚开始刁难的时候，我就会反击。如果我太弱了，没有反击的能力，那就先离开王宫，找个地方成长。既然是公主，肯定有钱吧？只要有钱，哪里不能生活呢？好吧，就算没钱吧，咱们可以躲在山林里，反正饿不死就行了……” “还有啊，那个王子见一面就喜欢上了公主，还不是因为公主好看。如果公主老了，不好看了，他还会喜欢她吗？这样的人也不可信啊！” 慕思雨说道：“古人有句话叫做‘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意思就是说用美貌侍奉人，美貌衰退时感情也会消失。我们决定不了自己的容貌，因为这是父母给的。如果我们有一副好容貌，应该感谢父母的赐予。可是，这不算自己的本事。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那才是本事。” “你爹现在年轻，还能保护咱们。可是等你们长大了，我们老了，那个时候谁又能保护我们呢？小云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芷云歪头想着，似是明白，又似是不明白。 一年的时间对孩子的成长来说是很大的。她的脸型变长了些，褪去了一些稚气，初见未来第一宠妃的美丽。 这也是她今天讲这个故事的初衷。她想告诉她，一个男人因为美色喜欢你，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她不要再做以色侍君者，困于那囚笼之中。 陆羿走进来，把迷迷糊糊的陆芷云抱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慕思雨问。 “有一会儿了。” 刚才她说的那些，他也听见了。 “太晚了，就让她在这里睡吧！”慕思雨见陆芷云快醒了，有些心疼。 “那不成。”陆羿把陆芷云抱出去，交给还没有睡的紫苏，让她抱到陆芷云的房间去。 他走回来，一边脱下外衣一边说道：“白天不能陪夫人，晚上夫人是我一个人的，可不能分给那丫头了。” 慕思雨站起来为他宽衣。 “小气。” “我就小气。”陆羿脱掉衣服，从后面抱住她：“今天的事情好多，但是中午用了膳之后真想找你，我想见你。” “我以为你会很忙，不敢去县衙打扰你。”慕思雨说道，“要是没那么忙的话，我有空去看你？” “只要你来，随时都有空。要是实在抽不开身，你就去我的卧室等我，我忙完了再去找你。”陆羿摸着她的头发。 “嗯。” 两人躺下来。 慕思雨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只觉无比的安心。 “刚才你给小云儿讲的那个故事，是担心咱们女儿吗？” 蓦思雨犹豫了一下，半起身看着他：“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 “嗯？” “我梦见咱们女儿长得特别的好看，后来入宫了，得到了圣宠。” 陆羿皱起眉头。 入宫？他不喜欢。 小云儿应该做只无忧无虑的鸟，而不是笼里的金丝雀。 “她长得好看，当然受尽宠爱。可是帝王心最是难测，那个年轻的帝王喜欢上了另一个平凡清秀的女子，一朵好好的牡丹花弃如糟粕。原本天真活泼的女孩变了，为了得到圣宠不惜心狠手辣，跟宫里的大多数女人一样，变得面目可憎。” 她不喜欢这样的故事，所以不愿意代入自己的女儿。 哪怕她说的是原著里的故事。 那个心狠手辣的女配就是她的女儿，而她的丈夫和儿子更是反派。 “小云儿不会成为那样的人。”陆羿说道，“我的女儿就算要嫁，也要嫁视她为宝的男人。别担心了，一切有我。” 陆羿温柔地哄着她，可是在慕思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眼神冷凝无比。 只怕夫人说的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事情。 难道那是小云儿未来的故事？ 夫人来历神秘，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明白她是谁，从哪里来的。虽然他不在乎，但是总觉得不安，害怕她如来时那样又突然离开。 “夫人……” “嗯？”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喜欢啊！”慕思雨紧紧地抱着他，“最喜欢你，好喜欢你。” 陆羿嘴角上扬：“嗯，我也是。” 所以啊，一定要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白头。 “对了，咱们家又要办喜事了。”慕思雨突然想到还没有给陆羿说童氏和朱大夫的事情。“我娘啊……扑哧……” 第297章 他最有资格 青山书院。楚凌穿过长廊，问收拾院落的仆人：“见过陆轩吗？” 仆人指了指右边的小道：“刚才瞧他往那边走了。” “楚之兄，这次的名额怎么会落到陆轩的手里？陆轩何德何能，可以跟着山长去参加文英会？” “就是，楚之兄，以前有陆羿，现在又有这个陆轩，姓陆的是不是跟你相克啊？你不是娶了李家的小姐吗？你老丈人就没有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方卓钰摇着扇子，淡淡地说道：“各位兄台可不得胡说，我娶李家小姐，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岳丈没有关系。至于官职嘛，只要我考中，还怕没有官职吗？大丈夫哪能走裙带关系？” “是是是，是我们失言了。” “可是这个陆轩，的确是让人看不顺眼。”旁边的人说道，“跟那个陆羿一样让人讨厌。咱们给他一点儿颜色瞧瞧？” 楚凌从旁边的小道穿过来，面对那几个说阴阳话的男人，毫不掩饰把所有的一切都听见了。 “陆轩优秀，你们就看他不顺眼，这世间优秀的人那么多，你们是不是见一个就嫉妒一个？” “哪来的臭小子？” “我记得他，新来的那个小子。” “原来是他啊！长得细皮嫩肉的，莫不是……” 几个青年怪笑地看着楚凌。 “还别说，这小子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楚凌冷冷地看着朝她走来的几个人：“就你们这样的，还想考取功名？你们是不是以为朝廷很不挑啊？” “臭小子，说什么呢？” 楚凌一脸不屑：“耳朵还不好使。朝廷有明令，有残者不能为官。瞧你们不仅耳朵不好使，眼睛还是摆设，这辈子与官无缘了。” “我们收拾不了陆轩，还收拾不了这小子吗？楚之兄，你别劝我们，今天我们非要收拾这小子不可。” 方卓钰没有理会，后退了几步。 那几个人不怀好意地朝楚凌走过来。 楚凌慢慢地后退，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做什么？这里可是书院，你们也不怕山长惩罚你们？” “我们还怕惩罚吗？” “揍他。” 楚凌撒腿就跑。 “追！” “弄死他！” 楚凌大叫：“杀人了！救命啊！” “臭小子，别让我们逮到你。” 那几个人见楚凌叫成这样，担心惊动书院的夫子们。特别是负责纪律的云老，他是直接听从山长的，对一干学生特别的严厉。 “现在怎么办？” “先撤吧，再让他闹下去，夫子他们就要听见了。” “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跑得这么快，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堵住他。” 楚凌跑了一会儿，回头见后面没人了，这才停下来。 然而她没有看见前面的路，就这样与安亦珩撞到一起了。 “啊……”楚凌扭了脚。 “没事吧？”安亦珩扶住她。 “我……脚疼。”楚凌面色苍白，疼坏了。 “我背你？”安亦珩询问。 “你帮我找一下陆轩好不好？我在这里等他。”楚凌拒绝。 安亦珩点头：“行，那你在这里坐会儿。” 楚凌坐在石头上，不时回头看向四周，等了好一会儿，还没有等到陆轩的到来。 她用完好的腿踢着地上的石头，闷闷不乐地嘟囔着：“怎么还不来？” 这时候，那几个青年又追了过来。 “原来你真在这里。” 刚才有人通知他们，说是在这里见着‘楚凌’，他们又追过来了。 这次方卓钰没有跟过来。 “这次逃不掉了吧？” 楚凌皱眉：“你们又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们，陆轩马上来了，你们敢欺负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轩要来？我看你平时像个黏人精一样，陆轩对你爱答不理的，你确定他会管你？以我看，你别跟着陆轩了，我们哥几个也可以陪你玩。” 一只魔爪朝楚凌伸过去。 楚凌看着这只爪子越来越近，按住了手腕处的镯子。 就在她准备按下其中一颗按扭时，一条腿先一步踢过来，把那不怀好意的猥琐之人踢飞了出去。 “你动她试试。”陆轩挡在楚凌面前。 楚凌激动地看着陆轩：“陆轩，你总算来了，我都要被他们欺负死了。” 陆轩皱了皱眉：“你们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欺负一个新人做什么？” “他们说你的坏话，还说你不配跟着山长他们参加文英会。”楚凌借机告状。 山长书房。白维康喝着茶水，听着云老对几个学生的训斥，他一点儿也没有干涉的意思。 “云老，我们就是和他开个玩笑。”其中一人说道。 “云老，他们打我，骂我，还说书院处理不公平，明明他们更有才华，居然让陆轩去文英会。”楚凌气愤地说道：“我当然不许他们说书院的坏话。我们书院最是公平公正了，山长和云老都是根据大家的能力来安排的。他们怎么能中伤书院、中伤山长、中伤云老呢？”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 “你们是不是说陆轩不配得到这个名额？” “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方卓钰更配。 “他们承认了。”楚凌控诉道，“他们还说，我长得像个女人似的，还不如陪他们……” 陆轩的脸色黑了下来。 白维康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放在桌面上，抬头看向那几个学生。 “你们说了？” “山长，我们没有……” “他们说了，他们还说陆轩是山长身边的红人，他们不敢欺负，但是我是一个新人，他们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 楚凌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流着。 “你们几个人，以后不用来青山书院了。”白维康淡淡地说道：“如此人品，就算以后为官也是奸臣贪官，平白污了我们青山书院的名声。” “山长，不要啊，我们不能离开书院。” “山长，我们就是和她开个玩笑。” “楚凌，你给山长解释一下，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你也没有受到伤害。” 陆轩淡淡地说道：“他的腿受伤了，精神状态也不好，这叫没有受伤害？那你们觉得什么才叫受伤害？” 第298章 陆轩，你高不高兴 陆轩背着楚凌出了山长书房，把他送回了住处。 山长对他也是用心，挑选的这个房间不是学生住的，而是以前老师住的，所以环境清幽，无人打扰。 陆轩把他放到床上。 “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在这里老实呆着，不要再乱动。” “我就是扭伤了脚，擦点药就没事了，不用请大夫也是可以的。”楚凌看着陆轩：“陆轩，你高兴吗？” “高兴？”陆轩抬头看她：“我为什么高兴？” “那几个人总是找你的麻烦，现在山长要把他们赶走，难道你不高兴吗？”楚凌说。 “以他们的品性和才学，就算什么也不做，以后也会一事无成，现在不过是提前结束了他们的美梦，没什么好高兴的。反倒是你，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只当没听见，干嘛要去和他们正面冲突？被多说几句又怎么样，还能少块肉不成？再说了，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要是我没有及时赶过来，你怎么办？” “哦。”楚凌被一通说教，有些低落。 还以为赶走了几个讨厌鬼他会高兴，结果仍然对她没有好脸色。 “我讨厌别人说你的坏话。” 她自言自语，也不指望陆轩回应她，只是有些难过地吐槽。 陆轩见状，眼里闪过不自在：“谢谢你的维护。” “那你不怪我多管闲事？” 楚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不怪。只是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好。”楚凌笑了起来。 “从小到大，比这难听的话我听了不知道有多少，如果每次都与对方争论，只怕早就被人打死了。你应该家境不错，讨好你的人居多，就算得罪了人也有人帮你处理，可是在这里你没有家人，没有靠山，被人欺负了谁能保护你？”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我啊！”楚凌抬头看他：“你看这个……” 他摇了摇手腕处的镯子。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镯子吗？这是一个暗器。”楚凌摸了摸上面的按扭：“如果我遇见危险，按一下这个按扭，从里面可以射出毒针。虽然也不能让别人死，但是可以四肢无力，伤害不了我。还有这个……” 他又提了提没有受伤的脚。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鞋子吗？鞋子上面也有暗器的。还有我头上的玉簪，以及我脖子上挂着的这个玲珑锁，要么带药要么带暗器。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从京城来到这么远的地方的？” “刚才你要不是来得及时，我已经用上暗器了，也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本来我不想惹事的，他们偏要招惹我，那我也不会客气。” “你的暗器能对付几个人？”陆轩问，“他们有几个人？你的暗器可以同时控制住四个吗？” 楚凌沉默。 “不能对吧？”陆轩了然，“所以，以后不要再胡来。” “我知道了。”楚凌垂头。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陆轩不自在地说道，“我去看大夫来没有。” 陆轩出了房间，总算是透过气来。 他虽然训斥楚凌，心里是感动的。除了大哥和大嫂外，还没有人这样护着他，仿佛说他半个字的不是都是不该的。 “陆兄，大夫来了。”安亦珩带着龚大夫走过来。 “龚大夫，又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过你们家的事情还真多。”龚大夫无奈。 陆轩对安亦珩说道：“谢了，安兄。” “客气什么？我们又不是外人。”安亦珩问，“楚凌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就是扭伤了脚，擦点药就没事了。” 楚凌的确没事，就是受了伤，腿脚不便，最近几天出入都得陆轩来管。 “陆轩，”楚凌趴在床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坐在窗前的陆轩。“我饿了。” “你怎么这么麻烦？刚才不是才吃了东西吗？”陆轩皱眉。 “你说的刚才是三个时辰之前，吃的是午饭，现在要吃晚饭了。”楚凌用控诉的眼神看着陆轩。 “晚？”陆轩看着外面。 一片漆黑。 书院虽然供饭，但是有具体的用餐时间，要是超过那个时间是没有开火的，当然更没有饭吃。 “对不起，我忙得忘了时间。”陆轩站起来，“这个时候也没吃的了，我出去买些吃的回来。” “我要去。”楚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泛着水花，微微下垂时，可怜巴巴的，像是几天没吃饭的小孩似的。“我三天没出门了，陆轩。” “你腿还没好。” “好了，可以慢慢走了。”楚凌见他有些松动，慢慢地下床走了几步。“看，看看，是不是可以走了？大夫说了，偶尔走动可以帮助恢复。” 陆轩哪里看不出她想出去玩的心思？ 其实相处这么多天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个贪玩的小孩，从来没有感受过人间疾苦。 她的眼睛真好看。 纯粹，干净，像宝石一样。 “那走吧！”陆轩道。 “陆轩，你真好。”楚凌的眼睛里泛着光。 沪北城没有宵禁，夜市是非常热闹的。 楚凌一瘸一瘸地走着，明明很疼痛，但是那双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着，那点不舒服也被她抛之脑后了。 “还能走吗？”陆轩问。 “能。”楚凌拽着陆轩的手臂，“不过你再稍微扶我一下嘛，我借点力。” 说着一个灿烂的笑容，比太阳还要耀眼。 陆轩任由他抓着手臂，带着他来到一个小摊前。 陆轩点了一碗馄饨，见楚凌用勺子盛着干看着，问：“不喜欢？” “不是，这是什么？”楚凌一脸好奇。 陆轩：“……” 好吧，贵公子可能没有见过这么朴实的吃食。 “它叫馄饨。”陆轩说道，“尝尝看。” 楚凌吹了吹，咬了一口。 “唔……”又大又圆的眼睛瞪起来更圆了，像小兔子似的。 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好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 “那就多吃点。”陆轩的眼里闪过笑意。 “我发现民间的吃食没有华丽的噱头，但是很美味，很朴实，便宜又能填饱肚子。”楚凌说道，“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那是你尝过美味佳肴，燕窝鱼翅吃多了，就想吃点青菜白粥。等你真的过上了青菜白粥的日子，就知道贫贱之人的悲凉。”陆轩吃了一口。 第299章 你乱走什么 “我才不相信。”楚凌嘟囔，“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两年前，我们家一无所有，连饭都吃不饱，不，应该说连野菜都吃不饱。我身体不好，我哥赚的银子大多拿来给我治病了，两个侄儿侄女饿得皮包骨似的，我大嫂……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好。你知道大冬天躺在一块木板上，只能用薄旧衣裹着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吗？” 楚凌呆呆地看着陆轩。 陆轩看她的神情，自嘲道：“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也想象不出那种画面。” “陆轩，你这么好，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陆轩转移话题。 “我是说真的。你这么聪明，以后肯定有好的前途。”楚凌认真地看着陆轩。“你相信我的眼光。我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人。” 陆轩看着楚凌。 楚凌的眼睛里有星光，亮丽得连这夜晚都有了光芒。 陆轩淡笑，没有当回事。 吃完馄饨，陆轩起身去付钱。再回头时，楚凌不见了。 他四下张望，在角落里看见蹲在地上撸猫的楚凌。 楚凌抱起脏污的小猫，抬头对陆轩说道：“陆轩，它好可怜，看起来好久没吃东西了。” 陆轩说道：“所以呢？” “我们带它回去吧！”楚凌嘟着嘴，鼓着腮帮做祈求状。 陆轩轻轻摇头：“不行。” “为什么呀？我可以养着它的。”楚凌把小猫抬起来，让它的眼睛对着陆轩，“你看这双眼睛，真的忍心拒绝它吗？” 陆轩看着相似度达到百分之八十的两双眼睛，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你笑了？你笑了！那是答应了对不对？谢谢陆轩，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你相信我，它吃不了多少，咱们随便漏一点吃的给它就能养着了。” “行，那你以后少吃点。” “嗯嗯！”楚凌连忙点头：“太好了，我们有家了，陆轩答应养着你了。” 月光洒下来射在两人的身上。男子背着俏丽的小少年，小少年的怀里抱着猫。 “陆轩，我是不是很重啊？”楚凌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我还能走。” “不是脚上起了几个泡吗？怎么走？”陆轩淡道。 “可以慢慢走嘛，起泡也没关系的，弄破就好了。” 陆轩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少年了。 有的时候是个标准的贵公子，许多民间的玩意儿都是他没见过的。可是有时候又倔强又坚韧，一点儿也不娇气。 刚才要不是他看出他的脚有问题，只怕还硬着嘴不说自己不舒服的事情。 “喵……”小猫被两人挤着，有些不舒服，委屈地叫了一声。 “七七别怕，我们很快就到了。”楚凌摸着小猫说道。 “七七？” “对呀，好听吧？” “为什么叫七七？” “因为……你是陆陆啊！”楚凌笑得像小狐狸似的。“是不是很配？” 陆轩：“……” 并不觉得。 陆轩把楚凌背回了陆园。 太晚了，书院的门关了，这个时候回去有些打扰看门人。 夜已深，慕思雨却没有休息。 陆羿正在沐浴，而他的外衣脱在了外面。 她一眼就看见陆羿的外衣有个破洞，拿着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把它补上。 嗯，她有这个技术吗？ 不管了，她男人的衣服总不可能给别人补吧？她不会绣花，难不成连补个洞都不成？ 陆羿一进来就看见她苦大仇深地盯着那个破洞，不由得露出笑意。 “别为难了。”陆羿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强项。” “那不能让它破着吧！” “我来。”陆羿从她手里取走针线。 “你的手艺也不怎么样。” 慕思雨这样吐槽，很快被狠狠打脸了。 不管陆羿的手艺怎么样，反而比她好就是了。 陆羿见她这样盯着，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针线，拉住她的手搂入怀里，说道：“这样看更清楚。” 慕思雨就这样坐在他的怀里，看着他一针一线地缝着那个破洞。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在这夜间格外的暧昧缠绵。 慕思雨借着灯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怎么这么好看呢？ 毛孔比她还细，还有这睫毛，长长的，都可以扇风了，还有这嘴唇…… “这衣服也不是很急，先不补了，我们做点别的。”陆羿把手里的针线一扔，抱着她往床上走去。 纱帐里，两人紧紧相拥，汗水从额间流淌下来，空气中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今天朱叔来提亲了，我娘没答应。”慕思雨把玩着他的手指。“我倒是明白我娘的顾虑。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我弟弟，不想我弟弟不开心吧！” “所以这个结还得你弟弟来解。”陆羿亲了亲她的耳垂。“夫人别担心了。” 第二日，慕思雨听说陆轩带回来一个朋友，特意做好了丰盛的早餐，再让陆轩带过来见见。 楚凌整理着衣服和头发，紧张地问陆轩：“我这样行吗？” 陆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大嫂又不吃人。” “我第一次见你的家人，担心他们不喜欢我。”楚凌红了脸颊。 陆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是我的朋友，他们喜不喜欢你有什么要紧的？你又不跟他们生活。” “怎么不要紧？我不想他们讨厌我嘛！”楚凌嘀咕。 “行了，走吧，不要让他们等急了。”陆轩说道。 楚凌跟在陆轩的身后走进大堂。 慕思雨和陆羿已经在了，见陆轩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进来。慕思雨热情地招呼着。 “我还是第一次见陆轩带朋友回家来。”慕思雨说道，“我姓慕，你可以叫我陆夫人，也可以跟陆轩叫我大嫂。” “大嫂，我姓楚，单名一个凌字。”楚凌紧张地说道，“有些唐突了，打扰各位了。” “快坐。”慕思雨招呼楚凌。“不用紧张，吃早饭吧！” “这些早餐好漂亮，好多都是我没有见过的。”楚凌惊艳。 “全是我自己做的，你随便吃，不用客气。”慕思雨说道。 “大嫂真是心灵手巧。陆轩经常提大嫂，说大嫂又漂亮又能干，还是沪北城的奇女子。”楚凌笑着说道。 陆轩夹包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说的？ 这小子是马屁精转世吗？只是吃个饭而已，不用拍成这样吧？ 陆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轩。 “你倒是交了个聪明的朋友。” 陆轩夹了一根油条给楚凌：“你别说了，我大嫂忙了一早上，别辜负了她的好意。” 第300章 这个结，不好解 童氏放下手里的衣服，哀声叹气。 旁边的钟氏擦着桌子说道：“老夫人还在为朱大夫发愁呢？” 钟氏是陆园的一名女仆，也是府里年纪最大的女仆。 “没有。”童氏尴尬。 她的那点事情不是秘密，总觉得有些丢人。 这么大年纪了，还发生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她的。 “以我说，老夫人没错，咱们女人就算再强，那也是需要男人保护的。朱大夫挺好的，你跟他搭个伴，后半辈子也好过些。” “我有儿有女的，这多丢人！” “奴婢年轻的时候守了寡，那时候对家里的死鬼有感情，对献殷勤的男人都是各种嫌弃的，现在老了，后悔了，当初不是没有好的，怎么就不挑个呢？” “我……” “夫人看起来挺欣赏朱大夫的，奴婢瞧着她很赞同你们的事情。” “不是她，我这个女儿啊，向来都是最善解人意的。” “那就是涵少爷了？” 钟氏收拾好房间便出去了。 童氏一个人呆着，眉眼间全是忧愁。 “不要脸！”慕正涵从外面走进来，气呼呼的，脸上满是怒意。 童氏听见慕正涵的声音站起来：“涵儿，你今天休沐吗？” “娘，家里有吃的吗？我想吃东西。”慕正涵不高兴地说道：“现在只有东西能让我压下心里的恶心。” “东西是有的，我让人安排。不过你怎么了？谁让你不高兴了？”童氏问道。 “还不是那个人。”慕正涵看着童氏，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了，你猜怎么着？他跟个女人在一起，两人亲亲密密的，恶心。” 童氏试探地问：“你爹？” 除了慕大山，应该没有什么人能让慕正涵这么生气，哪怕是他讨厌的慕大海和蒋氏也是一样的。 “除了他还有谁？”慕正涵说道，“娘，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恶心呢？他前几天不是还在讨好你吗？转头就和别人勾搭在一起了。”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休了我，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他还年轻，想找个女人过日子也正常。” “正常什么呀？这么大年纪了，老不羞。” 童氏：“……” 果然，涵儿不会同意的。 她和朱大夫没有未来。 既然如此，她早些和朱大夫说清楚，不要再耽搁人家了。 他为了她，已经耽搁很多年了。 “娘，你是不是生气了？”慕正涵问，“你别生气，那样的人不值得。” “最近功课学得怎么样？能不能跟上啊？要是不行，请教一下少羽或者你姐夫，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童氏慈爱地看着慕正涵。“对娘来说，男人没有那么重要，你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娘希望你能出人投地，这样也不辜负你姐和你姐夫的一番苦心。” “我明白的。”慕正涵点头。 慕思雨忙完生意上的事情，回府听说朱大夫找童氏时，两人单独说了好久的话，朱大夫走时不太开心，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她来到童氏的房间，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抽泣声，最终还是决定不进去了。 “别说我来过。”慕思雨对院子里的仆人说。 童氏和朱大夫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她一个晚辈干涉也不太好。再说这些事情也要童氏想明白才行，别人再劝也是没用的。 “夫人，文公子在书房等你。”仆人对慕思雨说道。 慕思雨前往书房，见文翊坐在那里画图，凑过去看了看。 “这图不错啊！” 文翊没听见她的脚步声，她突然说话吓得他手一抖，一大块墨渍就这样晕花了图纸，好好的图纸毁于一旦。 慕思雨满脸懊恼：“对不起啊，我不该打扰你的。” “没关系，反正这图也不行。”文翊将纸揉成团。“夫人你看这图，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将准备好的几张图推到慕思雨的面前。 “有点古板了，也就是中规中矩，与这段时间我们的风格差不多，没有什么突破。当然了，卖也是卖得掉的。” “可是我想要的是突破。” “哪有那么容易？有时候为了找到一种感觉，几天几夜都是当机……就是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在突破的那一刻，灵光一闪，感觉是不一样的。” “夫人说得是。” “你最近魂不守舍的，就是因为没有更好的设计思路？” “差不多吧！”文翊说着，突然咳嗽起来。“不好意思，我这身子像纸糊似的，不过没事，我习惯了，过几天就好了。” “天气炎热，空气也不是很好。你最近还是别太拼了，小心伤着身体。”慕思雨见文翊又瘦了些，有些担忧。“我给你放个假，你休息几天。” “不用……”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停在春风楼的外面。 慕思雨的耳边还回响着‘不用’两个字，但是前不久说‘不用放假休息几天’的人现在进了春风楼。 他那身子骨…… 不过也对，毕竟是正常男人嘛！ “夫人，要不要问问？”紫苏大大咧咧，一点儿也不忌讳。 紫苑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问的？一个男人来这种地方能干什么？你是不是傻？咱们夫人是他什么人，干嘛要过问这种事情？” “对哦！”紫苏尴尬。“我就是随口一说。” 慕思雨对车夫说道：“走吧！” 前不久定了一批餐具，今天要去百宝阁拿货。刚才看见文翊进去的时候，她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实在是文翊的气息太干净了，不像是来这种地方的人。不过嘛，古代男人对这些方面不太看重，就算有这方面的需求也是正常的。 “老板，我来拿货。”慕思雨说。 “陆夫人，快请进。”老板认得慕思雨，毕竟是这里的县令夫人，要是连这么重要的人都不认识，也可以换地方混了。“早就备好了。” “陆夫人，”沉思君带着秋水走进来。“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慕思雨淡笑：“只要有心，巧合无处不在。” 第301章 你一定要来哦 “这些碗具真好看。”沉思君看着慕思雨面前的货，问老板：“我也想要这样的，还有吗？” “只有一套，没有了。”老板干笑，“这批货的花样是陆夫人画的，我再安排烧制，说起来全天下都只有这一套。” “陆夫人还真是才华横溢。”沉思君说道，“对了，陆夫人，过几日便是文英会了，不知道陆夫人到时候会不会同去？” “文英会？”慕思雨不解。 “怪我没有说清楚，文英会是沪北城一年一度的活动，每年的这个时候由官府出面将沪北城有才华的文人雅士聚集起来，大家一起吟诗作词，探讨诸子百家，是非常热闹的场合。在这个时候，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只要是沪北城挂了名的才子佳人，必然都会收到文英会的请帖。” “哦。”这种聚会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一群掉书袋的文人在那里互相拍马屁。“我生意繁忙，没空。” “陆大人今年是第一次任职县令，也是第一次在文英会露脸，这样的活动陆夫人不出面，怕是……”沉思君没有说完，但是那表情很明显，仿佛在说‘怕是惹人口舌，招人话柄’。 这种小花招她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有句话却说到她的心口上了，那就是今年是陆羿第一年任职县令，正是他拉拢民心的时候，不能留下话柄。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活动，我会与夫君商量的。”慕思雨淡道。 “陆夫人是奇女子，沪北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想必大家很期待与陆夫人见面的。”沉思君微笑，“老板，你们还有什么好货？” “有的，最近送来了一批好货，京城的夫人们可喜欢了，这边请。”老板热情地招呼着沉思君。 紫苏小声地说道：“夫人，怎么感觉这位沉小姐不安好心呢？” “不错啊，紫苏丫头，懂得分析人心了。”慕思雨弹了一下紫苏的额头。“这种大小姐心高气傲，从来没有把我们这种村姑放在眼里。其实她的目的很单纯，就算是用脚指头我也能知道她的意图。” “是什么？” “我一个只知道赚银子的村姑，要是出现在那么大的场合，你觉得我会不会自乱阵脚？” “不会。” “为什么？” “夫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紫苏丫头，这是你的想法，别人可不这样想。”慕思雨说道，“行了，伙计，把东西给我搬到马车上。” 伙计在旁边应道：“是，夫人。” 伙计把东西搬上车后，紫苏给了小伙计一两碎银子。 “谢夫人赏。” 慕思雨上了马车，等紫苏上来后取笑她道：“有进步啊！刚开始让你打赏的时候，你那副仿佛割肉的样子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奴婢从小吃不饱穿不暖的，手里连十文钱都没有过，更别说银子了。第一次替夫人打赏银子，奴婢当然心疼。” “那现在不心疼了？” “现在嘛……奴婢想着夫人银子那么多，每次打赏的都是表现好的穷苦孩子，他们得了银子，家里人就好过了，这是乐于助人的好事。” “扑哧……”慕思雨低笑，“真是可爱的丫头。” 马车经过春风楼。慕思雨打起帘子，看着从春风楼出来的慕正易，以及被慕正易搂在怀里的娇媚女子，眼里满是八卦之光。 “车夫，找个地方停一下。” 车夫应了一声，停下马车。 慕思雨看着慕正易和那女子离开，对车夫说道：“你进去打听一下刚才那两个人，男的叫慕正易，问问里面的老鸨什么情况。” 车夫很快回来，在马车外汇报打听到的情况。 “夫人，那个叫慕正易的小兄弟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了，那个青楼女子叫小娥。” “多少银子赎的？” “一千两。” 慕思雨惊讶，脑子里出现一副图：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她晃了晃脑袋，把那沙雕台词晃掉。 什么情况啊？ 一千两银子为个青楼女子赎身，看来这位叫小娥的姑娘有点本事，慕正易比想象中的还要纯情啊！ 前段时间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仇记不住了？ “奇葩。”慕思雨自言自语。 “夫人，什么叫七趴？”紫苏好奇。 “没什么。”慕思雨道，“走了，回去了。”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接着停下来。 “夫人……夫人……我撞到人了。”车夫在外面颤抖地说道。 慕思雨掀开帘子跳下马车，看着躺在地上，额头上流着鲜血的女子。 “这……”紫苏紧张地说道，“夫人，怎么办？” “紫苏，你力气大，把她抱上马车，我们马上送她去医馆。”慕思雨道。 “好。” 医馆。龚大夫见到慕思雨时，轻叹道：“又是你们。” 紫苏把受伤女子抱进来：“龚大夫，这次是别人，我们的马车不小心撞到她，你快来看看她怎么样。” “放平。” 龚大夫神色凝重。 药童送来医药箱。 龚大夫马上查看受伤女子的伤势。 “这是马蹄踢的，有些不太妙啊！”龚大夫说道，“我先给他上药包扎，等她醒了才知道有没有伤着脑子。你们的马车是怎么驾驶的？这么一个大活人，就算她自己冲过来，及时勒住马绳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吧？” 慕思雨任由龚大夫训斥着，半个字都不好反驳。 “又不是我们夫人驾的……”紫苏小声地嘟囔。 “紫苏。”慕思雨摇头，“是我们家的马车，车夫犯错就是我犯错了。” “你们先别傻站着，这人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找个地方坐着等吧！”龚大夫说道。 “紫苏，你先回去给我娘说一声，就说我生意忙，家里的事情就让她看着处理，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小云儿，那丫头最近正在练绣技，十根手指头就没有好过，你让她把范师傅开的药煎好给她泡一下。” “奴婢马上回来。”紫苏一一记下了。 慕思雨坐在不远处，看着面前这个女子。 瞧这年纪二十不到，长得清秀，再看这身打扮…… 她皱起了眉头。 她没有穿鞋，衣服也有些凌乱，好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第302章 这个案子有点复杂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坐在那名叫王秀月的女子对面，关心地问：“除了头之外，你真的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王秀月低着头，轻轻地点头。 “要是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只管告诉我。我的车夫撞伤了你，这是我们的错，我应该负全部责任。” 王秀月轻轻地摇头。 “你家在哪儿？家里有什么人？” “我家没人。”王秀月颤抖。 慕思雨沉默了一下：“那没事，你先在这里养伤，我给龚大夫说好了，你所有的诊金我都会付的。” “谢谢。”王秀月说完，不再说话了。 慕思雨把王秀月交给了医馆的人，先回陆园了。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陆羿从书房出来，“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中途遇见一点儿事情走不开。”慕思雨没有详谈发生的事情，因为她觉得陆羿已经够忙的了，不用为这点事情让他烦心了。 她提起沉思君，以及文英会的事情。 陆羿蹙眉：“她给你说这个做什么？” “你没打算让我出面？”慕思雨甩开他的手，冷哼道：“看来陆大人是担心我给你丢脸啊！” “不是。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不想勉强你。”陆羿把她搂在怀里。“谁说你会丢脸？你明明是最好的夫人。” “甜言蜜语没用。文英会由官府出面安排，不仅有男人还有女人，这么大的宴会肯定要人打理的。我要是不出面，别人会怎么看我？” “真的不勉强？” 慕思雨拂开他的手，冷道：“我是不喜欢这种场合，不代表着该我履行的义务我不履行的。” 县令夫人这个身份代表的不仅仅是陆羿的夫人，还多了一些责任。再者这种事情又不是经常发生，有什么勉强的？ 陆羿这段时间纠结过这件事情。 文英会在沪北城算是比较重要的活动，反正秦大人在时，每年都会举办。 参加文英会的都是读书人之中的精英，那些女子也是个个才华横溢的。据说每年都会出一个册子，把文英会的精品诗作收订起来传诵。 陆羿安排了几个助手帮助慕思雨准备文英会的一切。 文英会的举办场所是一个叫‘望乡楼’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专门为文英会建的，每年只对外开一次，也就是举办文英会的时候。 据说在这里收藏了不少大师的作品。当然了，每年的精品诗作和画作都会在这里收藏，挂在墙上供后来者欣赏。 慕思雨拿了望乡楼的钥匙，带着汪大春等人对这里进行改造。 当然了，时间紧迫，来不及大改，只是一些细节的改造。 除了场所需要修整之外，还要准备宴会的饮食。对于这个，慕思雨昨天晚上连夜写了一个单子，差不多确定下来了。 “夫人，你现在有空吗？”夏琨走进来。 慕思雨正在画图，听了夏琨的声音放下毛笔，说道：“如果有事的话，我也能腾开手。怎么了？” “的确有事，是有关那位王姑娘的事情。”夏琨说道，“龚大夫找你，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慕思雨说着，对紫苑说道：“帮我清洗一下毛笔。” 刚进医馆，从里面传出抽泣声。 慕思雨大步走进去，见王秀月在哭，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看向龚大夫。 龚大夫指了指外面，示意她跟他出去说。 “龚大夫，这位姑娘有什么情况？” “老夫发现她最严重的竟不是头上的伤。” “什么？她还有哪里受伤了？前几日我问她，她什么也不说，我还以为……” “你别激动，与你无关，她身上的伤不是你们造成的，而是旧伤。”龚大夫说道，“她特别讨厌别人碰触，我不敢刺激她，所以连给她包扎都小心翼翼的。刚才她梦魇了，好像受到惊吓，我叫醒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上也有伤，便执意为她做个检查。” “她的有些伤是医婆查的，据那医婆说，她曾受过侵犯，身上带着恶臭，就是……女子某方面的恶臭……” “能治吗？”慕思雨问。 “治是能治的，但是需要她配合才行。医婆为她检查的时候她叫得挺厉害，你瞧她到现在还在哭，就是因为被医婆强制做了检查。” “我知道了，我与她谈谈。” “好。” 其他人散了，慕思雨在王秀月的对面坐下。 王秀月哭得挺伤心。 慕思雨没有打断她。 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找药童借了一本书看。 王秀月终于停下来了。她看向慕思雨，说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但是我的身体……早就坏了，你别管我了。” “既然遇见了，大家又同是女人，怎么可能不管呢？”慕思雨合上书本。“你别怕，只要听大夫的话，身体会好起来的。” “身体好起来了，心呢？我的心还能好吗？”王秀月哭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慕思雨沉默了几秒，说道：“我的确不知道。如果你想说，我愿意做你的听众。” 王秀月躺下来，把自己盖上。 她拒绝交流。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伤害你的人还会来找你？”慕思雨知道这样说有些残忍，但是还是想让她清醒过来。 王秀月颤抖。 哪怕隔着薄被，她也感觉到了她的惧怕。 “你是逃出来的吧？”慕思雨说道，“要是那人再找上门，你怎么办？现在有人愿意帮你，你只要踏出一步，至少是安全的。” “你帮不了我，那些人很可怕。”王秀月摇头。 “那些人？”慕思雨迟疑，“不是一个人吗？” “不是，你别问了。”王秀月尖叫一声，“我不想再提他们。” “好，不提，我也不问了。”慕思雨及时停下来。“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从王秀月那里离开，慕思雨找到龚大夫，把从王秀月那里提取出来的信息告诉了他。 “强迫她的可能不止一个人，所以她用了‘那些人’这样的词。龚大夫，麻烦你把她挪到后院，要是有人问起，不要说见过她。”慕思雨说道。 第303章 文人们的震动 王秀月拒绝交流，就算慕思雨有心帮她，她这样不配合也没有办法为她做什么，只有先让医馆把她保护起来，不要让别人发现她的存在。 慕思雨忙着安排文英会的事情。 几天后，文英会如期举行。 众文人学子陆续登入望乡楼。 “这是什么？” 刚到门口，只见那里有个木头人，木头人重复着‘请进’的动作，看起来傻呼呼的，但是非常好玩。 “我曾经在京城见过墨家的木工玩具，不仅灵活还很美观，咱们县令夫人不会是墨家的弟子吧，这手艺一点儿也不差。” “这是县令夫人做的？” “应该是，她是咱们这里有名的木匠师傅。” “呵，还不是一个粗人。”一名学子满脸不屑地说道。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各自散开，离那名学子越远越好。 进入望乡楼，入目便是历年的各种优秀作品。 “你们发现没有？今年的望乡楼比去年新了不少。” “听说县令夫人亲自带人来改建了。” “你们快看，这是不是就是‘梦想家居’限量版的沙发？” “就是，这个价格可不低啊！县令夫人大手笔。” “还有那个……那是什么，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好好吃。” 学子们被望乡楼的一切吸引住了。 “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一名年迈的老书生说道，“那边有什么？怎么有那么多人围在那里？” 陆轩跟着白维康进入望乡楼。与其他学子一样，他也被望乡楼里的一切吸引住了。 白维康看着面前的残局，问道：“这是谁布下的？” 旁边的学子认出他，连忙替他解惑：“听说是县令夫人命人布下的残局。” 另一名学子又道：“除了这些残局，那边还有不少残对，听说都是县令夫人留下的，还真是让我们长了见识。” “不是说县令夫人大字不识一个吗？” 陆轩冷笑：“要真是大字不识一个，还能开这么大的店铺，又知道这些残对残棋？人啊，不要做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很丢人。” “你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说慕思雨大字不识一个的青年不爽地说道。 “行了，你说人家大嫂，人家还不能骂你几句？”另一人拉走了他。 “大嫂？那他是……” “陆大人的亲兄弟，现在是青山书院山长的爱徒。” 白维康看了陆轩一眼：“你跟你兄长一个样，护短。” “我们陆家人都护短，说我可以，说我家人不行。”陆轩作了一个揖，“让老师见笑了。”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猫着身子从旁边走过去。 陆轩提着那人的后衣领，淡道：“你怎么进来的？” 楚凌堆起无辜的笑，眨着灵动的眼睛：“我跟着大嫂进来的。” “我大嫂来了？” “嗯，正在后厨检查食材。” 那日陆轩把楚凌带回家之后，楚凌又去了几次陆家，和慕思雨接触过几次，两人倒是越发熟悉了。 白维康见着楚凌，说道：“我去见几个老朋友，你们年轻人随便逛吧！今日来的都是有才华的人，你们多接触一下，对你们有好处。”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可以成为自己成长的动力。从别人的身上发现不好的，可以自省；从别人身上发现好的，可以进步。 “你别乱跑。”陆轩提醒楚凌。“既然跟着我大嫂进来的，那就陪在她的身边。今天人多，不怀好意的人更多。” “今天好热闹啊！”楚凌说道。 沉思君带着丫鬟秋水走进来时，与其他人一样，她的心里也是有些震动的。 “这些都是那位陆夫人安排的吗？”秋水压低声音说道，“小姐，这人不简单啊，一点儿也不像普通的农妇。” “她要是简单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本事。我只是没想到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沉思君皱眉。 “思君。”郑歆月一身白色的衣裙，气质清雅，像一朵清纯的百合花。 沉思君一身蓝色的衣裙，妆容精致优雅，比郑歆月多了几分贵气。 同样是美人儿，官家小姐终究是不一样的，或许这是她们从小到大养成的自信。再看郑歆月，照样八面玲珑，在商场中吃得很开，许多男子视她为白月光，但是与沉思君站在一起，那气质终究差了几分。 不过，像郑歆月这样的女子能屈能伸，更能引起男人的怜惜。 在场还有几名女子，但是无论相貌还是名气都不如这两人，可以说她们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八成的男人。 “这是糕点。” 负责招待客人的侍从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客人们不用担心认错人，有什么需要吩咐这里的侍从就行了。 有人问起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侍从大大方方地介绍着。 “这些糕点全是我们夫人研制出来的，外面没得卖。各位随便尝，全是免费的。” “县令夫人真是村妇出身？这见识，这气魄，真的不比世家贵妇差啊！” “那是什么？”有人指着不远处的那幅画。 其中一名侍从解释道：“那里空着不好看，夫人说挂幅画更美观，所以亲自画了一幅。听夫人说那是油画……” “这种画法从来没有见过。白兄，你见过吗？” 几名老先生看着那幅画，个个面露好奇和惊叹。 陆轩在人群中，笑着说道：“我大嫂还真是不低调。”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大嫂的笑话吗？大嫂这么厉害，凭什么要低调？”楚凌满脸敬佩的样子。 “那是我大嫂，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是我第二佩服的人，她厉害，我就觉得高兴。” “第二？”陆轩看向他。 “嗯，我第一佩服的人很厉害的。”楚凌说道。 陆轩拿夹子夹了一块糕点放到餐盘里递给他：“多吃，少说话。” “陆轩，你对我真好。”楚凌高兴地道谢。 慕思雨亲自查看了中午的餐食就来到望乡楼的二楼，从这里可以看见下面的情况。 第 第304章 精致的美人 “夫人，看来大家的反应还不错。”紫苑在旁边说道。 慕思雨在人群中寻找沉思君的身影，找到她后，看见了与她相处融洽的郑歆月，说道：“给知谦说一声，特别要注意这两个人。” “夫人只管放心，老爷在这里安插了不少暗线，要是有人敢捣乱的话，那绝对会很丢人的。”紫菀道。 慕思雨见着了像小仓鼠似的楚凌，轻笑道：“他还真是心大。” “楚公子阳光开朗，别看二爷一脸嫌弃的样子，其实很是喜欢他。” 陆羿出现时，文英会才算正式开始。 这种聚会就是展示才学的时候。擅长吟诗的吟诗，擅长下棋的下棋，擅长作画的作画，甚至擅长弹琴的弹琴。 陆羿作为沪北城的县令，是这里的地方官，他的参与算是推动了大家的热情。 “陆大人当年可是咱们这里有名的神童。果然，有的人就是文曲星下凡，哪怕中途会有磨难，最终都会走向原本应该走的路。”有人说道，“不知道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看见陆大人的墨宝？” 陆羿容貌俊朗，今日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设计新颖的衣袍，把他完美的身材比例展现出来了，本来八分的俊美，生生衬托出了十分。 听了众人的推崇，他谦虚地说道：“在下的老师在此，实在不敢献丑。” 在文英会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人，不是父母官。 白维康摸着胡须说道：“老夫也有多年没有见过你的诗作了。你不用谦虚，只管作就是了。” “既然老师发话了，那在下就献丑了。”陆羿说着，接过旁边随从递来的笔，在纸上写下了一首诗。 “好诗！好诗！” “的确是好诗！” “这字有风骨，比诗更好。” 慕思雨下楼，几名女子迎了过来。 “陆夫人，今日的安排真是有心了。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其中一名妇人说道，“瞧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夫家姓张。” “张夫人过奖了。”慕思雨笑道，“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千万不要客气。” “这样还招待不周，那我可不敢再设什么宴了。”张夫人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人平时就爱请朋友到家里玩，原本以为我已经算是用心了，今日见着陆夫人的手笔，这才知道真正用心是什么样子的。这沙发也就不说了，那些点心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每一种都那么好吃。” “这些点心啊，可耗费我不少心神……”慕思雨与张夫人说着‘点心经’。 其他几位妇人凑过来加入他们的交谈。 慕思雨虽然做了一段时间的县令夫人，因为她忙着做生意，平时也不爱与人应酬，许多人都还没有机会与她结交，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陆夫人。”郑歆月和沉思君结伴过来。“今日这么好的日子，陆夫人不留下自己的墨宝吗？” 慕思雨淡笑：“不用了吧？今日这么多才华横溢的才子佳人，我就不献丑了。” “陆大人是沪北城的父母官，陆夫人作为他的夫人，当然也是咱们沪北城女子的楷模，怎么能不展示一下你的才学呢？” “陆夫人能画那么好的画，想必也能写出好看的字。这有什么好谦虚的？对吧？”郑歆月柔声说道，“你就让我们长长见识。” 女子这边的动静引起了男人们的注意。 慕思雨今日一身束腰渐变色长裙，披着柳叶式的云肩，略施粉黛，与坠马髻相配，优雅高贵，独树一帜。 现下女子的流行妆扮都差不多，粉脂涂抹得很厚，眉型画得也差不多。比如说今日在场的女子，要不是因为容貌不一样，就凭他们画着一样的妆容，像是粘贴复制似的。 而慕思雨的打扮让她们眼前一亮。 刚才她们被慕思雨吸引，一半是因为场中的糕点和布置，另一半的原因就是被她一身打扮惊艳了。 慕思雨现在的体形早不是当年的肥硕，事实上现在的她婀娜多姿，身段苗条，再加上她擅长别致的打扮，本来只有六分的长相，照样是个让人惊艳的美人。再加上她擅长护肤，如今的皮肤粉嫩粉嫩的，比在场的女子细腻多了，一点儿也看不出生了两个孩子。 “县令夫人这么好看呢？不是说是个粗鄙的村姑吗？”有人悄声议论。 “谣言岂能相信？一个粗鄙的村姑有这样的蕙质兰心？一个粗鄙的村姑能自创画派？一个粗鄙的村姑能经营这么大的店铺？” 陆羿走过来，对慕思雨说道：“怎么了？” 慕思雨淡笑：“郑小姐想看我写字。你知道的，我那字哪里敢献丑？” 陆羿淡淡地扫了一眼郑歆月：“不如，郑小姐写一副字吧！” 郑歆月自信地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一个人写有什么意思，不如请陆夫人一起？” “郑姐姐，”沉思君说道，“我陪你吧！” “小女子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家都知道的，每个参加文英会的人都得留下自己的墨宝。这个规矩总是要遵守的。”郑歆月柔声说道。 “也不是每个人……” “陆夫人不一样，她可是县令夫人，这个规矩总是要遵守的。”郑歆月又道，“要不然哪能服众啊？” “说了半天就是想看我写字嘛！”慕思雨淡道，“可以啊！你想怎么写？” “我们以花为题，写首诗，也算是留下诗作了。”郑歆月道，“今日在场的女子本就不多，不如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其他女子当然不怕。今日能来文英会，个个都是有才学的，可不是来凑热闹的。在这个时代，要是不会写诗，那还能称为才女吗？ 郑歆月这招挺下作的。所有人都参与，那就没有人说她故意针对慕思雨，再加上在这么多人的比对下，慕思雨要是做得不好，那就更丢人了。 堂堂县令夫人居然连普通的女子都不如，那不是打陆羿的脸吗？ 现在就看慕思雨接不接招了。接招不好，不接招也不好。 第305章 姐姐能行吗 楚凌扯了扯陆轩的衣袖：“大嫂会写诗吗？” 陆轩扫他一眼：“我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她会不会？” “她要是不会，我去帮她写。” “你是不是傻？他们要的就是羞辱我大嫂，你去帮她写，还不如直接告诉那些人她不会写诗，至少大大方方承认了，还能落得个有气度的评价。” 陆羿想出面帮慕思雨周旋，却看见她朝他暗示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有对策了，便没有出面。 慕思雨当然不会写诗，就算会写诗，应该也是那种‘啊，你的脑子为什么这么多水’的水平。然而骑虎难下，容不得她怂。 她不会写诗，背总能背几首的吧？这么多年的义务教育，难不成连“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都背不出来？ 至于她的字…… 慕思雨拿起毛笔，信心满满地落笔。 “陆夫人这字……”旁边有人语气惊讶。 郑歆月和沉思君相视一眼。 果然如此！ 那村姑怎么可能写得好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陆羿就算再顾及夫妻感情，心里也会埋怨他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怎么配站在他身边？ 如果问慕思雨的那些同学她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她们肯定会说——埋头苦干，永不服输。 慕思雨能有那样的成就是凭自己的本事拼出来的。这样一个人的毅力非常可怕。她非常明确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当刚来这个位面的时候，她写不好毛笔字。如果换作一般的穿越女，写不好就写不好呗，大不了用炭条写字。可是慕思雨不一样！ 她每天都有练字。 不管她多累，多忙，她都会写几页大字。 所以…… “陆夫人这字体有特色，有风骨，与我们见过的都不一样。”旁边的人说道，“这是陆夫人自创的吗？” “字是一绝，还有那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好诗啊！” 郑歆月和沉思君刚写完就听见那些人拍着慕思雨的马屁，两人的心里都不服气。她们不相信一个村姑能写出什么好字，更不相信她能写出好诗。 然而当她们看见慕思雨完成的作品时，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字的确非常有特色，有女子的柔美，又有几分潇洒不羁，像个无拘无束的浪子似的，颇为风流。 一个村姑居然能写出这样的好字？ “夫人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让各位见笑了。”陆羿淡笑。 “陆大人，有福气啊！夫人不仅如天仙似的，还这么多才多艺。”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夫人，哪怕大字不识一个，也是我陆羿名媒正娶的夫人。”陆羿说道。 楚凌拍着手，高兴地笑道：“大嫂好厉害。” 陆轩制止她的动作：“低调点，不要刺激别人了。” “哦。”楚凌放下手。“大嫂这么厉害，我要向她请教。到底我要怎么做才能变成像大嫂这么厉害的人？” “你？像她？”陆轩淡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要像她？你做自己不好吗？” 楚凌的心震动了一下。 他仰慕地看着陆轩：“陆轩，你是第一个说我做自己就很好的人。” 陆轩：“……” 郑歆月和沉思君的那点小手段太拙劣了，轻而易举的被慕思雨破解。 今日这场宴会本来就办得前所未有的好，再加上慕思雨展示出来的才学，佩服她的人越来越多，反而给她刷了一波好感。 “陆夫人，你身上这个披着的叫什么啊？真好看。” “这是云肩，我是自己画的图再安排绣娘帮我做的。你们瞧我们家陆大人身上的衣服，那也是我画的图，与我身上的衣服正好相配。” “哇，陆夫人你真聪明，太心灵手巧了。” “那些糕点也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还有这些衣服……天啊，陆大人太有福气了。” “对啊……” “你们知道我是开什么店的对吧？这是我们店的会员卡，既然与大家有缘份，这个会员卡就送给你们，拿着这个卡可以打七折。” 郑歆月与沉思君走到角落里。 “看来是我们太小瞧她了。”郑歆月笑道，“闹这一出还让她更有名了。接下来怎么办？” “今天失算了，以后再说吧！”沉思君看着人群中的陆羿。“我会得到想要的。” “以你的身份，干嘛执着一个小小的县令？”郑歆月淡道，“只要你一句话，比他更好的男人都能得到。” 沉思君垂眸：“我第一次见他时，心里便出现了一道声音——就是他了。“ 文英会完美落幕。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慕思雨收回自己笑僵的脸，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马车。 县衙那边收拾好了，慕思雨等人可以搬到县衙住了。 不过除了慕思雨母子几人和陆羿外，只有跟着陆羿做事的陆知谦和夏琨夫妻要跟过去，童氏和文翊等人留在了陆园里。 上了马车，陆羿按着慕思雨的肩膀：“辛苦了。” “还好一年举办一次，要是隔三岔五的举办，我就真的不管了。”慕思雨趴在陆羿的身上。 陆羿摸着她的头发：“你已经展示了县令夫人的能力，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动，就不让你出面了，随便安排几个人做了就是。” “那不行，我还得出面。”慕思雨看着陆羿，“我想陪你一步一步走下去，要是遇见一点麻烦就逃避，那还怎么陪你走过这一生？” 陆羿亲了亲慕思雨的额头：“谢谢你，夫人。” “今天也有收获的，我又拿下了几个大单子，从明天开始我们店里的生意又要火爆了。” 陆羿看她一副小财奴的样子，笑了起来。 他现在差事多，整日板着一张脸，只有在她的面前才能展现真实的自己，才能放松的笑一笑。 “对了，那日你说了王姑娘的事情，我派人查了查，最近有了后续。”陆羿说道，“近两年，沪北城附近隔几个月会失踪一个年轻女子。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报案。要不是我派出去的人私下打探，正好遇见一个丢失了未婚妻的男人，怕是还打探不出这个消息。” 第306章 少女失踪案 “秦大人在时，你跟了他一段时间，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吗？” 慕思雨好奇。 “我不知道秦大人有没有听说，就算听说了，他也管不了。这些失踪的少女要么属于苏州城的管辖范围，要么属于汴州城。” “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查清楚再说，走一步算一步。” 慕思雨看着陆羿：“我知道自己有些多疑，但是这件事情要是真的这么复杂，为什么王姑娘哪里不倒偏往我们家的马车前倒，真是意外吗？” 陆羿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以为夫人会同情她的遭遇。” “我同情，但是却不能不多想。你就当我太担心你了，所以多疑。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安危更重要，所以不管你做什么都先要保护自己。” “夫人只管放心，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先护着自己，不让你难过。” 他从来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 他为官，只是想要给她更好的生活。如果明知道这样做会让她担忧，为什么还要去做？ 慕思雨说了王秀月的情况，把这件事情交给陆羿。 夏琨提着酒壶，走过一条巷子，在一个乞丐面前停下来。 “你喜欢喝的桂花酿，十年份。” 乞丐原本垂着头坐在那里打盹，听见夏琨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夏老爷又想做什么？” “我要近两年的女子失踪案信息。” “呵！夏老爷，给你提醒一句，你还是劝你家主子不要动这个案子，要不然会有麻烦的。” “是不是麻烦我们说了算，你说了不算。你只管把消息给我。明天我再来找你。” 夏琨转身。 乞丐打开酒壶，仰头喝着。 “好酒！好酒啊！” “夏琨，你不管你的仇了吗？”乞丐抹了一下嘴，沙哑地说道，“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做什么？你跟着他有什么用？” “他不会只做个小小县令。”夏琨停下脚步，语气笃定。 “好，你要赌，我陪你赌。” 夏琨经过织女阁，从窗口看着安钰专心致志的样子，眼里的冰块融化，脸上带着笑意。 安钰是意外。 可是，既然他接受了这个意外，就会护她一生。 陆羿这人未来可期，他就把这个‘赌’押在他身上了。 慕思雨收到了郑书玉的飞鸽传书，那边在催她过去了。 按时间来算，她的确差不多该过去了。然而刚接了几个大单子，她不放心手里的几个人，还是想等确定好了方案再走。 她给郑书玉回了信息，信纸上写着：再等十日。 “文翊在哪儿？”慕思雨没有在书房找到文翊。 “刚才还在这里，突然就没瞧见人了。”风筝朝四周看了看。 一名伙计说道：“他说今天有事，想出去一趟，明天再回来。” “行吧！那我明天再找他。”慕思雨想着文翊进了春风楼的事情，心里嘟囔：他不会也走慕正易的老路吧？ 翌日。文翊面色惨白的回来了。 慕思雨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一咯噔。 “文翊。” 文翊停下脚步。 “夫人。” “你没事吧？”慕思雨打量着文翊。 “嗯，没事的。”文翊扯了一个笑，“就是有些困，我想先休息一下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慕思雨觉得不好说那些，只有暗示道：“注意身体啊！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夫人放心，我没事的。”文翊淡笑。 慕思雨看着文翊的表情，心里想着：这副样子让人怎么放心？本来身体就弱，还去那种地方，还不得被吸成人干？ 文翊走后，慕思雨朝风筝招了招手。 “咋了，师父？”风筝问。 “文翊的身体不太好，你平时多关心一下。” “我挺关心他的。他要是太累了，肯定让他休息，一点儿也没有勉强他。你问问其他人，咱们对他都挺照顾的。” “是啊，东家，文账房身体弱，我们都迁就他。平时的饭菜都是做他爱吃的，因为他的身体不好，有些饭菜容易让他犯病，所以我们都尽量不吃。” “那他最近经常出去吗？”慕思雨问。 “不常吧！”风筝不确定，叫来几个伙计。“文账房经常出门吗？” “昨天出去一趟今天才回来，五天前出去一趟也是第二天才回来。东家这么一提，还真是有些奇怪啊，他在这里又没有家人，怎么最近总出去？” 慕思雨更加笃定文翊是在春风楼有相好了。 这样不行啊！ 慕正易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文翊瞧着挺正派的，可不能走上他的老路。 “你们最近多关心一下他，最好看看他在做什么。当然了，先不要让他发现，免得他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好意思给我们开口。” “知道了，师父。” 慕思雨正准备走，风筝叫住了她。 “师父，嘿嘿……” “嘿嘿什么？有什么话直说。” “我在城里买了房子，把我爹娘还有妹妹接过来了。今天晚上暖房，师父和羿哥能去吗？”风筝不好意思地说道。 慕思雨笑了笑：“我能去，不过你羿哥事情多，他就不一定能去了。不管他去不去，咱们是要去凑热闹的。今天早些收工，回去帮忙。” 织女阁打烊了，安钰拉着陆芷云向范师父告别。 刚出门不久，只见一名妇人在那里等着，见她出来，扬起笑脸走过来：“钰儿。” 安钰神色复杂：“娘。” “钰儿，娘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有找你了。”玉氏拉着她的手。“你手里有五百两银子吗？” “五百两？”安钰皱眉，“娘，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现在她嫁出来了，不再是他们的累赘了。安亦珩一直能赚银子，所赚的应该够他们生活了。玉氏以前就很节省，现在怎么找她要银子了？ “我遇见一点麻烦，需要五百两银子才能解决。”玉氏说道，“你借给我吧，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安钰没有这么多银子。”陆芷云在旁边说道，“夏叔每月的银子只有一两，就算不吃不喝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第307章 安钰没有这么多银子 “你是陆府的小姐是吧？那找你娘借点银子行吗？”玉氏神色焦急。 玉氏说到这个份上，安钰又做不到真的不管她。 “小云儿，我先送你回去。”安钰说完，又对玉氏说道：“送了小云儿我再跟你回家，你给我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的安钰早不是那个只会被玉氏欺负得躲起来或者偷偷哭泣的小姑娘，她的眼神坚韧自信，还带有夏琨身上的那种气场。 玉氏有求于人，不敢像以前那样对她趾高气扬，老老实实的听她的。 陆芷云拉了拉安钰的衣袖：“安姨，你真跟她走吗？她又欺负你怎么办？” “不会的。”安钰淡笑。 她不会再任人欺负了，哪怕是她娘也不行。 玉氏也发现了安钰的变化。 当初把安钰嫁给夏琨，她的确没有考虑过把女儿嫁给一个仆人会不会不好，只知道陆家有钱，安钰嫁过去说不定还能帮衬一下。 然而自从安钰嫁人后，安亦珩便不让玉氏找她，要是她提出要找安钰，安亦珩便说要带她离开沪北城，离这里越远越好，离安钰越远越好。 玉氏被吓着了，这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慕思雨做好了新品点心，等着安钰和陆芷云回来品尝。 “娘……”陆芷云如欢快的小蝴蝶似的跑向慕思雨。 慕思雨擦了擦手，蹲下来接住她。 “今天学得怎么样？” “今天学了新的技法。”陆芷云甜甜地笑道，“师父说我学得很好。” “那就好。”慕思雨朝她身后望了望。“安钰呢？” “娘，安姨跟她娘走了。”陆芷云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下。“我瞧着她都要急哭了，应该是真的有事。不过安姨能解决吗？” “我让人把你夏叔找回来，让他去看看。”慕思雨站起来，“今天做了新的糕点，你去尝尝味道怎么样。我马上回来。” 夏琨最近跟着陆羿，帮他处理一些事情。 陆知谦的确更灵活、更聪慧、更圆滑，但是夏琨的能力是其他人比不上的，连陆羿都看不透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本事。 夏琨得知消息后，马上赶到玉氏那里。 天已黑尽，从玉氏狭窄的小房子里传出萤萤烛光。 夏琨犹豫了一下，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安钰。 她见着夏琨，羞涩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夏琨说道：“夫人说你回娘家了，我特意来接你的。” “夏琨来了。”玉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坐吧！” 安钰抬头看向夏琨。 “娘遇见了一点麻烦。” “需要我帮忙吗？”夏琨问。 “嗯，我一个人怕是应付不了。”安钰看了看里面。“有些麻烦。” 夏琨点头，跟着安钰进去。 玉氏亲自端来茶水。 “不是什么好茶，别嫌弃。” 夏琨倒是没有为难玉氏，开门见山：“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 “我……”玉氏迟疑，不敢开口。 “要是不说，我们就回去了。”夏琨冷漠地说道。 “我说。”玉氏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有如实交代。“前不久我认识了一个人，那人帮过我，又特别的彬彬有礼，自称家里是做生意的，因为在路途中遇见了土匪，所有的货都没有了。他说他很会做生意，跟着他做生意肯定会很有钱，让我拿些银子跟着他做生意。” “你给了？”安钰问。 玉氏点头。 “你手里能有多少银子？刚才你一开口就让我给五百两，你总不可能有五百两吧？” 玉氏哭丧着脸：“我手里有一百两银子，全是你哥挣的，让我留着。可是他说这点本钱太少了，再拿五百两他做笔大生意。” “你找谁借的五百两？”夏琨问。 “赌坊的成哥。” “签字画押了？” “是。” “那人找不到了？”夏琨又问。 玉氏面色白了白，不敢说话。 “娘，你怎么这么糊涂？凭空出现的人说的话你也相信，不仅相信还给了这么大笔银子，自己没有银子还去借高利贷。” “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我以后肯定不犯傻了。”玉氏担心夏琨不帮自己，快要急哭了。 “好，我来处理。”夏琨站起来，“没别的事情我们先走了。” 玉氏紧张地看着夏琨：“谢……谢谢啊！” 出了玉氏的小院子，安钰回头看着玉氏的身影。 她还没有进去。 安钰有些感触：“我娘变了。” “不是她变了，是你变了。”夏琨淡道，“只要你够强，别人自然尊重你。弱者，或许能让人同情，却不会让人尊重。” “我还有点不习惯。”安钰脚下一滑。 夏琨眼毒，及时扶住她。 “没事吧？” “没事。”安钰摇头，“这条路好多碎石头，稍不注意容易摔跤。” 夏琨蹲下来：“我背你。” “不……不用了吧！”安钰脸颊绯红。 两人虽躺在同一张床上，但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平时也很少发生亲密的相处。 “听说范师父非常严厉，如果你摔伤了，你觉得她会不会不高兴？”夏琨问。 “那麻烦你了。”安钰趴在夏琨的身上。 “现在太晚了，回去还得麻烦厨娘生火做饭，不如我们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去？”夏琨问。 “嗯。”安钰点头，想到他看不见，接着说道：“好啊！” 夏琨太忙了，整日早出晚归的，安钰忘记上次与夏琨这么亲近是什么时候了。 本来两人就生疏，又因为长期没有好好相处，现在更生疏了。不过…… 所有的生疏在今天彻底散了，夏琨出现的那刻，安钰仿佛有了主心骨，整个人安定下来。 “我家里总是有各种麻烦，对不起，你本来就忙，还要帮我处理这些事情。”安钰在夏琨的肩膀上说道。 “对我来说不算麻烦。赌坊的那个成哥想要在这里好好做生意，还得讨好官府的人。我只需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就不敢找你娘的麻烦。” “可是五百两银子……” “我会把那个骗子查出来。” 要是查不出来，就随便给那成哥一点儿生意做，五百两又算什么？他只会感激涕零。 第308章 手段高超的骗子 翌日，夏琨醒来时，发现旁边的位置早就冷了，安钰也不知道起了多久。 他穿好衣服准备去找安钰，却见她端着早饭进来了。 “我跟慕姐姐学了烙煎饼，还煮了点皮蛋瘦肉粥，你尝尝怎么样。” 安钰起得早，为了不吵夏琨休息，连头发都没有梳，此时披着长发，穿着单薄的衣服回房。 夏琨接过她端着的餐盘，握了握她的手掌，果然冰冰凉凉的。 “我每天起得早，早饭都是在外面解决的，你不用为我准备。” “可是……”安钰绞着手指。“如果你什么也不用我，那我算什么夏夫人？”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夏琨把餐盘放到桌上，摆好碗筷。“过来吃吧！” “夏大哥……”安钰走到他的面前，“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夏琨：“……” “我就知道，所以你当初娶我是因为可怜我？”安钰脸色苍白。 夏琨深吸一口气：“没有。” “什么？”安钰看着他。 “我没有喜欢的人。”夏琨道。 安钰一听，心里有些喜意。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也不喜欢她，是这个意思吧？ 夏琨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饭。 “煎饼是不是糊了？”安钰问。 夏琨大口吃着，淡道：“没有。” “哦。”安钰搅拌着粥，心里越发的失落。 “等会儿我去查一下那个骗子，你回去给你娘说一声，让她别担心。”夏琨道，“要是她再欺负你，你就别理她，我来处理。” 安钰看着夏琨成熟的面容，如同吃下了定心丸。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对她很好，再没有别人比他更好了，这就够了。 至于别的，为何还要强求呢？ 陆羿正在看温文菘交上来的赋税账本。 身为县令，不仅要为百姓主持公道，负责各种各样的案件，还要管理整个沪北城的经济、教育、医疗以及税收等等。 幸好他早就把这些事情交给信得过的手下分摊，要不然累成陀螺也不可能忙得过来。 高衙役从外面进来，对陆羿说道：“陆大人，少女失踪案有新眉目了，不过我越查越不放心，我的大人啊，真要查下去？” 夏琨正好进来，把得来的消息递给陆羿：“这是我得到的消息。” 陆羿还没有说话，高衙役接过来翻看着，越看越心惊，越看越不安。 “你这消息比我的还要全面，连证据都找出来了。不过你们也看见了，这人咱们惹不起啊！” 夏琨看向陆羿：“你说怎么办？要是管，这不在我们的管辖区域，出面就是多管闲事。再者那人不是咱们惹得起的。要是不管，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名少女失踪，那些都是活生生的命。那名叫王秀月的姑娘也开口了，说了她们被关在一个地方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那些都是好人家的姑娘。”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高衙役喃喃。 夏琨一直看着陆羿，仿佛想从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内心。 陆羿很有才华，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坐上现在的位置，也说明他有手段。可是那是之前他没有当官，现在当上官了，他敢冒这个风险吗？ “查。”陆羿淡道。 “你真要查？”高衙役追问，“要是做得不好，不仅乌纱帽保不住，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 “富贵险中求，不冒险，怎么求？”陆羿淡道，“每一次冒险何尝不是机遇？机遇与冒险并存，就看自己怎么做了。” “行，反正我认定你了，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高衙役道。 “还有一件事情。”夏琨从怀里掏出另一份资料。“最近出现一个骗子，此人非常狡猾，据我所查，被他骗的不下十人，全是各个年纪的女子。” “这件事情交给你办。”陆羿道，“需要什么人手自己安排。” 夏琨的实力不用说，对付一个骗子绰绰有余，陆羿是这样想的。 他现在重点要留意少女失踪案。 如夏琨和高衙役所说，他决定要管这个案子是有些冒险的。不过既然决定了，就不能后退，他要做到万无一失。 慕思雨早上走得急，忘记带昨天连夜画好的设计图，偏那东西又是她收的，两个丫头都不知道在哪里放着，只有亲自走一趟了。 “李小姐。”慕思雨在县衙见着李红姝，眼里闪过惊讶。 李红姝疲惫不堪，看上去憔悴无比，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好像苍老了些，眼里的灵气也没了，死气沉沉的。 “陆夫人。”李红姝朝她点点头，继续往外面走去。 慕思雨看她出门，问送她出来的衙役：“她来这里做什么？” 以李家与他们家的恩怨，只怕这辈子都不想踏入陆家的地盘。李红姝会在这里出现，绝对不是自愿的，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最近出了一个骗子，骗了好些女子的银子，这位李小姐就是被骗的人之一。” “如此猖狂。” “可不是。” 或许是因为李红姝的原因，也或许是很想知道那个骗子的下场，几天后慕思雨问了骗子的后续。 骗子非常聪明，擅长易容术。也就是说，被骗的十几个女人见到的骗子都不是同样的脸，他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只是骗子千算万算，低估了夏琨的能力。 他只用一天时间便戳破了他的易容术，甚至在对方易容的情况下抓住了他，将他绳之于法。 朱大夫的医馆开业了。陆家众人包括陆羿都去捧场，而慕思雨推着童氏去时，见朱大夫的旁边跟着个妇人，那妇人对朱大夫特别的殷勤。 “你们来了。”朱大夫见到陆家众人，视线停留在童氏的身上。 童氏的脸色不太好看，朝朱大夫说了句：“恭喜啊！” 朱大夫笑道：“谢谢。” 慕思雨看向那妇人：“朱叔，那位是……” 朱大夫回头看了一眼，知道慕思雨问的是谁，头痛地说道：“前不久治好的病人，听说我在城里开医馆，非要来帮忙。” 第309章 童氏的小性子 “有客人来了！”那妇人迎过来，“快里面请。” 慕思雨等人看向朱大夫，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妇人待人热情，好像是这里的女主人似的，明显对朱大夫有意。 “婶子怎么称呼？”安钰柔声问道。 “我姓刀，别人叫我刀三娘。”刀三娘说道，“你们要么叫我刀婶，要么叫我三娘，都是可以的。” 慕思雨在心里叹了口气。 刀三娘快人快语，倒是个利索的性子。童氏虽然不是包子了，但是赶不上刀三娘干脆。要是童氏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只怕…… 她也是命苦哦，还要为自己亲娘的红线操心。 朱大夫有些尴尬，看向童氏的眼神有些小心翼翼，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只能对刀三娘说道：“刀大嫂，你别忙了，我会招呼。” “今天是开业的大日子，你一个人忙不开。”刀三娘说完，回头对一名小伙子喊道：“唐靖，唐靖，快过来帮忙。” “来了，娘。”一名小伙子小跑着过来，“要我做什么？” “紫苏，紫苑，把东西给他。”慕思雨吩咐。 两个丫鬟把提来的礼物交给唐靖。 “朱叔的客人不少，我们就不要耽搁他了，反正也不是外人，我们自己找位置坐会儿。”陆羿道。 “好的，快里面请。” 慕思雨拉着童氏进了‘同踱医馆’。 童氏的视线时不时的扫向朱大夫和刀三娘。 刀三娘真的很能干，与朱大夫的客人打成一片，那爽利的性子在朋友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波好感。 朱大夫这些年救人无数，承受他恩惠的人不少，当然结交的朋友也不少。平时见不着，今日集中起来，连慕思雨都要赞他一句好人缘。 “朱叔好受欢迎啊！”慕思雨说道，“你说这里有几位婶子喜欢他？” “刀婶就不说了，肯定算一个。”紫苏快人快语，“那位穿黄衣服的婶子应该也算一个。” “不止。”安钰在旁边补充。“现在和刀婶说话的那位应该也是。你看她和刀婶说话，眼神像刀子似的，脸上带着笑，但是皮笑肉不笑。” 夏琨和陆羿相视一眼。 女人聚在一起，聊的这些话题还真是…… 恕他们不敢加入。 唐靖端来茶水，笑着招呼：“各位爷，夫人，请喝茶。” 慕思雨打量着唐靖，说道：“你是哪里人啊？” “回夫人的话，我是石头村的。”唐靖说道，“不过好久没有回村里了，这些年在城里跑堂，在城里租了房子住。我们家就我和我娘。我爹在十年前便不在了，一直是我娘把我养大。现在我给朱大夫当伙计，打算跟他学门手艺，以后也能混个温饱。”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要给朱叔做学徒。”慕思雨打断他。 “是啊！”唐靖摸摸脑袋。“朱大夫说我挺有天赋的。” 慕思雨看向童氏。 童氏的脸色更臭了。 “没事了。”慕思雨对唐靖道。 “好勒，各位客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唐靖说着，又去招呼其他人了。 慕思雨凑近童氏耳边，说道：“朱叔很抢手的，要是再不出手，怕是要被别人抢走了。” 陆羿轻轻地摇头。 他这个夫人啊，还真是喜欢凑热闹。 陆轩带着楚凌姗姗来迟。 楚凌一来，缠着慕思雨说书院的事情。 几人叽叽喳喳的，陆羿等人差不多靠边站了。 幸好医馆的开业很简单，一阵热闹之后，吃了顿中午饭便散了。 童氏看着为朱大夫忙前忙后的刀三娘，再看朱大夫一次次推拒又敌不过对方热情的无奈，迟疑了一下对慕思雨说道：“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帮忙。” “好勒，我们马上走。”慕思雨拽走陆羿，唤走其他人。 几人在不远处停下来。 慕思雨探着脑袋看着医馆方向。 朱大夫没想到童氏会留下来帮忙，明显是高兴的。 刀三娘第一次认真打量童氏。 朱大夫对童氏格外的殷勤，让她明白了什么。不过这妇人倒是干脆的，仍然不虚，该干嘛还是干嘛，与童氏还相谈甚欢，一副姐妹好的样子。 “我娘不是这人的对手。”慕思雨说道。 “又不是上战场，干嘛要分个高低？”陆轩不赞同。 “岳母的底牌是朱叔的真心。只要有这张底牌，对手再强大也能战胜。”陆羿道，“好了，让他们自行发展，我们回去吧！” 高衙役骑马经过，见到陆羿等人时停下来，从马上跳下来走向陆羿。 “案子有了新的进展。”高衙役道。 陆羿还没有说什么，慕思雨便挥手：“你忙你的。我会照顾好安钰的，夏大哥也不用担心。” 夏琨朝慕思雨说了句‘多谢’。 陆羿拍了拍慕思雨的手背：“辛苦了。” 几人走后，陆轩道：“大哥最近是不是在办什么大案子？” “怎么说？” “我虽在书院，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前不久有那个骗局案，光是这个案子就挺麻烦，但是听说这个案子还不是大哥亲自办的，那我就在想肯定有更重要的案子要处理，否则他不会放任这个案子不管。”陆轩道。 “大嫂你不知道，那个骗局案出现后，山长还特意把大家召集起来说了骗局案的经过。我们还为这个案子写了一些心得体会，写得不好还被罚了。”楚凌轻叹。 陆轩嘲笑她：“只有你被罚了，别人写得再差也没有被罚。” 慕思雨和安钰笑了起来。 楚凌不好意思：“我确实看不懂嘛！” 陆轩把楚凌带回书院。 其他人各忙各的，继续完成该做的事情。 慕思雨看见一人进了春风楼，轻叹一口气，回了梦想家居。 “文翊要是回来了，让他来见我。”慕思雨道。 风筝见她脸色不对，问：“师父，文翊是不是犯错了？” “没有，就是想交给他一些事情。”慕思雨淡笑，“别打听，忙你的去。” 风筝想想也是，文翊平时挺老实的，应该不会犯什么错。 “师父，这个单子不大，我交给手下的人完成吧？”风筝把一张定单交给她。 第310章 给你说门亲事 文翊回来时，听说慕思雨找她，便去了她的书房。 “夫人……” “进来。” 文翊推门进去。 “夫人找我？” “你过来瞧瞧这幅图怎么样。”慕思雨招呼他。 文翊走近一看，赞叹：“极美。” “忠王要建别院，这个单子被书玉拿下了，过几日我便要去苏州城，你要不要一起去？”慕思雨道，“这幅图是别院的一隅，还不算什么。” 文翊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也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了。虽说那里没有了我的家人，还是挺想的，而这次忠王别院又是这样的大手笔，我也想参与其中。” “那你愿意去了？” “是。” 慕思雨点头：“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夫人还有别的事情吗？”文翊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去忙了。” “还有一件事情。”慕思雨道，“你现在是我的伙计，你的事情我也该关心一下。是这样的，你看你年纪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成家？” 文翊：“……” 上次慕思雨也提过一嘴，当时他拒了，她便没有再提。如今再提起，想必是有原因的。 难道…… “夫人有什么话直说。”文翊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好几次看见你进出春风楼。我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成个家，也就没有这么麻烦，对吧？” 慕思雨也不打哑谜了，直接捅破窗户纸。 文翊愣了一下，有些病白的脸上浮现了笑意。 “春风楼里有名姑娘叫杜鹃，是里面的丫鬟，最近她被老鸨逼着接客，我与她是同乡，就想尽一点绵薄之力，所以包了她。不过我与杜鹃姑娘只是老乡，绝对没有做任何越矩之事。” 慕思雨惊讶。 她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的。 不过，文翊身体本来就羸弱，最近更是像被吸干了似的，难怪她会误会。 “为她赎身要多少银子？”慕思雨问，“我借给你吧，等你赚了再还给我，免得你两边奔波，再这样奔波下去，真担心你哪天就折在里面了。” “多谢夫人。”文翊拱手。 说破了，又安排了一些事情，慕思雨心里的大石头松开了。 文翊再回来时，慕思雨特意问他有没有办好这件事情。 “杜鹃姑娘被一名经商的老板赎走了，我晚了一步。”文翊叹气。“不过听说那位老板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我想这也是好的结果。” “这么巧啊！” “是啊！或许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文翊道，“杜鹃姑娘心善，在做丫鬟的时候帮助过那位老板，现在他找回来了，想要找她报恩。” “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吧！” 文英会时，慕思雨发出去几张会员卡，如今那几位夫人都找她定制家具，最近的生意真是堆成山了。 不过还好，前段时间招收的那批伙计差不多进入状态，也能做些简单的木工，倒是减轻了不少压力。 “雨丫头……” 一名老妇拦住准备出门的慕思雨的路，叫她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慕思雨见到此人，神情冷漠：“何事？” “雨丫头，我给你拿了点鸡蛋，全是我们家鸡生的，你看……” “不用了。” 慕思雨拒绝时，紫苏挡在她的面前，拦住蒋氏的身影。 “你拿着吧，全是自己家的鸡蛋，个个都很大，可好吃了。雨丫头，我是你亲奶奶，你还能记我的仇？” 短短时日不见，蒋氏看起来苍老许多。 不过从她的打扮来看，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以蒋氏的品性，既然日子过得不错，不可能再来巴结讨好她，哪怕她现在是县令夫人。 她要是真的想讨好，陆羿刚当上县令的时候就会来找她，而不是等到现在。由此分析，蒋氏无事不登三宝殿，必然是有事情要找她，还是很麻烦的事。 “你别废工夫了。”慕思雨淡道，“我不会帮你的。” “你又不知道什么事，怎么就不帮我了？”蒋氏面露祈求，“对你来说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只需要说句话就能办好的，你就答应我吧！” “我很忙，没空。” 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老天爷啊，你干脆一道雷劈死我算了，亲孙女当了县令夫人就不管奶奶的死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老天爷，你长长眼睛吧，我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亲孙女欺负。有些人啊，当了官夫人就不认穷亲戚，不认穷奶奶……” 经过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画面。 古往今来，看热闹是大家都喜欢做的事情，没一分钟附近就围了一堆的人。 “怎么办？夫人。”紫苑问：“要不先安抚她，再想办法打发她？” “不用理她。”慕思雨直接走开。 蒋氏爬起来想追，被紫苏挡住了。 紫苏的力气大，对付两三个汉子都没有问题，更别说一个老妇。 “紫苑，你去县衙打听一下有没有慕家的人惹上了什么事。” “好的。” 马车走远，蒋氏追不上了。 她看着面前的‘梦想家居’，想进去又被人拦住了。 风筝等人见识过蒋氏的无耻，当然不可能让她进去。 四周的人见好戏没有上场，一个个发出不屑的声音，各自散开。 蒋氏紧紧地抓着竹篮，嘴里喃喃自语：“一定有办法的！那女人不可能没有软肋。” 另一边，紫苑很快打听到消息，向慕思雨汇报。 “慕正易真的娶了那个青楼女子？”慕思雨惊讶。 “是的。他原本与另一家说好了亲事，可是他把那青楼女子带回去后，原先的那家是要退亲的。那家的兄长是个爆脾气，狠狠揍了他一顿。本来事情到了这里也就没事了，可是慕正易怀恨在心，居然让人污那位姑娘的清白。不过被及时发现了，那位姑娘没事。只是这样一来，那位兄长就报案了。” “高衙役带人去抓的，直接关进了大牢，连审都没有审，在搜查到各种证据之后，老爷直接判了他五年大牢。” “该！”慕思雨唾弃。“这样还敢来求情，谁给她的脸？” 第311章 想你孙子？那你去陪他 从外面传来说话声，听那声音是陆芷云和陆少羽在说话。 慕思雨疑惑：“少羽怎么回来了？” 陆芷云和陆少羽手拉手走进来。 虽是双胞胎，但是两个孩子已经有很大的区别。 陆少羽毕竟是男孩，身高有优势，再加上他的模样越来越像他爹。再看陆芷云，那丫头也像爹，但是甜美可爱，像个精致的小仙女。 “娘，哥说奶奶刚才去找他和舅舅了。”陆芷云坐在慕思雨的大腿上，抱着她的脖子。 “她没对你们做什么吧？”慕思雨问陆少羽。 陆少羽摇摇头：“她先是讨好我们，再是哭惨，说自己有多么不得已，多么的后悔，见我们不理她，她就威胁我们，恐吓我们。不过我和舅舅根本不怕她，她越闹，我们叫来夫子他们，直接把她赶出去就行了。” “只怕她在你们那里吃了瘪，接下来就是找你们最好欺负的外祖母。不知道朱叔会不会送她回来，要是送的话倒不用担心，要是不送……” “朱爷爷会送的吧！”陆少羽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找人去看看最好。” ‘同镀医馆’开业三天，所有的诊治免费，只收药钱。今日的病人特别多，天黑了才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我做了点吃的，要是不嫌弃的话，童大姐就留下来一起吃吧！”刀三娘招呼童氏。 童氏皱了皱眉，冷淡地说道：“不用了，我回家了。” 朱大夫收拾完手里的东西，对童氏说道：“别急，我送你回去。” “你忙了一天，中午随便吃了几口，应该早就饿了。你还是把童大姐留下来一起吃了饭再回去吧！到时候我让唐靖送童大姐。你这么累，就别送了。” 朱大夫淡道：“唐靖娘，今天谢谢你帮忙了。不过天色太晚了，你和唐靖吃了饭就早些回去吧！唐靖要是真心想当学徒，以后就一个人过来。你就忙你自己的，我这里就不用你帮忙了。毕竟男女有别，传出去不好听。” 刀三娘笑道：“朱大夫，你跟我客气什么？什么男女有别，咱们又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小姑娘和小少年，谁还能说我们什么？我就是来帮忙干活的。” “不用了，我这里会请别人来做。”朱大夫拒绝。 “你请别人也是请，还不如请我。唐靖在你这里做学徒，我肯定给你干好的。”刀三娘再说，“童大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说的是我。”童氏憋着一口气，脑门一热，想说的话冲口而出。“这里有我帮忙就行了，你们家唐靖在这里做学徒，你要是再在这里干活，那样不方便。” 朱大夫惊喜地看着童氏。 这是童氏第一次向他迈一步。 虽然她什么也不做他也会拒绝刀三娘，让刀三娘断了念头。可是童氏愿意主动走这一步，给了他更大的动力和希望。 童氏说完便后悔了，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上赶着找男人。 刀三娘见两人这样，哪有不明白的？ 事实上，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甘心。 这童大嫂闷不吭声的，像个锯了嘴的葫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再看朱大夫，他对她倒是热情，但是这热脸碰上了冷屁股，没讨到什么好。 还以为她有机会呢，没想到这锯了嘴的葫芦没有想象中的呆，还知道主动争取。 “你们不吃了？” “不吃了，你们母子吃吧！走的时候把门关一下。”朱大夫道。 童氏见朱大夫这样护着自己，又有些过意不去。 “要不，吃了再走吧？” 朱大夫淡笑：“你不是想吃城东那家的面条吗？今天正好有空，从那里又顺路，就去吃了吧！” 唐靖看他们离开，对刀三娘说道：“娘，师父对你没意思，要不你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傻儿子，他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当初你爹也看不上我，还不是经不起我缠？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唐靖一副无语的样子。 “我看师父对这位童婶挺在意的。” “她有我会讨男人欢心？” “她女婿是县令，你呢？” 童氏与朱大夫在城东那家面馆吃面条。 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出来吃东西。 童氏有些拘束，朱大夫也没有表现的那样自然。 “好啊，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妇，居然在这里勾搭野男人。”蒋氏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出来。 童氏听见蒋氏的声音本能的打颤。 朱大夫的反应很快，挡在童氏的面前。 “你做什么？” 蒋氏恶狠狠地瞪着童氏：“不要脸的娼妇，难怪当初要离开我儿子，原来是早就有野男人了。你这贱骨头，信不信我告诉所有人你有多贱？” “蒋大娘，你不要胡搅蛮缠。先不说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就算我们真在一起，那也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忘记了，当初她被你打成重伤，快要死了，你不仅不愿意花银子给她治伤，还让你儿子休了她，连同你的亲孙子都不要了。你这么恶毒，有什么资格管她的事情？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氏不想跟他们扯这些陈年旧事，因为占不到便宜。她在这里跟了童氏一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大闹，当然得抓紧时间弄得人尽皆知。 “大伙儿来评评理啊，这贱妇本是我的儿媳妇，嫌弃我儿子赚不到银子，想着法儿的离了我儿子，原来是外面有人了！我可怜的儿子啊，自从没了媳妇，整天以泪洗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们评评理啊，这个没良心的贱妇，她真是好狠的心啊！” “你胡说，我没有。”童氏气道，“我不知道你找我做什么，你这么污蔑我又有什么目的，总之我不会再任你摆布了。” “吵什么吵？”陆大牛带着几个手下匆匆赶过来。 他是听命慕思雨的安排赶过来救场的。 “蒋氏，你在这里大哭大闹不就是为了见你的宝贝孙子嘛！行，我们成全你，带你去见她。”陆大牛手一挥：“带走！” 蒋氏惊骇：“你们做什么？别过来……” 她想跑，但是刚才她坐在地上撒泼，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被衙役架住动弹不得。 第312章 东窗事发了 “没事吧？”朱大夫问。 童氏轻轻地摇头。 然而见着蒋氏，她灵魂深处的畏惧并不是时间长了就能抹掉的，哪怕她已经极力让自己坚强起来。 朱大夫把童氏送回家。 他见童氏进屋了，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见了慕思雨。 慕思雨得知这件事情，感谢了朱大夫。 “朱叔，那位刀三娘是怎么回事？你和我娘就这样算了？” 朱大夫有些尴尬。 “怎么能算了？我跟刀三娘没有任何关系。她儿子不错，我看重他的天赋。不过之前并不知道她这么难缠，要是知道就不收他儿子了。”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今天和她说得很清楚，想必她也不会再纠缠了吧！” “我瞧着那位刀三娘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除非你和我娘成亲，否则这朵桃花怕是避不开。” “我也想，但是你娘……其实我明白，你娘是担心你弟弟无法接受。”朱大夫说道，“我想找你弟弟说清楚，但是你娘不允，这件事情便拖着了。” 慕思雨也知道童氏的性格，明白她的顾虑很多。 事实上，如果她不是现代的灵魂，也会有这么多顾虑的。 她能理解，但是见童氏这样委屈自己，还是有些心疼她。 “朱叔，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我这个亲姐姐找他谈谈。”慕思雨说道，“涵弟就算刚开始接受不了，慢慢的也能理解的。你和我娘都不年轻了，要是再不为自己考虑，这辈子只剩下遗憾，何苦呢？” 她那个渣爹都找到第二春了，童氏凭什么不行？ 说起慕大山，这男人还真是牛啊，才多长时间，居然找到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不过，这也跟他现在有工作，能养家糊口有关吧！ 朱大夫走后，慕思雨让紫苑去打听一下蒋氏的情况。 没过多久，紫苑带回了消息。 “夫人，你这个奶奶怕是没得救了。”紫苑给慕思雨递来炭笔，站在她的身边看她画图。 慕思雨接过来，没有急着工作，问道：“说来听听，她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她咬伤了一位衙役大哥的耳朵，生生咬下了一块肉啊！”紫苑道，“听说把她和其他杀人犯关在一起的，她那把年纪了，怕是要吓掉半条命。” 慕思雨一点儿也不同情她。 那老太婆嚣张了大半辈子，临老了，终于有人收拾她了。 不过，她也是悲惨。 瞧她这么在意慕正易和慕东元，结果这两个人都不让她省心。或许真如人们常说的，越是疼爱的孩子越是讨债的，她再精明也得栽在里面。 陆羿回来时，已是丑时。 房间里的烛光还是亮着的。 慕思雨趴在桌前睡着，面前是没有画好的图。 陆羿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沉静的睡颜。 本来他是不想打扰她的，可是不管多晚回来，他都要来房间外看一看，要是蜡烛熄灭了，他便去隔壁休息，要是蜡烛没有熄灭，他便进来找她。 不过，像今天这么晚的还是很少的，一般再忙也会在子时回来。 陆羿把她抱起来，往大床走去。 慕思雨被惊醒，迷糊地看着他：“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陆羿语带责备。“以后别等我，我要是没回来就早些睡，你这样让我很心疼。” “我又不是特意等你的，今天是画着画着睡着了。”慕思雨才不承认。 陆羿当然不相信她的话。 她的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看破了。不过她非要这样说，他也不戳破。 只是以后要是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一定要早些回来陪她。他可不想她熬坏了身体。 “对了，你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夜宵。”慕思雨坐起来。 “不用了，快睡下。” “那你自己去盛，就在那边的小炉子上。”慕思雨道，“现在天气热了，一个小炉子足够用了。” 陆羿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有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有口小锅。 他打开锅盖，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煲了一天的汤，清热下火的。现在天气热了，又好久没有下过雨，大家都挺浮躁的。本来我想做点冰镇的，但是想着你这段时间劳累，连吃都没有吃好，就别弄冰的给你了，先给你补补身体。” “我的夫人做什么都是最好吃的。” “现在这小嘴真甜，以前可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好听的。”慕思雨抱着自己做的抱枕。“对了，我奶奶那里怎么样？你打算关她多久？” “她啊，没有三五年怕是出不来。”陆羿淡道，“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什么？”慕思雨问。 “她偷盗东西，而且不止一次。”陆羿说道，“说起来她的运气挺好。之前她偷东西，偷的都是有钱人，对这些有钱人来说掉点东西很正常，也就没有当回事。可是今日把她抓进大牢之后，她在挣扎之中，一支玉簪子从她怀里掉下来。那玉簪子是一位夫人丢失的，今天正好来报了案，说那簪子是她夫君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要是丢了别的还好说，这件东西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然后就东窗事发了？”慕思雨惊叹，“她承认了？” “承认了。”陆羿优雅地喝着汤。“刚开始不承认，随便吓几句就承认了。今天太晚，明天一早我就会派人回村里搜查她家。” “以前只知道她无耻，没想到还胆大。难怪她家里一下子变得这么有钱，特别是慕正易，居然拿出一千两银子给那个小娥赎身。”慕思雨说道，“你说她突然变得这么有钱，家里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怀疑她吗？慕东元也好，慕正易也罢，还有她新娶的那三房媳妇，个个都是极聪明的人。” “对他们有利，为什么要戳破窗户纸呢？反正他们有钱用就行了。”陆羿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老太太最终毁在最在意的人手里。” “如果证明蒋氏最近的银子都是偷来的，她会有什么惩罚？”慕思雨问。 “那就要看她的家人舍不舍得为她交罚金，要是能交，判个三年五年就行了。要是交不出那笔银子，应该要判十年以上。”陆羿喝完最后一口汤。 第313章 慕家乱套了 啪啪啪！沉重的拍门声惊醒了慕家的人。 现在天刚亮，别的村民已经下地干活了，但是慕家的人一个比一个懒，竟没有一个人起床做事。 拍门声响起时，那几个人还在互相推脱。 “正易家的，你去开门。”唐氏敲了敲墙壁，朝隔壁喊道。 躺在床上的娇媚妇人撇撇嘴，没有理会。 敲门声还在继续。 杜小娥这边没有响动，唐氏骂骂咧咧地起床。 “别人娶儿媳妇，咱们家也娶儿媳妇。别人家的儿媳妇把公婆伺候得像什么似的，咱们家的儿媳妇整天只知道勾男人，连顿饭都不会做。” “行了，一大早的烦不烦？”慕大海不耐烦地吼道。 “只知道吼我！我看你们这群男人都一个鬼样子，被那狐狸精勾住了！” 慕思娇哄着身侧的女儿。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听见隔壁的吵闹声，她装作听不见，眼神冷漠无比。 蒋小彤打着呵欠，在看见旁边的慕东元时，没了睡意，慢慢地下了床。 “外面吵成这样，你还睡得着。”蒋小彤讽刺慕东元。 慕东元闭着眼睛不说话。 唐氏顶着鸡窝头打开门：“谁……啊，你们干什么？” 门外站着十几个官差打扮的人。 唐氏把门打开，那些人便闯了进来，不理唐氏直接朝里面冲。 “你们是谁呀？孩他爹，慕东元，你们快出来啊！”唐氏尖锐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不仅吓着了里面的几个男人，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慕家众人匆匆赶出来。 他们有的还在穿衣服，有的弯腰穿鞋子，一个个狼狈不堪。 杜小娥和蒋小彤向来不和，现在来了不速之客，难得贴这么近。 “你们做什么？” 慕家众人拦住他们。 为首的衙役不是高衙役，也不是陆大牛和陆二牛，而是他们不认识的百里华。 百里华拿出一块令牌，那是官府搜查时使用的，就算他们没有见过，也见过上面的官纹。 “蒋氏偷盗，我等奉大人之命前来搜查慕府，查出赃物。”百里华冷冰冰地说道。 “偷……盗！”唐氏愣住了。 “你们要是妨碍我们办案，那就一起抓去大牢。” 慕家众人看着官差腰间的刀，哪敢拦着？ “婆婆偷盗？”唐氏看着慕大海。 慕大海不说话。 “你哑巴了！”唐氏推着慕大海。“婆婆怎么可能偷盗？” 蒋小彤嗤了一声：“难怪她有用不完的银子，原来是偷的。呸，这样也敢来我家提亲，简直丢死人了。我不管，我要回家。” “你回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回家，你娘家人能要你？再说了，你姓蒋，跟那老婆子最亲的就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埋怨？”唐氏骂道。 “我是被骗来的，怎么不能回去？本来嫁个废物就糟心，现在还惹上案子，我凭什么要在这里受苦？”蒋小彤说道。 “行了。”慕大海大叫一声，“这个时候你们还吵什么？” 村长闻讯赶过来。 此时衙役们搜出来不少来历不明的东西。 蒋氏非常聪明。 从这些东西就可以看出来，她偷了东西不会马上卖出去或者当出去，而是要等一段时间，等风头没有那么紧的时候再出手，这样才更安全。 看来这人行盗的时间不短了，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各位官爷，到底怎么回事啊？”村长问。 百里华见到村长，知道不是慕家人，语气温和了些。 “蒋氏昨日咬伤官差，在撕扯中掉下一支金簪。那簪子是一位夫人遗失的，夫人当天就报了案，如今正好人赃并获。蒋氏已经招了，这段时间她以偷盗为生。现在我们要把那些赃物带回去。” “这老婆子怎么这么糊涂？”村长气急败坏。“咱们村的名声都被她弄臭了。以后谁还敢嫁女儿到咱们村，谁敢娶咱们村里的女娃？” 村民们本来乐得看戏，听了村长的话，一个个脸色大变。 “不对啊，官爷，你们大人是陆羿，陆羿是我们侄女婿啊！”慕大海讨好地赔笑：“咱们是一家人，不用闹成这样吧？” 百里华冷着脸说道：“大人说了，他的夫人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他和你们更没有关系，不要乱攀亲戚。要是敢胡说八道，那就罪加一等。” “我不说，我不胡说。”慕大海连忙闭嘴，后退几步。 村民们在外面议论纷纷。 “陆羿当了县令，真是威风啊！” “嘘！现在要叫陆大人。陆大人的名讳是咱们能叫的吗？”旁边的男人训斥不懂规矩的女人。 蒋氏的那些东西被搜走了。 官差们没有逗留，很快离开。 村民们愤怒地看着慕大海这家子。 “我说你们家最近像是捡了宝藏似的，原来是这么发达的。呸，发这种财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一名老妇恶狠狠地骂道。 “村长，蒋老太婆惹这么大的祸，咱们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以后别的村民见到咱们，只会把咱们当成小偷看待。村长，现在怎么办啊？” “不会的。”村长说道，“咱们村还出了县令。这是咱们村的荣耀。” “真是的，陆家兄弟为咱们村争光，现在谁不说咱们村的风水好，偏偏出了那么一颗老鼠屎。” “只怕不止一颗。蒋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哪有那么灵活的身手？不知道别的什么人有没有参与其中。” 慕家众人被村里的人讽刺挖苦，心里一肚子火。可是刚经历一场恐吓，现在他们不敢再得罪村民，要不然连这个村子都呆不下去了。 家里的东西被搜走了，但是这房子是实实在在的啊！只要有房子在，至少有个住的地方。至于别的，只有另想办法了。 “好了，咱们走吧！”村长现在越看慕家的人越头痛，越厌恶。 其他人听了村长的话，往外面走去。 村长在门口停下来，回头对慕大海说道：“虽然我实在不喜欢你们家那老婆子，但是有句话还是得说。她犯了这样的事，只怕要受苦了。你身为她的儿子，还是抽个时间去看看她，给她送点东西，让她在牢里过得好点。” 第314章 这个家不能呆了 “孩子爹，现在怎么办？”唐氏问慕大海。 慕大海满脸不耐烦：“什么怎么办？” “咱们儿子怎么办？”唐氏道，“昨天婆婆说进城想办法救儿子，我还以为她真有办法，没想到连她自己都被抓进去了。她一大把年纪了，也没几年好活的，咱们用不着管她，但是咱们儿子呢？咱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蒋小彤收拾好包袱走出来。 “你去哪儿？”慕大海问她。 “回娘家，你们这鬼地方我不能呆了。”蒋小彤厌恶地说道，“守活寡也就罢了，连脸面都快没了，再留下来就是傻的。” 慕东元恶狠狠地说道：“你说什么？” 蒋小彤被他阴毒的眼神吓着了，不过想到自己不用再呆在这种鬼地方，更不用受他的气，硬着脖子说道：“我说错了？成亲这么久，你当过男人吗？” 慕东元扑过去，一把掐住蒋小彤的脖子。 “啊……”蒋小彤尖叫。 “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慕东元面目狰狞，恶毒地咒骂着蒋小彤。 慕大海连忙去拦：“快放开她，你想惹上命案吗？快松手！” 慕东元看着蒋小彤的脸色越来越青，手里的力气越来越重。 砰！慕大海拿起旁边的棍子敲向慕东元的脑袋。 慕东元脑袋吃痛，手里一松，蒋小彤这才喘过气来。 “咳咳……”蒋小彤跪在地上咳嗽。“疯了……疯了……” 慕东元阴冷地看着慕大海：“你为了这个贱人，居然打你的亲弟弟。不要忘了，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就算我不用，也轮不到你用。” “胡说八道什么？”慕大海瞪着慕东元。 “你当我是死的吗？那日你们在灶房做了什么，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要不是大嫂突然回来，你是不是想在那里洞房啊？” 慕大海眼神躲闪，面色有些不自在。 蒋小彤暗叫不妙，抓起包袱就想跑。 这时候，唐氏尖叫一声，扑过去压在蒋小彤的身上，对着她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着。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男人不行，居然敢勾引大伯。不要脸的贱人！我打死你……” 慕东元阴冷地看着这几个人。 瞧瞧，这些恶心的嘴脸，这就是他的家人。 当初他还是王公子的书童时，他们对他可不是这样冷漠无情的。如今他废了，也没了银子，他们便变成这副模样。 慕思娇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 她不能呆下去了。 这样的家早晚会毁了她。 不，已经毁了。 她必须为自己打算。 唐氏气急败坏，打得蒋小彤鬼哭狼嚎。 打累了，她停下来，站起来对着蒋小彤一阵猛踢。 “贱人！” 慕大海心虚，不敢求情。在唐氏恶狠狠地看过来的时候，他捂着脑袋：“哎哟，我头好痛，肯定是刚才那些人推了我一把，撞到头了，我去休息一下。” “老娘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敢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来，老娘和你同归于尽。” “疯婆子，发什么疯？”慕大海心虚地躲进房间。 杜小娥看向慕思娇：“你有几分姿色，要不要跟我去春风楼？” 慕思娇皱眉。 杜小娥捏着手帕，娇滴滴地笑道：“你虽没有进春风楼，但是你做的那些事情与春风楼的姑娘有什么区别？” “我哥对你这么好……”慕思娇冷笑，“要不是为了你，也不会变成这样，现在他生死未卜，你就想着回那种地方吗？” “我让他这样做了吗？”杜小娥一脸轻蔑。“没有银子还学人家有钱的公子爷进青楼，还敢向本姑娘画大饼，要不是他后来真的拿出那么多银子为我赎身，你以为我会跟他？本来看他这么好骗，对我也算死心塌地，以为可以过几年好日子。不曾想，惹来一身腥。与其过苦日子，还不如回春风楼迎来送往。” “还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慕思娇冷笑。 “我是婊子，你是什么？你比婊子还不如。”杜小娥在慕思娇的耳边说道，“瞧着吧，你哥废了，你奶回不来了，你们这一大家子都是吸血蛆。你觉得接下来你爹娘会怎么安顿你这个还算有几分姿色的女儿？” 慕思娇捏了捏拳头。 她不会任他们摆布了。 慕家的事情成为了村里众人的谈姿。提起慕家众人，一个个语气不屑。哪怕以前与蒋氏一丘之貉的几个妇人，现在也是能避多远避多远。 虽然慕家众人可恶又可怜，但是大家还是很想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 慕家小辈的男丁只有慕正易，现在慕正易要在牢里度过几年，那慕大海和唐氏以后怎么办？ 姚氏从菜地里回去，村民们见她挑着这么多新鲜的蔬菜，问她是不是要办什么酒席。 “办什么酒席啊？咱们家又没有什么大喜事。”姚氏说道，“我打算送到县衙去，给少羽娘匀些尝尝。家里的菜太多了，自己吃不完。” “姚大嫂，你和少羽娘还有走动呢？” “当然了，少羽娘对我们家向来很照顾的。我们家大柱在城里找了个活儿，那还是少羽娘介绍过去的。” “你们家大柱没去她店里干活呢？按我说，少羽娘不仅是县令夫人，自己手里还有那么大的店，她要是真的对你们好，应该把大柱安排在自己店里啊！” “店是你家开的，你说送就送？少羽娘这样做当然是有她的想法。你要是有她的脑子，还会只知道在家里给孙子擦屁股？”姚氏怼道。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啊！” “我不知好歹？我要是不知好歹，那就上了你的当了。你见不得我们两家关系好是不是？我要是你啊，好好管自己家的事情，不要只知道眼红别人。” 被怼的妇人挑着水走了，嘴里嘀嘀咕咕的，反正没有好话。 姚氏也不跟她再做纠缠，继续忙自己的。 不过其他村民算是看出来了，难怪人家慕思雨对姚氏诸多关照，就凭姚氏这感恩的品性，要是他们遇见这样的人，也愿意与她深交。 第315章 外祖母上门 姚氏挑了两棵菜，使唤陆美琴给黄家人送过去。 陆美琴刚换上新发绳，正想去黄安宁和黄安静面前炫耀一番，便高兴地去了。 没过多久，陆美琴回来了。 “娘，胡姨家里有客人。”陆美琴说道，“听安宁和安静叫她外祖母。安宁和安静的外祖母，那是不是就是小云儿的外祖母啊？” 姚氏正在洗菜，打算洗干净了晾干，明天一早送到县衙交给慕思雨。 听了陆美琴的话，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歪头想了想：“安宁和安静的外祖母，那就是你胡姨的娘。你胡姨的娘，那就是你童婶的后娘。” “后娘啊，那就不是外祖母了呗！”陆美琴拍了拍胸口。“还好，那个大娘看上去挺凶的，不是小云儿的外祖母就好。” “后娘也是娘，你见村里的李军，他娘就是后娘，你看他被后娘治得死死的。”姚氏说道，“真是奇怪，她来做什么？好多年没有来咱们村了。” “我送了两棵菜过去，本来高高兴兴的，见到他们家有客人就走了。我看安宁和安静都吓坏了，好像很怕那个外祖母。” “别人家的事情，咱们也管不着。算了，你过来帮我洗菜，明天送到县衙，给你羿嫂送去。” “县衙啊，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去县衙送菜，里面的官差对咱们还客客气气的。羿哥当了县令真好，连咱们都有底气了。” “诶，千万不要这样想，慕家那边就是例子。只要犯了罪，别说咱们一个村的，就算是亲娘也不会有好下场。”姚氏说道。 黄家。黄安宁端来热气腾腾的糖鸡蛋，双手捧给宋氏。 宋氏看了一眼，嫌弃地说道：“怎么才两个？” 黄安宁不敢说话，放下后便后退几步。 胡茉莉晾好衣服，开始收拾院子里的东西。 从房间里传出咳嗽声，断断续续的，仿佛在隐忍着，然而他越是这样隐忍着，那声音反而更加让人难受。 “那个病殃子还没死呢？”宋氏嫌弃。 “娘！”胡茉莉生气地说道，“那是我男人，你的女婿，怎么能这样说？” “我说错什么了？他活着不是拖累你？要是死了，你还能找个……” “娘！”胡茉莉气愤地扔下手里的扫帚。“如果你是来看我的，我很谢谢你，现在你吃了东西就走吧，趁着天还没有黑，路还好走，再晚点就不好走了。” “你赶我走？”宋氏气得扔掉手里的筷子。“我是你亲娘，你这个不孝女，几年不见了，居然赶亲娘走！” “几年不见了，娘一来就骂自己的女婿，难道就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以前性格像包子似的，怎么捏你都不敢顶嘴，现在翅膀硬了，敢顶嘴了。”宋氏朝黄安宁和黄安静吼道，“没看见我筷子掉了吗？不知道去给我拿一双干净的？” “我去。”黄安宁跑向厨房。 胡茉莉深吸一口气，放低声音说道：“娘，你直说来意吧！” 这么多年没见了，要是真关心她这个女儿，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 她能找到陆家村，说明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情况，可是从始至终，她没有表现一丁点心疼她的样子。 作为长辈，这么多年没有见着自己的外孙女了，连块饼都没有，更让人心寒。 她不是想得到她什么，只是想看见她的真心。 可是啊，她还是太天真了。 明知道她是什么人，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我问你，听说你姐那个女婿是现在的县令，是不是真的？” 宋氏咬着鸡蛋，含糊不清地说道。 胡茉莉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头：“是。” 宋氏猛地站起来，激动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 “谁当县令有什么关系？”胡茉莉说道，“我们都是小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跟你没有关系，那你现在住的房子是谁的？你怎么不老实呆在黄家，带着你病殃子男人和两个女儿跑到陆家村生活？还不是沾了你姐的光。” “娘，你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吗？我是你的亲女儿，你就不关心我吗？” “你是我女儿，我当然关心你，你不是好好的吗？”宋氏不耐烦。“哎呀，没想到你姐那个没用的东西还生了这么能干的女儿，主要是这个女儿真会嫁。” 胡茉莉冷笑，不搭话了。 “你明天带我去见你姐。” 这不是征询意见，而是命令。 “不去。” “你敢不去！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帮不了我什么，连给我带个路都不行？” “我姐困难的时候你没有帮过她，现在你也别去吵她。”难得她苦尽甘来了。 “你把能占的便宜都占了，当然不想我去分一杯羹。”宋氏说道，“我生的继宗可是她的亲弟弟，难道她不该帮她的亲弟弟？” “就算县令是外甥女婿，我姐也作不了主。你找她没用。”胡茉莉道。 “那是他丈母娘，他敢不听？”宋氏不以为意。“我不管，明天你敢不带我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黄承峰的咳嗽声更密集了。 胡茉莉见宋氏软硬不吃，顾不得再说什么，进去照顾黄承峰吃药。 “最近吃了朱大夫开的药，不是好些了吗？今天怎么咳成这样？” “天气变热了，我觉得透不过气，就有些难受。”黄承峰说道。 “谁把窗子关这么严实的？” 胡茉莉见着关闭的窗户，走过去打开。 “别开了，娘在家里，她听见我咳嗽又会不高兴的。我没事，能忍一下。” “朱大夫说了，你的病情好生养着会好起来的，但是必须保证空气畅通。”胡茉莉说道，“她好好的，有什么好顾忌她的？她要是听不惯，大可以走就是了。” “你呀你，我知道你对岳母有气，但是她毕竟是你娘，你别说气话了。” “她来这里是为了我们吗？分明是听说了外甥女婿的事情，想来占便宜的。”胡茉莉说道，“刚才你听见了吧？她让我带她进城找姐姐。” “以岳母的性格，你要是不答应，她会想办法让你答应。你这样，明天你就……” 第316章 那就去大牢里呆着吧 翌日清早。宋氏见胡茉莉装了几个素饼，嫌弃道：“你带饼做什么？我们去找你姐，她还能不给我们吃的？” “姐也不容易。”胡茉莉说道，“你忘了以前是怎么嫌弃她是赔钱货的？要是我的话，根本不好意思见她。” “我骂了又怎么了？我是她娘，她敢对我不孝？”宋氏撇嘴，刻薄地说道，“我还要说你呢，你看你生两个赔钱货，以后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 黄安宁不服气地反驳：“我们会对爹娘好的。” “对，我们会好好照顾爹娘的。”黄安静跟着点头。 “你们说了不算，以后嫁出去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们的男人不让你们回来，你们敢回吗？”宋氏说道，“早上吃什么？” 胡茉莉淡道：“野菜粥。” “野菜……”宋氏伸手抓起一个大饼。“成亲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把日子越过越差，真是没用。幸好我还生了继宗，指望你的话，这辈子就完了。” 黄安宁和黄安静用不高兴的眼神看着宋氏。 宋氏瞪着两人：“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安宁，安静，你们去看看鸡窝里有没有鸡蛋。” “知道了，娘。”两姐妹走开。 胡茉莉进了里屋。 她给黄承峰交代了几句，把中午的饭菜放在他的床边，以防他没下床的力气。 “记得我说的吗？”黄承峰问。 “知道了。”胡茉莉道，“我办好就回来。” 宋氏听说他们要走路去城里，大声囔囔：“我一大把年纪了，你让我走去城里？你这个不孝女，是不是想累死老娘？” “你不是从童家村来到陆家村吗？” “那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从童家村到陆家村要走两个时辰，从陆家村走到城里也要两个时辰，同样是两个时辰，怎么就不能走了？”胡茉莉道，“娘，我家里穷，买不起马车，租不起牛车，你要么走去城里，要么咱们就不去了。反正我家也没有钱，在乡下自给自足就行了，用不着进城。” “行，走就走。”宋氏气得不行，但是却发现几年不见，胡茉莉这个臭丫头没把她这个娘放在眼里了。 黄安宁和黄安静也跟着他们进城。 几个时辰之后，他们交了入城税，进了城。 “好久没进城了，城里真是热闹啊！童春妮那贱骨头在城里过好日子，一点儿也不顾及我们老两口和她的亲弟弟，真是白眼狼，没良心的赔钱货。” 胡茉莉看向黄安宁和黄安静。 两个丫头混在人群中走了。 宋氏发了一顿牢骚，回头没看见黄安宁和黄安静，问道：“那两个小赔钱货呢？” “家里没米面了，我让他们去买些米面，到时候在城门口汇合。”胡茉莉说道，“家里离不得人，我把你送到大姐那里就得走。” 宋氏撇嘴，无情地说道：“那走吧！” 胡茉莉带着宋氏往县衙走去。 当他们停在县衙门口时，宋氏看着威严的官府，腿肚子有些软。 “你大姐在这里？”宋氏问。 “嗯，她在帮她女儿做事。”胡茉莉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等一下，你把我带进去。” “我没来过官府，这里的人不认识我。”胡茉莉说道。 “那他们也不认识我啊！” “你不是大姐的娘吗？你就说明自己的身份……” 胡茉莉说完，转身离开。 “等一下……”宋氏拽住胡茉莉，拖着她往县衙门口走去。 她好不容易找来了，肯定不可能就这样回去。然而她一个人又不敢去，当然得把胡茉莉拖过去壮胆，这样也有点底气。 胡茉莉挣脱不了，只有跟着宋氏走。 别看宋氏年纪大了，力气一点儿也不小。 “你们干什么？”守门的官差拦住她们。 宋氏朝胡茉莉使眼色，示意她说话。 胡茉莉怎么可能说，又不是她要来的。 宋氏见胡茉莉不配合，狠狠地掐了她一下，对那两个官差谄媚地说道：“两位小哥，我来找你们县令夫人的娘，我是她娘，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我是你们县令夫人的外祖母。” “哪来的疯婆子？”官差不耐烦地说道，“每天都有一堆认亲戚的，有人说是我们夫人的娘，有人说是我们夫人的爹，连冒充夫人外祖母都有十几个人了。快走快走，再不走就直接关进大牢，让你去吃牢饭。” “我真是你们夫人的外祖母。”宋氏一听，急了。“别人都是冒充的，我不是。这是我另一个女儿。不信你问她，她是你们夫人的姨母。” “走不走？不走就不要怪我们了。” “我真是……” “行了，把她抓进大牢。” 两个官差押住了宋氏。 “把这个也带上，一起抓走。” 连胡茉莉也被一起带走了。 “我真是……唔唔……” 宋氏和胡茉莉被官差押走了。 慕思雨带着黄氏姐妹走出来。 “表姐，我娘她……” “放心，只是装个样子，不会伤害你娘的。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你那个外祖母怀疑，要不然等事情过了，她会怪你娘的。”慕思雨说道，“我交代过，等他们进了大牢就找个理由把他们分开，那宋氏当然得吃点苦头了，你娘我会安排在你姨母那里，你们姐妹就先回家照顾你爹，过几天你娘再回来。” “我们听表姐的。”黄安宁说道，“表姐，我觉得自己好坏。刚才看外祖母被抓走，我居然觉得很解气。” “这不算坏，我也觉得解气。”慕思雨说道，“这是人之常情。” “真的吗？” “虽然我没有与这位外祖母接触过，但是从我娘平时的描述就能分析出她是什么样的人。明明自己是女人，但是看不起女人，视女儿为赔钱货的老太婆，平时对你们肯定不算好，甚至总是用言语来伤害你们。她用言语攻击你们，就是拿一把无形的刀在割你们的心脏，这也是犯罪。” “表姐说的我们都信。表姐说了，我们不爱自己，那就没有人爱我们。我们活在这世上不比别人卑贱。” 第317章 牢里惊魂 官差把宋氏扔进大牢里，用铁链把门锁起来。 宋氏拍着铁栏，朝外面喊道：“我真是你们县令夫人的外祖母！你们不相信，只管把我带过去找他们……” 几个官差理都不理她，只管忙自己的事情。 “现在这世道，真是什么骗子都有。真要是我们夫人的外祖母，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出现过？我们夫人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外祖母，她老人家只怕早就仙逝，不在这世上了。” 宋氏脸色难看。 童家村离陆家村有些远，童家村的地势也比较偏僻，进出城并不方便。那里的村民大多都在不远的集市补给所需的东西，很少来沪北城。特别是新加了入城税之后，进城的百姓更少了，以至于这都一个月了，她才得知新任县令居然是童春妮的女婿。 “我女儿呢？你们把她带去哪里了？”宋氏没有见着胡茉莉。 “当然是审问。既然敢行骗，那就要承受后果。” 官差的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鞭打声在大牢里格外的响亮。大牢里的回音不错，那鞭子的破空声清清楚楚地传入宋氏的耳内。 “啊……”伴随着鞭打声的还有惨叫声，听那声音是女人的声音，有点像胡茉莉的。 宋氏吓坏了。 怎么说打就打？ 就算不相信他们，那也应该让他们见见县令夫人，确定了他们是骗子再惩罚啊！哪有直接就对他们用刑的？ "老大，这样不好吧？就算是骗子，也应该问县令夫人才是。”一名官差说道。 “最近骗子越来越多，我们夫人每天要见十几个骗子，弄得心情都不好了。昨天夫人交代了，再有人说是她的亲戚，不用问她，直接打一顿就是。” 要是有熟悉慕思雨的人，这番说词肯定骗不了他。可是宋氏并不了解慕思雨，对官差交谈的内容信以为真，整个人被吓傻了。 鞭打声持续了许久，惨叫声倒是很快没了，但是这样让宋氏更害怕了。 “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找县令夫人了……我不认亲戚了。”宋氏拍着铁栏。“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以后不敢了。” 隔着一面墙，胡茉莉和慕思雨站在那里看着宋氏狼狈的样子，一人是漠然的，另一人心情复杂。 “心疼了？姨母要是心疼了，我现在就可以放她走。”慕思雨淡道。 胡茉莉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以前我和姐姐认为强大得不可撼动的高山原来没有想象中的厉害，或许当时我们稍微强硬一点，哪怕一点点，也不会过成这样。不过姐姐是有福气的，有你这么出色的女儿，还有那么出色的儿子，她的苦日子到头了。” “你的两个女儿也不错。”慕思雨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她们打算一下？” “我是个没本事的，她们跟着我这个没本事的娘受苦了。”胡茉莉轻叹。 “前不久我们举办了文英会，在文英会上我做了几道不错的糕点，很受那些夫人的喜欢。要是安宁和安静沉得住气，愿意学的话，我可以教给她们。” “这……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那是你的手艺，她们怎么能占你的便宜？” “我教她们手艺，付这笔开店的资金，等事成之后，她们姐妹经营店铺，我们三七分。我三，你们七。”慕思雨说道，“这样就不算占便宜了。” 胡茉莉知道这样还是占了便宜。 她有银子，有手艺，有人脉，只要她一句话，上赶着求她合作的不知道有多少。然而她愿意把这个机会给安宁安静姐妹，那就是想提拔她们的意思。 “思雨，姨母谢谢你。”胡茉莉说道，“你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们全家人都不会忘记的。以后只要你一句话，但凡我们能做的，绝不二话。” “我不会和姨母客气的。” “思雨，再关她几天吧，现在放她出去，她很快就会掉了伤疤忘了疼。” “只要你不心疼，我是无所谓。她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她是我亲娘，我对她也狠不下心。可是我知道她的性格，如果不压制住她，以她的贪婪，以后你们的麻烦会更多。你们是官没错，但是你们是好人，好人是很容易被别人抓住把柄被动的。”胡茉莉说道，“孩子爹昨天叮嘱我说带她来找你，让安宁安静提前找你支会一声，剩下的就是配合你的行动。” “姨父不愧是读书人，脑子就是好使。”慕思雨淡笑，“今日这件事情的确做得好。要是你带她去见我娘，我娘除了自己委屈，也做不了什么。” “要是你娘知道了……” “现在这个家是我和我弟做主，我娘再包子，也知道谁对她是最好的。宋氏已经威胁不到她了。不过还是要防她心软的毛病，所以不让她知道为好。” 慕思雨安排一个官差把胡茉莉送到童氏那里，让她跟童氏住几天。 她经过蒋氏的牢房时，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苍老妇人，在铁栏外停了下来。 “你偷窃的数目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只怕不是关你几年就能完事的，你有什么话想说的，我可以帮你转达。”慕思雨说道。 “你会有这么好心？”蒋氏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好久没有喝过水。 “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好心，不过是看你可怜，就当是做善事了。”慕思雨说道，“你在牢里不知道家里的情况，我就好人做到底，给你说说你的那些宝贝子孙在做什么吧！你家里的东西被抄收之后，你花大价钱娶回来的三儿媳妇在咒骂你的宝贝儿子‘不是男人’后回娘家了。你孙子用一千两赎身回去的那个杜小娥，重新回到春风楼，继续过着迎来送往的生活。” “你的大儿子和大儿媳还在想办法救慕正易，但是慕正易犯的案子比你的更严重，怕是要流放发配了。你倒是可以跟他做个伴，到时候让你们一起啊！” “还有你的宝贝孙女慕思娇，她把孩子扔在家里，不管她的死活，自己跑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大家发现的时候你们家已经乱成一团。” 这些是今天刚发生的事情。 姚氏赶着牛车先进城一步，把家里种的菜给她送来，顺便唠了几句嗑。 第318章 蒋氏跪下来求她 蒋氏浑身颤抖，苍老的脸上流淌着泪水。 她爬过来，抓着铁栏，祈求地看着慕思雨：“雨丫头，你救救我吧，救救易儿，求求你了。” “你犯了这样的案子，我救不了你。”慕思雨冷漠地说道。 “你男人是县令，判什么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雨丫头，我是你亲奶奶啊，你救救我吧！是，我以前对你不好。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我做你的奴才，只要你救我一条命，救你堂哥一条命，我什么都听你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是例外？”慕思雨看着蒋氏，慢悠悠地说道，“没有人能救你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蒋氏看慕思雨铁了心不救自己，对着她的背影咆哮：“慕思雨，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你会倒霉的。你男人当了官，你以为他还会看得上你一个乡野村妇？到时候他想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你连给他当个丫鬟都不配。” “你这个不孝的贱人，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这辈子夫离子散，你生的那两个孽种也不会有好下场……” 高衙役讪讪地看着旁边的陆羿。 本来他们是来审另一个案子的罪犯，碰巧遇见了慕思雨。陆羿的身上还有血迹，担心吓着她，带着他们藏在了暗处，不曾想见着这一幕。 那姓蒋的老妇人真是活腻了，到了这个地步还敢口出污言，果真是蠢货不怕死。 “既然她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那就别说话了。”陆羿淡淡地看着负责看管大牢的衙差。“流放路上太艰苦，她要是闭嘴，说不定还能活到流放之地。” “是，是。”衙差应道。 陆羿朝外面走去。 衙差拉着高衙役，压低声音说道：“高兄，大人说的‘别说话’……” “你当了十几年的刑差，还要我教你怎么让一个人‘别说话’？大人说的‘别说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妇人刻薄，你可得把事情办好了。” 慕思雨接下来几天都没有怎么出过县衙。 唐氏和慕大海为了慕正易这个宝贝儿子，肯定还会来找她求情。她懒得与他们纠缠，干脆避而不见，等慕正易和蒋氏流放的日子定下来。 “夫人，唐氏和慕大海居然找上了老爷，你猜怎么着？老爷没有见着，先被打了十个大棍，现在两人被扔出了门外。”紫苏兴奋地说道。 紫苑插着从花园里剪下来的花枝，柔声说道：“这两人还真是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明显没有转圜的余地，干嘛还自讨苦吃？” “他们不是蠢，而是不甘心。到了这个年纪，儿子没了，女儿没了，什么依仗都没了，他们以后怎么办？”慕思雨说道。 童氏和胡茉莉在陆园过了几天安乐的日子。 胡茉莉没有瞒着童氏，说了宋氏找她的事情。 童氏有过担忧，但是最后还是决定听从慕思雨的安排。 她不懂得怎么处理，那就交给懂得处理的人。这段时间她也想明白了，她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但是听话还是能做到的。 “明天就是流放蒋氏和慕正易的日子。” 夜晚，陆羿搂着慕思雨说道。 “那我明天要去看看。”慕思雨说道，“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从我们的世界消失，从此耳根子清净了，再也不用和他们纠缠。” “好，我陪你。” “你不是忙吗？” “这点时间还是能腾出来的。” 慕思雨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他在身边，那种安心的感觉就没有消失过。 翌日。蒋氏和慕正易被押出来。 两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从老远便能闻到臭味，四周的百姓像是沾上瘟疫似的远远避开，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这对祖孙。 “那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能犯什么事？” “她能犯的事情大了。偷窃知道吧？那老太婆是惯偷，据说偷来的东西换得的银子不下五千两。” “这么多？” 唐氏和慕大海在人群中看着慕正易。 蒋氏怎么样，他们一点儿也不关心。 可是慕正易是他们的儿子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想要逼死他们两口子。 “陆羿！陆羿！”慕大海看见陆羿和慕思雨，脚下踉跄地冲出来。 虽然过了这么多天了，但是那十个大棍留在他们身上的伤没有那么快痊愈。 听说今天要押他们去流放的地方，慕大海和唐氏拖着残破的身体赶了过来。 蒋氏见到慕大海，激动地‘啊啊’叫着。 慕大海僵住了。 他脸上的愤恨就这样僵在脸上。 他本来是想找陆羿算账的，往他的方向跑了一段，也就离蒋氏近了。在蒋氏张嘴‘啊啊’的时候，他看见了她嘴里空荡荡的，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后背发凉，脚心发冷。 陆羿冷漠地看着慕大海。 高衙役冷笑：“大人的名字是你能叫的？看来你还没有吸取教训。来人，把他押下去，再加十个大板。” 两个衙役把慕大海押住了。 慕大海挣扎着，但是本来就受了伤，怎么可能是常年抓罪犯的两个衙役的对手？ 唐氏吓坏了，不敢再乱来。 可是，看着慕正易憔悴的样子，唐氏的心里像是被扎了无数刀似的。 “你这个傻孩子……傻孩子……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一出事，她就回青楼继续做妓女了。以后爹娘怎么办啊？” 慕正易的眼里一片空洞。 听了唐氏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段时间他在大牢里想了许多，他后悔了，为了那么一个女子毁了自己的人生，悔不当初。 可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他没有别的路可走。 童氏和慕正涵也来了。 看着蒋氏狼狈的样子，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对他们来说，蒋氏曾经是不可撼动的大山。可是直到今日他们才明白，蒋氏从来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强大，而是因为他们太弱小了，所以才显得她强大。 两人被衙差押走了，前往流放之地。 其他人各自散了。 第319章 见到便宜外祖父 “春妮。”一个老汉叫住准备离开的童氏。 童氏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看过来：“爹？” 她有些迟疑。 记忆中的爹没有这么老。 可是这模样，肯定是他的。 童氏拘束起来。 “你怎么来了？” 老汉偻着背，慢慢地走近：“春妮啊，你有没有见着你娘？” “娘？”童氏抿嘴。 旁边的慕正涵说道：“不曾见到。” “这是涵小子吧？这么多年不见，长这么高了。”童立扬沙哑地说道，“你们真的没有见着老婆子？” “你是谁？”慕正涵冷漠地看着童立扬。 童立扬皱了皱眉：“我是你外祖父啊！” “外祖父？”慕正涵看向童氏，“娘，他是我外祖父？可是我长这么大，没有见过他吧？” 童立扬有些尴尬，但是他一个乡下汉子也没有这么面皮薄，很快便摆足长辈的架子。 “我们童家村离陆家村有点远，大家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几年没见过也是正常的。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来看过你呢！” 童氏垂眸。 是啊！慕正涵出生的时候他的确来过，却不是专程来看她，而是听说她替慕家生了个小子，以为她腰板硬了，找她‘借’银子的。 可想而知，蒋氏怎么可能给银子？那次不欢而散，他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走之前把她臭骂了一顿，一点儿也不顾及她刚生完孩子还没有出月子，把她骂得大哭，他倒是拍屁股走人，不再过问她的事情。 “我没有见过她。”童氏硬了心肠。“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你忙什么忙？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你爹，你就不管了？你娘是去找你的，怎么可能没有见着？”童立扬拦住她的路。 “我娘说没有见过，就是没有见过。大家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别人问起你们来，我都说已经仙逝了，就算从对面走过去也认不出来，有什么奇怪的？” “你！你这是在咒我们啊？”童立扬怒道。 “难道不是吗？你们这么多年没有来过，还不能让我这样认为了？”慕正涵冷笑，“别说我娘为什么不去找你们，我娘去过，是你们说她没用，让她不要回去丢人现眼，害你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没有面子。” 童氏红了眼眶。 童立扬面色僵硬。 “怎么了？”陆少羽走过来。 别看陆少羽小，但是那气魄，还有那一身锦衣华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童立扬第一次见陆少羽。 对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乡下人出身的童立扬有种本能的敬畏。 “少羽，没事。”慕正涵不想这些麻烦事儿影响陆少羽。 陆少羽打量着童立扬，回头对慕正涵说道：“那走吧！我娘叫你们吃饭。” “等一下，他们还不能走。我还有事情找他们。”童立扬跟过来。 慕思雨见陆少羽他们还没有过来，让紫苏过去催一下。 紫苏回来说他们被一个老汉缠住了，那个老汉自称是童氏的爹。 慕思雨让紫苏把人带过来。 这么多天了，宋氏应该老实了许多，一直把她扔在大牢里也不好，浪费官府的粮食，所以差不多该收网了。 童立扬跟在紫苏身后走着。 陆少羽和慕正涵等人没有跟过来。 童立扬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见这里如此气派，到处都是穿着官服的官差，整个人拘束得不行。 紫苏一身上好的绸缎，经过教养嬷嬷训练的她再不是当初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乡下丫头，摆出架子的时候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给慕思雨丢脸。 “这边请。”紫苏做了个请的动作。 “姑娘，到底是谁要见我啊？”童立扬有些紧张。 “你进去就知道了。”紫苏淡淡地说道，“进去吧，不要让我们夫人久等。我们夫人忙着呢，没工夫浪费时间。” “是是……”童立扬讨好地应道，走了进去。 慕思雨坐在上位，一身珠光宝气的打扮，再化着精致的妆容，与那些官家太太没有什么区别。 紫苏见到慕思雨这么隆重的打扮，差点被逗笑了。 她低着头站在旁边。 本来是忍笑的样子，但是落在童立扬的眼里就是规矩大，连丫头见了自己的主人都不敢出声。 “夫人，你是……”童立扬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夫人是县令夫人。”紫苑说道。 “啊？”童立扬愣愣地看着她。“那……那你是……” 慕思雨淡淡地看向他的方向：“我是什么？” “他们说我女儿的女婿当了县令，你要是县令夫人，那就是我的外孙女啊！”童立扬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外祖父？”慕思雨挑眉。“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那是因为……” “行了，听说你在找人，正好我问了手下的人，他们说最近一大堆冒充是我亲戚的，那些人全部被抓进大牢了。”慕思雨说道，“紫苏，你让衙差们把人送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是。” 童立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所以说，宋氏根本没有见着童春妮，更没有见着这个外孙女，而是直接被送进了大牢？ 那她在大牢里岂不是呆了好几天了？ 童立扬不敢直视这个外孙女。 她太威严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没过多久，十几个人被衙差们押了过来。 在人群中，胡茉莉的身影非常明显。 慕思雨看了她一眼，胡茉莉朝她眨眨眼睛。 慕思雨看见胡茉莉的打扮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为了装得更像些，好好的一件衣服被抹得全身都是灰，最可笑的是她今天穿的这件衣裙根本不是那天和宋氏进城穿的那件。 宋氏灰头土脸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她抬了抬眼皮，在看见童立扬的时候大喜，朝着他跑过去：“老头子……” “肃静。”衙差拔出刀。 宋氏的脚步停下来，僵硬地站在那里。 “夫人，这些人就是冒充夫人亲戚的。”衙差恭敬地说道。 宋氏看向坐在上方、像戏本里官夫人打扮的慕思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她看起来是那么威严，仿佛多看一眼便很危险，吓得她不敢说什么。 第320章 我没你们这样的亲戚 慕思雨的视线停留在宋氏的身上。 宋氏察觉她的打量，强扯了一个笑容：“雨丫头是吧？” 哗啦！衙役的刀架在了宋氏的脖子上。 宋氏吓得哆嗦。 “做……做什么？” 童立扬连忙求饶：“夫人恕罪，我这老婆子没有见过世面，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衙役冷笑：“夫人的名讳是你们能叫的？” “是是是，我错了。”宋氏颤抖，“夫人，夫人，你或许没有见过我们，但是我是你娘的娘，也就是你的外祖母。这是你外祖父啊！” 慕思雨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两人。 “你没见过我们，那总见过你姨母吧？”宋氏指着胡茉莉。“这是你姨母，你问问她我们是不是你的外祖母和外祖父。” 慕思雨喝了一口茶，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淡道：“外祖父，外祖母？” “是啊，我们就是啊！”宋氏谄媚地看着她，“我们家里穷，好多年没有见过你们了，你不记得也正常的。可是我和你外祖父经常念叨你们母子几人，特别是你，你小时候长得可爱极了，我和你外祖父特别的喜欢你。” 慕思雨似笑非笑：“哦？你们这么喜欢我！那我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你是……你是……”宋氏看向童立扬。 童立扬表情僵硬。 他怎么可能知道慕思雨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他连童氏什么时候生的都不记得了。 宋氏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 慕思雨一脸不耐烦：“行了，别多费口舌了。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之前我们穷，你们这些所谓的亲戚十来年见不到一次。现在我男人当了县令，你们就想来认亲了。不好意思，我可不傻，更没有这么大度。你们在这里听好了，我不承认你们这样的亲戚。要是再来打扰我和我娘，那就不是坐牢这么简单的。” “夫人，你身边也要用信得过的人。你看你舅舅，怎么的也是你亲舅舅，那是向着你的。你有什么跑腿的活儿都可以交给他来做。” “你们愿意让他卖身为奴？”慕思雨打断她的话。“如果你们舍得的话，我也是可以给他这个机会的。” “奴？”宋氏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想吐不敢吐，又不敢发火。 “县衙从来不缺可用的人。要说忠心不二，当然是家生的奴才最可信。奴的命运掌控在主人的手里，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 童立扬扯了扯宋氏的衣袖：“你疯了。” 宋氏当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当什么奴才，见慕思雨软硬不吃，他们什么好处都讨不到，心里不甘心。 “夫人，这些全是冒牌货，怎么处置他们？”衙役问。 “我最讨厌这种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人了。既然他们这么不老实，那就让他们在大牢里呆上三四年，让他们在里面吃够牢饭。” “夫人饶命啊！” “夫人，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其他人跪地求饶。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犯人们’的哀嚎求饶声。 宋氏和童立扬被吓着了。 特别是宋氏，她在大牢里呆了几天，这段时间没有睡一天好觉，每到半夜就有人惨叫，还有衙役对犯人用刑，整个大牢里回荡了犯人的惨叫声。 那种鬼地方她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夫人，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我和你外祖父就是想看看你，现在看着了，我们也放心了。要不，让我们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呢！”宋氏说道。 “想回去了？”慕思雨淡问。 “想，特别的想。”宋氏使着苦肉计。“你舅舅的儿子还小，平时都是我照顾的。我走了几天，也不知道那孩子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天可怜的哦！” “既然是个误会，当然不可能再让你们在大牢里呆着，你们想走就走，没有人拦着。”慕思雨说道，“不过，我最后提醒你们一句，我娘那里不想有人打扰。” “我们不打扰。”宋氏再不甘心，也只有认了。 民不敢与官斗，在权势面前，她的那些花招一点儿用都没有。但凡她敢哭闹撒泼，她一句话就能让她在大牢里呆着出不来。 “送他们出去。”慕思雨说道。 宋氏抓住童立扬，压低声音说道：“扶我一把啊！” 童立扬连忙扶着宋氏走了。 两人走时，也顾不得胡茉莉在里面。 慕思雨对除了胡茉莉的其他‘犯人’说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 “不委屈，不委屈。”其中一个‘犯人’说道，“夫人给了我们那么高的工钱，我们啥也没做，就在牢里睡了几天，都有点不好意思。” “井衙役，你带他们下去领工钱。” 这些‘犯人’都是官府的仆人，平时做些打杂的活儿，工钱不高。这次被慕思雨挑中演这么一出戏，赚得的工钱是他们以前的两个月工钱，可把他们乐坏了。 要是没有这些‘犯人’，怎么能敲山震虎？ 宋氏那人不见棺材不掉泪，得给她下点猛料，这样才能让她不敢再来打秋风。 刚对付了一个蒋氏，实在没工夫再花时间对付第二个‘蒋氏’。现在不一样了，可以用官威压人，为什么还要对他们客气？ 瞧瞧，多有用！ 其他人走后，胡茉莉擦了擦脸上的灰。 “早知道不用我多做什么，就不把自己弄成这样了，瞧这一身新衣服，就这样被糟蹋了。”胡茉莉心疼地说道。 “也不是白弄。”慕思雨说道，“你出现的话更真实点，而且只要你按我们原先说好的说，他们也察觉不了什么。” “我家穷得叮当响，他们想必不会浪费时间在我们家身上。这次算是把他们打发走了。你们也能清净一下。”胡茉莉道，“对了，你娘和朱大夫是怎么回事？我这几天和你娘呆在一起，你娘带着我去朱大夫那里帮忙。当然了，我都是遮着脸的，没人认出我来。我想说的是你娘和朱大夫之间怪怪的。” “姨母这么聪明，其实已经猜到了吧？”慕思雨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我瞧着有个叫刀三娘的妇人对朱大夫特别的热情，一日三餐都是她在操持，做事情特别麻利。” 第321章 与慕正涵谈心 慕思雨把胡茉莉送到‘同踱医馆’。 童氏果然还在那里。 慕思雨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童氏居然在学包扎之术。 说白了，就是大夫的助手。 虽然许多事情都是药童做的，但是身边多一个懂得药理的人，对病人来说是好事，对朱大夫来说也轻松许多。 慕思雨没有打扰她，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见童氏做事情细致小心，给病人包扎的时候，不仅与对方说话让对方不这么紧张，手里的动作还非常的温柔。 这样的童氏是她没有见过的。 刀三娘端着茶水过来，把茶放在朱大夫的桌上。 “朱大夫，喝点茶吧！” 朱大夫正在给病人把脉，没有理她。 刀三娘在旁边等着，直到朱大夫送走一个病人，她又笑着说道：“朱大夫，这个茶是你昨天给一名病人调配的，我试着泡了泡，你尝尝看。” 朱大夫终于看她了。 他淡淡地说道：“谢谢你，不过我不喝茶。” “这不是普通的茶，这是养身茶，昨天你就是这样给病人说的忘了吗？”刀三娘急了。 “我给病人这样说，是因为他的情况适合这样的养身茶，可是对我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但是不要再把精力花在我的身上。你只是我徒弟的娘，我这医馆的事情不该麻烦你操心。” “我愿意操心。”刀三娘还想再说，见朱大夫面露不悦，知道再说下去就令人反感了，只有作罢。 她就不相信打动不了他。 那个童氏有什么好？闷得很，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哪有她知情知趣，还懂得嘘寒问暖。时间长了，他就知道她才是适合这个医馆的女主人。 “朱叔，娘。”慕思雨带着胡茉莉现身。 “你们来了。”童氏还在给病人上药，见到他们先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找个地方坐会儿，等她忙完了再说。 刀三娘见过慕思雨，也知道她的身份。见她出现，她及时回避了。 “怎么样？”童氏走过来。 “他们走了。”慕思雨说道，“放心，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打扰你。” “我没想到这么顺利。以他们的性格，跟你那奶奶没有什么区别，居然这么容易就退缩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当年我们也有现在的地位，你觉得蒋氏敢对我们怎么样吗？说到底，我们之所以觉得敌人太难缠，是因为自己太弱小。” “慕家算是彻底完了。”朱大夫走过来，“我今天回村了一趟，你们猜怎么的？” “又发生了什么？”胡茉莉道，“他们家的人也没剩几个了。” “慕思娇不是走了吗？那小孩被她扔在了家里。唐氏和慕大海找了个人牙子，要把那小孩卖掉。村长出面了，保住了孩子。为了保住孩子，还花了五两银子。唐氏和慕大海这对简直太不是人了。那孩子不管怎么样也是他们女儿生的，居然能下这样的狠手。” “村长这样做，只怕助涨了他们贪婪的气焰。”慕思雨道。 “放心好了，五两银子也不是白给的。那孩子以后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朱大夫说道，“听村长的意思，他们打算把那孩子送给好心人收养。最好找那种没有孩子的，夫妻都是纯善之人，还要离陆家村越远越好，这样孩子才不会被慕大海和唐氏打扰。” “如此安排挺好。”慕思雨说道，“村长心地善良，好人有好报。” 慕思雨把胡茉莉送到之后，前往文昌私塾看了陆少羽和慕正涵的学习情况，顺便给他们送了不少好吃的。 现在整个文昌私塾的学生都特别喜欢慕思雨到来，因为每次她出现，当天便有很好吃的美食，那是其他地方品尝不到的。 不仅如此，慕思雨还成立了‘奖学金’项目。从今年开始，每半年考核一次，成绩优异者，以文夫子为评，不仅免了束脩，还能得到奖学金。 奖学金当然不是凭白出现的，而是慕思雨以‘梦想家居’的名目捐的。 文夫子听慕思雨说了‘奖学金’的形成，特别惊艳，马上实施这个活动。 慕思雨把慕正涵叫到后面的空旷地聊天。 “姐，你有事就直说，别用这样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挺害怕的。”慕正涵开玩笑。 “你长高了不少。”慕思雨比划着他的身高，再对照自己。“这才多久，居然比我还高半个头了。” “我是男孩子，本来就长得高，你不用自卑。” “呸，谁自卑了？”慕思雨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我问你，你觉得朱大夫怎么样？” 慕正涵歪头想了想：“朱大夫当然很好，这些年一直在帮我们，要不是因为他，我和娘早就死了。” 不是被打死就是饿死。 “那你觉得让他当咱们后爹怎么样？”慕思雨又道。 慕正涵：“……” 他沉默了。 慕思雨见他不说话，知道被她的问题弄懵了，可能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 “上次你见慕大山娶了新妇，发了好一通脾气，娘被吓着了，一直不敢告诉你她和朱大夫互相倾慕的事情。最近朱大夫的身边多了一个刀三娘，我瞧着那妇人挺难缠的，要是不早些定下来，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风浪。娘不敢说，我就来替她说。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只管告诉姐，姐能明白你的心情。” “我真的没有想过。”慕正涵抓了抓头发。“我从来没有想过娘和朱叔会有这样的感情。要是真的，我当然是支持他们的。” “支持？”慕思雨问。 “娘要是和朱叔在一起，她还会给他生孩子吗？”慕正涵不知所措。“要是生了，娘还会在意咱们吗？” “你犯什么傻？” 先不说朱大夫与童氏到了这个年纪会不会生孩子，就算生了，与慕正涵有多少关系？ 他是马上要下场考童子试的人，他的前路一片光明，应该往前看才是。 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高兴童氏找到了新的人生。要不然，她一个人多可怜啊？ 第322章 提上日程 同踱医馆。 现在天色不早了，没有什么病人。 朱大夫正在挑选药材。 童氏用一个木头人练习包扎术。 唐靖清点着存货，记录下那些缺货，准备明天去药商那里补给。 平时闹哄哄的刀三娘不在，整个医馆安静了不少。 “陆夫人怎么来了？”朱大夫见到慕思雨，开玩笑道。 在看见慕思雨身后的慕正涵时，朱大夫的笑容僵硬了些。他看了一眼童氏，果然看见童氏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涵小子是不是又长高了？”朱大夫道，“臭小子，怎么长的？” “朱叔，我一个朋友想要问诊，但是他不好意思亲自过来，所以让我帮他问几个问题。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慕正涵道。 “成，咱们去后院。” 慕思雨见童氏一直盯着慕正涵的方向，走过去安慰道：“放心，涵弟一直都很懂事。这么多年来，他是最心疼你的人。要是你能幸福，他也乐见其成。” “你给他说什么了？”童氏问。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涵弟很聪明，知道怎么做对大家都好。” 童氏坐立难安，面前的木头人被她捆成了奇奇怪怪的形状。 “木头人终究是死的，想要学经验还得从人身上学，你跟着朱叔多练习一段时间就会越来越熟练了，别这么紧张嘛！” 慕思雨看出她紧张，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是没什么用。 在这个时候，童氏满脑子都是慕正涵会不会生气，要是他生气了，她和朱大夫怎么办之类的问题。 “你别担心了，我给涵弟说了，涵弟同意你们在一起。” “真的？”童氏看着她，眼里满是急切。“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想着成一个家，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他不觉得丢人吗？” “说句不好听的，要说丢人，你以前被蒋氏磋磨的时候是最丢人的，那时候你都不怕别人看不起你，现在为什么还介意别人的眼光了？” “我……“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不想儿子看不起她。 朱大夫和慕正涵有说有笑地出来了。 看见两人这副样子，童氏面露不解：“你们说了什么？” “朱大夫说按规矩请媒婆提亲，问要不要去童家那边。我自作主张帮你拒了。刚把那对麻烦送走，这个时候不能再招惹他们，要不然甩不掉。你的性子向来不爱出风头，所以我想你们的婚礼不用大办，请平时有来往的朋友来吃个饭，一切从简就好。娘觉得怎么样？”慕正涵道。 “成亲？”童氏惊讶。 哐当！从门口传来刺耳的响声。 众人看向门口。 刀三娘站在那里，手里的盆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唐靖按住刀三娘的手臂。 他担忧地看着刀三娘，就怕后者受了刺激做什么傻事，那样连好不容易得来的活儿都保不住了。 “你们要成亲？”刀三娘红了眼眶。“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是要娶她？她哪里比得上我？” 朱大夫皱眉：“她是我倾慕之人。” “我可以给你做小。”刀三娘突发奇想。 “别，你别害我。”朱大夫紧张起来。“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眼瞧着一切顺利，你要是再这样执迷不悟，那你儿子我也不能留下了。” “娘，你别说了。” 唐靖制止刀三娘说下去。 “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 刀三娘转身跑出去。 “师父，我去看看我娘。”唐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放心，我肯定劝她不要再纠缠你。” “嗯。” “朱叔的桃花真旺。”慕正涵有些不高兴。“要是你和我娘成亲了，还有这些烂桃花给我娘添堵，那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会处理好的。”朱大夫看向童氏，“你相信我。” 童氏点点头。 她是相信他的。 以朱大夫的能力，要是他愿意的话早就成亲了，不会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他从来不是那种和女人不清不楚的人。 慕正涵这里通关了，差不多可以将两人的婚期提上日程了。 平时大家都繁忙，趁着慕思雨还没有离开沪北城，这婚事就先办了。 陈大嫂和姚氏是最先通知的。 朱大夫所有的银子都拿来开医馆了，拿不出更多的银子买房子。 医馆后面有厢房，平时朱大夫就住在那里。他收的那个徒弟唐靖是不住这里的。平时母子两人住在亲戚家。 朱大夫打算先把亲事办了，要是刀三娘还是对他纠缠不清，那徒弟也不能要了。哪怕他的天赋很好，但是因为他那个娘，收下这个徒儿并不划算。 姚氏和陈大嫂帮朱大夫出主意，到时候怎么迎亲，怎么宴请宾客。 “以我看，最低调最省事的就是回村里办喜宴。”姚氏说道，“咱们交好的大多在村里。这城里的地方不大，连个办酒席的空地都没有。另外就算有了，村里的人赶到城里也不方便，还不如回村里办，这样你家那边也能好好布置一下。” 朱大夫觉得有道理，与童氏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在村里办喜宴。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村了。 哪怕繁忙如陆羿，也抽出了两天时间回村里呆着。要是真有紧急的公文，温文崧会派人送到村里来。 小河边，村里的妇人们一边洗衣服一边交换着八卦消息。 “诶，陆大人一家子都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们谁的消息灵通些，给我们大伙儿说说呗！“ “陆轩年纪不小了，是不是回来给他找门亲事？” “那敢情好啊！要是能攀上这门亲，这辈子衣食无忧了，说不定还能当官太太。不过之前不是说陆轩不愿意成亲，非要先考功名吗？” 王氏嗤笑：“功名是那么好考的？有的人七老八十还没有考上，难不成陆轩那病殃子这辈子都不娶媳妇了？” “你小心声。”旁边的妇人不悦，“你不喜欢他们家的人，别连累我们啊！陆羿现在今非昔比，咱们可不想招惹他。” 第323章 村里的大喜事 王氏不甘心，却也知道那妇人没有说错。 蒋氏得罪了陆羿，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据蒋氏流放那天在城里的村民回来说，蒋氏的舌头都没了，一大把年纪还要被流放到穷乡僻壤的地方，这辈子是回不来了。 王氏就算再嫉恨陆家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得罪他们，那就真的是找死。 村长得知他们回来的原因，高兴地道喜。 朱大夫为这个村做了巨大的贡献，童氏的女儿女婿又是村里的活招牌，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村长对这门亲事都是乐见其成。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亲事顺利进行着。 慕思雨在人群中看着童氏拜堂，对旁边的慕正涵说道：“亲眼看着亲娘拜堂成亲是什么感觉？” “姐，你别闹。”慕正涵闷闷的。 “行了，不要不高兴。”慕思雨拍了拍慕正涵的肩膀。“相比慕大山，朱叔这个后爹可是合格多了。现在你有爹疼爱，这是好事啊，对不对？” “我没有不高兴，而是替娘感到高兴。这么多年她受累了，现在终于苦尽甘来。我决定了，以后朱叔就是我的亲爹，我会好好孝敬他的。” “这就对了。” 村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唐氏和慕大海肯定听说了。可是别人都能去巴结讨好陆羿，他们俩再巴结讨好也是自讨没趣，只有躲在房子里咒骂他们。 另一边，还有一个人望着朱大夫家的方向发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大山。 慕大山娶了牛梅，那个容貌有损的老姑娘。他因为受过重伤，养好后也没有办法做重活儿了，所以做了牛梅家的上门女婿。 牛梅背着柴火回来，见慕大山在院门口发呆，不高兴地说道：“你看什么呢？” “我想着你应该快回来了，专程在这里接你。”慕大山朝牛梅伸出手，接过她背的柴火。 牛梅的心里舒服了，对慕大山说道：“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你要儿子，我帮你生。” “好。”慕大山应道。 “今天你那个原配成亲。本来请了我们家的人，但是我考虑到你不自在就没答应。”牛梅说道，“我知道陆家人了不起，个个都有出息。不过我牛梅靠自己的能力吃饭，不用巴结他们，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得罪他们。” “嗯。”慕大山说道，“饿了吧，我做好饭菜了。” 牛梅满意极了。 她就想要个听话的丈夫，慕大山老是老了点，但是胜在听话和不嫌弃她丑，搭伙过日子也挺好的。等再过段时间生个孩子，那就完美了。 村里的喜闹维持到了晚上，直到夜深人静时，推杯换盏的声音才惭渐地消失。 慕思雨等人回到家，在村子里堆起篝火，一边做烤肉吃一边聊天赏月。 自从陆羿为官后，他们全家人好久没有这样放松地聚在一起吹着夜风赏着月，再顺便吃着香喷喷的烤肉。 第二日，陆羿一早便回城了。 慕思雨不急，带着孩子们留在村里多呆两天。 咚咚咚！咚咚咚！ 敲击声从村长家传来。 村长和村长夫人在门口看着慕思雨像是变戏法似的，把原本破烂的柜子重新粉刷了一下，再配上新木料，就这样变成了一个非常古雅的柜子。 “真是麻烦你了。”村长夫人端来茶水。 慕思雨擦了擦汗水，站起来看着面前的柜子。 “这柜子的木料非常稀有，是婶子的陪嫁吧？”慕思雨说道，“从陪嫁来看，婶子以前的家境不错，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好的好东西做陪嫁。” 村长笑呵呵地说道：“真是瞒不过你的眼睛。当初你婶子家里富足，大可以再找个条件更好的男人，可是她偏看上了我。” 村长夫人呸了村长一声，红着脸说道：“老不羞的，临老还来埋汰我。要不是你整天往我家门前过，每次过的时候还放一朵花在那里，我能注意你？” “村长，你这么浪漫的呢？”慕思雨惊叹。 “嘿嘿……”村长傻笑，“你不知道，你婶子年轻的时候可是咱们这里的一朵花。” “我相信。”慕思雨笑道，“柜子好了，还有别的需要修吗？” “不用了，快来喝口水。”村长夫人把茶水递给她。 慕思雨道谢，接过喝了一口。 “对了，我派人打听了慕思娇的下落。”村长轻叹，“原本担心她想不开，找什么地方了此残生，结果是我想多了。她不仅没有求死，还去京城了。” “以后慕家的事情，你们也别管了。现在慕家只剩唐氏和慕大海两个人，就算再闹，也闹腾不出什么大动作。”慕思雨说道，“要是他们再做有辱族人的事情，大可以直接把他们赶出村。现在他们剩下的只有那房子，要是赶他们出村，只有轮落成街边的乞丐，他们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会收敛许多。” “行，听你的。” “我过段时间要去苏州城谈生意，短时间内回不来。村里的房子还得麻烦村长帮我们照看一下。”慕思雨说道。 “放心好了，现在别说咱们村，连隔壁几个村也不敢来你家捣乱。三岁孩子都知道咱们村出了县令大人，谁找死来这里触霉头？” “对了，慕思娇的那个女儿，咱们给她找到新爹娘了。”村长夫人说道，“离咱们这里有三个时辰的车程，还是有点远的。那户人家以打鱼为生，家境算不上富足，但是养个女儿绰绰有余。” 黄家。朱大夫给黄承峰把了脉，皱眉说道：“你近日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黄承峰说道：“吃了的。可能是最近染上风寒，所以身体有些虚弱。” “不，这分明就是没有好好吃药才会没有恢复到预估的状态。”朱大夫说道，“咱们现在是一家人，我也不和你客气。药你先吃着，药钱等你以后有了再给。如果为了省药钱就把药渣反反复复多熬几遍，那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反而拖累你的病情。” “我早说不行，孩子爹不听，非要省这个银子。”胡茉莉心疼地说道，“以后听姐夫的。等你的身体好了，可以去做个教书先生，就能早些还清药钱了。” 第324章 黄承峰之心 “我的身体自己知道，想要下床是难了，何必浪费这个银子？”黄承峰说道，“要是我把银子花了，撇下孩子娘和两个女儿，他们怎么过日子？” 朱大夫轻轻地摇头。 他是大夫，什么样的病人没有见过？ 自私的，无私的，自作多情的，一意孤行的，只一眼便能看穿他们的心思。 “你听我的，只要好好调理，就算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也比现在强多了。你要是把身体养好了，还能帮他们一下，这不比放弃自己容易？” 胡茉莉瞪着黄承峰：“听姐夫的，要不然我带着两个女儿马上走，再也不碍你的眼。” 喜宴结束后，慕思雨多留了两天，教胡茉莉和两个表妹做几道简单易学的糕点，以后也能有个谋生的手艺。 黄家的几个女人不算多聪明，但是凭勤奋还是把糕点做了出来。之后按原先说的，她们可以在梦想家居的门口支个摊，这样省了租金，生意也不会差。毕竟梦想家居的客源非常好，经过的又都是有钱的人，只要他们的味道做得好，就不愁没有生意。 朱大夫带着童氏回去后，刀三娘没有再来了。唐靖一心想留下来，但是朱大夫最终还是把他介绍给了另一位大夫做学徒，他再重新挑了一个新学徒。 徒弟相当于半个儿子，他想要尊师的徒弟。唐靖非常聪明，嘴巴又甜，但是因为刀三娘的原因，朱大夫不放心再用他，又不想断了他这根好苗子，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慕思雨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带着文翊和夏琨去了苏州城。 几天后，郑书玉在门口迎接她的到来。 “我总算把你盼来了。”郑书玉语带埋怨。“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沪北城找你了。咱们原本说好的时间，你推了又推，让我很难做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郑老板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慕思雨赔笑。“咱们长途跋涉的，真的太累了，要不先让我们歇歇？” “早就安排好了，走吧！我先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让你先感受一下我的热情，等会儿才能放心地摧残你。” 郑书玉的视线停留在文翊的身上。 她见过文翊，只是觉得这人太瘦弱了些。 她压低声音对慕思雨说道：“你对伙计是不是太苛刻了？怎么感觉文公子又瘦了些？” “与我无关，是他挑食。你不是说有美食吗？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说不定对他的厌食症能有作用。” “厌食症？还有这种病呢？” 慕思雨回头对文翊说道：“文公子，你要不要回家乡看看？反正我们刚来，还没有多少事情，不用那么急。” “不用了。”文翊说道，“亲人早亡，我也没有什么留恋的，回去也是徒增伤感。” 休养生息两天，第三天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郑书玉不愧是天生的商人，苏州城的分店在她的经营下，规模比总店那边还要大。要不是这边没有慕思雨坐镇，营业额绝对还能翻几倍。 慕思雨了解了苏州城分店的情况，一方面让郑书玉把她画的设计图交到忠王府，让忠王府的负责人做决定，另一方面就是培养新秀，让分店这边多几个帮手，免得把蒋忠累坏了。 分店这边除了郑书玉权利最大之外，蒋忠这个总设计师也是最受器重的。 慕思雨看了蒋忠最近设计的东西，非常有自己的想法，也算是出师了。 “夏琨？”慕思雨站在窗前，看着街边的夏琨与一个混混模样的人说话，瞧他神情严肃，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混混模样的人对他挺恭敬的。 夏琨挥了挥手。 混混走了。 夏琨仿佛察觉什么，回头看向窗口方向。 慕思雨也没有躲，与他对视着，还挥了挥手。 在慕思雨为自己的生意绞尽脑汁、劳尽劳力的时候，陆羿那边的情况不太妙。 “蒋指挥佥事在这里只手遮天，如今查出少女失踪案与他有关，大人真要查下去？”陆知谦担忧地看着陆羿。 陆羿敲击着桌面。 叮！叮！叮！ 那纤细的手指每敲击一下，混乱的思绪便慢慢地归拢起来，脑海里的迷雾散去，只留下清明。 “我要京城众官员的信息。”陆羿道，“我知道夏琨的手里有一批人，专门搜集各种情报，你出面问他们要一份，越详细越好。” “好。”陆知谦也没有推脱。 陆羿既然知道，那就是夏琨故意泄露的，要不然他想瞒着，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挖出他的底细。 陆知谦走后，陆羿从县衙的办公房出来，前往后院陆少羽的房间。 从陆少羽的房间传出陆芷云清脆的声音：“哥，你想不想娘？我想娘了。” “不想。”陆少羽淡道。 “撒谎！一晚上了，你一页都没有翻，明显没有看进去。”陆芷云戳穿陆少羽的把戏。 “不管想不想她，她都不会回来，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自讨苦吃？”陆少羽淡道，“与其浪费这个时间，还不如找点事情充实自己。你的花绣得怎么样了？不是想做一流的刺绣大师吗？要是平时不够苦练，难不成一流的刺绣大师从天上掉下来？” “你说话的语气怎么这么像爹？”陆芷云委屈。“我想娘了，娘只会笑着安慰我，不会这样说话。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她又不是出去玩，而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拼搏。”陆少羽说道，“你要是实在想她，可以给她写信，用飞鸽传给她，这样快些。” “怎么传？” “我听说夏叔给安姨留了一只鸽子，让她有什么事情可以用飞鸽传信。你写好了，请安姨帮忙就行了。” 陆羿转身离开。 指挥佥事在当朝是五品，以他现在的品阶来说，想要扳倒他的确不容易。可是…… 还是那句话！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从表面上看，这件事情对他是个难题，可是何尝不是一个机遇？如同他以前每次抓住机遇一样，没有冒险，哪有今天的他？ 第325章 这小子有野心 江府。江老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几个字，问旁边的谋士：“怎么样？” 谋士笑道：“阁老的字是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的。” “自从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连手劲都没有那么大了。”江老继续写着。“你刚才说陆羿真的准备动蒋庭之？ “从他最近做的这些事情来看，的确是有这个意思。这个陆羿胆子真不小，蒋庭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是之前那个县令，随便算计一下就行的。” “这小子有野心。”江老淡道，“有野心好啊！年轻人嘛，总得有点野性的。要是年纪轻轻便没了斗志，做个芝麻官便满于现状，那留着做什么？” 谋士称是。 “先派人盯着，看他能给我惊喜，还是让我弃了这颗棋。”江老停下笔，将写好的字揉成一团。“一副好字可得慢慢地打磨，一笔没写好都是不行的。” 从外面传来随从的声音：“表小姐，老爷正在议事。” “那我等会儿再过来给外祖父请安。”沉思君柔声说道。 “让表小姐进来。”江老说道。 准备离开的沉思君听见江老的话，端着煲好的汤走进去。 “外祖父，孙女给你煲了雪梨汤，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沉思君说道，“你最近总是咳嗽，这雪梨有滋养的功效，一定会有所帮助的。” “君儿真是孝顺。”江老慈爱地笑了笑，“坐吧，别站着了。” 谋士向沉思君行了个礼，先走了。 “外祖父，你穿得太少了，应该披上披风才是。”沉思君说着，走向不远处的架子，把披风取下来为江老披上。 “你也来了些时日了，觉得这里怎么样？”江老问道。 沉思君不明所以：“挺好的呀！这里山清水秀的，挺好玩的。” “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江老又问。 “这里的人挺热情的，倒是交了几个朋友。”沉思君道，“外祖父放心，孙女不会给你惹祸的。” “别的什么人也就罢了，陆家你倒是可以多走动走动。”江老说道，“梦想家居经营得不错，你也可以多多照顾他们的生意。” 沉思君笑了一下：“外祖父放心，我与陆家的人相处得挺好的。” “那就好。”江老点头，“以你的身份，京城里的贵公子也是随你挑的，倒是不用急着什么。等回了京城，我会给你筹谋一门好亲事。” 沉思君再傻，也听出江老的意思了。 江老让她与陆家的人多走动走动，又提出回京城给她寻门亲事，这是让她不要再纠缠陆羿，坏了他的一步好棋。 “孙女明白了。” 明白归明白，按不按他说的做，那就由不得他了。 外祖父是政客，只知道利益和利用，哪里知道情不自禁的滋味？ 她也想放弃陆羿，再挑个对自己有意的，让自己不会那么苦的，但是她就是看上陆羿的，看不上别的男人，所以…… 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的。 织女阁。范虞抓住陆芷云的小手，皱眉说道：“怎么把手伤成这样？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家里练过了？” 陆芷云心虚地低下头：“对不起，师父，我本来想练习一下的，谁知道光线太暗，不小心扎了几下。” “这是几下吗？不止十下吧！”范虞心疼地说道，“你的手伤成这样，今天别绣了，先把手养好再说。” 安钰走过来说道：“师父，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不怪你。”范虞戳着陆芷云的额头。“听说你娘离家了，是不是想你娘了？” 陆芷云拉着范虞的手掌：“师父最懂我了。” “行吧行吧，今天就算了。”范虞说道，“对了，你不是给你哥哥做了个荷包吗？趁着今天有时间，不如把荷包送了吧？” “我哥？送荷包？”陆芷云茫然。 可是，她哥天天回家，就算要送荷包，那也不用急着现在送呀！ “对，现在就去送，我陪你去。”范虞说道，“走吧！” 半个时辰之后，陆芷云看着重新打扮了一下，换了一身衣裙，又提着一篮子饭菜的范虞紧张地站在文昌书院门口却不进去，仿佛看破了一点什么。 哎！她还是孩子，为什么大人总是让她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烦恼？ “快请进。”庞婶说道，“现在还没有下课，需要你们稍等一下。” “没事，我们也不急。”范虞道。 又过了一会儿，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来。 陆芷云一眼就看见了慕正涵，朝他招手：“舅舅，舅舅！” 慕正涵朝陆芷云跑过来，一把举起她，把她提得高高的。 “小云儿怎么来了？说，你是来看舅舅的，还是来看哥哥的？” 陆少羽没好气地说道：“到底你幼稚还是我幼稚？这么幼稚的话也能说出口。” 慕正涵抓了抓脑袋：“我说少羽，你别这样严肃行不行，本来就是闹着玩的。你这样让我有种面对姐夫的紧张感。” “舅舅，我昨天晚上就说过了，我说我哥越来越像我爹了。”陆芷云说道。 “没事，咱们小云儿不像他们，小云儿又甜又乖，像你娘。” 范虞看着那单薄的身影走出来。 那人也看见了她。 范虞对陆芷云说道：“小云儿，你先陪你舅舅和你哥说话，我等会儿来找你。” “知道了，师父。” 陆芷云说完才反应过来，师父这是要去哪儿？ 她看见范虞朝文夫子走去。 “原来我师父认识你们的夫子啊！” 文禹暄柔声说道：“看来今天又有口福了。” “只是一些粗浅的手艺，比不得外面的大酒楼。”范虞说道，“你不嫌弃就好。” “谢谢。”文禹暄淡笑。 “我做了一套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的话再告诉我，我来改。” “小虞，不用了。”文禹暄轻轻地摇头，“我受之有愧，你拿回去吧！” “你现在连一身衣服都不愿意收我的了吗？”范虞苦笑。 “我收了饭菜，领了你的心意，别的不能再收了。”文禹暄接过她手里的篮子。“谢谢。” 第326章 分店出事了 苏州城。慕思雨看着左边的衣橱，再看向另一边店里放着的衣橱。 “怎么样？是不是可以以假乱真？”郑书玉在旁边说道，“我刚开始看见这件货的时候也挺惊讶的。” “除了衣橱之外，还有别的赝品吗？” “还有不少。”郑书玉说道，“听我的人说，这些赝品非常畅销，刚出便被抢光了，他加了钱才从另一个人手里抢到这个衣橱。” “谁设计的？” “蒋忠啊！” “让蒋忠把他的设计稿交给我。” 蒋忠正在后院做新品，听说要他的设计稿，亲自带过来了。 当看见一模一样的两件货时，蒋忠说道：“是哪里没有做好吗？” “这两个衣橱，你觉得哪个做得比较好？”慕思雨问。 蒋忠敲了敲橱门，又绕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不是我做的。虽然木料的颜色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不是同一种木料，咱们店里的衣橱防虫，还带有淡淡的香味，左边这个就没有。另外我们店里的货按师父说的都会在隐密的角落里刻上我们店里的统一图案，左边这个更没有了。” “你觉得这件赝品的质量怎么样？” “除了木料普通，别的还好。我感觉做这批货的人也是有真才实料的。”蒋忠如实回答。 “书玉，你的人能找到这些货，想必也能打听出是谁在打着我们的幌子招摇撞骗，这件事情要麻烦你了。”慕思雨道，“咱们得把人揪出来。” 查赝品的事情交给了郑书玉，慕思雨便没有过问了。 一是她对苏州城没有那么了解，郑书玉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有了自己的人脉，查起来方便些。 二是既然分店的事情交给郑书玉打理，她不想干涉她太多。她是为了忠王府的别院设计来的，不是为了分化郑书玉的权利、让她难做来的。 原本以为赝品的事情应该很好查才对，可是郑书玉回来对她说那些人没有再卖货了，想顺藤摸瓜却发现藤被人连根拔掉了，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下午时分，慕思雨正在查分店的账簿，听见外面有喧闹的声音，走出去查看。 迎面有什么东西朝她飞过来。 砰！紫苏挥出手臂。 打下来的居然是一个木盒。 要是这个木盒砸中她，今天怕是要破相了。 整个店铺一片混乱，而捣乱的人还在砸店里的东西。 伙计们与捣乱的人缠斗在一起。 “报官。”慕思雨吩咐紫苑。 紫苑还没有走出几步，只见官府的人将这里围起来了。 “全部带走。”为首的衙役喊道。 马上来了几个官差把慕思雨主仆围了起来。 就在准备对他们动手的时候，夏琨赶到了，手里拿着一块令牌，说道：“这是沪北城陆县令的家眷，乃官家夫人，你们想对她做什么？” “有人告梦想家居卖假货给他们。这位夫人可是梦想家居的老板？如果是，不管是不是官家女眷，那都得跟我们走一趟。”衙役说道。 “我是这里的东家，要抓就抓我。”郑书玉从外面走进来。 “这位官差大哥，这些人把店都砸了，难道没有一个说法吗？”慕思雨说道。 衙役看向那几个砸东西的地头蛇，说道：“他们砸店里的东西，是因为你们卖假货给他们，这是出于泄愤，属于私人恩怨，官府一概不管。” 慕思雨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把梦想家居的人抓走了，而那些地头蛇却一点儿没有受到影响。 地头蛇有恃无恐，还想把店里的东西搬走，不过在看见夏琨踢飞一人的时候，他们知道踢到铁板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夏大哥，先是出现赝品，在我们要查的时候却查不出消息，接着便有人告我们卖假货，而官府那些人有意偏袒，明眼人都看出来问题了。” “本地的县令实在称不上什么清官。不过这人除了溜须拍马之外，最大的特点便是胆小怕事。我手里有陆羿的令牌，或许可以找他谈谈条件。” 在夏琨去县衙疏通关系的时候，慕思雨也没有闲着，她带着两个丫头四下打听消息。 一名乞丐跟上了她。 “紫苏，给他一点铜钱吧！”慕思雨见乞丐一直跟着，便让紫苏前去给钱。 紫苏刚掏出铜钱，那乞丐笑呵呵地说道：“多谢好心的夫人。既然夫人这么好心，小的投桃报李，也给夫人说说你想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紫苑拦住乞丐的路。 紫苏拦在另一边。 乞丐笑呵呵地说道：“我是帮人传话的。” 慕思雨平静地听乞丐说完‘消息’。 听他说完，又让紫苏给了他五两银子。 “要是你的消息是真的，两天后再来找我，我会有额外的酬谢。要是还有别的消息给我，我也按价买了。”慕思雨说道。 “夫人好大方，那以后免不了要找夫人做生意了。” 几人回去后，慕思雨把乞丐的话转达给了夏琨。 听慕思雨说完，夏琨差不多知道那人是谁了。 他今日去了县衙，那人没有找到他便找到了慕思雨，这样也好，以后有什么消息倒可以直接传到慕思雨这里，倒不用再偷偷摸摸去找他了。 只是这向来聪明的陆夫人是真的没有发现乞丐有问题，还是装作不过问，她不点破，他也没必要告诉她那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情。 “夏大哥，你见了那县令，他怎么说？”慕思雨问。 “他说有人报了案，他是根据案件的情况派兵抓人的。”夏琨说道，“我们不承认那些货是假冒的，他让我们找到证据，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放人。” “这县令是被人收买了吗？查案是官府之事，他居然让我们自己找出证据。书玉在里面等不了这么久。”慕思雨说道，“看来只有赌一把了。” “你要做什么？”夏琨道，“我花了银子打点，那些官兵都是见钱眼开的，至少这几天不会有事，你别冲动行事。现在有了消息，我会找出幕后之人。” 第327章 与忠王谈条件 忠王府门口，夏琨看向慕思雨：“你真要进去？” 慕思雨轻轻地点头：“临走之前，夫君说他在帮忠王做事，忠王要是知道我的身份，必然是不会为难我的。我当然相信夫君说的话，只不过我要的不是他不为难我，而是能帮我解决现在的困境。苏州城非常大，这里有权有势的人非常多，可是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如一个疯疯癫癫的忠王，所以我要劝服他帮我。” “我陪你进去。” “不用，我自己进去。” 夏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你知道忠王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这样的人最是傲慢。若是我一个人进去，他看我一个弱质女流，真要不高兴了，想必看在陆羿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我。” 当初陆羿还没有当官，因为在忠王这里立了一功，忠王格外看重他，不惜给他夸下了不少海口，最终陆羿还是没有留下。以忠王的性格，应该把不听话的人解决才是。然而不是的，忠王喜欢猛兽，是因为喜欢驭兽的过程。陆羿在他的眼里何尝不是一个需要被驾驭的‘猛兽’，所以他舍不得伤他的性命。 忠王府的人听说了慕思雨的身份，进去通传之后，得了忠王的允许才把慕思雨带进去。 夏琨看了看忠王府的墙壁，想着从这里翻进去还不被里面的暗卫发现有几分胜算，最终还是决定相信慕思雨的能力，先在外面等半个时辰再说。 “见过王爷。”慕思雨行礼。 忠王正在摸一只小猫。 那小猫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 仔细一看哪是什么小猫，分明是一只老虎幼崽。 如果哪天忠王死了，肯定不是被刺客杀死的，因为这里建得像铜墙铁壁般，刺客根本进不来。 忠王殿下的死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猛兽吃掉的。 “你是陆羿的女人？”忠王打量着她。“找本王何事？” 慕思雨瞧忠王的年纪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他的眼神透着阴狠，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幸好她遇见的反派不是这样的，要不然根本活不过三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了。 “殿下，这是我们梦想家居提供的设计图，请过目。”慕思雨把图纸献上去。 忠王原本只是无所谓的态度，在看见图纸的时候，突然来了兴趣，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为忠王殿下建的别院。”慕思雨说道，“殿下心善，喜欢养动物，那就把殿下的别院建成一个大型的动物园。” 忠王还没有听说过这种方案，来了兴致。 这些日子以来，想要接下他们别院设计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可是这些人不敢来见他，只敢让手下的人传几页画纸，而画纸上的什么鬼东西，他也看不明白。如今再看慕思雨的这个设计图，简单易懂，而且还设计到了他的心尖上。他想要的就是这种东西，可是竟没有一个心腹能够领悟。 “行，本王给你这个机会。你的设计图上画得这么好，要是没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你就死定了。”忠王冷漠地看着慕思雨。 “可是王爷，现在我们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而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成这个任务的。” 这才是今天的主题。 只要忠王一句话，先把郑书玉他们放出来，再去查别的事情，那不是更容易吗？ 那个昏庸县令唯一怕的就是忠王，从他这里下手最快。 夏琨在外面等了好久。 他估算的半个时辰差不多了，既然现在没有出来，那他就要进去看看。 咯吱！门打开，慕思雨在管家的护送下出来。 “夫人，我们王爷答应过的事情肯定能做到，你先回去等好消息就是了。” “多谢管家。” 忠王府的门重新合上的时候，夏琨问：“他答应了？” “我的设计图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要是这样还不能让他满意，那天底下应该没有让他满意的人。”慕思雨说道，“夏大哥，那天的几个混混……” “我审过他们。”夏琨说道，“他们只是拿钱办事。那天有人给他们一大笔银子，目标就是砸了我们的店铺。” “他们没有见过人？” “当然，那人戴着帽子，把自己遮严实了。不过从那些混混的嘴里得知，那人高高的，瘦瘦的，应该是个男人。” 忠王的速度的确快。半个时辰之后，郑书玉和梦想家居的伙计们都回来了。 店里一片混乱，但是大家现在顾不得打理这些。 “你做什么了？怎么这么快就放我们回来了？”郑书玉疲惫地坐在那里。 “我找了忠王，他对我们的设计有兴趣，我趁机提出把你们放出来，因为我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大的工程。”慕思雨说道。 “你胆子真肥，居然敢去招惹忠王。我来这里这么久，只要听见忠王的名字，差不多躲得远远的，还有这里的镇民都是一样的。忠王对他们来说太可怕了，恶鬼好歹不会伤人，忠王可是能生吃人肉吸人血的。”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不管哪里的人都需要这样的人存在，因为只有他够恶，才能压得住其他行恶的人。” “你还答应忠王什么了？”郑书玉问。 “我说我会把他的别院建好了再走。”慕思雨说道，“每一寸都会精心打造。” 慕思雨与郑书玉谈论着这件事情。 夏琨押着一个人进来了。 “这是谁？”郑书玉问。 “忠王送过来的礼物，说他就是幕后的真凶。”夏琨说道，“我认得他。他就是在对面那条街卖木器的。” 忠王府。忠王懒懒地靠在那里，看着出现的白色身影，淡淡地说道：“舍得回来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不打算回来。”那白色身影说道，“你近日头疾好些了吗？” 忠王嗤笑：“你又不回来，问我这些做什么？虚情假意。” 白色身影沉默。 “外面很好玩吗？”忠王看着天空。“你都犯病了，还能强忍这么久，看来你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第328章 溪，外面很美的 清雅的白衣公子在忠王范元溪的对面坐下来。 两人年纪相仿，眉宇间有几分相似，但是又不尽然，一个清雅温和，一个阴鸷狠辣。 “溪，外面很美，出去走走吧，别与这些猛兽呆在一起了。” 范元溪呵呵地笑起来，笑声仍然很冷，像个疯魔的病人。 “这些药够你吃半年，半年后你要是再不回来，那就死在外面吧！我是不会给你收尸的。”范元溪把一个药瓶放在桌上。 白衣公子担忧地看着范元溪：“你修了一个囚笼，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这些野兽。” “别给我说教，你知道我不想听。”范元溪的眼里闪过红光。 白衣公子站起来，走到范元溪的身后：“你的人是不是没有给你按摩？我教过他们，他们怎么如此疏忽？” 范元溪放松身心，任由白衣公子站在他的身后按着。 “这世间除了你，谁碰我的头我便杀了谁，你觉得他们敢吗？”范元溪淡道，“外面有什么好，你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 “溪，我不想留有遗憾。”白衣公子的手指在范元溪的头上按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到死也没有走出自己的囚牢。” “那女人我帮了，既然你要护着她，我也不会为难她。不过要是她敢伤你分毫，我就把她扔进兽笼里，让她一点一点被蛇吃了。” 那木器老板只是嫉妒‘梦想家居’的生意好，安排了几个小混混前来捣乱，把店砸了，赝品之事与他无关。 不过，他是这行业的老人，从他嘴里倒是得到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线索。 木器老板再三告饶，保证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在赔偿了五千两银子之后，由慕思雨做主放了。 砸店之事解决了，接下来还得处理赝品之事。根据木器老板和那个乞丐得来的消息调查，在几天之后，夏琨抓到了做赝品的人。 同时，还搜到了不少赝品。 当着城里百姓的面，夏琨带着蒋忠等人把那些赝品砸了。 在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衙役们又出现了。 “奉大人之命，特意把这些招摇撞骗的人押回县衙审问。” “大人打算怎么审问？”夏琨淡道。 “当然是问罪。”衙役道，“放心好了，大人不会姑息的。” 夏琨看向慕思雨，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认了衙役们的行为。 衙役们把制造赝品的人带走了。 “接下来怎么做？”郑书玉压低声音问道。 “之前没藤，现在有藤了，当然就是顺藤摸瓜了。”慕思雨说道，“这件事情交给夏大哥处理，我们俩现在要开始负责忠王别院的事情。” “好。”郑书玉算是明白了，慕思雨身边的这位夏琨是个很神秘的人，还有些她看不透的手段。 这种事情当然交给男人来处理最合适，她再能干也是个弱女子，对那些黑暗的东西也是束手无策的。 店铺被砸，休业十天。 其实整理起来用不了十天，但是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好好规划一下，也让受了伤和惊吓的伙计可以放个小假，回家陪陪家人。 伙计是为维护店铺受伤的，每人都得到了五十两银子的看诊费和调理费。 “咳咳……”从里面传出咳嗽声。 慕思雨敲了敲门，朝里面喊道：“文翊，我可以进来吗？” 门打开，文翊站在门口，温和地说道：“夫人怎么来了？” “我听你咳嗽得厉害，正好我们在苏州城，厉大夫就在这里，不如去找厉大夫看看吧？” “不用了。”文翊笑着说道，“我这是从娘胎带来的体弱，就算吃仙丹也是没用的。这几日店里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不仅帮不上忙，还要让你费心，真是过意不去。” “幸好你当时不在，要不然以你的身子骨，只怕会有更大的麻烦。”慕思雨说道，“还是去看看吧！就算是从娘胎带来的，也可以调理嘛！” “真的不用，我之前见过厉大夫，他也是拿我的病情没辙的。”文翊说着，又开始咳嗽起来。“你来得正好，我刚画出一件新品，你看看能不能成。” 文翊真的是个很有天赋的设计师。 慕思雨带出几个徒弟，个个都算是出师了，但是在设计方面还是不够大胆，不敢推陈出新，只有文翊这个门外汉，他画出来的图总让人眼前一亮。 又过了几天，忠王的别院动工了。 慕思雨安排蒋忠跟着她轮流守着忠王别院的进度。当然了，文翊有时候也会去，而且他对忠王别院的想法非常多，每次还能得到对方的同意。 “夫人。”文翊走过来。 慕思雨打量着文翊，眼含担忧：“你怎么又瘦了？” 文翊无奈：“天生体弱，没有办法。” “你这几天吃的什么？” “伙计们吃什么，我当然吃什么。”文翊说道，“忠王对大家都挺好的，各种吃食是他们平时吃不到的。” 慕思雨说道：“你以后跟我吃吧！你身体弱，味不能重，只能清淡。可是清淡也是有讲究的，还得给你补一下。我小叔以前身体也弱，后来还不是被我补成了正常人的样子。你就算天生体弱，那也不该日惭消瘦，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夫人对谁都这样好吗？”文翊淡笑。 “也不是，看眼缘吧！”慕思雨说道，“你是我的伙计，我还是要照顾一下你的。” 慕思雨说照顾文翊，果然每次做饭都带上文翊那份。哪怕她不在忠王别院那边看着，也会派人把饭菜送过去。 “你对文翊这么好，不怕别人误会呀？”郑书玉问。 “谁会误会？文翊身体弱，又有厌食症，许多吃食对他来说就像毒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等死吧？”慕思雨说道，“文翊是聪明人，不会乱想的。” 夏琨从外面回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连着喝了三杯才开始说话：“制作赝品的幕后之人找出来了。” “谁？”郑书玉问。 “你认识。”夏琨看着郑书玉。“郑歆月。” “是她！”郑书玉沉下脸，“她的本事真不小，居然能让翟县令护着她。” “郑歆月没有这个本事，但是这女人惯会招摇，她的裙下之臣可不少。”慕思雨说道，“其中有个我们家的死对头——方卓钰。” 第329章 幕后之人竟是她 “方卓钰没有这个能力。”夏琨淡道，“翟县令胆小如鼠，一个没有功名的方卓钰不会让他冒着得罪陆羿的风险，肯定还有其他人。” 慕思雨的脑海里浮现文英会上郑歆月与沉思君姐妹相称的画面。 是她吗？ 如果是她的话，这是想让她陷在苏州城回不去啊！ 先是毁了她的事业，让她忙于应对苏州城分店的各种麻烦，接下来还有什么招？ 肯定不止这点手段。 “夏大哥，我有个怀疑的人选。”慕思雨说道，“沉思君。” “她啊！”郑书玉说道，“你和她有什么过节？” “抢男人算不算？”慕思雨淡笑。 郑书玉瞪大眼睛：“那这人太可疑了，应该重点查查她。” “她幕后有江老这个外祖父做靠山，有恃无恐的，当然敢作妖了。”慕思雨说道，“不过，如果真是她，我也不会任她拿捏。” 夏琨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小云儿给你的。” “你怎么和沪北城联系的？”慕思雨接过来。 “我留了一只鸽子给安钰，小云儿用鸽子传来的飞书。你看想回什么，写好了给我，我再传回去。” 慕思雨看了纸条，说道：“这丫头埋怨我离开太久。” “她想你了。”郑书玉羡慕地说道，“有人惦记真好。哪像我，从小没娘，有爹相当于没爹。” 夏琨继续说调查到的事情。 “从目前查到的线索来看，郑歆月从郑管事刚来苏州城便派人来从中作梗，郑管事应该有所察觉吧？” “难怪我隔三岔五的出点岔子，原来是因为她。”郑书玉说道，“要不是出了这事，我还不知道她在暗中算计我。不过我知道有人想破坏生意。” “郑歆月此时在苏州城吗？”慕思雨问。 “近日不在，不过我查过她的行踪，她差不多每隔半个月会来苏州城呆几天，苏州城也有好几家店铺是她的私产。” “私产？”郑书玉说道，“原来如此。我还在郑家的时候，郑家的许多账目便对不上。我本来想查的，但是她才是郑家的大小姐，郑老夫人又向着她，连查证的机会都没有。原来那女人真的暗中搬郑家的东西，想将郑家变成自己的私产。可是她也不想想，就算她不这样做，郑家也是她的，何必行鬼祟之事？” “你这样觉得，她未必这样觉得。你觉得郑家早晚是她的，光明正大即可，她却觉得郑家还有一帮好吃懒做之辈，全部变成自己的不是更应该吗？” 慕思雨开解了郑书玉几句，又问夏琨有没有查到哪些店铺是郑歆月的。 夏琨敢来交代，当然是查得一清二楚的。 郑书玉记下了这些店铺。 “郑歆月的那点本事，我最清楚不过。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再给她机会。”郑书玉冷笑。 慕思雨毫不怀疑郑书玉的能力。 当初郑歆月在她手里没有占过便宜，要不是郑老夫人偏心，郑家不会落到郑歆月的手里。要说难缠点的，应该是郑歆月勾引男人的本事。 沪北城。郑歆月收到了飞鸽传书，看了上面的内容，气得砸了房间里的东西。 她利用赝品跟着‘梦想家居’赚了好几个月，赚得的银子比自己做生意还要多。没想到这才几天没有过问那边，就被人连锅端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木匠师傅也落到别人手里。 “郑书玉，你还真是我的克星。”郑歆月冷冷地说道，“不过我就不相信你的运气能一直这样好。” 翌日。郑歆月前往江府拜访沉思君。 沉思君刚从江老那里出来，见到郑歆月，说道：“今日来得有些早。” “哎，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郑歆月愁眉苦脸。“咱们在苏州城的生意没了。” 沉思君正在擦拭手指，听了她的话回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咱们开的那个店铺，被陆夫人他们破坏了，以后都没有钱赚了。”郑歆月不悦地说道。 “你也太不小心了。”沉思君心疼。 郑歆月每个月给了她不少银子，让她手里宽松不少。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突然告诉她以后又得省着花，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那就不在苏州城，换别的地方，你觉得呢？” 这么一棵摇钱树，就这样没了多可惜。 郑歆月轻轻地摇头：“我要么在沪北城，要么前往苏州城，要把生意做到其他地方的话，我没有精力去打理。再者，等传到其他地方，早就过时了，也就没有什么人稀罕了。” “难道就这样算了？”沉思君想着‘梦想家居’的生意，想着那些源源不断的银子，心里疼得不行。“既然暗的不行，那就用明的。你想办法把‘梦想家居’的人挖过来。” “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郑歆月道，“一般的伙计只是打杂，没有什么本事。其他学到真本事的又签了什么几年不能离开的契书，一旦提前离开就得赔偿一大笔银子。” “赔偿银子又算什么呢？”沉思君喝着茶水，“你要把眼光放长远点。” “我是可以放长远点，那你这里呢？慕思雨走了这么久了，你和陆大人的关系好像还是没有改善。不，你连陆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呢！” 沉思君听郑歆月这样说，也不动怒。 她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郑歆月来了兴致：“莫不是有办法了？” 沉思君淡淡地说道：“本来没有办法的，但是最近……” 要不是偷听到外祖父和手下的交谈，才知道陆羿居然在以卵击石。 郑歆月笑了：“本来我与那女人没有纠葛的，谁让她数次坏我的事情，还帮郑书玉那个贱人。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对她客气了。” 沉思君淡淡地说道：“生意上的事情你看着办，当初你答应与我合作做生意，我把人脉给你了，你却告诉我生意黄了，这应该吗？最近我要离开几日，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听见好消息，郑大小姐……” 第330章 陆羿，你胆子很大嘛 蒋府。蒋章坤搂着刚纳的妾室风花雪月，心腹手下匆匆地走进来，神色焦急地看他一眼。 蒋章坤松开怀里的女人，淡道：“你先下去。” 妾室走后，手下如实汇报：“大人，咱们‘万香堂’的货都没了。” “怎么没的？”蒋章坤冷道。 “有人潜入万香堂，我们的人四处搜查，结果……” “说！” “全部死了。” 蒋章坤猛地站起来，眼神阴毒：“死了？” “守卫在那里的三十五个人全死了。”手下说道，“等属下得到消息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一片废墟，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那些女人呢？” “不见尸体，现场有脚印，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你前几天说有人在查我们，难道就没有发现是谁？” “好像是沪北城的人。” “沪北城？”蒋章坤想着曾经见过的陆羿。 他是见过陆羿的，毕竟身为指挥佥事，也是这里的地头蛇。陆羿初任县令，各地的重要官员肯定要一一拜见，那时候也来见过他。 “那个陆羿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与我作对？”蒋章坤冷笑，“本官倒要会会他。” 夜里，一支商队从山林里穿过去，往离沪北城几百公里的荣城赶去。 总共十几辆马车，每辆马车里坐着十个女子。 这些女子神情憔悴，眼神空洞，仿佛一个个行尸走肉。 “华哥，咱们已经离开蒋指挥佥事的地界，这里应该安全了，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下吧！晚上赶路也不好走，容易窜到沟里。” “行，就地休息。”百里华看了看附近的地势，说道：“不过这里应该有猛兽出入，多点几堆火，再给大家弄点吃的。” “好勒。” 众人休息时，里面的女子也出来了。 女子们没有存在感，明明一百多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不仅如此，她们仿佛受过专门的训练，连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山林里只有男人们的声音。 “明天再赶路，你们先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百里华对那些女子说道。 其中一个女子朝百里华走过来：“老爷，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百里华见那女子神色犹豫，仿佛有什么难题，点头应允。 “这边。” 女子跟着百里华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这里没人了，说……”百里华转身，‘吧’字就这样咽了下去，看着女子熟练地脱掉衣服，连忙又转回去：“你做什么？” “老爷，我愿意伺候你，求求你放我走吧！”那女子跪在地上。 百里华这才知道他们的出现并没有让那些女子安心，相反她们觉得是从狼窝跳进了虎穴里，难怪这一路上没有一点儿喜气。 “你先起来，再把衣服穿上。”百里华说道，“放心好了，我们跟那些人不一样。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只不过我们救你们的事情还不能暴露出去，所以不能放你们回家，而是把你们送到另一个安全的地方。” 两天后，陆羿刚审完一个案子，正往衙门后院走去，却见蒋章坤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拿着他刚写好的公文看着，那副神情来者不善。 “蒋大人。” “陆大人。” 蒋章坤打量着陆羿。 “今日不知是什么风，竟把蒋大人吹来了。”陆羿笑着说道，“正好我刚得了一坛五十年的佳酿，蒋大人可得赏脸才是。” “那是当然，本官可得好好和陆大人喝几杯。”蒋章坤懒懒地说道，“刚才陆大人审案，本官倒是看了一出好戏。陆大人判案如神，让本官大开眼界。” “这是分内之事，不值大人如此夸赞。” 陆羿带着蒋章坤出现在县衙时，高衙役看见了，与陆羿相视一眼。 蒋章坤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发现了什么？按理说，他们没有留下线索才是。 不过少女失踪案在沪北城境内闹得沸沸扬扬，曾经一度还派人调查了许久，如今蒋章坤怀疑他们也是正常的。 他倒也不怕他怀疑，身为沪北城的县令，蒋章坤又不是他的上锋，还没有办法直接对付他。而陆羿的上锋早与陆羿称兄道弟，还领了他的情，与他捆在一条绳上，要是蒋章坤想对他做点什么，那位知府大人还得想办法护着他，要不然这些日子的‘交好’就没有意义了。 “大人，沉小姐来了。”仆人对正在喝酒的陆羿汇报。 陆羿淡淡地说道：“你去告诉沉小姐，就说我有客人，今日不便招待她。” “诶，这位沉小姐莫不是你的红颜知己？若是如此，请她进来便是。”蒋章坤笑道，“这么紧张，难不成还担心本官抢人？” “大人说笑了，只是沉小姐是一个小姑娘，胆子小，又容易害羞，突然见着不认识的男子，我担心她不自在。”陆羿说着，朝旁边的仆人招了招手，“你去给沉小姐说……” 那仆人听了陆羿的吩咐，连忙称是。 “正是因为胆小子又容易害羞，那更应该让她出来见见世面。你总是这样护着他怎么行？”蒋章坤说道。 陆羿露出无奈的淡笑。 蒋章坤更加笃定这个‘沉小姐’是陆羿的女人。 此时他但凡了解一下陆羿的情况也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也就不会这样自以为是。 不过，他不了解陆羿，陆羿却非常了解他。 陆羿为了了解这个人，他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难不成还担心我抢了你的心上人？”蒋章坤似笑非笑。 陆羿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那请沉小姐进来吧！” “喝。”蒋章坤举起酒杯，与陆羿继续说着酒。“说起来我也有两年没有来沪北城了，在你的治理下，沪北城倒是越来越富饶了。看来你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啊！不知道陆大人有什么为官之道，与本官说说，让本官也跟着你学学。” “大人说笑，陆某只当了大半年的县令，秦大人怎么做的，陆某依葫芦画瓢，称不上什么功绩。” 沉思君穿着素净的衣裙走进来。 这身衣裙非常朴素，不像是她平时的风格。 蒋章坤看着沉思君，眼里闪过惊艳。 “美，极美。”蒋章坤喃喃地说道。 第331章 陆大人护短啊 陆羿淡道：“沉姑娘，陆某今日有客，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不如你先回去，改日陆某再登门拜访？” 沉思君看了一眼蒋章坤，面色羞赧：“思君既已来了，哪有突然离开的道理，这样也太失礼了。” “没错，既然来了就坐，咱们也不谈什么事情，不过是喝酒闲聊。”蒋章坤笑看着沉思君。 沉思君今日找陆羿，就是想用从江老那里探听到的消息接近他，让他明白自己才是对他有帮助的那个人。 听说他有客人，她本来也想离开的，但是在离开之前听说了这个客人与陆羿关系匪浅，需要好好维系关系。既然如此，她当然得留下了。 沉思君在蒋章坤与陆羿之间坐下来。 蒋章坤的视线停留在沉思君的身上。 沉思君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她总觉得这个人的眼神好奇怪。 难道是这身衣服…… 她穿这身衣服是为了陆羿。 陆羿出身平凡，要是她穿得珠光宝气的，只会把陆羿推得越来越远。既然他喜欢低调的，像慕思雨这种素净的，她也可以做到。 她就是要让陆羿明白她就算不穿华丽的衣服也比慕思雨那个黄脸婆好看一百倍。 沉思君为两人倒酒。 有了个美人在侧，蒋章坤对陆羿的关注都变少了。 他的‘货’没了，查来查去，最可疑的就是陆羿。 附近几个县官早就知道他做的事情，这么多年没有出事，陆羿一上任便出事了，难不成还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他找陆羿就是为了敲打、警告、威胁、收买，要是他聪明的话，自然知道听话了。 “沉姑娘，再喝一杯。”蒋章坤笑眯眯地摸住了沉思君的手背。 沉思君虽然有些醉意，却也发现了蒋章坤的不怀好意。 她受惊似的收回手，朝陆羿的方向倒去。 陆羿不动声色地侧了侧。 沉思君摔在了地上。 “啊……”她痛呼。 “哎呀，沉姑娘怎么摔倒了，本官扶你起来。”蒋章坤扶住了沉思君的肩膀。 沉思君浑身无力，求助似的看向陆羿。 陆羿对旁边的仆人说道：“沉姑娘醉了，送她回去。” “是。” 仆人从蒋章坤的手里接过沉思君。 陆羿淡道：“蒋大人，咱们继续喝。这酒不错，咱们得多喝几杯才是。” “当然，继续喝。”蒋章坤看着沉思君的身影远去，眼里闪过邪气。 半个时辰之后，陆羿摆摆手：“不能喝了，下官醉了。” 蒋章坤轻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点酒就不行了？ “本官也有些醉了，不知道贵府的客房在何处？” 陆羿朝外面喊了一声，让仆人带蒋章坤去休息。 蒋章坤一走，原本歪歪斜斜靠在那里的陆羿坐直了，眼里的迷醉之色消失，整个人清明无比，哪里有半点醉意？ 高衙役从外面走进来，坐在他的对面：“这么好的酒可惜了。” “断头酒一生一次，本官向来大方，倒也付得起。”陆羿冷笑。 “这个蒋章坤在京城可是有靠山的。”高衙役说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他京城的那个靠山正好是江老的死对头。他没有靠山倒也罢了，有靠山反而是他的催命符。”陆羿淡道，“收网。” “啧啧，弟妹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怕是要被吓着。”高衙役站起来，“事成之后我也要五十年的佳酿。” “管饱。”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半夜时分，一道尖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原本漆黑的府院在极短的时间内如同白昼，紧接着陆羿带着几十个人匆匆赶到传出尖叫声的方向。 砰！ 陆羿踢门而进。 “啊……放开我……不要……”女子痛哭尖叫，踢打着正在作恶的男人。 听见踢门声时，男人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兴奋了。 高衙役拔剑刺过去。 扑哧！一剑穿胸而过。 鲜血喷在狼狈不堪的沉思君脸上。 沉思君惊恐地看着赤着身体，手还在她身上作恶的男人如石头似的倒下去。 “啊！！！！”沉思君再次发出尖叫声。 房间里有二十几个男人，这些男人都看见了她被凌辱，甚至…… 陆羿就在面前。 他背对着这边，仿佛这里的一切与他没有关系似的。 蒋章坤死不瞑目，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陆羿的胆子会这么大，直接杀了一名朝廷命官。 可是从他踏入县衙的那刻开始，他的生命就在倒计时。 “送沉小姐回去。”陆羿的声音平静无波，冷漠无比。 沉思君死死地看着陆羿。 “为什么？”她对他说道，“为什么不派人盯着他？为什么让他闯入我的房间？” “你为何没有回去？”陆羿问，“我不是让仆人送你回去了？” 沉思君紧紧地抱着被子，控制着颤抖的身体。 是啊！ 他派人送她回去，但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走了，死皮赖脸的留下来，就是想与他呆在同一个府里。 她还想着明天一大早给他做早饭，让他知道自己不输给慕思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高衙役嘴角撇了撇。 好可怜的沉小姐呢！ 她就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有人在她耳边提醒她该去找陆羿表现一下？ 她为什么突然换一身衣服？难道不是有人在她耳边对她说，陆羿喜欢低调朴实的女人？ 为什么她在明知道有客人的情况下还留了下来，以一个客人的身份见另一个客人？当然是因为…… 陆羿故意的啊！ 她的每一步都在陆羿的算计之中。原因就是，她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啊！ 江老的外孙女，这个身份有时候还挺好用的，不是吗？ 陆羿这人可比想象中的可怕多了。可是怎么办，这样黑暗的大人，他觉得很有安全感呢！ 因为他护短，谁敢欺负他的人，那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沉思君要是老实点，乖乖的别作妖，陆羿就算不会回应她的爱慕，也不会把她当回事。 谁让她最近不老实，还试图去欺负远在苏州城的夫人。 她应该庆幸夫人够聪明，没有吃亏，要不然就不是轻薄未遂这点惩罚了。 第332章 下官保护不周 陆大牛从外面走进来，在陆羿的耳边说道：“这人带来的二十几个人已经全部拿下。” “看好了。” “是。” 江府。江老看着面前的尸首，又回头看向垂头不语的陆羿等人。 “是下官没有管好手下的人，请江阁老治罪。” “不怪大人，属下冲进去的时候，那贼人正要对沉小姐行事，属下平生最恨这种欺负女人的贼人，没有控制住力度，就这么一下子……” 高衙役对着虚空比划着，神情愤然。 “你没做错，不管是谁对女子做出这种恶事都该受罚，不过这位蒋指挥佥事是朝廷命官，杀死一名朝廷命官是大事，理应我这个当上峰的承担后果。” 陆羿神情恳切，再次向江老请罪。 “再者，下官没有照顾好沉小姐，让沉小姐受到惊吓，这也是其罪之一。” “大人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自己身上？明明你派人送沉小姐回去，沉小姐自作主张留下来的。之前姓蒋的来找你，沉小姐拜访，你已经派人说过自己有客人不方便见沉小姐，沉小姐执意要进来，姓蒋的又比你官大一级，也让沉小姐进来，这才有后面的事情。大人从始至终没有做错什么。” “如此说来，倒是我这个外孙女不懂事了。”江老冷冷地说道。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沉小姐受此屈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终归是在我府上造成的。下官也知道沉小姐受到伤害，是下官的错。” “就算有错也是属下的错。”高衙役跪下来。“大人，治我的罪吧，我一个粗人没什么作用，死了就死了，但是我们大人爱民如子，治理沪北城有功，不该为这种下作之人枉死。大人，如果非要治一个人的罪，那个人肯定是我。” “行了。”江老怒斥。“陆羿留下，其他人包括这东西都给我下去。” 高衙役看向陆羿。 陆羿只看他一眼，高衙役便明白什么意思。 房间里只剩下江老和陆羿。 地上还有血迹，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那死不瞑目的蒋章坤仿佛还在那里放着，整个房间阴森森的。 “说说吧，蒋章坤找你何事？” 江府别院。沉思君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接着整个人淹在水里，咕噜咕噜……水面出现不少气泡。 “小姐……”秋水在旁边急得快哭了。“你不要干傻事啊！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公子怎么办？小公子还等着你回去呢！” 哗啦！沉思君从水里钻出来。 “小弟！” 对，她不能死。 小弟还等着她回去。 沉家水浑，他的双亲已经不在，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外祖父。可是外祖父此人外慈心冷，要是对他没有利益，别说外孙，便是亲孙也会舍弃。 她是小弟唯一的依靠了。 “秋水，你今日为何劝我换身衣服？”沉思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秋水。 秋水愣了一下：“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换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不对劲。”沉思君抱着脑袋，痛苦地说道：“可是与衣服能有什么关系？是我多想了，是我太急了。” “小姐，你没有受什么伤害吧？”秋水小心翼翼地试探。 沉思君想到那个画面便反胃。 “别说了。” “难道小姐……” “没有，没有让他得逞。” “那就好。”秋水用毛巾擦拭着沉思君的身体。“小姐，事已到此，咱们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让陆大人负责。” “让他负责？”沉思君震惊，“他怎么可能负责？当时……” 那么多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他也在房间里，怎么可能会对她负责？ “又不是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对我负责？” “可是，那是在他的地盘上发生的啊！要是他好好保护小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一切都要怪他，他当然要负责。” “你觉得他是这么容易受威胁的人吗？” “小姐，如果不嫁给他，你想嫁给谁？你现在的情况，再不想点办法，老爷会把你随便嫁给一个低贱的人。” 失了清白的女子，怎么可能嫁得多好？ 沉思君也明白这个道理，听了秋水的话，她的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似的。 陆羿可能娶她吗？ 哪怕是平妻也行。 如果他愿意，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也可以和那个村姑平起平坐。 当陆羿从江老的书房出来时，他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 高衙役等人一直守在外面，见他平安出来，这才放心下来。 “怎么样？” “先回去再说。” “好。” 江老站在窗口，看着陆羿等人走远。 谋士说道：“阁老，这个陆羿诡计多端，手段极其阴狠，这次竟还害了沉小姐，难道阁老还要放任他下去？” “你知道他为何敢这样猖狂？”江老淡淡地说道，“他有把握，老夫还不能动他。这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可惜啊，野性难驯，不好控制。” “那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除了思君受了委屈外，这件事情对老夫有利无害。”江老说道，“你当这个蒋章坤是何人？他可是那老东西的钱袋子。现在钱袋子没了，那个老东西怕是要自乱阵脚一段时间。再者，陆羿交给我的证据足够让那老东西脱一层皮。” “可怜了沉小姐。” “她要是聪明，也不会着了别人的道。罢了，看在她娘的面子上，给她找个家里殷实的，把她嫁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要是陆羿对她有意也就罢了，明摆着人家对发妻一往情深，她还上赶着往上凑，这样愚蠢的外孙女不要也罢，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陆羿刚回县衙，高衙役和温文崧等心腹挤进了书房里，纷纷问着江老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你们太高估一个外孙女的地位了。”陆羿说道，“放心好了，没事的。现在麻烦的地方是蒋章坤留下的烂摊子要怎么处理。这几日我要离开沪北城，要是有紧急的事情，温兄先帮我处理，要是不急，可以放着等我回来。要是有重要的、拿不准主意的，就给我飞鸽传书。” “你要去哪里？” “我要主动出击，免得受制于人。” 第333章 风筝传来书信（三更） 苏州城。慕思雨刚回住处，连一杯热茶都没有喝上。 下人说有从沪北城传来的书信，她便放下茶杯，说道：“快拿来。” 紫苏在旁边问：“是小云儿写的还是少羽小公子写的？” “你猜。”慕思雨一边看信一边笑道。 “奴婢猜不着，紫苑你觉得呢？”紫苏问旁边的紫苑。 紫苑笑着说：“小云儿写不了这么多字，少羽小公子能写但是不会写，所以都不是。” 慕思雨脸上的笑容惭惭地消失。 紫苏和紫苑相视一眼。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紫苑问。 “这是风筝写的。”慕思雨说道，“有人在挖咱们店里的人。” “谁这么无耻？” “这种行事作风的，除了郑歆月还能有谁？”慕思雨将信纸叠起来，“我得给那边回封信，让风筝不要自乱阵脚。” 慕思雨写好书信，将书信交给紫苏，让她把这件事情交给夏琨办。 沪北城的‘梦想家居’总共有四十个伙计，学徒十二个，等她回去就要从这些学徒之中挑出几个传授技艺，到目前为止这些学徒接触的只是简单的木具。那些挑大梁的，还是只有她原先挑中的几个徒弟在做，比如说风筝和汪大春。 郑歆月想抢人，其实也无所谓。除了风筝和汪大春之外，别的学徒和伙计她都不怕损失。哪怕是风筝和汪大春被抢了，她也不担心，因为她有这个实力。 “思语。”郑书玉从外面走进来，“咱们的货源断了。” “什么货？” “前不久找秦家买了一批木料，定金都付了，今天却告诉我们说那批货沉船了，送不过来了。”郑书玉在旁边坐下来，烦躁地说道。 “还有这种事情。”慕思雨问，“除了秦家外，还有别家有这个货吗？” “紫檀木比较稀缺，秦家是这里的木料大商，他们家从事这个行业三代人了，这也是当初与他们合作的原因。咱们是给忠王办事，什么都得是最好的，量也非常大，一般的小商贾根本满足不了我们的要求。” “附近有没有其他木料商人？” “这个就没有打听过了。” “这样吧，你先打探一下秦家商船沉没的事情，我们与他们签过文契，现在他们失约了，总得给我们一个解决之道。我这里再派人打听一下有没有其他的木料大户。另一边，我用飞鸽传信，让风筝给我弄一批货过来。沪北城是咱们的地盘，找货也容易。” “好。” 从沪北城送木料过来，先是这个货量有些大，风筝筹备起来也要几天时间，再安排人送过来，起码半个月才能收到货。 这是下下策。 因此，想要早些恢复动工，最好有别的方法。 秦家商行。郑书玉再次过来时，发现店里的好几个伙计都挺面生的，看来秦家也有大变动。 “你们掌柜的在吗？” “姑娘找的是哪位掌柜？如果你要找秦掌柜，他被调派到其他地方了。现在我们的掌柜是荣掌柜。” “不管哪个掌柜，我要见他。”郑书玉说道，“你给他说，我是梦想家居的郑掌柜。” “原来是郑掌柜。我们少东家说了，如果梦想家居的掌柜来了，只管请到书房去，他在那里等您。” “那就带路吧！” 郑书玉在路上想着这位‘少东家’。看来秦家商船沉了不是意外，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动了。 少东家…… 什么样的人啊？ 没听说秦家有管理生意的小辈。 “少东家，郑掌柜来了。”伙计在外面说道。 “请进。”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伙计把门推开，请郑书玉进去。 郑书玉打量着里面的人。 里面坐着两个人，一名中年男人，穿着青色的衣袍，留着胡子，看起来非常严厉。 刚才说话的应该就是他。 另外一名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气质儒雅，未语先笑，看着非常温和。 “没想到梦想家居的掌柜竟是这样年轻的姑娘。”荣掌柜说道，“这位是我们秦氏商行的少东家。姑娘的来意我们差不多知道，请坐下说话吧！” “多谢。”郑书玉坐下来，“少东家，我直言直语，也不和你兜圈子。这次的事情打算怎么处理？我们还等着这批货用。” “原本这批货运过来就不容易，你们急着用，再重新给你们调配的话，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有个提议，说出来给郑掌柜做个参考。”秦文涵温和地说道，“我们秦家在这行业做了多年，也有自己的门路。我认识几家同行，他们的货都是精品，只不过量不大，只凭一家是凑不出这个数字的，所以只有一家挨一家的谈，看能凑多少出来。” “在苏州城吗？” 秦文涵摇头。 “所以，我得跟你去别的地方谈生意？”郑书玉迟疑。 秦文涵说道：“如果郑掌柜事务繁忙，我可以一个人去。只不过有几户手里有比较稀缺的木材，平时可是见不着的，要是郑掌柜亲自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我需要回去跟我们东家商量一下。” “可以，要是有结果了，直接派人来传个信就行了。” 商量出了对策，郑书玉不再逗留，从秦氏商行离开。 荣掌柜说道：“少东家，千万别小瞧了‘梦想家居’，虽然管事的是两个女子，但是其中一个，也就是他们店里的东家是沪北城的县令夫人。” “荣叔，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都以诚相待。这次是我们秦家的内讧害得他们不能及时补货，我说什么也得给他们想办法补上。”秦文涵说道，“再者他们这次的货是用在忠王别院的，要是出了差池，别说他们会被忠王怪罪，咱们秦家也会受到牵连。” “少东家说得极是。”荣掌柜说道，“那舅老爷那里……” “舅舅这么多年吃得够多了，现在我回来了，我也不要他吐出来，毕竟舅甥一场，只是以后就让他好好养老吧！”秦文涵淡淡地说道。 第334章 别院的风波 郑书玉给慕思雨说了秦家那边的解决方案。 “这位少东家可信吗？” 慕思雨躺在软榻上敷面膜，旁边躺着同款姿势的郑书玉。 “我也是第一次与他打交道，之前合作过的人被换了。因此，我对他也没有多少了解。” “你毕竟是个女子，与一名陌生男子出行有些不安全，要不还是让蒋忠与他同行吧？”慕思雨说道，“他也是行内人，辨得清好坏。” “他是辨得清，但是那嘴像是挂了秤砣似的，让他说句话像要对他用刑，要是派他跟过去，生意不一定谈得成。” “那你是想去了？” “我瞧那位少东家眼神清明，气质正派，不像是坏人。当然了，我肯定会派人打听一下他的。要是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便跟他走一趟吧！”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请夏大哥安排两个好手保护你。” 郑书玉那里很快便启程了。 慕思雨还在等风筝的消息。 附近能买的木料差不多都买了，甚至她还亲自去各个山脉寻找有没有合适的木头，大不了自己加工，倒是暂时解决了危机，但是要是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其他的木料，还是会出现原材料短缺的情况，大大影响了别院的施工进度。 其实这么大的工程，除了梦想家居的人负责设计装修这个区域，还有大量的匠人负责建造。 慕思雨每日出现在别院，免不了会引起闲言碎语，只是她身边随时有夏琨保护，没有不开眼的敢找她的麻烦。 “文翊公子受伤了。” 一名伙计匆匆找到正在与匠师商量换砖的慕思雨。 “怎么回事？”慕思雨一边问一边跟着伙计前去。 那匠师是这些匠人的领头人，整个别院的房屋建造都是他负责的。 他在这行干了几十年，手里有几百个泥瓦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这次接下了忠王别院的大工程，不料事事都要与一名家具师傅商量，这让他非常的不爽。然而再不爽，他也非常清楚必须得配合，因为这样才能建造出让忠王满意的别院。如若不然，忠王一怒，浮尸不说千里，十里百里是有可能的。 “文翊公子说铺在花园的鹅卵石换成青石板，姓林的匠人不乐意，说他们做好一半了，现在换的话又要重新做，推了他一把，他撞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慕思雨停下脚步，看向匠师：“平师傅，你的人火气有些重啊！” 平匠师皱了皱眉：“慕老板，我们都想把这件事情做好。可是你们的要求也太严苛了，大到用什么砖，小的用什么石板都得听你们的。我们在这行业做了几十年，经验还能不比你们丰富？手下的人不高兴也是正常的。当然了，打伤人就是不对，我肯定会好好管教他们。” “大夫来了吗？” 前面围堵着许多人。 有人焦急地问‘大夫什么时候赶过来’。 慕思雨听出是蒋忠的声音。 “让一下，慕老板和平师傅来了。” 前面的人连忙散开。 慕思雨看见了平躺在地上的文翊，以及在旁边满脸惊惧的中年男人。 文翊的额头流着血。 他没有昏迷，就是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大夫来了！”有人说道。 “见过忠王。” 众人见到大夫身后的人，全都跪下来，只剩下慕思雨还站着。 慕思雨正要跪，忠王大步走过来，目光沉沉地看着躺在那里的文翊。 众人心生惧意。 忠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难道他一直派人盯着这边的进度？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在监视之下？ “谁干的？”忠王冷笑，“本王的别院还没有建成，居然就开始见血了。既然如此，不如把整片地都给我染红了。” “王爷恕罪！”平匠师颤抖地求饶，“手下人无心之失，还请王爷饶了我们，给我们将功折罪的机会。” 大夫对忠王说道：“虽是皮外伤，但是这位公子天生体弱，又有旧疾缠身，这伤口怕是要感染了。要是熬过了今天晚上的发热，应该没有大碍。” “要是熬不过呢？”忠王阴郁地看着众人，“那你们全部陪葬吧！” “王爷恕罪……”众人跪地求饶。 慕思雨说道：“王爷，还请息怒。” “他是你的人吧？你的人被人如此欺负，你还要帮他们求情？”忠王冷笑，“还是对你来说，他的生死无关紧要，没有你笼络人心重要。” “为今之计是先照顾文翊，让他把伤养好。大夫说他身体弱，今天晚上怕是要发热，所以我现在只想早些带他回去养伤。”慕思雨说道，“请王爷安排两个人把文翊抬回我的住处，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这人可以走，这人……”忠王阴郁地看着林师傅。“不能走。” 林师傅吓得扑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平匠师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慕思雨。 慕思雨轻轻地摇头。 忠王这人邪得很，她也不敢招惹他。 文翊被送回别院后，慕思雨把大夫留下来，以防今天晚上出什么意外。 慕思雨看着躺在床上，像是一张纸片人的文翊，说道：“大夫，他的身体真的那么差吗？” “哎！”大夫轻叹，“说句实话，他能活到今天不容易。” “没有什么办法调理吗？我小叔以前的身体也不好，后来慢慢调理好了。” “那你小叔应该不是一出生就身体不好吧？这位公子却是从娘胎带来的先天不足，后天又没有照顾好，受了很多罪，身体早就坏了。”大夫一边捣药一边说道，“这里没有别人，我给你透个底，这位公子好生养着，再活个十年没有问题，要是再折腾几次，怕是只剩三年两载的命数。” 紫苑从外面进来，对慕思雨说道：“夫人，吃饭吧！” 大夫见状，退出去了。 紫苏正好进来，脚步匆匆，像是受了惊吓。 “怎么了？”紫苑说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副见鬼的样子。” “那位林师傅被忠王杀了，挂在了离别院不远的那棵大树上。”紫苏说道，“据说匠人们都吓坏了，一个个吵着要退出，又被忠王的部下杀了两个。” 第335章 残暴的忠王 “忠王也太残暴了。”紫苑惊骇。 慕思雨皱眉。 她也没有想到忠王说杀就杀，人命在他的眼里什么也不是。 陆羿还要与他打交道，那得多危险啊！ “在说本王什么？”忠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主仆几人回头，只见一身玄衣的忠王阴冷地站在那里，在烛光的照耀下，他俊美的脸若隐若现，像个恶鬼似的。 紫苑吓得一抖。 慕思雨行礼：“见过王爷。” 两个丫头直接跪下来行大礼。 忠王大步走进来，在床边停下，看着躺在那里的文翊。 “他还没醒？” “还没有。” “真是没用。”忠王冷道，“一个男人居然弱成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 “王爷，恕我不能赞同你的说法。谁不想好好活着？谁不想有具健康的身体？谁不想衣食无忧、身份尊贵？他们没有是不想吗？是命中没有。” 紫苑和紫苏担忧地看着慕思雨。 夫人这是疯了吗？ 那是杀人魔头忠王啊！ 他刚下令杀了几个匠人，她怎么还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忠王看向慕思雨，冷笑：“你很大胆啊！莫不是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臣妇只是说了肺腑之言，王爷想必也不愿意身边都是趋炎附势之辈，连句真话都听不见。”慕思雨说道。 “刚才你的丫头不是给你说了吗？本王杀了那个姓林的，另外有两个不识时务的，本王也一并杀了。”忠王冷笑，“本王是个杀人魔头，最喜喝人血。” 慕思雨沉默。 忠王要是想杀她，不管她做什么都会被他看不顺眼，与其战战兢兢的，还不如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慕思雨能够感觉到忠王一直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人心里发毛。 就在慕思雨想着‘他怎么还不走’时，他转身走了。 他一走，主仆几人顿时放松下来。 “太可怕了！夫人，咱们真的能平安回到沪北城吗？只怕等不到别院的竣工，咱们……咱们就算没被杀死，也会被吓死。”紫苏快被吓哭了。 “呸呸，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紫苑道。 慕思雨看着文翊，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们觉不觉得忠王这次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怎么说？” “我的人受伤，他发这么大的火，有点奇怪吧？” “刚才他不是说了吗？他的别院还没有建成便见了血，这让他很不高兴。像他这样的人，必然事事都要顺自己心意，不顺自己心意便是该死。” “是这样吗？” “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就是他对夫人你……” “这个不可能，别胡说。”慕思雨打断紫苏天马行空的想象。 紫苑端着清水过来，喂了点水给文翊。 她摸了摸文翊的额头，回头对慕思雨说：“夫人，有点烫。” “开始了。”慕思雨道。 如大夫所说，文翊发热了一晚上。大夫守在房间里，哪里都不敢去。慕思雨和两个丫头打着下手，直到天亮时才消停下来。 慕思雨回头，见窗口有道黑影，对紫苏打了个手势。 紫苏瞧见了，悄悄的走过去。 没过多久，她回来了：“夫人，奴婢只瞧见一个背影，看着像是忠王府的仆人。” “忠王对这件事情是不是太关注了？”紫苑道。 “一个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残暴王爷，为什么对这次的事情如此的关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文翊动了。大夫惊喜：“你醒了！” 文翊睁开眼睛，看见房间里站着几个人，虚弱地说道：“我怎么了？” “你受伤了，不记得了？”紫苏说道，“之后你发热了一晚上，我们一直守着不敢走。现在你没事了，大夫说熬过就好了，接下来按时上药就行。” 文翊想起来了。 在昏迷之前，他隐约看见了忠王，还听见了他愤怒的声音。 不好！ “林师傅……林师傅没事吧？” 紫苏和紫苑面色为难。 “他死了，忠王处死了他。”慕思雨没有瞒着。“我没想到忠王说杀人就杀人。可是就算知道，我也不敢劝说，因为这样一个疯子不是我敢招惹的。” 哪怕她有陆羿作后盾，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不敢求情才是正常的吧？哪怕是忠王身边的人，也不敢忤逆他的决定。”紫苑说道。 文翊闭上了眼睛。 溪他…… 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自食恶果。 可是他已经疯魔了，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说，哪怕是他也影响不了他多少。 “你们尽可能的不要接近忠王。等我的伤好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向他请教的事情，交给我去。” “难不成你去会不一样？” “忠王傲慢，我身子弱，他看不上我的命。” 文翊需要慢慢调理。慕思雨安排了一个伙计照顾她，她还要继续处理忠王留下的烂摊子。 她感觉得到，那些匠人恨上她了。 在别人眼里，忠王是为她出气，这才杀了三个匠人。 可是，天知道她也怕忠王哪天把剑对准她，让她也成了众多冤魂之一。 “慕老板，接下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平匠师冷漠地说道。 “我知道你在埋怨我。”慕思雨说道，“平师傅，我和你一样，不过是为忠王做事的人。忠王喜怒不定，我们配合好，把这个差事办好就可以脱身了。” “你跟我们可不一样。”平匠师说道，“惹了你，忠王要找我们麻烦了。” 慕思雨见他听不进去，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他们懂得忌惮也好，以后省了不少麻烦。 夜晚，慕思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 “夫人，最近辛苦了。”紫苏走到慕思雨的身后，为她按摩肩膀。“紫苑去准备热水了，夫人泡个澡，再喝点酒解乏，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慕思雨说道，“明天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去逛逛苏州城吧！” “不用了，夫人不休息，我们哪里累着了？”紫苏说道，“等回了沪北城，奴婢肯定找夫人告假。” 慕思雨趴在浴桶上，闭着眼睛享受着紫苏的按摩。 紫苏力气大，按起来挺舒服的。 不过，这手是不是有点粗了？等回了沪北城，给她调配一点手膜膏吧，免得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变得粗手粗脚的。 突然，温热的唇印上了她的脖子。 慕思雨一个激灵，伸手挥过来，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当看见面前的男人时，慕思雨满目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第336章 你怎么来了 陆羿灼热地看着她。 慕思雨嗔道：“你先出去，等我洗完再和你说话。” “我陪你。”陆羿按着她的肩膀，“我只是经过这里，明天一早就得离开。” “哦。”虽然猜到了，但是听他这样说还是有些失望。 陆羿低头，亲着她的额头：“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那我是不是也要道歉？毕竟相比别家的夫人，我也太不安于室了。要是我做个普通的妇人，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才对。” 慕思雨说着，搂着他的脖子。 紫苏守着门口，见紫苑过来了，连忙上前拦住她。 “怎么了？”紫苑问，“我来给夫人送衣服。” “等会儿再送。”紫苏红着脸颊，“爷来了。” 紫苑明白什么，顿时后退几步。 “那今天应该不用我们伺候了。”紫苑说道，“要不要喝一杯？今天确实有些累了，喝点酒能解乏。” 紫苑把衣服放到门口，与紫苏悄悄地退走了。 第二日早晨，慕思雨醒来时，陆羿已经走了。 桌上有他写的书信。 信里都是他的叮嘱，没有说他这次出现在苏州城的原因。 不过，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他过得很不容易。 “夫人，王爷有请。”忠王身边的随从专程来请慕思雨。 慕思雨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忠王府。 忠王蹲在铁笼前，看着在笼子里争着吃肉的两只猛兽，如同看戏似的看着它们的厮杀。 “你说这些畜生是不是很有趣？”忠王说道，“为了一块肉，昨天他们还是夫妻，今天便是仇敌了。” “王爷，您找我？”慕思雨不接忠王的话，开门见山问找她过来的用意。 忠王站起来，打量着慕思雨：“我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王爷请说。” “你给我改建一个密室。”忠王说道，“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赏。” “王爷说的是暗格吧！其实要做暗格也容易。” 忠王眼神冰冷，讥嘲地看着她：“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我说的是密室，不是暗格。” 慕思雨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对不起，王爷，恕我不能答应你。” “只要你给我设计出来，别的不用你管。”忠王压低声音，“这是我给你最大的宽容了。要是还不识时务……” “我答应。”慕思雨说道，“王爷有什么要求，一次性告诉我，几天后我会把设计图交给你。” 权贵之家几乎都有密室，忠王想在别院建个密室也不奇怪。可是密室密室，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室居所，要是建成了，那些能工巧匠怕是…… 这也是她刚开始不想答应的原因。 可是看忠王心意已决，就算她拒绝也无济于事，如此只有想办法保住那些匠人了。 保住匠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建造出一个连建造者都没有办法弄明白的密室，这样那些匠人就安全了。 从忠王府回去后，慕思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设计图。 连续两天，她连大门都没有出一下。 紫苏端着菜盘子，伸长脖子看着里面，唉声叹气。 “咱们夫人还要在里面呆多久？再不出来都能长蘑菇了。”紫苏说道。 “不该接忠王别院这个活儿的。为了这点银子，整日还要提心吊胆与忠王这只猛虎斗智斗勇。咱们夫人好久没有休息过了，最近累坏了。”紫苑道。 “夫人还在里面吗？”文翊出现。 “是，文公子，你是来找夫人的吗？”紫苑见到文翊，整个人热情无比，这让习惯了冷清的文翊有些受宠若惊。“快进去吧，好好劝劝我们夫人。” 文翊就这样被推进书房。 门合上的时候，他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走向了慕思雨。 “你这个设计图……”文翊见了慕思雨画的简易的密室图。“这是什么？” 慕思雨见到文翊，不厌其烦地解释着她的设计。 这里没有外人，她也没有瞒着文翊，说道：“别看这些图纸简单，做出来就不容易了。忠王为什么要密室，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是他逃命用的，相当于他的第二条命。要是用普通的密室，等密室建成之后，只怕也是那些匠人的死期。因此，我要给他建一个固若金汤的密室，这就得花费不少心思。” 文翊是在忠王那里得知建密室的事情交给了慕思雨负责。他没有给慕思雨说的是忠王之所以会有建密室的想法，是因为小时候他们的一句戏言。 慕思雨见文翊发呆，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你怎么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无辜的匠人。”文翊说道。 “你能做什么？”慕思雨说道，“忠王喜怒不定，就算我夫君在他面前说得上几句话，但是一旦他发起疯来，只怕没有人能够控制住他。” 苏州城这边有惊无险，再看沪北城。 “温大人，城外九阳波出现了一波山匪，专门强抢经过的行人，遇见年轻的小姑娘还要抢上去做压寨夫人。”手下汇报。 温文崧为难：“既然出现山匪，当然最好是剿灭了。可是咱们大人不在，这里可用的人也没有多少。” “大人不在，还有我们。”高衙役走进来，“温大人，你下令吧，我和大牛二牛带着两百个手下去把那些百姓解救出来，顺便把那山匪窝端了。” “高衙役，咱们不要冲动行事。”温文崧说道，“之前在咱们沪北城的地界可没有山匪，这些山匪出现得莫名其妙，咱们先打听清楚再说。” 陆大牛说道：“温大人说的是。这些山匪的确像是一夜之间出现的。不管是不是要剿灭他们，先打探清楚再做决定是最妥当的。” “行吧，我听你们的。”高衙役说道。 温文崧安排两个擅长打探消息的官差悄悄地上了土匪山。 然而，那两人没有音讯，仿佛石沉大海，永远消失了似的。 就在众人商量着再安排一个人上山找人时，其中一个打探消息的官差回来了。 “他们……他们都是蒋章坤的手下。” 众人沉默了。 第337章 那就全部收编吧 听说是蒋章坤的手下，连高衙役都沉默了。 蒋章坤的那些狗腿子做了不少恶事，而正是因为他们在蒋章坤的带领下做多了坏事，从刀口上活过来的，每个都不好对付。 普通的衙役想对付他们，简直就是在找死。 “大人什么时候回来？”高衙役问。 大人不在，群龙无首，真是没有安全感。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特别是遇见这种难缠的事情，陆羿的存在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我马上给他传信。”温文崧说道，“那些山匪手段毒辣，每天死在他们手里的不知道有多少，必须让大人早些回来才行。” 在众人想念陆羿的时候，陆羿正好遇见了那批山匪。 陆羿不是一个人出行的，这次出门带上了五十人。 如今，他们正好被山匪拦路抢劫。 “大人，这些人看起来像是正规军。”随行的百里华说道。 “正规军？”陆羿若有所思。 几天后，温文崧如平时那样处理好县衙的事情。就在他还在为九阳山的土匪头疼时，一名官差匆匆走进来说道：“大人回来了。” “什么？”温文崧惊喜，“现在在哪里？” “刚进了城门。”官差说道，“不过大人说要去一趟牢里。” 陆羿回来时，县衙上下列队欢迎。 “你们这是做什么？”陆羿一边脱下披风一边说道：“怎么都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大人，你不知道啊……”巴拉巴拉，一阵碎碎念，总算把这些日子的不安和不平吐了出来。 温文崧是这些人之中才情仅次于陆羿的。当初陆羿做书吏时，温文崧也与他交好。因此他当了县令，温文崧便被提拔上来做了县丞。 “说了半天，你是被土匪吓得寝食难安？”陆羿做着总结。 “我不是寝食难安，而是担心那些百姓的安危。九阳山那里是必经之路，许多人都得经过那里，要是一直有土匪在那里拦路打劫，他们怎么办？” “我刚去了一趟大牢，发现咱们的大牢真是小，稍微多抓几个人便放不下了。我刚才带回了一些人。”陆羿说道，“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土匪。” 温文崧：“……” 他不敢相信，眼见为实，匆匆地赶到大牢看那些土匪。 在看见那些土匪的标志时，他总算有了笑容。 “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是收到我的信函，特意跑去剿匪？”温文崧道。 “我只是碰巧经过，正好又被他们拦路打劫，顺便就去把他们的山寨端了。”陆羿说道，“好了，那些人先安排好，我有用处。” 土匪的事情被解决了，大家总算是冷静下来。 陆羿把县衙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这才前往江老的院落。 “陆大人。”沉思君突然出现在陆羿的面前。 陆羿看着面前的少女，朝后面退了几步。 沉思君看见他的动作，眼里闪过受伤。 “陆大人，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沉姑娘只管说。”陆羿淡道，“我听着的。” “陆大人，那日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是被害的。再者我没有让那恶人得逞，所以还是个……是个……” 沉思君说到这里，脸颊绯红如霞，如上好的胭脂玉似的。 “陆大人，你可否娶我？”沉思君鼓起勇气说道，“我愿意与姐姐做平妻，以后听姐姐的，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羿皱了皱眉。 要不是看在江老的面子上，这女人早被他踢飞了。 什么平妻？ 她在羞辱谁呢？ “沉小姐，如果你想嫁个不错的人家，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来招惹我。我这人心眼小，只容得下一个人，那个人已经在心里了。” 说完不管沉思君在后面怎么呼唤他，他只当是狗在叫，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陆羿先去书房与江老说了一会儿话。等他出来时，江老的神情凝重无比。 “这小子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江老说道，“不过，思君不能再留在沪北城了，不然反而影响陆羿为我所用。” “阁老想好了怎么安置表小姐吗？” “给她挑个好人家，嫁了吧！” 名声变成这样，又整天纠缠别人的丈夫，再这样留她下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 既然女大不中留，那便嫁出去，也算是为他分担一点责任。 当然了，不管怎么样也是他的外孙女，总不能给她挑个歪瓜裂枣，怎么的也得配得上她。 沉思君回到房间里，将身边的东西都砸了他稀巴烂。 第二日，江老身边的随从送来了十几张画像。 沉思君打开一看，全是青年才俊。 “老爷说了，小姐要是能挑个自己喜欢的，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要是没有自己喜欢的，挑个合眼缘的也行。” 沉思君冷笑：“这些人不是商贾便是五品以下的。我要是外祖父的亲孙女，他还会对我这么狠心吗？” “可是小姐，谁也不敢忤逆老爷。要是让老爷生气了，后果会非常严重。现在老爷还愿意为你筹谋，要是他生气了……” 沉思君看着那些画像，再分析着画像上写的那些人的信息。 其实忽略他们的身份低微，别的方面都还挺好。 如果她必须挑一个的话，那就挑最好看的吧！ 沉思君果然挑了一张最好看的。 仆人拿画像去交差了。 沉思君打发了仆人，趴在软榻上，想着陆羿的狠心冷清。 “他们都想让我嫁得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见不着。我不会让他们如意的。就算要嫁，我也要嫁官家子弟。” 刚才挑的那个便是官家子弟，只不过…… 那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此时，高衙役看着满院子的强壮青年，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就这样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陆羿淡淡地说道，“我要让他们为我所用，为我做事，这样才更有意义。” “这可不是小数目，总共有五百多人。”高衙役压低声音，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其他人才继续说道，“要是传出去，别说乌纱帽，怕是人头都不保。” 第338章 与忠王相克 忠王府。慕思雨把设计图交给了忠王。 因为这是与密室相关的，她不敢让别人经手，只有亲自交到忠王手里。 她坐在下方喝茶，等着忠王慢慢地检阅。 总共几十页，每种机关都有详细的图解和文字解，便是对这方面一无所知的人也能看懂。 房间里只有忠王翻阅纸张和慕思雨喝茶的声音。 “本王看不懂。”忠王放下手里的设计图，捏着一块糕点吃着，神情慵懒而无礼。“不过这图画得用心，本王还算满意。”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王爷了。”慕思雨站起来。 忠王挥手：“走吧！” 出了书房，慕思雨轻吐一口气。 这次忠王居然没有作妖，是她意想不到的。 紫苏和紫苑迎了过来。 “夫人，怎么样？” “成了。咱们回去吧！” 以后没事不用再来这个阴森可怖的王府了。 两个丫头皆是一脸放松的样子。 这种地方有几个人愿意踏入？ 不仅他们，整个苏州城的人经过忠王府时都得绕道走，所以这附近只有忠王的人，没有一个闲人。 突然，慕思雨停下脚步。 “紫苏，紫苑，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紫苏指着对面的老虎。“夫人，老……老……老虎……” 一头猛虎正对着他们垂涎三尺，最可怕的是它的身上没有铁链，更没有被笼子关起来。它做出攻击的姿势，仿佛随时准备朝她们扑过来。 “我是不是和老虎八字相克？” 每次遇见老虎就没有好事。 不！她是和忠王八字相克。 每次遇见老虎都是因为忠王，只有这种残暴阴森的人才会饲养这种凶兽。 “夫人，你快走，我们挡着。”紫苏说道。 “对，对，夫人……你走吧！”紫苑明明吓得要死，还是挡在慕思雨的身前。 “吼！”老虎朝他们扑过来。 “啊！”两个丫头吓得尖叫。 慕思雨一只手拖一个，拖着她们往忠王的后院跑。 咻！一只箭射过来，正中老虎的脖子。 老虎吃痛，被迫停下来，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射箭的人。 忠王。 慕思雨拖着两个丫头往忠王的方向跑。 忠王再次拉弓射箭。 老虎扑过来。 咻！ 老虎躲过了这一箭。 忠王再拉弓。 眼瞧着老虎要扑到忠王的位置，慕思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拔出忠王腰间的剑，在老虎扑过来的时候刺过去。 忠王手里的箭也射出去了。 一个刺中老虎的眼睛，而那只箭射中了老虎刚才中的位置，也就是在第一箭中的位置再加深了一箭，脖子上的血窟窿就堵不住了，汨汨往外冒。 “吼！” 扑通！老虎笨重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地面发出震动。 忠王收起手里的弓箭，看向旁边被喷溅出来的鲜血染成血人的慕思雨。 “你这女人胆子很大。” 慕思雨喘着粗气，蹲下来说道：“因为我不想死。” “不想死还敢乱碰本王的东西，你是觉得本王比这老虎好说话？”忠王冷笑。 “王爷，我是为了帮你。当然，王爷英姿飒爽，不需要人帮。可是多一个人出力，也免得伤了王爷尊贵的手是不是？” “不愧是陆羿的女人，这巧舌如簧的本事跟他倒是有点相像。” 忠王说话时，手下的人听见声音赶过来了。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忠王淡淡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人：“这么大的响动，你们现在才听见，本王不由得怀疑你们到底是废物还是……有外心。” 如果是废物，这样的废物养着何用？ 如果有了外心，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更无用。 不管是哪个原因，忠王都非常生气。 慕思雨对忠王的家务事没有兴趣，连忙带着两个丫头溜了。 忠王看了慕思雨的背影一眼。 “王爷，霹雳被喂了药。”平时负责看管这些凶兽的人说道，“还有，套在霹雳脖子处的那条铁链也是被人砍断的。” “你刚才去哪儿了？”忠王的心腹叶知舟问道。 “刚才小的身体不适，头昏眼花的，昏过去了。” “叶知舟，本王只要结果，今天不查出原因，本王要你好看。”忠王冷冷地看着叶知舟。 叶知舟拱手：“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马车里，慕思雨闻着身上的血腥味，整个人都不舒服。 “夫人，咱们差点儿死在老虎的嘴里了。”紫苏抱着紫苑的胳膊，“忠王是挺可怕的，但是刚才他救了我们，也算是咱们的恩人了。” “他不是救咱们，而是救自己。你以为那老虎是自己跑出来的？”慕思雨说道，“瞧那老虎出现的位置，如果不是我们出现，它就冲进去咬忠王了。” “那咱们还是受了无妄之灾？” “不管怎么样，真的不想再去忠王府了。”紫苏哭丧着脸，“夫人，我想回沪北城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慕思雨揉了揉额头。 她也想回去。 不过，现在不是她想走就能走的。 “你终于……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郑书玉见到她这副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 “说来话长。”慕思雨说道，“容我先换身衣服再谈。” “快去吧！”郑书玉点头。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慕思雨朝他点点头，没说什么便进了内院。 她现在不方便见客。 郑书玉回头对那人说道：“见笑了。” 秦文涵轻轻地摇头：“瞧慕东家应该是刚经历了一场危险，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改天再来拜访。” “你帮了我们大忙，本来想请你吃饭的。现在这种情况的确不方便招待你，那改天再请你过来吃个便饭，希望少东家不会嫌弃。” “怎么会嫌弃？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秦文涵温和地说道。 秦文涵一走，郑书玉便来到浴室，隔着屏风在那里说道：“你身上的血是什么血？不会是人血吧？” “如果是人血，你还能看见我好好的说话？”慕思雨说道，“不过，虽然不是人血，也不是什么鸡鸭鱼肉的血。” “那是什么血？”郑书玉见她到这个时候还卖关子，没好气地说道。 第339章 与秦家合作 “老虎血。” 慕思雨轻吐一口气。 “我可能与老虎犯冲。” 郑书玉震惊，直接跑到屏风后，看着趴在那里的慕思雨说道：“哪来的老虎？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还能遇见如此凶兽？” “忠王府。”慕思雨抬眸，懒懒地看她一眼。 郑书玉闭嘴了。 她真是糊涂了，忘记这里有个不是常人的忠王了。 “那你没受伤吧？” “没有。这些都是老虎的血。” “那就好。不对，好什么好？老虎死了？谁杀死的？忠王没有为难你吧？”郑书玉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紧张得不行。 “老虎是忠王杀的，他没有为难我，你放心好了。” 郑书玉这才放心了，回到前面喝茶等慕思雨沐完浴。 一盏茶的工夫，慕思雨一边系腰带一边出来。 “瞧你满脸喜色，是咱们的货有着落了？” 郑书玉换了新茶，倒了一杯，示意慕思雨坐到对面喝茶。 “我亲自出马，怎么可能让你失望？风筝那边有消息没有，要是没有的话，传个信让他不用筹备了。” “等会儿请夏大哥飞鸽传书通知一声，不过应该有一批在路上了。” “对了，秦少东家提出一个合作的建议，我觉得可行，你看看要不要与他们合作。”郑书玉把秦文涵的提议说了一下。 慕思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说道：“他想做我们的经销商。” “什么是经销商？”郑书玉没有听过这个词汇，不明所以。 “就是想我们把手下的货拿给他们卖。这位少东家倒是好思路。他们秦家一直做木料生意，虽说很稳定，但是想要开创新的高度怕是没戏。要是做了我们的经销商，我们把货给他卖，不仅他们能赚一笔，我们的生意也扩大了不少。其实我是没问题的，毕竟凭我们两个女人最多开几个分店，却没有办法把货卖到大江南北。秦家有这个销路，我们是占了便宜的。” “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啊！只不过需要再谈一下分成比例。” “太好了，与聪明人合作就是愉快。以前与郑歆月争来抢去，每次都赢她，但是……不说了，没什么意思。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慕思雨看着郑书玉。 如果她眼里没有忧伤，或许那句‘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更有说服力。 郑家的那些人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她那个亲爹不可能不在乎。 “等你以后发达了，他会后悔的，到时候肯定哭着找你认亲。”慕思雨安慰。 “对，到时候我理都不理他，让他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 郑书玉知道她那个爹已经有新的子嗣，说不定还是他期盼已久的儿子，怎么可能还来认她？ 哪怕她发达了，生意做得比郑家还大，他也不会后悔的。因为郑家也算殷实之家，用不着那么多银子，在他的眼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小姐妹安慰她，她当然不能让小姐妹担心。 当她离开郑家的时候，她与郑家就没有关系了。要不是郑歆月阴魂不散，她早就过上了自己想过的逍遥日子，连姓郑的都不记得了。 与秦家的生意谈妥了。秦文涵是个爽快人，慕思雨提出的方案他连考虑都不曾便答应下来。之后秦家的店铺皆有‘梦想家居’的家具售卖。 其他人发现了商机，也想与慕思雨谈这样的生意。 不过，慕思雨没有答应。 “思雨，苏州城开了一家新店，也是卖家具的。”郑书玉从外面进来。“我刚才经过的时候发现他们的生意特别的好，难怪最近咱们的生意差了许多。” “他们的货怎么样？” “我没有进去看。” 慕思雨放下笔，说道：“那咱们去看看吧！” 没过多久，两人站在新店门口，看着那张扬的招牌以及宽敞的铺面，不由得对视一眼。 只看这铺面，他们赢了。 在苏州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他们能租下这么大的铺面，甚至做了这么华丽的装修，绝对是财大气粗啊！ 哪来的金疙瘩？ “客人，里面请。”伙计热情地招呼着两人。 慕思雨不想引人注目，没有带紫苏和紫苑，郑书玉也没有带秋霜，只她们两人来打探一下‘敌情’。 “这雕工……厉害了！”旁边的中年男人赞叹道，“梦想家居可没法跟人家比啊！” “可是这里的价格也……”另一人迟疑。 “诶，宁兄，一分钱一分货，这样的好货值得这个价格。” “梦想家居只有少数几件是他们的东家所做，其他的都是学徒做的。我瞧着这‘只此一家’倒是更加精美。” “听说这‘只此一家’的师傅都是几十年的老师傅，那些只学过几个月的学徒能跟人家老师傅比吗？” 郑书玉皱眉，看向慕思雨：“来者不善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慕思雨打量着这里的货。“不过，他们没说错，这些老师傅的刀工的确是咱们手下那些人比不上的。” 这时候，‘只此一家’的掌柜笑呵呵地说道：“各位，咱们新店开业，东家说了，今日所卖的全部五折。不过，每个人只能卖一件。” “只一件啊？”众人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既然要打折，那就打个痛快啊，这是让我们心里痒痒又不尽兴啊！” “就是，要卖就多卖点，只卖一件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的货不够，所以装腔作势？” “当初‘梦想家居’开业可没有限量一说。” “就是就是。” “要是不想买，那就滚出去！”一道冷傲的声音响起，“谁稀罕你们来了？” 慕思雨和郑书玉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 可是，那人没有现身。 掌柜听见这声音，脸上笑容不变。 “我们东家就是这个脾气，各位不要见怪。” “你们东家好生无礼。这样的店铺还想有生意，做什么美梦呢？” “就是，不买了，不买了。” 掌柜见这么多人离开，也不生气，也不着急，仍然好脾气地说道：“各位客官慢走！” 第340章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三更） 郑书玉瞠目结舌，悄悄地拉了拉慕思雨的衣角。 “这人好大的脾气。” “你当我遇见难缠的客人时不想说一句‘不买拉倒’吗？只是少有人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 更没见过这么凶的，一下子把客人得罪了。 若是这样做生意，要么是底气足，有真才实学，要么就是家里殷实，不缺这点银子养家糊口。 掌柜见慕思雨和郑书玉还没有离开，笑着迎过来。 “两位客人，你们需要买点什么？” “我想买这张梳妆桌。”慕思雨指着一张精美无比的梳妆桌说道。 郑书玉瞪着她。 真买？ 不是说打探敌情吗？ 掌柜笑呵呵地说道：“好的，原价两千，今天开业是五折，只需要支付一千两银子。” 郑书玉看见慕思雨真的掏银子，心里肉疼不已。 这家的东西也太贵了。 与他们相比，他们‘梦想家居’真的是平民价格。 掌柜收了银子，问道：“夫人住哪儿？不知道应该送到哪里去。” “梦想家居。”慕思雨说道。 掌柜弥勒佛般的笑容僵住了。 显然，他是知道梦想家居的。 哗啦！二楼的窗户打开，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那是一个容貌明媚的女子，长得像艳丽的牡丹似的，不过又比牡丹多了几分英气。特别是那双眼睛冷傲无比，打量着她，仿佛在心里评价着她。 “你是梦想家居的？”那女子的声音也不像普通的女子那样柔软，略微沙哑，不过又极配她的气质。 “是。” “不卖。”女子冷道。 “你这人真有意思。你开门做生意，我进来买东西，价格也谈妥了，怎么就不卖了？难不成你担心我偷师？那大可不必。你这梳妆桌不算什么稀罕之物，我看上的无非就是上面的雕花，以及这张桌子的小叶紫檀木罢了。再者，你这梳妆桌收纳的空间不小，可以折叠起来存放，又不占位置……” 随着慕思雨的解说，那二楼的女子倒没有那么咄咄逼人。 “胡叔，卖给她。” “好的，东家。” 二楼的女子把窗户合上，不再搭理他们。 “你们东家真是火辣的脾气，不过挺有意思的。”慕思雨说道，“既然大家是同行，不知道怎么称呼？” “在下姓胡，夫人叫我胡掌柜即可。”胡掌柜说完，看了一眼楼上，“我们东家嘛……你叫她齐老板就行了。” “齐老板。”慕思雨默念这个名字。“我知道了。那我们告辞！” 出了店铺，郑书玉吐槽：“我的好姐姐，你还真照顾对家的生意啊！” “那件货很划算的。”慕思雨说道：“哪怕是我自己卖，也不可能只卖一千两银子。这么划算，为什么不买呢？再说了，你别小瞧了上面的雕花，它可是用上了十几种雕工手法，我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郑书玉自问为了更好的经营店铺，花了不少时间来学习这个行业的知识，可是每次听她说这些还是云里雾里。不过算了，反正那东西很好就是了。 慕思雨和郑书玉都去了店里。 慕思雨被刚才那些货刺激，打算好好盯着自己的徒弟们练基本功。就算没有人家几十年的老师傅好，那也不能相差太多，一下子被比下去了。 “师傅今天受啥刺激了？” 徒弟们苦不堪言，见她终于走了，窝在一起哭着讨论。 “你们不知道吗？离咱们店铺不远的胡同街新开了一家‘只此一家’，里面的货件件都是精品，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师傅和郑管事也去了，想必是受到刺激，想让咱们用点心。” “没听说啊，开业多久了？” “今天刚开业。对方非常低调。不过再低调，人家的货好啊，还是有许多人赶过去看热闹。他们还挺有脾气的，一个人只能买一件，不能多买。” “还有这样的？” 这时候，‘只此一家’把梳妆桌送过来了。 “真好看。” “谁买的？” “对啊，谁买的？要是让师父知道，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慕思雨从书房里出来：“我买的。”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这是给你们一个长见识的机会。”慕思雨说道：“瞧瞧人家的这手工，还有这设计……不仅精致美观，而且实用。” “师父，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咱们威风，咱们的梳妆桌也做得不错啊！”蒋忠说道。 “呵呵。”慕思雨朝他笑了一下，没有感情。 “不过，师父说得没错，这雕工真的没得说，没有几十的手法做不出这样的好东西。” “没有几十年。”慕思雨说道，“做这张梳妆桌的人只有二十岁出头，就算他五岁开始练手，也不过十几年，更何况也不可能五岁练手。” “师父怎么知道？” “我知道啊，这件作品是他们的东家亲手所做。” 作品是有气质的。 它会带上创造它的人的气息。 这件梳妆桌像那位嘴毒的东家一样精致，没有一点瑕疵，要说它是出自一位老者之手，她是不相信的。 除了这件作品之外，那家店铺里还有五件有她的气息。不过嘛，其他几件太贵了，买回来也不实用，还是这件在她的预算之内。 “这位夫人，请查收货物。”送货的人还没有离开。 慕思雨看了看，说道：“完好无损，没有问题。” “那就请夫人签个名，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慕思雨签了名，又让紫苏给了打赏。 ‘只此一家’。紫衣女子懒懒地翘着腿，坐在窗台上。 “东家，货送到了。”为首的伙计说道，“那位慕老板真是神人，一眼就看出那件梳妆桌是东家所做。” “哦？她是怎么说的？” 伙计把她的原话说了一遍。 “倒是个识货的。”齐老板淡道，“你们退下吧！” 胡掌柜端着点心走过来：“你真打算穿一年的女装？” “输了就是输了，输了穿一年就穿一年，少一天不行，多一天我也不干。”齐老板烦燥地抓了抓衣领，露出喉结。“这女装真麻烦。” 第341章 木鸟会飞（四更） 慕思雨看了书信，眼里满是喜色。 “紫苏……”她把书信收起来，对外喊道，“快收拾两个空房间出来，少羽和涵弟要来苏州城游学，可能要呆一段时间。” “真的？”紫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奴婢马上就收拾。” “也不用这么急，按信上的日期来算应该明天才到。”慕思雨说道，“还别说，离开家这么久了，真想两个孩子。” 紫苑托着洗干净的衣服走进来：“要是小云儿也能来就好了。” “她现在也有事情要做，哪能说走就走？我瞧着她的那个师父还挺看重她的。她自己学得也开心，就别瞎折腾了。” 陆少羽和慕正涵要过来，慕思雨高兴不已，安排仆人们把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你去店里说一声，让他们送两张书桌过来。对了，再安排几个人过来安装书架。读书人怎么能没有书架呢？放书也不方便。” 慕思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最近是不是憔悴了不少？” “可不是，忠王那么难伺候，你为了应付他没少操心。”紫苏在旁边说道。 “不行，等会儿咱们一起做个面膜，一定要用最好的状态迎接他们，免得他们担心。” 陆少羽那小子像爹，心思重，同样的也非常细心，一个小细节就能推敲出一大堆的东西。 “好。” 慕思雨心情好，连徒弟们也感受到她的愉悦。 “师父，你做的是什么？” “玩具啊！”慕思雨看着手里的木鸟。“你看……” 说着，上着发条，那木鸟就这样飞起来了。 众人看呆了。 “咱们是木工，是木匠，不是神仙，怎么师父跟咱们不一样？” 慕思雨笑了笑：“我喜欢钻研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在现代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具设计师。可是，她特别喜欢这个行业，总是喜欢探索有关它的故事。 在这个行业里有许多传说，那些传说让她心生向往，免不了就想试着做出那些神奇的东西。 这一切还得归功于她的老师。 她的老师是个神奇的老头，手里随时都会带着刀和木头，不时雕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栩栩如生。而她，或许是受到影响，也或许是真的很喜欢，也学着他的样子雕刻各种东西，有花鸟树木，也有人物或者动物。 至于那些机关术，也是老师教给她的。 只教给她一个人。 老师说他的孩子不喜欢这行业，传到他这一代没有了传人，于是便把一身技艺传给了她。不过，她必须发誓不能用这些东西害人。 慕思雨看着惭惭降落的木鸟。 她有多久没有想起前世的事情了？ 莫不是真的老了，居然开始伤怀过去了？ “师父，这个也卖吗？”蒋忠问。 “不卖，给我儿子做的。”慕思雨说道，“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送给你了。我再重新给他做一个。” “嘿嘿，那就谢谢师父了。”蒋忠顶着大家艳羡的眼神收下了。 蒋忠拿着木鸟出去了。 他迫不及待想给自己的弟弟玩。 相比当初在文英会做的那个大型的木头人，这个木鸟只是小玩意儿，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见过这种小玩意儿，稀罕它的人还是很多的。 巷子里，蒋光拿着木鸟向小伙伴炫耀着。 “瞧，它也会飞。” 小伙伴欢喜地看着木鸟飞起来。 “哇，好高啊！” “假鸟也会飞啊！” “蒋光，你哪来的？我也要买一个。” 蒋光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哥的师父做的，只有这么一个，没得卖。” “那给我们玩一下吧！” “给我玩吧！ “我也想玩。” “你们别抢，要是抢坏了就没了，别抢……” 木鸟飞起来，几个小孩追着它跑。 蒋光落在最后，眼瞧着木鸟要跑掉了，急得不行，担心它掉下来被小伙伴踩坏。 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木鸟。 木鸟没‘力’了，正逐渐掉落，正好一个成年人伸手就能抓住它。当然了，小孩是不行的。 “哇，好漂亮的姐姐。” 几个孩子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紫衣姐姐，眼里满是惊艳。 “怎么这么好看啊？” 阮齐看着手里的木鸟，说道：“谁的？” 小伙伴们指着蒋光。 蒋光红着脸走出来：“姐姐，可以还给我吗？” 阮齐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放在他的手里：“我买了。” 说着，也不管孩子怎么说，拿着木鸟走了。 蒋光：“……” 其他小伙伴面面相觑。 “哇……”蒋光大哭起来，“我的木鸟……” 小伙伴见他哭了，各自散了，不敢再陪他玩。 阮齐听见那小孩的哭声，表情纠结了一下，说道：“十两金子不够吗？” 他没有想过这不是金子够不够的问题，而是那孩子愿不愿意的问题。 对大人来说这只是一个不能吃不能喝的木鸟，可是对孩子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快乐童年。 “哥……”蒋光来到梦想家居，找到了正在清点存货的蒋忠。“木鸟被人拿走了。” 蒋忠惊讶：“谁拿走的？你跟朋友吵架了？” “不是，是一个姐姐。”蒋光把金子递给他，“他拿这个换走了我的木鸟，我还没有答应他呢！” 蒋忠：“……” 其实拿这个换也挺好的。 “这是金子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金子。”旁边的小伙计说道。 蒋忠头痛，摸了摸蒋光的头发：“好了，你知道那人是谁吗？要是认识的话，我带你去换回来。” 虽然他觉得金子挺好的，但是弟弟喜欢木鸟，还是换回来比较好。 “不认识，她长得好漂亮好漂亮，但是以前没有见过她。”蒋光吸着鼻子，委屈巴巴的。 “如果不认识，我们没有办法找人，那就只有算了。”蒋忠说道，“好了，别难过了。等会儿我请你吃好吃的。” “蒋哥，木鸟是师父做的，不如请师父教我们做吧？” “对啊，这个技艺要是学会了，就算咱们不做木工了，也可以做点小东西赚点零花。”另一人附和。 “师父教我们学什么，那是师父说了算的，不是我们要求师父的。咱们连基本功都没有练好，凭什么学这样的技艺？”蒋忠说道，“把心收一收，不要让心野了。” 众人闭嘴了，不敢再说什么。 第342章 冷美人的询问 呼啦！呼啦！ 工作间里的动静持续了几个时辰。 直到天黑时，做好了一只玩具木鸟和一只玩具木狗的慕思雨从里面走出来。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轻吐一口气，散了一身的疲倦。 伙计们早就回去了，连郑书玉也结束了繁忙的一天，出去逛夜市放松身心。只有两个丫头还在等着她，见她出来，两人才停下手里的活儿迎过来。 “谁还在店里？”慕思雨停下脚步，看着账房方向。 “应该是文公子。”紫苏道，“刚才奴婢烧火煮茶的时候，见他也来提热水。” 慕思雨敲了敲账房的房门。 门打开，文翊苍白的容颜出现在她的面前。 “夫人。” “咱们都是肉体凡胎，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哪里经得起这样消耗？不管有多少事情堆积着，每天到了时间就得休息。我知道有家兔肉特别好吃，要不要一起去尝尝？”慕思雨笑问。 “恭敬不如从命。”文翊淡笑。 夜晚的苏州城各处都挂着灯笼，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别有一番风味。 “咳咳……”文翊轻咳了两声。 慕思雨回头，见他极力压抑着咳嗽，本来苍白的脸倒是多了几分红润。 “夜间寒冷，文公子应该加件披风。” “是我考虑不周。”文翊淡笑，“多谢夫人提醒。” 慕思雨交代了紫苏几句。 紫苏先走了。 “前面就是那家店，这边请。”慕思雨做了个请的动作。 苏州城繁华，各式各样的美食皆有。慕思雨虽忙，但是闲暇之余还是走过街串过巷，将这里的美食一网打尽。 几人刚落坐，紫苏回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文公子，披上吧！”慕思雨道，“作为咱们店里的优秀员工，这是你的奖励，不用跟我客气。” 文翊看着面前的披风。 银白色的，与他平时的穿衣风格非常搭，上面的绣工也非常精致，显然价格不便宜。 “多谢夫人。”文翊接过来披上。 他身体弱，很少出来走动，自然也就用不上披风。 然而走过这么一会儿，流了点汗水，倒觉得沉重的身体松快了许多。 “这家店的生意的确不错。”文翊打量着满座的大堂。“这么晚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出来吃宵夜。” “可不是。”慕思雨点了菜，回头对文翊说道，“外面风景极好，又热闹又有好吃的，你别整天窝在房间里，辜负了大好的时光。” 说书先生在上面说着精彩的故事情节。听那剧情还挺熟悉的，可不就是陆轩写的那本《双面镜》吗？ 下面的人听得如痴如醉，连手里的酒洒了都没有注意。一个个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说书先生卖关子，像极了求学的孩童。 兔肉上桌。 那香味扑鼻而来。 慕思雨给文翊倒了杯酒。 “这是果子酒，少喝点没事的。” “好。”文翊笑着应道，又看向说书先生的方向。 说书先生说的兄弟两人如何用不同的方法复仇，正到最精彩的地方。哪怕是看过这本书的，也被说书先生吊足了胃口。 慕思雨见他听得认真，连面前的美食都吸引不了他，也不好打扰。 正好又上了几个菜，还有慕思雨专程为文翊点的粥。 文翊肠胃不好，不能吃太辛辣的，每日吃点粥可以养胃。 这段时间慕思雨时不时的煮粥给文翊送一份，东家都快变成知心小姐姐了。 “这家的兔肉真的好吃。”紫苏说道，“奴婢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兔肉。” “我来了这么多次，一直想偷师来着，但是始终尝不出其中的两味配料是什么。”慕思雨说道。 “山奈和草果。”文翊道。 “嗯？”慕思雨疑惑。 “其中有山奈和草果，这是平时很少用的调味料，你没有尝出来的应该就是它们。”文翊回头看她。 “你还没吃，怎么就知道是这两味？”紫苑问。 “我鼻子挺好的。”文翊声音温和，笑容淡淡的。“或许是从小便不能乱吃东西，味觉无法得到满足，嗅觉来弥补遗憾。” “你确定这是弥补遗憾，不是给你增加遗憾？”慕思雨说道，“不能吃，但是偏偏嗅觉又这么好，何尝不是双重刺激？” “还好，我习惯了。”文翊说着，吃了一口兔肉，又喝了一口酒。“这酒果然甘甜，没有什么酒味。” “虽然没有酒味，那也是酒，后劲很大的，你最多喝三杯就别喝了。”慕思雨叮嘱。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文翊道，“他也是经常叮嘱我，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吃……” 他喝完杯中酒，站起来说道：“今日多谢夫人的款待，我有些困了，先回去了。” “好。” 文翊走后，主仆几人大快朵颐，比刚才放松多了。 “夫人，这点不够吃，能不能再叫一份？”紫苏也不装淑女了，找慕思雨讨吃的。 “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就叫。”慕思雨说道，“明天少羽就要来了。我一想就高兴，今天回去也睡不着，不如玩累了再回去。” 话音刚落，一人坐在了文翊刚才的位置上。 慕思雨抬头，看见了那紫衣的漂亮小姐姐。 “是你啊！”慕思雨微笑，“齐老板。” 紫苏和紫苑没有见过阮齐，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 紫苏凑近慕思雨的耳边：“夫人，她长得真好看。” “傻孩子，就算要说悄悄话，那也要等人家走了说，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悄悄话？”慕思雨没好气地说道。 “哦。”紫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看向阮齐。 阮齐仍然是一身紫衣，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也没有戴耳环，瞧着冷傲如冬梅，又带着英气勃发。 他拿出木鸟，淡道：“这是你做的？” “怎么在你手里？”慕思雨疑惑，“是我做的，今天做了两个，一个送给我徒弟了。” “你会轩辕技法？”阮齐目光犀利，“你与墨家是什么关系？” “墨什么？我听说过墨家是咱们这行业的佼佼者，擅长机关术，各种能工巧匠十有五六出自墨家。不过我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第343章 这人好怪啊 阮齐听了她的话，也不说什么，直接拆了木鸟。 慕思雨：“……” 砸场子的？ 这也太嚣张了吧？ 她自问对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没有恶意，甚至非常欣赏她的才华，怎么小姐姐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难道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与一母？ “夫人……”紫苑警惕地看着阮齐。“这人……想做什么？” 慕思雨啃着兔肉，轻轻地摇头：“谁知道？吃！再不吃就冷了。” 不管他做什么，只要不影响她吃兔肉就行了。 “夫人，这家的兔肉真的绝了。”紫苏满脸陶醉。 “这么喜欢吃，不如把你嫁给大厨？”慕思雨道。 “夫人……”紫苏红着脸颊，“我再爱吃，也不可能为了吃把自己卖了。” 紫苑在旁边插刀：“我倒觉得可能性极大。” “紫苑！”紫苏恼羞成怒， “为什么我无法组装回去？”阮齐问慕思雨，“我记得每个步骤，可是却无法将这些零件还原，为什么？” “拆掉它与组装它的步骤能一样吗？” “我根据拆掉它的步骤分析了组装的步骤，不是按原先的步骤来的。” “说明你的思路不对……” 慕思雨与阮齐讨论着木鸟的安装问题。 为了使木鸟灵活，那些零件非常细碎，小小的翅膀便有几十块零件，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那些细碎的零件少一块或者错一块都是不行的。 要不是古代的条件不允许，再在里面安装一个小机关，还能让它发出鸟叫声。 紫苏和紫苑看呆了。 这位美女姐姐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探讨木鸟的？ “要不，先吃点东西再谈？”慕思雨看着有些冷了的兔肉，心里有些不舍。 “我不吃。”阮齐继续摆弄着木鸟。 “那我吃。” 慕思雨又喝了一杯酒：“这酒……真是甘甜啊！要是能买下老板的酒方就好了。” 阮齐摆弄木鸟的动作停下来。 “我有酒方，而且比这个更好，要不要用你的木鸟构造图换？” 慕思雨：“……” 这人好怪异。 莫不是做木工走火入魔了？ “不换吗？”阮齐皱眉，“那算了。” 接着又继续安装木鸟的零件。 慕思雨和两个丫头吃饱喝足了，他还在摆弄那些东西。 慕思雨有些看不过去了，说道：“要不，我帮你安装一下？” “好。”阮齐把东西递给她。 慕思雨手指灵活，像是在跳舞似的，那些零件快速地结合起来，很快一只木鸟便形成了。 “诺，就是这样的。你看清了吗？”慕思雨问，“要是没有看清的话……” “我没有这么笨，看清了。”说完，拿起木鸟便走了。 慕思雨：“……” 所以她特意过来做什么？ “这人真怪。”紫苏说道，“比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奇怪。不过长得真好看。” “就是有点壮。”紫苑说道，“你们不觉得他的身型过于高大，骨骼也有些粗吗？” “不觉得。我们村里比她壮的女人多了，特别是生了孩子的，哪里都会变粗变大。”紫苏道。 “不一样！总觉得这人有些奇怪。”紫苑嘟囔。 “好了，不管她怎么样了，咱们回了吧！” 慕思雨单独买了一份兔肉，打算带回去给郑书玉吃。 当她回去的时候，郑书玉也回去了。见她的房间还亮着，提着兔肉去找她了。 “这么晚了，还在忙什么？” 郑书玉见着她，说道：“给红姝写信。” “李红姝？” 郑书玉这才想起慕思雨与李家的纠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你知道的，她现在过得不太好，除了我应该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李家还没有落魄，她其实不用过这么委曲求全的日子。”慕思雨说道。 “我们俩很像，但是在做选择的时候，我和她选择了不同的路。”郑书玉把信封起来，“其实我能理解她。如果我像她一样有所牵挂，也没有办法走得这样洒脱，说到底郑家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所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买了兔肉，还是热的，要不要吃点？” “哎呀，我的老板啊，自从你来后，我胖了一圈了，不能吃了。”郑书玉嘴里说着不能吃了，眼睛都快粘在兔肉上了。 “还是热的，真的不吃？”慕思雨逗她。 郑书玉拿起兔腿：“要不，今天晚上吃了，以后不吃夜宵了？” 慕思雨笑了起来。 几个丫头倒来茶水。 郑书玉闻着慕思雨身上的酒味，不高兴了：“你们去喝酒，干嘛给我准备茶？我也要喝酒。” 翌日，慕思雨因为陆少羽要来，把店里的事情交给郑书玉负责，她去忠王别院走了一趟便去添置家里要用的东西，把陆少羽和慕正涵的房间布置了一下。 “等一下。”慕思雨叫住仆人，“这房间里的香撤掉，不要这种香。你去买些沉香回来。” “是。” 算着时间差不多，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坐上马车去城门口等陆少羽。 经过‘只此一家’的时候，见那里客如云来，不由得好奇那里是不是又有什么新货。 “听说‘只此一家’的货很受那些有钱的员外欢迎。” “我知道，他的确有实力。”慕思雨说道，“等少羽和涵弟到了，先把他们的事情安排好，我再好好办场活动。” 陆少羽和慕正涵没有让他们久等，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他们便坐着文夫子的马车抵达城门口。 “文夫子，你们这一路奔波劳累，辛苦了。我们安排好了厢房，先去歇歇脚，再去吃点东西。” “我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文禹暄说道。 “这算什么打扰？” “除了少羽和小涵之外，还有几个学生，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早就准备好了落脚之地。等过几天再来拜访慕老板。” “那我就不多说了。” 马车里的确还有别的学生，看来这次的游学是集体活动。 慕思雨还是第一次见夫子把学生带到别的书院学习，不过这样用心的夫子，他教出来的学生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这些孩子未来可期。 第344章 银子滚滚而来 慕思雨有些时日没有见着陆少羽和慕正涵了，坐在马车里打量着两人。 “姐，你别这样看着我们，瞧你的神情，好像我们要被论斤卖掉似的。”慕正涵开玩笑。 “就你这身板，能卖什么好价钱？”慕思雨说道，“我瞧你们瘦了不少，不过长高了许多。特别是你，长得像个小牛犊似的。” “嘿嘿……” “家里怎么样？你们过来的时候，小云儿有没有说什么？” “她哭得可伤心了，想跟着过来，但是我们是来读书的，她现在也有事情要做，被我们拒绝了。”慕正涵说道，“姐，你还要忙多久？” “三个月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个月后就能回去了。 “沪北城发生了许多事情。”慕正涵说道，“你要是在家里，还能好好陪陪姐夫。姐夫一个人撑着好辛苦，我看着都心疼。” 陆少羽看了一眼慕正涵。 慕正涵及时闭嘴了。 少羽这眼神跟姐夫一模一样，真够吓人的。 “发生了什么事？前不久你姐夫经过苏州城的时候还来看了我，什么也没说，我瞧他的确憔悴了许多。我写信回去，安钰也没说什么。” “那些都是官场上的事情。”陆少羽终于开口了。 只是这一开口还不如不开，瞧那老气横秋的样子，简直就是陆羿的翻版。 “就算告诉你，你也帮不上忙，没必要知道那么多。”陆少羽道。 “话是这样说。”慕思雨还是有些心疼。 要是她在的话，好歹还能陪他说说话，帮他调节一下心情。 最近加点班，早些把忠王的那个单子完成，这样就能早些回去了。 安顿好陆少羽和慕正涵，带他们四处走走，顺便看看在苏州城的分店。 “师父，又来了一个大单子。”蒋忠走过来，“对方指名了要你亲自做，他们愿意加钱。” “姐，你忙吧，我和少羽自己走走。”慕正涵体贴地说道。 “好，我安排一个人带你们逛。” “不用了，你这店里的生意这么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儿干，我们只是逛个街，哪里需要人照顾？” 慕思雨是真的忙，想着两人也大了，便没有多管。 陆少羽和慕正涵不是第一次来苏州城，上次就来过了。两人刚经过一家店铺，只见从里面跑出来一名小胖子。 “老大。”小胖子挡住陆少羽的路。“真的是你啊，老大，你又来苏州城了。” “乱叫什么？”陆少羽皱眉。 “哎呀，上次你帮了我，我说过了认你做老大，你这辈子都是我老大。”小胖子说道，“老大，我家是开兔肉店的，我请你吃兔肉啊！” 慕正涵偷笑。 见陆少羽看过来，他敛了笑，说道：“我们刚吃过了，谢谢你的好意。” “吃过了啊？那我明天再请你们吃。”小胖子说道，“老大，这次你要呆多久？” “一个月。”陆少羽说完，又提醒道，“别叫我老大。” 上次在苏州城学习，遇见这小胖子被绑架，他偷偷跟过去把他救出来了，还报了官把那些绑匪抓进了大牢，这小胖子便缠着他叫老大。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告诉慕思雨和陆羿，在他要求下，文夫子也帮他保密，这才没有暴露出来。 “对面那是什么？”陆少羽问。 “那是一家木具店。”小胖子说道，“不过里面的东西特别贵，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 慕思雨正在筹备展销会。 虽然‘只此一家’的老板特别有个性，但是不妨碍他们的产品好，这段时间抢了他们一半的生意。 她也得做点什么，要不然眼睁睁看着生意被抢，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不过，‘只此一家’的出现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战意。 “最近辛苦大家加班了。”慕思雨说道，“等这次展销会结束，我会根据你们完成的数量进行分成奖励。” “师父，上次你说这句话之后，我们沪北城的伙计个个大赚，你这样会让我今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的。” “兴奋得睡不着？那简单啊，今天把你最后一点力气榨干，让你沾枕就睡，看你怎么睡不着。” ‘只此一家’。阮齐看着组装好的木鸟，那张精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掌柜从外面走进来，对阮齐说道：“东家还在玩这只木鸟呢！那边‘梦想家居’好像在筹备什么活动，我瞧着又招了好多伙计打杂，而且每个人都很繁忙，据说最近的订单都推后了，有的要得急，他们还往咱们这边推。你说这是不是怪异？我还是第一次见把生意往对家头上推的。” “我去看看。”阮齐拿着木鸟出了门。 “啊？”掌柜见他出去，喃喃道：“他不会直接往对家店里走吧？” 阮齐当然是直接去梦想家居问了。 与其浪费时间找人去打探，直接去问他们东家不行吗？ 一刻钟后，慕思雨看着面前的木鸟，又看向那个板着脸，神情严肃的齐老板。 “你这段时间不会一直在研究它吧？” “不是。”阮齐淡道，“空闲时摆弄了一下。你说得对，组装它需要一点小技巧，我现在也知道怎么弄了。” “哦。”所以，找她做什么？ “你们这次在筹备什么活动？”阮齐开门见山。 “一个展销会。”慕思雨见他露出迷茫的眼神，解释道：“就是将新品展示在买家面前，向他们解说这个东西的设计特点，要是有人看中的话，当场买走。我打算一个月后举行，现在还在筹备期间。你有什么事吗？” “我也要办。”阮齐道。 慕思雨：“……” “我想与你比一比谁做出来的东西销量更好。”阮齐说道，“当然了，我也不会白抢你的点子，我出一千两银子当做加入费。” “你这个……倒是让我不好拒绝了。既然要玩，不如把其他几家叫起来一起玩？”慕思雨微笑，“再顺便打点广告，搞场大会，说不定效果更好哦！” 这次换阮齐无语了。 他只是想与她比一比，怎么变成了大型的展销会了？ 慕思雨也是被阮齐提醒了。 如果只是她们一家店铺办这个展销会，来来去去还是本地的客人。若是组织一场大的，还能把广告打出去，慕名而来的客人肯定不少。 这才是商机啊！ 第345章 惊见男主啊 阮齐带着迷茫的心情回到‘只此一家’。 胡掌柜见他呆呆的，说道：“碰钉子吧？人家不告诉你是正常的。” “没有，她给我说了。”阮齐说道，“只是……” 他把慕思雨的说法告诉了胡掌柜。 胡掌柜眼眸一亮：“好主意啊！这样搞一场大型的活动，把全城的同行都召集起来，一可以卖他们一个人情；二可以发展苏州城的商业；三可以引来更多的客源。苏州城再繁荣，客人还能每天都买床或者桌子？要是把这个招牌打响了，附近几个城的客源必然闻讯而至，那才是长久的生意。” “我本来只是想与她单独比一场。”阮齐说道。 “东家，你怎么盯着这位慕老板不放？”胡掌柜笑得慈眉善目，“她可是有夫君的，你应该不会……” “胡叔，你在胡说什么？”阮齐皱眉，“我只是好奇她的手艺。” 胡掌柜摇摇头，不再多说。 阮齐什么都好，就是痴迷于做木工，见到手艺不错的就想与对方切磋，这些年也碰了不少钉子，偏还不知道收敛。 慕思雨一边要忙筹备展销会的事情，一边还得筹划忠王别院的那些装修设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没空去陆少羽和慕正涵学习的地方看看。 “少羽。”慕思雨坐在马车里，见陆少羽与一名青衣小少年在大街上走着，叫停了车夫。 她从马车里下来。 “娘。”陆少羽见着慕思雨，停下脚步。 那小少年回头，在看见慕思雨的时候眼露好奇。 “这位是你的朋友？”慕思雨说道，“这个时候到饭点了，要不请朋友去家里吃饭吧？正好我今天在家，给你们做几道小菜尝尝。” 慕思雨第一次见陆少羽结交朋友，瞧两人相处得还不错，这才停下来打招呼。 其实停下后她就后悔了，以陆少羽慢热的性格，应该给他们独处的空间，只不过见到陆少羽的时候脑门一热便做出决定，有些冲动了。 “伯母，在下姓楚，名琰，字光晟。我是少羽兄的同窗。”楚琰说道。 慕思雨：“……” 楚琰！ 这个名字很熟啊！ 男主微服出巡的时候不是喜欢用这个名字吗？ 楚是他娘的姓，琰倒真是他的名字。只不过他真正的名字不是楚琰，而是范琰。 等等，或许只是同名同姓，容她再捋捋。 那本小说是用女主的视角写的，第二视角便是男主，因此对这两人的篇幅着墨比较多。 小云儿是恶毒女配，她比男主小五岁。也就是说，现在男主的年纪应该是十三岁。 还有，男主的眉间有块疤痕，据说是小时候被狗抓的。 慕思雨打量着楚琰的眉间，在右边眉间的确有很浅淡的抓痕。 “小楚是京城人士吗？”慕思雨问。 “伯母怎么知道？” 慕思雨笑了笑，淡道：“听你的口音有点像。我经常接触不同的客人，也接触过从京城来的。” 看来真是他啊！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字，年纪相仿，再加上眉间的疤痕，就算巧合也不可能这么巧。 “娘，我与光晟兄还有事，就不回家吃饭了，我们在外面随便吃几口就行了。”陆少羽道。 “行，那……”慕思雨笑道，“我先回去了。” 坐在马车里，慕思雨想着这个男主楚琰。 原著楚琰与陆家人应该没有这么早相识，所以他们的命运早就发生改变了。 楚琰是皇子，也就是忠王的弟弟。 现在他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喜欢出游结交朋友，这也为他后来夺嫡打下了基础。 不过，或许是她心眼小，只要想到这个楚琰便是害得陆家众人下场凄惨的人，就不想与这样的人结交。 夜晚，陆少羽回来。 慕思雨端着夜宵敲响他的房门。 陆少羽打开门：“娘。” “你知道是我？” “嗯。” 陆少羽接过她手里的餐盘。 “今天在书院感觉怎么样？” “跟平时没什么区别。”陆少羽吃着馄饨，“你想问今天见过的那位楚琰吧？” 慕思雨在他对面坐下来：“这么明显吗？我是第一次见你有相处不错的朋友，好奇嘛，就想问问。” “刚刚认识。”陆少羽说道，“夫子说是旧友的孩子，让我帮忙照顾一下，我才带他四处走走。” “哦！” “这人有什么问题吗？”陆少羽问。 “没有，怎么会这样问？” “你今天见着他之后表情有些奇怪。”她是他娘，神情有没有异还能瞒过他吗？他一眼就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 “我只是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好。”慕思雨说道，“当然了，娘不是要干涉你交朋友，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交朋友的能力。” 陆少羽吃着馄饨，看着她。 她好像对这个楚琰特别在意。 其实他倒无所谓，那人瞧着对谁都是一张笑脸，看起来挺假的。 “娘放心，我没有这么容易被骗。” 慕思雨轻吐一口气。 那倒是。 哪怕是原著，陆家父子后来爬得那么高，连皇帝对他们也非常忌惮，后来想尽各种手段除了他们，用的还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法子。 所谓的男主也没什么好怕的，更别说是少年时期的男主。 她的确有点太受原著影响了。 现在这个位面可不是原著，她这对小翅膀早把剧情扇飞了。 “那你早些休息，娘先回去了。” “好。” 慕思雨回到房间，先没有休息，而是把记忆里的那些剧情写下来。 虽然知道不一样了，但是先写下来，过几年看看有没有回到正轨，要是回到正轨的话，那就要小心了。 “夫人……”紫苏推门进来，“文公子想跟你谈一下账簿的事情。” “账簿？”慕思雨说道，“我现在还没有休息，请他进来吧！” 紫苏出去后没多久，文翊跟着她进来。 “夫人，这么晚打扰你了。白天你经常不在店里，我想找你也找不着，趁着现在还不算晚，见你没有休息，所以特意来打扰一下。” “文先生不用这样说。我把店里的账本交给你负责，你要谈的是生意上的事情，谈不什么打扰。你刚才说想谈账簿的事情，是不是账簿有什么问题？” 第346章 账簿有问题 文翊将手里的账簿翻给她看。 “这是上个月的账簿。” 慕思雨仔细地查看。 “这笔流水……”慕思雨的指尖在账簿上划动着。“黄花梨……” 粗看好像没有问题，他们店铺经常进木材，黄花梨是经常用的木材之一，货不够了再补些货也没什么，只是每次进货都会在货上做标记，哪些木材用在哪里，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批黄花梨写的入货多少，但却没有写明用在哪里。 如果只是这笔也就罢了，或许是手下的人太匆忙，一时疏忽没有记账，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后面陆续有几笔都是这样。再看把这些货入库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还有这里……”文翊又指着另外几个数字。“客人会讨价还价，店里给每个伙计都透露了最低价格。这个葛虎每次卖出的价格都是你定的最低价。” 慕思雨若有所思：“我记得曾经说过，销售是销售，收银是收银，如果真有问题，那说明……” 狼狈为奸。 说不定还不止这两个人。 “我差不多了解情况了，明天我和书玉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今天辛苦你了，你早些休息。”慕思雨对文翊说道。 文翊收起账簿：“本来账目的事情就是我该负责的。没想到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我才发现其中的问题。”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把你带过来，一是因为这里是你的家乡，二是因为你的设计天赋。你负责的是沪北城的账目，又不是这里的。你能主动帮我查账，我已经很感谢了。这次的事情之后，给你发奖金。” 翌日清早，慕思雨带着账目找到郑书玉，说道：“今天咱们出去吃早餐。” 郑书玉打着呵欠：“你知道我现在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特意把我拉起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最近忙展销会的事情太累了，累得躺下便不想起来，与其吃早饭，还不如多躺会儿。 “的确有事。”慕思雨把郑书玉拖起来，“走了走了。” 此时天刚亮，街上的行人不多，不过卖早餐的小贩早就准备好了，见到经过的客人便大声招呼。 郑书玉本来没有睡醒，见到这么多为生活奔波的人，那点不清醒也消失了，找了家卖包子馒头的，坐下来叫了几个包子和一碗稀饭吃。 “你让我联系苏州城的同行，我把你的意思说给他们听了，其中有五家直接答应下来，七家还需要考虑，另外四家拒绝了。” “不用管他们。”慕思雨说道，“就算只有咱们一家，也可以办这个展销会。我不过是想让场面更热闹罢了。” “接下来还要准备什么？” “我画了宣传册，又找了个画师临摹了几百份，打算找些乞丐把这些宣传册传到附近几个城池去。”慕思雨说道，“不过这个不用你管，我交给夏大哥处理了。咱们生意上的事情用不着他帮忙，这种跑腿的活儿最适合他了。” 谈了展销会的事情，又谈起了那个‘只此一家的’漂亮东家。 “昨天我经过‘只此一家’的时候，看见了一场好戏。”郑书玉说道，“有个肥头大耳的员外对那位齐老板动手动脚的，被那齐老板打断了一条腿。” “这么凶残？”慕思雨惊讶，“那官府不会找她麻烦吧？” 那么漂亮的小姐姐，要是因为这种无耻的人去官府跑一趟，怕是要受些委屈。 “我后来又继续忙了，没有关注那边的情况。不过那么多人看见那个猪员外欺负她，应该不至于倒打一耙吧！” “你当苏州城是沪北城？”这里的官员可不像是干实事的。 “诺，人家也来吃早饭了，肯定没事了。”郑书玉朝前面指了指。 慕思雨回头，果然看见阮齐过来吃早饭。 “对了，我有别的事情给你说。”慕思雨把账簿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最近招收的伙计有点多，要是没有管理好的话，这种人肯定不少见。我之前管理铺面的时候就遇见不少这种事情。刚开始老实可靠，时间长了，见东家忙得没空管太多，各种心眼便用上了。”郑书玉说道，“我们暗中查一下吧，先不要打草惊蛇。” 第347章 查内贼 蒋忠从书房出来，满脸愁雾。 “蒋哥，咋了？” 蒋忠看着围过来的伙计，苦恼地说道：“师父让我去买一批货，我手里有事情走不开，你们谁有空？要不交给你们去做？” “咱们的货不是大多都是从秦家那里买的吗？给他们说一声，直接送上门就行了。” “这次不一样。”蒋忠说道，“秦家的货几乎都卖给咱们了，手里没有现货，需要几天时间筹备。这批货要得急，要从隔壁城里调用。” 人群中，两名伙计对视一眼。 “蒋哥，那东家有没有说价格多少？” “价格嘛，大概差不多就行了，也不是特别要求。”蒋忠说道，“最主要的是急着要。三天，三天之内要这批货。” “我去。”一名伙计举手，“最近大家都挺忙的，正好我一个新来的，手艺没有大家好，跑跑腿也算是为大家分忧了。” 蒋忠拍了拍那名伙计的肩膀：“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还有谁愿意去的？” 慕思雨和郑书玉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一幕。 “人多还真是事多。”慕思雨说道，“当初在沪北城的时候，那些伙计多实在啊，对我死心塌地的。再看他们，好几个不安分的。” “你以为自己是银票，每个人都得对你死心塌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心是世间最不可控的东西。今日是你密友，明日说不定就是你的敌人。” 慕思雨搂着郑书玉的肩膀：“咱们可不能走到那一步，要不然我多伤心啊？” “你带我发财，我肯定不背叛你。这世间能让我心花怒放的只有银子了。”郑书玉捏了捏手指，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大步走进梦想家居的店铺。他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在看见那人时，朝他喊了一声：“方小哥。” 姓方的伙计听见他的招呼，眼眸精亮，大步走过来。 “蒋老爷，你怎么来了？” “给你介绍生意来了。”那姓蒋的朝他暗示，“这次要得多，老规矩……” 蒋老爷也是带人来买货的。原价五百二十两银子的床，他上报最低价五百两，其实卖给那人是五百一十五两。其中十五两的差价由他们分了。 “嘿嘿，方小哥，钟小哥，以后我再给你们多拉点人过来，咱们一起发财啊！” ‘钟小哥’就是负责收银子的那个人。 刚把货卖出去了，得了中间差的十五两银子，三个人正好一人分得五两。 趁着现在没什么客人，几人偷溜到巷子里分银子。 五两对他们来说不是小数目，足够他们几个月的花销了。而这样的事情他们没少干，最近这段时间赚得盆满钵满。 “各位，分得清楚吗？要是分不清楚，咱们去衙门分。”蒋忠的声音传来。 几人惊惧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蒋忠以及目光阴沉的夏琨。 夏琨的作用大家都不陌生：镇宅。 虽然他的存在感不强，但是梦想家居的伙计没有人不知道他的。 前几日有人来搞乱，夏琨直接把他踢出去了，使那人掉了好几颗牙，于是这段时间胡搅蛮缠的客人少了许多。 梦想家居。慕思雨和郑书玉并排坐着，刚才被抓了个现形的两个伙计和蒋老爷站在对面，其他的伙计围成一圈，有人不明所以，有人担惊受怕。 “说说吧，这是第几次了？”郑书玉道。 “第一次。”方伙计颤道。 “第一次？”慕思雨淡笑，“现在要是老实交代，还能从轻发落。要不然，那就不是归还银子能解决的了。我会报官，让官府立案。一旦进了大牢，哪怕只关几天放出来，那也是留了案底的。以我朝律令，你们的儿子没有科考的资格。当然了，你们肯定觉得无所谓，那我更无所谓了。” “第三次，真的是第三次。”钟伙计说道。 “还有谁做过吃里扒外的事情？如果全部说出来，还能将功补过。”郑书玉说道，“包括你们，要是知道些什么，都可以交代出来。要是被查出来的话，那就不是没收你们贪污的银子这么轻松的惩罚了。” “其实想查的话还是很好查的，只要按上面的记录找到我们的客户，再找他们询问交易的价格到底是多少，一查一个准。只是我这人不想麻烦，你们自己交代的话，我也能省事。要不然……一旦被我查出来，我也不要你们还银子，直接以盗窃罪报案，让官府来管你们。”慕思雨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叮！茶杯发出的声音让心里有鬼的人面色发白。 “举报他人者有功，举报一人奖励一两银子，当然要是诬告的话，那也不用在我们店里呆着了，我们店里容不下这样的大佛。”郑书玉再下最后一刀。 “我举报陈贾……” “我举报蒋松……” “我举报葛虎，不过葛虎不在……” 恩威并施，再加上这件事情曝光于阳光下，想瞒也瞒不住，愿意领功的人越来越多。 葛虎当然不在，毕竟他们下了一盘大棋等着他。 其他伙计是中饱私囊，葛虎的情况严重多了，他借用进出货之便，在账本上动手脚，每次贪污的不是这几两银子，而是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 “老实交还你们贪污的银子，离开梦想家居，永不录用。”慕思雨对这些伙计做出了处罚。 至于葛虎等几个情况严重者，直接交给官府，让官府定他的贪污罪。 书房。文翊把重新做好的账本交给慕思雨查看。 “内贼清理得差不多了，再有动歪心思的，见到这种情况也得掂量一下划不划算。只是这样一来，手里可用的人少了许多，咱们还得准备展销会的事情，这样来得及吗？” “其实货只在精不在多，真有人想要，他们也愿意花这个时间等，所以赶不出太多的货就赶不出吧，耽误不了正事。” “我倒觉得与其雇佣新人，从新培养一批能用的伙计，还不如高价聘用曾经做过木工的，或者现在开着店却经营不善的匠人。”文翊道，“这样省事许多，也能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 “那招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慕思雨站起来，“我还得去看看大家的工作进度。” 第348章 忠王的药引子 忠王别院。慕思雨与平匠师对照了设计图。 “这里……”慕思雨说道，“这面墙再往上垒高一点，差不多再高一条手臂的高度就行了。” “行。”平匠师淡道，“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需要修改的地方。现在别院的进度接近尾声，不能再出差错，要不然谁也担待不起。” “在建房方面，你们肯定是行家。我主要是负责别院的室内装修。”慕思雨说道，“平师傅，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哪敢？慕老板是忠王身边的红人，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建房师傅，不敢与慕老板置气。” “不管你对我有多少不满，我们至少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办好这件事情。在这件事情之外的一些情绪，我们都应该学会收敛。”慕思雨道。 “没错。”平匠师皱眉，“还有件事情，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平匠师想请慕思雨出面讨要一下大家的工钱，在这里做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有结算一笔工钱。 慕思雨没有答应。 各人的事情各人负责，这种枪打出头鸟的事情，她是傻了才会答应。 这些人怕忠王，难道她就不怕吗？她又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和忠王关系好，深受他看重。 平匠师见她不答应，也不意外。 他只是试试而已，她不答应也是正常的，毕竟她没义务为他们出头。 “师父，她怎么说？”匠人们凑了过来。 平匠师摇摇头。 众人失望。 “她这么得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帮忙了？” “猴子，咱们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她不帮忙不是正常的吗？行了，我会想办法的。” 慕思雨回到店铺。刚进后院，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味道？”紫苏嗅了嗅。“好像从夫人休息的房间传出来的。” “紫苑，你快去把夏大哥叫过来。”慕思雨压低声音说道。 就在她准备先走为上的时候，从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来人……” 紫苏听出来了，说道：“是文公子的声音。” 慕思雨推开门，只见一人压在文翊的身上，嘴咬在他的肩膀处，血腥味就是这样传出来的。 文翊的衣服上沾了许多鲜血，而那人就这样咬着他不放，还听见了吞咽的声音。 这是在吸血。 “紫苏，打昏他。”慕思雨说道。 紫苏连忙拿东西打昏了压着文翊的人。 那人倒下时，众人看清他的样子。 忠王。 “夫……夫人，”紫苏快哭了。“我是不是死定了？” “不会，我让你打的，就算他要怪罪也找我。”慕思雨说道，“不过，他怎么会在吸血？” “文公子，你没事吧？”紫苏托着忠王，“现在怎么办啊？这人怎么处理啊？” 文翊扶着旁边的床，脸色更加苍白，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似的。 “先把他放在床上。”文翊说道，“对不起夫人，我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他来得又突然，所以才会选择在夫人的房间里……” 慕思雨：“……” 所以，他们在她的房间里做了什么？ 这话怎么这么引人浮想联翩呢？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慕思雨说道，“我得罪了忠王，你总得让我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得罪他的吧？” 夏琨跟着紫苑快速赶过来。 见到房间里的情况，夏琨皱眉：“忠王的随从呢？” “他今天没带随从。”文翊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现在怎么办？”慕思雨问，“忠王的情况还好吗？” “他是旧疾复发，等他醒过来就没事了。”文翊道。 “他是没事，但是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夏琨淡道，“传言忠王有狂躁之症，莫不是真的？” 文翊咳嗽着，没有回答夏琨的话。 慕思雨说道：“我一回来就闻到血腥味，本想着是不是有危险，让紫苑去叫你。听见他的求救声时，我和紫苏冲进来查看，就看见忠王在吸他的血。” “吸血？”夏琨打量着文翊，“你到底是什么人？” 文翊喘着粗气：“我可以不说吗？” “他是本王的药引子。”忠王不知何时醒的，不知道听了多少。 他慢慢地坐起来，阴郁地看着房间里的几人。 “你们倒是胆大，居然没有跑。”忠王冷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你们觉得自己能活？” “王爷说的是你吸血的事情？如果我没有猜错，王爷吸他的血，是因为他的体内有各种剧毒，所以是你的药引子。也就是说，他从小便是你的药引，所以身体才会这么差，对吧？”夏琨淡道。 “你还知道什么？”忠王看夏琨的眼神已经像是看一个死人。 “我还知道以他的身体，要是再被你吸下去，怕是活不了多久。他要是活不了，你也活不了。你们想打破这个僵局，就得找个人治好你们的病。” “你以为本王不想吗？本王愿意做这个吸血怪物吗？”忠王的眼睛一片赤红。“本王派了不少人去找，但是……” “只能说明王爷的人不行。”夏琨淡道，“我可以找到这个人。” 忠王和文翊看向夏琨。 夏琨淡淡地说道：“今日之事，我们不会外泄，所以王爷你……” “你若是能找到治好本王和文翊的人，本王不仅不会怪罪，还会许你一个承诺。”忠王说道：“如果你做不到……” “我既然敢说，那就有把握。要不然何必给你希望又让你绝望呢？”夏琨说道，“具体的我会再找王爷详谈，现在我先送你回府。” 忠王看向文翊：“你还要留在这里？” 文翊嗯了一声：“你知道的，我不怕死，但是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忠王看了一眼他的伤口：“下次直接打昏本王即可。” 忠王走后，慕思雨看向文翊。 文翊抿了抿惨白的嘴唇：“我……” “你伤成这样，最近不能再劳累了。这房间被你们这样用，我也不好再住，就留给你暂作休息用吧！”慕思雨说道。 “夫人不问我什么吗？” “其实……”慕思雨说道，“我不是那么好奇，如果你非要告诉我，我也是能听的。” 紫苏和紫苑：“……” 她们差点就信了，就是不知道文公子信不信。 第349章 忠王与文翊 紫苑倒来茶水递给文翊。 慕思雨挑了个舒服的凳子坐下来。 紫苏和紫苑回到她的身侧。 文翊开始讲叙他与忠王的过去。 众所周知，忠王是青楼女子生下的龙子。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位青楼女子原本是官家女眷，她沦落青楼是命运的不公，也是昏君无道。 文翊的母亲与忠王母亲是亲姐妹。 “母亲家道中落，沦落青楼，那昏君还不放过她们姐妹。在一段时间后，姨母生下了忠王。在生下孩子不久，那孩子就被喂了盅。至于我，因为我娘有人护着，怀孕了也隐瞒着，最后在一个贫瘠的村庄生下了我。姨母为了救忠王，想尽办法打听解盅的方法，最后在一个毒医那里得了一个方子……” 文翊不说了。 慕思雨见他情绪失落，说道：“难道夏大哥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用你给他压制盅毒？” “那个方子就是用至亲之人做药引，把他制成一个毒人，每当忠王盅毒发作的时候就取他一碗血。刚开始一年一次，后来一年两次，一年三次……”文翊捏了捏手掌心。“如今一月一次。” “就算要用至亲之人做药引，为什么选中你？”紫苏问。 “因为我最合适。”文翊道，“姨母和我娘的身体都垮了，承受不了那么多种毒药。我当时还小，正是练成毒人的最好时机。” 慕思雨看着文翊苍白的脸色。 原以为只是打从娘胎来的不足之症，结果却是多年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听了这个故事，她不知道该赞叹他们娘亲的姐妹情深，连亲儿子都不惜牺牲，还是应该同情文翊的遭遇。 初见文翊，他好像饿了好几天了，想必是从忠王府逃出来的吧！ 后来还有人在四处搜查，当天搜查的就是他。只是那时候她没有想那么多，要是知道忠王要找的人是谁，未必有那个胆子把他带走。 “夏大哥说有办法，说不定……” “当初姨母找到的毒医早就死了。现在又有什么人能解决我们的问题？不过是拖延时间，免得忠王伤害你们罢了。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们。” “我相信夏大哥，他不像是说空话的人。不过……就算他找不到，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放弃。有人能调配这个毒压制盅，那就能解毒。” 只是，没有那么容易。 “奴婢有一问。”紫苏好奇地问道，“王爷与公子您的娘亲还在吗？” “我娘在前几年便没了。”文翊说道，“至于姨母，我不知道，她失踪了。” 听了文翊与忠王的故事，慕思雨突然觉得忠王变成这样也能理解了。 忠王的残暴到底有几分是本心，几分是因为身体里的盅毒作祟，还有几分是为了麻痹京城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大夫来了。”蒋忠在外面说道，“师父，大夫现在方便进来吗？” “请进。” 大夫为文翊包扎伤口。 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回住处了。 在马车里，紫苏和紫苑还在唏嘘文翊的人生。 “同样是皇子，有的在宫里养尊处优，有的连命都保不住，有的连皇子的虚名也没有。”紫苑说道，“真是造化弄人。” 回到住处，慕思雨对门房说道：“夏爷回来向我汇报。” “是，夫人。” 夏琨没让她久等，很快回来了。 也不用门房向慕思雨汇报，他直接过来找她。 “夫人是想问忠王和文公子体内毒物的事情吧？” “是，我想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是诓忠王的，还是真有法子。”慕思雨道。 “法子是有的，不过我需要和陆爷商量，最终怎么样让陆爷决定。”夏琨淡道。 “夏大哥，你很神秘。”慕思雨看着夏琨，“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乞丐有点奇怪。后来果然如我所料，你身手这么了得，居然在那里做了多年的乞丐，实在古怪极了。你有你的秘密，我也不过问。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你大可以离开，但是我不希望你影响我们的生活。” “夫人大智若愚，其实心里跟门清似的，把一切都看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瞒你，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夏琨淡笑，“你只管放心。我做的事情陆爷都知道，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敌人。” 慕思雨这才放心了。 她相信夏琨的人品。 就算不相信他，那也得相信陆羿的能力。 夏琨第二日便走了，一名叫娄晗的人代替他保护慕思雨。 除了娄晗之外，还有十几个人成为了慕思雨的护院。 “夫人，这些人都是夏爷的手下吗？”紫苏探着脑袋，看着马车外的护卫。“早知道他这么厉害，早就该跟他说开了。” “你以为平时这些人不在？”慕思雨说道，“只是在暗处，没到危机的时候不出来而已。现在说开了，这些人就摆在明面上了。” “原来如此。”两个丫头恍然。 苏州书院。陆少羽刚起床，听着那嗖嗖声，低头一看，床下有五六条蛇在滑动着。 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暗处不知道还有没有。 那蛇朝他扑来。 他脚下一滑，将那蛇踢开。 他把被子往地上一扔，盖在那些蛇上面。 “怎么回事？”隔壁的慕正涵听见响动赶过来。“地上有什么东西？” 棉被把蛇盖住了，只能看见有东西在蠕动，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陆少羽从床头抽出一把匕首，下床对着蠕动的位置一刀一刀地砍着。 慕正涵愣住了。 “到底怎么了？” 陆少羽不回答，一直在棉被上刺着，直到没有蠕动才停下来。 慕正涵掀开被子，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 那些蛇被砍死了，死状特别的凄惨，而地上和棉被上都是蛇尸和蛇血。 “请夫子过来。”陆少羽淡淡地说道。 “好。” “蛇是你杀的，明白吗？”陆少羽看向慕正涵。 慕正涵不明所以，只知道听陆少羽的没错，点了点头。 文禹暄和苏州书院的几位夫子被慕正涵叫了过来。 当看见满地蛇尸时，一个个脸色难看。 再抬头，见缩在角落里的陆少羽，更是把心提到嗓子眼。 第350章 缠上他了 “少羽。”文禹暄走向陆少羽，“没事了，到夫子这边来。” 陆少羽把手伸给文禹暄，由他拉着过来，脸上还有惊色。 “我醒后便看见这些东西……” “不怕！”文禹暄将他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会查清楚，给你讨个公道。” 苏州书院的几位夫子紧张起来。 陆少羽是文禹暄的爱徒，而他的确也担当得起文禹暄的看重，天赋极好，小小年纪便碾压众人。只是没想到竟有人对他做这么可恶的事情。 不管他多早慧，那也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怎么能下得了这个狠手？ “这蛇……没牙。”其中一个夫子鼓足勇气看了看，说道：“想必做这件事情的人也不敢真的伤害少羽，只是想吓吓他。” “只是——想吓吓他？”文禹暄淡淡地扫视夫子。“如此恶毒的心思，在你们苏州书院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麻烦各位给我们一个公道。”文禹暄冷笑。 “我们需要向山长汇报。” “这是你们的内务，我不管过程，只等着你们的答复。”文禹暄拉着陆少羽，“在那之前，我们就先不住在这里了。” 文禹暄带走了所有的学生。 他租了个宅院，把学生们安置在里面。 苏州书院。山长听了夫子的话，语气凝重地说道：“查出这人，按书院的规矩处理。” “山长，我不明白，这个文禹暄只是一个小小的教书人，怎么你好像很忌惮他？” “他原本是太子的伴读。”山长说道，“你知道什么人能成为太子伴读吗？” 众人沉默。 太子的伴读，那是普通的伴读吗？ 那是给太子准备的左膀右臂。 文禹暄成为太子伴读，那代表着他本身出身就不凡。 “那他怎么会来这种小地方，还只当一个小小的教书人？” “不管为了什么，反正不是我们能得罪的。”山长说道，“查出是谁干的吗？” “洪家那个小子，平时在书院横着走，突然来了一个不把他当回事的，便起了报复的心思。蛇的牙都被拔了，想必也是不敢闹大的。” “还不够大？行了，押着他去道歉，看他们怎么消气吧！” 文昌私塾的学生没有去苏州书院，文禹暄也没有荒废他们的学业。 “夫子，这位小公子求见。”仆人对文禹暄说道。 文禹暄回头，见着来人，淡道：“你有事？” 楚琰行礼，非常恭敬地说道：“文大哥，其实我是奉家兄之命特意来给文大哥送信的。” “什么时候送信需要九公子了？” “好吧，大哥想请文大哥回京。”楚琰说道，“文大哥，大哥一直念叨你，你真要窝在这里做个教书先生吗？” “我身体不适，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静养，实在不适合再回京入朝，九公子回去的时候帮我转达一下。”文禹暄说道，“要是没事……” “文大哥不回去，那我就跟着文大哥读书。”楚琰说道，“苏州书院也没什么好学的，跟着文大哥学才有意义。” 慕思雨再次见到楚琰时，已经能够淡定对待。 听说楚琰跟了文禹暄，与陆少羽成了同窗，以后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与陆少羽相处，她暗叹剧情大神果然厉害，又把剧情往回掰扯了。 距离展销会的日子越来越近。近日涌入苏州城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慕名展销会来的。 展销会的场地是文翊去谈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只有忠王点头才行，而直接从忠王这里下手，免得去和当地的官员周旋，省了许多麻烦。 正式举办展销会的这天，整个活动场地挤满了人。 ‘只此一家’与‘梦想家居’分得的场地正好是对门。 阮齐走到梦想家居的场地看着。 他第一个看见的是吊篮秋千藤椅，藤椅上的那些干花栩栩如生，散发着香气。秋千藤椅摇摇晃晃的，上面还有可爱的抱枕，没有哪个女子能够抵挡它的诱惑。 接着是全套的沙发、床垫、桌椅等等。 在沪北城的时候，梦想家居的沙发是出了名的。只是这东西做出来复杂，以前手里没人，更没有银子做本钱，也只做出两三套的样子。现在好了，她不仅有本钱了，也能找到原材料了，关于床垫、沙发、上下床的时代开始了。 “齐老板，你这是……”慕思雨见阮齐在那里不动，走过去问道。 “你做出来的东西的确不一样。”阮齐看着慕思雨，“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慕思雨厚着脸皮点头。 如果不说是，又得回答一堆问题，还不如直接说是了。 除了沙发等家具，还精心做了不少木制家具。这次备的货不少，要是不够的话，再让客人留下联系方式，有货了再通知他们。 “东家……”胡掌柜挤进来，为难地说道：“咱们那里的客人太多了，你快回去帮忙吧！再说了，慕老板这里的客人也不少，你别耽搁人家做生意。” 展销会是非常繁忙的，抬头全是人头，低头全是腿。其他店铺的商家见到这么多客源，早就激动坏了，全力吆喝了，恨不得把手里的货都卖了。 要说人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只此一家和梦想家居。 “哎哟，怎么你们店里的床还有钉子啊？”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正在招呼客人，听见这声音看过去。 说话的是个女人，看起来非常精明，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我受伤了，你们得赔偿。”那女人说道。 慕思雨还没有动，一名护卫走过去，拦在那女人的面前：“要赔偿是吧？这边请。” 那女人见到这么高大的男人，突然有些不敢动。 “什么破店啊？摆在这里展览的东西居然有钉子，幸好我屁股没坐下来，要不然岂不是被扎穿？不买了不买了。” “等一下。”慕思雨拦住那女人，看了一眼她说的‘钉子’，淡淡地说道：“这位夫人，你蓄意损坏我的财物，我要报官。” “什么？”那妇人瞪大眼睛，“我哪有损坏你的财物？” “这钉子一看就知道是临时钉进去的。我怀疑我的床被你蓄意用钉子破坏，要么你买下这张床，要么咱们就报官。” 妇人心虚，当然不敢报官，只有买下那张床。 本来她想用这种方式低价买走床的，没想到被戳穿了那点小伎俩。 其他的客人见状，老实了许多，特别是发现这附近有不少高大的护卫守着，那就更不敢犯这种蠢了。 梦想家居的销售量爆了。 第351章 夫子，你真的误会了 展销会持续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众人清点账目，发现这半个月的营业额超过了从开业到现在的营业额，数据之大，已经不在他们的预算之内。 慕思雨倒不觉得奇怪。 在现代，这种展销会的效果远不止于此。现在条件有限，可以举办成这样算是初步的成功。 “师父，这笔大单要送到滇玉城。从这里到滇玉城，那可是要十天的路程。”蒋忠把客户下的订单给慕思雨看。 “慕老板要是苦恼，我们秦家可以负责送这批货。”秦文涵从外面进来。“恭喜慕老板，这次赚得盆满钵满，也为同行开创了一条新路。” “多谢。”慕思雨接起他刚才提起的话茬。“秦家是有送货的商队吗？” “不错，秦家四处奔波，到处送货，不管多远的客人我们都会送过去，所以经常走商。” “那倒是挺不错的。”慕思雨若有所思。“那我们还是按规矩给贵商队付跑商费。” “可以。” 忠王别院的事情接近尾声，慕思雨也快离开苏州城了。 这里的生意终究是要交给郑书玉的，因此与秦文晗的合作都是郑书玉在接洽，她只管忙手里的活儿。 夏琨回来了，带着一名青年男人进了忠王府。 紧接着忠王府的人把文翊接走。 “娘。”陆少羽带着楚琰和慕正涵出来。 楚琰朝慕思雨打招呼：“伯母，我又来叨扰了。” 慕思雨朝楚琰笑了笑：“楚公子客气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算什么叨扰？” “伯母，你怎么又叫我楚公子？你叫我小楚就行了。”楚琰说道，“对了，伯母，我们要回沪北城了，所以来给你说一声。” “好啊，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留着路上吃。” “不用了，娘。”陆少羽说道，“你每日那么辛苦，这些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下人会做的。” “就是，姐，你别管我们。”慕正涵附和。 “那我请你们夫子和你们的同窗吃饭吧！原本说好的请文夫子吃饭的，一直没得空，现在都要回去了，可不能再推迟了。”慕思雨说道，“少羽，涵弟，你们亲自请文夫子，务必完成这个任务。” “好。”慕正涵答应。 楚琰站在院子里，手里拨弄着那只木鸟。 咯吱咯吱！上着发条。 木鸟飞了起来。 房间里的唠叨声消失，咯吱一声，里面的人出来了。 陆少羽没想到楚琰在院子里，问道：“你在做什么？” “等你啊！”楚琰回头，露齿一笑：“少羽，你娘好厉害，这种新鲜玩意儿我还没有见过。” “她不似普通女子擅长绣花，就喜欢摆这些木头。”陆少羽嘴里嫌弃，眼里却是笑意。 楚琰跟他相处这么久，哪里看不出他的口是心非？ 他酸溜溜地说道：“每天不管你多晚回来，她都会给你送上宵夜，看着你吃了才走，这样的娘就算不会绣花又怎么样？那已经是绝顶的好娘了。” “嗯。”陆少羽应了一声。 他娘本来就好，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 楚琰的眼里满是艳羡：“我虽没有见过你爹，但是知道肯定也不差。你真幸福，严父慈母，又有绝顶聪明的脑袋和不俗的容貌，老天爷真宠你。” 陆少羽：“……” 这副怨妇般的语气是为何？ 瞧他的谈吐便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长得也不错，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在文昌私塾众学生离开苏州城之前，文禹暄终于答应了她的邀请。 慕思雨也没有在外面骄奢，而是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两大桌。 “这桌子甚是有用。”楚琰好奇地转动着餐桌，“可以转动，不用局限于只能夹到面前的菜肴，要是外面的酒楼也用这种桌子，必然更方便。” “有眼光。这一款桌子也是这次展销会卖得最好的桌子。不说别的地方，苏州城的各大酒楼近两个月都能换上这种桌子。只是他们要的数目有点多，我们一时间还没有这么多货，所以正在按订货的先后发货。” “伯母，你这样也是为百姓做实事。”楚琰说道。 慕思雨心想：就算你嘴再甜，这辈子也休想碰我女儿一根手指头。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男主是个负心薄性之人，但是从宫里出来的男人有几个简单的，反正小云儿绝对不会和这些皇亲国戚沾上关系。 文禹暄的视线停留在客厅挂的一幅油画上。 画中是长城。 慕思雨就算在古代生活得再好，也会想家的。 别的地方不敢画，也不能画，画一下长城总不会妨碍别人什么吧？ “文夫子，饭菜准备好了，请入座。”慕思雨对这位文夫子格外的敬重。 他对孩子们尽心尽力，除了培养他们的才情，还教导他们的心性，这样的夫子最令人佩服。 “夫人，这是什么？”文禹暄问。 慕思雨迟疑了一下，半真半假说了长城的由来。 文禹暄若有所思：“夫人可知……我们的边境也是如此险峻的地势？” 慕思雨干笑：“我只是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 “文某虽不说学富五车，但是也算是博览群书，却不曾听过这么一个故事。不过，还是要谢谢夫人。” 慕思雨见文禹暄这样凝重的神情，有点懵。 她是真的想家了，想自己的故乡了，所以才画了这么一张画聊表相思。 华夏儿女对‘黄河长江’‘长城’‘天安门’都是有特别情感的。 不过瞧文禹暄这神情，不会是觉得她是故意提示他的吧？她真的没有这么好的才华，更没有这么好的本事还关心朝中大事。 “快吃饭吧！明天你们就要回去了，今天多吃点，不要给我省。” “还有个不情之请。” “夫子说。” “可否把这幅画送给在下？” 慕思雨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这顿饭宾主尽欢。 慕思雨的手艺不比酒楼的大师傅差，而且她做出的味道总是那么新奇，不像酒楼里吃来吃去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少羽，虽然你聪明，还长得好看，但是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你。今天，我羡慕了，你娘的手艺太好了，我也好想天天吃啊！”一个小胖墩哭着说道。 其他人笑了起来。 陆少羽看着趴在自己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胖墩，脸上满是嫌弃的神色。 他是不是特别招胖子？ 那兔头店的胖子天天缠着他，现在又来一个。 第352章 陆羿要保他 陆少羽走时，慕思雨让他带了书信给陆羿。 慕正涵恋恋不舍：“姐，你多久才能回去？” “快了，忠王别院的单子要完成了。”慕思雨说道，“这笔银子一到手，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等你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小叔也要参加秋闱了。”陆少羽说道，“你不在家里，大家没有主心骨，你可得早些回来。” 慕思雨捏着陆少羽的脸颊：“说一句想你娘很难吗？明明想我早些回去，非要扯这么远。” “姨，我想你早些回去。”小胖墩在后面跳着说道：“你回去我可以蹭饭吗？我自带伙食费。” “行，你们都可以过来。”慕思雨说道，“少羽不爱说话，但是他内心是个很火热的人，你们千万不要被他那张冷脸吓着了。” “放心吧，姨，我们早就习惯了。” 楚琰抱着陆少羽的肩膀：“我也习惯了。再说他这张冷脸挺可爱的。” 文禹暄一直坐在马车里发呆，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回神过来催促众学生该走了。 慕思雨看着马车消失，轻叹道：“他来了这么久，我连一天都没有陪他，天天这里忙那里忙的，我算什么娘？” “夫人，就算你想陪，少羽公子也不用你陪，他比你还忙呢！”紫苏说道，“上次你让我去给他送饭，你不知道苏州书院那些人怎么说他。反正少羽公子太出色了，招了不少嫉恨。” “你怎么没给我说？” “少羽公子不让说的，他说他能处理。不过听说有人招惹了他，那人被苏州书院除名了。”紫苏说道，“反正有文夫子护着，他的确也没有吃亏。” 送走了陆少羽，慕思雨更加繁忙了。 她忙着早些完成手里的活儿。 “夫人。”夏琨走进来。“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 “忠王和文翊正在治疗的期间，但是那药太霸道了，他们什么也吃不下，只有麻烦夫人给他们做点药膳了。” “治了多久了？” “五天。”夏琨皱眉，“这五天几乎吃不下东西。” “我试试吧，不过未必能行。” 忠王是什么身份？他手里还缺擅长厨艺的师傅？只怕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始终没辙，这才死马当作活马医找到她。 慕思雨把手里的单子交给蒋忠安排。 文翊前段时间招了五个木匠老师傅，这五个老师傅别的不行，基本功扎实，只要蒋忠提点一下，他们就知道怎么做了，所以她清闲了不少。 忠王府小厨房。紫苏在旁边问道：“夫人，咱们能做什么？” “他们正在服药，身体虚得很，肠胃也得调理。”慕思雨淘米。“粥是必需品。然后再做一道草莓山药段，蒜薹炒鸡胗，凉拌三鲜……” 慕思雨一边说着一边看厨房里的食材。 两个丫头跟着她有段时间了，每次她做菜都打下手，与她形成了默契，仅一个眼神便知道她想要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主仆几人端着几道菜进了忠王的卧室。 忠王与文翊在一起。 此时两人坐在床上，面前放着一张小矮桌，桌上摆放着棋盘。 “今天还得劳烦陆夫人亲自来做这伺膳的丫头，委屈了。”忠王说道。 慕思雨在心里吐槽：你少说几句就不委屈了。 既然知道不好意思，那就别让她来啊！ 当她喜欢来当这个‘丫头’？ 不过，忠王也就罢了，怎么文翊更瘦了？ 本来之前就瘦得像是风都能吹倒的人，吃了药之后不应该渐渐好转吗？ “你再这样看着他，本王怀疑你对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忠王语气危险。 “溪。”文翊皱眉，“夫人是我们的恩人，你别故意吓她。” “我们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她是不是恩人还另说。”忠王淡道。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确帮了我们，就算我们最后难逃一死，那也是我们的恩人。”文翊说完，对慕思雨说道：“夫人，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是我的伙计，我当然要管你的死活。”慕思雨把端着的餐盘放在桌上，“两位先把棋盘撤了吧，趁热尝尝我的手艺。” 慕思雨做的饭菜花花绿绿的，哪怕是粥也不是白粥，里面加了不少滋补的东西。 从色香味来看，色和香是占了，就是不知道‘味’能不能合他们的心意。 忠王明白，不是之前的大厨不好，而是他的身体扛不住了。 从小便中了盅，盅毒在体内十几年，哪是想治就能治好的？哪怕找到了那个解毒的人，那也是五分看大夫，五分看天意的结果。 “这道菜还行，酸酸脆脆的。” “我会把方子写下来，到时候厨房的师傅会给王爷做的。” “你倒是大方，别人争破头想要的方子，你说给就给。”忠王吃了小半碗粥，再吃了一些菜便没吃了。 文翊吃得更少。 慕思雨又去做了第二次。 这次换了几道菜。 文翊过意不去，说道：“夫人，不用麻烦了，你做得很好，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 “那说明没有找到你想吃的。”慕思雨见文翊又吃得不多，打算做第三次。 “你别做了。”忠王难得对她有了好脸色。“他今天吃的比往日的多多了。你的手艺很好，对他是有帮助的。” 慕思雨沉默了一下，说道：“晚上我再换别的。” “这个时候你就算离开也没有人说你什么，干嘛这么认真？陆羿这么奸滑的一个人，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女人？”忠王淡道。 “文翊为我做了许多事情，我们合作得很愉快。我当然知道王爷金枝玉叶，不是我等可以高攀的。只是对文翊这个伙计兼朋友，我还是想用十二分心。” 忠王看向文翊：“瞧瞧，从小到大都这样，你始终比我更得人心。” 慕思雨：“……” 他暴戾成这样，还想要人心？ 她愿意过来帮忙还是看在文翊的面子上，总不可能还看在他的面子上吧？ 从房间里出来，见夏琨站在那里，走向他问道：“他们的治疗情况怎么样？” “治疗倒没有什么，就是在治疗的期间得保证他们不会垮下去，所以膳食方面是目前最大的难题。夫人做的菜肴有种神奇的力量，这也是我请你帮忙的原因。”夏琨说道，“忠王是陆爷要保的人。” 第353章 秦家商队出事了 “你放心，我会帮忙的。”慕思雨承诺。 既是陆羿要保的人，就算那忠王再讨厌，她也不和他计较。 接下来慕思雨花了大量的时间改善忠王和文翊的膳食。为了做出对他们的身体有滋补作用的药膳，她经常请教为他们治疗的神医，改善着食谱。 在药物和膳食的双管齐下，文翊的脸上终于有点肉了。 至于忠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摆脱蛊毒的他看起来没有原先的暴戾和残忍，看着只是个脾气不好的小少年。 “累死了。”慕思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处。“今天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别再找我，我要好好休息几天。” “奴婢给你按按。”紫苏道。 “按一下肩膀，酸疼死了。” 女人每月的这几日是最难受的了。她的身体就算是铁打的，仍然会有软成棉花的时候，更别说这几月像陀螺似的不停的转动。 “展销会初步成功，咱们的生意也越做越好，别院那里也快完成了，夫人的确该好好休息了。”紫苑在旁边说道，“瞧这件衣服，就算再好看，再经穿，你总是这样折腾，它还不是破了一个洞。就算修补好了，以后也会留下痕迹的。夫人的身体也是一样，可千万不要过于劳累啊！” 紫苏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紫苑说的又有道理又好听，她不停的点头附和。 郑书玉敲了敲门：“思雨，有急事。” 慕思雨：“……” 她趴在那里，抬头看着两个丫头。 两个丫头同情地看着她。 紫苑放下正在缝补的衣服前去开门。 郑书玉一进门，神情焦急地说道：“秦家商队出事了。” “慢慢说，别急。”慕思雨说道，“出什么事儿？” “他们遇见了山匪，整个商队被掳到山寨里。那劫匪还派人送信给少东家，让少东家拿银子赎人赎货。” “我们这次的货也是秦家送的。” “没错，还不少。” 慕思雨慢慢地坐起来。 “夫人，怎么办？报官吗？”紫苏问。 “请夏大哥过来一下。”慕思雨对紫苏说，“这种事情他应该更擅长处理。” “对啊，夏爷可不简单。”郑书玉说，“你们没来之前，咱们店还隔三岔五的遇见地痞流氓，自从你们出现后，便再也没有人捣乱了。我当时那些人终于良心发现，后来有一次无意间看见那些地痞流氓对夏大哥毕恭毕敬的，还为他跑腿。” 夏琨被找来，得知这个消息，说道：“我来处理。” “秦家那边怎么办？”郑书玉问。 “我会与秦公子商量对策，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就行了。”夏琨道，“夫人这段时间辛苦一下，多盯一下忠王那边。” 夏琨连夜赶到秦家。 秦文晗听说‘梦想家居’派人过来，散了各店铺的管事，让人把夏琨带到书房议事。 “少东家，不请自来，我也不兜圈子了……”夏琨说道，“听说秦家的商队遭了土匪，还请把情况一五一十的告之在下。” “行，我说。”秦文晗从抽屉里拿出土匪送来的赎人信。“这是贼寇送来的。” 夏琨看完信，大概知道了情况。 秦文晗又说了那些土匪凭空出现的疑惑。 “你按他们说的准备赎人的银子，我跟你过去。”夏琨说道。 “夏爷打算带多少人？” “十人足矣。” 慕思雨第二日便知道夏琨跟着秦文晗去土匪窝里找人去了。 几天后，别院竣工。 慕思雨亲自带着忠王检验成果。 “怎么样？” “不错。” “那尾款……” 忠王淡淡地扫了慕思雨一眼：“你是第一个敢跟我提银子的人。” “王爷明鉴，我们都是肉体凡胎之人，银子是立世之根本，少一文能憋死英雄汉，我一个小女子免不了俗气些。”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陆羿还能少你吃的喝的？就你这模样，真是给他丢人。”忠王冷笑。 “我一没偷二没抢，自己凭本事养家糊口，怎么给他丢人了？对男人来说，像我这种不黏人的女人应该是很省事的了。” 心腹匆匆地赶过来，俯在忠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忠王脸色难看，挥了挥手：“把他带到逍遥院。” “既然王爷有事……” “走吧！”忠王转身就走。 慕思雨把剩下的工作交完，正准备离开，忠王的管家过来把余款结清了。 “这比预算的更多。” “王爷说夫人做得很好，多余的是赏赐。”管家说道，“要是夫人没别的吩咐，小的就去找平匠师了。王爷让小的把所有的余款都结清。” “王爷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慕思雨说道，“不要误会，我没有打听的意思，只是刚才他走得匆忙，看起来有什么急事，我随口一问而已。” “宫里来人了。”管家也没有瞒着。 显然管家知道慕思雨与忠王之间渊源颇深，这也不是什么需要瞒着她的事情。 “宫里啊……”难怪他当时的表情这样奇怪。 忠王和文翊的身体都是宫里那人弄垮的。虎毒不食子，那人连禽兽都不如，显然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连好人都称不上了，更别说是个明君了。 陆羿要做这种人的臣子，他以后的路怎么走啊？ 平匠师见忠王发了这么多银钱，比预计的还要多，心里无比的震撼。 原以为他们能活着离开就不错了。 “多谢王爷的恩赐。”平匠师对管家说道。 “其实你还得谢一个人。”管家笑呵呵地说道，“王爷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你们闹了几次，弄得别院乌烟瘴气的，让王爷很不高兴。可是慕老板多次在王爷面前说你们的好话，说你们尽心尽力为王爷做事，劳苦功高，王爷这才没有降罪于你们。” “多谢大人提醒。”平匠师说道，“在下一定会重谢慕老板。” 管家走后，旁边的匠人不服气了：“那慕老板要是真为我们说话，咱们也不至于现在才拿到工钱。” 平匠师淡道：“你知道什么？忠王要是不给，咱们敢去要吗？你知道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多少吗？实不相瞒，前段时间之所以去要工钱，就是想着我们就算死在这里了，好歹有银子留给家里人。不曾想，我们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接了这个活儿，差不多一条腿迈在鬼门关里？” “你说呢？”平匠师说道，“咱们参与了密室的机关设计，那可不是能让人活着出去的活儿。” 众人沉默了。 “那日我听见慕老板向忠王提了工钱的事情。”一个匠人说道，“王爷还很不高兴。我当时吓坏了，以为慕老板会被责罚，幸好没事。”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们？” “大家都不喜欢慕老板，我害怕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会相信。”那匠人说道，“后来王爷也没给我们工钱，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第354章 这个锁你能打开吗 梦想家居。慕思雨听完文翊说的话，低下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匣子。 “既然你要跟着忠王去京城，那这个东西就留给你自保吧！你不像忠王，忠王虽然中了蛊毒，但是他的武力是很厉害的。你从小身体不好，一直这样文文弱弱的，别人想杀你就像掐死蚂蚁似的。这东西可以让你在关键的时候多几分活下来的胜算。” 文翊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放着几个小盒子。 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个扳指。 第二个盒子里放着一支玉簪。 第三个盒子里是一个手镯，黑呼呼的，看起来不太好看，但是却非常适合男人。 第四个盒子里放着一条腰带。 “咳，腰带留下吧，这个不适合送给你。”慕思雨见着那腰带，及时收回了。 文翊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不像外表那样简单，挨着看了看，果然发现都有机关。特别是那个手镯，里面可以装刀片或者细针，是自卫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原本是送给陆大人的吧？” “对。”慕思雨没有否认。“我刚来这里就打听到有个不错的铁匠，画了图让对方给我打造的。不过你要去京城，前途未卜，应该更需要它们。” “夫人与我萍水相逢，不仅救我于危难，还有续命之恩。如今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偿还夫人这份恩情。” “肯定能的。你只要好好活着，总有你还我人情的时候。”慕思雨说道，“我帮你，一是因为你是我很不错的伙计，这段时间你帮我赚了不少银子。二是你们此次去京城肯定危机四伏，我也不想听见你的噩耗，给你多一点保命的东西，以后去京城的时候也方便收债。三是借你抱住忠王的大腿。”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文翊笑道。 “那……祝你好运。”慕思雨说道，“我就不去送你了。” 文翊走后，紫苏和紫苑谈起忠王回京城的事情。 “别院刚建好，忠王就要回京城了，那岂不是白建了？” “在这里还能做个土皇帝，回到京城的话……” “你们瞎操什么心？别院建好了，有没有人住进去那是他们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收了银子，没有白干就行了。”慕思雨说道，“秦家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从这里到滇玉城，也不过十天的路程。按理说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她想回沪北城了。 可是，夏琨没回来，她也不能走。 “奴婢刚去问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消息。”紫苏说道。 “行吧，那就再等几天。”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至少代表着他们暂时没有出事。 蒋忠敲了敲门，朝里面说道：“师父，齐老板求见。” “请进。”慕思雨道。 门打开，阮齐迈进来。 “紫苑，泡茶。” “不用了。”阮齐说道，“可以让他们先退下去吗？我有事想单独和你谈。” “行，那你们去门外守着。”慕思雨吩咐。 房间里只剩下阮齐和慕思雨两个人。 紫苏扯了扯紫苑的衣服：“紫苑，你比我聪明，你说这位齐老板想做什么？” “两个女人能做什么？”紫苑说道，“想必是谈生意上的事情。” “也是。”紫苏说道，“不过齐老板真是好美啊，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据说‘只此一家’的生意比我们还好，就是因为齐老板有很多追求者。” 房间里，阮齐把一个铁盒子放到慕思雨的面前。 “慕老板，你可会开这种锁？”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锁，好奇地翻看着。 “上面有十二生肖的图，这有什么规律吗？难道按十二生肖的顺序来的？不对，不可能这么简单。这锁有意思了，哪来的？” “这是家里长辈所赐，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打开。”阮齐说道，“不能硬开，里面有机关。” “每个生肖上都有一个图案，每个图案不一样，奇奇怪怪的……”慕思雨说道，“我一时半会儿看不懂这个，这样吧，我把这个图拓印下来研究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阮齐没有拒绝。“对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你们店里有张床有只角没有钉稳，你派人查查吧，不要坏了自己名声。” “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查看的。”慕思雨认真地说道。 有问题的床很容易就找出来了。问了是谁做的，结果是蒋忠带的那个徒弟，顿时被扣了三天的工钱以儆效尤。 又过了几天，那锁还是没有解出来，而夏琨和秦文晗回来了。 “夏兄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秦文晗感激地说道，“要不是夏兄，我怕是已经死在山寨里了。” “那些土匪怎么样？” “官府派兵剿灭了。”夏琨说着，“陆爷亲自带的队。” “他来了？”慕思雨朝门口看了看，没有看见陆羿。 “他被忠王叫走了。”夏琨说道，“忠王即将要去京城，得知他来了，把他叫过去了。” “哦。”慕思雨失望地应了一声。“你受伤了？快请大夫来给夏大哥包扎一下伤口。” 大夫给夏琨包扎伤口时，秦文晗与慕思雨说着这路上的惊险。 “本来没想求助官府的，不知道陆大人怎么知道了，亲自带兵剿灭山匪。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们，要不是我家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会让你们的货毁在了半路上。货被土匪弄坏了，我派人去滇玉城的客人说明情况，赔偿他们损失。当然了，你们的损失我也赔偿。” “这样说来，土匪截你们秦家的商队不是意外？” “是有人针对我。”秦文晗道，“实不相瞒，我离家多年，近几月才回来。可能是因为我一回来就破坏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才会收买土匪对我下手。” 要不是夏琨，他已经死在土匪手里。 那些土匪要的不仅仅是银子，还有他的命。他的命可以换一万两银子。 “还真是大户人家是非多，谁家都有点腌臜事。”慕思雨说道，“少东家做得很好了，不用觉得抱歉。” 第355章 离开前的狂欢 陆羿被忠王叫去了，深更半夜才回来。 慕思雨没有闲着，带着分店的所有员工开了一个总结会议，给这段时间表现特别好的伙计颁奖发奖品，然后所有人吃了个热闹的火锅。 陆羿回来时，慕思雨歪歪斜斜地靠在柱子上，拍掉紫苏要拉她的手，迷糊地说道：“我自己能走。” “夫人，你是能走，但是你在这个院子里走了半个时辰了。”紫苏快哭了，“夫人你不能喝，以后别喝这么多了。” “我来吧！”陆羿对紫苏说道。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见到陆羿，紫苏松了口气。“那奴婢去煮点解酒汤。” “不用了，现在煮着她也不会喝，你去休息吧！”陆羿说完，抱起了慕思雨。 慕思雨抱着陆羿的脖子，看着他说道：“你这人好面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或许在梦里见过？”陆羿哄着她。 翌日，众人收拾东西回沪北城。 郑书玉拉着慕思雨的手不放：“这些日子我从你身上学到了许多。我很少佩服什么人，但是你绝对是其中一个。思雨，答应我，一定不要变成后宅里的女人，你要像现在这样发着光，像太阳一样耀眼。” “你也是我佩服的人。”慕思雨说道，“放心好了，我这人闲不住，要是让我呆在后宅做个贤妻良母，可能没几天便疯了。” “你男人等不及了，我就不多说了，回沪北城的时候再找你聚。”郑书玉挥手。 马车经过‘只此一家’的时候，慕思雨想着那个箱子，对外喊了一声：“紫苏。” “在。”紫苏在外面应道。 “你去给齐老板说一声，他那个箱子上的锁纹我会继续研究的，要是有后续我再给他写信。” 没过多久，紫苏带回消息：“夫人，齐老板不在，据那位掌柜说他先一步离开苏州城了。” “那好吧！”慕思雨将此事放下。 陆羿拉着她的手：“你瘦了许多。” “最近的确发生了许多事情。”慕思雨靠在他的怀里，“不过没事的，我习惯了。发生的事情多，但是赚的银子也多，毕竟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 陆羿摸着慕思雨的头发。 慕思雨抓住他的手掌，看着上面新添的一道伤痕。 “怎么受伤的？” “这次剿匪。”陆羿没有瞒着她，“没事，结痂了。” 慕思雨拿着吹了吹，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他的疼痛。 陆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眼睛下面一团青色，最近没有睡好觉吧？快睡一会儿。” 慕思雨闭上眼睛。 身边有熟悉的人，空气中散发着熟悉的味道，整个人终于不再是紧绷着了。 夏琨骑着马靠近马车：“如大人所料，忠王刚出苏州城便遇见了暗杀。” “看来这次忠王回京将有大动作。”陆羿淡淡地说道，“你的人安排得妥当否？” “放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些暗杀者全在我们的监控之下。” “辛苦了。” 慕思雨迷迷糊糊听见许多声音，但是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如陆羿所说，她真的太困了，便是打雷怕是也吵不醒她。 几天后，他们抵达沪北城。 半年没有回来，再看沪北城，总觉得熟悉中透着陌生，许多地方都改变了。 “我走的时候那里还没有房子。” “对，新建的。”陆羿打起帘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边房子更破了。”慕思雨又指向另一个方向。 “贫民区那边的房子都是危房，现在留下的也没有几户，我干脆把它收购了。原先住在那里的百姓由官府补贴了银子，给他们找了别的住处。” “要是没有想好做什么，不如交给我啊？”慕思雨说道，“我有个想法。” “先回家休息，有什么想法明天再说。”陆羿不接这茬。 慕思雨抱着陆羿的胳膊：“夫君……” “撒娇也没用。你瞧瞧这一路你有多累，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陆羿皱眉。 马车停在县衙后院。 “娘……”陆芷云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跑过来。“娘……” 慕思雨刚下马车，见到陆芷云跑过来，小跑着迎过去，一把抱起陆芷云。 陆少羽和慕正涵在不远处看着。 童氏和朱大夫也在。 安钰走向夏琨，俏脸娇羞地看着他。 夏琨摸了摸安钰的脸颊，拉着她往后院走去。 扑哧！陆知谦闷笑。 不愧是琨哥，这也太不懂掩饰了。 “总算是回来了。”童氏说道，“小云儿天天念叨你，最近更是往手上扎针，范师傅看不过去了，特意给她批了几天假，让她调整好再回去。” 慕思雨拉起陆芷云的小手看着，皱起眉头：“疼不疼？” 陆芷云撒娇：“娘不在的时候不疼，娘回来了就疼。” “瞧瞧这小嘴，谁舍得不疼她？”童氏说道。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慕思雨说道，“等会儿给你看。” “现在看……”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去了大堂。 慕思雨趁机把礼物分给大家。 陆羿派人把陆轩叫回来。陆轩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来了那个叫楚凌的小少年。 当天晚上，全家人热闹地聚了一次。 “娘，你今天跟我睡吧！”陆芷云拉着慕思雨不放。 陆少羽轻咳一声：“多大的人了，还跟着娘睡。” “我想娘了。”陆芷云噘嘴。 陆少羽拉走陆芷云，压低声音问她：“那想不想要弟弟或者妹妹？” 陆芷云眨眨眼睛，轻轻地点头。 “爹也好久没见娘了，你不让娘回爹那里，什么时候才能有弟弟妹妹？”陆少羽戳了陆芷云的额头一下，“反正娘接下来都不走了，急什么？” 慕思雨见两人神神秘秘的，回头问陆羿：“你儿子又在撺掇小云儿做什么？” 陆羿拉着慕思雨的手，对陆芷云和陆少羽说道：“你娘舟车劳顿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等这几天你娘歇够了，你们再找她玩。” 陆芷云还是想要慕思雨，见他们走了，小脸垮下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好了，明天哥哥给你买桂花糕吃。”陆少羽摸了摸陆芷云的头。 陆芷云哀怨地看着他：“我们是孪生子，可是你比我高了好多，我怀疑就是你总是摸我的头，所以才把我摸矮的。” 陆少羽迟疑了一下，问出心中疑惑：“你们范师傅只教你刺绣吗？” “不然呢？”陆芷云不明所以。 “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多看看书，这样补脑。”陆少羽说道。 第356章 你怎么回来了 陆芷云扑到陆少羽的身上，声音脆脆的，带着不满：“你说我笨，我生气了。” 陆少羽低声笑了笑，摸了摸陆芷云的脑袋：“好了，不笨不笨，我们小妹一点儿也不笨。” “你还摸我的头。” “喜欢你才摸你的头啊！” “你摸小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我又不是小黑。” 陆少羽拉着陆芷云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夜色很好，兄妹俩像平时那样你在闹我在笑，但是与平时不同的是今天更加的放松，就像是缺了一角的地方终于满了。 接下来的几天慕思雨又忙得脚不沾地。 刚回来，总店这边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她处理。 织女阁。范虞在门口与一名妇人说话。听完妇人所说，回头对旁边的学徒说道：“你去把安钰叫过来，就说有人找她。” 安钰从后院出来，见到门口的妇人，认出是玉氏隔壁的邻居。 “冯婶，你找我？” “安钰啊，你娘病了。”冯氏说道，“病了好些天了，一直不请大夫，你回去看看吧！” “好。”安钰说道，“谢谢冯婶。” “不客气。”冯氏朝织女阁里面望了望，在心里想着这玉氏的女儿这么有本事，怎么玉氏还住在那么穷的地方。 范虞听见他们的谈话，不等安钰说，先开口道：“你回去吧！这几天先别过来了，等你娘的病好了再过来。” “师父，真是对不起。”安钰说道，“要不我把那幅‘百寿图’带回去绣吧，一定不会影响工期的。” “那布料稀罕，要是弄坏了，连我都找不到第二块。”范虞说道，“先放着吧，我来补后面的。” “师父不是在绣另一幅山河图吗？那幅更大更难绣，哪有时间再做别的？”安钰说道。 “店里还有这么多人，总有人能够腾出手来。行了，你去吧！”范虞催促。“你哥在书院抽不开身，怕是连你娘病了都不知道，你再不回去，她要是在家里出什么事情，那可是很危险的。” 安钰不再推辞。 她决定早些治好玉氏的病，这样也能早些回来赶工。 当她坐着马车赶到安家时，玉氏的院门半虚着。她推开门，身后的车夫提着大包小包跟进去。 “娘……” 安钰朝里面喊着。 没有人回应。 安钰连忙进了卧室。 “娘。” 玉氏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绣品绣着，脸色苍白得很。 “你怎么不答应我啊？”安钰说完，走到门口对车夫说道：“东西放到大堂，麻烦你了。” “是。”车夫把东西放了就走了。 玉氏冷笑：“现在当夫人了，日子过得好，连娘家都不回了。” 安钰：“……” 她走向床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你怎么样？冯婶说你病了。我先去请大夫，给你看诊拿药。” “不用了，死不了。”玉氏冷淡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安钰站起来，“店里还有许多事情，我得赶回去干活儿。” “站住。”玉氏瞪大眼睛，气愤地看着她。“你娘病了，你就这样走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的东西？” “你病了，我给你请大夫看诊拿药，你不是说不用吗？既然不用，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碍，那我就回去干活，这有错？”安钰淡淡地说道。 玉氏沉默。 现在的夏夫人果然不再是当年那个瞎姑娘。 有男人撑腰，这气势都不一样了。 “娘要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哎哟……”玉氏倒了下去，“头好痛……” 安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这么久没回来，我还不能埋怨你几句？”玉氏看着她，“给我倒杯水，我头好痛。” “我去请大夫。”安钰倒水递给她，重提请大夫的事情。 “我这是旧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每隔一段时间旧疾就会复发。”玉氏说道。 “你在这里等着。”安钰出了门。 没过多久，她把大夫请来了。 大夫为玉氏把了脉，说道：“夫人身体有点虚，多吃点好的补补就行了，别的没有什么大碍。” “是不是要吃人参燕窝的补补？”玉氏问。 大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玉氏：“那倒不用，普通的饭菜多吃点就行了。” “多谢大夫。”安钰把大夫送出去。 大夫走后，安钰淡淡地问她：“说吧，这次又把我骗回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玩很危险？要是哪天你真的生病了，我却不相信你了，你会怎么样？” “我是真的病了。”玉氏说道，“哪有骗你了？” “行，就当你病了。”安钰说道，“大夫说多吃点好的补补就行了。我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的养老钱，这应该足够你每天吃得好好的吧？” “那点银子能买什么？不过我也不要你拿银子给我。我要自己赚银子。你不是在织女阁做学徒吗？不如你也教教娘，娘的刺绣更好了，也就不缺你那点银子了。”玉氏把绣布递给她。 安钰看了一眼。 她一直知道玉氏的绣技很不错，当初她的眼睛没有瞎的时候也跟玉氏学了一段时间，所以她绣的东西才被范师傅看上。 她与玉氏真的不像一对母女。 不过在绣活儿上，两人倒是难得的有点相同的地方。 “你想学刺绣，可以直接去找范师傅，如果她愿意收你，你跟着学就是了。我答应范师傅不得外泄，所以不能教你。” “我这把年纪了，还要跟一个小姑娘学刺绣，传出去不是笑掉大牙吗？”玉氏冷笑。“你是我女儿，教我一点儿怎么了？” “不行，我们不能把绣技泄露给别人。” “我是别人？” “娘，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真的很忙，要回去赶工。”安钰算是明白了，玉氏这次把她叫回来不是像以前那样要银子，而是想要技术。 “哎哟，我的头好痛……你这个不孝女，这是想气死我啊……哎哟……”玉氏抚头痛苦地说道。 安钰站起来：“你好好保重自己。” “不许走。”玉氏拉住安钰，“我没让你走，你敢走一个试试！” 安钰挣脱玉氏。 两人一番挣扎，玉氏突然一松手，安钰的身子朝后面摔去。 就在安钰快要跌倒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没事吧？”安亦珩问道。 安钰轻轻地摇头：“没事。” 见到安亦珩，玉氏心虚了。 “珩儿，你怎么回来了？” 第357章 时间太快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安亦珩说完，对安钰说道：“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哥。”安钰摇头，“我自己回去。” 安亦珩送安钰到门口，对她说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派人去书院叫我，我回来。” “你马上就要科考了，我不想你为这点事情烦心。你放心好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所以就算她各种作妖，她也可以无动于衷。 她早不是那个被牵着鼻子走的小姑娘了。 “妹夫把你照顾得很好。”安亦珩说道，“哥放心了。” 安钰走后，安亦珩回到玉氏的房间，淡淡地说道：“娘，以后需要什么找我，别找妹妹。她嫁人了，有自己的生活。” “她是我女儿，难道以后还不跟我来往了？”玉氏不高兴。 “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她连最后一点亲情也不顾了。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奴才，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钰回到织女阁。 范虞惊讶：“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娘的身体怎么样？” “她……”安钰垂眸，“没事。师父，我耽搁了一会儿时间，今天晚点走，一定跟上进度。” 范虞见安钰心事重重，有些担忧。 陆芷云扯了扯范虞的衣角：“师父别担心，安姨的娘隔三岔五闹一场，这次多半又是骗安姨的，不用理会她。” “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范虞道。 “本来是的，现在有夏叔疼她，她一点儿也不苦。”陆芷云道。 “你呀，小小年纪，心思倒是多。”范虞捏了捏陆芷云的脸颊。“你今天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拿给我瞧瞧。” 陆芷云嘿嘿笑了两声，飞快地跑回自己的绣架前。 “师父。”霍云秀作为范虞的大徒弟，跟着她走了许多地方。 当然，她也知道范虞的许多事情。 现在她拿着两匹布。 “这是文先生给的。文先生说他一个朋友是做布行生意的，近日得了几匹比较稀罕的布匹，这是样本，拿回来给师父看看。” 范虞笑着接过来，眼里闪过柔色。 “谢过他没有？” “谢过了。” “嗯。” 她温柔地抚摸着布匹。 霍云秀担忧地看着范虞。 作为旁观者，霍云秀为范虞不值。 她大好的年华，为何要浪费在一个不懂得风情的男人身上？她明明可以过不错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不见未来。 八月秋闱。陆轩和安亦珩都是这批科考的成员。 为了照顾好陆轩，陆羿特意把陆知谦派给他，照顾他的衣食住行。 楚凌看着陆轩上了马车，把手里的符递给他：“这是我去庙里求的，你带在身上。” “多谢楚兄。”陆轩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再理会书院里的那些人。” “我知道的。”楚凌说道，“我又不傻。再说了，现在说你酸话的人也不多了。只要他们不惹我，我也不会惹事，我很乖的好吗？” 安亦珩和陆轩同行。 玉氏拉着安亦珩千叮咛万嘱咐。 夏琨和安钰就在旁边。 等他们的马车走后，玉氏回头再看时，夏琨已经带着安钰走了。 玉氏气得脸色发白：“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是赔钱货，说的真是没错。还好我有个儿子。” 安钰坐在马车里，见玉氏在那里碎碎念，虽然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从她的神情也能看出来必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想回去？”夏琨问，“要不要车夫回头？” “不用。”安钰摇头，抱着夏琨的胳膊。“你最近好忙，好久没有回家了。” 夏琨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回来了的，只是太晚了，没有吵你，就在隔壁睡了。早上又走得早，你没有瞧见。” “那你今天晚上回来睡吧，我不怕吵。”他这么久没有回来，她见不着人，心里都是空的。 夏琨答应下来。 他给了她充足的时间考虑他们的关系，既然她不后悔，那他就不会再让她逃了。 “安钰。” “嗯。” “想清楚了？我要是回房，那就不会再做名义上的夫妻了。” 安钰愣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夏琨。 他的目光灼热，霸道又强势。 这时候，马车停下来。 “夏夫人，到织女阁了。”车夫在外面喊道。 安钰挣脱被夏琨抓在手里的手，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以极快的速度下了马车。 “小……”夏琨见她跳下马车，吓了一跳，伸手想抓却没有抓着。 那纤细的身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眨眼便在眼前消失了。 夏琨失笑。 他摸了摸脸颊，眼里闪过愉悦。 “安钰，你这是怎么了？”霍云秀关心地问，“有谁在追你吗？” 安钰连忙摆手：“没有。” “那你这是……” “霍师姐，你不知道了吧？”旁边的小绣娘笑道，“夏爷刚送她来的。” “那怎么这么慌张啊？”霍云秀问。 “哎呀，霍师姐，等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这样说来，你有喜欢的人了？”旁边的小绣娘打趣。 霍云秀似乎明白了，好笑地说道：“行了，别说话了，快干活吧！” 梦想家居。慕思雨收着三百两银票，对过来送分红的陆真真说道：“你还有什么话没说的？咱们这么熟了，你居然吞吞吐吐的。” “我定亲了。” “真的？哪家的？”慕思雨笑道。 “城里开杂货铺子的那家。”陆真真说道，“他喜欢来咱们家吃串串，时间长了便看上了我，我爹娘觉得他还不错，就答应了。” “那恭喜恭喜。”慕思雨说道，“眨眼间你们都谈婚论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嗯。”陆真真点头，“婚期定在半年之后。” “到时候我肯定会参加的。”慕思雨说道。 陆真真走后，慕思雨放下手里的工作，对紫苏和紫苑说道：“今天不干活了，咱们去逛街买点食材，今天晚上下厨做吃的。” “夫人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真真要成亲了，我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可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忙工作，好久没有陪孩子了。虽说几个孩子也是一个比一个忙，但是咱们得挤时间出来陪伴他们，要不然孩子很快长大了，回想起自己的童年竟是这样无趣，那多没意思？” 第358章 童氏怀孕了 慕思雨挑了些新鲜的菜肴，紫苏和紫苑各提了些。 经过一家店门前时，她停下脚步，回头问两个丫头：“我记得这里原本有家粮行，现在怎么没了？” “诺，就是那个正在装修的铺面，看样子是开不下去了，卖给别人了。”紫苑指着对面的店铺说道。 慕思雨在店门前看了一会儿，说道：“总觉得这种装修风格……有点面熟。” 同踱医馆。正在给病人包扎伤口的童氏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样子。 “朱夫人，你没事吧？”病人问道，“朱大夫，朱大夫，你夫人生病了。” 朱大夫连忙走过来为童氏把脉。 这一把脉，原本紧张的神色一下子消失不见，转而喜笑颜开。 “夫人，你有喜了。” 童氏愣愣地看着朱大夫：“什么？” 朱大夫笑得像个二傻子似的：“我们有孩子了。” “恭喜恭喜。”旁边的病人连忙道贺。 “谢谢。”朱大夫笑道，“今天大家的诊金都免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病人们说得更真诚了。 慕思雨刚进店门，见里面闹哄哄的，问道：“怎么了？” 有人认出慕思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道贺。毕竟自己亲娘二婚后又有孩子了，有些人是接受不了的。 “你们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慕思雨不解。 “思雨，你娘有喜了。”朱大夫也不瞒着，老实交代。 当然心里还是忐忑的。 他当然知道慕思雨与普通子女的想法不一样，当初还是她支持才有了他们现在的生活。只不过，童氏有孕了，这终究不一样了。 “真的？”慕思雨惊讶，“多大了？我娘身体怎么样？” “这才两个月。”朱大夫见她没有不高兴，暗暗松了口气。 “那得好好养着。”慕思雨说道，“这段时间多做点好吃的。我看你医馆的生意也太忙了，再请两个人帮工吧！” 众人见慕思雨这么大度，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 “陆夫人说的是，这年纪有身孕了，一定要更加娇养着。”一位大娘说道，“以后这医馆的活儿就不能再做了，这里毕竟很多药。” “对。”慕思雨深以为然。 “那我岂不是很无聊？”童氏皱眉，“这段时间忙着挺好的，一下子空闲下来，我能做什么呀？” “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一些轻巧的活儿还是可以做的。”慕思雨说道，“对了，我是来请你们晚上吃饭的，正好给大家公布这个好消息。” 童氏有些忧虑。 女儿体贴，对这种事情接受得很快。可是，儿子是怎么想的，她还不知道呢！ 今天要是告诉大家这个消息，涵儿能接受吗？ 朱大夫高兴，今天的诊金果然都免了。 不过他也没有营业太久，过了一会儿就带着童氏去县衙后院，帮着慕思雨准备晚上的家宴。 今日家宴，安钰和陆芷云也回来得很早。 陆芷云抱着小黑，把手里的骨头递到它的嘴边。 “吃……” 小黑把头扭到一边。 今日的陆芷云穿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裙，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不高兴。 “好啊，小黑，你开始挑食了。” 扑哧！一道笑声传来。 陆芷云抬头，只见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 在他的身后，陆少羽走进来。 “哥……”陆芷云眼眸亮晶晶的，本来就好看的眼睛，这下子更像宝石了。 她扑向陆少羽。 陆少羽连忙接住。 自从跟着夏琨学了些武艺傍身，陆少羽早不是个柔弱的小男孩，现在人还是那个人，气场可不一样了。 陆芷云窝在陆少羽的怀里不起来。 “你今天为什么没有穿我做的衣服？” 陆少羽：“……” 楚琰好奇地打量着陆芷云：“这就是你的孪生妹妹？” “这是我的同窗楚琰。”陆少羽说道，“你叫他楚公子就行了。” “我们这么好的兄弟，你让你妹叫我楚公子？要不，我托个大，妹妹叫我楚哥哥怎么样？”楚琰对陆芷云说道。 “我只有一个哥哥。”陆芷云不给面子，“不会叫别人哥哥的。” 陆少羽摸了摸她的头发：“小黑窝在厨房外面，娘做的饭菜这么香，他怎么可能吃没有味道的骨头？” “是啊，小黑也挑嘴了。”陆芷云说道，“不要转移话题，为什么不穿我做的衣服？” “你的手艺……还待加强。明年我一定穿。”陆少羽见躲不掉了，如实说道。 慕思雨从厨房出来，见楚琰在那里笑看着陆芷云，顿时心生警惕。 这人怎么又来了？ “小云儿。”慕思雨唤她。 “来了。” 楚琰向慕思雨行礼：“姨，我又来蹭饭了。” “欢迎。”才怪。 慕思雨保持客套的微笑。 这人最好离她女儿远点。 不过，他好像特别喜欢黏着少羽。 不愧是未来的男主，小小年纪便有一双识人的慧眼。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陆芷云被叫去帮忙择菜。 陆少羽带着楚琰四处看看。 “你家真有意思。”楚琰说道，“这是什么？” “游乐区。”陆少羽看了一眼。“我娘设计的。” “这个有意思。”楚琰说道，“要是在外面修建一个，说不定是商机。” “嗯，我爹娘正有这个计划。”陆少羽也不瞒着，“最近正在大肆修建那里，也就是以前的贫民区，现在就要用来修建游乐园。” “那肯定很有意思呀！”楚琰道，“如果真有这么好玩的地方，沪北城肯定更繁荣的。你爹娘好聪明。难怪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谢谢夸奖。”陆少羽毫不谦虚的受了。 “诶，你让你妹妹叫我哥呗！”楚琰碰了碰他的胳膊。“我有很多妹妹，但是没有一个像你妹妹这么讨喜的。” “不行。”陆少羽淡道，“我妹只有我一个哥，我也只有她一个妹妹。既然你妹妹很多，那就不要来抢我家的。” “妹妹再多有什么用，要么刁蛮任性，要么风一吹就能倒，整天哭哭啼啼的，没有一个像你妹妹这样讨人欢喜。” 刚进门的那一瞬间，看着她笑眯眯抱着小狗，就像个小仙童似的，连近几日的忧愁都忘记了。 第359章 娘，这是好事 “云儿妹妹，你好厉害啊，还会择菜。”楚琰蹲在陆芷云的旁边，伸手想摸菜。 陆芷云拍掉他的手：“你是客人，还是跟我哥去玩吧，这里不用你。” “你教教我呗，我不会弄，但是我想学。”楚琰说道。 “楚琰。”陆少羽见只是走开一下，楚琰便缠上陆芷云，小小年纪皱着眉头，瞧着就是个缩小版的陆羿。“你不是想看我爹的藏书吗？走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 楚琰抗议，被陆少羽拖走了。 “我说少羽，你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就是觉得你妹妹可爱，想认她当妹妹而已。”楚琰叫唤。 “哦。”陆少羽可有可无地应付了一声。 他妹妹是可爱，但是不安定的外姓男子离她远点。 陆羿得知今天有家宴，把重要的事情忙完便回来了。见着楚琰，他与对方说了会儿话。 楚琰在他面前老实规矩得多，不敢嬉皮笑脸。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既是家宴，大家都没有拘束。 刚把酒满上，慕思雨便说道：““大家先暂停一下，朱叔有消息要公布。” 众人看向朱大夫。 朱大夫看向旁边脸色桃红的童氏，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夫人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我要当爹了。” 众人震惊地看着童氏的肚子。 安钰捂着嘴，一脸激动。 夏琨淡笑：“恭喜。” “谢谢谢谢。”朱大夫乐得找不到北。 哪怕过了几个时辰，他还是觉得像是做梦似的不真实。 陆羿的眼里满是羡慕。 他看向慕思雨的肚子。 慕思雨在桌下捏了一下他的手，懊恼地瞪着他。 看什么呢？ 瞧他羡慕的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愣头青，自己都有两个孩子了还想怎么样？ “外祖母生的孩子，那是舅舅或者姨妈吗？”陆芷云发问。 楚琰说道：“可不是。” “我会保护他的。”陆芷云开心地笑道。 陆少羽说道：“恭喜外祖母，恭喜朱爷爷。” 慕思雨观察着慕正涵的反应。 慕正涵一直没说话，而大家最想知道的就是他的态度。 童氏担忧地看着慕正涵。 “涵儿……” 慕正涵端起茶水：“朱叔，我现在还不能喝酒，等过几年再陪你喝，今天就以茶代酒恭喜你和我娘。娘，这是喜事，我很开心。” “小涵，你娘最担心的就是你不喜欢，你能这样想我们也很高兴。”朱大夫说道。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姐嫁了，我也在读书，你和我娘之间终究缺了点什么，这个孩子是我们大家都期待的。” “对，我们都期待这个孩子。”慕思雨说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多吃点。朱叔，你少喝点，还得照顾我娘呢！” “我今天就喝茶，戒酒了。” 话说开了，气氛更融洽了。 童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要是在一年前，她只求着能睡个好觉，吃个饱饭，儿女不会被人欺负，哪会想到她有一天也能过上梦寐以求的幸福日子？ 夏琨给安钰夹了一块鸡翅。 安钰娇羞地道谢。 她一边吃着鸡翅，一边偷偷地瞟夏琨。 夏琨察觉她的神情，问道：“还想吃什么？” “没有。”安钰的脸颊更红了。 她低头掩饰心里的失落。 她和他…… 也会有孩子吗？ 朱大夫人逢喜事，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在场的几个男人，除了几个孩子，从刚开始的羡慕到后来的暗自磨牙。 夜晚，夏琨刚沐完浴回房。 安钰坐在窗前缝补着他的衣服。 他每日运动量大，有时候还会与人打斗，弄破衣服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只要经过她的手，破损的地方总能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好看。 “别做了，伤眼睛。”夏琨走进来。 安钰听见他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道：“马上就好了。” 夏琨抓住她的手，把她手里的东西抽出来：“你给我做了好几身衣服，明日换一件穿，这件明日再补。” “不急，现在还早……”安钰垂头。 “你不开心？”夏琨察觉她的异常。 “没有，就是觉得当天的事情就想当天做好。”安钰说着，抿了抿嘴，“你别挡我的光。” 夏琨捧着她的脸，皱眉：“还说没有，眼睛都是红的。” “刚才揉了。”安钰脸颊泛红，拨开他的手。“你先睡吧，明天还要忙呢。” 陆羿的身边离不了夏琨。 虽然女人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都是很麻烦的朝中事情。 “安钰。” 夏琨没有走，仍然站在那里不动。 “我不是一个体贴的男人。” 安钰颤了颤。 “你说什么呢？快去睡吧！”安钰站起来，把夏琨往床边推。 夏琨转身抱住她。 安钰僵住了。 她不敢动。 “你愿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夏琨低沉的声音在夜间格外的清晰。 安钰瞪大眼睛。 她微微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在她眼里如高山般不可攀的男人。 “你说什么？” “我说……”夏琨在她耳边说道，“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他曾经说过给她机会做选择。 如果她有片刻的迟疑，哪怕不确定，他也不会碰她。 “我以为……你知道。”安钰捏了捏手心。“那日在马车里，我以为……我回答你了。” 她亲了他，不是吗？ 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怎么可能亲他？ 这男人看起来挺聪明的，为什么有时候这么呆？ 夏琨心中有猜测，但是没有听见她的回应，始终不放心。 他担心自己勉强了她。 “你知道的，我比你大几岁。”夏琨将安钰抱起来，“所以，我不想你有一丁点的勉强。” 安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我不勉强……” 可以做他的女人，是她现在最期待的事情。 纱幔放下，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 细碎的声音与夜间的虫鸣声交织，编成了一首道不明说不清的缠绵情曲。 这一夜，一场喜事温暖了多少人的心，只有各人的心里明白了。 第360章 大美人也来了 安钰刚起床，负责伺候的婢女紫羽端着热水进门。 “夫人，您醒了。” 安钰应了一声：“今天睡过了，不用给我准备早饭了，我洗漱后便去店里。” 紫羽说道：“夏爷走之前交代好了，说是今天给夫人告了假，不用去店里。夫人吃了早膳再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 “告假？”安钰不解。 “夏爷亲自交代的，说他经过织女阁会找范师傅告假，夫人不用担心，只管好好休息就是了。” 安钰只觉脸颊烫烫的，像是煮熟了似的。 洗漱过后，见了紫羽端来的燕窝，她的脸颊更红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夏琨交代的，要不然大清早的谁吃燕窝？ “我等会儿还是要去店里。”安钰说道。 “可是，夏爷说中午会回来陪你用膳。”紫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离中午也没多久了，夫人来回奔波也麻烦。” 安钰用勺子搅拌着，脸上满是娇羞的神色。 慕思雨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她从陆羿那里拿下了游乐园的大单子，铆足了劲的用在上面。 这里不比现代，许多现代化的东西用不了，她得换各种构思，试图用各种机关代替那些现代化的东西。 “夫人……” 紫苏摇晃着坐在马车里的慕思雨。 慕思雨正在思考东西，被紫苏唤醒，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你看外面。”紫苏指着外面。 慕思雨看着对面的店铺。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齐老板。” “对啊，齐老板怎么在这里？” “停车。” 马车停下来。 慕思雨打量着面前的店铺，说道：“难怪那天觉得熟悉，因为这里的装修风格像极了齐老板的‘只此一家’。” “齐老板不会要在这里开分店吧？”紫苑道。 慕思雨摇摇头：“不知。” 按理说‘只此一家’才开不久，就算要开分店也不用这么快吧？ 再者，苏州城的客容量挺大的，又因为举办过展销会，名气更响了，生意会更好做才对，怎么跑到不如苏州城繁荣的沪北城了？ “齐老板。”慕思雨叫着店里的紫衣女子。 阮齐转身看过来，见到她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惊讶，显然早就料到两人会见面。 “这是你的店？” “嗯。” “你要来这里开分店？” “当然。” “欢迎！”这个时候除了说欢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虽然有惺惺相惜的同行情，但是要说多熟悉也谈不上。 “你有空吗？”阮齐说道，“我对这里不熟悉，你能帮我介绍几家木料商吗？” “我以为你应该不会管这些事情。” “胡叔要管苏州城的店，这里的店还没有招到合适的掌柜，最近要我亲力亲为了。” “你一个人来的？” “所以还需要招收一些人力。” 慕思雨说道：“行，我给你介绍几家物美价廉老板还贼好的店铺。” “那日的锁……” “抱歉，我还没有研究出来。” “不急，慢慢研究。我研究了几年也没有头绪，要是你这么快研究出来，只会显得我很蠢。” 慕思雨发现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直言直语。 “对了，我最近接了一个大单子。”慕思雨突然想到自己的游乐园计划。“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说来听听。” 慕思雨便把游乐园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是一个大单子，对整个沪北城的发展都有利的大单子。 阮齐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说不定她能给她带来更有意思的构思。 “要是你有好的想法，也可以加入进来。价格嘛，好商量！另外也会留下设计者的名字，不会冒领你的功劳。” “的确是有意思的事情。”阮齐很感兴趣。“我愿意试试看。” 慕思雨带阮齐见了几位商人，谈妥了合作。午时，阮齐请慕思雨在酒楼吃饭。 “哎，今年的收成不好，税收可怎么办哦！” “如今的陆大人是个好官，咱们去求求情……” “林兄说得轻巧。陆大人再好，那也得听朝廷的。每个人的税额都是定了的。咱们不交，陆大人岂不为难？再说了，咱们不交也不成啊！” 隔壁几桌谈论着自己的烦恼。 那人一说，旁边几桌的人附和，看来为这件事情头疼的人不少。 “夫人是在为他们担心？”阮齐看着慕思雨。 “百姓生活不易。”慕思雨说道。 “百姓生活是不易，不过夫人再能干，也帮不了这么多人。”阮齐淡道。 吃了午饭，与阮齐分开，又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大人在衙门吗？”慕思雨回到县衙。 “今日有个案子，大人在后堂看审讯的材料。”陆大牛说道。 慕思雨停下脚步，看向跟在陆大牛身边的小子。 “铁头？” 铁头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婶子。” “叫什么婶子？应该叫夫人。”陆大牛斥道。 “铁头别听他的，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是怎么叫。”慕思雨说道，“你跟着你爹做什么？” “夫人有所不知，这小子没出息，就是不愿意去读书，我没有法子只有让他跟着我。”陆大牛说道，“平时我要是不出任务就带着他练练功。虽说我也是半调子，但是进了衙门之后跟着他们学了些招式，教他够格了。” “其实也不是只有读书才有出息。不过，就算不考功名，识字是必须要的，要不然以后连看个公文都看不懂。”慕思雨说道。 与陆大牛父子说了几句闲话，来到县衙后院，等陆羿把案子审完了才去找他。 “今天居然能在大白天见着陆夫人。”陆羿见着她，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笔。 面前的是个通缉令。 “陆夫人是来为陆大人分忧解难的。”慕思雨倒了杯水递给他。“今天我去酒楼，听见百姓们都在埋怨今年的税收支付不出。这种情况多吗？” “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收成的确不好。”陆羿说道，“我上书了奏折，想要请上面减免一些税收，但是石沉大海，瞧这样子是不行的。” “我有个法子。”慕思雨说着自己的想法。 陆羿听了，笑了起来：“看来沪北城的百姓有福了。” 第361章 赋税问题 当天下午，县衙贴出了两张告示。 一张是通缉令。 另一张是征收壮劳力修建游乐园，以劳力抵赋税的公告。 公告栏前站满了人。 “写的是什么？” “对，识字的先生快念念。” “上面说……” 百姓们听了这个消息，顿时又惊又喜。 “我家有三个儿子，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要是接了这个活计，那咱们的赋税就有着落了。” “我家也有儿子。” “我家儿子小，但是我还壮实啊！” “正愁交不上赋税，没想到陆大人就宣布了这个消息。陆大人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所有人都在讨论赋税问题，没有留意旁边的那张通缉令。 一个神秘的男人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站在通缉令前看了半天，揭下了它。 官差一直留意这边的动静，拦住了他：“私自揭下官府的通缉令，你想做什么？” “告诉你们陆大人，就凭他为国为民的壮举，这个杀人如麻的大盗我帮他抓了。” 官差听他这样说，放下手里的刀，让他走了。 “就这样放他走了？” “反正还可以再贴一张。要是这人真有本事，咱们大人也能省点心，何乐而不为？” 赋税问题和修建游乐园的人工问题都解决了。 这个时候，陆轩的乡试也该结束了。 “安钰，你看一下咱们的枸杞猪肝汤好了没有？” 厨房里，慕思雨掌勺，两个丫头打下手，安钰做副厨。 最近安钰想尽办法找慕思雨讨教厨艺，慕思雨正好把手里的事情交给风筝去做了，抽出时间准备童氏的午餐和晚餐，顺便就教教她。 安钰打开看了看，说道：“猪肝熟了。” “那你放点盐和鸡粉调味。”慕思雨一边煎豆腐一边说道，“少放点，他们吃得淡。” 陆轩回来时，陆羿被江老叫走了，他又问慕思雨的下落，得知她在厨房，便带着陆知谦来厨房看看，结果就看见了这样忙碌却温馨的一幕。 “二爷，要不要……”陆知谦想问要不要叫夫人，见陆轩做了个噤音的动作，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咱们去书院。”离厨房远了些，陆轩说道，“请老师来家里吃饭。” 本来想请老师在酒楼吃饭的，但是看大嫂准备得这么充分，便打消了那个想法。 外面的大厨还没有大嫂的手艺好，大嫂看样子忙了很久了，他怎么能辜负她的心意？ 陆轩先去书院给山长问安，顺便把消息告诉书院的好友。 山长看着面前的陆轩，摸着胡子，慈爱地说道：“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只是这名次差强人意，让老师失望了。”陆轩道。 “诶，你能进前十，这已经很好了。”山长说道，“亦珩刚走，这次他的表现也不错，你们俩给书院争光了。” “今日想请老师去家里吃个便饭。我大嫂掌厨，手艺比外面的大厨还要好。老师也好久没有见着我大哥了，想必也有许多话要给他说。” 山长没有拒绝。 陆家兄弟是他得意的门生，他对他们的感情非同一般，的确有些时日没有见着陆羿了，怪想的。 陆轩没有请其他的夫子。 他打算明天再请夫子们去酒楼里吃一顿。 “陆轩……”楚凌从角落里跳出来，“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相信呢！原来是真的。” 陆轩笑道：“我不在，有没有认真上课？没有再跟夫子顶嘴吧？” “我像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楚凌笑容灿烂。“对了，你是不是考上了？” “你猜？” “肯定考上了。”楚凌说道，“要是没有考上，你哪会这么满面春风？” 陆轩说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啊！” “那就跟我回去吃饭吧！”陆轩道，“我嫂子做了不少好吃的。今天晚上应该要为我接风洗尘。你要是没有别的安排，就去蹭饭。” “好啊！”楚凌说道，“不过等会儿我自己过去，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好。” 陆轩邀请了老师和朋友，又去文昌私塾接了陆少羽和慕正涵，再去织女阁接了陆芷云。 经过同踱医馆的时候，找到正在忙碌的朱大夫，向他打了个招呼，顺便说了晚上到家里吃饭的事情。 “行，我忙完手里的事情就过去。” 陆轩走后，病人们问朱大夫：“那个俊俏的小哥是谁呀？” “我女婿的弟弟。” “你女婿就是陆大人。陆大人的弟弟，长得还这么一表人才，有没有说亲事？” “别想了，那么好的小伙子，就算没有说亲事也轮不到你家女儿。” 病人们也是八卦八卦，哪敢真的肖想这样的公子爷？ 朱大夫笑道：“刚考完乡试回来，看样子是考上举人了。” 要是没有考上，神情不会这样放松。 “那可是大事啊！哎哟，别人家的儿子怎么这么好啊？” 陆芷云扯了扯陆轩的衣角：“小叔，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 “你去科考了不知道，我外祖母肚子里有小舅舅了。” “真的？”陆轩惊讶。 “对呀，是不是很意外？大家都很高兴呢！”陆芷云指了指慕正涵，“这个舅舅保护我，外祖母肚子里的舅舅就交给我来保护。” 回到县衙后院，陆轩先去厨房找了慕思雨。 他提了邀请山长和楚凌过来吃饭的事情。 “怎么不请其他的夫子过来？”慕思雨问。 “书院总共有三十几位夫子，要是全部邀请过来，大嫂要忙坏了。我打算明天请他们去外面吃酒。”陆轩道。 “那也成吧！”慕思雨说道，“安公子跟你一起回来的吧？他考上了吗？” “考上了。”陆轩道，“不过名次排在了三十以外。” “这不重要，考上了就行。”慕思雨道，“那需不需要邀请他一起吃饭？” 陆轩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咱们是一家人，他要是过来了，倒变成陪衬了。他家里还有娘在，想必他们母子俩想要庆祝一下。” 慕思雨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还是问问陆轩的意思。 得知山长要过来，慕思雨又加了三道菜。 “你去看看你哥忙完没有。他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更不知道邀请了山长，你让他早些回来陪山长说说话。”慕思雨叮嘱。 第362章 中举了中举了 陆羿的确有些忙。 他穿着一身官袍，本来就冷峻的一个人，此时更是如锋利的剑，霸道无比。 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被五花大绑。 一个气息危险，神神秘秘。 “侠士怎么称呼？”陆羿问。 “你叫我判官就行了。”那壮汉冷冷地说道。 “判官左云虎。” “你知道我？”左云虎眼神危险。 “听说过你的大名。”陆羿在对面坐下来，“判官，专管天下不平事，只要是不平事，哪怕是朝廷重臣也不会手软。” “大人既然知道我，那我也不卖关子了。”左云虎说道，“你解决了百姓的赋税之事，我敬你是个好官，便帮你解决了难题。这大盗杀人无数，你的人抓不到，我帮你抓了。” “侠士好意，本官感激。不过侠士一直这样居无定所也不是好事，再加上你刚杀了一名二品大员，也成为朝廷的重犯，不如你就留下来怎么样？” “说到底你跟他们没有什么两样，也想让我做你的走狗。” 夏琨从外面走进来：“听说那大盗被人抓住了？” “正是这位侠士所擒。”陆羿看了对面的左云虎一眼。 “是你！”左云虎认出夏琨，拔出腰间的剑。“我找了你五年，没想到你躲在这里。” 夏琨淡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左云虎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带着疤痕的脸。“你说我是何人？” 夏琨从那张脸上认出了左云虎。 “原来是飞云山庄的少庄主。当年的少庄主可是个白净书生，没想到现在变成……”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少庄主，你这话好没有道理。”夏琨淡道，“你们飞云山庄为何会落得家破人亡，难道到现在还不清楚？还是说你清楚，只是不敢恨真正的仇人，而是恨一个与此事毫无干系的过客？” “过客？当年要不是你把灾难带到我家，我们飞云山庄也不会……” “当年？”夏琨淡道，“当年要不是我祖父救了你祖父，你们飞云山庄根本不存在。我们两家几世修好，我家落难，你家怎么脱得了干系？我负伤赶到飞云山庄，就是为了让你们避避风头，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要是少庄主没有失忆，应该记得那时候的我也差点死在那场灭门之中。” 左云虎握紧手中的剑。 夏琨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不去飞云山庄，你们家就会躲过灭门之祸？真是天真！” 左云虎从县衙离开了。 夏琨说道：“虽然飞云山庄没了，但是这个左云虎身手不凡，要是有他投靠你，你的许多事情可以进展得更加顺利。” “不急，顺其自然。”陆羿道。 “刚才看见二爷在外面等着。”夏琨道，“应该是想让你早些回家吃饭。” 夜晚，陆家坐了三桌，热闹非凡。 仆人们多得了一个月的月银。 店里的伙计也得了银钱，一个个喜气洋洋的向陆轩道贺。当然了，慕思雨也给他们说好了，后天再单独请他们去酒楼吃饭，今天只是家宴。 明天嘛，陆轩要宴请书院的老师们。伙计们在这些读书人面前会不自在，就不安排在一起宴请了。 “陆轩……”楚凌朝陆轩招了招手。 陆轩喝了点酒，见到他便放下酒杯，跟着他出了门。 “怎么了？” “那个……”楚凌掏出一块砚台。“这个送给你。” 陆轩看着楚凌递来的东西，迟疑着没有接。 “你愣着做什么？”楚凌瞪着他，“我们是不是朋友？你中举了，我作为朋友想送你一件礼物，你还不愿意收吗？” “谢谢。”陆轩接过来，“咱们回去吧！” 楚凌看着陆轩的背影。 这人真好看，性格又好。 慕思雨见陆羿和白山长还在吃酒，又去炒了两个简单的菜。 小云儿困了，她先去照顾孩子。 至于这里，陆羿和陆轩都在，让他们招待吧！ “娘……”陆芷云趴在她的怀里。“你好香啊！” 慕思雨轻笑：“这是紫苑配的香料。你要是喜欢，我让她拿些过来给你熏衣服。” “才不是，这是娘的香味。”陆芷云说道，“因为是娘，所以才香喷喷的。” 安钰叫来紫羽，悄悄的出了大堂。 “夫人，要不要给夏爷说一声？” “别，他们还有客人，不要打扰。”安钰说道。 马车刚备好，安钰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突然，一人跟着上来。 安钰以为是紫羽，回头一看竟是夏琨。 “你……” “紫羽留下。”夏琨淡道。 紫羽见到夏琨，高兴地应是。 安钰羞涩地说道：“家里还有客人，你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没关系，两位陆爷都在，不用我操心。”夏琨说道，“安公子也中了举，我们理应去道贺。今日便算了，明日我做东，请他们母子去酒楼吃饭。” 连岳母都不愿意叫一声，夏琨对玉氏有多厌恶可想而知。不过看在安钰的面子上，表面的和睦还是要维持一下的。要是玉氏不想维持，他也不怕撕破脸。 现在也不过是刚过戌时。 马车抵达安家门外时，隔壁那家探头看了看，见是夏琨和安钰从马车里下来，酸溜溜地说了句‘女婿这么有钱，还不是跟我们挤破胡同’。 要是玉氏会做人，女儿嫁得好，儿子又中了举，街坊邻居巴结还来不及，也不会当着面说这些酸溜溜的话。说到底，玉氏的人缘实在太差了。 “谁呀？”玉氏前来开门。 见到夏琨和安钰，玉氏板着脸说道：“你们来做什么？” 夏琨淡道：“我们是来为安兄道贺的。” “娘，哥哥在吗？”安钰问。 安亦珩走过来：“娘，你先去倒茶。” “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客人，还倒什么茶？”玉氏不悦，“我敢倒，他们敢喝吗？不孝的东西。” “娘！”安亦珩冷着脸。 玉氏撇撇嘴，转身走了。 现在她儿子中了举，那就是举人老爷了。等再进京会试，考上了进士，那是可以当官的。 夏琨说到底只是一个奴才，难不成还要高看他不成？ “对不起，我娘……”安亦珩面露无奈。“快请进。” 以夏琨的脾气，这个时候就应该马上离开。可是看了一眼安钰，他还是忍着这口气，带着安钰进了门。 第363章 那个不孝的东西（三更） “我去帮岳母泡茶。”夏琨对安钰说道。 安钰惊讶。 她第一次听夏琨唤‘岳母’。 夏琨来到隔壁的厨房，朝着玉氏的后脖子砍了一个手刀。 正在咒骂女儿是赔钱货的玉氏突然脖子一痛，脑袋一沉，整个人倒了下来。 夏琨扶住了玉氏，将她扛了起来。 房间里，安亦珩打量着安钰，见她不仅面色红润，眼里有着以前没有过的放松和愉悦，便知道她过得不错。 “我们兄妹有好几个月没有见着了。现在看你过得不错，大哥放心了。” “哥哥只管安心读书，我不用你操心的。”安钰道，“你吃了吗？我去做几道菜给你们下酒，你们难得见面，要不喝两杯吧？” 夏琨走进来：“不用了。我刚才给车夫说过了，让他去酒楼点几个菜，等会儿就把饭菜送过来了。” “让妹夫破费了。”安亦珩客气地说道。 “这不算什么。”夏琨道，“对了，刚才看岳母有些累了，说是先回房休息，就不陪我们吃饭了。” 安亦珩心生疑惑，不过想着玉氏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差，特别是见着安钰和夏琨的时候，简直就像要着火似的，怕是不愿意跟他们吃饭才找的借口。 酒楼的伙计很快送菜上门。 夏琨说几道菜，结果有十几道，每道菜都是招牌菜。 安亦珩打量着夏琨。 玉氏总是嫌弃夏琨是‘奴才’，可是哪家的奴才有这样的气势？此人绝对不是凡物。妹妹能嫁给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高攀了。 不过，这也是她的福气。 前几年过得凄苦，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才赐了一个解救她的夏琨。 “舅兄中举是喜事，夏某备了薄礼，希望舅兄能够喜欢。” 夏琨把一个盒子递给安亦珩。 安亦珩道了句谢，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书画。 当展开书画时，上面的名家真迹让他瞪大了眼睛。 “这太贵重了。” 所谓的薄礼，差不多要几百两银子。 当然了，重要的不是银子，而是这幅名家真迹绝对不是那么好找的。 夏琨说道：“对欣赏它的人来说这是好东西，对我这种粗人来说也只是普通的字画，挂在那里当个摆设就行了。舅兄不用过于在意。” 安钰看着夏琨的眼睛里有星光。 他怎么这么厉害？ 原本以为他是临时起意跟着她来见安亦珩的，原来他提前就备好了礼物，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夏琨在桌下捏了捏安钰的手心。 这小丫头一直盯着自己，没见她哥都开始用取笑的眼神看着她了吗？ “咳。”安亦珩轻咳一声。 安钰这才回过神来。 她脸颊绯红，为两人倒酒。 没有玉氏这个碍事的人，几人的气氛非常好。 夏琨刚吃了些饭菜，肚子不饿，主要是陪安亦珩喝酒的。 “今日来得匆忙，礼数不周，明日我做东请你和你的同窗在酒楼吃酒怎么样？”夏琨问。 刚才还想带上玉氏的，毕竟玉氏是他们的亲娘。可是见着玉氏之后，他觉得这个礼数不尽也罢。要不然真是扫兴！ “明日……陆轩应该要宴请书院的人吧？”安亦珩说道，“我与他隔开，等他宴请完了再请夫子和同窗吃酒。” “那就后日。后日他们应该要宴请店里的伙计，但是这不影响什么，你们在楼上，他们在楼下宴请也是一样的。”夏琨说道。 “要不要与陆夫人商量一下？”安亦珩道。 “我会给夫人说一声。夫人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夏琨说道，“接下来舅兄还要准备会试。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 安钰在旁边安静地添酒夹菜。 对她来说，哥哥和丈夫都是她最重要的男人。他们能这样和睦地吃酒，她在旁边看着也很开心。 “小妹在织女阁过得怎么样？”安亦珩问安钰。 安钰提起织女阁的师父和朋友，这些日子学到的东西，眼睛里满是亮光。 现在的她再没有自卑，像是盛放的花儿，正在展示她最美丽的样子。 两个时辰之后，夏琨带着安钰离开。 安亦珩吃了些酒，醉意渐浓，便回房歇了。 这一觉睡得极好。 这些年的埋头苦读就是为了金榜题名，现在距离金榜题名又近了一步，长期压在心里的石头就这样挪开了。 他是在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被吵醒的。 “不孝的东西，要被雷劈的玩意儿，这哪是女婿，简直是一头恶狼。” “娘……”安亦珩拉开门，面色不佳。“你又怎么了？” “珩儿啊，你以后别跟姓夏的来往。你不知道……”玉氏把昨天晚上受的委屈吐了出来。 说完后她抹着眼泪，哽咽道：“这是女婿吗？哪家的女婿敢这样对丈母娘啊？我当初就不该把安钰嫁给这种东西。你说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安亦珩没想到夏琨说的‘岳母去休息了’竟是这个意思。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过看玉氏的样子，他又觉得夏琨这样做也正常。 “娘，他是陆大人身边的人。”安亦珩说道，“你知道陆大人有多看重他吗？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说自己是奴，但是谁都知道陆家人没有把他当奴。他是有真本事的人，以后怕是有大造化。咱们把妹妹嫁给他，要是好好相处，以后说不定对咱们是助力。你总是这样嫌弃他、伤害妹妹，对我们没有好处。” “他这种身份能有什么作用？”玉氏不屑。 “娘，我在乡下给你买个小房子，要不你回乡生活吧！”安亦珩垂眸，“你这样四处竖敌，以后怕是会给我惹祸。或许乡下地方更适合你生活。” 玉氏震惊地看着安亦珩：“你要赶我走？”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安静一段时间。”安亦珩说道，“对了，明天晚上妹夫要为我设宴，到时候要宴请我的同窗，娘就不用去了，毕竟你也没有认识的人，一个人呆在那里别扭。” 安亦珩说完便回屋了。 昨天晚上喝得有点多，头还痛着。 “一个两个都嫌我……”玉氏哭道，“我走，我走……” 今日沪北城非常热闹。温文崧带着许多书吏在那里登记，愿意用劳力抵赋税的壮汉需得留下自己的资料，这样方便统计。 牛梅推着慕大山往人群中挤。 慕大山面露尴尬：“你别推，我去就是了。” “你是上门女婿，你不去谁去？难不成让我爹娘去？”牛梅说道，“你现在身体也不行了，做不了长工，咱们家连一丁点收入都没有。” 从四面八方传来各种打量的视线。 慕大山低着头，跟着人群往前面走着。 “大叔，你这身体……”书吏摇头，“太差了，怕是干不了这样的重活儿。” “他身体挺好的。”牛梅在旁边说道，“这位小哥，你就给他报上吧！咱们家只有他一个壮劳力，没别人了，你总得给我们一条活路。” 第364章 你不行就别做 “怎么了？”温文崧察觉这边有动静，过来询问。 书吏解释了原因。 温文崧经常去陆家村，认出了慕大山。 “你年纪大了，不符合要求，还是别干了。” 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慕大山的安全考虑，倒不是借机给他穿小鞋。 慕大山面露为难之色。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干不动了。 只是这不是他说了算的。 要是不干的话，新娶的媳妇又得跟他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牛梅。如他所料，牛梅的脸色很不好。本来长得就不好看，这么冷着脸的样子就像夜叉似的。 “我可以干。”慕大山干涩地说道。 牛梅连连点头：“是啊，大人，我男人可以干。他力气可大了！” 温文崧迟疑。 如果对方执意不听劝阻，他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死。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要是手里有余钱，谁想出来卖命？ 牛梅见温文崧还不相信，看见旁边有根木头，说道：“你要是不相信，他可以证明给你看。” “怎么证明？”温文崧道。 “他可以把那根木头扛起来。”牛梅指着不远处那根粗壮的木头。 同踱医馆。朱大夫清点着药材，对药童说道：“这批药材不行。你没进我说的那两家药商的货？” 药童说道：“师父，那两家像是商量好的，全都涨价了。我没法子，就换了一家药商。” “怎么不给我说？这么重要的事情能自己做主吗？”朱大夫不悦。 “我知道错了，师父。”药童忐忑。 童氏走过来，说道：“前不久你出诊了，有位姓汪的老板说是做药材生意的，想要与我们合作。我留了他的地址，要不要去他家看看？” “等会儿我去打探打探。”朱大夫温和地说道，“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又在打扫房间？” 药童机灵地接过毛巾，说道：“师娘，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这些粗活儿别做了，小心累坏自己。” “汤圆这孩子机灵，自从他来之后，店里的许多事情都是他在忙。这次算了，他以后会小心的。”童氏为药童说话。 朱大夫也知道这个药童虽没有之前那个有天赋，胜在勤快老实，人品也不错，倒没有想过为难他。只是叮嘱他下次一定不要自作主张，此事便翻篇了。 “朱大夫，快跟我去看看，有人受伤了。”一名衙差跑进店铺，气喘吁吁地说道。 “谁受伤了？” “好几个人。” “伤得严重不严重？”朱大夫说道，“我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 “一人扛木头的时候闪了腰，木头落下的时候砸到了旁边的三个人，总共伤了四个人。” 朱大夫心里有数，清点着药材跟上衙差。 童氏也跟了上去。 “你别去了。”朱大夫说道。 “不是说伤了好几个人吗？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只是包扎的活儿，我能做。”童氏催促，“动作快些，别耽搁时间了。” 几人赶到招工处。 当看见躺在地上的几个人时，朱大夫的视线停留在慕大山的身上。 牛梅在那里急得不行。在朱大夫赶到时，她连忙说道：“朱大夫，快给我家男人看看伤，他闪到腰了。” 童氏的表情一言难尽。 药童提了一个药箱，朱大夫提了一个药箱。 朱大夫把手里的药箱放下来，对药童说道：“看好你师娘，要是她不舒服，你就负责照顾她，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师父放心好了，师娘的身体是最重要的，我肯定照顾好她。” 慕大山的视线停留在童氏的身上。 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而他…… 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 牛梅狠狠地捏了一下慕大山的大腿肉。 “嘶……”慕大山痛得面部狰狞。 “好看吗？”牛梅咬牙切齿地说道，“再好看也不是你的。瞧人家过得多好，再看你……” 慕大山难堪地闭上眼睛。 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童氏没有理会那边的小动作，蹲下来为几个被误伤的人包扎伤口。 “我说大叔，你扛不动就扛不动，干嘛死撑？现在好了，我男人都被你砸伤了。你说怎么办吧？”一名妇人尖着嗓子说道。 “就是。我们还要做工抵赋税，你把我们弄伤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干活？”另一个受害者埋怨道。 “赔银子。” 牛梅满脸苦色：“我们要是有银子，也不会撑着要来干活了。各位行行好，原谅我们吧，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我们原谅你们，那我们怎么办？” “就是，我们被砸伤了，这下子连活儿都干不了了。” 慕大山的脸色青白交加。 牛梅看向童氏：“童姐姐，你帮帮我们吧！” 童氏愣了一下：“我？” “对啊，好歹你们也夫妻一场，还生了一对……” “够了。”慕大山怒喝，“不要再说了。” 童氏皱了皱眉，不理会脸色不好看的牛梅以及难堪的慕大山。 朱大夫正在给慕大山看诊，淡淡地说道：“要是男人，就不该打扰她的生活。她不欠你们家的，相反是你们家欠她的。她不来讨债就不错了。” “我没有……”慕大山垂头。“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伤的是腰，哪有这么容易好？再说了，就算好起来了，你也不能干这个活儿。”朱大夫说道。 那几个受伤的人还在闹腾着要慕大山给他们赔偿。现场闹哄哄的，影响了其他人登记。 温文崧只觉头都大了。 朱大夫只负责看伤，把那几人的伤包扎好了，拉着童氏准备离开。 其中有人推了牛梅一把，牛梅身子一倒，往童氏的身上扑去。 朱大夫一把挡住牛梅，将童氏护在身后，冷着脸说道：“你们闹够没有？我夫人有身孕，要是你们伤着她一根头发，我一定要让你们好看。” “行了行了。”衙差也出来维持秩序。 “大人，我们被他砸伤了……” “对，他必须负责。” 牛梅哭着脸：“我们真的没有银子。” “行了，都不要再吵了。”温文崧说道，“你们几个只是轻伤，养个三五天就能干活了，倒不用狮子大开口。这样吧，诊金和药钱算他的。” 第365章 免什么免 众人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 可是温文崧是县令身边的红人，许多事情都是他出面的，在百姓面前也是个熟面孔，他的面子又不能不给。 要不是温文崧在这里，随便换哪个官爷来说，他们都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个砸伤他们的人。 “大人，你也看见了，我们的身体好得很，全怪这个人才受伤。既然不影响干活，那你给我们登记上呗！” “行，你们把自己的姓名，住哪个村的，户籍文书说一下。” 那边总算是安抚好了。 牛梅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幸好那几个人伤得不严重，要不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里，牛梅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慕大山。 本来嫁给慕大山，一是慕大山答应了上门，二是她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找个男人嫁了，这辈子都是老姑娘。三是慕大山老实，好拿捏。 现在好了，嫁了一个废物，还不如当初自己一个人过。 “朱大夫，我们手里没有银子，能不能先赊账？” 牛梅不顾慕大山的阻止，厚着脸皮说出打算。 “算了，就给你们免……”朱大夫的话没有说完，听见旁边的童氏用小小的声音哼了哼，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及时闭嘴了。 他看向童氏：“夫人有什么高见？” 童氏淡淡地说道：“夫君，诊金和药钱总共多少？” “咱们一个村的，我就收个本钱吧，总共要七百五十文，抹掉零头就是七百文。”朱大夫为了账目清楚，又给牛梅和慕大山详细地说了每种药材的价格。 当然了，牛梅和慕大山是听不懂的。 那些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让他们头都痛了。 “我知道你们手里没有银子。”童氏说道，“所以可以用草药来抵账。” “草药？”牛梅问。 “对，我们村后面的山上不是有许多草药吗？我夫君以前经常去那里采药。你们要是采到好的药材，我夫君也可以收你们的。”童氏淡道。 “我们不认识药材。”牛梅为难。 “可以学。”童氏道，“这样吧，汤圆，你带他们去咱们药铺，那些刚收的新鲜药材，你给他们拿几种样品，他们对照着采总是没错的。” 安排好这边，朱大夫担忧地问童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童氏羞涩地看着他：“我又不是纸糊的。” “刚才那么多人，还有人差点撞到你。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毕竟不年轻了，这个孩子要得稀罕，也担心影响她的身体。 牛梅羡慕地看着朱大夫和童氏等人离开。 “真好！”牛梅摸着肚子说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 慕大山躺在担架上，任由衙差把他抬走。 童氏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能怀上身孕。 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似的，各种滋味都有。 他突然想起童氏第一次怀孕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满脸的幸福，期待着孩子的到来。哪怕蒋氏对她不好，她也能保持乐观。 直到她生下了慕思雨，被蒋氏各种唾弃和羞辱，她才渐渐的变了。 招工那边的麻烦只是个小插曲。之后这个工程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梦想家居。慕思雨见推门进来的阮齐，挑了挑眉：“齐老板，你这每天来我这里点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伙计。要不你的店铺就卖给我得了。” “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卖给你。”阮齐淡道。 慕思雨笑了起来：“算了，店铺之所以值钱，那是因为老板才是最贵的。我只买你的店铺有什么用？反正也买不了老板。” “你不是让我参与游乐园的设计吗？”阮齐把图纸递过去，“这是我刚设计出来的，你看看怎么样。” 慕思雨翻看着几张图纸，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盛。 “齐老板，有没有人说你是个天才？” “经常有人说。”阮齐一点儿也不谦虚地说道，“不过在见了慕老板之后我倒觉得是他们太夸张了。慕老板的设计非常有灵魂，让人很难拒绝。” “对了，你来得正好，关于你给我看的那个锁，我好像也有点眉目了。”慕思雨从抽屉里拿出她画的那把锁的图。“除了十二生肖之外，下面还有些小小的图纹，我把每个图纹都画出来了，然后发现它极有可能是幅画。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把这幅画拼出来了，这个锁的谜题应该也解开了。” “那咱们就在这里拼着试试。” 阮齐与慕思雨离得很近。 刚开始他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直到从她的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他回头看向她的侧脸。 她专注地拼着图纸，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把锁有些年头了，那咱们不能用现在的思路去考虑，还得结合当时的国情。”慕思雨自言自语，“这是多少年前的锁？” “三十年前的。” “三十年前？”慕思雨沉思。“那有什么关系吗？” 本来以为找到线索的，结果拼了半天，根本没有拼成什么图案。 难道是她想岔了？ 风筝从外面走进来：“师父，师父，你快救救你可怜的徒儿吧！” “怎么了？”慕思雨停下思考。 “文翊大哥走后，咱们缺账房，再不找个账房，你就没有徒弟了。”风筝苦着脸。 “这件事情的确重要。”慕思雨说道，“你让知谦去人牙子那里找个识文断墨的。” “识文断墨的谁愿意卖身为奴啊？”风筝不看好。 “先去找找，找不到再另说。”慕思雨道，“我知道最近大家挺忙的，一个账房可能还不够，那就找三个吧，直接成立一个账房部。” 陆知谦那里还没有消息，第一个账房先生便主动找上门来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姨父黄承峰。 “姨父，你的身体怎么样？”慕思雨见了毛遂自荐的黄承峰，没说不用他，但是也没说用他，而是先问他的身体情况。 黄承峰见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人还是个美得不像真人的女子，有些拘束。 “这是我朋友，我们在这里商量一点儿事情，你不用见外，有什么都可以说。” 阮齐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坐在旁边摆弄着那些图案，试图用慕思雨的思路继续研究下去。 第366章 我想跟着你干 “我现在挺好的。”黄承峰喝着茶水，整理了一下思路说着自己的来意。“我知道有些冒昧。你不用把我当长辈，只把我当伙计就成。其他人什么样的，我还是什么样的，你不用给我特殊的照顾。我要是犯了错，该罚就罚，该惩就惩，我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是为什么呀？”慕思雨不解，“我教给两位表妹做糕点的手艺，他们卖得挺好的，自己腾了铺面做，还打响了名气。你给他们收收账，你们一家人过着小日子，那不是越来越美好吗？怎么想着来给我当账房先生？当然了，我不是说不行，我也缺账房先生，只是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 “两个丫头能有今天全靠你的帮助和教导，这生意能做多大我心里清楚。当然了，这样的生活已经是我们家梦寐以求的。只是我想跟着你干。” 黄承峰解释着自己想跟着她干的原因。 最直接的原因是现在姐妹花的店铺还小，还没有他发挥的地方。别的原因就简单多了，跟着她可以学到许多经营理念，可以扩大他的眼界。 他甚至说‘梦想家居’绝对不会止步于此，以后还有更多的铺面，甚至它的名号会打响到全国各地，要是能做这样的总账房，那不比自己当老板强？ “好，那就欢迎黄账房加入我们梦想家居了。” 黄承峰通过了面试。 黄家的糕点铺面名叫‘甜心糕点’。这个取名风格不用看也知道是慕思雨取的。毕竟在这个讲究风雅的古代，人们的取名风格停留在‘阁’‘居’‘轩’之中。像她这种直白的取名方式，到现在为止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店铺不大，只有十平的样子。 后面有个小厨房，灶是特殊打造的，专门为了糕点所设。 黄承峰回来时，胡氏刚送走一个大客户，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见着黄承峰，胡氏迎了过来，激动地说道：“孩他爹，你猜刚才那个人买了多少？” “多少？”黄承峰看着明媚了不少的妻子，眼里满是温情。 “五两银子。”胡氏比划了一下。“天啊，我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单子。” “辛苦你了。”黄承峰看着妻子高兴的样子，心中越发的愧疚。 这些年她跟着他受苦了。 “不辛苦，我高兴。”胡氏说道，“对了，你去哪里了？虽说你现在的身体好多了，但还是别乱跑，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再出去走走。” 黄承峰没有瞒着，把刚才出去做的事情告诉了胡氏。 胡氏迟疑了一下：“咱们这样是不是太麻烦思雨了？” “我是这样想的。”黄承峰说道，“思雨的生意越做越大，账房是个重要的地方，与其交给外面那些不认识的，还不如交给我。我是她亲姨父，我们黄家受了她这么大的恩，便是要了我的命也是愿意的，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再加上咱们家的糕点铺有你们娘几个忙就够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一身本事，留在这个小小的糕点铺也委屈你了。你说得对，思雨对咱们有恩，咱们得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报恩。只不过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我心里有数。”他的身体要是还是那样病歪歪的，别说报恩了，他连上门去见慕思雨都觉得不好意思。 夫妻俩商量得差不多了。正好有人进来，便结束了交谈，转身热情地招呼客人。不过在看见进来的人时，胡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爹，娘。” 这个爹娘不是宋氏和童立扬，而是黄承峰的爹娘左氏和黄大中。 左氏抱着他的宝贝乖孙打量着狭小的铺面，在看见摆在架子上的糕点时，眼里满是贪婪的目光。 “难怪你们这么久不回来看一眼，原来在这里发财了。”左氏说道，“生意怎么样啊？” 说着，拿起一块糕点吃着。 吃了一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奶奶，我要吃。”黄二狗伸着黑黑的爪子要去抓架子上的糕点。 左氏拿的时候两人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要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就是傻子了。 黄承峰抓住黄二狗的手，说道：“不要用手摸。” “哇……”黄二狗嚎啕大哭。 左氏和黄大中的脸色不好看。 “你敢碰我乖孙，老娘打死你……”左氏伸手想打黄承峰。 黄安宁和黄安静听见外面争吵，出来看见这一幕，扑过来推开左氏。 左氏抱着人，又没有想到黄安宁和黄安静会推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先愣了一下，一副见鬼的样子，接着大叫着爬起来。 黄大中愤怒地说道：“这是你亲奶奶，你居然敢推你亲奶奶。你爹娘不会教女儿，我们替他们教。” 说着就要来掐黄安静和黄安宁。 胡氏和黄承峰护着两个女儿。 左氏和黄大中不依不饶。 这边的吵闹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陆大牛带着衙差走进来。 官差出现，就算再泼辣的泼妇也不敢再放肆，只有停下来。 “官差大哥，这两个人乱吃我们店铺里的东西，还想打我们。”黄安宁指着左氏和黄大中说道。 左氏呸了一声：“老娘是你亲奶奶，你连亲奶奶都不认了，什么叫这两个人？你亲奶奶要吃东西，别说只吃了几块，就算把这里全吃光你也不敢不给。” “你把我们赶出来了。我娘立了女户，我爹做了上门女婿，这店铺是我娘的，你凭什么想吃就吃？”黄安宁硬着脖子说道。 “什么女户？什么上门女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左氏的眼神闪了闪，来了一个死不认账。 “落女户是在官府留了文书的，你不认账，那敢不敢去县衙查证？” “死丫头，现在敢跟我顶嘴了……”左氏见向来胆小的黄安宁居然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恼羞成怒又想像以前那样惩治她。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伸过来，中途被陆大牛捏住了。 “啊……痛痛……大人饶命……” 陆大牛不耐烦：“行了，知道原因了。来人，把这两个人押到大牢里关起来。” 夫人说了，遇见这种泼皮无赖，先关个十天半个月再说。 至于那孩子，他好人做到底，直接给他送回他们家，免得跟着去牢里受罪。 第367章 这是表姐说的 “不要，我们不要去大牢。” 左氏急了，抱着黄承峰的大腿不放。 黄承峰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是比起普通男子还是虚弱了些，她突然这么抱过来，差点把他拖下去了。 胡氏扳着左氏的手：“你放开他。” 左氏紧紧地抱着不放，对黄承峰说道：“峰儿，我是你亲娘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给他们说，我不要去坐牢。” “放开我爹。”黄安静和黄安宁也过来扳左氏的手指。 左氏干惯了粗活儿，力气跟壮年的男人似的，就算几个人扳她的手指，还是动不了她。 陆大牛拔出腰间的刀。 “再不松开，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左氏吓得一抖，立马松开。 “带走。”陆大牛不耐烦。 几个衙役过来拖左氏。 左氏大叫着‘我不去’。 相比之下，黄大中安静多了。在陆大牛看过来的时候，黄大中抖了抖，不敢反抗。 “我的孙子……”左氏大叫。“大人，大人，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趁着这个机会，陆大牛对众人说道：“我们会定期巡视各个店铺，要是有人故意捣乱，全部扔大牢里关起来。你们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也可以直接来报官，本捕头和其他兄弟只要接到消息马上赶过来。在我们陆大人的治理下，不求夜不闭户，但是绝对不允许恶民影响大家的生活。” “好！！！”守在门口的人拍手叫好。 “另外，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就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了。在我们陆大人的管理下，不允许对各商家甚至普通百姓私下收什么保护费，要不然一律严惩。” “好！！！！” 陆大牛看向黄二狗。 黄二狗吓得不敢哭了。 他抽抽搭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双眼睛满是惊恐地看着陆大牛。 “你们两个，把这个鼻涕虫送回黄家村。”陆大牛指了两个手下。 “大牛哥，谢谢你。”黄安静感激地说道。 陆大牛一改刚才的威风，笑得憨厚老实：“你们开店不容易，再有这种事情直接派个人报官，别跟他们硬扛。这种人就怕官，你们说什么都不会怕。” “我知道了。”黄安静认真地记下陆大牛的话。 “大人，这是我们刚出锅的面包。”胡氏拿筷子夹住了面包放进油纸包里递过去。 陆大牛摆手，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大人，吃两个……”胡氏见他们跑得飞快，叹了一声：“现在的官差大哥越来越好了。” 要是以前，别说吃两个，没把这里吃光就不错的了。 “那是因为现在的县令大人是咱们表姐夫。”黄安宁说道，“表姐夫治下严格，不会让他们欺负老百姓的。” “现在没别人了，娘要说说你们两个。”胡氏把面包放回去。“你们两个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黄安宁和黄安静相视一眼。 “娘，锅里还有糕点，我们得赶紧回去看火。” 黄承峰拉住胡氏，说道：“女儿现在挺好的，别说她们了。” “我是担心影响她们的名声。”胡氏说道，“她们年纪不小了，这两年就要准备议亲。要是泼辣的名声传出去，谁愿意娶她们？” “那我问你，如果她们像以前那样处处谦让，胆小怕事，你真的就高兴了吗？”黄承峰见胡氏沉默，继续说道：“所以，有得必有失。你想让她们活得耀眼，像她们表姐那样活在太阳底下，那就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你跟着我受了多年委屈，难道忍心两个女儿以后也委屈自己？” “不跟你说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胡氏嘟囔。 可是她明白，与其让她们像普通的女子那样嫁个男人，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还不如让她们自己活成了太阳。 谁不羡慕光？ 谁不想成为光？ “等会儿咱们去见见大姐吧！”胡氏说道，“她怀有身孕，咱们送点她喜欢吃的糕点过去。” 陆芷云跟着霍云秀出来采购布料和丝线。 霍云秀对陆芷云这个小师妹特别的关照，一路给她解释什么样的丝线更好，什么样的布料是刺绣的上品。 “老板，你这里要是没有别的货，我们就去别家看看了。”霍云秀明显看不上店里的东西。 老板笑着说道：“库存里还有，因为不常用，就放起来了。姑娘瞧着是个有眼光的，要不去那里挑挑？” “小师妹，你在这里等会儿。”霍云秀对陆芷云说道，“我去里面看看，要是有合意的，我就挑几个带回去，要是没有，也免了你跟着去挤。” “好的，师姐。”陆芷云乖巧地点头。 霍云秀跟着老板走后，陆芷云打量着店铺里的布匹。 伙计送上茶水和糕点：“小姑娘，坐着歇会儿吧！” “你不用招呼我，我随便看看。” 陆芷云平时学的都是纸上谈兵的东西，刚才听霍云秀讲了那么多，也想与记忆里的东西融合一下，所以四处看看。 “小姑娘，对面茶楼出了新的点心，味道好极了，要不要跟小生去吃茶？”一道嬉皮笑脸的声音响起。 伙计见状，走过来阻拦道：“这位公子，这位小姐是我们的客人，她的家人马上出来了，你别……” “没关系的，伙计大哥，我认识他。”陆芷云安抚紧张的伙计小哥。 伙计听她这样说，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没事就好。” 陆芷云回头看着面前这个人：“楚公子很闲吗？” “不是说了别叫楚公子吗？我和你哥是朋友，你就叫我楚大哥。”楚琰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芷云。“来，叫声听听，楚大哥。” “我只有一个哥哥。”陆芷云说道，“不会叫别人哥。楚公子有到处收妹妹的习惯，我可没有到处认哥哥的习惯。” “我没有到处收妹妹，就觉得你可爱，跟你哥也投缘，想做你哥哥而已。”楚琰越看这个小姑娘越觉得可爱，忍不住靠近她，再逗逗她。 瞧她露出尖利的小爪子，他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更可爱了。 霍云秀出来，见着楚琰，说道：“小师妹，这是你朋友？” “我哥的朋友。”陆芷云说道，“师姐，有没有合适的布匹？” 第368章 我就是想和你做朋友 霍云秀摇头。 老板说的货都不是他们想要的，实在是失望。 老板没有做成生意，心里讪讪的，便没来招呼了。 楚琰见状，决定投其所好。 “我知道有家布商刚进了一批新货，这批货还是从邻国送来的，是咱们这里没有的好货。” “真的？”霍云秀喜道，“公子要是真能找到这样的好货，我们织女阁感激不尽。” 楚琰看向陆芷云：“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陆芷云觉得这个楚琰总是往她身边凑，说的话也没个正形，再加上陆少羽也不想她和他有太多接触，所以见着他没什么热情。 只是现在…… 算了，看看就看看。 “那谢谢了。”陆芷云道。 楚琰说的那个布商的确如他所言新到了一批货，还没吆喝便被霍云秀全部买走了。霍云秀与对方谈妥了，再有这样的货直接送到织女阁。 “你欠我一个人情，要不要还了？”楚琰问陆芷云。 陆芷云回头看他：“你想我怎么还？” “你哥是个书呆子，整天只知道看书，我让他陪我出来玩也不同意。那你就陪我玩吧！”楚琰指着满街的美食。“有吃有喝有玩，沪北城这么热闹，怎么能辜负好时光呢？” “师姐。”陆芷云看向霍云秀。 “这位小公子真是你哥的朋友？”霍云秀悄声问陆芷云。 陆芷云轻轻地点头。 “他可信吗？”霍云秀再问。 楚琰只当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在姐妹俩人说得差不多时，他回头朝两人笑道：“放心，我不吃人。” 霍云秀皱了皱眉。 小小年纪便这么油嘴滑舌，以后怕是个风流的浪荡子。 “没事的。”陆芷云说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衙差，我爹又是县令，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找我的麻烦。” 至少在沪北城，她还是安全的。 霍云秀觉得自己过于杞人忧天。 别看这小师妹年纪小小的，脑子却非常好使，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受师父的看重了。 真不知道陆家兄妹是怎么长的。不仅脑子长得好，那张脸也长得好。不管是哥哥还是妹妹，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能把人骗得团团转。 然而两人真的人畜无害吗？ 霍云秀突然想起陆芷云刚到织女阁，因为有绣女嫉妒她成了师父的小弟子，而其他绣女努力那么久没有得到师父的正眼相看，便在她的绣品里夹了细针。 结果…… 第二天早上，有人的鞋子里出现了细针，穿鞋子的时候没有留意，就这样直接扎在脚心上。 一道尖叫声惊醒了众人。 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在那里一脸无辜地问：“疼吗？我的手也是这样疼的。” “楚公子，麻烦你等会儿送小师妹回来。”霍云秀说道。 “放心好了。”楚琰挥手。 沪北城的发展的确很快。 无论是商业还是农业，每日都在前行着，仿佛有只手在推着它们成长，甚至连私塾都多了好几家，愿意送孩子上学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陆芷云不怎么搭理楚琰，楚琰也不在意，在遇见想吃的就拉着陆芷云品尝，大少爷一看就不识人间疾苦，许多东西吃一口便不吃了。 “沪北城在你爹的管理下，大街上连个乞丐都没有。”楚琰说道，“我从京城一路走来，就连最繁华的城镇也有乞丐，没有乞丐的只有沪北城。” 陆芷云说道：“那当然，我爹是好官。” “你爹是不是好官先不下定论，但是肯定是为民做实事的官员。”见陆芷云面色不善，楚琰连忙补救，“我是说，你爹是不是好官，百姓心里有数。那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只有受过他恩惠的百姓才有资格评论。” “嗯。” “对了，你娘要修建的那个游乐园，什么时候才能建成？” “不知道，瞧着是个大工程，没有一年半载是建不好的。”陆芷云见过设计图，知道这个地方建成，沪北城肯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她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和向往。 楚琰看着旁边的小姑娘，一时间愣住了。 小姑娘还小，他对她真的只是想当妹妹看待的，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小姑娘长得这么好，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臭小子。 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小云儿。”高衙役带着人经过，见着陆芷云，慈爱地打招呼。 “高叔叔。”陆芷云扬起甜美的笑容。“你在办差吗？” “对，办差。”高衙役看向旁边的楚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小云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今天不用去织女阁？” 哪来的臭小子，居然敢带着他们沪北城的小仙女到处乱跑。 “我马上就回去了。”陆芷云说道，“我爹在忙吗？” “最近有点忙，等我见着他，一定让他早些回去陪我们小云儿。”高衙役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 这么可爱的女儿，他也好想生一个。 不行不行，他得努力些，早日和新娶的娇妻生个女儿。 楚琰看着高衙役的大掌在陆芷云的头顶上摸了摸，眼里满是羡慕。 他也想摸一下。 可是这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对别人都是客客气气笑容甜美的，每次遇见他就各种不给好脸。 他做什么了？ 他不过是初识时缠着要做她哥哥，难道这样就被讨厌了？ “陪也陪了，是不是该送我回去了？”陆芷云问楚琰。 楚琰挫败地跟着陆芷云往织女阁的方向走着。 “小云儿，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楚琰叹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我没有不喜欢你。”陆芷云如实说道，“只是我有许多事情要做，每天很忙的。你是我哥的朋友，我怎么会讨厌你？” “真的不讨厌我？”楚琰重新有了精神。 “嗯。” “那你不叫我大哥，叫我名字好了。”楚琰说道，“我叫楚琰，你记得的吧？” “知道，楚琰。”陆芷云说道，“只要别让我叫大哥就行。” “你不爱叫就不叫好了。”楚琰说道，“那我可以找你玩吗？” “我很忙的。”陆芷云看他一眼，“你就不能找点事情做吗？” 楚琰突然被扎了一刀。 他一出生便到了别人的终点，从来没有人对他说‘你就不能找点事情做吗’。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好废物。 难怪小云儿不理他，原来是嫌他没用。 第369章 荣玉得天花了 青山书院门口。 一名婢女见着朝这里走来的两个人，连忙迎了过去。 “陆轩公子，奴婢终于等到你了。” 正在交谈的陆轩和楚凌停下话语。 陆轩打量着面前的婢女，只觉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婢女瞧他的神情，知道他不记得自己，说道：“奴婢是游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碧清。” “找我有事？”听说是叶莺歌身边的人，陆轩有了几分印象。 “夫人……夫人出事了。”碧清焦急地说道，“公子，只有你能劝她了。” “到底怎么了？”陆轩皱眉。 “小姐得了天花，夫人不听劝非要去照顾小姐。可是那是天花啊，夫人要是去了，肯定也会被传染的，所以才找公子去劝劝她。” 陆轩听得昏头转向的，不是很明白碧清的意思。不过现在也不是详问的时候，还是去看看再说。 “楚兄，你先回去吧，帮我告个假，我要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我跟你去。”楚凌说道，“我小时候得过天花，所以不用担心我会被传染上。” “真的？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真的，我不骗你。”楚凌说道，“在这个时候，你们需要一个得过天花的人，要不然你们能怎么办？” 叶莺歌悠悠地转醒。 她被手下的人打昏，现在后脑勺还疼得不行。 可是想到患上天花的女儿，那点疼痛就不算什么了。 “夫人……”碧水扶住叶莺歌，“你别激动。” “大夫来了吗？”叶莺歌问。 “那位大夫见着是……跑了。”碧水说道，“不过已经去请朱大夫了。朱大夫是咱们这里最有善心的医者，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碧清呢？”叶莺歌抓着碧水的手起床。 “她……她马上回来了。”碧水不敢说碧清去找陆轩了。 家里没有男主人，可以劝阻叶莺歌的只有陆轩公子，除了找他也没有别的法子。 “夫人。”碧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看谁来了？” 叶莺歌刚起身便看见跟在碧清身后的陆轩，心里一慌，连忙背对着他：“你出去！” 陆轩：“……” 碧清惊讶：“夫人。” 叶莺歌抓着碧水的手用力。 碧水吃痛。 夫人的力气好大。 陆轩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楚凌觉得奇怪，跟着陆轩走出去。 “快关门。”叶莺歌说道。 碧清迷迷糊糊地关上房门。 夫人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总是念着陆轩公子，现在见着他了，反而把人赶出去了。 叶莺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容颜，说道：“快给我收拾一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碧水和碧清面面相觑。 她们终于明白夫人的异常是为了什么。 可是，现在不是更应该关心小姐的病情吗？ “陆兄，这位游夫人是你什么人啊？” 院子里，楚凌犹豫了半天，还是把问题提了出来。 “她哥哥是我朋友，因为意外早早离世了，我答应过他哥哥会照顾她，以兄长的身份。” “哦。” “你先回去吧！” “我不是说了吗？我小时候得过天花，肯定能帮你们的。” “但是这跟你没有关系。” “那我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楚凌看着他。 叶莺歌走出来，正好听见楚凌的这句话。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陆轩的身影。 陆轩没有回答楚凌。 “陆轩哥。”叶莺歌唤他。 陆轩转身看过来：“莺歌，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现在不要冲动，先听大夫怎么说。” “大夫听说是天花，转身便跑了，根本不敢在这里逗留。”叶莺歌面色苍白。“我只剩这一个亲人了，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大夫来了。”管家带着朱大夫过来。 陆轩见着朱大夫，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种病除了朱大夫这样的大善人，没有几个大夫愿意搭理。 “朱叔，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吧？”陆轩见朱大夫做好了防护措施，但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这个病非常棘手，你能行吗？” 要是不行，还是不要冒险了，大不了…… 再去其他城池找大夫。 这是他大嫂的继父，可不能冒险。 说出这番话时，陆轩有些愧疚地看了一眼叶莺歌。 “我知道。”朱大夫说道，“其实我以前遇见过。当时为了这个病，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后来那孩子没有救下来。不过，我觉得我的方法是可行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验证。要是你们相信我的话，我想验证一下。” “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叶莺歌说道，“你有几分把握？” “八分。” “八分够了。” 总比一分没有来得好。 “不过，我需要一个人帮忙。”朱大夫说道。 “我……”叶莺歌说道，“我是她娘，这个时候理应陪着她。” “我来吧！”楚凌说道，“我小时候中过天花，比你们更安全。” “我与公子素昧平生……” “我是陆兄的朋友。既然是他要做的事情，我这个朋友有能力当然要帮忙。夫人不用觉得亏欠，就算要讨人情，那也是陆轩欠我。” “就这样吧！”朱大夫一锤定音。“我会注意的，保证这位公子的安全。” 楚凌跟着朱大夫进了游荣玉的房间。 朱大夫先让仆人们按他说的对这里进行消毒。 “好好的，怎么会染上天花？” 陆轩和其他人也做了些防护措施。 现在他们都戴着面巾。 “我也不知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只急着请大夫给荣玉看诊，倒没有追查病因。”叶莺歌说道。 “先把伺候游小姐的仆人看管起来，不要让他们乱跑。至于其他的仆人，为了安全着想，最好也不要出游府大门。”陆轩道，“我既然踏入了这里，在这里彻底安全之前，我也不会离开的。” “陆轩哥，我给你添麻烦了。”叶莺歌满脸愧疚。 “就算不是你，换作别人出了这种事情，我也会来看看的。天花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绝对要控制住，要不然危害的就是整个沪北城。”陆轩道。 第370章 陆羿的安排 游家出了天花的消息传开时，陆羿刚从外面回到县衙。 最近出了个盗窃案，沪北城首富家里被盗，连续查了好几天都没有查出结果，他只有亲自去盯着，总算是有了眉目。 只是这件事情才刚有眉目，天花这种‘天灾’又出现了。对他来说，这可比盗窃案麻烦多了。 “陆轩进了游家。”高衙役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陆羿。 陆羿皱了皱眉：“查一下天花的来源。” “滇玉城辖区内的桃花村出了天花，不知道游家的天花是不是与那边有关。” “现在最可怕的是消息传开了，人心惶惶的。”温文崧说道，“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百姓们怕是不依。” “只有先把游家的人看管起来。现在把他们迁移到别的地方，更容易传染给其他人。”陆羿说道，“你安排几个人把游家附近的几户人家安排到别的地方暂住几天，等天花的事情解决了再让他们回去。这段时间所有的吃住由衙门负责。” “这个好办。谁不怕死？你这样安排，他们求之不得。” “之前也出过天花，对天花的处理大家都知道些。先找大夫开些药在游家附近洒上一圈，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最近衙役们重点观察有没有病患。” 慕思雨听说天花事件时，脑子里想着有关天花的一切。然，她可能是个假的穿越者，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如果现代出现传染性疾病，第一件事情就是戴好口罩。除了戴口罩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听医生的了。可惜，她不是医生，所以只有乖乖听话。 “二爷在游家？” “是啊！”紫苏点头，“我听高衙役说的。” “他倒是重情重义。只是他又不是大夫，跑去做什么？难不成他往那里一杵，天花就好了？”慕思雨说道。 “二爷重情重义嘛！”紫苑道，“这样的男人很可靠的。” “对朋友来说的确很可靠，对他未来的另一半来说未必就是好事。不过他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犯不着我为他操心。”慕思雨说道，“等一下，天花这种病可大可小，一般的大夫根本不敢沾，现在给游家小姐治疗的大夫是谁？” “夫人心里不是猜到了嘛！”紫苏道。 慕思雨站起来，轻叹道：“我宁愿自己猜错了。走吧，现在去陆园看看我娘。要不然她一个人岂不是要胡思乱想？” 童氏听说朱大夫跑去治天花时，的确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慕思雨来看她，她打起精神安慰童氏，其实内心并没有那么平静。 “要不这几天你去我那里住？”慕思雨对童氏说道，“我给你做好吃的，等朱叔回来看见你被我养得又白又胖，肯定会高兴。” 第二日，慕思雨刚到梦想家居，伙计说齐老板找她。 “请她进来。” 阮齐提着一个箱子走进来。 慕思雨说道：“你那个锁我还没有解开。最近可能也没空，你再耐心等等。” “那个不急。”阮齐打开箱子，“沪北城出了天花，我这里正好有些防病情的药，你拿两瓶给身边的人吃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阮齐面前的百药箱。 “这个有用？” “当初我家乡出现天花，死了不少人，这药便是当时的大夫研制出来的。虽然不能让身染天花的人恢复，但是可以让没有染上的不被病气传染。”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了。”慕思雨收了他的礼。 “嗯，那我走了。” “等一下。”慕思雨从食盒里取出一叠糕点递过去，“这个送给你。” “原本给谁的？”阮齐挑眉。 慕思雨在心里啧啧两声。 美人就是美人，连挑眉的动作都这么好看。不过这性格清冷了些，就像是一朵蜡梅，偶尔还带着尖锐的刺，难怪沪北城失恋的男人越来越多。 “本来是给我们家陆大人送过去的。最近发生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可辛苦了。不过你给我送了这么好的东西，我总得回礼嘛！” “不用了。”阮齐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位齐老板要是再娇小一些，绝对是咱们这里的第一美人。”紫苏说道。 “你不说还没有觉得，听你这样说……”紫苑说道，“齐老板的确比许多男人还要高。” 慕思雨见过现代的模特，倒不觉得阮齐这样的身高和体型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哪怕在古代，偶尔还是会看见几个身高高于男人的女子。只不过那些女子没有阮齐这样的相貌，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这几日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知道朱叔那边进展怎么样。”慕思雨说道，“多派人打听一下，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陆羿这边查出了天花的来源。 游家的奶娘是滇玉城的人。她刚探亲回来，带回了身染天花之人的衣服，然后给游家的那个小姑娘穿上了，这才染上天花。 不用说，她肯定是故意的。 据说是游家的那些亲戚收买了她，就为了弄死那个刚出生几个月的小女娃，这样的话游家最后只剩下一个寡妇，想要夺回游家的家产就容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此事查出来，幕后主使者按律令判了刑。 “大人，目前没有发现染病的人，看来游家的人也不敢把事情闹大，只想祸害那个小姑娘争家产。” 高衙役最近带着手下的人跑了许多地方，特别是通往滇玉城的这条官路，再三确定没有其他受害者，这才回来汇报情况。 “现在就等着朱大夫那边的治疗情况了。”陆羿说道，“还有陆轩，看来最近还是让他太闲了，以至于什么风头都敢出。” “你弟弟跟你一样重情重义。”高衙役道，“这也有错？” “重情重义没有问题，但是对方是个寡妇，这不是落人口舌？若是有心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他刚考上的举人资格都有可能取消。” 陆羿想着这个弟弟聪明归聪明，还是太单纯了些，不知道世间险恶这个道理。等这次事情结束，要把他带在身边历练一下才行。 第371章 不仅仅是针对游家 几天过去了，游荣玉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 朱大夫从房间里出来，轻吐一口气说道：“好转了，再过几日便会结痂。现在要做的就是别让她乱抓，要是抓破了，容貌会有所损伤。” “多谢大夫。”叶莺歌感激地说道。 “你们查出天花的来源了吗？”朱大夫问。 “查出来了。”叶莺歌愤怒，“奶娘吃里扒外，收了别人的好处，把染上天花的孩子衣服给荣玉穿了，才闹出这样的大事。” “奶娘没有症状吧？” “我派人盯着，到现在还没有症状。她既是故意的，肯定会防范，怎么可能让自己中招？” 陆轩看向房间方向：“楚兄怎么没有出来？” “他累坏了……”朱大夫说道，“你这个同窗非常细心，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多亏有了他，我才能腾开手配药。” “朱大夫。”游府的管家神色匆匆地走过来。“不好了，城里有其他人染上天花了。” “谁说的？”陆轩问。 “刚才衙门的人在门外说的。现在怎么办？”管家说道，“衙门的人说想把那些有天花症状的送进游府来交给你医治。” 朱大夫看向叶莺歌：“游夫人，你要是同意，我就让他们送来了。要是不同意，我再让他们安排别的地方。” “后门是不是有个院子废弃许久没用了，我瞧着房子还是好的，收拾收拾应该能用。要是你同意，就把那个院子腾出来安置病人。” 叶莺歌也知道整个沪北城这么多大夫，除了朱大夫之外，没有别的大夫愿意沾这种病。要是她不答应，朱大夫肯定不可能呆在游府为她女儿一个人医治。 “我答应。” 叶莺歌应允后，衙门的人就把有天花症状的病人送到了后门。 陆轩蒙着面，加入了照顾病人的阵营里。 “陆兄，你别沾手，要是被传染上就不好了。”楚凌试图把陆轩赶走。 “朱叔给我说了防范的方法，我会注意的。”陆轩说道，“再加上我大嫂给我送了药，说是可以防天花，吃了后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个我也听说过。”楚凌道，“的确有种防范天花的药。”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陆轩看着刚送进来的五个人，“只是突然多了五个病人，真的是凑巧吗？这个情况要是得不到控制，整个沪北城都危险了。” 天花的新病例出来，游乐园那里暂时停工。 百姓们最怕的就是天灾人祸。人祸还能避免，天灾却避不可避，那完全就是看老天爷赏命。 沪北城每日打架斗殴的案件多了，本来衙役们就忙得不可开交，这下子更忙了。 “出事了。”陆大牛闯进陆羿处理公务的房间。“大人，有百姓往游府泼油，还放了一把火，要不是发现得及时，怕是要烧起来。” “犯事的人抓了吗？” “被他跑了。” “抓。”陆羿冷笑。 “是。” 陆大牛没有走，继续说道：“大人，有一批人正在四处造谣破坏大人的名声。” “先抓起来审问。”陆羿淡道。 陆大牛刚走，夏琨和温文崧又进来了。 温文崧说道：“有点不妙啊，陆兄。” “冲我来的。”陆羿笃定。 “你怎么知道是冲你来的？”夏琨问。 “或许刚开始是游家内部的钩心斗角，但是有人看见这天花出现的时机对自己有利，便继续将这件事情闹大。要是沪北城出现大量染上天花的病人，而且这些人死了，那绝对是我政绩史上最黑暗的一笔，说不定我这官也保不住了。”陆羿淡道。 “你倒是警惕。我查到皇上安排的巡按御史微服出巡，四处审查各地官员。从他的行动轨迹来看，应该快到沪北城了。要是这个时候沪北城出事，别说你这个乌纱帽，只怕连性命都难保啊！”夏琨道，“这是有人想整你。看来我们陆大人没当多久的官，恨不得你死的人却不少。” “现在怎么办？”温文崧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自乱阵脚？”陆羿道，“先解决天花再说。” 沪北城所有药铺的大夫都被召集起来。官府承诺三年之内不收他们的商税，并且随着他们义诊的数目给他们颁发奖励，比如说赐牌匾什么的。 慕思雨这个时候出面承诺病人们拿着药方可以去‘同踱医馆’免费拿药。不管是不是天花的病人，只要有最近开的药方，就可以免费去拿药。 她当然不会让朱大夫吃亏，而是想将天花的伤害降到最低。谁也不知道人群中哪些人得了天花，以百姓喜欢占便宜的习性，免费的看诊怎么不去？不仅有免费的看诊，还有免费的草药可以抓，对那些穷苦的百姓来说，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慕思雨这样做，一是想帮陆羿分摊压力，二是想把同踱医馆的名声打出去，三是给百姓们一个好印象，让他们知道‘梦想家居’的好。 马车里，李红姝看着人群中的慕思雨，目光复杂。 青黛说道：“这位陆夫人真是大气。全城这么多百姓，那得多少银子啊？” “你以为她会吃亏？”李红姝道，“游乐园这个项目就是他们夫妻弄出来的。等天花的事情结束，游乐园建成，以她在百姓之中的好名声，到时候还缺客源？” “就算如此，这次损失的也是很大的数字，那不是一朝一夕能赚回来的。” “沪北城的县令是谁？”李红姝问。 “陆大人。” “陆大人是她什么人？” “她夫君。” “沪北城出了天花，这是天灾人祸，防不胜防。可是她这样大手笔，让沪北城的百姓安心之余，还让别人看见沪北城的团结以及陆大人的政绩，这会成为陆大人官途中的政绩。游乐园这个项目出来，沪北城又会把名声打出去，从商业的角度来说，那又是一个政绩。” “你以为她吃亏，其实她在给她男人铺路。只是这些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有懂她的人明白。” 李红姝目光茫然。 “我一直和郑书玉比，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承认，她找了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我终究比不上郑书玉。” 第372章 人为的痕迹 同踱医馆。排队等药的百姓如长龙似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原本医馆只有童氏和汤圆两个人打理，为了排队的百姓们，慕思雨高价聘请了二十几个懂得药材的伙计，这样大大缩短了排队的时间。 “天气炎热，大家不要在外面等着了。这是一块木制牌，上面有标号。你们在附近找个清凉的地方躲一下太阳，轮到你们的号再过来。” 紫苏和紫苑把木制牌分发给众人。 慕思雨带着其他的伙计过来：“这是我安排手下的人熬制的绿豆汤，冰镇过的，大家喝碗解解暑。别天花没中招，倒在这太阳底下了。” “夫人，太谢谢你了。” “太破费了，夫人。” 这世间从来不缺农夫与蛇里面的‘蛇’，但是不得不说大多数还是‘农夫’。 慕思雨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总有人不领情，觉得她作秀，但是为了极大多数的那些人，该做的还是得做。再说了，她从来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其实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陆羿缺名声，那就造这个声势。 利益是大家得的，名声是陆羿的，她只不过推波助澜一下。 人群外，有人看着这边的情况。 “大人，查清楚了。天花本来不是沪北城内的，是有人从滇玉城引到沪北城。沪北城的县令陆大人马上安排大夫排查天花患者，就怕让病情恶化。这位夫人是陆夫人，也就是如今的县令夫人。她开了个商铺，做家居生意的……另外，沪北城已经研制出对抗天花的药，而那个药也实验成功了。” 手下把陆家的事情挑重点的汇报了一下。 戴着帽子，一身普通百姓打扮的老者轻轻地点头，淡道：“再查。” “大人想查什么？”手下不懂。 “江阁老在沪北城，陆羿一个县令，难道就没有投靠他？”老者淡淡地说道，“若是二皇子一党，这陆羿还待考究。” “是。” 手下退走。 老者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老先生请留步。” 老者本来不知道在叫自己，那道声音再次传来：“前面戴帽子的老人家，请留步。” 鲁延停下来，转身看向走过来的妇人。 慕思雨把手里的绿豆汤递过去：“天气炎热，老人家喝杯绿豆汤再走吧！” 鲁延看着面前的慕思雨：“我不是抓药的。” “我知道。”慕思雨淡笑，“你要是抓药的，也不会急着离开了。” “那你为何……” “老人家年纪大了，走在这烈日下容易中暑。最近沪北城大夫紧缺得很，你要是昏倒了，可就没有大夫给你看诊了。以防万一，还是别中暑的好。” 鲁延接过碗，咕噜咕噜喝着。 “这汤不错。” “冰镇过的，解暑气。” “谢谢。” 鲁延把碗还给她，转身走了。 紫苑走过来，看着老者的方向说道：“夫人，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虽然他极力伪装成本地人，但是口音始终带了点京城音。 再加上他的鞋子…… 县衙，书房里。全城有三十几位大夫，现在聚集在这里的有二十位，还有十几位忙着坐诊。 这二十位是下村义诊的。 现在他们向陆羿汇报今天的义诊情况。 “大概是这样的。”钱大夫说道，“大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乡下的百姓是没事的。除了那日发现的五个天花病人，最近我们又查出了十几位。要是这些天花病人没有及时发现，肯定很快蔓延到整个城镇，到时候咱们沪北城几十万百姓怕是危险了。多亏大人及时处理，这才没有让情况恶化。” “多亏了你们配合，才会这样顺利。”陆羿说道，“等这件事情结束，本官不会亏待你们。” “医者父母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既然你们已经排查完乡下的百姓，那最近就留在城里帮忙，把前来看诊的百姓照顾好。” “是。” 大夫们走后，陆大牛走进来：“大人，审出来了。” “怎么样？” “那些中伤你的话都是从钱家、唐家和李家传出来的。”陆大牛说道，“他们记恨大人，借着这个机会败坏你的名声，顺便蛊惑百姓与你作对。” “看来他们三家太闲了。”陆羿站起来，“走吧！最近要花这么多银子，总得有人出。你把那些证人带上，咱们去那几个大户收点利息。” 他当然知道最近百姓的义诊都是他的宝贝夫人出的银子。可是，他夫人赚的也是辛苦银子，能省还是省点的好，这个大头就让某些不安分的人出了。 陆大牛突然有些同情那几家。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 经过此事，那几家就算没死，也得脱层皮。 酒楼里，鲁延看着为陆芷云夹菜的楚琰，神情复杂。 “五……五公子。”鲁延说道，“这位小姑娘是……” “我朋友。”楚琰说道，“她爹就是陆县令。” 鲁延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样说来，陆羿没有投靠江阁老？ 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与五皇子交好了。 陆芷云看着鲁延：“老人家，你怎么不吃？” 鲁延慈爱地说道：“你们吃，我不饿。” “那不行，我爹娘说了，长辈得先吃，要不然很不礼貌。”陆芷云夹了一块豆腐给鲁延，“这家的豆腐还不错，软软糯糯，符合你们老人家的牙口。” 鲁延看着碗里的豆腐，突然想起家里的小孙女。 “好，我吃。” 陆芷云看向楚琰：“你让人给我带信，说又有一批好布料，在哪里呢？” “吃了饭就带你去。”楚琰说道，“放心，肯定不哄你。” 鲁延说道：“五公子，你好久回……家？” “不急，我跟着文夫子学东西呢！”楚琰说道，“对了，文夫子不是你家外甥吗？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鲁延恍然。 原来那小子在这里。 鲁延碰巧遇见楚琰，又得知自己的外甥在这里，与两个孩子吃了饭便去文昌私塾了。 这小小的沪北城竟藏着这么多身份不一般的人。 第373章 朱叔，想不想冒险（三更） 天花的出现就像碎石头从水面上滑过，激起了一阵阵水花。当水花消失，湖面恢复平静，一切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经过一个月的严加防范，沪北城里最后一个天花病人痊愈了。 然而，天花是从滇玉城传出的。那边的病患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死了一千多人了。”温文崧神情凝重，“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并不准确，真正的死亡人数不知道有多少。反正，肯定非常糟糕。” “滇玉城离咱们沪北城并不远。”夏琨说道，“知谦那小子在滇玉城呆过，知道滇玉城与咱们沪北城的口音不一样，最近带人在城门口蹲着，查出了不少从滇玉城潜入的百姓。滇玉城再这样恶化下去，咱们好不容易打理出来的好局面要毁于一旦。那滇玉城的冯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一点作为都没有。” “天花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大灾难。”温文崧道，“那位冯大人是出了名的怕死，他没有逃出滇玉城就不错了，还想他有什么作为？” 陆羿听着两个心腹手下说着这件棘手的事情，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 “朱叔在做什么？”陆羿问。 “最近他累坏了，正在家里休息。”夏琨道。 “我有个想法，需要与他商量一下。”陆羿道，“要是拼好了，他名扬天下，而我……” 也是个契机。 夏琨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差不多知道陆羿的想法了。 事实上，他也是这样想的。 乱世出英雄。越是这种混乱的局面，只要拿捏住了，那就是一个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 同踱医馆。朱大夫整个人瘦了许多。在家里休息了五天，童氏想尽各种办法给他滋补，总算让他的脸色比前段时间好了些。可是，瞧着还是很瘦。 陆羿坐在他的对面。 听完他说的，朱大夫看向童氏。 童氏满脸担忧。 “其实夫君已经试出了药，只要把这个药给他们服下就行了，不用他亲自去了吧？” “每个病人的情况不一样。我得亲自给他们把脉看诊，根据他们的情况调整药方，这样才有效果。”朱大夫说道。 “可是……” 陆羿说道：“如岳母所说，药方差不多定下来了，要是朱叔不愿意去，可以把药方和治疗方法教给其他大夫，由其他大夫出面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样一来，研究出天花药方的功劳就是别人的了，朱叔辛苦了一场，最后为别人做嫁衣，你就算再不求名利，难道就甘心？名扬天下的名医和一个普通医馆的大夫，二者是有不同的。要是这个机会把握住了，朱叔说不定还能去太医院走一遭。厉大夫就是从太医院出来的，那里可以学不少外面学不到的东西。” 朱大夫是意动的。 他服下了预防天花的药丸，再加上做好了措施，染上天花的几率极低。要是把握住这个机会，还能为妻儿拼一个未来。 如果是以前，他愿意一辈子呆在乡下地方，做个默默无闻的医者。可是现在，他也想自己的女人受人敬重，自己的孩儿有个好前程。 这是机遇。 “我陪朱叔去。”陆轩走进来，“婶子只管放心。我肯定会看着他的，不让他太辛苦。” “不用了。”童氏连忙拒绝。“夫君是大夫，他去治病救人是没问题的，二爷何必去呢？” “陆轩跟着去。”陆羿淡道，“我会再安排二十个医者做朱叔的助手，朱叔这次不是一个人忙碌。到了滇玉城，我会与冯大人商量，把当地的大夫调配过来任朱叔安排。朱叔只需要出面做这个领头人，所有的杂事都有人处理。” 朱大夫明白。 陆羿这是把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要是这样还拒绝，那他就傻了。 经过三天的修整，医疗队的领头人是朱大夫，再有二十五个大夫自愿前往滇玉城救治那里的天花病人。 陆轩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大量的药童。 是的！只有大夫怎么行，还得需要大量的药童。 “咱们沪北城的大夫真是好样的。”人群中，有人说道，“咱们也不能闲着。大夫们去滇玉城救助那里的病人，咱们得看好家，最近要是有外来者进城，一定要密切关注。咱们沪北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对对，我可是听说了，这次之所以有天花，就是有人故意想害咱们沪北城。这些人坏得很，一定要看好了，要是有生面孔就汇报上去。” “听说陆大人早在三天前就去滇玉城了，现在应该赶到了。陆大人亲自涉险，希望他不会有事啊！” 鲁延听着百姓们对陆羿的称赞，又想到这些日子所看所听，以及那个宝贝外甥对陆羿的评价，对身后的人说道：“咱们去滇玉城。” 同踱医馆。朱大夫不在，医馆没人坐诊，所以除了抓药其他的病人就不招呼了。事实上，这段时间义诊，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新的病人上门。 童氏的肚子显形，终于有点孕妇的样子。 可是她太瘦了，又因为这段时间过于忧思，除了肚子之外，别的地方都看不见肉。 “娘，今天咱们吃老鸭汤。”慕思雨提着老鸭子走进来，“姚婶送来的。她说你太瘦了，一定要给你好生补补，送了鸭子就走了，连饭都不吃。” “又让她破费了。”童氏情绪懒懒的。 “你不开心？”慕思雨把老鸭子交给汤圆，坐在童氏的旁边，“是不是在担心朱叔？” “滇玉城那边的病症比咱们这边严重多了。”童氏没有否认。“咱们这里才几个人啊，花了一个多月才处理好。那边死了不少人，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娘，男人们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帮不上忙，可以做的就是不要让他们有后顾之忧。”慕思雨拉着童氏的手说道，“你别担心了，我会陪着你一起等朱叔回来。等他回来，咱们好好犒劳他。” “我知道。”童氏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只想我的家人平平安安的，可是女婿和他有别的想法。他们想博一个好前程，何尝不是为了我们？” 第374章 阮齐的黑脸 游乐园恢复动工。 梦想家居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 慕思雨终于可以腾开手做别的事情了。 “齐老板最近在忙什么？”慕思雨问旁边的两个丫头，“你们见过他吗？” “这次义诊，‘只此一家’也支付了大笔的银子。之前还看见齐老板带着人忙前忙后的，最近没病人了，齐老板反倒是没见着了。” 慕思雨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 上面画着阮齐拿来的那个奇怪的锁的图案。旁边有许多分析，全是她前段时间做的，可是这段时间太多事情了，本来有点头绪的，现在又没头绪了。 “只看图也没用，还是得看原版的锁。”慕思雨站起来，“咱们去齐老板那里看看。” ‘只此一家’分店的生意仅次于梦想家居。与梦想家居走大众路线不一样，只此一家走的是精品路线，因此这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 “慕老板来了。”分店掌柜姓花，见着慕思雨，热情地招呼着。“听说‘梦想家居’又扩招了二十个学徒，看来这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你们店的生意也不错。”慕思雨说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过你们店里其他的师傅。不用说，你们的后盾很坚实呀！齐老板在吗？” “在的，里面请。” 慕思雨走到后院，刚要敲门，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道愠怒声：“滚出去！” “齐姑娘，你别生气。要是聘礼不满意，你说，只要你说什么，我马上准备。”一道讨好地声音传来。“我是真心喜欢姑娘，还请姑娘给我个机会。” “再不滚，信不信我弄死你？”阮齐怒道。 慕思雨：“……” 除了第一次见阮齐的时候，还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啊！ 就在慕思雨准备离开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人从里面走出来。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本来长得不错的，现在阴沉着脸，在看见慕思雨的时候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瞧着面色不善。 哗啦！从里面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慕思雨更不敢进去了。 她朝两个丫头比画了一个‘离开’的动作。 两个丫头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做什么？”门口，阮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慕思雨。 本来想让人进来收拾东西，见到她和两个婢女在这里，便叫住了她。 “我瞧你心情不好，改天再过来找你。” “来都来了，改什么天？我心情不好又跟你没有关系，难不成你还担心我迁怒于你？”阮齐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进去。 砰！门合上。 两个婢女还在外面。 “咱们还进去吗？”紫苏问。 “就在门口等着吧！”紫苑道，“反正两位老板说的东西咱们也听不懂。” 房间里，慕思雨看着地上的碎片，啧啧两声：“就算不喜欢那人，也不用摔自己家的东西吧？这些都是真金白银买的。瞧你的样子就知道不缺银子。” 阮齐额间的青筋跳了跳。 喜欢那人？ 距离赌约结束还有半年，他不能恢复真身，要不然…… 如果半年后她知道他是男子，会不会觉得他在骗她？可是当初赌约成立的时候就答应过了，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阮齐烦躁地喝了口冰凉的茶水。 他第一次遇见这么合拍的朋友，真的不想被当成骗子。 “还在烦呢？”慕思雨见他情绪不好，问道，“以你的相貌，这种情况应该见多了吧，怎么烦成这样？” “我在烦另一件事情。” 阮齐给她倒了杯茶水：“冷的，不过现在天热，将就着喝吧！” “谢谢。”慕思雨说明来意。“你那箱子带来了吧？” “嗯。” “给我瞧瞧。”慕思雨道，“最近有空，拿来研究一下。” 阮齐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房间里的柜子，取出那个陈旧的盒子放到她手里。 慕思雨根据自己的思路摆弄着。 阮齐见她拨得认真，没有打扰，坐在桌前画着图。 “老板。”花掌柜走进来。 见着慕思雨，他又不说了。 “什么事？”阮齐淡道。 “从京城那边传来消息。”花掌柜拿出一份信函。 阮齐打开看了几眼，说道：“知道了。” 花掌柜看了一眼慕思雨。 后者沉迷于自己的思路中，根本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花掌柜觉得好奇，这位慕老板真是一点儿不像个官夫人。 花掌柜走后，只听锁发出一阵咔嚓声。 慕思雨眼眸大亮，惊喜地看向阮齐：“看来我的思路是对的。” 阮齐的眼里也闪过喜色。 “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就用了……”慕思雨给阮齐解释着。 阮齐认真地听她说着，又看她手指在锁片上拨弄，两人离得极近。 慕思雨停下话语。 阮齐好奇，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齐老板，你的皮肤也太好了。”连个毛孔都瞧不见。 同是女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只要不忙的时候，她每天都调制面膜敷脸，皮肤比以前细嫩多了。可是与阮齐一比，那就是天差地别。 阮齐脸色微红。 他轻咳一声：“容貌只是一个空壳，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是像你这样的绝色美人才敢说的话，其他人要是敢说这样的话，早被吐槽成什么样了。”慕思雨摇摇头，“我们继续说锁的结构。” 阮齐认真地听她说着，越听越糊涂，打断她的话：“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 “的确有些复杂。”毕竟是后世才有的公式。“虽说我知道了解法，但是想要把它解开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至少你摸到门路了。”他们家的人研究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没有一丝头绪。“这样吧，你也不用给我解释了，只要把它打开就行。” “好。”慕思雨点头，“我试试看。” 房间里非常安静。 阮齐处理完那些账目，停下来时见慕思雨还在研究那把锁。 闻着空气中的菜香味，只觉饥肠辘辘的，便说道：“我请你吃饭。” “可是我还没有解开。”慕思雨满脸不甘心。“解开第六关了，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关。” “不急，至少有头绪了。”阮齐说道，“走吧！” 第375章 醉酒闹事 酒楼。小二哥迎过来，满脸的赔笑讨好：“实在对不住，所有的厢房都被订出去了，现在只有大堂还剩一桌空位，不知道各位能不能委屈一下？” 慕思雨无所谓，现在是用餐的高峰时期，有个空位算是不错的了。只不过阮齐平时好像挺讲究的，所以她看向了他，等着他回应。 阮齐正好也在无声地征询她的意见，见她看过来，这才对小二哥说道：“可以。” “各位客官，这边请。”小二哥松了口气。 众人坐下，看着面前座无虚席的场面，再次赞叹老板会做生意。 “我要是不做家具生意，应该会选择开个酒楼。只可惜相比做菜，我更喜欢做家具。要是哪天我的家具没人买了，再开个酒楼玩玩。”慕思雨说笑。 “以你的手艺，怎么可能没人买？”阮齐说道，“这家酒楼你熟，你点菜吧！” 慕思雨点了几个招牌菜。 这家酒楼的招牌菜有自己的特色，连她这个吃遍各种美食的人都弄不明白其中的几味调料是什么，每次吃都像是探险似的，多了几分趣味。 从厢房里走出来几名青年。那几名青年喝得醉醺醺的，嘴里还不时的咒骂着什么‘不知好歹’之类的话。 “仗着她有几分姿色，居然敢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一个商贾之女，要不是那张脸能看，本公子瞧得上她？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张公子说得极是。那种女子就不能对她太好，要不然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以我看，直接把她办了，到时候还不得求着让你收入房里？” “说得没错，本公子要办了她。” “张公子，那人是不是就是……” 正准备下楼的几人见着了坐在大堂里的阮齐和慕思雨等人。 阮齐那张脸太招摇了，一眼便瞧见了。 特别是那身清冷的气质，往那里一坐，整个大堂都寂静了许多。 “走，老子今天要把她带回去入洞房。等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怎么傲得起来。”姓张的公子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慕思雨正对着那几人，见为首的男人有点面熟，仔细一想便想起来了，这人正是刚被阮齐拒绝过的那个男人。 “齐老板。”慕思雨朝他身后噜了噜嘴。 阮齐一回头，正好遇见那姓张的扑过来，身子灵活地朝旁边避了避。 哗啦！姓张的扑到桌上。 幸好这个时候还没有上菜，要不然那样笨重的身体扑过来，满桌子好菜就糟蹋了。 慕思雨不由得在心里庆幸。 “贱人，老子愿意娶你，你就应该烧高香了，居然敢嫌弃老子。今天老子要把你带回去入洞房。”姓张的骂骂咧咧，再次朝阮齐扑过来。 紫苏和紫苑拉着慕思雨后退。 “齐老板……”慕思雨正想叫紫苏过去帮忙。 话还没有说出来，便见阮齐从衣袖里拔出一把匕首，正对着姓张的男人的脖子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姓张的男人僵硬着不敢动。 后面跟着的几个男人颤抖地说道：“姑娘别激动，这位张公子可是知府大人的弟弟。” “知府大人的弟弟又如何？这就是他强抢……抢人的理由？”强抢民女几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阮齐黑了脸。 “他喝醉了，你饶了他吧！”跟班们求情。 掌柜的赶过来，苦着脸说道：“姑娘行行好，我这酒楼就是小买卖，实在不敢得罪这样的大人物，这位张公子喝醉了，你饶了他吧！” “你这掌柜的真是有意思。刚才这人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面？”慕思雨冷道。 “小老儿知错，小老儿该罚。”掌柜说道，“你们的饭钱都免了，这样行不行？” “我缺你几个钱？” “不缺，这是小老儿的诚意。” 阮齐用匕首拍了拍张公子的脸，冷笑道：“再招惹我，我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滚！” 张公子的酒醒了大半，感受着匕首冰凉地拍在脸上，刃口划拉了一条伤痕，痛得他腿肚子直打颤。 跟班扶着他快速地逃走。 大堂里的食客用敬佩的眼神看着阮齐。 作为普通百姓，平时遇见那些有权有势的都得装孙子，像‘小姑娘’这样刚烈的还是第一次见，因此倒不觉得她行为粗鄙，心里只有敬佩的份儿。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客官用膳了，各位继续……”掌柜的向众人作揖。 众人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吃没有吃完的酒菜。 掌柜的还在一个劲儿的说好话。 阮齐觉得聒噪，挥手打断了他。 “行了，你要是实在觉得愧疚，那就把你这里的好酒拿壶过来。” “是是是，马上来。” “齐老板，这位张公子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收手。你家里有护院吗？要是没有，还是多招几个护院看家的好。你身边也应该有个跟班。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也能对付一下。”慕思雨提议。 “放心好了，我能对付。”阮齐不以为然。 “那是我杞人忧天了。” 见阮齐刚才的样子，应该是有身手的。难怪他的身形比普通的女子高大些，原来竟是这样。 吃完饭，慕思雨便与阮齐分开了。 游乐园那里的事情挺多的，她能清闲半天实在不容易。 “夫人，你来了。”陆大牛带着人巡视，见到慕思雨，连忙过来问好。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工程，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陆大牛被她的样子吓着了，紧张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你没发现不对劲吗？”慕思雨问他。 “什么不对劲？”陆大牛不明白。 “你瞧那边那个人，他看上去多少岁？”慕思雨指着一名老者。 陆大牛摸了摸脑袋：“五十？他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但是我们的要求是十五到五十岁，所以不可能超过五十。” “我瞧着他应该有六十。”慕思雨说道，“你去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顶替了别人的名额来的。” “不能吧……” “查过了吗？没有查过就否认，你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还是不觉得有人要钻这个漏洞？”慕思雨看着他。 第376章 蒙混的人还不少 陆大牛马上派人彻查。 慕思雨在人群中穿梭着。 工程巨大，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别说前五十年，只怕前一百年都没有过这样的工程。 这么多工人吃饭也是问题。 慕思雨安排了一批妇人专程为这些工人负责一日三餐。 至于晚上，他们也有临时的居住地。虽说那里只是用简陋的旧布料和铁皮搭架起来的，那也比他们每天早出晚归，花大量的力气在赶路上的好。 慕思雨巡视，衙门的人担心有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冲撞了她，五六个官差跟在她的身后。只要长了眼睛的，见这些官差便知道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小心！”从上面传来尖叫声。 慕思雨看见从上空坠落下来一根木料。 身后的官差推了慕思雨一把，惊险地躲过了这个危机。 砰咚！木料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响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滑了，不是故意的。”一个年轻的少年焦急地跑过来道歉。“夫人，你原谅我吧，我给你磕头。” 少年说完，跪下来向慕思雨磕头。 “行了，我没怪你。”慕思雨打断他的动作。“你起来说话。” “夫人叫你起来，你只管起来，哪来这么多废话？”官差在后面说道。 少年这才胆战心惊地爬起来。 “夫人，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活儿，你别赶我走。” “我没说赶你。”慕思雨说道，“不过你腰间怎么没有绑安全绳？” 虽然这里没有安全帽，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她做了一批安全绳，按理说应该绑在腰间巩固自己的身体才对。刚才那少年并没有使用安全绳。 官差把这里的负责人叫过来了。 “夫人，安全绳用完了，这孩子来得晚，就没有用上。” 慕思雨打量着面前这个眼神躲闪的男人。 她疏忽了许多事情。 这样的大工程，她是安排好了，下面的人也落实了，但是怎么落实的，落实到谁的手上的，她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一过问，而偏偏有人阳奉阴违。 “那孩子有十五岁？”慕思雨指着担惊受怕的少年。 “有的。”男人谄媚地说道。 “你知道蒙骗我是什么后果吧？”慕思雨看着男人。“几十个板子就不说了，坐几年牢也是轻的。” “小的可有什么做得不妥？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夫人只管教训，小的一定听你的。” 慕思雨看向那少年：“你跟我走。” 少年脸色惨白：“夫人饶命。” “你刚才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脚受伤了吧？我带你去上药。”慕思雨皱眉，“你干嘛这么怕我？” 少年偷偷地瞟着旁边的男人。 男人没好气地说道：“夫人给你恩典，你还不快谢夫人？” “谢夫人。” 慕思雨把少年带走，让紫苏带他去上药。 她把温文崧叫过来。 陆羿不在，温文崧作为县丞，全权负责这里的一切事务。 她说了工地上冒名顶替的事情。 “此事可不小。”温文崧一听，立马上了心。“我马上派人去彻查，要是发现弄虚作假的事情，一定严惩。” “现在负责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来路？” “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匠师，手底下几十个人。以前让他做点什么事情，手脚都挺麻利的。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要，就让他全权负责了。” “要是查出这件事情有他在从中作梗，这人就不能再重用了。” “这是当然。” “可以从那少年入手。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十五岁？还有刚才看见的老者，那么多皱纹怎么可能只有五十岁？” 不是她嫌弃这些人，而是孩子太小，正在长身体，这样的重劳力对他们的身体不好。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再有什么损伤，这辈子就完了。为了这点银子，实在没有必要损伤身体。至于那些老人，原因更不用解释了。 “查出这些人，登记在册，到时候交给我。” 她再对他们做别的安排。 “夫人，你真是操碎了心。”紫苑在身后说道。 “沪北城是夫君的管辖之地。这里的百姓都是他的人。什么是父母官？思百姓所想，忧百姓所忧，这才是父母官。我多操心些，他也能少忧些。” “夫人真是大人的贤内助。”温文崧一脸艳羡。 大人有夫人这样的贤内助，升官发财是早晚的事情。难怪老一辈的人说娶妻娶贤，听老人的总没错。 慕思雨等人走后，一个瘦猴般的男人偷偷摸摸地找到负责人陈虎。 “老大，那位陆夫人好像察觉到了。” “怕什么？难道那些人敢说？只要他们咬死不承认，我们把身份做得这么真，官府的人拿不到证据，还能对我怎么样？”陈虎说道，“不过小柱子被她带走了，你派人盯着小柱子，偷偷警告他一番，要是他敢说，他妹妹就完了。” “行，小的马上去办。” 陈虎看着面前的工地。 他好不容易拿到这个活儿，在短短的时间内大赚了一笔，怎么可能轻易的让人给截胡了？ 什么县令夫人，不过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女人，还能看出其中的门道不成？ 慕思雨写了封信，交给了衙门的人。 “你派人把这封信交给苏州城的平匠师。”慕思雨说道，“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加急。” “是。” 紫苑在后面说道：“夫人是打算把平匠师的团队请过来负责这件事情？” “他能负责忠王的别院，这样的大工程也不会有问题。”慕思雨说道，“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接了。” “有银子赚，他为什么不接？又不是傻。”紫苑说。 “或许他还觉得我故意为难过他呢！” “夫人明明偷偷为他们说了好些话，怎么就为难他们了？他们后来不仅得到了工钱，还得了一大笔奖赏呢，要不是夫人在忠王面前提起，他们能有这一大笔银子？” 慕思雨倒不在乎这些小过节。 就算平匠师对她有误会，那也比刚才那人强。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应该早些盯着的。不过现在盯也来得及，毕竟刚开始不久，把那些老鼠屎挑出去就行了。 温文崧很快查清楚了这件事情。 虽说过程有些复杂，但是总算是理清楚了。 “的确有不少人冒名顶替。”陆大牛说道，“有的人在城里有活计，用不着做工抵赋税，但是有另一部分人想要这份活儿抵赋税又因为年纪或者身体达不到标准，于是出现有人假报名，但是做活儿的又是另一批人的事情。” 第377章 故意捣乱 “按规矩办吧！”慕思雨说道。 “在下算了一下，起码有一百多人是冒名顶替的，如果按规矩办的话，怕是会引起大家的不满，这对接下来的发展不太有利。”温文崧在旁边说道。 “难不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阳奉阴违？”慕思雨冷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从一开始就被他们拿捏在手里，那以后岂不是任他们搓捏？” “那……”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有那个陈虎，他昧下这么多银子，不仅要让他把银子吐出来，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王衙役从外面走进来，见慕思雨在房间里，先是向她行了一个礼，再对温文崧说道：“陈虎刚才受伤了。” “怎么受伤的？”温文崧皱眉。 “在检查工作的时候从上面摔下来，重伤。”王衙役说道。 “这么巧？”温文崧看向慕思雨，“我们刚要办他，他就摔成了重伤，而且还是为了工地上的事情受伤的。这倒是让我们不能轻易动手了。” 慕思雨也觉得过于凑巧。 如果那人是故意的，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既然受了重伤，我们理应去探望一下。”慕思雨站起来，“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位尽忠职守的好匠师。” 在临时居住的铁皮棚里，门口聚集着不少人。 慕思雨等人赶到时，正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干嚎声：“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摔成这样以后怎么办啊？” “嫂子，你别激动，大哥是为了差事受伤的，大人不会不管的。” “就是。大哥为了差事变成这样，官府要是不管，我们第一个不依。” “你们别吵，传出去岂不是让大人们为难。”陈虎虚弱地说道，“孩子娘，你也别哭了。我为了差事受伤，就算这辈子爬不起来了，这也值了。” 慕思雨和温文崧面面相虚。 看来这个陈虎是个惯会拉拢人心的家伙。 瞧他这番话说出来，守在门口的人一副动容的样子，显然是被他打动了。 要是这个时候把他抓去审问或者问罪，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百姓们先入为主，怕是会觉得官府见他没了利用价值，故意借机打压他。 “咳，陈虎，陆夫人前来探望。”温文崧在门外喊了一声。 从里面迎出来一名穿着陈旧的妇人。 妇人抹着泪，对慕思雨行了一个礼：“见过陆夫人。” “请起。”慕思雨淡道。 “陆夫人，我们这里狭小，怕委屈了您。” “无妨，只是临时落脚的地方，又不是你们家，够睡个觉就行了。” 狭小？这是她派人搭架的临时住处，在这里说狭小，那不是让人说她小气？ “听说陈匠师受伤了。”慕思雨没有急着进去，在门口与陈夫人聊了起来。“大夫来过了吗？” “来过了。”陈夫人抹着泪，“伤了腰，以后怕是……”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陈夫人把‘大夫’说的话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遍。“我苦命的夫君，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下床。” “这里不是养伤的好地方。”慕思雨说道，“来人，把陈匠师送到县衙去养伤。” 陈夫人愣住了：“县……县衙？” “没错。”慕思雨非常有诚意地看着陈夫人。“陈匠师是为了我们官府的差事受的伤，我们理应负责。与其整天挂念着，不如接到县衙慢慢养着。” “这……”这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温文崧的眼里闪过笑意。 夫人不愧是夫人。 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养伤’，不管他是真伤还是假伤，反正在眼皮子底下，一逃不掉，二也不能再掺合这个项目的事情。 “多谢夫人的好意，但是我身份卑贱，哪能住进县衙？”陈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大汉。 大汉朝慕思雨不卑不亢地说道：“夫人明察，咱们这里离不开虎哥。要是虎哥去了县衙，那这里的许多事情没有办法知道，怕是会影响进度。” “他伤成这样，怎么还能让他操劳？”慕思雨满脸不赞同。“你既是他的兄弟，应该清楚这样对他养伤没有好处。这样吧，以后事情交给你来办。” “啊？”那人震惊。 “怎么？你不行？” “行，肯定行。”大汉激动地说道。 温文崧垂着眸子，掩饰眼里的笑意。 看来这人好对付多了。 一个贪得无厌又没有脑子的蠢货。 夫人仅用几句话便离间了他们。 “来人，把陈匠师请到县衙养伤。”慕思雨招了招手。 身后的两个衙役马上去里面抬出陈虎。 陈虎经过那大汉的身侧时，一双冷眸如刀子似的插在大汉的身上。 大汉这才清醒过来。 他抢了陈虎的差事，以后陈虎肯定不会再相信他了，那他就抱不上这条大腿了。 “多谢夫人体恤。”陈虎虚弱地说道。 “这是应该的。你这么尽职，我怎么能不管你呢？”慕思雨淡笑。 “那可否让我家这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跟过去照顾我？” “当然可以。” 慕思雨等人走后，聚集在那里的百姓还在谈论县令夫人的仁善，哪里发现陈虎的几个心腹手下满面铁青，一副吃了大便的憋屈样子。 “现在怎么办？” “虎哥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周成全那个家伙占大便宜了。不过，他背叛了虎哥，以后怕是要倒霉了。” “咱们现在怎么办？继续听虎哥的，还是去周成全那里……” 陈虎被安顿在县衙的厢房里。 四处都是衙役，整个县衙的气氛特别的凝重和危险，哪怕是陈虎这种狡猾奸诈的，心里也不由得打鼓。 趁没人了，陈夫人对陈虎说道：“孩子爹，现在怎么办？” “先静观其变。”陈虎说道，“不过你去找周成全，让他老实点，要是敢背叛老子，老子不会饶了他。” “周成全现在代替了你的位置，他会老实等你回来？”陈夫人说道，“你怎么不想个别的法子，非要把自己弄成伤？现在好了，直接让你养伤了。” “你懂个屁。我要是不上演苦肉计，他们就查到我头上来了。”陈虎说道，“不行，还得想别的法子。冒名顶替这种事情也是可以暗中操作的。” 第378章 给她施压力 书房，王衙役汇报了陈夫人的行踪。 “先是见了几个交好的小姐妹，再去买了两只烤鸭，之后就回衙门了。” “没有见过其他人？” “没有见过。” “那你去打听一下这几个‘小姐妹’有什么问题。”慕思雨说道，“只要是他们接触过的，一定要好好审查。陈虎出不去，只盯陈夫人应该不难吧？” “是。” 温文崧走进来。 “那两口子有动静了？” “他们不可能乖乖认命，接下来还会有其他的动作。不过在我们的监视范围内，陈虎又动不了，就算他们想做什么，也没有那么容易。” “夫人要是男子，绝对不输给咱们大人。”温文崧真心夸赞。 “我可没有他聪慧。”慕思雨说道，“对了，滇玉城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消息。不过，这应该就是好消息。”温文崧道，“那边病情恶化得快，每天死不少人。现在没有消息，说明没有再恶化下去了。” 第二日，衙门门口出现了许多普通百姓。 “你们这是做什么？”王衙役带着人匆匆地赶到。 百姓们跪了下来。 “官爷，我们犯了错，只求治我们的罪，不要怪陈匠师。” “是啊，陈匠师也是好意，我们冒名顶替也是为了生存下去。官爷，求求你行行好，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吧！” “不要怪陈匠师，要怪就怪我们。官爷，你把我们抓进去吧！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既然官爷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也不活了。” 慕思雨闻讯赶过来。 当看见跪在地上的百姓时，淡淡地说道：“既然他们这么说了，那就抓起来吧！” 全场：“……” 经过此处的百姓听了这话也愣住了。 沪北城的经济发展很快，现在来来往往的商人不少。正好有一支商队经过，对慕思雨的人品也不了解，听了这话顿时把她当作了以权压人的恶妇。 “这么多人求情，必然有隐情。这位县令夫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居然一点儿也不顾及百姓的请求。” “就是。这个沪北城也是个藏污纳垢之地，以后咱们别来了。真是晦气！”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夫人息怒，夫人饶命啊！” 顿时，呆住的百姓跟着大喊起来：“夫人息怒，夫人饶命！” 伴随着大喊声，还有人不停的磕头，那额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每一下都落在实处。 如此场面，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动容了，可是慕思雨的眼里只有讥嘲，没有任何心软。 “你们为何求饶？”慕思雨问，“行了，你们这么多人我也听不明白，就你吧……刚才你的声音最大。” 她指了一个人。 那人畏畏缩缩地站起来：“我们冒名顶替别人来做工。” “嗯，冒名顶替别人来做工，这是大事。当初我写了招工的条件，你们应该都知道。你们冒名顶替别人来做工，意思是条件不达标。什么叫条件不达标？那就是说你们的身体并不好。这次的游乐园工程很大，耗费大量的物力人力，稍不注意就容易受伤，一般体质的人根本做不了多久，你们应该知道吧？” “知道……” “你们知道，却偷偷摸摸收买了别人，代替别人来作工。如果你们有什么差池，这笔命债谁来扛？我还是官府，或者是你们自己？” 众人沉默。 经过的商人也听出了一些门道。 游乐园这个工程是目前非常有名的，到处都在谈论。他们行商的，消息灵通非常重要，自然也是知道的。 当初县令用这个工程来抵赋税，商人们还觉得陆大人懂得变通，为百姓着想，是个好官。 现在听慕思雨这么解释，商人们明白是自己肤浅了，只怕还有别的隐情。 “还有……”慕思雨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们真的是冒名顶替的那批人吗？” “当然……” “真的是？” “对。我们就是……” “你们这次过来是想求情，让我不要怪罪陈虎？” “是。”为首的壮汉说道，“陈匠师是经不住我们恳求才答应我们的。” “昨天晚上我安排衙役们根据名单挨家挨户拜访，并且给他们安排了新的活计。现在他们应该在适应新的工作，没空来县衙门口对我说这番奇怪的话才对。”慕思雨淡淡地说道，“你们说你们是冒名顶替的那批人，那么我倒要查查你们了。来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一一审查，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作势要逃走。 衙役们早就候着了，马上把这些人抓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围观的人看糊涂了。 慕思雨对众人说道：“大家不要恐慌。这些人根本不是冒名顶替的那些人，而是有人找来衙门捣乱的。我知道有一部份人身体不达标，做不了重活累活，所以连夜给他们安排了新的活计。他们对衙门感激涕零，怎么可能来这里闹事？这些人来历不明，其心叵测，我们一定会查个明白。” “原来是这样。” “夫人也是慈善之人，的确不是胡乱抓人的。” 商队的人也知道冤枉了这位县令夫人，一个个改变了想法。 温文崧走过来：“这个陈虎居然用百姓来胁迫你，可是他算错了人心。那些冒名顶替的人前来做工，先是要给替他们报名的人一些银钱，又得孝敬陈虎，他们留下的本来就不多。要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把好处给别人？夫人只需要给他们安排一个可以抵赋税的活计，他们自然站在你这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就算是神仙也会先考虑自己。陈虎本来也不是真心想帮他们，他们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要不是夫人提前发现了陈虎夫妻的算计，今天也不会这么顺利。”温文崧说道，“要不，县衙的事情也请夫人帮在下出个主意？” “想得美。”慕思雨说道。 “夫人打算怎么处置陈虎？”温文崧问。 “陈虎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我要弄清楚这点。要不然一个建房子的匠师，怎么就敢在这件事情上搞动作？”慕思雨道。 第379章 幕后的人 县衙后院。陈夫人焦急地说道：“怎么办？那些人被抓了，肯定要查到你的头上。要是查出是咱们在背后做手脚，岂不是要吃牢饭？” “你现在急有什么用？做也做了，还能后悔不成？只有想办法与那位大人联系，让他想办法使我们脱身。”陈虎恶狠狠地说道。 “可是，那位大人会管我们吗？”陈夫人不看好。 “他不管我们，他做的那些事情就瞒不住了。我烂命一条，要是做点什么事情，他的荣华富贵就没了。”陈虎冷笑，“你给我研墨，我给他写封信。” 陈夫人提着篮子出门。 经过衙门门口时，王衙役叫住了她：“陈夫人，你去哪儿？” 陈夫人心虚，提着篮子的手紧了紧，干笑道：“当家的想吃鸭脖子了，我去给他买点。” “大夫说陈匠师需要静养，鸭脖子和烤鸭之类的少吃为妙。”王衙役一脸为难地说道，“要不，你让他戒戒馋，养好伤之前别吃这些东西了。” “当家的伤得挺重，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让他戒馋，那不得比杀了他还难受？”陈夫人说道，“我再给他买两次，等过了这个疼劲儿应该就好些了。” “行吧！那你早去早回。” “是。” 陈夫人走后，王衙役点了旁边的两个手下：“悄悄跟着她，不要打草惊蛇。她见了什么人，如实汇报就是了。” “行。” 一个时辰之后，两个衙差回来了。 “你们看着她进了江府？”慕思雨问。 “是。”其中那名叫王大生的衙差说道，“不过江府里面戒备森严，我们二人不敢靠得太近，所以不知道她进去见了什么人。” 温文崧说道：“夫人，看来给陈虎撑腰的是江府的人。只是江府不是咱们能得罪的。大人又不在，想查的话怕是不容易。” “自从江老的外孙女，就是那位沉小姐出嫁之后，咱们大人也好久没有去江府了。江老没有传大人过去，大人也没有主动往前凑。”陆大牛道。 沉思君出嫁，慕思雨回到沪北城的时候就听说了。当时还觉得奇怪，以沉思君对陆羿的心思，不该是这么容易放弃的，现在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府不是咱们能动的。现在只有等蛇出洞。”慕思雨说道，“先密切盯着他们，有什么动静再来告诉我。” 江府能有什么动静？ 无非就是煽动做工的百姓捣乱。 百姓前来做工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抵赋税。要是有人给他们一大笔银子，那笔银子除了抵赋税还有剩的，又有几个人扛得住这个诱惑呢？ 连续几天不是有人受伤，就是有人闹事。整个工程的进度受到了影响。再看那些不闹事的，居然也受到了牵连，眼瞧着事情开始失控。 慕思雨看着面前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 这是个中年男人。 他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面对着县令夫人这样的贵人，他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些，就不怕他们对你下手吗？” 这人是来告诉她一些内幕的。 “怕，但是俺想了想，还是想告诉夫人。”中年男人说道，“夫人为了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做了这么多努力，我们要是再忘恩负义，那还是人吗？” “既然如此，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要是办好了，我给你一笔奖励，足够你们家改变现在的生活。”慕思雨说道，“你敢冒险吗？” “敢。” “好，那你就这样做……” 几天后，一百多个工人被赶出了队伍。这些人要么是主动挑事的，要么是故意欺负同伴的，要么是装伤装病的。这些人走后，整个队伍清静了。 周成全作为新的总匠师，这次的事情也有他的手笔。 他犹豫过，知道陈虎背后有靠山。可是，陈虎明显对他忌惮了，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向县令夫人投诚，以后更没有翻身的机会。 “周哥，安排好了，这些都是陈虎贪污的证据。”一个手下把账本递给了周成全。“不过周哥，你可得想清楚了，陈虎的背后是有大人物的。” “你觉得我现在有别的选择？”周成全说道，“只有赌一把了。” “行。我跟着你赌。反正陈虎的所作所为我也看不下去了。” 慕思雨收到账本时，打量着面前的周成全。 周成全垂着头站在那里，房间里的气氛压抑无比。他不敢抬头，因为他清楚这些大人物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他习惯讨好陈虎，当然也惯会看脸色。 “你把账本交给我，就不怕我查出你也有问题？据我所知，你之前与陈虎是穿一条裤子的。” “小的不否认。”周成全说道，“事实上，账本里贪污的银子当中也有一部分是分给小的的。可是夫人这么器重小的，小的不想欺瞒夫人。” “这次的事情你办得挺好，就当是功过相抵了。接下来你能立什么功，那就决定你在这次的差事中能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慕思雨道。 周成全走后，温文崧又出现了。 慕思雨把账本递给他。 温文崧本来就是做书吏出身的，什么样的账本和文书没有见过？ 打开账本一看，随便翻了翻便发现了不对劲。 “现在看来，陈虎背后的这个人就是江府的二管家了。” “这个人交给你。”慕思雨说道，“他与陈虎不过是利益交换，真要说多深的情意，我不相信。既然是利益交换，其实很简单不是吗？” “一个二管家而已，想对付他还不容易？”温文崧说道，“大人要是在的话，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决他。” “打狗还要看主人。”慕思雨道，“这个二管家再不听话，那也是江府的狗。你觉得我们干涉江府的事情，那位江阁老会高兴？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像二管家这种小人，暂时先安抚住他，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对付也不迟。” “夫人说的是。” 这一家子狐狸，升官发财是早晚的事情。 温文崧家境不错，对女子的审美还维持在父母嘴里说的‘温柔解意，知书达理’。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什么温柔解意和知书达理也比不上惺惺相惜、默契相投。 第380章 解决钉子 江府。钱富贵清点着银票，眼里满是得意。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江府的二管家，当然有他的生存升迁之道。 他留下一半，拿着另一半找到大管家，恭恭敬敬地孝敬给了大管家。 大管家先是推托了两下，在钱富贵堆着孙子般的笑容中‘勉为其难’地收下来。 “咱们兄弟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你也知道我家里不宽裕，这银票就当是借你的，以后还给你。”大管家笑着说道。 “大哥只管用着，要是不够，兄弟那里还有。”二管家顺势往上爬，与大管家称兄道弟。 “二管家，外面有人找。”仆人前来说道。 “那大哥，我先去看看。”二管家别了大管家，跟着仆人来到后院。 温文崧穿着县丞的官服。二管家一眼认出他的身份，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眼眸闪了闪，堆着满脸的笑迎过去。 当温文崧从江府出去时，二管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陈虎那个蠢货就这样落到官府手里了。不过还好，这姓温的是个聪明人，陈虎落到他手里，肯定讨不到好。他不如卖个面子给他，银子得了，也解决了陈虎那个眼中钉。 县衙后院。陈夫人抱着一名衙差的大腿叫唤：“别抓我男人。他身上还有伤，你们想做什么？天啊，这是想害死我们啊……” 温文崧拿着一本账本挥了挥：“陈虎中饱私囊，蒙骗官府，收贿受贿，罪加一等。来人，把他押入大牢，等大人回来再定夺。” 陈虎知道自己完了。 他让孩子娘找钱富贵，但是钱富贵避而不见。由此可见，他已经被当作弃子了。 “我有消息要汇报。” “你去大牢里慢慢说吧！” 下午时分，平匠师带着他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赶到了沪北城。 他们前脚刚到，马上有人通知了慕思雨。 慕思雨带人亲自来迎接他们的到来。 “平匠师。” “慕老板。” 平匠师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妇人。 原以为上次不欢而散，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不曾想竟收到了她的信函，文字间满是真诚，只为了想他接沪北城的大单子。 这样的大单子他求之不得。要不是没有机会，他早就来争取了。可是沪北城离苏州城那么远，而这样的大单子也不是他能接触的，这才没有打它的主意。 不曾想，居然有一天这样的好事从天而降。 “你们长途跋涉，舟车劳顿，先找个地方吃个饭，休息好了我再给你详谈。”慕思雨说道。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慕思雨早就准备好了他们的住处。 这次走了几百人，空了不少房间出来。她让周成全重新安排好那些空位，腾出一些临时的住处留着备用。 周成全知道慕思雨重新请了一批师傅过来时，表情有些不甘。不过，慕思雨接下来的安排让他把那点不甘压下去了。 他虽成不了总匠师，但是可以成为副手。慕思雨还提起平匠师在这个圈子里的地位，他跟着这样的大师傅做事，学到的东西绝对比面前的财帛更有意义。 “师父……”徒弟汪洋叫住了准备去打水洗脸的平匠师。“师父，那位慕老板居然是沪北城的县令夫人。” 平匠师愣了一下。 他早看出那位慕老板气质出众，为人也很大度，不曾想竟是官家夫人。 “难怪当初忠王对她刮目相看，有人还在传她与忠王之间有点……现在看来根本就没必要。忠王看中的是她男人。” “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做，也是看得起我们。之前是我们误会了她，以后要记得感恩。”平匠师说道。 “师父放心，徒儿不是这样不识好歹的人。那时候我们怕忠王发疯，现在平安活下来了，当然也就没有这么神神道道的。”汪洋说道。 平匠师休息好了，专程来找慕思雨。 慕思雨正在她的店铺里，听说平匠师来了，把他请了进来。 “我这房间乱得很。”慕思雨对平匠师说道，“见笑了。请坐！” 平匠师看着满地的纸团，再看她的桌上也摆了各种图纸，便知道她又在忙设计图的事情。 “夫人看得起在下，在下感激不尽。这次的单子的确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设计图我也看过了，设计实在是精妙，所以在下有许多疑问，不知道能不能请教夫人？” “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找我。”慕思雨说道，“我吩咐过手下的人，要是你来了，只管说一声，只要我不是在忙脱不开身的事情，肯定会配合你。” “那就好。多谢夫人。” “我相信平师傅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沪北城搞这么大的工程，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整个沪北城的发展。这次的事情需要平师傅全力配合。如果完成得好，后面肯定还有更多的单子需要交给你们。至少在我夫君离开沪北城之前，整个沪北城的发展都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情。”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夫人能不能答应？” “请说。” “在下想替徒弟们谋个恩典。”平匠师说道，“我们想迁居到沪北城，落沪北城的户。”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平匠师：“平师傅，迁居不是小事，你可得想清楚。” “实不相瞒，我已经去游乐园那里看过了。”平匠师说道，“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沪北城前途不可限量。要是等它发展起来，这里的房子价格肯定会大涨，到时候这里就不是我们买得起的了。” 慕思雨笑了起来。 现代人喜欢买房子，没想到古代人也喜欢买房子。 不过也对，无论在哪个时代，房子都是人们重点关注的财产。 “我答应你们。” “多谢夫人。” 平匠师见她这么好说话，放下心来。 平匠师接手了工程队，周成全成为了他的副手。 或许是周成全急着表现自己，平时与平匠师配合得非常好。再加上赶走了一批人，接下来倒是没闹过大事。 “温县丞。”慕思雨叫住温文崧。“最近还是没有我们陆大人的消息传回来吗？” “陆大人没传消息回来，但是我派人去打听过，说是他们把所有中了天花的人都安置在一个村庄里集中治疗，现在那里的消息传不出来。”温文崧说道。 第381章 你要懂得回访 “你安排信得过的人送些药材过去，顺便打听一下消息。”慕思雨叮嘱。 温文崧答应下来。 “前不久中过天花的百姓现在怎么样？”她又问。 “这个倒是没有再问。” “那就回访一下。”慕思雨道，“毕竟刚恢复没多久，不知道之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问清楚比较好。” 温文崧很快安排了一批药材和物资送过去。 之后对天花病人的回访也落到了实处。 “夫人。”紫苏送来一碗燕窝。“你吃点东西吧！这段时间累坏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要是老爷回来看见了，肯定要心疼了。” “心疼是肯定会心疼的，就怕老爷觉得我们两个没用，伺候不了夫人，到时候一怒之下把我们换了。夫人行行好，我们还想跟着你呢！”紫苑跟着埋怨。 慕思雨摸了摸腰间的肉，说道：“还别说，腰又细了一些。我想减肥的时候没得减，不打算减肥了，它自己减下来了。” 衙门的事情又多又杂。陆羿不在，温文崧越来越力不从心。在数次无计可施时，温文崧从慕思雨这里得到了一些奇思妙想，之后再有不懂的便去找她了。 滇玉城，柳家村。 蒙着面，一身灰色衣服的陆羿刚从一名天花病人的房间里走出来，见陆轩背着一个背篓，问道：“没药了？” 陆轩轻轻地点头：“没药了。” “滇玉城那边没动静？” “派人去过了，据说连城门口都没得进，一听说是柳家村的村民，差点没被他们打死。”陆轩冷笑，“滇玉城的那位大人还真是怕死又昏庸。”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都服过药，至少不会被传染？”旁边的陆二牛生气地说道。 “他们知道，但是不相信。”高衙役疲惫地走过来，“病情是控制住了，但是这里的天花病人明显比咱们那里的病人严重，这些药远远不够用。” “消息也传不出去。”陆轩道，“幸好后面那座山上有些草药，这些日子我多找找，总能撑几天。可是，还是得想办法去购些药材。” “我亲自去。”陆羿冷道，“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连我也敢拦着。” 一名村民从外面跑进来，神情激动地说道：“大人，有人送药来了。” 陆羿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赶到村口。 “陆大人。”王衙役拱手。“夫人让我们送些药材和物资过来，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夫人？”陆二牛问，“是咱们羿嫂吗？” 平日里面对慕思雨，他们叫的是夫人，可是私底下，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叫羿嫂。 整个衙门的人都非常尊敬慕思雨，这句‘嫂子’是他们对她的尊敬。 “是。”王衙役道，“咱们还能有几个夫人？” “夫人还是那么考虑周全。”夏琨道，“这下子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王衙役，沪北城怎么样？”陆羿吩咐他们先搬东西，把王衙役叫到一边，问着沪北城那边的情况。 王衙役绘声绘色地说着慕思雨对沪北城的奉献。 “大人，夫人真的很厉害，有她在沪北城坐镇，再多的难题都解决了。不过大家还是希望你能早些回去，这样夫人就能轻松些了。” “快了，有你们送来的这批货，一个月之内肯定回去。”陆羿道，“不过你既然来了，需要你跑一趟……” 张知府刚上任不久，处理完前任知府留下的烂摊子后，清点着各地送来的礼单。 “陆羿……”他指着一份礼单说道，“沪北城县令……” “大人，有什么问题吗？”旁边的心腹手下问道。 “这人有些名气。”张知府说道，“我与秦大人交好。近日秦大人在信中给我提了陆羿此人，还说他能升迁多亏了此人。” “只是一个县令……” “最近沪北城的动静挺多的。”张知府说道，“这人不简单啊！” 于县丞从外面走进来，朝张知府拱手说道：“大人，近日城中有流言，百姓们四处传播，属下听说后马上过来给大人汇报，不知道这件事情重不重要。” “说来听听。” “城里百姓说滇玉城有天花，当地县令胆小怕事，反倒是邻地的陆知县带人前来……” 两天后，滇玉城县令刚从床上下来，从上峰那里传来文书，指名了让滇玉城全力配合陆羿，若是不配合，按规矩得严惩。 在众人的配合下，滇玉城的天花事件总算是落下帷幕。 “陆大人，本官备了薄酒，不如去喝几杯？”滇玉城县令说道。 “不用了。”陆羿满脸疲惫。“实不相瞒，我离开沪北城太久，实在惦记手里的事情，现在只想赶着回去。” “就算再赶，饭总得吃，酒也得喝是不是？” “不用了。”陆羿拱手，转身离开。 滇玉城县丞担忧地说道：“大人，看来不太妙啊！” “这个陆羿……肯定是他害我。”滇玉城县令恶狠狠地说道，“他要做这个好人，偏让本官做这个恶人。本官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县丞看了上峰一眼，眼里闪过失望。 当初他就劝过，既然陆羿带来了可以治疗天花的大夫，他趁机也讨个贤名，跟着陆羿一起照顾那些天花病人，他偏不听，非说不想冒这个风险。现在天花治好了，陆羿的贤名传出去，反倒是他落了个怕死的恶名。他还想‘不放过’陆羿，只怕这顶乌纱帽都快戴不住了，有什么资格‘不放过’对方？ 陆羿骑马，带着手下的人赶往沪北城。 滇玉城的百姓围在街道的两边，一个个朝陆羿喊着。 “大人，你真是一个好官啊……” “要是能成为大人的子民，一定是老天爷赐下的福气……” “我们能来沪北城吗？” 夏琨骑马赶到陆羿的身侧，淡淡地说道：“大人，听见他们的声音了吗？只要爬得更高，你就能成为更多人的守护者。他们的命很苦，需要你来加点糖。” 陆羿看了夏琨一眼：“我记得你讨厌官府。” “那是以前。”夏琨面不改色地说道，“现在，我相信大人能帮我。” 几天后，他们的队伍回了沪北城。 第382章 陆轩进京了 沪北城的街道两侧聚集了不少百姓。 这些百姓都是听说陆羿等人回城特意从各地赶过来的。 咻，一个荷包扔向陆羿。 身后的部下都在偷笑。 哪怕严肃如夏琨，这个时候也是一副促狭的神情。 陆羿把那荷包扔回满脸娇羞的少女。 “本官惧内，还请各位姑娘不要再害本官，要不然回去的时候本官又得被夫人惩罚了。”陆羿拱手，朝四周百姓说道。 “大人，你放心，我们肯定不告诉夫人。”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就是，只是收个荷包，我们不告诉夫人。” 陆羿：“……” 这震耳欲聋的喊声，隔着几条街都听见了，这还叫不告诉她？分明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告诉我什么？”慕思雨坐在马车里出现。 众人闭嘴了。 慕思雨早就见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羿：“陆大人好威风呀！” 陆羿从马背上下来，身子一跃落在慕思雨的马车里。 紫苏和紫苑见状，非常识趣的下了马车，把空间腾给好久没见的夫妻二人。 “多谢各位对我们陆大人的关心，现在他回来了，大家各忙各的，不要因为他耽搁了自己的事情。”慕思雨对众人说道。 回了县衙，慕思雨用早就备好的艾草给陆羿泡澡。 陆羿趴在浴桶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慕思雨的照顾。 慕思雨拿着自制的浴球给陆羿搓洗。 “瘦了这么多，你没好好吃饭吗？” “滇玉城的天花病人是我们沪北城的十倍，那段时间天天提心吊胆，哪有胃口吃饭？”陆羿轻叹，“每天都在跟阎王爷抢人。” “总算是没事了。” “嗯。”陆羿转身，抓住慕思雨的手。“我听王衙役说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你要是真的觉得我辛苦了，就把身体养好。”慕思雨搓着他的胸口。“瞧你眼睛下一片乌青，洗好了就去睡一觉。我去安顿一下其他人。” 在朱大夫的监管下，所有人在出了滇玉城的时候就换掉了身上的衣服，把那些衣服烧光了。之后他们又彻彻底底洗刷了一遍才往回赶。 现在回到沪北城，慕思雨吩咐所有人都用艾草泡个澡。 整个衙门都在忙这件事情，别的事情都暂时搁置。 “对了，这次跟着去的人，每个人奖励十两银子，然后再放五天假。”慕思雨说道，“紫苑，你去账房支取银子发给他们。” “是，夫人。” 朱大夫和陆轩走过来。 陆轩笑眯眯地说道：“嫂子，我有吗？” “有啊，你有五百两银票。”慕思雨微笑。 陆轩本来只是开玩笑，听了慕思雨的话愣住了。 他摸了摸脑袋，迷茫地说道：“这是不是有点多啊？要不，我也只要十两银子？” “想什么呢？你说说你这次耽搁了多久？要是再不赶往京城，怕是赶不上会试了。”慕思雨说道。 “对啊，轩小子，你还要科考呢！”朱大夫说道，“我们把这件事情都搞忘了。” “幸好有我这个靠谱的大嫂，这些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了呢？”慕思雨说道，“这两天休息一下，我再打听一下商队，你和安公子跟着商队进京吧！” “多谢大嫂。” 陆轩去京城的事情很快定下来了。五天后出发，跟着的商队还是熟悉的，就是秦家的商队。不仅如此，秦公子这次还会亲自带队。 陆羿没有科考过，特意举办了茶会，邀请了当地的举人前来交流经验。 或许这些举人考了好多场都没有考中进士，没有为自己争取一官半职，但是他们至少有科考的经验，对陆轩和安亦珩来说总有点帮助。 在得知其中有十人也要去京城科考，陆轩在慕思雨的暗示下主动邀请他们同行，也说了搭秦家车队的意思。 这些举人乐意接受陆轩的好意，顺着这个杆子与陆轩兄弟交好。毕竟他们能不能考上还不好说，但是陆羿已经是当地的父母官，而且深受百姓爱戴，与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羿特意去江府找了江老。 江老利用他，他搭江老的线，这合情合理。 夜晚，慕思雨坐在梳妆台前，陆羿为她擦拭着头发。 “你还敢让小叔搭江阁老的人脉。”慕思雨说道，“这种老狐狸是不会吃亏的。小叔要是考上了，你就不怕他被老狐狸啃得骨头都不剩？” “江阁老在沪北城，轩弟是我的兄弟，你觉得要是轩弟考上了，他就能躲过老狐狸的眼线吗？先不说普通的进士刚开始几年要么是外放的官员，要么是留在京城做个没有实权的小官，这个时候对他来说是没什么用的。等陆轩过几年，我已经去了京城，自然不会让别人欺了他。” “你就这么自信？一个小小的县令想要当京官，那可不容易。你就算有这个野心，那也得有这个机会。” “夫人……不是一直在给我找机会吗？”陆羿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耳垂，“你为我造了这么多势，要是我还不懂得把握，岂不是辜负你的好意？” 慕思雨瘫软在他的怀里。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你觉得小叔考得上吗？” “考是考得上，名次可能不会很好。”陆羿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搅进京城的浑水。” 慕思雨不懂朝政，但是陆羿这样说，她当然是相信的。 “夫人……” “嗯？” “最近我挺有空的。”陆羿亲着她的红唇。“咱们再生一个吧！” 慕思雨：“……” 几天后，陆轩众人搭上前往京城的车队。 秦文涵说道：“陆大人，陆夫人只管放心。我在京城有别院，到时候陆二公子只管在那里静心温书，没有人会打扰他。” “多谢秦公子。”慕思雨说道，“等你从京城回来，我请你吃饭。” “那我可不客气了。郑管事整天念叨夫人的手艺，在下要是有幸品尝，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秦文涵拱了拱手，上了马车。 陆轩的身边有个小跟班，这个小跟班是夏琨安排的，小小年纪总是板着脸，瞧着就是夏琨的翻版。 “夏大哥，这孩子真不是你的私生子？”慕思雨故意逗夏琨。 夏琨皱了皱眉，回头看向安钰：“你别听她胡说。” 第383章 当年的凶手 安钰笑了笑，把小手放到夏琨的大掌里，柔声说道：“慕姐姐是开玩笑的。” “就是，有些人啊，现在越来越妻奴了，哪里还有当初那冷冰冰的铁汉风貌？”慕思雨说道。 夏琨反驳：“这话还给陆大人。” 陆羿淡笑：“本官从来没有什么铁汉风貌。在夫人面前，向来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琨送了两个字给他：呵呵。 现在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看来当官也是有好处的，可以磨炼脸皮。 “中午一起吃饭？”慕思雨问夏琨。 夏琨看向安钰：“你有空吗？” 安钰轻轻地点头：“今天告了半天假。” 朱大夫和童氏也在。中午大家一起吃饭，气氛融洽，和乐融融。 吃完饭准备离开时，见慕大山从后厨出来，手里拿着抹布，看样子在这里做工。 慕大山见着他们，苍老的脸上满是难堪。 童氏最近圆润了些，因为吃得好睡得好，皮肤状态也比以前好了。再加上肚子显形，她整个人沐浴着温柔和慈爱，看着倒像是他的晚辈了。 “我们走吧！”朱大夫搂着童氏的肩膀，把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慕大山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 掌柜的催促：“你发什么呆？还不快点收拾桌子，客人还在等着呢！” 慕大山回过神来，卑躬屈膝地说道：“马上就收拾。” “要不是看你可怜，也不会留你在这里做帮工。你瞧瞧你一大把年纪了，力气不如年轻人，连脑子也没有年轻人灵活，我留你在这里干嘛？真是的。” 慕大山加快手里的速度。 掌柜才没有这么好心。 他愿意留下慕大山，是因为慕大山价格便宜。要不是他要的工钱只是其他人的一半，也不可能留下一个糟老头子在这里干活。 一场大雨让整个沪北城的发展暂停下来。游乐园暂时停工，其他店铺也没有什么客人，大家在自己家里休息着，只等这场雨停下。 陆羿借着这个机会把最近堆起的公文处理掉。 “大人。”温文崧走进来。“证物房漏雨了，里面的许多证物都被浸湿了。” “旁边没有合适的房间暂时安置一下吗？”陆羿问，“先搬到别的地方，等雨停了再将那里修葺一下。” “行。” 衙役们冒雨搬着东西。 陆羿处理完手里的公文，听见外面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来，过去查看一下情况。 “怎么样？损坏严重吗？”陆羿看着面前的‘证物’。 “别的还好，就是一些纸制的证物损坏得挺严重的。”温文崧说道，“不过还好，这些都是以前的老东西，就算损坏了也影响不大。” “老东西？” “是的，这里的东西都是些无头案的证物，那些审理过的证物要么处理掉了，要么给了当事人的家人。证物房的证物都是无人认领的。有些从死者的身上搜出来，有些是命案现场留着的。” “这些案子没有审理吗？” “审理过的，但是找不到凶手。以前的大人可能会随便抓一个‘凶手’，至于是不是凶手，谁知道呢？秦大人不一样，如果真遇见疑案悬案，他宁愿先放着也不会随便抓一个人来交差。” “我知道了。”陆羿的视线扫过那些‘证物’。“我要这些疑案悬案的报案资料。” “大人，你不会想重审吧？这里的有些案子，就算是当年也是悬案，现在过了这么多年，尸骨都找不到了，还怎么查啊？”温文崧劝道，“我知道你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可是这些事情连苦主都忘记了，而且也跟你没有关系，那是多少年前的烂摊子，没有谁规定要你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你只管按我说的做。” 陆羿要重审当年的悬案。 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些悬案的苦主前来衙门重新报案。 陆羿每日奔波在各个地方，有时候还会在村子里过夜，就是为了搜查各种线索，甚至开棺验尸都是亲自过问。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案子被侦破，陆青天的名气越来越响亮，从经过商人的嘴里传播出去。 慕思雨端着鸡汤走进县衙后院。 陆羿正在和温文崧等人商量案情。 她没有打扰，而是把鸡汤放到桌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着。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个箱子的主人就是当初闯进你家，杀死了你的父母，甚至重伤了陆轩的那个死囚犯？”温文崧做着总结。 “是。” “大人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了案宗，这人如何从牢里逃出去，如何逃到陆家村，又是如何闯进一个村民家里的情况都与我们当初的情况如出一辙。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陆羿语气冰冷，“这个案子就这样结了，而我爹娘的冤情又有谁来做主？还有陆轩，他被那人打了一掌，之后好多年缠绵病床，数次九死一生。” “那人死了，大人就算满肚子冤屈也没有办法。难不成你还能把一个死人从坟墓里拖出来出气？就算你愿意，这人是葬进乱葬岗的，那也找不出来了。” “这人原不是我们沪北城的囚犯，而是从别处送过来的。”陆羿指着一处说道，“这人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来沪北城行刑，这些事情都得查清楚吧？” “大人要查，我们配合。”夏琨道，“你想怎么查？” “首先，我要弄清楚他的身份，他犯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从牢里逃出去？逃出去之后，为什么选择了陆家村？这一切是真的巧合，还是有别的原因。” 夏琨和温文崧出去了。 陆羿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思雨端着鸡汤走过去。 听见声音，陆羿睁开眼睛看见她，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从你说要查那个死囚犯开始，我便在这里了。”慕思雨说道，“你最近查了这么多案子，我心疼你，特意熬了鸡汤给你补一下。这鸡汤熬了三个时辰，你闻闻这个味道，包管你把舌头都吞下去。” 陆羿拿起勺子，盛了一勺递到她的嘴边：“你先喝。你只说我瘦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更瘦了。要我喝可以，你得先喝。” 第384章 这一切不是意外 夏琨走进布庄里，敲了敲桌面。 咚咚咚！三下。 正在接待客人的老板娘听见声音，回头看向夏琨。 “客官，你是买成衣还是买布？” “一半一半。”夏琨道。 “稍等。” 老板娘把客人送走，合上了门，走向夏琨：“这位爷怎么称呼？” 夏琨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 “原来是……” “行了，我要你查一个人。”夏琨将一张纸放在桌上，“查好了，派人交到县衙。” 老板娘应了一声，把门打开，送夏琨走出去。 门刚打开，只见安钰和霍云秀站在门口。 见夏琨从里面走出来，而身后跟着老板娘，两人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老板娘察觉气氛不对劲，抹着泪说道：“官爷，求你一定帮我找一下我弟弟，我弟弟虽然贪玩些，但是不会夜不归宿。” “先等等看，你弟弟要是今天还不回来，到时候再来衙门报案即可。这才一晚上没有回来，报案早了些。”夏琨淡道。 “是。” 霍云秀轻吐一口气：“原来夏爷在办差。” 还以为这个夏琨也不老实呢！幸好幸好。 安钰刚才的确是慌了一下，现在听了这样的‘解释’，没有再怀疑夏琨。 “你来这里买布？”夏琨问安钰。 “师父订了一批货，约好了这个时候来取。”安钰说道，“你忙你的，我很快就回织女阁了。” 夏琨说道：“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霍云秀羡慕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 安钰柔弱胆小，夏琨面相有些凶，这种组合像极了野狼与小兔子，可是看他们恩爱的时候，还是挺让人心动的。 下午，高衙役拿着一封信函找到夏琨。 “一个小乞丐送来的。” 夏琨打开看了一眼，说道：“这是给大人的，你要不要一起去？” “与大人最近在查的旧案有关？”高衙役正色。 “嗯。” 高衙役在路上对夏琨说道：“当年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我还是刚进衙门的小衙差，负责看管大牢。那死囚犯被押送过来的时候安静得很，不哭不闹也不叫唤，每天给他送的饭，他照吃不误。就在吃杀头饭的当天晚上，他从衙门逃出去了，不过之后怎么样我不知道，我那时候也没有关注这些。” 陆羿看了夏琨递来的信函。 “殴打青楼女子致死，然后被判了死刑。” “没错。” “滇玉城人士，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汉子，天生力气大，家里也有妻儿。在事情发生之前，他面临被逼债，他死后，妻儿换了大房子……” 温文崧喝了一口茶水，问出心里疑惑：“家里穷成这样，他哪来的银子逛窑子？” “既然是在滇玉城犯的案件，为什么押到沪北城来问斩？”陆羿又问。 “好像是那任的滇玉城县令刚好升迁，接任的县令不想刚来就杀人，与沪北城的县令商量了一下，就把人押到咱们这边来了。”温文崧显然也打听过了。 “这说不通。”高衙役道，“这种理由太牵强了。” “当时便是这个理由送来的。”夏琨道，“周大强，男，死时35岁，家里有妻子，一儿一女。原本是农家汉子，十七岁的儿子迷上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周大强就进城给人做护院……” “在哪家做护院？”陆羿打断他。 “滇玉城的周家。”夏琨道。 陆羿又看了一遍资料，上面的确写清楚了。 “大人的爹娘去过滇玉城吗？” “没有。”陆羿摇头，“他们年轻的时候在苏州城做过生意，后来生意失败，他们就回家老实种地，没有再到处走动了。” “这个周家我也派人打听了一下。”夏琨说道，“你爹娘年轻的时候做的是染坊生意。他们以前在苏州城开了一家染坊，生意还不错。周家是做布料生意的，那几年一直与你爹娘合作。据说当时两家的关系非常好。这周家还有意和你家结亲，让两家的孩子结秦晋之好。” “所以，周家与我家是有关系的？”陆羿说道。 “没错。” “后来呢？” “后来两家不知道怎么回事闹翻了。你爹娘的生意失败了，卖了店铺，遣散了伙计，双双回乡下种起了庄稼，没有再做过生意了。” “周家现在还在做布匹生意吗？”陆羿问。 “在做。” “我要他们的资料。” “行。” 沪北城每日都会有大量的商贾涌入。 商人们的生意头脑总是最厉害的，哪怕沪北城还在建设，他们也嗅到了不寻常的‘金子’味道。于是，这段时间加入的商铺越来越多。 滇玉城的第一大户——周家也不例外。 周博文刚出客栈，伙计匆匆地迎了过来，对他说道：“少爷，咱们的货被扣押了。” “为什么？”周博文蹙眉，“谁干的？” “官府啊！”伙计说道，“我们刚把货送到枫玉阁，突然出现一队衙差把咱们的货扣押了，说是咱们的布料里夹带着私盐。” “怎么可能？”周博文气极，“谁在污蔑咱们？走走，赶快去官府看看。” 周博文赶到县衙，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关系，最终还是没有见着负责这件事情的温县丞。 “少爷，小的打听到了温县丞住的地方。“ “那我们去那边等。” 戌时，温文崧坐着马车回家。 马车刚要进家门，突然紧急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爷，有人挡在门口。”车夫说道，“幸好及时看见了，要不然就要撞上了。” 周博文站在马车前，拱了拱手说道：“里面的可是县丞老爷？” 温文崧打起帘子，看着对面的青年。 周博文没想到沪北城的县丞竟是这么年轻的男人，瞧那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大。 “在下周博文，有事请教县丞……大人。”周博文说道。 “进去再说吧！” 温文崧放下帘子，眼里闪过异色。 被陆大人说中了。 不过，任谁家的货被扣押，那都会找县衙的人打听原因的。他作为县丞，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要管，相当于县令大人的副手，找上他也正常。 第385章 周家的货 仆人送来茶水。 温文崧做了个请的动作：“请用茶。” 周博文道谢。 喝了一口茶水，周博文说明来意。 “县丞大人，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我们周家是做老实生意的，断不敢触犯律法。” 温文崧借着喝茶之际，眼里闪过嘲弄的神色。 老实生意？ 要不是夏琨的消息灵通，谁也不敢相信对外是大善人形象的周家人私底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 “近日涌入沪北城的商户很多，监管也严格了些。既是下面的人汇报上来的，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差错。不过，在下也相信周公子以及整个周家，明日去衙门查问一二，若是有不解之处，再派人请周公子过来解答。今日太晚了，周公子还是早些歇息。” 周博文见温文崧如此客气，说的话又有道理，整个人放松下来。 “那就麻烦县丞大人照顾一二。”周博文说着，看了随从一眼。 随从马上献上一个匣子。 “这是小小心意，还请县丞大人收下。” 温文崧没动，但是他身边的仆人动了。 仆人接下匣子，说道：“小的送周公子出去，这边请。” 温文崧见仆人送走了周博文，朝外面喊道：“快上菜，饿死了。” 仆人回来时，温文崧正在吃晚膳。 他把匣子放在温文崧面前，说道：“爷，那位周公子还给了奴才一张银票。” 说着把银票掏出来奉上。 温文崧挥挥手：“给你的就是你的。” 仆人感激不尽，后退几步，站在旁边等着温文崧的安排。 温文崧慢条斯理地用完膳，打开匣子一看，顿时啧啧几声：“大手笔啊！这么好的玛瑙……” 翌日。温文崧把匣子推到陆羿的面前。 陆羿看了一眼，说道：“你留着吧！” “真给我？”温文崧嘴里怀疑，手里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慢，把匣子抱在怀里不松手。“这颗玛瑙起码上千两银子，这姓周的真是好大手笔，对一个县丞便这么大方，要是直接巴结上你，不知道会送多大的礼。” “接下来与他周旋都是你的事情。”陆羿淡道，“我可没功夫理他。” “那货……” “还给他。” “这姓周的落到你手里，也是可怜啊！不过周家一点儿也不冤枉，这些年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你爹娘当年生意失败，只怕与周家有关啊！” “我只想查出当年的真相。”陆羿捏紧笔头。 “你别激动。”温文崧说道，“只要是他们干的，咱们肯定不放过他们。” 周博文站在衙门外，见衙差把他们的货搬出来，而温文崧跟在后面。 他连忙迎过去，对温文崧说道：“多谢县丞大人。” “诶，我一个小小的县丞，哪里敢当‘大人’二字？这样吧，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不如就以兄弟相称。我瞧着比周兄虚长两岁，就当这个大哥了。” “这是在下的荣幸。温兄，大恩不言谢。不知今日温兄是否有空，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去浅酌几杯？”周博文说道。 “现在是不行的，还得办差呢！这样吧，晚上咱们去喝几杯，就当是庆祝交了一个新朋友。” 温文崧看着周博文的背影消失。 “这比批公文累多了。难怪陆大人这么大方，这可是个脑力活儿啊！” “温叔。”陆芷云俏生生地站在温文崧的面前，“你在看什么呢？一直站在这里发呆，我叫你半天了，你也不理我。” 温文崧看着容貌精致，像个小仙女似的陆芷云，再次羡慕起了陆羿。 这样的女儿他也想要，就算来十个也不嫌弃多了。 “小云儿，你今天不忙吗？” “忙啊！”陆芷云说道，“我今天是来给我爹量身做衣服的。” “哦？你都可以自己做衣服了。”温文崧取笑，“那你给你温叔也做几身。” “那你先去织女阁下单。我爹的衣服还是我娘下的单。”陆芷云说道，“这是我们织女阁的规矩，不能破坏。” “你这丫头……” “小云儿，咱们该干活了。”霍云秀提醒。 温文崧这才留意霍云秀。 霍云秀人如其名，长相清秀，浑身透着温雅如兰的气质。 温文崧说道：“小云儿，不介绍一下吗？” 陆芷云看了霍云秀一眼，回头对温文崧说道：“这是我们大师姐，姓霍。” “霍姑娘。”温文崧朝霍云秀拱了拱手，“耽搁你们时间了。不过今天大人不在县衙，你们怕是白走一趟。” “这样啊，那咱们来的不是时候。”霍云秀为难。 “其实你们要大人的尺码，我是知道的，不用单独量身。”温文崧说道，“前段时间要领官服，大人的尺码是我报上去的。” “那太好了。”霍云秀道，“那麻烦温大人给我们说一下。” 温文崧报上了陆羿的尺码。 霍云秀认真地记下来了。 “霍姑娘，要不……你也帮我做几身？”温文崧说道，“我这里也忙不开，你直接帮我登个记，然后做了就行。” 说着他掏出银票递过去。 “温叔，你刚不是说让我做吗？”陆芷云用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温文崧，“现在又让师姐做了，难不成你看不起我的手艺？” “怎么会？”温文崧说道，“我这是怕累着你，你手艺练到家了，但是还小嘛，力气不大。” 陆芷云若有所思。 温文崧越发的心虚了。 “我还有事情，失陪。” 霍云秀低笑：“你这位叔叔挺有趣的。” “有点傻。”陆芷云说道，“不过，他的确是很不错的人。” 慕思雨坐着马车，急匆匆地赶到‘只此一家’。 她终于想起最关键的地方，说不定很快就能解开那个神秘的祖传箱子。 “怎么没人啊？”紫苏说道，“只此一家的生意不好吗？” “门没合上，里面有声音，应该有人在家。”紫苑听着里面的响动。 “奴婢去瞧瞧。”紫苏推门进去。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传出惊慌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慕思雨和紫苑听这声音不对劲，一前一后迈进大门。 刚走了没几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撞到紫苑，脚下一个踉跄，快速地跑了出去。 “抓住他！”紫苏追出来说道，“那人轻薄齐老板！” 第386章 齐老板的身份（三更） 紫苑和慕思雨听了这话还能依？ 两人马上转身追了出去。 紫苏跟着追上去。 “站住！”慕思雨朝前面喊道，“抓住那人，他偷了我的荷包。” 听她这样说，四周的百姓马上把那人堵住了，甚至还有人对着他拳打脚踢。 “可恶的三只手，居然偷到县令夫人头上去了。” “就是！干脆把他手砍了，看他还敢不敢放肆。” “救命……啊……”那人抱着脑袋，挣扎着想逃出去，结果被人墙堵住了。 慕思雨见状，吩咐紫苏快去把衙役叫过来。 紫苏腿脚快，很快带着陆大牛等人赶过来。 “官差来了，大家住手。”紫苏喊道。 众人这才停下来。 慕思雨说道：“陆捕头，这人偷了我的荷包。” 陆大牛说道：“把他带走，回去好好审问。” 趁着官差把那人控制住了，慕思雨这才看清那人竟是前段时间在酒楼遇见的那个姓张的公子。 她用手帕塞住他的嘴，免得他说出败坏阮齐名声的话来。 “大牛，这人没有偷我的荷包。”慕思雨把陆大牛带到旁边没人的地方，把刚才的情况给他说了个大概，“我没见着人，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只有先把他抓到大牢里关着，我马上回去看看齐老板那边怎么样。等她醒后，我会带着她赶到衙门的。” “这种杂碎更可恨了。”陆大牛气道，“你放心，我肯定不放过他的。” “等一下，这人好像是……我也是听说的。听说他是张知府的弟弟。”慕思雨说道，“先不要动他，我去看看齐老板怎么样，等咱们陆大人回来再说。” 陆大牛押着人走了。 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赶回‘只此一家’。 当他们再次来到阮齐的休息室，只见阮齐躺在墙边，额头上有撞伤，再看她的脸色红得异常，哪怕是昏迷着，看起来也很痛苦的样子。 “快请朱叔过来。” 紫苏马上去请朱大夫。 朱大夫赶到时，先是给他把了脉，再对慕思雨说道：“你先出去。” “我留下来帮忙吧！”慕思雨说道，“你虽是大夫，但是是男子，她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 “谁说他是姑娘？”朱大夫看她一眼，“要是女子，我也不会让你出去了。正是因为他不是，才让你出去避嫌。他中了虎狼之药，我得给他扎针。” 慕思雨和两个丫头都愣住了。 阮齐不是姑娘，难不成还是男子？ 怎么可能嘛？ “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慕思雨问两个丫头，“你们听见了？” 两个丫头连连点头。 “他虽然有些英气，也比普通的女子豪爽，但是怎么可能不是女子？你见过哪个男人长得这样好看的？”慕思雨不是不相信朱大夫，而是有点懵了。 “这样好看的男人的确很少，但是不是没有。行了行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需要散药，你们快点出去。”朱大夫催促。 慕思雨和两个丫头出去了。 直到出了那扇门，慕思雨还是有点懵。 以前古代电视剧里上演什么女扮男装或者男扮女装，她觉得好傻。可是当真正出现一个女装大佬，她居然完全看不出来。 看来她更傻。 “齐老板怎么可能是男子呢？她明明长得这样好看。”紫苏说道，“不过，他的确不像普通女子那样温柔。” 慕思雨看了紫苏一眼：“普通女子怎样温柔？你温柔？我温柔？” 紫苏闭嘴了。 她一顿能吃七碗米饭，一挥拳头能打死一头野猪，温柔这样高雅的词汇下辈子都跟她没有关系，可她偏生是个女的，就说这可气不可气？ 至于慕思雨，要说她温柔也温柔，可是泼辣的时候坑人于无形。这些日子跟她作对的，有多少被她坑了，偏还要给她数钱，这更称不上什么温柔的人了。 “朱叔怎么还没有出来？这人到底有没有问题？瞧他刚才的样子，那药性不知道有多大！”慕思雨嘀咕。 “只有我想知道……那个姓张的有没有得逞吗？”紫苏弱弱地说道。 慕思雨：“……” 同是男子，那姓张的应该…… 不至于吧？ 紫苑在旁边红着脸开口：“应该是没有的。要不然他体内的药性不会这么强。再加上……他的额头不是受伤了吗？我觉得是他自己撞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清醒。” “有道理。”紫苏和慕思雨都认同这个说法。 朱大夫走出来。 “怎么样？”慕思雨问。 “人已经醒了。”朱大夫满头大汗，“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心情也不太妙，这个时候你们进去应该也不会得到一个好脸色，要不先避避？” “他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连个煎药的人都找不到。我们也不惹他，把药给他煎了，看着他喝下去就行了。至于这件事情，我们都不会谈的。”慕思雨道。 “也可以。” 紫苏跟着朱大夫抓药，又在朱大夫的同踱医馆把药煎好了再端过来。 慕思雨进门时，阮齐是闭着眼睛的。 慕思雨对紫苑做了个噤音的动作。 紫苑轻轻地点头，在看见睁开眼睛的那人时，浑身僵住了。 她指了指大床的方向。 慕思雨回头，与阮齐的视线对上了。 “吵醒你了？那我们先出去。”慕思雨转身要走。 “谢谢。”阮齐淡道，“我知道是你们救了我。” 慕思雨见他还算冷静，脚头换了方向，朝着他走进来：“你先休息，等会儿药来了，把药喝上一碗，很快就好了。” “你没什么想问的？”阮齐看着她，“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这是笃定。 如果她不知道，不会这么避嫌，而是会扑过来问他怎么样，像是关心一个被欺负的小姐妹那样，而不是眼里带着疏远。 “朱大夫把脉发现了你的情况，这才告诉我的。”慕思雨在不远处坐下来，“我能理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你这样做想必有……” “是为了一个赌约。”阮齐淡道，“我在家里与人打了一个赌，赌输了，答应穿一年的女装。这一年我不能向任何人解释我的性别，被人当作女的也只能将错就错。” 阮齐说话时，眼里闪过恼怒。 慕思雨：“……” 她想过各种阴谋，就是没有想过这种‘阳谋’。 “那你挺遵守承诺的。”慕思雨无话可说。 毕竟她这个老人家有点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 “那你刚才……没事吧？” 瞧他这么平静，应该像紫苑说的没有让对方得逞。 第387章 她的腹黑大夫君 阮齐的脸色沉了几分。 想到刚才差点着道，五指紧紧地捏成拳头：“那人现在在哪儿？” 他要弄死他。 “我报了官，他现在在大牢里呆着。”慕思雨说道，“不过听说这人是张知府的弟弟，我不知道我夫君会怎么处理他。” 阮齐淡道：“没事，把他放出来也行。” 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那么多种，不是非要让他承受律法的处决。 明面上动不了他，私底下想收拾他还不容易？ 不过这些话是不会告诉她的。 “你这店怎么回事？之前不是有个花掌柜在这里吗？还有，平时的生意这么好，今天店门紧闭，掌柜和伙计都不见人影。” 但凡店里有半个人影，那人也不敢潜进来行这种下流无耻之事。 “花掌柜家里出了事，我见他不在，干脆让伙计休沐几日。”阮齐道，“不曾想我正好在这个时候生病了。” 慕思雨看着阮齐，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阮齐的眼神闪了闪。 慕思雨说道：“还有点烧，再吃两剂药就好了。” “多谢。” “你有没有想过花掌柜的有事，你的生病，房门没有关拢都不是巧合？”慕思雨提醒，“当然了，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这只是我的猜测。只不过女人的第六感总是特别的准，我觉得这一切透着不对劲，或许你可以查一查身边的人。” “我也有怀疑。”阮齐淡笑，“在这方面，我们总是透着默契。” “那你身边还有仆人吗？要是暂时找不到可用的人，我给你安排两个过来？” “不用，我在这里有房子，等会儿麻烦你把我送到宅院里，到时候会有仆人照顾我。” “行。” 阮齐是个大男人，慕思雨和两个丫头不方便搬动他，出去请了几个壮实的汉子把换回男装的阮齐搬到了马车里，再送到了他的宅院。 经过这么闹腾，给阮齐的箱子破解开关的事情又搁置下来了。 “夫人，齐老板是男子，那你之前跟他相处得这么亲密……”紫苑偷偷地瞟着她，“要是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首先，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男子；其次，就算我把他当成女子，与他也是规规矩矩相处的；最后，你觉得他伪装成女子，这种事情能说出去吗？现在换回男装，大不了说之前那个是他双胞胎妹妹，现在由他这个哥哥来操持生意。”慕思雨说道，“当然了，以后肯定要更加避嫌才行。” 紫苑想听的就是最后这条，见她心里有数，也就放心了。 “不过夫人，齐老板长得真是好看。原来男子也可以长得这么美。”紫苏心大，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慕思雨认同地点头：“在这之前，我也没有想到男子可以长得比女子还要美，而且美得一点儿也不违和，让人察觉不出来。” 陆羿刚回衙门便得知慕思雨当街捉了一个下三烂流氓的事情。经陆大牛汇报，这人还是上峰张知府的弟弟。 “大人，这件事情是不是很头痛？”陆大牛担忧地看着陆羿。 经历了这么多，他再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在乡下种田的庄稼汉，知道许多官场上的尔虞我诈。 别看陆羿风光，那也只是在沪北城。要是在其他地方，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随便一个比他官职大的人都能把他压死。 “你觉得夫人不该抓他回来？”陆羿反问。 “不是，夫人的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这种人该抓。只不过对大人来说，这应该是个难题吧？” “张知府与胞弟感情深厚，可以说张知府一手把胞弟养大，对他十分的溺爱。” “那这样不是更糟糕吗？” “你觉得他为官如何？”陆羿问他。 “属下打听过，这位张知府为官清廉，在百姓之中官声极好。”陆大牛回答。 “是啊！为官清廉，官声极好，你觉不觉得这个评价很熟悉？”陆羿也不为难他，直接说破答案。“之前的秦大人是不是这样？” “对，之前的秦大人便是如此。” “一个官员如果爱惜自己的羽毛，那说明他的目标远远没有达到，他还想爬得更高。亲情和官位，二者选一，你说他会怎么选呢？” “夫人的意思是如果大人为难，也可以小惩大戒，这样也算是给他一个警告了。”陆大牛转述慕思雨的意思。 陆羿轻轻地摇头：“怎么会为难呢？夫人这是把政绩送到我的手里，如果我还接不住，那这辈子也只能止于此了。” 陆大牛听不懂，但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件事情对陆羿来说并不为难。知道这一点，别的就不重要了。反正也不指望他能懂得大人所想。 “还有一件事情。”陆大牛说了阮齐是男扮女装的事情。 陆羿：“……” 所以，夫人的身边一直有个长得比女人还要美，扮成女人的男性朋友？ 相比之前那个，这个消息让他更加胸口闷。 从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声音是慕思雨过来了。 “应该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陆大牛道，“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陆羿点头。 陆大牛在门口遇见了慕思雨，向她行了礼，擦身走了过去。 “你们是不是在忙？要是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慕思雨在他对面坐下来。 “为你那个朋友的事情来的？”陆羿说到‘朋友’两个字时咬得极重。 慕思雨有些心虚，但是转念一想，她心虚什么呀？就算是男的，难道就不能做朋友了？ “我之前是不知道他是男子，现在知道了，以后肯定会避嫌的。不过我欣赏的是他的才华，与他是男是女没有关系。”慕思雨还是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陆羿不逗她了，说出自己的打算。“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为难，要是利用得好，这是颗好棋，对我是有帮助的。” “这段时间先狠狠收拾他，收拾够了再继续你的打算。这种人存在世间就是浪费资源。”慕思雨说道，“另外，我还想申请一件事情。” “你说……” 慕思雨挪了挪凳子，凑近陆羿。“我想修一座桥。” 第388章 夫人总是给我惊喜 陆羿这里有整个沪北城的地图。 慕思雨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说道：“这里有条河，河的对岸有好多村庄，这些村庄的村民想要过河的话只能靠一条绳子踱过来，听说每年都会有人出意外。修建游乐园的工人当中有不少是这些村庄的，我偶尔听见他们聊天，就记在心里了。毕竟你是父母官嘛，总不能不管他们。” “我知道这个地方。当时一起做事的书吏之中就有这些村庄里的人，他们也说了那里的条件艰苦，想进城一趟不容易。你怎么想到修建桥？直接安排几艘船不是更好吗？”陆羿问，“这样更简单，更快速，还省时间。” “我的县令大人，船当然快了。可是，渡船是不是要钱？百姓们的生活很清苦了，再让他们花钱过河，那就是在割他们的肉。当然了，这个桥咱们不用自己建，可以让商贾出银子修建，至于他们能得的好处嘛，就用他们的名字给桥命名好了。商人不缺银子，只缺好听的名声。以他们的名字给桥命名，不仅他这代受益，以后世世代代，这里的百姓都会记得修建桥的人是谁。你试试看，只要把这个消息传达出去，肯定不缺上门捐款修桥的人。” 陆羿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呀，还真是天生的商人。” 慕思雨摸了摸额头：“我为你考虑，你还不满了？” “修桥铺路的确是有利于百姓的大功绩。”陆羿说道，“我会好好规划一下。” “夫君这么聪明，不用我多说什么了。那我继续去做满身铜臭的商人了。”慕思雨挥挥手，走出房间。 陆羿看着她的身影走出去，眼里满是笑意。 夏琨走进来：“你们夫妻俩又算计谁了？我瞧你家夫人满脸高兴的样子，就像赚了一大笔银子。” “反正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只管安心。”陆羿淡笑，“周家那边有消息了？” “姓周的与温县丞快要结拜成兄弟了，对他推心置腹的。” “周家人狡猾多端，当年老的那个对我爹也是推心置腹，恨不得同吃同睡，最后还不是算计了他的染方，害得他生意失败，落魄回村？” “要不是我的人无孔不入，这些陈年旧事还真难查出来。不过，连我都差点看走眼了。这位周老爷在外面的名声可是不一般的好，救济不少灾民和无父无母的孩子。据说他还办了一个什么救济院，里面收留了不少残疾人。” “你查过救济院？” “查过，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行吧，现在有另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陆羿重复了一遍慕思雨的说词。 “你这位夫人还真是你的福星。”夏琨感慨，“这的确是大功德，我去安排一下。对了，刚才驿站的人送来几封信，有两封是给你的，一封给夫人的。” 陆羿收了信，打开看了看，分别是忠王和秦大人写的。 秦大人说了些新上任的事情，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认可，让他早些干出政绩，这样也能早些在京城见面。 忠王的信里就杂乱了，一句正事没有，全是他的爱宠们在京城里又吓了几个人，又吃了几个人，甚至皇帝老儿如何宠爱他，让他在京城横着走。 陆羿：“……” 忠王从来不是傻子。 皇帝这样‘宠’他，分明是把他当刀使，让他出手解决他想解决的那些不听话的大臣，最终这个黑锅是忠王背的，与皇帝老儿无关。 慕思雨的这封信应该是文翊写的。 陆羿没有拆开，等晚上交给慕思雨。 深夜，周博文哼着小曲，喝得烂醉如泥地回到家。 这个小宅院是他刚买的，为的就是以后长期在沪北城发展可以方便住宿。 刚进门，迎面飞过来一个茶杯。幸好茶杯没有砸到头，而是砸到胸口。他揉了揉胸口，大着舌头吼道：“谁他娘的……爹……” 对面站着一个冷着脸的中年男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爹周富贵。 “爹，你怎么来沪北城了？”周博文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爹，我给你说，咱们要发财了。我刚结交了一个兄弟……” “发财？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没用的样子，还想发财？”周富贵气急败坏，“我让你送批货到沪北城，你倒好，直接不回去了。瞧你喝得像摊烂泥，又和什么狐朋狗友去鬼混了？” “没有，你听我说……”周博文拉着生气的周富贵坐下来，把他在沪北城的经历告诉了周富贵。“真的，我和沪北城的县丞好得像亲兄弟一样。” 周富贵若有所思。 沪北城的发展有目共睹，要是真的能与这里的官员交好，那他们周家岂不是还要更上一层楼？ 翌日。周富贵派人打听了沪北城的县令。 这只老狐狸要么不做，一旦做了就要做好，于是便打听了整个沪北城的重要官员。除了陆羿之外，还有温文崧、高衙役以及夏琨等人。 “这个陆羿居然是陆青书的儿子。”周富贵看着陆羿的资料。 县衙。夏琨把周富贵派人调查他的事情告诉了陆羿。 “看来鱼儿要上钩了。”陆羿淡淡地说道。 “周博文听了温县丞的建议，打算在沪北城开个店铺。过段时间开业，邀请了温县丞，到时候你可以去接触一下这个周富贵。” “不急，如果我们太热情，那老狐狸会发现的。我们只管坐在钓鱼台，等着那鱼儿上钩。”陆羿说道，“正好最近我要处理张知府那个弟弟的事情。” “那狗东西在大牢里吓坏了。”提起那名姓张的，高衙役幸灾乐祸。“我把他安排在全是杀人犯的大牢里，听说有天晚上被人扒了裤子，吓尿了，这才逃过一劫。” “差不多了，带着他跟我去一趟张知府那里。” 陆羿又要出门，问慕思雨有没有空，要是有空的话跟他一起去走走。 慕思雨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走得了？ 最近沪北城商人聚集，这些人一个个提议建个商会，而她是最有人气的商会会长。她拒绝过，但是大家不让她推辞，只有把这个担子接下来。 第389章 周家的接近 建立商会，那就需要有个固定的场所。 慕思雨给陆羿提了一嘴，陆羿马上划了一块地给她，让她自行安排。 那块地不是闹区，有些偏僻，四周也没有什么热闹的，但是慕思雨对那里非常满意。 “慕老板。”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回头看向来人。 她记得他，他是刚搬来沪北城的商贾，姓周名富贵。 “周老板。”慕思雨朝他点头，“你这是有事？” “我刚搬来沪北城，对这里的一切不太熟悉，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做个东，邀请咱们沪北城的各位东家吃个便饭？”周富贵笑呵呵地说道，“咱们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多交朋友，朋友越多，路就越多。既然要在沪北城长期发展，当然要拜拜本地的山神庙了。” “周老板作主就好。” “是这样的。”周富贵笑道，“慕老板人脉广，人缘好，大家都听你的，如果你能赏脸的话，其他人想必也会给老夫这个面子。” “我会去的。”慕思雨说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那确定好时间再给慕老板下帖子。” “好。” 周富贵笑着告辞。 慕思雨上了马车，靠在旁边说道：“应老板为何不卖漆给我们了？” 紫苑在旁边开口：“奴婢与应老板打过交道，他是个老实人，做生意也是本本份份的。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生意做得好好的，他说想回家种地了。” “不做生意了？” “是。” 慕思雨沉思。 “夫人，奴婢问过风筝，他说之前就货比三家，只有应老板家的漆是最好的，要是他不做这个生意了，咱们一时之间找不到别家可以替代他家的清漆。” “先去应家的商铺，我去找他谈谈。” 紫苏在旁边说道：“刚才那个周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奴婢不喜欢他。” “商会成立，我就是商会会长，他加入了沪北城的商会，以后就是我要管的商铺老板之一，只要他不给我惹什么麻烦，咱们也犯不着喜欢他。”慕思雨道，“再说了，大多数商人都是这样的。在这个时代，商人虽谈不上贱籍，但是与那些官家是没得比的。要是不够八面玲珑，也不会赚这么大的家业。” 应家商铺正在收拾东西。 慕思雨等人下车时，看见应老板指挥着手下人搬运店里的桌椅。 “慕老板，你怎么来了？”应老板迎过来。 “应老板，你这是……”慕思雨看着来来回回的伙计。 “不怕慕老板笑话，我想回家种地，不干这个生意了。”应老板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 “以后都不干了？” “是。” “那我也不劝你了。” 紫苏和紫苑看向慕思雨。 就这样放弃了？ 刚才在马车上，她还说想办法劝劝的。 “应老板，我想跟你谈最后一笔生意，你要不要听一下？”慕思雨说道，“要是答应的话，你也能带一笔银子回家养老，后半辈子也能过得舒服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慕老板请去里面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从应氏商铺出来。 紫苏和紫苑直到上了马车才回过神来。 “我的主子，你就这样劝应老板把整个制漆的手艺卖给你了？” “他要回去养老，我不知道原因，想必有他的难言之隐。咱们总不能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所以只有另想办法。想来想去，直接买下他的团队，再让他给我带一个可信的人出来，这样我们都不用为难，他还能赚一笔大的，这不是双赢吗？” “的确是解决了目前的麻烦。有了这个手艺，以后也不用为难。”紫苑说道，“夫人有人选了吗？” “店铺里的伙计我差不多都心里有数，哪些能用，哪些只能使唤跑腿，我心里有个名单。”慕思雨说道。 修建大桥的事情提上了日程。经过商量，以整个商会的名义捐钱建桥，到时候桥上会刻下所有捐助者的名字。 这是商会建立后办的第一件事情。 整个沪北城的百姓都在谈论着商会会长，还说什么夫妻两人双剑合璧，一起建设沪北城，称得上一段佳话。 “夫人，有人拜访。”紫苏从外面进来。 “谁？” “游夫人。” 慕思雨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这位游夫人是谁。 “请她进来。” 慕思雨收起手里的账本，让紫苑去沏茶。 叶莺歌踩着小碎步走进来。 “慕姐姐。”叶莺歌行礼。 “别多礼，请坐。”慕思雨不知道她的来意，也不好开口，等着她先说。 “妹妹是想来请教慕姐姐的。”叶莺歌满脸苦恼的神色，“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游家是有些商铺，但是总是亏损，再这样下去，就算再大的家业也得赔光了。我想跟着慕姐姐做生意，不知道慕姐姐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你想跟我做生意？”慕思雨惊讶，“我做的是家具生意，在沪北城不仅有我的梦想家居，‘只此一家’也占据了一定的市场，你再做家具生意，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也知道，所以不敢肖想这块肥肉。”叶莺歌说道，“我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跟着几位师傅学了些调香调脂的本事。我想开女人喜欢的胭脂铺。” “既然你心里已经有谱了，那怎么说想跟着我做生意？”慕思雨不明白。 “我是有打算了，但是我真的太笨了，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儿。经营店铺是需要本事的，我治不住人，掌事的都不怕我，所以我想请姐姐帮着打理生意。姐姐只需要管理，我负责店铺和货源，这样我们五五分账怎么样？” 慕思雨沉默了一下。 “莺歌，我很想帮你，但是我真的爱莫能助。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商会会长，商会的事情需要我打理。游乐园的工程也要我盯着，现在又多了一个大桥的工程，虽说我交给了别人主管，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与整个沪北城的发展有关，我也得经常过问的。你还是找别人合作吧！抱歉了。” 第390章 人是会变的 叶莺歌失望地离开了。 紫苏性子直，有什么都是直接问。 “夫人为什么不答应呢？按她说的，对你是一本万利的好事情！” 慕思雨还没有说话，紫苑便反驳道：“一本万利？要是亏损了算谁的？” “先不说亏不亏损，就说接下这个生意对我来说有没有什么好处。”慕思雨说道，“我现在忙不忙？” “忙啊！夫人快赶上老爷的繁忙了。” “我这么忙，手里的事情都做不完，为什么要接下这个烂摊子？” “要是赚钱了，夫人只需要分一丁点的心便能得到一大笔银子，这不是很好吗？” “就算她开的这个胭脂铺日进斗金，我也不会答应的。趁着现在有空，我考考你们。你们觉得她为什么选择我做她的合作伙伴？” 紫苑说道：“大家同是女人，夫人又救过她，她对你有本能的信任。” 紫苏跟着猜测：“她现在是个寡妇，游家的人整天盯着她，只要她稍微出什么差错，财产就要落入旁支的手里，她想找夫人做靠山。” 慕思雨用惊讶的眼神看着紫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居然都能想到这么深的含义了。” 紫苑也朝紫苏竖起大拇指。 紫苏嘿嘿地傻笑。 慕思雨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我是县令夫人，又是商会会长，要是我参与她店铺的管理，你觉得有我这个活招牌打出去，她的生意会差吗？” 紫苏和紫苑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以前只当她挺简单的，没想到这么聪明。” “就算再天真的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为了自己和孩子也会懂得怎么运筹帷幄，怎么在这个世间活下去。” “夫人既然这么同情她，还不如帮她一把得了。”紫苏道。 慕思雨摇头：“首先我不知道她的水平，她要开店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的，整个店铺的规划是什么。如果她真的做好了准备，今天来见我就应该准备一份企划书，就算没有这样的企划书，也该把她的想法告诉我，这样我说不定还有一丝答应的可能。然而我拒绝她之后，她很快放弃了，可见没做什么准备。” “另外，我对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虽说她的哥哥与小叔的感情好，她当初与小叔也算有交情。可是现在两人是这样的身份，她应该避嫌才是。可是每次她有什么困难，总是能让小叔忙前忙后。最奇怪的是还不是她主动请他去的，而是小叔每次都能碰巧听见她出事了，自己匆匆赶过去帮忙的。” “夫人的意思是说她在算计二爷？”紫苑道。 “没有证据，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女人的直觉是很奇怪的东西，特别是像我这种做生意的女人，总是比一般人更警惕些。” “听夫人这样说，奴婢也觉得她不简单。要是二爷回来了，夫人还是提醒一下二爷，免得二爷栽了跟头。” “二爷在京城准备科考的事情，说什么二爷回来，你这是想让二爷落榜？”紫苑没好气地说道，“二爷要是考中了，那是要等吏部安排的。” 周家的宴会在他们的新房子举办。 沪北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 慕思雨作为女子的代表，又是商会会长，被各家的夫人围得密不透风，各种殷勤讨好在她面前上演，再没有一个对她阴阳怪气的人。 “范师傅，你是不是喝多了？” 酒桌上，范虞趴在那里，旁边的夫人推了推她。 慕思雨见状，说道：“范师傅酒量不好，她有没有带人过来？要是没有带人，我安排下人送她先回去。” “要不先安排范老板去后院的厢房休息？”周富贵的夫人冯氏说道。 “她喝成这样，还是让她先回去吧！”慕思雨道，“我带了几个护院过来，送范师傅的事情交给他们办就行了。” 范虞来的时候也是搭慕思雨的马车来的，现在慕思雨用自己的人送她回去，等她回去后再来接她也不会太晚。 本来这样安排没有问题，结果没过多久，送范虞回去的人匆匆赶回来告诉慕思雨，他们在半路的时候遇见一个蒙面人，那人把范师傅劫走了。 “怎么会这样？”宴席上，众人紧张不已。、 “报官了吗？”慕思雨问。 “报了。”护院道，“属下安排了一个人去报官。” 酒席就这样散了。 出了这档子事，也没有人有心情再吃下去。再说了，一个女子被劫持走了，其他女子不由得担心起来，还是先回家呆着吧！ 陆羿不在，高衙役和夏琨都被带走了，现在留守在沪北城的人之中，职务最高的就是温文崧。 温文崧本来歇下了，值夜的人赶到他家把他叫了起来，再听说这件事情与慕思雨有关，那点睡意被吓得消失了，马上端正态度搜查逃犯。 “夫人，你的意思是说那人是冲你来的，他是把范师傅当成了你，所以把她带走了？”温文崧问。 “马车是我家的，护送的人也是我安排的，要说不是冲我来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安排的护院身手不错，可是他说那人的轻功极好，像一阵风似的，眨眼便不见了。现在城门紧闭，那人肯定在城里。要是搜城的话，肯定会惊扰到城里的百姓。你断的案子多，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把他引出来？” “如果是冲夫人来的，此时他肯定躲在暗处看我们衙门的反应。你想啊，他想杀人的话，直接在马车里杀了，何必带走这么麻烦？也就是说，暂时范师傅是安全的。现在只要让他发现抓走的不是夫人，夫人还在外面好好的，他肯定会再次盯上夫人……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夫人会面临危险。” “我不怕危险，只想引蛇出洞，把范师傅救出来。她是替我受罪，我可不想她有什么事。” 破庙里，一人将肩膀上的女子重重地扔在地上，再从旁边抱来杂草，把火堆升起来。 范虞本来是醉着的，经过这么惊吓，脑子反而清醒了几分。 她缩了缩身子，踡在角落里看着满脸胡茬的大汉。 第391章 判官左云虎 翌日清晨，慕思雨收到一封神秘的信函，上面写着由她亲自带着一千两银子赎走范虞，限时两个时辰到达城外的乱头山，若不来，直接送上范虞的尸体。 慕思雨把信函递给温文崧。 温文崧看完信函，说道：“此人胸中无墨，瞧这字写的，狗爬几下也比他写得好。” “这是重点？”慕思雨扫他一眼。 “不是重点，只是看大家挺紧张的，想让大家放松一下。”温文崧堆了一个笑，正色道，“不过这人虽然字写得不怎么样，脑子却很聪明。他发现抓错了人，干脆将计就计，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绑匪引你上钩。” “如果夫人不去呢？”紫苑问。 “不去就不去，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他可以再想别的办法。不过，范老板可能真的就……” 众人不傻，知道温文崧没有说完的后半句是什么。 绑匪敢对官夫人下手，多半不是图财，而是寻仇。 这种人就是亡命之徒，早就不在乎生死，多杀一个无辜的人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紫苏，带上银票，咱们去乱头山。紫苑留在家里等我们回来。”慕思雨做着安排，“温县丞，咱们县衙能用得上的衙役有多少？” “咱们县衙的好手都被大人带走了。昨天安排的护院就是顶尖的好手，却连那人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可见是不用担当大任的。”温文崧说道，“不过夏兄临走之时给了我一个信物，说要是需要调派人手，只管拿着信物去找布庄的老板娘。我现在就去找她，希望来得及。” 温文崧走后，慕思雨找出乱头山的地形图。 “我说有印象，原来这里竟是经常出现山匪的地方。” “夫人，紫苏可以保护你，奴婢却做不了什么，奴婢觉得自己好没用。”紫苑站在旁边难过地说道。 “你做事细心，总是先我一步考虑周全，为我分担了很多。这次的事情与平时不同，你也是个弱女子，要是带上你的话，你让他们是保护我还是保护你？”慕思雨说道，“你安心等我们回来。等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今天晚上咱们安排全县衙的人吃上火锅好好地庆祝一下。你就在家里做准备吧！” 温文崧很快回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胡子拉碴的汉子。 “夫人，这就是他们安排的好手。” 慕思雨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眼神犀利，就像一把锋利的剑，随时有可能刺向对方。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左云虎。” “左云虎？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别人都叫我判官。前不久我还帮你们县衙抓过匪徒。” 慕思雨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有个江洋大盗就是你抓回来的。我夫君很高兴，特意提起了你。” “看来夫人的安全有着落了。”温文崧说道，“那就这样安排吧！” “再调派十九个衙役装腔作势，这样才能混淆视听。”慕思雨道。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坐着马车，带着紫苏，身后跟着二十个衙役往城外的乱头山赶去。 四周的百姓看见慕思雨的马车，纷纷猜测县令夫人是不是又要去谈什么大生意，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我倒觉得不像是谈生意。”旁边的读书人说道，“虽说陆夫人是县令夫人，但是她平时谈生意跟普通人一样非常低调，从来没有动用过官府的人。你们想想看，本来只是谈生意，要是她动用官府的人，这不是给人压迫的感觉吗？所以啊，她这次带着这么多衙役出门，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一道紫色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他钻进一家院落，从马厩里挑了一匹好马，骑着马绝尘而去。 当慕思雨等人赶到乱头山的时候，一道身影倒吊在树上，正下方的地面上倒插着刀片，只要那绳子一断，整个人就会坠落下来，直接插在刀片上。 “范师傅。”慕思雨认出范虞。 经过一夜，范虞的衣服乱糟糟的，嘴巴被塞了一块布，看见慕思雨等人出现时，她激动地挣扎着，只听咔嚓一声，那树枝有断裂的痕迹。 “别乱动。”慕思雨提醒范虞，“我会救你的，你现在先闭上眼睛，就当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你终于来了。”树顶上，一个蒙面人站在那里。 从这操作就看得出来，对方的实力很强。 慕思雨不由得想，她什么时候得罪过这样不好对付的人？难道是陆羿的仇家？ “这位爷怎么称呼？”慕思雨问。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那人朝慕思雨跃下来。 衙役们把慕思雨挡在身后。 那人完全不把这些衙役当回事，拿着刀就砍。 左云虎从这些人之中窜出来，与那蒙面刺客对上了。 “判官左云虎！你居然也沦落成了衙门的走狗。”那人明显认识左云虎。 左云虎冷道：“看来是道上的朋友。你既然敢犯这样的案子，想必也不怕别人知道你是谁，不如把你那遮羞布扯下来，让老子认清楚你是哪来的杂碎！” 慕思雨对紫苏说道：“这位判官的风格我喜欢。” “夫人，范师傅那里快撑不住了。” “救人！” 左云虎缠住了那人。 其他衙役分为两拨，一拨救范虞，一拨保护慕思雨。 蒙面刺客看向人群中的慕思雨，朝她甩出什么东西。 “暗器！”紫苏挥刀挡住。 本来紫苏只是力气大的，平时有空的时候就跟着衙门里的官差学几招，这个时候倒是派上用场了。 扑哧！蒙面刺客被左云虎刺了一剑。 他捂着受伤的胸口，身子踉跄了几下。 突然，他身子一转，跃向不远处的范虞，抓住刚被解救下来的范虞就跑。 “杂碎，把人给我留下。”左云虎见状，气得追了过去。 慕思雨在原地干着急。 那两人都是高手，他们这帮人根本追不上。 “夫人，小心！”紫苏挡在慕思雨的面前。 一支暗箭射过来，扎中了紫苏的肩膀。 这时候，又窜出来五个黑衣人。 第392章 阮齐救了她 “保护夫人！”衙役们挡在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从腰间取出荷包。 在黑衣人跃向她的时候，她甩出荷包里的石灰粉。 砰！一个黑衣人倒了下去。 他捂着眼睛惨叫着。 可是这招只能出其不意，在高手面前用一次就够了，再想二次暗算成功是不可能的。 剩下的四个刺客双眼喷火，一副想把她剁成肉酱的样子。 衙役们根本不是这些刺客的对手。眨眼间，不少衙役被刺客所伤。 紫苏哪怕受伤了还是挡在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看了一眼马车，坐了上去，拉起马绳高喊一声：“我在这里，有本事来抓我。” 他们是冲她来的，所以…… 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引开，其他人才能保证安全。 “夫人，你疯了！”紫苏惊呼。 马车已经飞奔而去。 四个刺客连忙追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紫色的身影突然出现。 那人容貌绝美，哦，应该是特别俊。毕竟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是一个男子，而不是美貌的女子。 阮齐在大街上见着慕思雨的马车，又听了百姓们的谈论，也觉得她带这么多衙役出门有些奇怪，所以悄悄地跟在后面。 只是等他赶到时，这边已经打起来了。 “你是何人？干嘛多管闲事？”瘦个子刺客冷冷地说道。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们仗着身手不凡就欺负女人，今天也让你们尝尝自掘坟墓的滋味。”阮齐抽出腰间的软剑。 紫苏拔出肩膀上的箭，对衙役们说道：“那位是我们夫人的朋友齐老板，既然他这么厉害，这里就拜托他了，咱们快去把夫人找回来。” 慕思雨见身后没有人追来，拉紧马绳停下来。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四面环山，要么回去，要么往前走，要不然找不到别的路。 “夫人……”紫苏的声音传来。 慕思雨调转马头，看着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紫苏，再看她肩膀上流着血，连忙迎了过去。 “那几个刺客呢？我是不是把他们甩开了？” “齐老板来了，那几个刺客被齐老板困住，奴婢这才带人来找你。” “齐老板会武功？”慕思雨惊讶。 “不仅会武功，瞧那样子还身手不凡。奴婢可以肯定那四个刺客不是他的对手。夫人，要不咱们回去吧？” “不知道范师傅怎么样了，左云虎有没有救下她。还有那个蒙面人，他要是受了刺激对范师傅下手，那范师傅的安危……” “夫人，你别担心了，一定会没事的。” 慕思雨扶住紫苏：“你先上马车。幸好我出门的时候防着各种情况，提前把备在家里的药箱带上了。” 衙役们也受了不少伤。 慕思雨把药品分派给大家，让大家互相包扎一下。 紫苏的伤口也经过简单的处理，别的只有回去找医馆包扎了。 哒哒哒！马蹄声传来。 慕思雨顺着马蹄声看过去，只见阮齐骑着马赶过来。 “你没事吧？”阮齐问。 慕思雨见阮齐身上有伤，满脸愧疚：“你受伤了。我这里有药，先包扎一下。” “我这点伤没有什么大碍，先回去再说吧！”阮齐说道，“另外我本来想擒住那几个刺客，没想到他们服毒自尽了。尸体就在刚才的位置，要是县衙打算带回去调查，等会儿返回时可以把尸体带走。” “尸体是肯定要带走的，只是我现在还在担心另外两个朋友。”慕思雨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 阮齐这才知道他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之前他们就先动手了。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刺客。判官左云虎的名气很响，身手也很厉害，我想你的朋友应该没事。”阮齐说道，“这样吧，我往前面看看，要是他们脱险了，就用这个东西给你们发信号，你们看见天上有信号弹就安排人过来接应。” “你的伤……” “这点伤不算什么。”阮齐骑着马往前驶去。 紫苏说道：“夫人，这位齐老板好厉害，不枉你救他一场，还为他得罪了人。” “当时那种情况，就算不是他，换作别的什么人我也会救的。”慕思雨说道，“不过这人的确值得结交。” “夫人，有信号。”衙差指着天上说道，“看来他们脱险了。属下马上去接应他们。” “小心些。” 总共十九个衙差，留下十五个保护慕思雨，去了四个人接应。 没过多久，他们回来了。 左云虎受伤了，手掌捂着腹部位置，鲜血不停的涌出来。 范虞用手帕按住他的伤口，眼里满是焦急。 “快扶上马车。”慕思雨说道。 再看阮齐，他押着一个蒙面人，正是这两天的始作俑者。 那蒙面人伤得更重，而且一条腿和一只手都被挑断了筋，想跑跑不了，想动手也没了能力。 他恶狠狠地瞪着慕思雨：“我不会放过你的！！” 砰！ 阮齐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蒙面人痛苦地蹲下来。 众人赶回城里。经过城门口时，百姓们见到这阵仗吓坏了。 “这是怎么了？那是县令夫人吧？她出去一趟，怎么带回来这样奇怪的人？” “还有尸体！难道是匪徒？” “我听说啊，昨天晚上有人……” 虽说范虞被劫持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还是传开了。毕竟昨天宴席上有那么多人，而且还有范虞的死对头，怎么可能不借着这个机会暗算她？ “她就这样被匪徒劫持了一夜？那她的清白……” “行了，一个女人被劫持已经很惨了，不要再给人家泼脏水了。” 同踱医馆。朱大夫看着这么多伤员，直到把所有人的伤口处理好了也没有松开眉头。 “到底是谁想害雨丫头？”朱大夫问，“雨丫头虽是商人，但是得罪的人也不少，难不成是她抢走了太多生意，有人容不下她了？为了生意杀官夫人，这是不是不想活了？还是说陆羿不在，有人借机暗害他的夫人，是为了警告陆羿？哎呀，你们的事情也太复杂了。赶快查清楚，要不然以后都不得安宁。” 第393章 真相竟是这样 “朱叔放心，温县丞他们会查清楚的。”慕思雨安慰道，“这件事情就不要告诉我娘了。” 童氏正好今天不在。 “你觉得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说她就不知道？” 朱大夫的话音刚落，从门口走进来童氏和刚买不久的丫头丹砂。 童氏的肚子显形了，走路时需要托着肚子。此时她神情焦急，不用问也看得出来这是听见了什么风声匆匆赶过来的。 “女儿，你没受伤吧？我听他们说……” 童氏说话时，慕思雨扶着她坐下来。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我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说明外面那些人说的不可信。你先平静一下，听我慢慢地道来。” 童氏听她这样说，平复着心情。 “好了，我平静了。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的生意做得好，挡了别人的财路，这是派了个半吊子来吓唬我，其实不像外面说的那么邪乎。你想想嘛，我好歹是县令夫人，谁敢在我头上动土？” 童氏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慕思雨：“真的？” 慕思雨把皮球踢给朱大夫：“不信你问朱叔，我是不是一点儿事都没有？” 朱大夫顶着压力，梗着脖子说道：“是是是，一点儿事都没有，连皮都没有破。” ——可怜那些保护她的人，他们身上的伤可不少。 当然后面这句话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吐槽一下，免得刺激了童氏。 童氏相信了几分，松了口气：“丹砂，帮我倒杯清水。” 刚才在外面买菜，听见百姓们议论着慕思雨被土匪围攻，受了重伤，吓得她差点心脏跳停。还好她现在没有以前愚笨，立即缓口气赶过来看个究竟。 衙役们的伤不重，伤得最重的是左云虎和阮齐。衙役们包扎好伤口就回去了。慕思雨找温文崧说了下，给今天出门的十九名衙役放了假，还发了奖金。至于左云虎，他为慕思雨受了这么重的伤，得到了同踱医馆的会员服务，直接在医馆住下了，而阮齐的伤没有他的严重，再加上他住不惯医馆，便回去养着。 “那大汉招了。”温文崧对慕思雨说道，“你猜是谁收买了他？” “谁？”慕思雨问，“我平时得罪的人不少，猜不出来。” “郑家还有印象吗？你还在苏州时，郑家突然牵扯进了一桩命案，整个家族都被抄了。听说他们举家投靠亲戚，却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收留他们。他们没有盘缠，只有回到老家。那大汉说是郑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当初非常有名的郑歆月拿一颗宝珠收买了他，目的就是要你的命。那人在江湖上排得上号，喜欢财宝如命，为了财宝什么人都敢杀，就接下了这笔生意。” “他本来不说的。像这种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不过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正好左云虎认出了他，也知道了他的软肋，那就是他十岁的痨病儿子，就对整件事情供认不讳。” “要不是书玉，我对郑家没有兴趣。这个郑歆月是疯狗吗？我没有对她下手，她反倒让我不自在。难不成因为家族被抄，她心里怨恨咱们陆大人，但是又拿陆大人没有法子，就把气出在我的头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不是一般的蠢。先不说她现在无权无势，连以前依仗的财富都没有了，既然家里这么落魄了，她手里有让杀手动心的宝珠，那就应该用这颗宝珠改善家里的生活，省着点的话后半辈子也有着落了，结果却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换我的命。” 她的命还能比全家人无忧无虑生活更重要？ 温文崧摸了摸鼻子。 郑家的那桩案子虽不全是陆羿动的手脚，但是按原本的罪名倒不用抄家这么严重，只是陆羿容不得郑家再撒野，这才让整个案子更加严重，郑家有恨也是正常。不过，郑家却一点儿也不冤枉。先不说别人，就说那老太太，死在她手里的人就不少，更别说郑歆月这种外表白莲其实满手血腥的毒妇了。 “对了，那杀手交代，郑歆月买凶杀人，他接了，其他人就不会接。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所以后面那几个人不是他的人。仵作验尸也说，这些人个个是练家子，瞧着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不是江湖上的野路子。”温文崧说道，“所以，刚才遇见的蒙面杀手和刺客不是同一波人。” “看来我身边开始不安全了。” “大人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给大人说一下，在你身边安排几个女护卫。” 要是换作男护卫，他们大人也不乐意。 “那个杀手……打算怎么处理？” “先关着，大人会处理的。至于郑歆月，我刚才派人打听，发现这个郑歆月居然做了方卓钰的小妾。” “小妾？”慕思雨惊讶，“她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就这样做了人家的小妾？” “这个郑歆月可是方卓钰的心上人。当初方卓钰还没有娶李家小姐，与这个郑歆月出双入对不是秘密。不过郑歆月一边钓着方卓钰，也与其他的男子有来往，要不是家道中落，只怕方卓钰还娶不上她。当然了，她手里有那么贵重的宝珠，只怕与这位方卓钰有关。” “马上捉人。”慕思雨说道，“她买凶杀人，就算是姓方的妾室，那也得抓回来问案。” 别说只是一个小妾，就算是正房夫人，一旦牵扯到杀人案，那就必须抓回来审理。 温文崧一直在犹豫，听慕思雨这样说，终于下定决心，马上安排衙役抓人。 陆羿回来时，温文崧派去抓人的人扑了个空。他正一筹莫展，没想到陆羿回来了，于是他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陆羿。 陆羿刚落脚，连歇都没有歇一下，马上发出通缉令。 通缉令上写着——举人方卓钰的妾室郑歆月买凶杀人，谋害朝廷命官…… 慕思雨看着通缉令的时候，心里有些暖，也有些担心。陆羿用这种方式保护她，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他会不会有事？ 第394章 方卓钰藏人 温文崧汇报完这段时间发生的重要事情，见陆羿满脸疲惫，问道：“大人，张知府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陆羿说道，“他大义灭亲的事迹传得人尽皆知，连他的上峰都对他赞不绝口，怎么会为难我？” 温文崧：“……” 好邪恶的大人。 明知道当官的最重名声，他居然用‘虚名’来捆绑张知府，让张知府骑虎难下，只有顺着他的‘戏文’继续演下去。要不然，他的官名也完蛋了。 “你就不怕他记恨你，以后给你使绊子？” “他是聪明人。虽说他与其弟相依为命，可是他一心想要上升，见他弟打着他的旗帜四处欺压百姓，连累他的官声，他对他弟弟的感情早就变了质。只是一直以来狠不下心做这个决定，现在我把唯一的出路摆在他的面前，又给他铺了这么好的官路，他怎么会记恨我？就算记恨，我也不怕。” 只要升得比他快，真正担心的应该是对方，而不是他。 “这件事情就当过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抓捕郑歆月的难题。方卓钰一口咬定没有见着郑歆月，还说把她赶走了，现在不是他的妾室。如今我们找不到人，又拿他没辙，难道就这样算了？”温文崧问。 “通缉令已发，别的就不管了。”陆羿淡道，“那些刺客的尸体呢？入殓了吗？” “还没有。本来今天要入殓的，你回来了，等你看过再入殓。” 方家。李红姝对着镜子描绘眉毛。 青黛在旁边挑选朱钗，拿起一支在她头上比划：“这支配小姐身上的衣服。” “只是游个湖而已，不用这么招摇的，换支轻的。”李红姝淡道。 “小姐以前最喜欢招摇的，越招摇越好呢，最好把郑家二小姐比下去，现在穿的衣服又沉又闷，梳得发髻老气横秋，连挑支张扬的珠钗都变得畏首畏尾。” “看来我平时对你太纵容了，连你家小姐都敢埋汰了。”李红姝从镜面看向身后的青黛。“青黛，你有十八了吧？” “是的，小姐。”青黛说道，“奴婢比你还大一岁呢！” “十八了，该说门亲事了。”李红姝说道，“有喜欢的人吗？” “小姐……”青黛震惊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生气了？奴婢刚才那样说也是心疼小姐，不是故意的。小姐不喜欢听，奴婢以后不说就是了，你别赶奴婢走啊！” “青黛，你也看见了，我现在的日子一眼望得到头，你跟着我也是受苦，何必呢？我们亲如姐妹，我跳不出这个笼子，却想你过得好。你要是有喜欢的，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安排。你还是花儿般的年纪，别误了自己。” “谁误了自己？”方卓钰大步走进来。 青黛连忙行礼。 李红姝倒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变。 她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为自己插上了梅花形状的金钗。 方卓钰站在李红姝的身后，看着她说道：“夫人还是这样打扮好看。” 李红姝的眼里闪过讥嘲的神色。 新婚当夜，他说自己古板无趣，还说红色俗气，现在又说这样好看了？ 为了他的心肝宝贝，还真是舍得下面子。 可惜啊，他的心肝宝贝太蠢了，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陆羿，打算这样蒙混过关，想得真美。 “你有事？”没事就滚吧！看见这张脸就恶心。 爹娘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这个人可以委以重任，以后李家的发达就要靠他了。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就算发达了，也不可能报答李家的提携之恩。 “你手里是不是有个陪嫁庄子？”方卓钰的两只手按住李红姝的肩膀。 李红姝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压力，而且还在逐渐的加重，仿佛只要她的回答不让他满意，两只肩膀就要废掉似的。 “有！” “你我夫妻，想必不会与我见外，是吧？”方卓钰的手指划过李红姝的脸颊。 李红姝长得不错，但是方卓钰就是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样子。要是她肯像个普通女人一样讨好他，说不定他还会多宠几分。 “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李红姝的眼里闪过冷漠。 青黛在旁边焦急得不行。 方卓钰的目的达到，拍了拍李红姝的脸颊：“真乖，爷晚上来宠你。” 李红姝满脸都是厌恶。 “不用了，我身体不舒服，想要早点休息。” “不识抬举。”方卓钰冷哼，转身离开。“等会儿我让人来收地契。” “小姐。”青黛焦急地说道，“那是你的陪嫁庄子，你怎么能给他呢？” “我能拒绝吗？”李红姝垂眸，“再说，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做什么？” “衙门的官差刚才来过，指名要抓郑歆月，他却护着她，说把她赶走了，也不是他的妾室了。郑歆月那女人哄男人有一手，你觉得她真的会走？” “难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想用我的陪嫁庄子哄那女人，让那女人在庄子上呆着。那女人最近不是怀孕了吗？”李红姝说道。 “太可恨了！” “青黛，我改变主意了。”李红姝摸着被方卓钰拍过的脸颊，“我不比郑书玉差，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她有勇气反抗，我为什么要屈服？” 夏琨把十二个女子带到县衙。 高衙役看着这些大长腿的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高兄，擦一下口水。”旁边的书吏取笑道。 高衙役信信以为真，擦拭着嘴角。 “哈哈……”旁边的几人笑起来。 “去去！”高衙役恼羞成怒，凑近夏琨问道，“虽说咱们衙门是个和尚庙，你带这么多好看的姑娘过来也不太好吧？咱们大人同意了吗？” “这些都是给夫人的。”夏琨淡道，“你不是有媳妇吗？怎么一副没有见过女人的样子？” “我是有媳妇，但是也不影响我欣赏美丽的姑娘啊！当然了，我肯定没别的心思，我对我家媳妇非常忠诚。”高衙役偷偷地瞟着那十二个姑娘。“你真是给夫人找的？这么好看的姑娘，你敢往夫人身边带，也不怕咱们大人受不住诱惑？” 第395章 大人当然受得住（三更） “大人当然受得住，就怕高衙役你受不住。”夏琨戳破他的那点小花花肠子，“夫人这次不是遇见暗杀了吗？这十二个姑娘看起来柔弱，个个都是好手。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挑一个来试试她的身手。” “不用了。”高衙役摆手，“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跟女人动手呢？不过，你从哪里找来的？” “嗯……”夏琨淡道，“这个就是秘密了，别打听，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夏兄啊，你还真是神秘。”高衙役说道，“不过有你这么可靠的同僚，我安心许多啊！” 夏琨带着十二个姑娘去见了陆羿。 当着陆羿的面，夏琨和陆知谦试了那些姑娘的身手。 擅长轻功的，比起陆知谦也不差。 身手不凡的，虽不如夏琨，对付普通的杀手也是绰绰有余的。 最难能可贵的是还有擅长使毒的、擅长使暗器的，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但是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不错。”陆羿说道，“交给夫人，让夫人自己安排。” “好。” “对了，刚才有人送来线报，留下了郑歆月隐藏的位置，你让高衙役带人去捉拿。”陆羿淡道。 “难怪你不急，这是算准了有人要对她动手吧？”夏琨挑眉，“我来猜猜，是不是方卓钰那个正房夫人？” “只要确定郑歆月没有离开沪北城，抓住她是早晚的事情。据我的人来报，方卓钰的这位正房夫人可没少受那个小妾的欺负，再加上这女人是个聪明人，摆在她面前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就这样错过？不过比起我预算的时间还是晚了一天，可见她不够果断。” 方家。方卓钰愠怒：“你说什么？” “郑姨娘不见了。”仆人跪在那里，颤抖地说道。 “陆羿！！”方卓钰眼含狠辣，“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羿刚回来，慕思雨想着他这么辛苦，特意把手里的活儿都交给下面的人做，早些回来给陆羿做上一桌饭菜，为他好好地调理身体。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饭，刚到家换好衣服，陆羿便回来了。 陆羿拉着她的手，来到院子里，看着满满几排的漂亮姑娘。 慕思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陆羿：“你要纳妾？” 陆羿：“……” 慕思雨见他一副吃瘪的样子，抹着泪做委屈状：“你终究还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不解风情，所以找了这么多漂亮的小姑娘……呜呜呜……” 陆羿捏着她的脸颊，眼里满是无奈：“戏过了。” “我这戏不好吗？”慕思雨立马收了泪，皱眉说道，“不会啊，我演得挺自然的。” 紫苏和紫苑都是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十二个姑娘本来还挺紧张的，见到这一幕，一个个心情复杂。 她们的新主人好像…… 挺有趣的。 “这些人都是夏兄找来的女护卫。”陆羿说道，“以后你出门都得带上她们。” “我天天都要出门，天天都得带上她们？”慕思雨指着她们说道，“那我这么大的阵仗，别人得怎么看我啊？” “那你这么在乎别人的眼光，要是再遇见最近发生的事情，你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全身而退？”陆羿拉着她的手不放，“你要是觉得她们太招摇，可以给她们安排一点儿事情做。我替你问过了，她们各有各擅长的东西，但是都识文断墨，武功高强。这不比你在外面雇的人强？” 慕思雨的眼里闪过亮光。 “有道理。” 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再这样下去的确有些力不从心。现在送上门这么多好用的帮手，那就好好规划一下，让她们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你们有名字吗？” “请夫人赐名。” 慕思雨把十二个姑娘交给了管家安排。 陆芷云回来后知道家里多了些漂亮的姨，凑到她们居住的院落，没多久便得到了所有姑娘的疼爱。 “娘……”陆芷云跑到慕思雨的房间。 陆羿正抱着慕思雨，见状松开她，免得陆芷云见着尴尬的画面。 陆芷云见陆羿也在，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爹，我刚才去看了那十二个姨，她们长得真好看。最重要的是她们好厉害，我要跟她们学武功。” 慕思雨：“……”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这个‘不详’是为她未来的女婿说的。 “你高兴就好。”陆羿说道，“女孩子有点傍身的能力是好事。” “我也觉得。特别是一点药粉就能让人昏倒，我要是学会了，谁敢欺负我？”陆芷云看上去特别的兴奋。 “你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个？”慕思雨头痛。 果然，那个不祥的预感是真的。 “也不是，十姨擅长使暗器，那小小的飞针射出去，天上的鸟儿都被打下来了。我现在用针的时候最多，也可以练一下这个暗器。”陆芷云说着，连连点头，“对，我现在就去找十姨。” 慕思雨：“……” 陆羿重新搂回慕思雨的细腰。 “担心了？”陆羿见她的神情，说道，“小云儿这样挺好，以后不会吃亏。你别担心，我们这么多人盯着她，不会有事的。” “你说得对，女子本来就弱势，要是能自保，以后在这世间也能顺遂些。”慕思雨说道，“我不该钻牛角尖。” 现在的运行轨迹完全不一样了，只要陆芷云不喜欢那个楚琰，她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听说郑歆月被抓回来了。”慕思雨抱着陆羿的腰，“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买凶杀人，害得这么多人受伤，至少要判一个充军发配。”陆羿淡道，“不过，方卓钰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放弃，我再给他一点儿发挥的时间。” 这个方卓钰，就像个阴沟里的臭虫似的动不动就蹦几下，也该让他消失了。 他不是喜欢郑家那毒妇吗？ 正好，那就成全他们好了。 “方卓钰是举人，要是你对他动手，其他的举子会不会觉得你没有容人之量？毕竟之前就出现过地方官打压应考学生，就为了不想学生以后的风头压过他的事情。为了一个方卓钰，实在没必要脏了自己的名声。”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陆羿道。 第396章 御史鲁延（四更） 两天后，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沪北城。 这么大的阵仗很快引起了百姓们的关注。 那支队伍进了衙门。 陆羿得到消息时，他正在乡下查一具无名尸。得知来人是谁，他先把案子搁置，带着手下的人匆匆地赶回衙门。 “听说是个大官。” “谁呀？” “巡按御史。” “巡按御史有监管百官之权，各地的官员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的，不知道怎么的来了咱们沪北城，难不成是冲陆大人来的？” “陆大人爱民如子，御史大人应该查不到他的头上吧？” “这可难说，有些官表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谁知道私底下……” “你什么人啊？居然敢污蔑咱们大人。兄弟们，揍他！” 百姓们见陆羿的队伍赶回去，压低声音议论着。 陆羿带着手下的人进门拜见鲁御史。 这个鲁御史正是上次偷偷调查陆羿，后来连招呼都不打便走了的那位鲁延。与上次的微服私访不同，这次他穿着官袍，带着一干手下声势浩大地出现。 鲁延喝着茶水，任由陆羿站在对面，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鲁延打量着陆羿，暗暗地点头。 年纪轻轻便这么沉得住气，再看他平时干的功绩，的确是块好料。只是这块好料太张扬了，招了不少人的恨，也不知道能走多远。 “你知道本官为何而来吗？” “下官不知。” “本官收到一封状纸，上面写了二十条告你陆羿的罪状，本官身为监察御史，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必须来查明此事。”鲁延冷哼。 “不知是何人所告？”陆羿问。 “看来陆大人树敌不少，要不然也不会猜不到是谁了。”鲁延说道，“在本官查明之前，按规矩你不得出府，所以你老实呆着吧，等本官传唤。” 温文崧想说话，见陆羿朝他摇头，只得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衙门暂时由鲁延调用，慕思雨等人再住在这里不妥，便全家搬回了陆园。 陆羿这段时间不能出门，慕思雨担心他一个人胡思乱想，便推了所有的工作陪着他。实在有需要她来做主的，只有把资料送到陆园，她在那里处理文件。 “需要帮忙吗？”陆羿见她咬着笔头做苦思状。 他有多久没有陪她了？ 自从当了县令，大大小小的事情成堆地凑过来，他不能停，一旦停了，又有不少百姓面临困境。 可是，他无愧于百姓，却有愧于她。 “别的还好，就是这两个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决定。”慕思雨把这段时间安排的提拔人才的事情告诉陆羿。“这两人都很勤快肯干。这个叫李双，为人圆滑，人际关系极好，但是心眼多，不好控制。另外这个叫朱离，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对游乐园也付出了不少。我要从这两个人提拔一个做管事。” “管事只能要一个吗？” “你的意思是两个管事互相制衡？” “一个大管事，一个二管事，就像县令和县丞。”陆羿说道，“这两人都做出极大的贡献，而他们的性格又互补，若是培养他们的默契，以后说不定能帮你解决不少麻烦。游乐园现在还在修建，等以后完工，那也需要大量的人力来管理。你既然对他们满意，这段时间可以再观察一下，没问题就留下他们。” “夫君说得没错，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本来这工程就巨大，多一个管事也能轻松些。” 慕思雨说着，写下最终的决策。 写完后，慕思雨说道：“要不要去园子里逛逛？你难得休息一下，也别总是看书了。” 陆羿拉着慕思雨走出去。 “你别担心我，我没事。”陆羿说道，“鲁御史是个公正的官员，他的手里从来没有被冤枉的人。那人给鲁御史写下告密信，只怕要让他失望了。” 夏琨翻墙进来。 他落在院子里，正好在慕思雨和陆羿的不远处。 陆羿挑眉：“鲁御史让我不要出门，没说不让你们进来，这是做什么？” “咱们去书房说吧！”夏琨表情严肃。 陆羿猜到什么，说道：“好。” 说完对慕思雨说道：“等会儿我再过来陪你。” 慕思雨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 “蝉衣。” 蝉衣就是十二个女护卫的领头人。 “夫人。”蝉衣走过来。 “你去打听一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夏琨的表情这么严肃，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是不好的事情。 书房。夏琨敲击着桌面，继续说道：“这个欧阳都尉行事狠毒，他带领的兵所到之处，简直比土匪还不如。如今他突然出现在沪北城，还要与鲁御史同审你的案子，只怕是来者不善。对了，当初死在你手里的那个蒋指挥佥事是他的人。” “我猜到了。”陆羿说道，“我还知道这件事情与方卓钰有关。” “如果只是鲁御史负责这个案子，咱们还有九成的把握，现在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咱们可没有胜算。” “不急。”陆羿淡道，“你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江老？” “他？那个老狐狸要管你？你瞧他最近像是睡着了似的，一点儿也不出面，把底牌押在他的身上，要是失策了，丢的可是你的命。” “我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不会让我死，更不会让我从这个位置下去。毕竟再找不到一个比我更会赚钱的摇钱树。”陆羿淡道。 夏琨想着那个江阁老就厌恶。 老东西在沪北城呆了这么久，除了吸血也没有别的用处。不过这次要是能帮陆羿躲过这一个劫数，银子也不算白花了。 “要不要我派人把方卓钰……”夏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方卓钰向来狡猾，你觉得他现在还在家里等着你去杀他？只怕他已经投靠那个欧阳都尉了。”陆羿冷笑。 蝉衣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慕思雨。 慕思雨得知又出了一个劳什子的都尉，听这意思还是个难缠的强盗，便问道：“从这里到京城，快马加鞭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月吧！”蝉衣道。 “半个月啊！远水救不了近火。”慕思雨嘀咕。 第397章 简直就是强盗 游乐园已经修建了几个月，模样初具，隐约能看见它建成后庞大的样子。 欧阳杰坐在酒楼的窗前，看着对面热闹的画面，锐利的眼睛里满是贪婪的神色。 方卓钰坐在欧阳杰的对面，后者的神情被他看在眼里。他为欧阳杰倒了酒，说道：“都尉大人也看见了，陆羿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现在却伙同自己的妻子修建了这么大的工程。要说他没有贪污，谁相信啊？沪北城只是一个小地方，哪里能承受得住这样的贪官收刮？大人可得好好查查这个陆羿。” “你说得没错。”欧阳杰嘴角上扬，“这个陆羿的确是有问题。至于这个叫游乐园的东西，本官也得好生查查。” 慕思雨正在游乐园监工，突然一群穿着盔甲的士兵把这里围了起来。 “官爷，有什么事吗？”平匠师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说道。 “谁是慕老板？”为首的青年，看起来是这群士兵的队长说道：“我们都尉大人要问话，马上跟我们走一趟。” 一双双眼睛看向慕思雨。 青年发现了，打量着慕思雨：“你就是慕老板？” “是。” “走吧！”青年不耐烦。 众人担忧地看着慕思雨：“慕老板……” “没事。”慕思雨说道，“我去看看。” 两个丫头要跟着，慕思雨朝她们摇摇头：“你们别去了。都尉大人要见的是我，你们去做什么？” “行了，别说废话。”青年不耐烦地催促，“都尉大人的脾气可不好，要是让他久等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快走！” 春风楼。慕思雨站在房间里，对面是一个长相还算不错，但是满脸的凶相，一双眼睛像杀气腾腾的刀，搂着女人说着下流话的青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会把她带来烟花之地。 欧阳杰打量着慕思雨，咬着‘水仙’递来的酒杯仰头喝了，把酒杯吐出去，一双邪恶的眼睛停留在柳萱萱的身上。 “你就是慕老板？” “是。”慕思雨垂眸，“不知道都尉大人有什么吩咐？” “那个叫游乐园的东西是你设计的？”欧阳杰再次问。 “是。” 难道是冲游乐园来的？ 还是说，游乐园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陆羿？ “陆羿滥用职权，居然把这么大块地划给你建这种东西，其罪当诛。”欧阳杰的语气满是恶意。 他那轻佻的语气，邪恶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求求本都尉，本都尉说不定能放他一马。 “都尉大人，这个游乐园建成之后，每年会有大量的赋税上缴国库，我是生意人，一切都是按规矩来的，不曾占过什么便宜。”慕思雨说道。 “你说没有占过便宜就没有占过便宜？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欧阳杰捏了捏水仙的脸颊，“你说是吧？美人儿。” 水仙讨好地笑道：“当然是大人说了算的。” “还是美人儿聪明。”欧阳杰说着，一双鹰眼讥嘲地看向慕思雨，“不是说生意人个个狡猾如狐吗？怎么这里有个呆脑袋？” “我不明白。” “不明白？那你这个游乐园得好好地查一查了。” “大人要查游乐园，只管好好查就是了。”陆羿带着几个衙役走进来。 刚才押慕思雨过来的钱千户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面色难看地说道：“都尉大人，他们硬要闯进来，属下没有拦住，求都尉大人责罚。” 欧阳杰挥了挥手，视线停留在夏琨的身上。 “这里还有个练家子。”他的眼里闪过杀意。 看来他小瞧了这个陆羿，难怪那人会栽在他的手里。 “不知道都尉大人找拙荆有什么事？”陆羿把慕思雨挡在身后，“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只管找下官就是了。我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你的事情她不知道，游乐园是她主办的，难不成也不知道？”欧阳杰懒懒地说道。 “游乐园的地是我划给她的，一切按规矩行事，没有丝毫的问题。大人问下官也是一样的。”陆羿淡淡地说道。 “行，那本都尉就告诉你，游乐园有问题，我要查封。” “大人要查封，可曾问过上面的意思？游乐园这样的大工程是往上面报过的，得到了允许才开的工，要是大人现在查封，不知道担当得起吗？” “陆羿，你是在威胁本都尉吗？”欧阳杰手臂一拂。 哗啦！滚烫的茶壶朝陆羿砸了过去。 夏琨伸出腿一踢，那茶壶就这样反弹回去，眼瞧着就要往欧阳杰方向砸来。 欧阳杰伸手一捞，旁边的水仙就这样挡在他的面前，那滚烫的茶水浇在了水仙的胸前。 “啊！！！！”水仙惨叫。 欧阳杰如扔垃圾似的推开水仙，任由她在旁边打滚。 “痛……好痛……救我……” 慕思雨于心不忍，对旁边吓傻了的丫鬟说道：“愣着做什么？先把人带出去。” 丫鬟连忙叫来几个人把水仙抬出去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要是都尉大人暂时没有查出什么，那我们就先告退了。”陆羿拉住慕思雨往外面走去。 欧阳杰阴冷地看着陆羿的背影：“好样的！本都尉倒要看看这个陆羿还能硬多久。” 出了春风楼，慕思雨拍了拍受到惊吓的胸口：“这人杀气腾腾的，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我一靠近他就觉得浑身冰冷。” “吓着了？我带你回去休息。”陆羿拉着她上了马车。 “夏大哥，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受伤的就是我们了。”慕思雨回头对夏琨说道，“不过这个人好危险，咱们对付得了吗？” “天塌下来有我们顶着，你别担心。”夏琨说道，“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而已。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只不过我们想挑一个最省事的办法。” 马车上，慕思雨又想起刚才的事情。她看向旁边的陆羿：“那人看上了咱们的游乐园。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破财免灾吧！” “傻丫头，真把这么大的好处给了他，他还会放过我们？一般来说，他更要杀了我们灭口，以绝后患才是。”陆羿将她搂入怀里。 第398章 咱们还有一个小工具人 慕思雨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只有这样才稍微冷静了些。 面对这样的事情，他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心理承受能力果然不一样。 “你不是一直维护着与江老的关系吗？这个时候不该他出面帮忙了？”慕思雨抬头看他。 “想要这种老狐狸出面帮忙，要是没有绝对有吸引力的诱饵，一切都是白搭。至于让他动心的诱饵，你应该也猜到了。”陆羿说道，“我在犹豫怎么与他谈判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当然，游乐园是你的心血，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拿它做交易。” 陆羿非常清楚这个工程完成后会有多大的利益。别说商人，随便一个普通人都不会舍得把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双手奉给别人。 “面前只有一座独木桥，要是处理不好，咱们很有可能摔到河里淹死。如果搬走独木桥上的拦路石能让我们躲过这个劫难，花再多的银子我都是舍得的。你只管做主，我不会怪你的。总之，咱们都要好好的。别的嘛，只要我们没事，想要什么就能创造什么。” 织女阁门口。 陆芷云看着满脸堆笑的楚琰，说道：“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们最近很忙，你既然是读书人，那就好好读书，不要隔三岔五的找我。” “你不高兴啊？”楚琰神色黯然，“小云儿，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不是。”陆芷云摇摇头，“我不讨厌你，只是我最近真的很忙，没心情陪你玩。对了，我最近不住县衙，你别去县衙找我，那里有个坏人。你要是去那里找我，落到那个坏人的手里，那是要吃大亏的，就算找我爹也救不了你，知道了吗？” 楚琰犯了错，被文夫子关了几天，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见陆芷云提起那个坏人时皱眉头的样子，聪慧的他猜到了什么。 “你回去吧，过段时间你要是不忙了，我再带你吃好吃的。”楚琰说道，“那我走了！” 陆芷云头也不回地进了织女阁。 楚琰看着她的背影，委屈地吐槽：“小没良心的，连个头都不回，真的这么不喜欢我啊？” “殿下，她只是一个县令的女儿，除了长得好看了点，也没什么特别的，你干嘛对她这么上心啊？”身后的随从嘀咕。 “长得好看不是特别吗？再说了，她是只长得好看了一点吗？明明就是长得特别好看。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妹妹，那得把天上的星星摘给她。哎，可惜啊，陆少羽那样冷冰冰的人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实在是老天爷没长眼睛。”楚琰碎碎念，“对了，小云儿说的坏人是谁？你去查查，怎么连县衙都不能住了？难不成来了什么大官？” 随从的年纪与楚琰差不多大。 以楚琰这样的身份，就算是随从，那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官家的公子。 随从名叫唐寄予，十四岁，身量偏高，看起来傻呼呼的。 “鲁大人？”楚琰坐在茶楼里，听着吴侬软语般的小曲子，一时入了迷，隐约听见了鲁延的名字，回头惊讶地说道：“鲁大人什么时候变成坏人了？” 唐寄予坐下来，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小殿下倒是好享受，在这里听着小曲，吃着干果，喝着茶水，而他跑断了腿才打听到的消息，他偏只听了半句。 “第一个来的是鲁大人，之后又来了一个欧阳都尉。殿下是知道的，这个欧阳都尉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儿。”唐寄予说道，“说是要查陆大人，把陆大人都看管起来了。今日还把陆夫人抓走了，要不是陆大人的手下有点身手，他们怕是要吃大亏。反正啊，陆家乱套了，难怪陆小姐这么不高兴。” “这个欧阳杰……”楚琰站起来，“走走，不听了，也不吃了，咱们去找欧阳杰。” “殿下，你找他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帮陆家的人？可是殿下，你现在又没有什么实权，那欧阳杰还能给你面子？” 欧阳杰会给楚琰面子吗？ 答案是——当然。 楚琰虽然还没有实权，但是以他舅家在朝中的势力，以后肯定是能占有一席之地的。 欧阳杰朝楚琰行礼：“见过五殿下。” “我是微服出巡，你不用客气，快坐。”楚琰笑眯眯地说道，“欧阳都尉，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守备，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升职了。厉害啊！” “殿下过奖了。”欧阳杰皱了皱眉，“不知道殿下怎么有雅兴来这种小地方？” “你别看这种地方小，但是这里的高人多啊！”楚琰说道，“你知道太子哥哥身边最依仗的文先生吧？他现在就在沪北城教书，还是我的夫子。我特意为他在这里读书。你说吧，跟着这样优秀的夫子，那不比跟着京城里的那些老学究有意思？对了，欧阳都尉你是来做什么的？这里不是你的管辖之地吧？” “下官经过此地，听人说沪北城的县令贪赃枉法，犯了二十条律令，特意过来查问清楚。” “谁说的？那人敢这样说，怎么不敢站出来的？” 鲁延和陆羿过来时，正好看见楚琰与欧阳杰说着什么。楚琰一直笑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是他眉宇间颇有几分威严，倒让人不敢小觑。 陆羿见过楚琰。他总是跟着陆少羽来家里做客，而且他的气质很出众，也让他特意留意了一下。现在再看他面对欧阳杰的样子，发现这人的身份不简单。 “大人，这人是……”陆羿问鲁延。 “看来你身边有不少贵人。”鲁延说道，“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鲁延上前几步：“见过五殿下。” 陆羿眼眸闪了闪，跟着鲁延见礼。 楚琰虚抬了一下：“两位不用多礼。我只是听说欧阳都尉来这里了，想与他叙叙旧，你们要查什么要审什么，跟我没关系的。哦，你们要是有什么难题可以告诉我，我每十天会给京城送封信，到时候一并带到京城，批下来很快的。” 第399章 这个男主也不讨厌 欧阳杰看了陆羿一眼，眼里闪过狠厉。 “本来这监察之事不该下官来管，只不过在二十条罪状之中就有一条是陆县令暗害同僚，滥用私刑杀了蒋指挥佥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下官不能不过问。” “这是个误会。”鲁延说道，“蒋指挥佥事犯了律法，本是要押回京城治罪。只不过他在途中想逃脱，为此还挟持了江阁老的外孙女，为了保护那女子的安全，几个手下的人一时没有控制好力度，就这样误杀了他。” 欧阳杰看向鲁延：“鲁大人查清楚了？” 鲁延此人向来古板，没想到居然帮陆羿说话。 “查清楚了，许多人可以作证，包括江阁老都是可以作证的。”鲁延说道，“至于其他十九条罪状，什么不孝……陆大人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弟弟和妻儿，村里跟他沾亲带故的，他没有义务对他们孝顺。至于陆夫人的娘家人，早在陆大人为官之前，陆夫人便因为某些原因与他们分家了。乡下人家向来如此，孩子大了要分家，更别说嫁出去的孙女。状纸上写的简直就是子虚乌有，没有道理。” “陆大人与陆夫人成立的这个游乐园工程，那是按规矩办了所有的手续，陆夫人也交了商税。还有，陆夫人作为商会会长，带着商会众成员修建了大桥，改善当地百姓的生活，百姓们对他们夫妻的所作所为都是津津乐道。既然五殿下在此，下官还真有一本折子想要请五殿下派人送到京城，这样也能让圣上知道地方上还有像陆大人这样为民请命的好官。” 楚琰点头：“说得没错。本皇子在沪北城生活这么久，的确没有听见当地百姓说了半句陆大人的不好。欧阳都尉，递状纸的人在哪里？诬告朝廷命官，那是要打五十板子的。” “陆大人利用职权报复私怨，这也是误会？”欧阳杰说道，“郑家的人都可以作证。还有郑家抄家，那些家财在哪里？” “郑家的那些家产，我全部写成了折子汇报给了我的上峰，也就是张知府。如果欧阳都尉不相信，可以去张知府那里调查。”陆羿淡淡地说道，“至于其他的罪名，下官只有一句话可以辩解——欲加之罪。” “陆大人敢说自己没有滥杀无辜？”欧阳杰眼神犀利。 “大人这样执着于调查下官，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没有因为私人恩怨？”陆羿淡道，“还是说，都尉大人中了别人的挑拨？” 不等欧阳杰说话，陆羿对鲁延说道：“鲁大人，下官近日有个案子特别难办。既然殿下和鲁大人都在这里，不如就麻烦两位把这个案子办理了。” “哦，还有你陆大人办不了的案子？”鲁延说道，“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你近几个月把前些年的无头案都翻出来审理了。以你的能力，哪怕是本官都不能说比你强。本官也想知道什么样的案子能把你难成这样。” “前不久织女阁的东家被人挟持，那人写了敲诈信，让本官的夫人携带银子去赎人……” 陆羿把范虞如何被绑架，慕思雨带着人又如何去救人，之后查出这件事情是因为私人恩怨，是个女子买凶杀人。 他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遍，最后提到方卓钰。 “这个方卓钰是举人出身。郑歆月是他的妾室，犯事后下官派人去抓捕，他一口咬定已经休弃了她，对她的下落一无所知。可是据我所知，那女子正在他的别院里藏着。再加上现在这个方卓钰成了欧阳都尉的幕僚，那下官就更不好抓人了。” 鲁延看向欧阳杰：“欧阳都尉，方卓钰真是你的幕僚？” 欧阳杰脸色难看。 方卓钰当然是他的幕僚。 这人前不久投靠他，瞧他有几分本事，就留下了。 也正是这个方卓钰，他才知道沪北城还是一棵摇钱树，正想着怎么把这棵摇钱树抓在手里，又遇见了五皇子。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被方卓钰当成了枪使，欧阳杰就白混这么多年。 “是。” “那就麻烦欧阳都尉把此人交出来，本官要审他。” “没问题，等会儿就把人交过来。” 欧阳杰气恼地离开了。 鲁延轻吐一口气，对楚琰说道：“多谢殿下！要不是殿下，下官还不敢与此人撕破脸。” 这种蛮横的粗人向来不讲理，一旦把他逼急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落到对方的手里可没有什么胜算。不过现在有五皇子，那就不一样了。欧阳杰再放肆，也不敢对皇子做什么。除非他真想造反了！ “终于走了！”楚琰站起来，“鲁大人，本皇子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鲁延笑了起来：“殿下，你不是向来不管这些事情的吗？” “那不一样。我相信陆大人的为人。再说了，少羽是我兄弟，他爹就是我叔，那可不能让这黑熊般的欧阳杰欺负了。”楚琰说道。 “多谢殿下。”陆羿拱手。 “不用谢，真要是想谢的话，能不能蹭个饭？”楚琰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羿，“姨的手艺真是一绝，我其实想去你家蹭饭，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殿下喜欢的话，随时欢迎。”陆羿客套。 楚琰要的就是这句‘准话’。 至于客套…… 他听不懂。 反正他当真了。 江府。江老正在垂钓。 随从走近他，俯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江老手里的钓鱼竿抖了抖，刚咬钩的鱼就这样跑了。 “瞧，到手的鱼跑了。”江老皱眉，满脸的遗憾，“所以啊，还是不该心急啊！” “那位陆夫人倒是个妙人。”坐在江老旁边的老者说道，“若是咱们殿下身边有这么一个会赚钱的人，那得省多少事情？” “这个陆羿怎么跟五皇子牵扯上关系了？”江老皱眉，“五皇子在沪北城呆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看来他的身边也有高人，要不然咱们的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既然有五皇子护着他，这个陆羿已经不是一颗好棋了。”旁边的老者说道。 第400章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事隔几日，休堂的衙门再次开堂审案了。 主审的还是陆羿，陪审的是鲁延。 跪在下面的是李红姝。 一身素服的李红姝看起来特别憔悴，像是不得夫君疼爱的后宅妇人。 她跪在那里，把这些日子方卓钰如何宠妾灭妻，如何帮着爱妾郑歆月买凶杀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没过多久，以夏琨为首的衙役们前往欧阳杰荒唐的春风楼抓来了酒醉未醒的方卓钰。 “陆羿？！”方卓钰见着一身官服的陆羿，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拍了拍他面前的桌子，“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科考都没有参加的人，凭什么当官？陆羿，不要以为在我的梦里，我就拿你没辙，我照样让你好看。” “来人，给方举人醒醒酒。”陆羿淡淡地说道，“打……五个板子吧！毕竟是醒酒，不要打坏了。” 衙役马上架住方卓钰。 方卓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今日前来听审的百姓非常多，亲眼看见高高在上的举人老板被打得哭爹叫娘的，不知怎么的竟一点儿也不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陆羿对鲁延说道：“鲁大人，下官也实属无奈。此人是被告，但是一直这样醉醺醺的，肯定影响咱们的审案，所以得先让他醒酒才行。要是大人觉得我的方法不可行，一定得提醒下官。” “陆大人不用谦虚，这个方法甚好，本官下次也用上。”鲁延挥挥手，一副不用多说的样子。 陆羿的眼里闪过笑意。 原本听说这鲁延虽是个清官，却是个非常古板的清官，做事情不懂得变通。现在看来外界对他的传言有误，或者说他故意让这样的传言传播下去。 这是个扮猪吃虎的老狐狸啊！ 五个板子打完了，方卓钰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他怨恨地看着陆羿：“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下是举人，见官不跪，更不能屈打成招。” “本官没有让你下跪，更没有屈打成招。”陆羿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有人要告你，你身为被告，总不能一直这样醉醺醺的，本官也是好意，想让你早些醒酒，早些为自己开脱罪名。” 方卓钰这才发现跪在旁边的李红姝。 他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在这里做什么？”方卓钰问李红姝。 李红姝垂眸说道：“告你！” “告我？告我什么？”方卓钰冷道，“我是你夫君，你就算跟我闹别扭，也不用闹到衙门来吧！要是你爹娘知道了，那得多伤心。” 李红姝捏了捏手心。 家人是李红姝的软肋，每次只要产生逃离方卓钰的想法，李家这个重担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更是让她没有办法下定决心。 可是这次不同。 她既然敢出现在这里，就是下定决心了。 再说了，她闹到了衙门，让方卓钰失了颜面，就算她现在临阵逃脱，方卓钰也不会放过她的。既然如此，那就彻底地撕破脸吧！ “大人，方卓钰私底下还做了贩卖私盐的生意。”李红姝对陆羿说道。 方卓钰瞪大眼睛。 “你……” 她怎么会知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傻呼呼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李红姝虽是他的妻子，但是却不得他的心，他一直只把她当摆设。不曾想，这女人居然知道他做的事情。 要糟！ 方卓钰一个激灵，打了个冷颤。 慕思雨又被拦下来了。 她看着面前的青年，说道：“欧阳都尉要是想谈政事，我一个小女子怕是派不上用场。” “本都尉要与陆夫人谈一笔买卖。”欧阳杰打量着慕思雨，“你这样的女人，只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实在是屈才了。本都尉可以给你更好的发挥空间，让你比现在过得更好。” “我只在意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实在没有想过别的，只怕要让都尉大人失望了。”慕思雨说道，“都尉大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欧阳杰看着慕思雨的身影走远。 随从说道：“沪北城的确是棵摇钱树。大人，这女人不识抬举，现在怎么办？” “本都尉欣赏她的才华，本来还想着给她准备一条好路，她不听，那就只有……”欧阳杰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让她好看。” 慕思雨回到‘梦想家居’，伙计们正在谈论审理方卓钰的案子，她才知道事情的发展变成这样了。 “紫苏紫苑，你们去打听一下。”慕思雨把两个丫鬟调出去打听消息。 “是。” “蝉衣。”慕思雨叫来蝉衣，提起了欧阳杰。“刚才你应该看见了，我怀疑这个欧阳杰又想使什么坏，你安排几个人悄悄盯着。不过小心点，要是打听不到什么也没有关系，反正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夫人放心，打听消息半夏是好手，我让她一个人去就行了。”蝉衣说道，“夫人要是实在担心，晚上可以告诉大人。大人聪慧，说不定能猜到欧阳杰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阴谋。” “好。” 方卓钰的案子审理清楚了。 方卓钰贩卖私盐，带着小妾买凶杀人，再加上其他的罪行种种列出来竟有十条，相比之下宠妾灭妻已经不算什么了。 “夫人，你是没瞧见那场面。”紫苏夸张地说道，“郑歆月是沪北城男人们的梦中情人啊！为了活命，她反咬方卓钰的样子太丑了，连方卓钰都没有想到自己最宠爱的女人居然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他的身上。最终方卓钰判了一个斩立决，不过要押到京城斩首。” “以我说，还不如直接秋后问斩。”紫苑说道，“为什么要押到京城？” “听说是因为他上次科考的时候毒杀了一个同窗，这个案子还得去京城审理，因为那个同窗的爹娘在京城报了案，到现在还没有结案。”紫苏说道，“这个方卓钰的胆子真大，连官家子弟都敢毒杀。不过他很聪明，平时与那个同窗交好，谁也没有想到是他杀的。” “正是因为没有人怀疑他，他才有恃无恐。”慕思雨说道，“可是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的。” 第401章 小云儿，我来蹭吃的 案子结束后，慕思雨准备礼物去探望范虞。 刚进门便听见范虞恼怒的声音：“你出去！” “范姑娘，我是诚心求娶。”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 “我不嫁！”范虞恼羞成怒。 “可是那天在情急之下，我与姑娘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你……你这个登徒子……出去出去！”范虞气得不行。 慕思雨看向霍云秀，尴尬地说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霍云秀也没有想到范虞这边有情况。她也很好奇能把温和的师傅气成这样的人是谁，但是留在这里不好，只有先把慕思雨带出去。 这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那人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头发高高地束成马尾，腰间带着一把剑，面目清俊，瞧着有些眼熟。 “这位爷，你是何人？怎么能乱闯我们后院？”霍云秀严肃地说道。 男人在慕思雨面前停下来：“陆夫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慕思雨愣了一下，在看向男人眼睛时，答应下来。 男人把慕思雨带到旁边的角落里，对她拱手说道：“陆夫人，在下是个粗人，有话直说了。” 接着男人说了想找慕思雨帮忙说情，想要迎娶范虞的事情。 “等一下，这位大哥，我好像不认识你。” 男人淡淡地说道：“我前不久才救了你，你这么快就不认人了，这不太好吧？陆县令也不是这种势力之人啊！” “救了我？” “在下左云虎。” “你就是那天帮忙的大侠。”慕思雨打量着左云虎，“你的胡子……” 左云虎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听说女子大多喜欢白面小生，我原本的样子有些粗鲁，担心吓着范姑娘。” “大侠救过我，我理应报答。只是别的就不说了，这种报答的方式恕我无法答应了。”慕思雨说道，“这男女婚嫁要的是自愿，从现在来看范师傅还不愿意嫁给大侠，所以你想迎娶她，除非她自己点头。” 左云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是个快意恩仇的性子。以往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束缚，一切随心所欲。现在为个女子头痛不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出此下策。 左云虎走后，慕思雨还是带着礼物进去找范虞了。 他们谁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情。 “范师傅，这次你受惊吓了。”慕思雨愧疚地说道，“虽然我极力挽回，但还是有些对你不利的闲言碎语，真是对不起。” 范虞扑哧笑起来。 “范师傅，你这是……” 范虞淡笑：“昨日我与一名客人约好在茶楼里谈生意，结果你猜我听见了什么？那说书人把我说成了一个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女侠，还说我明知道有危险还主动当诱饵，诱出藏在暗处的刺客。要不是我就是当事人，还真以为说的是真的。” “这个我知道。”紫苏在旁边说道，“这个故事还是温县丞写的。温县丞写好之后，知谦小哥把话本交给了那些说书先生。” 慕思雨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范师傅，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马上让说书人停下来。他们也是好意，想着只有谣言才能更快的止住谣言。不过他们没有提前经过你的同意，这还是有点欠妥当了。” “没事的，我不介意这些事情。”范虞说道。 “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请你收下。” 范虞见是她自己做的吃食，便收下了。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小云儿和安钰的学习情况。 夜晚，慕思雨把饭菜摆上桌，吩咐紫苏去前院看看陆羿忙完没有。 陆羿带着温文崧和高衙役过来。 “夫人，我又来蹭吃的了。”温文崧笑道。 “欢迎，你们可是贵客，平时我想请还请不来的。”慕思雨笑着招呼，“紫苏，你去酒窖把那坛子梨花白搬出来。” “梨花白？”高衙役的眼里满是垂涎之色。“我早就听说夫人酿了几坛子好酒，今天有口福了。” “高大哥这么多年都没变，吃的什么他不讲究，但是美酒是他的心头好，那是仅次于媳妇的存在。”温文崧在旁边取笑。 从门口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一道嬉笑的声音：“好香啊！姨，我来蹭吃的了。” 慕思雨：“……” 楚琰与陆少羽结伴前来。 陆芷云换了一身衣服过来，正好与楚琰打了个照面。 楚琰一身紫色的衣服，陆芷云也是一身紫色的，只不过是浅紫色的。 “小云儿！”楚琰打招呼。 陆芷云朝他点了点头：“楚公子。” “小云儿，你今天这身衣裙真好看。”楚琰抬了抬手臂。 紫苏把梨花白搬出来。 几个男人喝着美酒，吃着美食，谈着最近难办的公务。 “这次多亏了鲁大人，要不然不会这么顺利。”温文崧说道，“不过欧阳都尉这么快就走了，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放心好了，我在这里，他不敢乱来的。”楚琰说道，“再说了，他的谋士居然是个杀人犯，还杀了官家之子，这事传开他也要受到牵连。现在这个时候他最好避避风头，要是再出来惹事，反而吃亏。” “五殿下小小年纪便深思远虑，是我等望尘莫及的。”温文崧说道。 “五殿下？”陆芷云抬头看过来，“什么五殿下？” 楚琰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出去。 陆芷云好奇地看着楚琰：“你是皇子？” 楚琰有些心虚，但是这个时候再隐瞒那就更不好了。他尴尬地点头：“我是五皇子。” “那你的名字是真的吗？”陆少羽淡道。 “我……我姓范，名琰，我叫范琰。”楚琰，不，应该是范琰说道，“楚是我娘的姓。平时在外面行走时，我习惯用我娘的姓。” “不管你是范琰还是楚琰，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并不能代表什么。”陆羿淡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只是隐姓埋名，这不算什么。” “对对对，陆大人说的极是。”范琰看向陆少羽和陆芷云，“所以，我还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对吧？” 第402章 陆轩的好消息 几个男人还在谈论公务。 提起欧阳杰，他们还在分析他接下来会有什么阴谋阳谋，最终决定派人暗中盯着那边的动静，以不变应万变，真有什么接招就是了。 对欧阳杰此人，大家的看法都是一样的。 他明显看中了沪北城这只大肥羊，不可能放弃。现在的退让，之后肯定还会有大动作。 慕思雨经过院子时，见范琰站在不远处，他看着抱着小黑的陆芷云，不时逗她说笑，那神情轻松，脸上带着笑，竟有几分宠溺。 再看另一边的陆少羽，他坐在桌前听几个大人说话，也不管那几个大人说的都是公务上的事情，他听得津津有味，人小鬼大的样子。 从这画面来看，范琰更像是陆芷云的哥哥。 “五皇子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紫苑说道。 “他现在还小，又没有掌权，当然没有架子。再说了……有种人惯会拉拢人心。”慕思雨淡道。 “夫人不喜欢这位五皇子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他对我们家来说只是个过客，不过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他，要不然咱们老爷没有这么容易摆脱麻烦。” 几个月后，游乐园的大工程终于完工了。 第二个月，沪北城最大的桥也竣工。 同月，童氏生下一个六斤的儿子，取名朱晨，小名平安。 也是在这个时候，陆轩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沪北城。 “信上说二爷考上了。”紫苑说道，“夫人，二爷考上了，是不是可以当官了？” 慕思雨轻轻地摇头，笑着说道：“二叔考的名次在中间，不好也不差，哪有这么容易就排到他了？还得等吏部的安排。” “这样说来，考中了还不一定能当官了。”紫苏说道，“那二爷能回来吗？” “他考中了，得在京城里等消息。不过，一般来说要是有门路的话，安排一个官职也不难。”慕思雨说道，“等消息吧！不急。” 陆羿早就给陆轩铺好了路，陆轩只要行事妥当，在京城的时候不要太招呼，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谋个京城的官职应该不难。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给两个丫头说。紫苑还好，紫苏就是个一根筋，要是一个嘚瑟在外面乱说话，说不定要给他们兄弟招麻烦。 “信上有没有提安公子啊？”紫苑问，“不管怎么说，安公子是夏夫人的哥哥。听说他的才学也不错。” 慕思雨指着最后一排说道：“你这丫头，看到二爷考中就欢喜了，没瞧见这里写着的吗？安公子落榜了！” “啊？”两个丫头凑过来看着书信。 “虽说科考之事本来就说不准，但是夏夫人要是听见这个消息，怕是要失望的。”紫苏说道。 “我觉得夏夫人还好，真正失望的应该是安公子的娘。”紫苑说道，“前不久奴婢经过衣铺，前去买些布料，正好遇见安公子的娘玉氏，她与几个妇人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她儿子肯定能高中的意思。那几个妇人捧着她，供着她，仿佛她已经当上了官夫人。” 慕思雨一点儿也不怀疑紫苑的话。玉氏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在她的眼里，她的儿子是最出色的，别说普通的进士了，就算当个状元都是应该的。 “咱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夏夫人？”紫苏说道，“总觉得有点残忍。” “安公子应该不会给家里来书信。”慕思雨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咱们也不能瞒着，夏夫人那里总得提前交代一下。” 至于玉氏，跟她有什么关系？ 慕思雨先把消息告诉了陆羿。 陆羿听了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清楚陆轩的水平，虽说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但是挤进进士之列不成问题。 “我去一趟青山书院，把这个消息告诉老师。”陆羿放下手里的公文，“对了，听说秦家又要去京城，可以给轩弟送些东西过去。” 慕思雨听陆羿这样说，立马回去准备。 安钰听见这个消息时，心里有些失望。不过她看得开，知道科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的人从少年考到白发也不曾中举，她哥哥年纪轻轻便是举人，已经很厉害了。 “我是能接受这个结果，但是我娘……”安钰说道，“没事，哥哥没有回来，想必是打算留在京城继续科考，不过是再等三年嘛！” 同踱医馆。童氏抱着孩子哄着，嘴里哼着小调，神情温柔而专注。 朱大夫送走病人，拿起拨浪鼓前来逗孩子。 “真是的，眼瞧着他要睡着了，你又来逗他。”童氏不高兴地瞪着他，“哪有你这样的？” “孩子白天睡太多的话，晚上又得闹你了。”朱大夫从童氏的怀里接过孩子，“现在没病人了，我来陪他玩，这样晚上他才能睡好觉。” 童氏甩了甩胳膊，看着朱大夫温柔哄孩子的样子，眼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你白天要治病救人，本来就累得很，现在又要照顾孩子，那不是更辛苦了吗？我是想让你清净清净。晚上闹就闹吧，反正我现在有丹砂帮忙，也不是很累。” “你心疼丹砂，晚上都没有让丹砂照顾过，全是你自己照顾的。你心疼丹砂，我心疼你。总之，先辛苦几天，咱们得让孩子习惯白天玩晚上睡觉，要不然以后还有得闹。” 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走进来。 “朱叔真会带孩子。娘，听朱叔的吧！” “你怎么来了？”童氏坐完月子之后整个人又胖了一圈，不过皮肤状态不错，瞧着更年轻了。“刚下了雨，你小心地面。” “今天收到小叔传回来的家书，给咱们报喜来的。他考中了，现在在京城等着吏部放官。”慕思雨笑道。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童氏喜道，“这么大的好消息，你得通知村里，族里还得把这个消息上报给祖先，开祖祠记下这一笔。” “通知是肯定要通知的，我是想着等放了官再通知，到时候一并写下，要不然别人问我放了什么官，我怎么说呀？”慕思雨道。 “对对，瞧我，太激动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童氏双手合十，“老天爷真是保佑你们家！陆家出了两名官员，那是祖上积德的大好事。” 第403章 大摆百日宴 又过了一个月，陆轩的第八封书信抵达沪北城。 “翰林院检讨，这是什么官职？”慕思雨对古代的官职一窍不通。 “是个清闲的活儿，主要掌修国史，处理一些文书，倒适合他的性子。”陆羿说道，“从七品，在京城那个地方不打眼。” 高衙役说道：“不打眼便好。陆二爷性子单纯，玩不过那些老狐狸，他就适合做这些闲散的活儿。” “算算时间，秦家的商队应该到了京城，我请秦家送去的银票也该到他手里了。”慕思雨道，“京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一般的官员在那里连房子都买不起，我给二叔多带了些银票，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买，再请秦家帮我买好两个仆人送过去照顾他。” “夫人，实不相瞒，我是你夫君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你把我一起养了吧！”温文崧认真地说道。 “你们每月得的外快是月银的几十倍了，难道那些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陆羿说道，“下个月岳母和朱大夫要给平安摆百日宴，你们准备好礼物，到时候去吃酒席。” 朱晨的百日宴是在村里举办的。 场地设在陆羿和慕思雨在村里的院子，总共准备了两百多桌。 负责酒席的大厨是酒楼里的师傅，整个酒楼都被包了，阵仗特别大，弄得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不敢轻视，回去换好最好的衣服，带着最有诚意的礼物上门吃酒。 “姚大嫂，你与童嫂关系好，帮我说几句好话呗！” 姚氏看着面前的村妇，说道：“说什么好话？” “哎呀，我以前得罪过她，这不是……” “你小肚鸡肠，以为别人也小肚鸡肠？她每天那么忙，还能记得你是谁？满脑子想的什么呢？”姚氏说道。 “大柱娘，听说你们家美琴嫁了个官爷？”另一个妇人问道。 姚氏淡笑：“什么嫁？刚说的亲事，还没有过六礼呢！” “咱们这些乡下人哪有什么过礼不过礼的，都是收了聘礼直接把姑娘嫁过去就行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我那未来的女婿是读书人，还中了举人，现在跟着陆县令做事，家里也有二三十个仆人吧，也算是书香世家。他们家规矩严，说要按规矩八抬大轿的娶我们家姑娘过去。” “哎哟，我早就看出美琴是个有福气的，可不让我说准了吗？” “就是，美琴越长越俊了，现在又配了个官爷，以后福气大着呢！” 陈大嫂和陆真真等人也过来了。 几人都是一副盛妆打扮的样子，与村里的那些旧邻居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众人看了更酸了，心里不是滋味。 “当初就他们两家跟陆羿家关系好，现在沾了人家的光，都变成有钱人了。” “你们家小子以前不是喜欢真真吗？那时候你还看不起人家，现在瞧瞧人家这打扮，就像有钱人家的小姐似的，还带了个丫鬟。” 姚氏和陈大嫂见面了，两人拉着手到旁边说话去了。陆真真和陆美琴的关系也好，小姐妹现在也有许多悄悄话要说。 “你见着平安了吗？” “刚生不久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候皱巴巴的，不怎么好看。不过我嫂子说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现在应该长开了。” “等会儿咱们去看看，我给平安买了个银锁。” “真巧，我也买了，不过不是锁，而是银手镯。” “童婶肯定不缺这些，不过这是咱们的心意。对了，你家是不是给你说亲了？我嫂子说是个好人家，恭喜你呀！” 陆陆续续还有不少人往村里赶。 这些人之中有朱大夫的病人，也有巴结讨好陆羿的人。 村民们见着这么多贵人，这才知道陆家现在有多风光。 “当年的陆家有多穷，现在就有多风光，真印证了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笑我穷，明日莫攀附啊！”村里的老书呆子叹道。 “陆大人。”村长在陆羿面前毕恭毕敬的。 陆羿淡道：“村长不用客气。” “大人是官，咱们是民，民见官是要行礼的，这个规矩我懂。”村长说道，“前不久听到消息说石头村那边的路要重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大人，你看咱们村里这路也挺艰险的，牛车经过云湾道的时候还得小心些，稍不注意就要滑到悬崖下，那条路刚够过……” “我明白村长的意思。只不过修路不是小事，我们先试石头村那边，也是因为那边稍微好修些，根据情况后我们会有别的安排。” “是是是。”村长本来只是试试，见陆羿这样说，心里有了盼头。 “村长要明白，陆家村始终是我的家乡，没有别的地方都修了，偏咱们这里不修的道理，对吧？”陆羿说道。 “大人说的是。” “不过在修路之前，我会私人出一笔银子重修咱们陆家的祠堂。我弟陆轩高中二甲进士，在翰林院任职，也可编入族谱之中。” “陆二爷也高中了？”村长大喜，“这可是让咱们整个陆家村荣耀的大事啊！” “不错，所以接下来陆家村可以免了三年的赋税。” “太好了，大人。”村长喜不自禁，“这样的好消息理应让大家都知道，今天咱们多喝几杯，也算是为远在京城的陆二爷祝贺。” 陆轩高中进士，并且已经在翰林院任职的消息传开了。 “陆家这祖坟冒青烟了吧？” “呸，胡说什么？以为还像以前，什么都敢胡说八道。”旁边的男人听了，连忙捂住自家女人的嘴。 陆羿没有摆什么官架子，但是大家跟他说话就是战战兢兢，仿佛老子在训儿子。 陆羿也不想为难他们，说了该说的事情，给几位长辈打了招呼，便与主动攀谈的商户聊了起来。 这些商户巴不得与陆羿打好关系，说的话句句都是好听的，溜须拍马的能力让旁边的老实村民听得一愣一愣的。 慕思雨抱着平安出来。 村妇们终于有了话题，围着那孩子各种夸赞，恨不得把他夸成了天上的仙童。 “县令夫人是你女儿，你去找她说说话啊！”牛梅推了推慕大山。 第404章 谁给你的勇气 牛梅家也在村里，既然请了全村的人，他们当然也在其中。 慕大山甩开牛梅的手，驼着背，疲惫地说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躺会儿。” “马上就有大鱼大肉吃，你回去躺什么？再不舒服也给我忍着。咱们家好久没有吃肉了，瞧你瘦成什么样了？”牛梅不高兴。 “我没胃口。”慕大山皱眉。 “你是没胃口还是没心情？童大嫂给别人生了一个儿子，你心里不舒服了？”牛梅气愤地掐着他的肉。 慕大山吃痛，却忍了下来。 “你别乱说，小心别人笑话。” “那你老实呆着。”牛梅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抓起桌上的干果吃着，“难得见这么多好吃的，今天非要吃个舒服不可。” 旁边的村妇见到牛梅，又看了一眼不远的慕大山，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大山兄弟，见着涵小子了吧？还别说，随他娘，长得那个俊哦，我瞧着村里好多小姑娘在看他。你是他爹，可得帮他留意留意。” “芳嫂，你瞎说什么呢？涵小子跟了他娘，不认这个爹了，大山兄弟想管也管不了他的事情。” “那还真是可惜。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想再生个孩子没有这么容易。涵小子多好啊，听说读书也很厉害，以后多半也是能当官的。” 牛梅吃着干果，想着几个妇人说的话。 她回头对慕大山说道：“他们说得有理。” 慕大山皱了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牛梅站起来：“孩子是你的，凭什么不认你？童姐嫁了新男人，又生了一个儿子，那慕正涵就该还给你，让他给你养老送终。” 旁边的几个妇人惊呆了。 她们是故意讽刺慕大山的，这女人是不是傻啊，听不出来？ 难不成她还当真了？ 牛梅看见了童氏等人，朝那边走过去。 慕大山连忙拉住她：“你别胡闹。” “你是不是男人？”牛梅凶巴巴地说道，“本来见你老实，想着你上门也好，家里好歹有个男人帮一下忙，顺便再生个娃，以后也有个盼头。可是我嫁给你这么久，别说娃了，连床都没有……” 慕大山捂住牛梅的嘴，黑着脸把她往外面拖去。 牛梅狠狠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啊……”慕大山甩开她。 牛梅朝童氏的方向跑去：“童大姐……” 众人看牛梅跑过来。 除了刚才那几个妇人，其他人都不知道牛梅想做什么。 丹砂挡在牛梅面前，细声细气地说道：“这位大婶，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行了，我们夫人还要照顾孩子，离她太近会吓着孩子的。” 牛梅粗着嗓门说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让慕正涵给我和大山哥当孩子。” 童氏用震惊的眼神看着牛梅，一副听错了的样子：“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牛梅说道，“你现在有了新儿子，那个大儿子怎么样的你也顾不上了，我和大山哥就不一样了。我们没有孩子，需要有个儿子养老送终。慕正涵是大山哥的儿子，给他养老送终是应该的。” 童氏脸色难看，看向慕大山：“你也是这个意思？” 慕大山被这么多人盯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拉住牛梅，说道：“我没有，这不是我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抢涵儿。” “你配吗？”童氏冷笑，“幸好你识趣，要是你说的这番话，我马上让人把你打出去。不过现在我们家也不欢迎你们，马上离开。” “我们送了贺礼的，凭什么让我们走？”牛梅不甘心。 “来人，把他们送来的东西还给他们。”童氏说道，“我不想看见他们。还有，以后我们家都不许让他们进来。” “是。” 马上走出来几个仆人把牛梅和慕大山请出去。 牛梅还是不愿意走。 她送了一把青菜和五个鸡蛋，想着等会儿大吃大喝一顿，结果现在不让她吃了，怎么可能乐意？ 然而她再不乐意也不行，仆人见她不走，直接扛着她，把她扔出大门。 慕大山羞得抬不起头：“我自己走……” 众人再看童氏，一个个眼神都变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在童氏的身上看见了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原本看童氏像以前那样随和，想着她也没有什么变化，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明白，当年全村最包子的小媳妇早就消失了。 “扫兴的人走了，大家继续，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姚氏说道。 “这个牛梅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怎么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先不说当初童大嫂和涵小子与慕大山是脱离关系的，就算没有脱离关系，他们想把涵小子要回去，那涵小子读书所花的银子他们出得起？涵小子要进京赶考，他们供得起？为了有个孩子养老送终，就这样异想天开，想什么呢？” 慕正涵与几个同窗在一起，这边闹出动静才过来。当然了，他也看见了慕大山没用的样子。 他走向童氏，对她说道：“娘，这里太吵了，平安要睡了，先把他抱回屋里吧！” “好。”童氏抱走朱晨。 村里的人又找慕正涵说话。 慕正涵彬彬有礼地招呼大家，完全没有当初的胆小懦弱，瞧着很有风度。 “小云儿，你头上的发饰真好看。” “你的衣裙也好看。” “还有你戴的这个镯子，是金的吗？” 陆芷云本来长得就好看，又经过精心打扮，别说那些大人，连孩子们都喜欢找她玩。 对于这些曾经的玩伴，陆芷云也很大方，没有因为他们把她的衣服弄脏而生气，还抓着糖果招呼他们。 宴会开始，在众人的招呼下，大家欢快地吃着喝着。 村长被陆羿请过去同坐。村里的人羡慕极了。要知道陆羿现在是县令，与他坐在一起的不是富商就是官员。 “小云儿呢？”慕思雨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陆芷云，便让下面的仆人找一找。 今天人多，她只当小云儿找小伙伴玩了，不过就算玩也得吃饭，所以让仆人们找找她，看她在哪桌入的座。 “夫人，没有找到小姐。”紫苏回来汇报，“奴婢问过刚才和小姐玩过的孩子，他们说饭菜上桌后，他们就和小姐分开了。” 第405章 小云儿遇险 陆羿闻讯赶来，得知女儿不见了，马上安排人排查。 问过所有接触过陆芷云的人，最后得出结果，刚才小黑跑出去，她跑去追小黑，之后就没有见过她了。 “五皇子也不见了。”夏琨压低声音说道。 陆羿看向夏琨：“他身边没人保护？” “本来有几个护院的，今天在咱们村里吃酒，那几个护院没跟来。” “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说是跟小云儿一起出去的。” 陆羿马上带着高衙役等人出去找人。 宾客们见众人神情奇怪，都在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打听，但是慕思雨等人只有先隐瞒着。 “小云儿不见了，咱们得赶快找人。”童氏焦急地说道，“还办什么酒席？不办了不办了，让大家回去吧！” “这么多客人，有的还是从别的地方赶来的，要是现在把人赶走，这不是得罪人吗？”姚氏说道，“咱们这些女人做不了什么事情，先把客人稳住，找小云儿有陆县令他们，他们会找到的。” 蝉衣从外面进来，俯在慕思雨的耳边说道：“大人发现了范公子留下的线索，带人追过去了。” “范公子？”慕思雨问，“范琰？” “是，范琰公子和小姐在一起。” 另一边，马车里，陆芷云醒来时看见自己被捆绑着，嘴里塞着布条，而旁边坐着好几个同样处境的男孩女孩，其中有个少年，那人一身华服，一张清俊的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范琰。 陆芷云动了动，绳子勒得更紧了。 范琰朝她摇摇头，一双眼睛安抚着她。 马车行驶得很快。 风吹起帘子，正好看见外面。 这条路不是官道，至于通往哪里，陆芷云是不知道的。 范琰想了半天，这才有了点印象。如果他没有记错，刚来沪北城的时候他带着护院出去打猎，曾经经过这条路。 这条路鲜有人迹，知道的人不多，走的人更不多。不过据他所知，这条路通往芙蓉城。 “呜呜呜……” 旁边的几个女孩吓得哭泣。 她们的嘴都被塞住了，哭得很压抑，看起来很害怕。 陆芷云也有些害怕，但是看见范琰的时候，无端地多了几分安全感。 马车停下来，赶车的人朝着里面挥出一鞭子：“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把你们扔下悬崖喂狼。” 这一鞭子是乱挥的，也不管打中的是不是哭的孩子，反正只要杀鸡儆猴的作用达到了就行了。 那汉子满脸的络腮胡子，整张脸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伪装的。只有眼角的那道伤疤特别的明显。 他的视线停留在范琰的身上。 范琰是个少年，而且是这些人之中年纪最长的。 在那汉子看向范琰的时候，范琰颤抖地摇着头，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显然就是那种弱不禁风，被家里保护得非常好的懦弱少爷。 见他这副样子，汉子果然放松了对他的警惕，看他的眼神带着不屑。 不过，在看见范琰那清俊的容貌时，眼里闪过异样的神色。 这种小少年…… 有些贵人可喜欢了。 马车继续行驶。赶车的两个汉子没有留意范琰嘴里的布早就吐出去了，他凑近陆芷云，一口咬住她头上的发饰，再朝窗口吐出去。 幸好陆芷云今天戴的珠花不少，在每个岔路口留下这么一枚，倒是能引一段路了。 “别怕。”范琰说道，“琰哥哥在这里，谁也伤不了你。” 陆芷云虽然不能说话，但是那眼神很明显在说‘吹牛’。 他们的身上没有力气，显然中了云秀姐嘴里说的药粉了。 再说了，就算没有中药粉，范琰也不可能对付得了两个有身手的大男人。 范琰现在懊恼得不行。 早知道他就应该练功了。 可是从小到大，他最怕苦了，平时骑射师傅教他练功，他都是混水摸鱼，想尽办法躲懒。 不要慌！ 陆大人肯定会赶过来的。 他只需要把小云儿看好，不要让人欺负了就行了。 陆轩、夏琨和高衙役等人带着几十个人追踪过来。 在中途的时候，夏琨还发出一个讯号。只要他的人看见讯号，很快就会过来接应。到时候两面夹击，不怕找不到人。 “大人，左边又有一朵珠花。” “那就往左。” 陆家村。宴会早早的散了场。 宾客当中不缺聪明人，见陆家这种情况再从他们刚才到处询问陆芷云便猜到是陆芷云出事了。这个时候他们帮不上忙，只需要做到识趣，早些回家就行了。 当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 慕思雨坐在窗前守了一夜。 发生这样的事情，慕思雨就算再困也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陆芷云的身影，担心她被人欺负，又担心陆羿找不到她。 陆少羽推门进来。 “你怎么没睡？”慕思雨见着陆少羽，手里的书掉了下去。 其实她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只是手里不拿点什么东西，不做做什么样子，更容易胡思乱想。 “睡不着。”陆少羽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我陪你等。” “这么晚了，就算有消息也不可能传回来，你陪我做什么？” “你担心妹妹，我也担心她。”陆少羽说道，“反正多个人陪着你，你的心里也没有这么慌。” “少羽，娘最近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忙着游乐园、大桥，还有许多别的事情，好久没有陪你说话了。”慕思雨看着明显长高了半个头的陆少羽，发现自己最近挺失职的。 “我也忙，不用你陪。”陆少羽给她倒了杯水。“你嘴角起了个泡，多喝点水下下火。” 这一夜慕思雨没有睡，陆少羽陪她熬了好久，在快天亮的时候受不住了，趴在她的身上睡了过去。 他平时人小鬼大，少年老成，许久没有这样亲近过她。 她把他抱到床上睡觉。 “夫人……”蝉衣在外面说道，“有小姐的消息，奴婢能进来吗？” “快进来。”慕思雨说道。 陆少羽睁开了眼睛。 虽然眼睛里还有血丝，但是听见蝉衣的话他显然也清醒了。 第406章 拍花子的组织 破庙里，两个大汉把七个‘货物’捆绑在一起，等他们吃完干粮后再把他们的嘴塞上。 附近渺无人烟，就算他们叫破喉咙也没有人过来，所以两人也肆无忌惮。 “我说黑哥，咱们经过那村子顺手抓的两个‘货’还真是不错。那丫头小小年纪就长成这样，以后得多漂亮啊！还有那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你说咱们会不会惹上麻烦啊？” “惹什么麻烦？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又不是第一次抓，之前还不是没事？” “这倒是，只要咱们把货交给王哥，别的事情就不管了。王哥有的是办法让这些货永远也回不来，哈哈哈……” “等赚了这笔大的，咱们去春风楼找姑娘。上次找那个蜡梅，那小脸嫩得能掐出水……” “等着瞧吧，再过十年，这小丫头的姿色绝对强过春风楼的头牌。可惜啊，咱们是见不着了。这丫头可以卖个好价钱。” 范琰听着那两人说的污言秽语，眼里闪过杀意。 他离陆芷云极近，被捆绑的手摸了摸陆芷云的手心，无声地安慰着她。 他不会让这些恶心的东西伤她一根头发。 不过，现在还得忍下去。 其实昨天晚上住在破庙时，陆羿等人便追上了。只不过他们发现这个拍花子的组织很庞大，想要顺藤摸瓜，把这个组织一网打尽。 当时那两个大汉被打昏了，陆芷云和其他人都睡了，只有范琰还是清醒的。这件事情没有告诉陆芷云，免得她暴露目标。 马车继续前行。 后面的马队为了不引起注意，连夜将马蹄包上了，减轻了马蹄声。 “经过我查到的消息，这个拍花子的组织非常神秘，在各个城池作恶，执行一次换个地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抓到过。”夏琨道。 “没有人抓到过，不是因为官府的无能，而是官府的昏庸和贪婪。”陆羿淡淡地说道，“我不相信他们这么猖狂的犯案就没有一个官员查到他们的行踪。只要留下痕迹，必然会留下罪证。到现在没有人抓获他们，只能说与他们狼狈为奸的人太多了。” “大人说的是。”高衙役道。 “不过这次居然到了沪北城。”夏琨说道，“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抓谁不好，居然抓到沪北城县令的女儿，一来就打草惊蛇。” 陆家村。慕思雨听了蝉衣的话，总算是放下心来。 蝉衣说陆羿等人已经追上去了，只不过为了钓幕后的大鱼，他们暂时还没有回来。 慕思雨相信夏琨等人的能力。既然追上了，找到了陆芷云，必然会把人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少羽，回房休息吧！”慕思雨说道。 陆少羽打着呵欠：“嗯，那我回房睡会儿。娘，你也睡会儿。昨天晚上你守了一夜，一直没睡。” 慕思雨得知陆芷云的消息后，马上给童氏等人说了，免得他们跟着担心。 童氏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等小云儿回来，咱们得给她用艾草沐浴，祛祛她身上的晦气。” 朱大夫本来在山上采药，回来后知道小云儿没事了，背着药箱在附近几个村庄走医。 附近几个村庄的都是他的老熟人，难得回来一趟，当然不能白来，干脆就给几个老病人复诊，送些草药给他们。 胡茉莉提着一篮子的野蘑菇进来。 “我刚才去山上采的。”胡茉莉说道，“瞧着这么新鲜，留给我做就是糟蹋，干脆给少羽娘送来了。” 陆芷云虽然没有回来，因为已经有消息，几个女人的心情也没有这么沉重了。 慕思雨正要去村里走走，刚出门便看见那里守着好几个妇人。那些妇人满身陈旧的衣服，看起来都是穷困人家的妇人。 “你们这是……” “您是陆夫人吗？”其中一名妇人说着就要跪下来。“我听说你家的女儿走丢了，是吗？” 慕思雨扶住她：“你这是……” “我叫春花，这几个都是家里走丢了孩子的苦命人。我们从孩子走丢了之后就到处找他们。听说你们家的孩子也走丢了，专程过来看看。你家孩子可是县令大人的孩子，连县令大人的孩子都丢了，这次总不会不管了吧？” 慕思雨见她这么激动，其他几个妇人也是老实人，瞧着都不是很擅长说话的，便说道：“这样吧，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里面坐着说。” “我们都是粗人。” 几个妇人有些拘束。 “不想谈孩子的事情了？”慕思雨直接戳她软肋。 几人坐下后，见仆人上了茶水和糕点，更加的拘束不安。 慕思雨与她们闲谈了几句，很快把话题扯到孩子的身上。 原来这几个妇人都是丢过孩子的。其中有两个妇人是刚丢的，另外几个丢失的孩子都有些年月了。 “这两位姐姐的孩子刚丢，我夫君这次亲自带人去调查了，要是找到那些孩子，说不定有找回来的可能。只不过另外几位姐姐……” 慕思雨有些不明白。 见众人伤心的样子，顾不得戳她们伤疤，继续问道：“事隔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来报案？” “原本是报过案的，但是那个时候县令大人不管，我们的孩子丢了后，男人也忘恩负义不要我们了，我们几个妇道人家除了自己想办法在附近找找，又没有生存的能力，哪里敢去官府再报案？后来听说陆大人为官清廉，但是我们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就算活着，也不可能留在沪北城，就算找县令大人报案又有什么用呢？” 另一位妇人接着说道：“直到今天春花姐听说县令大人的孩子走丢了。我们几人同病相怜，一直是有联系的，连住的地方都很近。听见这个消息之后，我们就想来找夫人。大家同是母亲，你应该能明白我们的感受。” “我能明白。”慕思雨说道，“不过这么重要的事情，只有等我夫君回来才能知道他会怎么决定。我是做不了主的。” “这是当然。”几个妇人只是来试探一下，见慕思雨这么好说话，心里有了底，想找孩子的心更急了。 第407章 又立了一功 几天后，陆羿等人救出上百个被拐孩童的消息就这样传开。 听说此事之后，许多失去孩子的百姓前来沪北城的县衙找人，哪怕是以前丢失孩子的，也想找官府打探消息。 陆羿越来越忙。 慕思雨见他忙得大半个月都不见人，每天做了美味的饭菜送过去，有时候能见着他，有时候连人都见不着。 就这样脚不沾地地忙了两个月，拍花子的事情才算了结。 当然了，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毕竟有的孩子丢失的时间太长了，断了线索，除非是神仙，否则很难找到他们。 “夫人，大人回来了。”仆人见慕思雨回来，先向她汇报了陆羿已经回来的事情。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慕思雨惊讶。“紫苏，你去把我冰在井水里的西瓜切一半过来。” “是。” 慕思雨进了屋子，见陆羿坐在窗前看书，凑过去按着他的肩膀：“陆大人，今天是什么稀罕的日子，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事给你说说。”他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让她坐下来。“你也歇会儿。” “我就知道肯定有事，要不然你才不会这么早回来。”慕思雨说道，“别看我们前院后院没多远，却像隔着一座山，没几个时辰迈不过来。” “夫人这是生气了？” “你忙公务，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过今天是有什么事情想给我说？” “我要去一趟京城。这段时间要辛苦你照顾家里的人了。”陆羿道。 “怎么突然要去京城？” “有点公务需要安排。”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一路舟车劳顿的，忙完了差事还得赶回来，太辛苦了。你留在这里照顾家里的人，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对，你是地方官，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不可能去京城。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慕思雨看着他，“是不是有麻烦？” 陆羿见她执意要打听，不想瞒着她，便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他这次去京城是收到了京城的公文，让他去京城述职。这是皇帝要见他，而他是一名地方官，还没有本事让皇帝惦记，所以必然是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了他什么。 这个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一无所知。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陆羿不同意。 慕思雨抱着陆羿的胳膊：“要是留在沪北城，我肯定天天担心你，还不如跟着你去，你有什么事情我也能马上知道。” “夫人……” “你立了这么多功，皇帝找你更有可能是想给你升官。要是这样的话，当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不是，我也能想办法。” 忠王不是在京城吗？要是有什么事情，还能找忠王帮忙。忠王要是不愿意，还有文翊。她相信文翊不会不顾他们的交情。 陆羿犹豫了。 慕思雨的性格有多倔强，他是非常清楚的。要是他不同意的话，她有可能偷偷跟过去。那样反而危险。 “从这里到京城，如果先走陆路再走水路，最后再走陆路，可以节省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一个半月就能到了。”慕思雨道，“我还没有去过京城，你就当陪我游山玩水。” “我们都走了，孩子们怎么办？”陆羿愁了。 县衙的事情有温文崧和高衙役，他把夏琨带走就是了。 可是家里还有孩子，慕思雨还有这么多生意，要是她走了，这些怎么安排？ “我把书玉叫回来。正好苏州城的分店可以交给底下的人了。她这么一个好手，就这样留在苏州城管理那么一个小店有些屈才。” 游乐园这个项目是目前最赚钱的。虽说有一半的营业额给了官府，但是剩下的一半营业额足够他们吃得饱饱的。 另外，她现在是商会会长。平时需要操心的事情挺多的。要是把郑书玉调回来，肯定能省很多时间出来。 “好，就这样安排。” 至于孩子，其实也很简单。 陆芷云有范师傅照顾，陆少羽有文夫子照顾。他们只是去京城述职，几个月就能回来，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陆芷云和陆少羽听说了这件事情，两人都有些失落。 “我不能跟着去吗？”陆芷云问。 “那你问范师傅，她会放你走吗？”慕思雨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 陆少羽没有说什么，只承诺会好好照顾妹妹，不过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他其实也是很不舍的。 郑书玉赶到后，慕思雨把手里的事情交给她负责。 “我后悔了。”郑书玉哀怨地看着慕思雨，“我在苏州城做个管事挺轻松自在的，现在来接你手里的烂摊子，感觉我以后都不会快乐了。” “不会的，你以后会发现数银子的感觉是无比幸福的。诺，这是一份合同，上面写着我聘请你做了慕氏的总管事，每月不仅有一千两的工钱，每年还有营业分成。”慕思雨说道，“照我们目前的生意来看，你每年分个十万两银子不成问题。” “嘿嘿……”郑书玉听见这个数据，马上没有意见了。 陆羿交代了温文崧几句。 温文崧说道：“姓周的开始不老实了。等你从京城回来，应该可以收网了。” “我要找的线索到现在还没有找出来。”陆羿说道，“这段时间你也别做打草惊蛇的事情，我会再回来的。” “放心，我会继续与他们周旋。另外，我打听到当年跟着你爹做生意的管事，那人跟了你爹多年，当时是他最信任的人。” “先把人帮我看好。为了安抚姓周的，偶尔可以给他们一点甜头，只要不影响大局就行。” “姓周的我倒是不怕，真正让我不放心的是江老那边。那边每次都是你亲自应付的，现在你不在，我扛不住啊！” “等会儿我会去江老那里走一趟，说明要去京城的事情。他知道我去京城，暂时应该不会为难你们。毕竟他还要观望京城的动静。” “他做的那些事情可是见不得光的。你一直帮他做这些事情，相当于被他拉拢了。你就不怕……” 第408章 前往京城 “不急，就算我愿意，他也看不上我的。”陆羿淡道，“江阁老的阵营是那么好进的？” “你想进？”温文崧挑眉。 “京城局势复杂，我暂时不会趟这个浑水。” 以后的事情谁又能明白？ “这次进京，我感觉多半是好事。”温文崧说道，“极有可能要给你升官了。” 陆羿沉默。 温文崧见他这样沉得住气，酸溜溜地说道：“你早就料到了吧？” “我一个小小的地方官能进京面圣，当然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只不过你也不要忘记我得罪了多少人。先是那个欧阳杰，还有这次端的拍花子势力，你以为这么大规模的拍花子是普通人能建起来的，只怕幕后的黑手是个不好惹的。” “原来你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这次我要带夏琨前去。” “夫人呢？” “她向来聪明，知道这次进京有可能会遇见麻烦，就算我不让她去，她也会偷偷跟去的，还不如带在身边看着。”陆羿淡笑。 “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找到这样的夫人？” 陆羿拍了拍温文崧的肩膀：“听说你最近总是去织女阁订做衣服。以你的月银，每个月能做几身？” 温文崧被戳破了心思，有些尴尬，但是他脸皮厚，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几天后，陆羿和慕思雨带着夏琨等人进京了。 他们没有特意赶时间，但是也没有在路上逗留。 一个多月之后，他们抵达京城。 抵达京城之后，他们先去找了陆轩。 陆轩租的房子不小，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这也算是有点家产才租得起的地方。 安亦珩也住在这里。 陆轩的官职非常清闲，每天按时去翰林院报道，到了休息的时间又回来。 “大哥，大嫂。”陆轩从马车里跳下来。 “大人小心。”随从陆安紧张地叫道。 “你们到了多久？怎么不派人去找我？”陆轩激动地说道，“下人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们？” “放心吧，下人们给我们准备了吃的，也给我们准备了热水沐浴，我们不会亏待自己的。”慕思雨说道，“不过你哥等会儿要去吏部走一趟，他对这里不了解，你带他去露个脸。” 他们要来京城的事情早写信告诉陆轩了，陆轩也知道陆羿为什么来京城。 陆轩知道正事要紧，与陆羿商量好之后，带着他前往吏部。 既然到了京城，他得第一时间去吏部汇报情况，至于皇帝什么时候见他，那也得吏部的官员帮着他通传，要不然他一个地方官哪有直接面圣的资格？还不是得等皇帝那边派人通传他，他才能进宫。 慕思雨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四处闲逛。 “夫人，有人请你喝茶。”一名护卫打扮的青年拦住她的路。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茶楼。 那里有人，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人。 紫苏和紫苑紧张起来。 “夫人，怎么办？” “既然有人请我们喝茶，我们总不能辜负别人的好意，上去看看。” 瞧这人的身手，就算他们想走，那也能走得了。 上了茶楼，一道悠扬的琴声响起。 紧接着，面前坐着一名清俊的青年。 青年端着茶水喝着，在看见走来的慕思雨时，淡笑道：“来了。” “原来是你。”慕思雨见到正主，轻吐一口气，“我还以为刚来京城就遇见麻烦了。不过想想也是，这里又没有我认识的人，怎么可能这么面黑，一来就被人记恨上了。” 文翊说道：“尝尝这里的茶。” “你怎么知道我来京城了？”慕思雨问。 “你们在沪北城的一举一动都在溪的眼皮子底下。”文翊毫不掩饰忠王对他们的在意。 “你这样对我说，也不怕吓着我。”慕思雨打量着他，“你的身体看起来好了些，莫不是遇见神医了？” “不过是用各种珍贵之物强补罢了。”文翊说道，“这次你们在沪北城闹的动静有些大。既然遇见你了，就给你说说吧，你回去给你们家陆大人提个醒。” “嗯，那就麻烦你了。”慕思雨认真地听着。 “最近这次的拍花子案牵扯出了几百个被拐的孩子，其中就有镇国公府的嫡长子。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回去告诉你们陆大人，想必他是有印象的。三年前，镇国公府的嫡长子被拐了，这些年一直没有下落。这次被你们陆大人解救了，又派人送回了家。” “镇国公找回嫡长子，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这个嫡长子一回家，镇国公根据他的描述查出了竟与朝中的某个有旧怨的大臣有关。从那个大臣又牵扯出了其他的人，本来只是民间的拍花子案，现在变成了朝中大臣的互相猜忌。皇帝为了此事非常的头痛，把陆大人叫来，一是因为知道他政绩不凡，二是因为这个案子。” “难不成我们家陆大人查出这个案子还有罪了？他把那位镇国公的嫡长子救下来了还是错了？” “不，只是牵扯到某些利益，肯定会有一番波折。当然了，陆大人在沪北城的功绩早就传到京城了，原本在拍花子案之前，京城这边已经有大臣上书给陆大人争取升到京城做京官，谁知道拍花子案一出，倒起了争议。” 慕思雨不懂朝中的事情，不过文翊对她说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她认真地记下来，等会儿告诉陆羿，让他的心里有个准备。 “其实你们来了京城，以陆大人身边那位夏兄的本事，早晚也会查出这些事情。我不过是做了顺水人情。”文翊说道，“陆大人被提拔是早晚的事情。等你们进了京，以后溪那边还需要你们帮忙。” “忠王进京后，这边的动静可不小，我们远在沪北城也是听见了不少风声。” 忠王进京后越发的暴戾。 据说许多大臣都被他打过。 文翊喝了一口茶：“别人想要这样的忠王，他只有做这样的忠王，因为这样的忠王对他们才有用。” “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就请我喝茶？”慕思雨说道，“这京城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最近他们要忙，我没个朋友相陪，不如你带我到处走走？” 第409章 皇帝召见他 陆羿是第二日进宫的。 慕思雨从早上等到晌午，再从晌午等到傍晚，终于看见宫里的马车把陆羿送了回来。 陆羿下车时，慕思雨迎了过来。 陆羿对送他回来的官兵说道：“多谢晋统领。” “客气。”晋统领淡道，“在下告辞。” 宫里的马车消失后，慕思雨打量着陆羿。 陆羿拍了拍她的手背，拉着她往里面走。 “哥。”陆轩迎过来。“怎么样？” “如文翊公子所说，皇上见我不仅是为了了解沪北城的民生问题，也是为了了解这次拍花子案的细节，还想让我配合镇国公查出真相。”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轩问。 “事隔多年，就算镇国公想查也不一定查得出来。既是皇上的意思，我当然只有配合。”陆羿说道，“明日我还得去东宫见太子。这段时间要委屈夫人在府里等我的消息，等我处理好了再一起回沪北城。” “你能应付的，对吧？”慕思雨问。 陆羿淡笑：“放心。到目前为止，现在的情况对我是有利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陆羿不是去见东宫太子就是去镇国公府。 刚开始慕思雨还担心，很快她就发现陆羿在这些贵人之中游走轻松，甚至还结交了不少贵胄。 “夫人。”夏琨扶着陆羿进了门。 陆羿走路摇摇晃晃的，明显是喝得有些多了。 慕思雨连忙接过来，再对紫苏和紫苑说道：“你们去煮些醒酒汤。” “是。” 夏琨也是一身酒气。他把陆羿交给慕思雨之后，功成身退，回房间歇息去了。 慕思雨拿手帕擦拭陆羿的身体。 陆羿抓住慕思雨的手臂，往床上一拖。 紫苏和紫苑熬好醒酒汤回来，听见里面的动静，羞得不行，赶紧撤了。 第二日，陆羿身子一痛，接着落了个空，从床上滚了下来。 他吃痛地醒过来。 只见慕思雨坐在床上，一双美丽的眼眸里满是怒火。 陆羿坐起来，平日里威严冷峻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夫人，我怎么睡在地上？” “我踢的。”慕思雨冷笑。 “可是我吵着夫人了？”陆羿满脸不解。 “你真不知道？”慕思雨微笑，“那要不要替陆大人回忆一下？” 陆羿爬起来，抱着被子走向慕思雨，脸上满是讨饶：“夫人，我错了……” 夏琨来时，见陆羿还没有出来便在外面等着，等了半天，陆羿还没有出来，正想着陆羿是不是昨天喝多了，今天扛不住了，却见陆羿走了出来。 他看着陆羿脸上的指甲划痕，眼里满是惊奇：“大人这是……” “行了，今天是不是要去见尚大人？走吧！”陆羿摸了摸受伤的位置，无奈地说道。 紫苏和紫苑端着热水走进去。 慕思雨像没事人似的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夫人……”紫苏说道，“大人脸上的划痕好明显。” “我知道。”慕思雨拿着发簪在头上比划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虽说大人还是县令，官职不大，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早晚要调到京城做京官，以后的官职也绝对不止如此。大人每日要见那么多贵人，你在他的脸上留下那么明显的划痕，这让别人怎么想啊？”紫苏说道，“这样不是让大人没有面子吗？夫人平时这么聪明，这次怎么这么糊涂？” “紫苑，你也是这样觉得吗？”慕思雨问。 “夫人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紫苑说道，“紫苏都能明白的道理，夫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就算夫人再生气，也不会这样没有理智，所以我觉得夫人有什么用意。刚才瞧大人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见大人都不介意。既然大人不介意，奴婢这个做丫头的，当然也是向着夫人的。” “奴婢也是向着夫人的。只是担心夫人这样做让大人不喜，大人不喜，那不是就容易夫妻离心嘛！”紫苏连忙解释。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丫头。”慕思雨涂抹着唇脂。“我问你们，咱们老爷这是第几天喝醉回来了？” “五天，还是六天？”紫苏糊涂了。 “每次回来身上还有胭脂味，可见去了什么地方。”慕思雨冷哼。 “老爷的心里只有夫人，肯定不会做对不起夫人的事情。”紫苏开解慕思雨。 “我知道。他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非常清楚。”慕思雨说道，“只是连续几天了，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另外，他的身份特殊，甚至有些尴尬，京城里的那些大官未必把他放在眼里。他们在试探他，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他顶着伤出去，一看就是个妻管严，这就是他的软肋。” “你们想想，一位官员被自己的女人管得死死的，因为去了烟花之地被自己的女人抓伤了，你觉得那些官员还会把他放在眼里吗？既然不放在眼里，那就好办了，许多事情他就可以悄悄的做，不用被所有人盯得死死的。在这个京城，随处都是贵胄，低调总比引人忌惮的好。” “奴婢明白了。”紫苑说道，“夫人是故意的，这样大人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今天晚上应该可以早些回来了。”慕思雨说道，“那些人试探了这么久，目的达到了，不会再缠着他不放了。” “奴婢真傻，居然怀疑夫人的用心。”紫苏抓了抓脸颊，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你也没有误会，虽说有一部份原因是为了帮他，另一部份原因还是为了出气。”慕思雨想着陆羿昨天晚上借酒装疯的画面，心里冷笑。 马车里，陆轩看着陆羿的脸颊，低低地笑了笑。 陆羿看他一眼：“很好笑？” “大嫂就是大嫂，只有她能降得住你。不过你最近的确过份了些，每天喝得烂醉回来不说，身上还有那些胭脂水粉的味道，大嫂能忍你这么久不错了。”陆轩说道。 “我要是不喝醉，那些人会放心？”陆羿淡道，“你近日也要注意些。他们知道你是我弟弟，肯定会找你打听什么。” 第410章 镇国公府的人 “放心好了，我没这么傻。”陆轩道，“再说我这是个清闲的职位，他们找我也没用。” 陆羿揉了揉额头。 陆轩递给陆羿一瓶药丸。 “这是一个朋友给我的，醉酒后吃一颗有奇效，我上次用过一颗，的确是有用的。”陆轩说道。 “你在京城还有朋友？”陆羿接过来，吃上一颗。 “镇国公府不是要让你帮忙查拍花子案吗？最近怎么没有动静？”陆轩问。 “他们还在忙着处理家务事，暂时没空调查这件事情。那些大户人家里面有的是麻烦。我只管等消息，他们说什么时候开始查再开始查。” 陆羿每日被吏部的、镇国公府的、东宫的、忠王府的人轮流的找着，各种繁琐的事情都要找他，倒是没有一刻清闲过。 慕思雨从刚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放松，又在京城四处寻找商机，还顺便了解一下京城的家具市场，渐渐的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东街的那家烤肉更好吃，西街的那家烧饼更香，要说糕点嘛，还是内城的那家百年老字号更地道，另外……” 慕思雨与两个丫头说着京城的美食，只见陆宅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外面站着一名打扮不俗的嬷嬷。 “这位就是陆夫人吧？”陈嬷嬷福了福身，“老奴是镇国公府的陈嬷嬷。” “有事？”慕思雨问。 陈嬷嬷客气地说道：“我们夫人有请。” “不知道你们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慕思雨没有上赶着巴结镇国公府的人。 她非常冷静地与陈嬷嬷说话，仿佛‘镇国公府’在她的眼里跟路边的‘包子馒头铺’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是为了感谢陆大人救下我们府上的大公子。”陈嬷嬷说道，“陆大人是外男，有府上的爷们出面，陆夫人是女眷，理应我们夫人来招待。” “行。”慕思雨上了马车。 紫苏和紫苑跟上。 一刻钟后，马车进了内城的豪华别院。 紫苏打起帘子时，慕思雨正好看见他们的马车是从角门进去的。 若真是敬重救命恩人，不至于从角门进去，可见这镇国公府的‘感激’实在是有限。 不过，慕思雨向来不计较这些。 这些大户人家规矩多，麻烦也多，她只是出于礼貌不得不跟着来一趟，不代表着她真的把他们的话当了真。 “珍珠姑娘，麻烦给夫人通传一声，就说陆夫人来了。”陈嬷嬷对一名年轻貌美的丫鬟说道。 丫鬟看了慕思雨一眼，点了点头：“稍等。” 没过多久，那名丫鬟再次回来，对慕思雨说道：“夫人，这边请。” 花园里有不少女子，有身份尊贵的官家夫人，有天真纯洁的贵族少女。 慕思雨被带到其中一名妇人的面前。 那名妇人容貌绝美，虽一身华贵的打扮，但是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风都能吹倒的样子。 “这位就是镇国公夫人，还不行礼？”玉珠提醒。 慕思雨行礼：“见过镇国公夫人。”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的。 慕思雨神色自如，一点儿没受影响。 原本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倒是重新打量着她。 “陆夫人不用多礼，快请坐。”镇国公夫人蓝氏说道，“今日我请了几个姐妹来喝茶，想着陆夫人刚来京城，还没有什么朋友，所以特意请你过来见见。各位夫人还没有见过陆夫人吧？陆夫人初来京城，你们没有见过。不过你们应该听家里的老爷提过陆大人。陆大人可是沪北城的父母官，深受百姓的爱戴。这次多亏了陆大人，我们国公府的嫡公子才能找到，要不然……” 在座的职位最低的也是五品官员的妻子，像慕思雨这种芝麻县令的夫人来参加这么重要的茶会倒是第一次，众人完全没有与慕思雨结交的意思。 慕思雨本来以为有什么阴谋阳谋等着她，结果等她吃完了茶点，茶会结束了，她得了镇国公夫人的赏赐，安安全全、无惊无险地回去了。 紫苏这种一根筋的小姑娘被弄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慕思雨看着匣子里的珠宝。 “这些款式太老了，戴不出去。” “戴不出去，还可以卖出去嘛！”紫苑说道，“银子再小也是银子，夫人可不能看不起银子。” 慕思雨懒懒地说道：“看来紫苑已经得到了我爱财的真传，现在已经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夫人过奖了，奴婢做得还不够，还会继续向夫人学习的。”紫苑一脸做作的不好意思。 慕思雨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演技太差了，浮夸。” “夫人，镇国公府的那位夫人好奇怪。”紫苏说道，“她全场都在谈那位嫡长子怎么样，一副为他怜惜的样子，可是我明明看见她一副厌恶的神情。” “你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问问镇国公府的夫人和那位嫡长子是什么关系。”慕思雨说道，“等打听清楚了，大概也就知道她的用意了。” 紫苏下了马车，很快打听完消息回来了。 “现在的镇国公夫人是继室。”紫苏说道，“嫡长子是原配所出。据说镇国公嫡长子遗失的时候，这位继室刚嫁过来不久。” “难怪了。”慕思雨说道，“对方把我请过去，再当着这么多的面给我赏赐，表示对我们家陆大人的感激之情，这是向众人传达一个信息：瞧，嫡长子回来了，我这个后娘是无比的开心，所以我绝对不会伤害他的。嫡长子的失踪绝对跟我没有关系。” “原来夫人是被利用了。”紫苏了然。 “也不算利用。”慕思雨说道，“只是当了一次工具人，走了一个过场，然后得了一笔赏赐。这对我没有什么损失，其实无所谓。” “姐姐。”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俊朗小少年，笑道：“楚凌啊！” 楚凌笑着说道：“听说姐姐来了，我早就想来见你的，但是一直脱不开身。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了。姐姐，我带你去全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吧！” 第411章 楚凌中毒 楚凌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又出身不凡，见识不少，有她带着慕思雨好好地逛了几个时辰，的确是收获颇丰。 慕思雨不缺银子，只缺向导。楚凌正好扮演了这个角色，带着她好好地了解了一下京城的繁华，同时也看了好几个店铺。 与楚凌分开之后，慕思雨回家写下了一个又一个企划文件，只等有机会在京城实施。 陆羿早晚要来京城，而她的‘梦想家居’也得往京城挪动。苏州城和沪北城有郑书玉看管着，倒不用担心。那她只需要带着几个徒弟来京城发展就行。 “大夫人，外面有人要见您，老奴说要通传一声，对方还想硬闯，幸好有蝉衣姑娘他们拦着，要不然他们已经闯进来了。”管家林伯说道。 “什么人？” “他们自称是楚国公府的人。” 慕思雨跟着管家林伯来到门口。 门外有五个穿着统一服装的男人，瞧他们个个杀气腾腾，一看就是见过血的。 顶级贵族是允许养私兵的，只不过有规矩，不能超过那个数额。瞧这些人的样子就知道是贵族们养的私军，与在皇城里巡视的士兵不一样。 巡视京城的士兵都是普通的士兵，捉捉小毛贼还行，真遇见不好对付的高手，只怕溜得比普通百姓还快。 这些由贵族花大价钱养出来的护院就不同了，不仅个个装备精良，瞧那身气势，一个顶得上几十个巡城士兵。 “你们这是……” “陆夫人是吧？我们国公府有请你去一趟。” “有事？” “有大事。” “与我有关？” “是。” “老爷回来了。”林伯激动地说道，“老爷……” 陆羿今日是骑马回来的。 他见门口有这么多人，从马上翻身下来，走向慕思雨说道：“怎么回事？” 说话的人把刚才说的再重复了一遍。 “行，我带夫人一起去。”陆羿拉着慕思雨的手，“别怕。” 慕思雨本来就不怕，只不过想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 她虽然刚来京城，但是对京城的几个顶级贵族还是有所耳闻。 楚国公府是沾了祖上的福音，祖上是武将，于是他们也继承了兵权。 宫里的楚贵妃便是楚家的女儿。 慕思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摊上了楚国公府的事情。想来想去，带楚的……只有今天遇见的楚凌。 “夫君，我今天……” 慕思雨把楚凌的情况告诉了陆羿。 “我不知道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可是带楚的，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说起来男主楚琰，也就是范琰的舅家就是楚国公府。 总不可能与范琰有关吧？ “我会问清楚。”陆羿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我在，别怕。” 楚国公府。慕思雨被安置在客房，而陆羿跟着那几个护院去见这里的主人。 丫鬟端着茶水和点心进来。 “这位姑娘，”慕思雨叫住丫鬟，“我想见国公夫人。” 丫鬟应道：“奴婢去通传一下。” 没过多久，丫鬟回来了，柔声说道：“夫人，请跟奴婢走。” 面前是个雅致的厢院。 仆人们各忙各的，连一个说闲话的都没有，气氛有些凝重，可见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在进门之前，丫鬟压低声音说道：“里面的是国公夫人，你见了行礼问安即可。国公夫人是个非常和善的人，你有什么好好说。” “多谢姑娘提点。”慕思雨塞了一个荷包到丫鬟的手里。 丫鬟带她进去。 慕思雨看向坐在床边的妇人。 妇人一身清雅的打扮，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首饰，只戴了一支束簪，要不是丫鬟说这位是国公夫人，实在看不出来她是这里的女主人。 床上躺着一名美貌的少女。 少女有些眼熟。 楚国公夫人包氏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在看见慕思雨时，说道：“你就是慕氏？” “是。”慕思雨看向国公夫人，“见过国公夫人。” “你认识我女儿？“国公夫人看向躺在床上的少女。 慕思雨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仔细一看，那熟悉的眉眼，除了楚凌还能有谁？ “她以男装示人，我虽看出来了，却没有说破。她这是怎么了？今天下午我们还一起逛街，她陪我走了好多地方，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与你分开之后，她在路上吐出黑血，经过御医的诊断说是中毒了。”包氏手里拿着佛珠，说话时也捏着佛珠，“我们打听到她下午一直和你在一起，在毒发之前一直好好的，所以想叫你过来配合调查。你不用紧张，我们把此事交给了大理寺，你配合一下回答他们的问题就行了。” “我夫君先一步见了你们府里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他在哪儿？”慕思雨先问了陆羿。 “我们楚国公府从来不冤枉别人，在查出凶手是谁之前，不会贸然伤人，你只管放心。听说你夫君是官，想必这是被叫过去商量案子去了。” “她怎么样了？” “御医说多亏了吐出黑血，及时发现她中毒，保住了一条命，只不过想要解毒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还在商量药方。御医还说凝珠之所以保住这条命与她下午吃了碗绿豆汤有关。绿豆有解毒的功效，正是因为这碗绿豆，所以逼出了一些毒素，这才没有让她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慕思雨想着自己拉着‘楚凌’吃了不少美食的经过，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要是没有那碗绿豆汤，楚凌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那她这个牵扯命案的人也别想好过。 “原来她叫楚凝珠。” 陆轩到现在还不知道‘楚凌’不是男儿身，而是一个叫‘楚凝珠’的官家小姐。 “今日我与楚小姐……”慕思雨讲了自己与楚凝珠相处的经过。“我们去过许多地方，也吃过许多东西，可是她吃的我也吃了，我没事啊！夫人想问问题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与楚小姐没有仇恨，相反相处得很不错，实在没有伤害她的动机。” 一名嬷嬷走进来，对包氏说道：“各位大人已经查过小姐今天所穿的衣物。小姐的手帕上有药物的痕迹，大人说毒就下在手帕上。” 第412章 线索在别的地方 “我想起来了。”慕思雨说道，“今日我们走过许多地方，楚小姐流了不少汗，用手帕擦过汗水。” “手帕是私物，除了浆洗衣物的仆人就是凝珠院里的丫头能接触，马上把她们抓起来审问，我倒要瞧瞧是谁做了这种背主的事情。” “大理寺的大人已经派人去查了。”嬷嬷说道，“另外，国公爷问起陆大人的夫人在何处，说是好好招待陆夫人，不要吓着了她。” 包氏看向慕思雨：“国公爷这样说，想必是查出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干系，让你受惊了。” 原本楚国公府就不觉得这件事情是慕思雨做的，毕竟她没有杀人的动机。只不过事情发生在那个节点，总得把人叫过来问问，也能知道些细节。 御医配好药，把药方交给包氏过目。在得到包氏的允许之后，又把药抓来煎上，喂楚凝珠喝了下去。 “夫人，二夫人和二小姐想要探望大小姐。”刚才带慕思雨过来的丫鬟再次进来通传。 “请她们进来。”包氏看着楚凝珠说道。 “大嫂……”一个看起来有些精明的中年妇人人未到声先到，大步走过来，嘴里埋怨道：“听说凝珠出事了，急得我哦，连忙从娘家赶回来。现在怎么样了？凝珠没事了吧？” “大伯母。”二夫人身边的少女脆声安慰道：“大姐姐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大伯母不用担心！” “就是，大嫂吃斋念佛这么多年，老天爷看在大嫂的面子上也不会收走凝珠的。”二夫人脸上笑着，但是眼里满是轻蔑。 包氏淡淡地说道：“二弟妹和二姑娘看过了，可以先回去了。凝珠刚吃了药，还没有醒过来，等醒过来会带她去向二弟妹请安的。” “听说凝珠是跟别人出去玩才中毒的。大嫂，凝珠是个快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出去乱跑呢？要是让均小王爷知道了，他岂能高兴？他们王府的规矩向来就多，最喜欢知书达理的姑娘。咱们楚家是武将之家，再让他们找到什么把柄，那这门亲事岂不是要出事？” 慕思雨早就知道大户人家勾心斗角是常态，但是看到这种场景，还是有些同情他们。 躺在床上的那人还奄奄一息，这些所谓的亲人根本不顾人家当娘的心里有多难受，还在用针扎对方的心。难不成对方难过了，他们就占到便宜了？ “不劳二弟妹操心了，我的女儿会自己管的。”包氏说道，“你们探了病，老夫人那里知道了会赞你们几句，倒不用再留在这里闻这个药味。” “行吧，那大嫂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吩咐。”二夫人看了慕思雨一眼，在看见她身上普通的衣料时，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走了！” 楚珍珠看着躺在床上的楚凝珠，眼里闪过嫉恨。 耿家的亲事是族里的姑娘求都求不来的，偏偏皇上把婚赐给了楚凝珠，同样是楚家的嫡女，楚珍珠哪里甘心，当然更加讨厌这个堂姐。 “咳……”楚凝珠咳嗽了一声。 “女儿。”包氏连忙拉住楚凝珠的手掌。“你醒了！” 楚凝珠慢慢地睁开眼睛：“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喘不过气来？” “你中毒了。”慕思雨说道，“与我分开之后，你中毒倒在地上。” “姐姐。”楚凝珠见着慕思雨，紧张地想起身，但是身体太虚弱了，根本动弹不得。“你知道了？我……” “你女扮男装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破，你倒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一个女孩从京城到沪北城那么远的地方，长得又这样标致，女扮男装很正常。要是你穿着女装大摇大摆地出去，我还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傻。不过现在还是先说你中毒的事情。你中毒了，自己没有感觉吗？” “我今天早上便觉得胸口有点闷，还有点没力气，但是只当自己染上了点风寒，以为出去走走，透透气，出点汗便没事了。”楚凝珠说道，“现在想来，我早上便中毒了。” “快告诉国公爷，就说小姐醒了。” 丫鬟没去多久，从外面传来脚步声。 包氏带着仆人站起来迎接。 慕思雨站在包氏的身后。 走进来的几人之中有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他不怒而威，显然常年身居高位。 在他的身后有另外一名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穿着官服，应该是为了案子来的。 陆羿在他们身后。 “国公爷，女儿醒了。”包氏说道。 “知道了。”楚国公朝包氏点头，“你带陆夫人先出去，我们有几句话要问一下女儿。” 慕思雨暗赞这位楚国公的眼力。 房间里有个陌生的女人，没有任何人介绍她的来历，可是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那位‘陆夫人’。 她身上穿的衣服是沪北城产的布料，与京城的不同。另外她打扮虽朴素，但是头上的金步摇却价值不菲，哪怕是普通的官家夫人也用不起。只有出身商户，手里不缺银子的‘陆夫人’才会这样张扬。 没错！ 慕思雨就是故意这样低调又张扬。 她低调，那是因为陆羿的官职还不高，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她张扬，是因为想让那些人知道陆羿就算官职不高，但是手里不缺银子，所以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在陆羿的官职还没有提升上去的时候，他必须多结交人脉。那么，身在官场，怎么样才能结交到人脉？ 一是足够有权，只要有权，文官武官都会往前凑，少不了拍马屁的人。 在没有权之前，那就只有财了。 最近陆羿随身携带几万两银票，以他的聪慧，想必会将这些银票变得有价值。 “国公夫人，楚小姐已经醒了，只要把余毒排出来，想必就没事了，你别担心。”慕思雨劝解。 “只要没有抓到凶手，我就没有办法完全放心。”包氏说道，“早知道回京要受这样的罪，倒不如让她在外面瞎折腾，好歹不用受这个苦。” 第413章 楚凝珠的婚事 或许是楚凝珠醒了，包氏的心情好了些，倒有闲情逸致问起楚凝珠在沪北城的经历。 慕思雨不知道包氏知道多少，只有挑轻松的说，别的一问三不知。 两盏茶下肚，仆人终于来汇报说陆大人要带陆夫人回去，包氏让下人把慕思雨带去与陆羿汇合。 陆羿是骑马来的，现在带慕思雨骑马回去，拒绝了楚国公府派马车送他们的好意。 街上有不少人逛夜市，叫卖的商贩也不少，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倒有另一种没有见过的繁华夜景。 “饿了没有？要不要去逛逛？”陆羿搂着她，在她的耳边问。 慕思雨点头：“正好我也想放松一下。” 陆羿先下马，再把慕思雨抱下来。 他一只手拉着马绳，一只手牵着慕思雨的手掌，两人在街上闲逛着。 “这是什么？”慕思雨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顺着香味找过去，看见了前面排成长龙的队伍。“好多人呀！” “在这里等我一下。”陆羿叮嘱了慕思雨一句，拉着马先走开。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手里却没有了马。 “马呢？”慕思雨问。 “交给了一个脚夫，让他替我送回去了。” “脚夫还能干这种活儿？” “京城的脚夫都是登过记的，来历明明白白，我记下了他的号码牌，要是我的马没有送到，他这是犯了盗窃罪，那可是要被通缉的。” 慕思雨若有所思。 “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等你成了京官，以后我的生意肯定要做到京城，那么这些消息是很重要的。” “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你又去干嘛？” 慕思雨看着陆羿挤到前面去了。 没过多久，他端着两碗东西过来。 “你插队了？”慕思雨压低声音说道，“这样不太好吧？别人排得这么辛苦，你还去插个队。” “我给老板说我们赶时间，但是又特别喜欢吃他们家的东西，所以想先买两份。不过插队是不对的，为了表达歉意，我愿意帮后面的客人付钱。” 碗里的东西红红绿绿的，看着挺好看，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她用竹签尝了一个，说道：“这块是桃子？桃子外面又刷了一层蜂蜜。不对，里面还有点……对了，山楂……这个搭配好奇怪啊！” 陆羿也尝了一个，皱起眉头。 “看来盛名之下的东西也不一定就是好东西。” “京城里还真是人才济济。”慕思雨说道，“这东西适合小姑娘，也不是没人喜欢。你瞧这么多人排队，可见还是有市场的。” 虽说不喜欢吃，慕思雨还是把它吃光了。至于陆羿的那份，见他实在不喜，便送给了路边的一个小乞丐。 当然了，小乞丐可能也不想吃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除了那份不知名的小吃之外，她还给了十个铜钱。 夫妻二人逛了许久，直到闭了夜市，这才慢慢地散步回家。 “楚小姐的事情怎么样了？查出是谁下的毒吗？” “还没有，不过有线索了。”陆羿说道，“今天是不是吓着了？” “楚家的人挺客气的，倒也没有受到惊吓，只是无端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慕思雨说道，“不过我明白，这跟我没关系。” “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我相信你。” 慕思雨回头，朝着陆羿灿烂一笑。 陆羿紧紧地握着那双手。 第二日，陆羿和陆轩继续各忙各的。 慕思雨打算带着两个丫头出去买点特产，到时候给家里人带过去。还没有出门，楚国公府的人又来了。不过这次来的是楚凝珠身边的丫鬟，对她更是客客气气，说明是她们小姐想请她去做客，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姐姐。”楚凝珠从床上坐起来。 “你别动。”慕思雨迎过来，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放平了。“大夫怎么说？” “还剩一些余毒未清，再吃三天的药应该就差不多了。这次运气好，那毒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所以才捡回了一条命。” “人没事就好。” “是啊！”楚凝珠说道，“姐姐，陆轩他……” “我没有给他说。”慕思雨说道，“这是你的事情，你要是想告诉他，那就挑个时间自己去给他说。” “谢谢。” 楚凝珠捏着手心。 “小姐。”钱嬷嬷走进来，压低声音说道，“均小王爷来了，想要探望小姐。” 楚凝珠皱眉：“他来做什么？” “均小王爷是小姐的未婚夫，探望小姐不是正常的吗？”钱嬷嬷道。 楚凝珠脸色发白，紧张地看着慕思雨：“姐姐。” “我去内室坐会儿，行吗？” “当然。”楚凝珠看向旁边的丫鬟。 丫鬟带着她往里面走去。 慕思雨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丫鬟给她送上茶水和点心。 外面，一名男子正在与楚凝珠说话。 “听说凝珠妹妹生病了，病得严重吗？大夫怎么说？” “多谢小王爷的关心，我没有大碍，只是染上风寒而已。” “染上风寒？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引来了大理寺，听说动静还挺大的，我们有婚约，凝珠妹妹有什么不能给我说，要瞒着我？” “大理寺的大人来我家，当然是因为与我父亲有政事相商，与我有什么关系？”楚凝珠不悦，“均小王爷问这话，莫不是希望我出事？” “不是……妹妹误会了，妹妹千万别恼。” 慕思雨听着外面的谈话，对楚凝珠又有了新的认知。 那位均小王爷没有多呆，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慕思雨出来时，正见楚凝珠把未婚夫送的礼物扔给下人，让下人放到库房里。 “姐姐，让你久等了。”楚凝珠朝慕思雨笑道，“从昨天躺到现在，身上都快起疹子了，姐姐要是不嫌弃，不如陪我去外面走走。” “好啊！”慕思雨说道，“反正我在京城也没有事情，你知道的，等我们家陆大人的事情忙完了还要回沪北城，所以有人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414章 动了谁的利益 凉亭里，男子将一支金簪插进少女的发梢，对着她吟了一首诗，赞得少女秀容羞涩，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两人郎情妾意，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未婚夫妻，可是…… 慕思雨看着身侧的楚凝珠。 楚凝珠清雅的脸上平静无波，反倒是她身后的婢女气愤不已。 “小姐，均小王爷太过分了。你与他有婚约，他却还在招惹二小姐。本来你与二小姐的关系就不好，现在更是处处针对你，仿佛你抢了她的姻缘。” “均小王爷是京城有名的风流才子，就算没有她，还会有别人。若是聪明的，一眼便看破他的那点盘算。她要犯傻，我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楚凝珠说完，看向慕思雨，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姐姐，本来想带你出来透透气，顺便与你说说知心话，不料让你看见这些丑事。不过姐姐不是一般女子，想必能明白我们这些人的身不由己。” “你说带我来赏花，我只看见了满园春色，别的可看不见。”慕思雨说道，“你的身体受得住吗？刚才看见那边有片湖，湖边有个凉亭，要不要去那里坐会儿？” “好。” 楚国公府极大，一路走来看见不少仆人，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各种钩心斗角也看了个遍。在短短的时间内，楚凝珠救下了一个差点被扇成猪头的丫鬟，一个被冤枉偷了主人东西的家丁，还有一个剪坏了二夫人最喜欢的极品兰花、差点被打断一双手的花匠。 凉亭里，楚凝珠请慕思雨品尝点心和香茶，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情。 慕思雨与她说着沪北城近段时间的变化，倒是让楚凝珠眉宇间的愁色消散，连身后的丫鬟婆子对沪北城都产生了兴趣。 “我在沪北城度过了非常美好的时光。”楚凝珠满脸幸福的神色。“不过姐姐，你们要是来了京城，沪北城里的一切怎么办？你们舍得放弃吗？” “生意还是要继续做的，游乐园耗费了我们这么多精力和投资，肯定不能就这样放弃，我打算全部交给书玉打理。”慕思雨说道，“至于商会会长这个职位，我觉得秦家不错，到时候开个会商量一下，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就交给秦少东家。” “小姐，苏小姐来了。” 丫鬟走过来，对楚凝珠说道。 楚凝珠笑道：“请她过来吧！” “既然你有客人……” “姐姐只管坐下。”楚凝珠柔声说道，“苏知柳是我多年的小姐妹，是个爽快潇洒的女子，你与她要是认识，肯定投缘。” 仆人把一名打扮飒爽的少女带过来。 少女一身亦男亦女的爽快打扮，腰间插着软鞭，再看她马尾高束，眉宇间满是英气，瞧着就是个爽快的性子。 “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了？”苏知柳走进凉亭，扔出一个瓶子抛给楚凝珠，“这是我从爷爷那里得来的药丸，据说治疗风寒有奇效，你试试看。” “我不是风寒症，这药对我没用，不过谢了，我先收着吧，以后用得着。”楚凝珠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经常提起的慕姐姐，沪北城县令陆大人的夫人。” 苏知柳看向慕思雨：“你就是沪北城那位商业奇女子？” “凝珠就是这样介绍我的？”慕思雨淡笑，“商业奇女子可称不上，只是喜欢赚银子，所以脑瓜转得多些。” “凝珠说你建的那个游乐园特别有意思。我虽没有见过，但是听她描述出来的样子，的确是新鲜。下次我经过沪北城，一定要去感受一下。” “好啊，我给你一张会员卡，可以五折优惠。”慕思雨道。 “不用，我不缺银子。”苏知柳大气地挥手，一副这点银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样子。 “游乐园里有五十种项目，就算有一半是孩子玩的，剩下的一半也够你玩的。再加上里面有许多美食，就算挨着尝过来，这五折也能便宜不少银子了。当然了，会员卡最大的作用不是这些，而是有vip排队通道，可以省很多排队的时间。”楚凝珠给苏知柳详细地解释着玩乐过程。 “这个vip通道挺有意思的。”苏知柳捏了捏下巴，“可以用在生意上。” “你那些铺子亏损得厉害，干脆卖掉算了。”楚凝珠取笑。 “那是我娘留下的嫁妆铺子，就算往里面贴钱，我也不可能卖掉的。”苏知柳冷哼。 “这里有个现成的商业奇女子，不如你向慕姐姐请教一下有没有起死回生之法？” “铺子是卖什么的？”慕思雨问，“不管做什么生意，货物的质量为首位，接着便是一些生意技巧。” “我家里有个果园，那铺子就卖果子。” “果子可是稀罕物儿，除了有钱人，普通百姓怕是吃不起的。若是把果子做成果干，或者做成蜜饯之类的，倒是可以当平时的零嘴。” “果干也做过，没什么稀奇的。那味道还不如果子甜美多汁。” “那要看怎么制作了，我给你写几个方子，你按上面的做出来试试。若是好吃，那就做些试卖。” 提到做好吃的，几人都来了兴致。后来干脆直接去厨房做水果薯片。 慕思雨做出第一份水果薯片时，楚凝球和苏知柳赞不绝口。她随口提了其他东西也可以做成这种薯片，比如说马铃薯和虾等等。 苏知柳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马上安排仆人买来其他食材。 当天几人吃各种薯片吃得没了食欲，后来慕思雨榨了好喝的果汁，解了腻，这才舒服了些。 直到分开时，苏知柳与慕思雨已经相谈甚欢，约好了下次找她玩。慕思雨喜欢她的性格，乐意与她结交。 “知柳家也是武将，与我家这种蒙祖上庇护的人不同，她家是有实权的。她的性子向来这样，其他的闺秀不喜欢她的作派，所以与她交好的人不多。姐姐能得她喜欢，要是有什么麻烦还可以找她帮忙。她在京城也是非常有名的人，哪怕是公主郡主都得给她几分面子。” “凝珠，谢谢你。”慕思雨明白楚凝珠为她们牵线的好意。“等你好了，我再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饭菜，到时候来我们家玩。” 第415章 陆羿入了大牢 慕思雨等了几天，没有等到回沪北城的消息，反而等来了陆羿被下大牢的噩耗。 陆轩四处打听，带回了陆羿被下大牢的原因。 “还是因为镇国公嫡子被拐的案子。”陆轩满脸愁色，“这个案子越滚越大，牵扯出了某位重级大臣，我哥真是不要命了，还敢牵扯其中。” “就算要找替罪羊，也不该找你哥吧？” “我哥的官职不高，这件事情再闹下去肯定会引起朝中动荡。本来武将与文官保持着一个平衡，最近这个平衡快要被打破了，皇上岂能高兴？” 对那些当权者来说，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会不会引起朝中动荡。 “现在怎么办？”慕思雨问，“咱们去找忠王想办法怎么样？” 安亦珩从外面走进来：“我建议先别轻举妄动。” “安兄。”陆轩说道，“这段时间没见着你，去哪里了？” “还有三年才科考，我总不能闲着，就找了个活计先干着。”安亦珩说完，又对慕思雨说道，“以我对陆大人的了解，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再等等？要是猜错了，输的可是我们陆大人的性命。”慕思雨说道。 “忠王不会见死不救。要是真有危险，他会帮忙的。当然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暗中与忠王府联系，试探一下他们的口风。” “多谢安兄的提醒。”陆轩说道，“之前我太着急了，听了安兄的话，我也觉得大哥极有可能有后续安排。这样吧，我明天去探监，与大哥见一面。” “我想去。”慕思雨道。 “大嫂，你就别去了。”陆轩道，“大哥刚被关进去，想要见他一面不容易，我还得找人偷偷安排我进去，要是你去的话，说不定连见一面都不行。” “那好吧，你先去看看，有什么消息再告诉我。” 第二日，陆轩去大牢里探视。 慕思雨在家里等消息。 当看见陆轩的身影时，慕思雨匆匆地迎过来。 “怎么样？” “我瞧大哥在牢里也没受委屈，大嫂只管放心。”陆轩接过仆人递来的水喝着。 “他一日不出来，我哪里放得下心？”慕思雨说道。 “大哥说他有分寸，肯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大嫂只管安心等消息，不管外面传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夏大哥呢？”慕思雨问，“这两天都没有瞧见他。” “应该是听了大哥的安排，在外面办什么事情。” 夜晚，慕思雨画着一张又一张草图。 她想让自己平心静气，免得胡思乱想。可是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所有的感官放大，心情放大，越是想要抛开杂念，那些杂念反而越要追着她不放。 哗啦！她再次将手里的纸揉成团，扔向对面的纸篓里，再拿起笔时，她不再画草图，而是写着陆羿原本的生活轨迹。 “不对，不对，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所以，走的路也不一样了。” 根据原著，他这个时候刚去军营，还是一个没有功名的人。现在他走上了不同的路，而且妻儿都在身边，没有黑化，也没有黑化的倾向。 原著中有个八千岁，权倾朝野，只不过按年纪来算，那个八千岁还没有成为八千岁，现在还是宫里的一个小太监。 他后期的那些死对头都在升级的路上，这个时候不会与他对上。 那么，他现在遇见的麻烦是新的麻烦，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付的办法。 “夫人。”夏琨在外面喊她。 慕思雨放下手里的笔，大步走出去。 她还没有歇息，衣服整整齐齐的，只是头发披散着，将那瘦了不少的小脸衬托得更小了。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慕思雨问，“太晚了，我也不请你进去坐了，你找我是不是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会担心大人，所以特意过来给你说一声，大人现在很安全，每一步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你不用担心，只管在家里好好休息。” 陆轩说过同样的话，慕思雨再看夏琨这样淡定，算是相信了他们的说辞。 “我们好久能回沪北城？”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怕是还有一段时间。” “行，我等你们的消息。”慕思雨说道，“只要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陆羿会有事吗？ 几天后，他出了大牢。 紧接着，镇国公嫡子被拐案也结案了。 牵扯这件事情的家族就是靖国公夫人的娘家，那靖国公夫人是继室，她嫁过来没多久，见自己的地位没有预料中的好，所有人都重视原配生的孩子，便想出了这条毒计。事情暴露出来之后，不仅她被休弃了，连娘家也被她连累，全家被关押起来。 这个案子是陆羿负责的。 所谓的入狱案，一切都是引蛇出洞的计谋。 又过了半个月，陆羿把这件事情收了尾，同时也升迁了。 “大理寺丞，这是几品官？”慕思雨听说了消息，问道。 “正六品。”陆羿道。 “县令是正七品，从正七品升到正六品，连升两级。”慕思雨说道，“看来这次京城之行是有好处的。” “连升两级倒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夏琨说道，“真正让人惊喜的是掌管的是大理寺。大理寺是有实权的，不是什么闲散的职位。” 陆轩哀怨地看着夏琨：“夏大哥，你别扎我的心了。” “二爷和大人不一样。”夏琨说道，“以二爷的性子，像现在这样做个闲散的翰林挺好的。” “我也没有什么野心，也满足现在的状态。等我哥来了京城，以后我也是有人罩的人了。”陆轩说道。 做个小官也没什么不好，每日的早朝轮不到他，只有一月一次的大朝会才去露个脸，而且还见不到皇上，只有在外面等着，挤在人群之中。 官职定下了，他们也要准备回沪北城做交接了。新的沪北城县令也有了安排。 “新的县令到底是谁呀？”慕思雨说道，“要是新县令看上了咱们的游乐园，那不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怎么想着特别不爽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陆羿神秘地说道，“这几日我没什么事，不如带你去四处逛逛？” 第416章 楚凝珠表明身份 “该逛的地方都逛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以后慢慢逛，趁着最后这点时间，我想请两个朋友来家里做客，顺便解决一些事情。” 慕思雨说完，招呼紫苏和紫苑跟着她出去采购。 陆羿看向夏琨：“她才来多久，怎么就有朋友了？最近与夫人接触过的都有谁？” “陆大人，夫人擅交际，有朋友不是很正常吗？”夏琨说道，“你整日忙公务还不够，还操心夫人交友的问题？” “京城人心复杂。” “你太小瞧夫人了。不仅京城的人心复杂，沪北城的人心也复杂。夫人能在沪北城混得风生水起，在京城同样可以。行了，你要是不放心，等她邀请了朋友过来就知道是什么人了。如果真有不妥，我们再暗中盯着就是。再说了，蝉衣带着几个人一直保护着夫人，夫人的安危还是安全的。” 慕思雨最先买的东西是宅院。 既然陆羿要来京城做京官，首先要的就是自己的院子。现在的宅院是陆轩的，以后就给陆轩住。要不然两个官员住在一个宅院里，就算是亲兄弟，也容易给别人留下把柄。再者，陆轩到了适婚的年纪，就算再不急，近两年也得准备说亲。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开始分宅住，免得以后搬来搬去麻烦。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能一个人做主的，她先把看好的几家宅院写了个详细的分析交给陆羿。 “夫人做主就好。” 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慕思雨差点把陆羿的腰间软肉掐青。 不过，她也不再纠结了，既然陆羿听她的，那就按她的想法挑了一户大宅院。 挑选宅院之后，她没有急着添家具，毕竟她还要在京城开店的，到时候把她的团队带过来，先把这里里里外外打理一番再说。 慕思雨买好宅院之后，再把苏如柳和楚凝珠请过来做客，顺便做个短暂的告别。 “姐姐，陆轩还没有回来吗？”楚凝珠问。 慕思雨轻轻地摇头。 苏如柳疑惑地看着她：“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哪有紧张？”楚凝珠说道。 “你脸色都白了，还说不紧张？”苏如柳说完，看向慕思雨，“陆轩是谁？看她这样紧张，莫不是什么……” “我小叔。”以防苏如柳说出让大家尴尬的话，慕思雨直接说明陆轩的身份。“凝珠去沪北城的时候是女扮男装，她与我小叔相识时也是女扮男装的，我小叔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今日要如实表明身份，她担心我小叔介意，这也是正常的嘛！” 苏如柳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凝珠：“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 楚凝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透着傲气。以前她亲眼撞见未婚夫搂着青楼女子逛金楼，她面不改色地走过去，根本就没有把均小王爷放在眼里。 现在她这么在意一个男子，可见在她的心里，那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了。 慕思雨邀请朋友来做客，作为男子，陆羿和夏琨等人是没必要出面的。 陆轩回来时，慕思雨单独带楚凝珠去了陆轩的院落，让两个丫头带苏如柳在茶室里稍坐片刻。 陆轩听说慕思雨带朋友来了，有些奇怪，收拾妥当就出来见人了。 “大嫂……”陆轩笑着迎过来，“听说有贵客……这位小姐有些面熟。” 见到楚凝珠时，陆轩愣住了，半晌才说出这句话。 “这位是楚姑娘。”慕思雨说道，“你们应该有话要单独说，我去陪一下苏小姐。” 苏如柳在茶室里无所事事，见慕思雨回来了，说道：“你小叔是不是吓着了？” “看见凝珠的时候的确傻呼呼的，不过他不是迂腐的人，应该不至于生气，最多就是不好意思。”慕思雨说道，“毕竟他们还做了那么久的同窗。” 楚凝珠在书院里读书，每日接触那么多男人，可是没有人发现她的身份，一是因为她不与其他人来往，二是因为书院的山长有意护着她，三是陆轩知道她不爱与人来往，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她。只是，本来是同窗情的，现在知道同窗是个闺阁小姐，不知道他的心里会不会别扭。 “你怎么回来了？”苏如柳看向慕思雨身后。 慕思雨回头，见到楚凝珠，疑惑地说道：“你们这是……谈崩了？”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有事，被人叫走了。”楚凝珠有些闷闷不乐。“我没有说出来。” “你不会是不敢说，所以……”苏如柳问。 “我是不太敢，但是也没打算继续隐瞒，可是我正要说，他就被人叫走了。”楚凝珠说道，“再加上他好像不想跟我单独相处。” “因为在他的眼里，你是楚姑娘，而不是他的同窗楚凌。我这小叔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验，突然让他和一名女子相处，难免会觉得不自在。”慕思雨猜测，“他不会觉得我把你请过来，再让你跟他说话是想为你们牵线搭桥吧？” “极有可能。”苏如柳幸灾乐祸。 “我们过几天就得走了，看来你只有靠自己了，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慕思雨递给楚凝珠一块糕点。“尝尝看。” 楚凝珠整个人没了精神。 本来今天就鼓起好大的勇气坦白，结果刚鼓起的勇气就这样被泄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个胆量。特别是慕思雨不在，她更没有这个胆子了。 夏琨和陆羿已经从蝉衣的嘴里得知今天的客人是谁。 夏琨说道：“瞧瞧夫人的交际能力，真不愧是沪北城的第一女商。” “苏家……”陆羿说道，“莫不是掌管兵权的苏家？” “楚家小姐是楚国公府的嫡小姐，可以与她结交的，除了那个苏家之外还能有谁？楚国公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楚家有位贵妃在宫里，而且那位贵妃还生了一个儿子。对了，现在沪北城的那位五皇子就是这位楚贵妃所生。你说说，你们与楚家这缘分还真是不浅。” “只要对夫人没有伤害就行。”陆羿说道，“别的，我不需要。” 第417章 她是楚兄的妹妹吗 两天后，陆羿等人跟着秦家的商队赶往沪北城。 陆轩前来送行，在慕思雨快要上车的时候叫住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嫂，借一步说话。” 陆羿挑眉，那眼神仿佛在说‘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知道的‘。不过还是尊重他的想法，先一步上了马车等慕思雨。 “怎么了？”慕思雨问。 陆轩压低声音说道：“前两天我有事走了，没有和楚姑娘说上话，我想问问大嫂，那位楚姑娘怎么与楚凌兄长得这样相像？难道她是楚兄的妹妹？” 慕思雨看着陆轩的眼睛，眼神复杂：“明明长得这样好看，怎么是摆设？” “什么？”陆轩不明所以。 “你现在还有空写话本吗？”慕思雨再问。 陆轩点头：“我是闲人，俸银又不多，想要在京城过得舒服，当然得赚点银钱了。还好我用的是化名，也没有人知道我是谁。大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位楚姑娘到底是不是楚凌兄的妹妹？我觉得是，因为他们长得太像了。要是楚凌兄的皮肤再白些，简直是一模一样。以大嫂的性子，如果是我不认识的人，你不会把一个陌生女子带过来给我瞧。当时必是有什么要说的，对吧？” “当初让你写话本，本来是想让你打发一下时间，免得整日里胡思乱想。后来你越写越有名，可见是有天分的。至于你的问题，就当是个谜题，用你擅长写话本的脑子想想原因，说不定等下次再见时，你已经知道答案。”慕思雨说道，“我和你哥先走了，你保重。” 陆轩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 “大嫂越来越神秘了。” 马车里，陆羿看书，慕思雨无聊，扯了扯陆羿的衣袖：“你不好奇？” 两个丫头被安排在后面的马车里。 陆羿放下手里的书本，拉着她的手，说道：“那位楚姑娘与二弟不合适。” “你知道他们的关系？”慕思雨惊讶。 “楚凌装得很像，但是我每日审那么多案子，只要有一丝破绽，休想逃过我的眼睛。我知道她有问题，找老师问过，老师说她只是一个贪玩的大家闺秀，只当不知道，无伤大雅。只是没想到她与轩弟竟有这样的渊源。” “年轻人的事情咱们管不着。”慕思雨说道。“正如你所说，那位楚小姐是个大家闺秀，而楚国公府也不是咱们能高攀的。楚凝珠只是欣赏二弟的才华，想与他做个朋友而已。别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想，更别说二叔了。只是看见二叔迷茫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你呀，越来越贪玩了。”陆羿将她搂在怀里，“这一路又要奔波劳累，你要是乏了就躺在我身上休息。” “这次迁到京城，咱们的生活又要重新开始。”慕思雨躺在陆羿的怀里，“你做好准备了吗？” “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陆羿摸着她的头发。 秦家的商队走的都是他们平日里的商路，一路都有人接应，倒省了他们不少麻烦。别的不说，住客栈的银子省下了不少。 慕思雨还了解了各个城池的商业情况。 陆羿见她这样认真，取笑她这是想打造一个商业帝国。 慕思雨倒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只是想着要做就要做好，至于以后怎么发展那是以后的事情，反正先尽全力再说。 几个月后，他们终于回到沪北城。 而这时接近年关，天气寒冷，一年最艰难的日子又来临了。 “陆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温文菘迎过来，“我总算可以歇一下了。” “只怕你歇不了。”陆羿笑道，“温县丞，这是吏部发的文书，接收吧！” “什么文书？”温文崧愣住了。 “你接任沪北城县令的文书。”陆羿递给他，“所以，这段时间你会更加繁忙，以后你也歇不了。温大人，以后沪北城靠你了。” 温文崧瞪大眼睛，半晌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他掏了掏耳朵，说道：“容我缓缓，肯定是幻听，对，幻听。我最近太累了，耳朵不好使了。” “你没有幻听。”陆知谦说道，“恭喜温大人。温大人，你升迁了。” “凭什么呀？”温文崧哀怨地说道，“我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书吏，因为陆大人，我变成了县丞。好不容易适应县丞的工作，又让我当县令。你看我像是当县令的样子吗？” 陆羿整理着温文崧的衣领：“你不用像，因为你本来就是。以后你就是沪北城的县令。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和你交接事情的。” “你要去京城？”温文崧问。 “是。” 高衙役叹道：“咱们可是跟着你的，你去京城了，咱们怎么办？” “我这次任职大理寺丞，需要带几个心腹，你要是愿意的话，不如跟我走？”陆羿道。 温文崧瞪着陆羿：“你把这里扔给我，还要挖人？” 陆羿失笑：“这不是让高兄自己做个选择，反正他想去哪里都是欢迎他的。” “嘿嘿，温大人，那咱就跟陆大人走了。”高衙役咧嘴大笑，“当初我就是跟着陆大人的，当然也想去京城见识见识。” “我也想去。”温文崧撇嘴，“说实话，我宁愿跟着陆大人去京城当个随从，也不想留在沪北城当个县令。”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早就看出县令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这里还有一座让江阁老惦记的矿山。那片矿山挖完了，还有别的麻烦等着他。只有陆羿这种八面玲珑，脑子灵活的人才能在这个位置长期呆住，甚至还能升官。 “其实这个县令的位置还是我耗费大心血给你争取来的。我也有私心。”陆羿说了自己的打算。“沪北城一点一点发展到今天，成了这里最繁荣的城池，要是落到那些贪官污吏手里，百姓们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马上打回原形。最重要的是游乐园那样的项目也会成为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敛财的手段。这里是夫人的心血，我可不想让她的心血毁于一旦。” 第418章 交接官位之前 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多说也是无益。 陆羿把温文崧单独留下，两人在房间里说了许久。再出来时，温文崧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温文崧刚回家，下人汇报说‘周少爷来了’。 “快请。” 周博文在下人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副与温文崧兄弟情深的样子。 “听说陆大人回来了。”周博文在他旁边坐下。 “周兄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难不成咱们县衙有你的人？”温文崧脸上笑着，眼里没有温度。 周博文摆摆手：“哪里哪里，只是我的人正好看见陆大人的马车进城而已。咱们做生意的，必须得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周兄高见。”温文崧倒上一杯茶，“喝茶。” “茶可以喝，但是……”周博文凑近温文崧，“陆大人回来了，那咱们的生意……不会受到影响吧？” 温文崧朝周博文勾了勾手指头：“你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周博文兴奋地凑过来：“什么话？” “陆大人此次前去京城……” 周博文眼眸大亮：“真的？你真的就要变成县令了？” 温文崧摇着扇子，一副还用骗你的得意神情。 “太好了，温兄。” 周博文与温文崧说了会儿话，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去。 周富贵正好在家，见周博文风风火火的样子，一脸嫌弃地说道：“只要天还没有塌下来，就没必要这样心急火燎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爹，陆大人要进京做京官了，与我拜了把子的温县丞马上就要是县令了。”周博文笑眯眯地说道，“这次我的眼光准吧？” “不错啊！”周富贵夸道，“终于看准了一次。” “那咱们的生意……” 、周富贵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行，那就让温大人参与进来。” 天下的商人那么多，谁都想发财，可是发财不仅要看运势，也要看窍门。比如他周富贵，年轻的时候抱对大腿，所以才会一飞冲天。现在面前又有一个契机，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只要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他们周家还能更上一层楼。 几天后，温文崧把周家的生意资料交给了陆羿。 “收网吗？” “收。”陆羿看了后，淡道，“正好要过冬了，百姓们的日子不好过，该杀猪过年了。” 这个‘猪’是谁，大家心照不宣。 周家的生意看似正派，其实暗藏着许多黑暗的东西。 郑书玉和慕思雨巡视着生意。 苏州城的生意交给了郑书玉新提拔的一个手下。蒋忠接到慕思雨的消息，正在往沪北城赶。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梦想家居’总部的工作交给新人，也就是最近提拔的一个徒弟。 “你一次性把汪大春、蒋忠和风筝都带走了，我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真是过分了哈。”郑书玉装作生气地说道。 “你之前的旧部应该找你了吧？”慕思雨回头看她，“当初的郑家二小姐何等的风光，你也有不少用惯的人。那些人只要能用，你就把他们用上。我不在，沪北城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的。” “你辛苦打下了这里的一切，现在全部扔给我，这算不算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生意还是我的，谁都知道‘梦想家居’和‘游乐园’的真正老板是谁。就算是嫁衣，那也是有主的嫁衣，你可别骄傲。” “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吃亏。”郑书玉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不过你。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郑书玉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要不是你，我不会有今天，所以这里的生意我会给你看好的。当然了，你也不能委屈我，所以赚得的钱至少三七分，你七我三。” “成交。” 两人又说了些‘商会’的安排。 “前面那个是不是李小姐？”慕思雨问郑书玉。 郑书玉回头看过去，见着那人，说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怎么是这种打扮？” 一身素衣，绑了个丸子头，再看那清冷的模样，像是看破红尘的道姑。 “你最近不在，不知道她的事情。”郑书玉说道，“李家的人容不下她，她一气之下就进了道观，还因为出了不少钱，成了那里的观主。” “那也不用这样糟蹋自己吧？” “我劝过，她不听，还说我在看她的笑话。”郑书玉说道，“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以前就喜欢跟我争个高低，现在把日子过成这样，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我，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总之呢，该劝的也劝过了，她想这样过，那就随她的吧，反正再差也不能比以前差。” “郑管事，慕老板。”秦文涵笑着迎过来，“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了。相逢即有缘，不如我们去喝杯茶？” “有缘是有缘，但是这种缘分是谁安排的，那就不可知了。”慕思雨说道，“你们去喝茶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处理。” 秦文涵笑看着郑书玉：“郑管事，可否赏脸？” “秦老板可是我们的大主顾，这个面子还是要给你的。”郑书玉温和地说道，“秦老板在前面带路吧！” 慕思雨经过街边，看见挑着柴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汉，让紫苏过去把柴火都买下来。 紫苏给那老汉说了一声，又付了银子。老汉千恩万谢地挑着柴火走了。 “夫人，今年特别的寒冷。” “这么冷，百姓们的日子更不好过了。”慕思雨说道，“咱们府上多囤点炭火和木柴。” “别提了，听说今年炭火的价格涨得特别高。”紫苑说道，“昨天厨房的李大娘给奴婢埋怨的。” “价格高，咱们还能勉强买下来，但是对普通百姓来说，哪有这个余钱？”慕思雨说道，“这么冷的天，那得冻死多少人啊？” “这是天灾，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夫人仁善，老爷是为民着想的好官，那也没有办法与天斗。”紫苏说道，“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每天冬天都会死很多老人。” “或许在临走之前，我还能为沪北城的百姓做点实事。”慕思雨说道。 第419章 百姓们的福音 陆羿刚坐下，仆人倒来的茶水还没有来得及喝，只见慕思雨小跑着进来，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怎么了？”陆羿匆匆地喝下那口茶，把杯子扔给旁边的仆人。 仆人手忙脚乱地接住。 陆羿任由慕思雨拉着，跟着她出了县衙，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这里是……” “这里是沪北城里最穷的穷人巷，多是无人看管的孤寡老人住在这里。”慕思雨说道，“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几分钟后，陆羿站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 房子的主人是个瞎眼老太太。 老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伸出一只手摸索着，说道：“闺女，怎么了？” 慕思雨温和地说道：“大娘，别担心，这是我夫君。” “哦，我给你们倒杯水。”老太太站起来。 “你别动了，我夫君只是来看看，感受一下我给你做的炕灶。” “这个炕灶好啊，老太婆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温暖过。”老太太说道，“这位爷，你娶了个菩萨般的夫人，谢谢你们了。” 陆羿的手指拂过大床，再摸了摸墙壁。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床是热的，整个房间都是热的。 “这个嘛，当然是有它的原理。”慕思雨说道，“我带你来看这个，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陆羿拉着她的手。 “我想借用你手里的户籍登记资料，根据上面登记的内容给整个沪北城的孤寡老人做这种炕灶，让他们平安度过这个冬天。当然了，其他人要是想用这种炕灶，我可以把方法教给他们，让他们自己找材料做。这东西看起来难，其实知道方法之后就不难了。” “夫人，你可知你所做的一切不是每个人都会感激你？” “陆大人，咱们也算是在沪北城起家的，这里是我们相识相知相爱的地方，或许它不是最好的，但是一定是最让我们怀念的。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去京城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在临走之前，这就是我送给沪北城的礼物了。冬天难熬，希望大家少受些苦。” “原来你们是大人和夫人。”瞎眼老太太激动地说道，“老婆子何德何能，居然让大人和夫人这样操心，老婆子这辈子无憾了。” “快起来。”陆羿扶着瞎眼老太太起身。“沪北城即将实施孤寡老人的救助金，每个月会有五十文的补助，到时候会送到你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慕思雨惊讶。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不仅夫人操心这些百姓，为夫也操心。这是我和温兄商量后决定的。”陆羿说道，“只是还没有公布下来。” 慕思雨与陆羿相视而笑。 两人离开那户人家后，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 雪花纷纷飞落，如鹅毛似的洒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站在大街上，感受着初雪的冰寒。 “今年的雪来得早了些，也更冷了些。”慕思雨伸手接住雪花，“府里的下人说炭火炒到了天价，百姓们快要买不起了。” “作为沪北城商会会长，我的夫人有什么良策？”陆羿拉着她的手漫步在初雪之中。 “既然我是商会会长，就不能让他们抬高物价。不过我能管得了一时，在我走后，书玉未必管得下来。毕竟他们现在给我面子不仅仅是因为我做的那些事迹，还因为我是县令夫人。我的身份代表着官府和商贾之间的平衡。所以，还是要官府出面管管才行。” “听夫人的，回去我就颁布公文，不得故意抬高物价，违令者轻者罚款，重者关店。” “夫君英明。” “你呀……”陆羿看见对面的豆腐脑店。“走，夫君带你吃豆腐脑。” 陆羿连续颁布两条规定。 一是不得故意借着这个恶劣的天气哄抬物价，其中包括炭火柴火以及粮食衣物等等，违反者将会受到官府的制裁。 二是‘沪北城商会’将免费给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做炕灶，如果其他人愿意做炕灶，可以支付一笔材料费和人工费去沪北城商会办事处登记，还可以领取炕灶的制作方法，自己买材料制作。 “陆大人真的要去京城了吗？”百姓们讨论着这件事情。 “听说升职了，马上要去京城做大理寺丞。”有人说道，“哎，陆大人走后，陆夫人也走了，咱们沪北城还能有这样好吗？” “我在滇玉城的舅舅听说我们沪北城的事情，特别羡慕我们能遇见这样的父母官。” “谁说不是呢？在陆大人的治理下，咱们沪北城蒸蒸日上。你没瞧见连从京城来的商人都说只有沪北城没有乞丐，连京城都有呢！” “陆大人和陆夫人简直是咱们沪北城的活菩萨。” “新县令是谁？你们知道吗？” “听说是现在的县丞，也就是温县丞。” “听说他与陆大人的关系很好。你们说他会不会像陆大人一样是个好官？” “我兄弟是县衙的衙役，听他说温大人这个官还是陆大人保的，陆大人这么用心，想必他也不会让咱们失望。” 大街上，周博文对旁边的温文崧说道：“这些刁民真是没有见识。你比陆大人强多了。兄弟，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温文崧满脸愁色：“陆大人声望极高，他走后，我来接替他的位置，只怕……” “怕什么？我有的是办法帮你。”周博文说道，“这次的生意我就能带你赚得满盆钵，姓陆的有什么好的，蠢死了。” 温文崧的眼里闪过冷色。 这个周博文也是个蠢的。 不，应该说贪得无厌。 如果他稍微聪明点，或者收敛点，那就应该在陆羿离开之后再做后面的事情。可是他急着发财，连陆羿也不顾及了。 “周兄，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大人颁布的条令是认真的，你们周记也有哄抬物价的行为，千万不要被他们抓到把柄了。”温文崧道，“现在他没走，沪北城是他说了算的。” “温兄，你怎么这么胆小怕事？我可是听说了，现在沪北城的内务都交给你了，陆羿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去京城上任了。” 第420章 沪北城一片欢呼 炕灶的出现给沪北城带来了喜气。 刚开始是孤寡老人们得了福利，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自费做炕灶，就算那些没银子做炕灶的，只需要去官府备个案，再陈述一下自己的情况，官府派人去查证，很快便会带着一支队伍前去解决这件事情。 沪北城的官府让百姓们真正地懂得了‘官民一家’的含义。 这场雪越下越大，很快便给天地铺上了银色的衣袍。 百姓们有了炕灶，日子好过了些，可是这么大的雪，各种天灾又要出现了，其中雪崩是最容易爆发的。 “大人，百里村的后山崩了，山下住着好几户人，现在全被埋在了下面，生死未卜。”高衙役从外面走进来，拍着身上的积雪说道，“现在怎么办？从这里到百里村，就算咱们这些有些身手的大男人赶过去也得三个时辰，马车现在走不了，等咱们走过去还有活口吗？” 陆羿就算再聪明，这个时候也没了法子。 慕思雨最近没生意做，干脆让伙计们休假，安心在家里呆着陪陪家人。她也趁着这个时间陪陪丈夫和孩子。此时正好端着茶水过来。 “我有办法。”慕思雨说道，“只是需要挑些灵活的好手。” “夫人，你快说。” “紫苏，你去把我昨天做来给少羽和小云儿玩的东西拿过来。” “好的，夫人。” 慕思雨说的东西就是一套滑雪装备。 最近积雪极厚，出门一趟不容易，慕思雨干脆亲自做了滑雪装备出来陪两个孩子感受一下别样的乐趣，让他们重新找回童趣。 不曾想，本来是陪孩子玩的，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慕思雨用滑雪装备在积雪极厚的地面上灵活地滑动着。 众人看呆了。 “还能这样？” “雪是阻力，也可以成为动力。”慕思雨说道，“这东西简单，我马上让手下的伙计赶工，先做几十份出来给你们用上。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把这项技能学会。百里村的百姓遇难，当地的村民肯定会搭救的，所以你们也别心急，免得乱了阵脚更学不会。” “咱们夫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高衙役碰了碰夏琨的手臂，“夏兄，我很少服人，大人算一个，咱们夫人算一个。” 夏琨轻轻地点头：“的确是极其聪慧的女子。” “所以才能生出少羽这样的孩子。”温文崧说道，“瞧瞧少羽那少年老成的样子，就是第二个大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滑雪是门技能，对身手不错的高衙役和陆羿等人来说，没用多少时间就学会了。 陆羿亲自挑了三十个学得不错的衙役，带着高衙役和夏琨等人赶去了百里村。 慕思雨带着陆芷云在雪地里滑雪。 “小云儿。”范琰朝她挥了挥手，“这是什么好玩的？我可以加入吗？” 陆芷云穿着一身红色的冬裙，裹得像个小熊似的，但是她长得灵动可爱，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头上的两个小羊角簪扎着毛茸茸的珠花，更衬托得她像个小仙女。 “你们私塾也休沐了吗？” “可不是。”范琰说道，“虽说重修了私塾，冷是不冷，但是这个雪下得大家都没心情读书，夫子干脆给我们放了假。” 陆少羽说道：“不是想学吗？走吧！” 范琰凑过去：“小云儿，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陆芷云脆声脆气地问。 “赌我什么时候才学会。”范琰说道，“要是你赢了，我帮你做一件事情。要是你输了，那你得陪我玩。” “行，那就赌吧！” 慕思雨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孩子，视线扫过范琰后又挪开。 紫苏递来花茶：“夫人，这位范公子真是五皇子吗？他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现在他还小，又是个闲散的皇子，没有架子很正常。”以后的事情说不准，而她也不想再防了，毕竟与其防‘贼’，还不如教会陆芷云更多自保的本事。 周家。周富贵焦急地踱步。 周夫人在旁边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那批货在中途失了踪，要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咱们周家就完蛋了啊！”周富贵急得嘴里都起泡了。“夫人，你和你娘家联系一下，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那批货到底是停在路上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现在大雪挡路，就算停在路上也是正常的。我也想给娘家送信，那也要看这个时候能不能把信送过去。” “老爷，夫人……”管家从外面走进来，“官府的人来了，还……” 管家没有机会说完所有的话。 陆大牛带着十几个衙役冲了进来。 “周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这是做什么？” “有什么话到衙门再说。”陆大牛挥了挥手，“带走。” 周富贵没有挣扎，这么多官兵在这里，他挣扎也没用。 “老爷……”周夫人急得不行，“官爷，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老爷和你们温大人的交情这么好，你们抓他做什么？” “等他到了衙门，自然有人告诉他为什么。” 周富贵对周夫人使眼色。 周夫人与周富贵多年夫妻，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让她别纠缠，免得连她也被抓进去了，那样就没有人在外面想办法了。 周富贵被衙役带走了。 周夫人对管家说道：“少爷呢？快去把少爷找回来。” 管家安排仆人去春风楼找周博文。周博文喝得醉醺醺的，还是仆人在春风楼灌了他一碗解酒汤，等他稍微清醒一点再带了回来。 周博文回来后，马上去衙门找温文崧。 “不好意思，周公子，我们大人不在。”衙役拦住周博文，不让他进衙门。 温文崧的确不在。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陆羿带着高衙役等人去百里村，他留下来主持大局，城里的事情也不少，他四处奔波，不在衙门的。 至于是碰巧还是故意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周兄。”温文崧从外面回来，见周博文站在门外哈气，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跟我进去。” 第421章 下了一盘大的 周博文本来一肚子怨气和怒火，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了。 温文崧把周博文带进去之后，先是让仆人给他拿来手炉烤烤手，再让仆人多点几个炉子，把房间弄得暖烘烘的。 “这是怎么了？”温文崧在炉子前烤手。“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在外面傻站着，你直接派人给我传个话就行了。” “我爹被衙门的人抓了，你知道吗？”周博文喝多了，好不容易打起精神来找人，又因为在外面吹了半天的冷风，现在头更疼了。 温文崧满脸惊讶：“真的吗？” “当然。”周博文皱眉，“你不是下任县令吗？” “你也说是下任，我这还没有上任呢！”温文崧说道，“今日我一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爹为什么被抓？” “我也不知道。”周博文说道，“我刚才还在春风楼，我娘派人来找我，说我爹被抓了。到现在我还是茫然的。” “抓他的人是谁？” “我不在家，不知道啊！” 温文崧朝外面喊道：“来人。” 一名衙役走进来。 温文崧问了周富贵的事情。 衙役把一切如实交代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温文崧挥挥手。 衙役一走，他继续说道：“抓他的人是陆大牛，那是陆大人的亲信，只听他的，连我的话都不听。看来是陆大人的命令了。接下来怎么样还得等陆大人回来，我问问他才能知道。” “陆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不知道，他去百里村了，那里雪崩引起了山崩，情况不明。”温文崧拍了拍周博文的肩膀，“你先别急，回去等消息。陆大人没回来，你爹的事情没人过问，肯定不会受委屈的。这至少说明他是安全的。” “你说得对。温兄，我爹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陆知谦回来时，慕思雨正在做烤肉。见他回来，问陆羿的情况，得知那里已经得到控制，人也救出来了。 “虽说被救出来了，但是受了严重的伤，现在需要送些药材过去。”陆知谦说道，“百里村本来离城里就远，现在又没有药材，只有我们从城里收集药材了。” “那你快去吧！” 几天后，陆羿终于回来了。 慕思雨心疼地摸着他的脸：“瘦了好多。” 陆羿抓住她的手指：“有夫人心疼，这点罪也没有白受。” “累了这么多天，还有心情说甜言蜜语。你快休息一下吧，眼睛下面一团乌青，再这样下去真担心你会猝死。” 陆羿是没有时间休息的。 他刚到不久，温文崧便找他了。 他几口喝下慕思雨煲了几个时辰的补汤，跟着温文崧走了。 “沉不住气了？”陆羿问。 “我只小小的暗示了一下，周博文便把他们家祖宗三代的事情交代给我了。不过这个周博文知道得不多，所以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想要弄清楚你爹娘的死因，还得从那个周富贵下手。只是这个周富贵可不像周博文这样好骗，当年的事情要是与他有关，他最好的办法是装作无辜，不可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 “不怕他不开口。”陆羿说道，“只要他有软肋。”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温文崧道，“百里村的事情很麻烦吧？我瞧你像是几天没睡的样子。” “那山脉易塌，趁着这个机会帮他们解决了一下，的确是几天没有合眼了。”陆羿说道，“不过我更急着想知道我爹娘真正的死因，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随你吧！” 周富贵被关了几天，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憔悴不堪。幸好现在是冬天，要是夏天的话，他整个人应该都发臭了。 不过冬天也有冬天的痛苦，比如晚上差点冻死。 周富贵现在只想早些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管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离开这里。 “陆大人……”周富贵见着陆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个老实的商人，从来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陆羿淡道，“你打听过我的身份，知道我爹是谁，我爹娘是怎么死的，周老板要不要给我个交代？” “陆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周富贵说道，“你爹娘当初与我有生意往来，我们的关系很好的……” 陆羿早就猜到周富贵没有这么容易说出来，听了他的话，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他这个样子反而让周富贵更慌了。 “大人，我说的是真的。” “看来你还没有想明白，那就再想想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再过来与你细说。”陆羿转身离开。 从大牢离开，陆羿去了书房。 “文崧，雪难之后便是灾情，以目前来看，百姓们明年的生活不会好过，你想好了怎么渡过难关吗？”陆羿淡道。 温文崧说道：“明年的庄稼肯定不好，百姓们别说吃了，怕是连赋税都凑不齐。我又没有夫人的本事，还能给他们弄个工程抵了赋税。我想只有向上面申请，看能不能减免赋税。” “这场大雪可不止在沪北城下，别的城池都能交上赋税，只有沪北城交不上，你新官上任，这样的政绩让上峰怎么看？” “那咱们也不能做个逼迫百姓的狗官吧？”温文崧头痛，“你有什么良策？” “既然夫人能在房间里弄上炕灶这种东西取暖，那咱们是不是也能让庄稼在寒冷的季节生存下来？” “这样能行吗？” “夫人的点子多，我回去与她商量，有结果了再告诉你。”陆羿打着呵欠，“我先回去歇一下，要不然夫人要生气了。” “周富贵那里……” “先晾着，不用管他，该送吃的送吃的，与其他囚犯一个样。”陆羿淡道，“等他的心不静了，我再去好好会会他。” 既然查出他爹娘的死有问题，就不可能让他躲过去。要是不识时务，他不介意用点特殊的手段。 陆羿回房休息。 慕思雨本来陪着他的，竟也跟着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422章 温室大棚（四更） 陆羿一觉醒来，看着沉沉睡着的慕思雨，只觉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那么的安静祥和。 他伸手摸着她的眉毛。 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她连沉睡中也皱着眉头。 “我真不是一个好夫君。” 不仅没有好好照顾她，还让她跟着操心沪北城的政务。 “痒。”慕思雨嘟囔，“几时了？” “酉时。”陆羿道，“想睡就睡，我陪着你。” “竟睡了两个时辰，不能再睡了，要不然晚上睡不着了。”慕思雨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你看起来这么困，居然醒得比我还早。” “习惯了。”陆羿道，“今日我与文崧谈起百姓的生计，有件事情让我们很为难，也不知道夫人有没有主意。” “说来听听。” 陆羿便把冬雪后百姓们难以维持生计，庄稼怕是没有收成的事情做了一个猜测。 “今年的冬天的确古怪，在这种情况下，明年的庄稼怕是难以存活。”慕思雨说道，“你们说的那种也有可能，只不过耗费的材料有些特殊，需要花不少银子。当然了，也有简单便宜的方法，只不过效果没有那么好。” “要是夫人有办法，那是最好不过。不管有多少效果，总比等死的强。”陆羿道，“夫人需要什么，我来想办法。” “等雪停了再说吧！”慕思雨打着呵欠。“这件事情我来办，你只管忙其他的。” 陆羿说的那种东西在现代就是温室大棚。可是古代条件有限，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东西，只有用别的东西代替，至于效果嘛，能有几分算几分，正如陆羿所说，争取一下还有存活的机会，要是不争取的话，明年百姓们颗粒无收，那才是人间惨剧。 慕思雨在百姓中的声望越来越高。现在不仅陆羿说的话他们会听，慕思雨说的话也会听。在他们看来，县令夫人的智慧已经如同天人，要不然不会设计出游乐园这样声名远播的东西，也不会给沪北城建立那么庞大的桥。据说，那座桥是全国最大的一座桥。 温室大棚推出来，许多百姓抢着做实验品。 慕思雨没有急于求成，而是挑选了几个村庄做试验地，等着看效果再说。 “夫人，太冷了，你的手冰凉。”紫苏说道，“快回去歇会儿吧！”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大棚，摇头说道，“来都来了，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我去看看情况，要是可以的话，就让其他人也实施起来。” 紫苏连忙跟在她的身后。 慕思雨身子一晃，差点摔下去。 身后的紫苏急忙扶住她。 “夫人，你还好吧？” “没事。”慕思雨说道，“看完这块地，我就回去休息。” 陆家村的村长带着慕思雨巡视着这块实验地。 他们是老熟人，说话也不用顾虑，村长什么都给她说，也把这段时间发现的问题告诉了她。 “这个简单，咱们在土里洒一层草木灰……”慕思雨说道，“草木灰对大家来说容易取，实施起来也不麻烦。” “好，听你的。”村长说道，“辛苦夫人了。” “村长，你跟我还用客气吗？”慕思雨说道，“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是我们的家，我们的房子还在这里呢！对了，说起房子，我把房子卖给我姨母，以后我们不在沪北城，我姨母那家还得麻烦你照顾一下。” “放心好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也看出来了，你姨母和姨父都是老实人。你是不是担心你姨父姨母的那些亲戚又要来打秋风？这房子你卖给你姨母，对外就说是借给他们住的，难道还有人敢抢不成？” 从陆家村离开，慕思雨坐在马车里，整个人昏昏欲睡。 紫苏不停地唠叨：“夫人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大人也是的，整天忙得不见人影，也不管你。” “大人不是没管，只是每次都被夫人吃得死死的。再加上大人的事情也挺多的，夫人每次都瞒着他，他哪里知道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紫苑说道，“今天要是见着大人，哪怕夫人怪罪奴婢，奴婢也得把你做的事情告诉大人。” “行行行，你们俩越来越唠叨了。”慕思雨靠在那里说道。 “夫人，你月事是不是延迟两个月了？”紫苑突然问道。 慕思雨猛地睁开眼睛。 紫苑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么了？奴婢说错什么了？” “先去同踱医馆。”慕思雨按住跳动不止的胸口说道。 同踱医馆。朱大夫摸着胡须，眉头深锁，表情严肃。 童氏紧张地看着他：“你干嘛这种表情？女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有孕三月了。”朱大夫说道，“可是她过于劳累，身体有些不支，再这样下去，只怕这个孩子见不着这个世界。” “你这个笨丫头……”童氏戳着慕思雨的额头，“你又不是没有当过娘，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都不知道吗？三个月啊，那是你还没回沪北城就有了。这几个月你各种奔波劳累的，就算是男人都受不住，更别说你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你这是想气死我吗？” 慕思雨摸着肚子，眼里满是紧张：“朱叔，这孩子……” “那要看你听不听医嘱了。”朱大夫说道，“要是听话好生养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愿意好生养着，那……” “我们夫人肯定好生养着，要是她不听话，奴婢就把她绑在床上。”紫苏激动地说道。 “好啊，紫苏，你居然这么大胆。”慕思雨看向紫苏。 紫苏红了眼眶：“夫人，你不要不把这件事情当回事。我们村有个女人就是小产死的。女人的身体娇气得很，你得爱惜才是。” “我没有不爱惜。”慕思雨说道，“最近就是觉得疲惫得很，没有察觉到别的，要是早发现的话，我肯定会多多休息。” “朱大夫，那我们夫人要吃些什么吗？”紫苑问，“要不要好好补补？” “她正常吃饭，正常睡觉，好好调息一下身体就行了，别的不用吃。是药三分毒，平日里能不吃药就不吃药，更别说怀着孩子。” 第423章 陆家的大喜事 童氏不放心，不放慕思雨回去，非要她留在同踱医馆陪她。 平安正是好动的时候，抱着她的腿不放。 慕思雨干脆留在那里陪平安玩。 “你现在有了身孕，还能跟女婿去京城吗？”童氏在旁边做针线活儿。 慕思雨摸着肚子：“再看吧！” 以陆羿现在的情况，应该没有那么快进京，而那个时候她的肚子刚显形，要是跟着他赶路的话，只怕会拖慢他的行程。 难道她要留在沪北城生产？ 想着要与他分开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她的心里就不舒服。 “师父……”汤圆拿着一包药走向朱大夫，“这些药材不对劲。” 朱大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亲口尝了尝，语气凌厉：“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李记送货过来，我明明检查了没有问题。”汤圆说道，“不过中途来了个病人，我给那病人抓药离开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药材被调包了。师父，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办好，你罚我吧，千万不要赶我走。” “我去找他们。”朱大夫说道，“汤圆，带上药材，我们走。” “蝉衣。”慕思雨喊了一声。 蝉衣走过来：“夫人。” “你跟过去看看，不要让朱大夫吃亏了。”慕思雨叮嘱。 童氏担心不已：“不会有事吧？” “蝉衣跟过去，不会有事的。”慕思雨说道，“晚上吃什么？” 慕思雨与童氏商量着晚上的菜品。 商量好之后，她又和童氏去集市买菜。 当几人回来时，医馆里聚集着人。原来是朱大夫等人回来了。 只不过看他脸上挂着彩，而且陆羿和高衙役也在，便知道这是闹了一场。 “这是起争执了？”慕思雨悄悄地问陆羿，“怎么回事啊？” “李记的老板也是个倔强的，朱叔找他说药材有问题，对方执意说自己的手下不会干这种事情。两人谁也不相让，你推我我推你，双双摔下去，旁边正好是刚打好的农具，他们摔在上面便被划伤了。之后他们又继续吵，李记的伙计便报官处理，我和高衙役正好经过，就给他们断了一下这个案子。” “真相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真相就是李记的一个伙计收了另一个医馆的好处，故意换掉好药材，留了些劣品给朱叔。李记老板知道真相，也给朱叔道歉了。” “解决了就好。” “朱叔刚才给我说了。”陆羿拉着她的手不放，“你怀孕了，还因为太劳累影响身体，所以要好好养胎，最近不能再操劳。” “我之前没有注意。”慕思雨说道，“你别担心。幸好发现得早，接下来我会好好养胎的，不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和我出事。” “我也要盯着你，不让你再操心。” 陆羿说到做到，只要有空就亲自陪着她，不让她过问那些烦心的事情。哪怕是商会的事情，他能解决的就解决了，不让她沾手。 这个冬天格外的温暖，百姓们度过了有始以来最幸福的春节。 在过年的那天，沪北城大肆庆祝，整个沪北城无比的热闹。 游乐园也在这天给出了有始以来最大优惠，一个人十文钱便能玩通全场。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有滇玉城的，也有苏州城的，甚至还有从更远的地方来的。 游乐园成了沪北城的网红打卡区。只要听说过游乐园的，大家都想来见识一下。 因此，春节这天，原本应该放假的衙役们还在这里加班维持秩序，免得人太多，秩序混乱，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当然了，衙役们也不是白加班的。只要今天值班的，不仅每人有一两银子的加班费，他们的家人还能免费玩游乐园里的项目。 “少东家。”秋霜对郑书玉说道，“小姐，少东家过来了。” 郑书玉回头看向秦文涵的方向，等他走近了，见他身边有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对他笑道：“少东家，真巧。” “不巧，我们是特意过来玩的。”秦文涵笑道，“今日的沪北城格外的拥挤，不过过年的气氛足足的，实在是繁荣昌盛。” “是啊，少东家也要玩游乐园的项目吗？我这里有几张会员卡，送你了，免得你再排队。”郑书玉说道。 “这位就是表哥经常提的郑小姐吧？”钟素香说道，“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女中翘楚。” “这位是我表妹，姓钟，闺名素香。”秦文涵说道，“表妹从东元城而来，听说沪北城的游乐园很有名，想来见识一下。” “那你们玩吧，秋霜，把会员卡给少东家和钟小姐。”郑书玉说道，“我还有事情，先失陪了。” 秦文涵看着郑书玉的身影走远。 钟素香说道：“表哥，你钟意这位郑小姐？” “别胡说。”秦文涵说道，“只是觉得她在女子中算是特别的。” “可是姑姑给你说了亲事，对方是名官家小姐。”钟素香说道，“这位郑小姐的确挺好，但是姑姑不会同意的。” 秋霜看向郑书玉：“这位少东家是什么意思？上次与小姐说话还挺亲密的，今天带个女人过来，难不成故意的？” “是你想多了。”郑书玉说道，“我们本来就只是合作的关系。” “小姐要是生气，咱们不理他就是了。”秋霜说道，“反正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郑书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秋霜，脸上满是笑意：“我虽没想过嫁人的问题，倒不觉得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有陆大人这样的男人在，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讨人厌恶。我只是觉得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倒不用强求，是自己的，终究会来到自己身边的。” “说得这样好，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郑书玉回头一看，见到了道姑打扮的李红姝。 “李道长，你都脱离红尘了，怎么还不守规矩？” 李红姝淡道：“既然连红尘都敢脱离，那世间的一切还有什么是我看不开的？我想喝酒便喝酒，想吃肉便吃肉。” 第424章 是我错了 文昌私塾，静闲居。 范虞把饭菜摆出来，最后倒了一杯小酒，对坐在窗前看书的文禹暄说道：“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出去走走？今年的沪北城格外的热闹，慕名而来的人很多，你真该出去看看的。” 文禹暄翻了一页，看着书本上的文字说道：“你别管我了，我爱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跟他们玩去吧！” “我陪你。”范虞说着，摆上了碗筷，“你要是不想看见我，那就过来陪我把过年饭吃了，这样我就不吵你了。” 文禹暄放下书，整理了一下衣摆，优雅地走过来。 范虞见他这样，心里酸涩：“你还真是一点儿不给我面子。” “我不过来，你不高兴。我过来了，你还是不高兴。你这性子越来越难琢磨了。”文禹暄淡笑，“好了，别使孩子性子，过来坐。” “你永远把我当成孩子。”范虞垂眸，“算了，不说这些了，今天过年，咱们都得开开心心的，忌吵，要不然明年要吵一年。” 私塾里只剩他们二人。 平日里照顾孩子的仆人都回家过年了。 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亲人和爱人，只有他们两人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却透着生疏和陌生，仿佛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夏日冰川。 沉寂的气氛总是那么压抑。 范虞举起酒杯：“文大哥，祝你心想事成，一切从心，以后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莫要再受到束缚。” “多谢，也祝你早日觅得良缘，莫要再蹉跎下去了。”文禹暄真诚地看着她。 “好。”范虞喝下酒，“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文禹暄站起来。 “不用了。”范虞朝外面走去。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一滴眼泪从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再见了，十五年的暗恋。 再见了，痴迷了十五年却落得满目苍夷的自己。 出了那扇门，听着大门关闭的声音，就像看见了他心中的那扇紧闭的房门。 “你终于出来了。”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外面好冷的，我等了你好久，幸好你有良心，知道早点出来。” 范虞看着面前这个皮肤黝黑，明明喜欢穿窄袖短袍的衣服，最近却改了风格，要做那文人打扮，穿一身不伦不类的长袍的男人。 “要不要喝酒？” 左云虎惊讶地看着她：“你想喝？” “就问你喝不喝？”范虞皱眉，“不喝算了。” “喝！”左云虎连忙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沪北城的繁华热闹持续了一整天，到了夜晚又是另一番美妙的景象。 烟花在空中炸开，带着人们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希望以后的每天都像空中的烟花那样绚丽美丽，充满希望。 陆芷云一只手拉着陆羿，另一只手拉着慕思雨。陆少羽跟在旁边，站在陆羿的身侧。 一家四口，不，加上肚子里的那个就是一家五口站在酒楼的阳台前，看着空中炸开的烟花，几张好看的脸在烟火的照应下美轮美奂。 “这是我们最后一年在沪北城过年了。”慕思雨说道，“沪北城也算是我们一点一滴创造出来的，真舍不得离开这里。” “你要是舍不得，我们以后也可以回来看看。”陆羿说道，“爹娘的墓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的根，早晚也会回来看看的。” “沪北城真美。”陆芷云说道，“这里有爹娘的味道。” 陆羿作为这里的父母官，这里留下了他的传说。 慕思雨作为商会会长，又是这里有名的女商人，关于她的传说也不少。 就算他们离开了，这里也会留着他们的故事。因为再没有哪个官员会有陆羿这样的决策力，也没有哪位县令夫人像慕思雨这样博爱。 “夏叔和安姨。”陆芷云指着下面说道，“夏叔在买面具。” 大街上，夏琨拉着安钰逛街。 平时不喜于色的夏琨在今天也穿上了新衣袍，拉着精心装扮过的安钰买着各种小玩意，像个普通的丈夫那样宠爱着妻子。 再看人群里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 童氏和朱大夫、姚氏一家、陆真真和陈大嫂他们…… 这些熟悉的面孔是那么美好。 “大人。”高衙役走过来。 陆羿见着高衙役，看向慕思雨。 慕思雨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要不要去猜灯谜？” 陆芷云松开陆羿：“我知道爹又要忙了。你去忙就是了，我不会缠着的。还有娘，你现在要好生养着，人多的地方不能去，朱爷爷说的，我都记得的。” 慕思雨笑了起来：“是是是，我们小云儿特别的懂事聪明。” 高衙役俯在陆羿的耳边说了几句。 “今天大过年的，你也别在县衙呆着了，回去陪家人吧！”陆羿说道，“至于他，先不用管他。对了，你去酒楼订几桌好酒好菜给办差的兄弟，今天辛苦他们了。” “夫人说了，今天办差的每人有一两银子，大家都是心甘情愿办差的。”高衙役说道，“听说你们要去京城，那些小子都难过得不行。毕竟像大人和夫人这样大方的主家不好找了。” “文崧听了这话可得伤心了。”陆羿笑道。 “这是大实话，就算他在这里也是这样说。”高衙役说道，“既然大人说不管那人，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高衙役走后，慕思雨问陆羿：“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陆羿摇头：“不用，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高衙役告诉他‘周富贵松口了’。 如果是平时，他早就过去看看了。可是今日不行，他要陪着妻儿好好过年，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分心。哪怕妻儿体贴，理解他的难处，他也不能只顾自己，完全不顾他们的想法。 “少羽！”从楼下传来高喊声，“陆少羽！下来啊！” 陆少羽看向站在下面蹦跳得像个小兔子似的范琰。 范琰今日这装扮也像极了小兔子，一点儿没有皇子的架子。 “小云儿，那边有好看的杂耍，从西域过来的，跟咱们这里不一样，快下来啊！”范琰见着陆芷云，眼眸精亮。 第425章 天空中全是烟火 陆芷云回头看向陆羿，那眼里满是期待。 陆羿把陆芷云抱起来：“走，爹带你去看。” “好勒！”陆芷云欢呼。 不过想到慕思雨的情况，又担心得不行：“娘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她不是不能去，只是要小心，不能被别人挤着了。”陆羿说道，“我们多带些人，把你娘保护在中间，别人挤不了她就行了。” “好呀！”陆芷云抱着陆羿开心地说道。 以蝉衣为首的十二个女护卫出动了，再加上陆羿带在身边的七八个衙役，以及紫苏紫苑两个丫头，一群人把慕思雨保护得严严实实。 范琰挤了过来。 “小云儿，下来玩呗！” “我爹抱着我可以看得更远。”陆芷云回答道，“你找我哥玩就行了，管我做什么？” 范琰看了一眼‘小号的陆羿’，嘟囔道：“看见你哥那张臭脸感觉就像看见上书房的夫子，下一刻就要被抓回去读书识字了。” 陆少羽扫了范琰一眼。 “对了，你那个小舅舅呢？”范琰环住陆少羽的肩膀，“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他一大早就被朋友拉去玩了。” 慕正涵的朋友还挺多的，不像陆少羽这样没有人缘。 当然了，最主要还是陆少羽性子太冷，又因为他是县令大人的儿子，平时还有神童之名，与普通的孩子差别太大了，大家觉得跟他一起玩有压力，所以也就没有叫他了。 “没事，别哭，哥哥陪你。”范琰拉着陆少羽挤进人群中。 陆少羽没有防范，就这样被他拖走了。 “诶……”慕思雨想要阻止。 陆羿拉住她：“别担心，派两个人跟着就是了，让他们自己玩。” 杂耍团队的确是从西域来的。 陆羿等人过来时，四周的人纷纷让开一条道，给他们腾了一个空位出来。 “大人……” 百姓们纷纷行礼。 “大家只当我们是普通人，不用管我们。”陆羿说道，“继续看……” 小摊前，温文崧伸手拿起一支簪子，正好有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也拿住了那支簪子的另一头。 温文崧回头，看见了一张清丽的容颜。 “霍姑娘。” 霍云秀见着温文崧，眼里闪过羞涩：“温大人。” “姑娘请。”温文崧把簪子递给她。 霍云秀更加不好意思：“大人先看中的，还是大人买吧！” “好。”温文崧掏出银钱递给老板。 霍云秀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那支簪子，转身准备离开。 “霍姑娘。” 温文崧叫住霍云秀。 霍云秀看过来：“温大人还有事吗？” “这支簪子送给姑娘。”温文崧递给霍云秀。 霍云秀脸颊一烫，摆手说道：“不可，无功不受禄。” “其实我原本买来就是送给姑娘，既然今天在这里遇见了，那也是有缘。”温文崧道。 “送给我？为何？” “近日我找姑娘做了不少衣服，虽然姑娘没说，但是我知道全都是按最低价收的，姑娘如此好意，在下也想感谢一下姑娘。”温文崧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这支簪子与姑娘相配。我见着它的那一刻，想的就是姑娘戴上它必然好看。” 霍云秀的脸颊更红了。 温文崧拿着簪子上前：“我替姑娘戴上。” “我……” 霍云秀绞着手帕。 温文崧把发簪插在霍云秀的发间。 “果然与姑娘很相配。”温文崧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霍云秀的头发。 霍云秀说道：“谢谢。” “今日真热闹，姑娘一个人吗？” “我与姐妹们被挤散了。” “那……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结伴逛逛怎么样？我也是一个人。” “好。”霍云秀垂眸。 一个小孩从对面跑过来。 温文崧拉住霍云秀的手臂，往旁边拽了一下：“小心。” 小孩从他们的旁边跑过去。 霍云秀整个人落入温文崧的怀里。 那一刻，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静止了，他们只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你没事吧？”温文崧的声音在霍云秀的耳边响起。 霍云秀像是被烫着似的连忙抽身退后。 “我，我先走了。”霍云秀说完，跑了。 温文崧满脸懊恼。 刚才应该注意分寸的，现在好了，被吓跑了。 范虞坐在房顶上，看着街道上的行人。 霍云秀和温文崧的互动被她看在眼里。 她拿着酒壶，一口一口地喝着，脸颊红得像黄昏时的落霞，好看是好看，透着肃穆和悲凉。 左云虎坐在她的对面。 此时他已经卷起衣袖，袍摆被他卷起来扎在腰间，好好的一身文人装扮又变成了不伦不类的样子。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好？” “是很好，沪北城的一切映入眼帘。”范虞说道，“谢谢你，你有心了。” “我去过许多地方，沪北城是最好的居处。”左云虎说道，“这里很不错。最重要的是……” 在这里遇见了她。 “不知不觉中，云秀居然到了适婚的年纪，也有翩翩公子为博她一笑而费尽心机了。”范虞说道，“总感觉收下她的时候是昨天，那时候她才十岁，正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你的年纪也不大，那时候你多大？”左云虎问。 “二十岁。”范虞说道，“我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谁说的？你才不老。”左云虎说道。 “云秀是被家人卖掉的。那时候她跪在那里，头上被插着一根草。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平静的眼睛，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左云虎看着范虞说着前尘往事。 范虞说霍云秀时，她的眼睛里满是忧伤。他总觉得她说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她在描述那样悲伤又绝望的自己。 “你在这里等着。”左云虎说道。 范虞看着左云虎灵活地跳下楼。 她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 这时候，左云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你穿得太少了，这里风大，披上吧！”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范虞看着左云虎。 左云虎摸了摸脑袋：“那日我占了你便宜，当然要对你负责。” “那天你是为了救人，不是故意的，我说过不介意。”范虞淡道。 “可是……我是男人，就算不是故意的，碰了就是碰了。再说了，我就是看上你了，反正你甩不掉我。” 第426章 周富贵松口了（四更）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范虞看向左云虎，眼神淡漠，“要是听了，或许就知道我这种女人不配你这样的英雄喜欢了。” “好，我听。”左云虎说道，“看你有什么理由吓走我。” “十几岁的时候，我参加表姐的及笄宴，在那里见到了文大哥。”范虞说着前尘时时而哀伤时而带笑。 故事很狗血。 那一见便误了此生。 范虞的表姐与文禹暄青梅竹马，婚事也是两家早就订好的。 范虞那几年住在表姐家，经常跟着表姐玩，也就经常见到文禹暄。 少女本就思春，经过长时间的接触，更是情根深种。 突然有一天，京城的某个大官之子看上了表姐，想尽办法送礼物、送情诗，甚至每次表姐出行，对方都能得到消息。 表姐被对方死缠烂打，竟真的动了心。 在表姐想着怎么嫁给他时，那人转头却娶了另一个大官之女。表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冒着雨去见他，问他要个解释。 那天表姐是一个人去的，却是被文禹暄抱回来的。之后大病一场，从鬼门关回来后，两家准备给他们举行婚礼。 范虞不甘心，明明表姐都那样了，文禹暄还要娶她，凭什么？ 她对他的爱是那么纯粹，见不得他有半丝委屈。她觉得文禹暄这样的君子就算不喜欢她，那也不该是表姐这样有瑕疵的女人。 于是，她向他表白了。 正好被病重的表姐听见了。 “表姐在他们成亲的前天晚上自尽在房间里，等早上去找她时，她的尸体已经冰冷。文大哥离开了京城，从此游走天下。最后在沪北城停下时，也是因为看中了陆大人的爱子。”范虞说道，“我家本是刺绣世家，我的手艺也还算不错，便离开家族，到处收徒。” 左云虎是个粗人。 他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哄骗范虞，而是用非常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这些年你肯定很内疚吧？” “是我害死了她。” 范虞仰头喝下了最后那点酒。 “谢谢你陪我，可以送我下去吗？我想回家了。” 年轻时候犯的错，她没有办法补救，只有用一辈子来偿还。 “我送你回去。”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算大家再恋恋不舍，充满年味的日子也会悄无声息地溜走，为大家翻开了新的篇章。 第二日，陆羿来到大牢。 周富贵坐在角落里，语气平静地说道：“陆大人总算出现了。” “听说你找我，有什么想说的？” 衙役搬来凳子请陆羿坐下。 陆羿坐在牢门外，看着周富贵苍老的身影。 “大人好算计啊！”周富贵抬起头，“我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大人算计好的。犬子与温大人相交，被温大人一步一步带入深渊，拿捏在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之事。” “如果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本官可没有时间奉陪。”陆羿冷道。 “大人，你爹娘的死与老夫无关。”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嘴硬。”高衙役在旁边说道，“我们可是查清楚了，当初你骗了陆老爷的配方，害得陆老爷生意失败，之后你又多次去乡下见过陆老爷，与陆老爷发生过争执，回到家后，你在下人面前表露过要解决掉陆老爷，你的下人可以作证。” “那是气话。”周富贵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爱财贪财，也不敢杀人啊！” “不敢杀人？你所做之事比亲自杀人还要可恶。”高衙役道，“我们早就查清楚你这些年做的事情。你本来只是一个小伙计，刚开始偷了东家的祖传方子，赚得了第一桶银子。为了让东家不能怪罪你，你还故意诬告东家，与当时的县令勾结，灭了东家一家，平分了人家的家产。之后你倒是老实了许久，但是没几年你的本性又暴露了。周家的钱财有一半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得来的。” “我承认，但是……陆兄和大嫂不是我害死的。”周富贵说道，“他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谁？”陆羿问。 “你先放了我，我再告诉你是谁。”周富贵说道，“这件事情只有我知道，要是我不告诉你，没有人知道。你也查不出来。” “那你就在这里老实呆着，什么时候想说的时候再说。”陆羿站起来。 “你……陆羿……”周富贵爬过来抓住铁栏，冲着陆羿的背影喊道，“我说，我告诉你。” 咻！一支暗器射过来。 “小心。”高衙役挥刀打掉暗器。 “追。”其他衙役朝着黑影追了出去。 “大人，周富贵……”高衙役震惊地看着牢里。 周富贵的脖子处插着一支飞镖。他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看来你爹娘的死真的另有蹊跷，要不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高衙役说道，“现在怎么办？” “马上去周家。” 周家，满地都是尸体。 腥红的血液溅满地，连花园里别的颜色的花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原本的红色变得更加艳丽，还带着血腥的味道。 “一个活口都没有。”陆大牛和陆二牛带着衙役们搜查了一遍，回来对陆羿说道。 高衙役从书房里出来，说道：“我找了一下，周博文不见了，说不定还活着。” “全城搜查。” “是。” 陆羿捡起地上的飞镖。 “这材质特殊。”夏琨说道，“我拿去打听一下。” “好。”陆羿道，“这么多人死了，现在又是大白天，问问附近有没有目击者。” 周家一百多口灭门，整个沪北城都轰动了。不过，周家的名声不好，就算摊上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作孽哦，还有三岁的小孩呢，听说是周博文的小妾生的，就这样死了。” 百姓们谈论着这件事情。 一道身影从那些百姓的身侧走过去。 左云虎拿着一坛酒走着，突然与那人撞上了。 砰！两人撞到一起。 左云虎及时抓住酒，那人稳住身形。 “你没事吧？”左云虎刚要问那人，那人就这样走掉了，只留下一个后脑勺。“沪北城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高手？” 第427章 周家灭门案 左云虎走了没多远，迎面走来夏琨等人。 夏琨见着左云虎，喊住了他。 “左兄，借一步说话。” 左云虎见气氛不对劲，大步走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周府满门被杀。”夏琨说道，“你可认识江湖中有哪个高手擅长飞镖，杀人手法是一剑割喉，最重要的是他所杀之人，喉咙的伤口只有浅浅的一条线，这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高手？我不认识这样的高手。”左云虎说道，“不过刚才撞见了一个人，那人的手法非常利索，以前没有在沪北城见过。” “往哪里走了？” 左云虎指了方向。 “谢了。”夏琨朝那边追去。 左云虎见夏琨追过去了，也跟了过去。 他是个武痴，听说有厉害的高手，而且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就想跟对方较量较量。 陆大牛和陆二牛询问了附近的百姓，竟没有一个人听见什么响动。周府这么多人，又是大白天，那得多厉害才能瞬间杀人？ 陆羿亲自查问，也是一无所获。 陆羿叫来高衙役，把整个周府里里外外都搜一遍，还是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大人，夏爷受伤了。”娄晗找到陆羿。 “他追到那凶手了？”陆羿问。 “追是追到了，又让他逃了。”娄晗道，“夏爷与对方交过手。那人擅长用暗器，还是一个用毒的好手。” “毒？”陆羿朝那些尸体看了一眼。“难怪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本以为是花香，原来对方是用了药，所以这么多人才没有反抗。” 夏琨正在朱大夫那里包扎。 陆羿赶到时，朱大夫正在交代汤圆给他煎药，还让夏琨最近不要碰水，等结疤了才能淋浴之类的。 “你来得正好。”朱大夫对陆羿说道，“好好说说他，只差一点就刺中心脏，那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就算是抓坏人，也不能这样不要命的抓。不要忘记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没有为妻子考虑过？” “的确鲁莽了。”陆羿对夏琨说道，“夏兄，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你都应该以安全为主，以后不能再这样冒险了。” “我知道了。”夏琨说道，“不过，这次交手也是有收获的。” “怎么说？” “在打斗中，那人的衣服被左云虎撕裂一块，露出了手臂。那人的手臂上有豹子的图案，那豹子的眼睛是红色的。” “豹子是良国的国兽。”朱大夫在旁边说道，“难不成这个人还与良国有关？” 陆羿沉默。 他爹娘只是普通人，没权没势的，应该牵扯不了那么广。 周富贵这么多年害人无数，或许是他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只不过…… 是不是太巧了？ 什么样的仇家连衙门大牢也敢闯，在周富贵即将全盘交代的时候把他杀了？ “你刚才说左云虎也出手了？”陆羿问。 “是啊！他还追上去了。”夏琨道。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那人的身手这么好，又擅毒，不该轻举妄动。” “我劝过了，没用，那人风风火火的，说追就追，一点儿也听不进我的劝说。”夏琨说道，“不过左云虎能活到今日可不是靠莽撞，别看他五大三粗的，轻功十分了得，与知谦的轻功能打个平手，所以我想他应该能全身而退。” “没想到夏兄对我这样看重。”左云虎大步走进来。 “瞧，不是没事吗？”夏琨打量左云虎，对陆羿说道，“若是左兄能为大人效力，一切所需只管开口。” “收买我？可惜我如浮萍，没什么在意的。”左云虎抛出一块令牌给陆羿，“从那人身上抢来的。我瞧那人护得紧，被我重伤也要抢回去，可见是重要的东西。” 陆羿看着令牌。 黑色的，背后一个‘黑’字。 从令牌上传出淡淡的药味，应该是那人随身携带。再看成色，的确是长期携带的样子。 “多谢。”陆羿说道。 “你是个好官，我是看在这个份上才帮你的。要不然我才不想与你们官府的人有什么牵扯。”左云虎说道。 “左兄竟能重伤那人，可见最近的功力大涨。”夏琨道。 “还不是你之前伤了他的手臂，我才有机可乘。”左云虎说道，“我走了。” 周家惨案最终也不了了之。 这应该是陆羿当官以来第一次无计可施。 百姓们见到周家的惨状，也知道这是高手干的，陆大人查不出对方也是正常的。只不过这个案子明显成了陆羿为官时的污点。 年节已过，陆羿要准备去京城了。 慕思雨的肚子显形，现在接近五个月了。 陆羿趴在慕思雨的肚子上听着。 “感觉到了吗？”慕思雨问。 “刚才他动了一下。”陆羿听着肚子里的动静。 “现在还小，偶尔会有点反应，等大点才会感觉到他的动作。”慕思雨说道，“不过，你应该见不到那个过程了。” “你不跟我去京城吗？”陆羿起身，看着她。 “我想跟你去，但是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就知道跟不了。朱叔也说了，我现在需要静养，孩子经不起折腾。”慕思雨说道，“他好不容易来见我们，我们再不好好照顾他，他生气了怎么办？只有你先去京城，我生了他之后，等他再稍微大点，我再过来与你汇合。” 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这么个小家伙。 她也不想与他分开，可是谁让这小家伙闹腾，害得她只有做个娇气的孕妇。 陆羿一直在犹豫怎么安排才最妥当。 他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但是她的身体情况又的确不方便折腾。 从这里到京城，就算顺利点也要两个月，要是途中再遇见什么麻烦，危险度增加，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你先去吧，我会来找你的。”慕思雨见他眉头都快皱成毛毛虫了，好一通安慰。 陆羿就算再舍不得，也得做出决定。大理寺那边不缺他一个，但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再耽搁时间。 “大理寺那里备着这么多年的各种案件记录。”夏琨对陆羿说道，“或许我们还能从那里找到线索。” 第428章 暂时的分开 两天后，陆羿和夏琨等人与慕思雨分别。 安钰跟夏琨走了。 “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会盯着陆大人的。”安钰贴在慕思雨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慕思雨扑哧笑起来：“好啊，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写信给我。” “嗯。”安钰郑重其事地点头。 陆羿拉着她的手叮嘱了许多。 平时那么干脆利索的人，这个时候像个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 “少羽，照顾你娘。”陆羿吩咐陆少羽。 “放心。”陆少羽道，“你只管好好办差，早日升官发财，给我娘挣个诰命才是正经。” 慕思雨朝陆少羽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少羽，句句说到正题上。不过相比升官发财，我还是更希望我的夫君能随心所欲，把自己照顾好，以自己的安危为主。” “好。” “不许沾花惹草。要是敢背叛我，我带着你的儿子改嫁。”慕思雨笑着威胁。 “不敢。”陆羿紧紧地抱着她。 朱大夫看不下去了，说道：“行了，别磨蹭了，再磨蹭天就要黑了。” 童氏掐了一下朱大夫的腰间软肉。 “嘶，夫人，我错了。”朱大夫连忙告饶。 童氏看向陆羿：“我会照顾好雨丫头，你放心去吧！” 马车最终还是走了。 慕思雨看着越来越遥远的影子，心里一阵失落。 一只小手拉住她的手。 接着，又一只小手拉住另一只空闲的手。 慕思雨低头一看，陆少羽和陆芷云一人拉着她一只手，把她的手填得满满的，就像把她的人生填满一样。 “走，中午娘给你们做好吃的，你爹吃不到，没有口福。”慕思雨笑着说道。 沪北城的新县令是温文崧。 陆羿不仅带走了夏琨，还带走了高衙役，现在沪北城的捕头王是陆大牛和陆二牛兄弟。 虽说慕思雨没有跟陆羿走，但是因为要养胎，商会会长的职务还是交给了郑书玉暂代，只有她拿不定主意的才会找她商量。 慕思雨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 眨眼间，几个月过去了。慕思雨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瞧着就要接近预产期。 “少羽，你今天怎么没去私塾？”慕思雨挺着肚子出门时，见着陆少羽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看书。 “近日老师教的我都会，不用去私塾。”陆少羽淡淡地说道，“你出来做什么？马上就要生了，在房间里老实呆着。” “羽小公子，你现在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你爹了。”慕思雨托着肚子走向他，“担心我就担心我，还嘴硬。” 陆芷云抱着小包袱走过来。 “娘，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慕思雨打开包袱，里面全是些婴儿用的衣服、帽子以及小鞋子之类的。 “这是你做的？” “还有师傅，师姐他们的。”陆芷云说道，“我们织女阁每个人都尽了一份心。小妹妹还没有出生呢，大家都喜欢她，她肯定会成为最幸福的小妹妹。“ 慕思雨朝陆芷云伸出手臂：“过来让娘看看。” 陆芷云不像以前那样扑到她怀里，而是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贴近她。 “娘，我会成为好姐姐的。” 她的眼睛里有星光。 慕思雨摸着陆芷云的手掌：“娘给你说过了，绣娘的手娇贵，需要每日用牛奶泡浴，最近是不是偷懒了？” 陆芷云心虚。 最近她想多做几身小孩的衣物，很少泡浴，还比以前多做了些活儿。 陆少羽淡道：“现在还没有生，你怎么知道是小妹妹？说不定是小弟弟。瞧你做的这些衣服，一大半都是女孩穿的。” “就是小妹妹，我梦见过的。”陆芷云说道，“就算是小弟弟也没有关系，他刚出生嘛，穿什么都一样。” 陆少羽淡笑：“就你理由多。” 慕思雨捂着肚子：“少羽，小云儿，快去叫紫苏紫苑过来，我感觉要生了。” 陆少羽慌张地站起来：“你别动，我马上去叫人。” 京城，陆羿手里的毛笔突然断裂。 “陆大人，你这也太用功了，连笔都被你折腾没了。”旁边的同僚取笑道，“今天晚上去百花楼放松放松？” “家有娇妻管得严，我就不去了。”陆羿把笔收拾好，再用毛巾整理着弄脏的桌面。 “听说陆夫人没来京城，她又不在你身边盯着，干嘛弄得自己像个妻管严似的？”同僚摇头，“走吧走吧，别端着了。” “算算时间，内子应该快生产了。”陆羿淡道，“她为我生儿育女，我在外面花天酒地，这非男儿所为。贾兄就别为难我了。” “行行，你这小子还真是死脑筋。可惜啊，你成婚早，要是没成婚的话，还真想把妹妹介绍给你。”贾成平走了。 林易杰是大理寺少卿，也是陆羿的直属上峰。 贾成平和陆羿的谈话被他听见了，他特意看了几眼陆羿。 “陆大人，近日城郊有个案子，是个奇案，交给我们大理寺了，有没有兴趣走一趟？” 林易杰今年四十几，前几年丧妻，是有名的冷面刑官。 “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陆羿说道，“多谢大人给下官这个机会。” “走吧！” 两人骑马，带着十几个官差出了城。 “现在时间晚了，晚上怕是要在荒郊野外过了，你应该不会怕吧？”林易杰问。 “下官早年贫寒，经常在山上蹲几天几夜，只为了抓捕一只猎物，在荒郊野外过夜是家常便饭。” “难得见到一个办实事的。” 陆羿沉默。 “为何不带妻子进京？”林易杰又问。 “去年异常寒冷，沪北城的百姓过得艰难，夫人为了百姓们，亲力亲为创造出了炕灶，帮助百姓们过度了冬天。接着又因为各种灾害，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更不好了。她想尽办法弄出暖棚，为百姓们的庄稼贡献了一份心。那时她已经怀有身孕，我们都不知，几番下来让身体受损。大夫诊出她有身孕时，她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说是不静养的话，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我们只有忍着心疼暂时分开。” “你这贤妻……是个有大智慧，大才华的人。”林易杰看陆羿的眼神有了几分暖意。 第429章 生下二女儿 一道啼哭声划破天际，紧接着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夫人生了！” “夫人生了！快告诉大家，夫人生了！” “陆夫人生了！” “生了啥？” “不知道啊，从府里传出来的消息，刚生不久，还不知道生了个啥。” “快去看看。” 大门口聚集着许多百姓。 管家受不了大家的热情，笑着说道：“各位乡亲，谢谢大家对夫人的关心，夫人刚生下二小姐，取名芷清。” “芷清，好名字啊！”一位读书人说道，“恭喜恭喜。不知道夫人怎么样？” “对，夫人还好吧？”其他人附和。 管家笑着说道：“大可放心，母女平安。” 紫苏从里面走出来，朝着众人说道：“各位乡亲，夫人醒了，她说百日后，我们将给二小姐举办流水席，到时候请大家来赴宴。” “流水席啊！夫人真是大手笔。” “可惜陆大人不在，要不然又可以好好热闹一下了。” “陆大人现在在京城做大官，这个孩子是有福气的，一出生便是京官之女，以陆大人的才华，以后肯定会步步高升。” 紫苏把外面的热闹场面说给慕思雨听。 慕思雨刚生了孩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她躺在那里，看着放在摇篮里的小小婴儿，对陆芷云和陆少羽说道：“喜欢妹妹吗？” “娘生的，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这样好看。”陆芷云嘴甜地说完，又对陆少羽说道：“哥，服气了吧？被我说中了。” “是。”陆少羽温和地看着她，“你照顾妹妹和娘，我去给爹写信。” “对，应该给爹报喜。”陆芷云说道。 稳婆得了喜钱，逢人就说陆二小姐长得有多好看。百姓们都很好奇，大小姐已经这么好看了，二小姐更好看是什么样子。 慕思雨不能见客，除了郑书玉这些女客外，别的客人都是朱大夫和童氏招呼的。 村里的乡亲来了不少，没有人空着手来的。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是大家的心意，让慕思雨感觉到了满足。 管家说最近总有人放礼物在门口。 那些人不表明身份，放的又是自己家产的鸡蛋或者母鸡之类的，虽没有什么好听的话，但是让慕思雨感觉到了浓浓的温情。 这个时代的月子只坐三十天，慕思雨还是坐满了四十天。或许这是她想留下的‘家乡’的传统。在这一刻，她还记得自己的来历。 一个月时，郑书玉代替她安排了流水席。 负责宴席的师傅是城里各大酒楼的掌厨。 在这一天，沪北城最有名的几个酒楼被慕思雨包了，不管是谁只要说了一句‘恭喜陆夫人喜得爱女’，便可以免费吃饭。 连续三天，流水席一直举办着，哪怕是乞丐，他们也一视同仁。 不过沪北城有乞丐吗？ 沪北城没有乞丐。 他们再穷，只要双手双脚不断，就会凭自己的能力做工吃饭。 “瞧瞧咱们的小清儿，长得真是好看，像姐姐一样。”童氏爱怜地看着陆芷清。 “娘，你再这样，平安要吃醋了。”慕思雨在旁边说道。 朱晨趴在摇篮前，看着眼珠子溜溜转的陆芷清，张嘴说道：“清清……清清……” “谁也不会想到小平安会叫的第一个人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清清。”郑书玉说道。 “说明他们有缘啊！”童氏道，“再说了，这样可爱的小孩谁不喜欢？” “我一个多月没有出门了，生意没问题吗？”慕思雨问郑书玉。 “能有什么问题？你还不相信我？” “我可是听说了，秦少东家要成亲了，原本他负责的那些交给了另一个人接手。”慕思雨看向她，“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呢！难道是我想多了？” “本来就是你想多了。”郑书玉说道，“咱们与秦家只是合作关系，只要生意还在，谁负责跟我对接没有任何影响。” “那就好。” “现在孩子也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 “难不成你还赶我走了？” “我巴不得你留在这里陪我。可是你和你男人分开太久的话，有人趁虚而入怎么办？你家那位可是个香饽饽的，许多人盯着的。” “男人的心是管不住的。如果他的心思不在我的身上，就算我天天盯着他，他还是会开小差。如果他的心里有我，不用我守着，他都会守着他的本分。我现在不急，毕竟清儿太小了，至少要等她满了一岁才能出发，免得在路上遇见水土不服的情况。” “夫人……”蝉衣走进来，“温大人拜访。” “请他去书房。”慕思雨道，“我换身衣服去见他。” 郑书玉看向慕思雨：”陆大人不在，他对你还是这样客气，可见陆大人的眼光没错。” “我家那位心思重，很难交心，如果得到他的信任，他便会把对方视为兄弟。这位温大人当然是不错的。” 书房里，温文崧焦急地踱着步。 慕思雨进来时，见他神色焦急，便知道这是遇见麻烦了，要不然他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温大人，怎么了？” “嫂子。”温文崧拱手，“陆大人在时，他有什么事情也会与你商量，听听你的意见。我这是没有法子了，又没有别的人可以商量，所以想请嫂子帮我出个主意。” “别急，慢慢说。” “江阁老之前从秦大人那里拿走了一座矿山，嫂子知道吗？” “知道。” “之后那座矿山不在咱们沪北城的登记中。如果一直这样，江阁老想贪污一座矿山，那也没有什么。可是昨日那座矿山坍塌了，开采的百姓被埋在里面，据说不下一百人。这一百人都是咱们沪北城的百姓，多少人还等着他们回家，这下子……” “这可是大事。”慕思雨说道，“江老那边就没有什么措施吗？” “措施？他直接回京了，那里的烂摊子无人管，这算不算是措施？” “他走了？” “没错，我本来想去找他的，结果别院的人说江老已经回京复职了。” “他走了，这个烂摊子真的是算你的了，一百多人啊，全是人命，百姓们岂不是要找你拼命？” 第430章 扔下的烂摊子（四更） 温文崧头痛不已。 以前江老那边的事情都是陆羿亲自出面的，不用他操心。现在那尊大佛好不容易走了，临走之前却给他留下这样的灾祸，真是可气。 “温大人，你有没有派人去清理现场，看看有没有幸存下来的人？”慕思雨问。 “当然，我得到消息后就安排大牛二牛带人去了。” “矿山是朝廷的东西，不该由私人开采。你将这件事情上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就说那里地势偏僻，渺无人烟，又有人偷偷开采，总之把自己撇开。现在重中之重就是救人，能救一个算一个。至于那些遇难的人，只有极力补偿了。” “我要是装作不知道，会不会连累秦大人和陆大人？”温文崧道，“如果非要一个人来背这个锅，我宁愿是自己。” 无论是秦大人还是陆羿，对温文崧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伯乐’和‘兄弟’，他一个都不想伤害。 矿山的事情是秦大人在职的时候发生的，当时还有陆羿帮着出谋划策，这件事情爆发出来，那两人很容易受到牵连。 “现在的知府大人是秦大人的同窗好友，也就是说，此事要是传到他耳里，还能再想办法周旋。再加上矿山的事情可大可小，知府大人一个人做不了这个主，到时候肯定会上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江阁老留下的灾难，他也不敢让这件事情传开的。” “你说得对，江阁老肯定不敢让人知道他开采矿山。就算他权势大，那也是大忌讳，最遭上面那位猜忌。所以，他会想办法压下。” “没错。” “我还真是自乱阵脚。” “你不是自乱阵脚，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百姓的性命，还有可能连累秦大人和夫君，你有些慌了，所以失去思路。” “现在最重要的是百姓。” “没错。”慕思雨道，“私自开采是重罪，这些百姓肯定早就被警告过了，他们不敢往外说。你只要装作不知道，该安抚安抚，尽可能地把伤害降低。” 温文崧匆匆地走了。 慕思雨派人打听，得知那些人被救出来了，但是因为发现得太晚，还是有五人身死，十人重伤，其他人轻伤被救了回来。 如慕思雨所料，这些人的家属是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也知道他们在死亡边缘摩擦，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根本不敢闹。 温文崧出面，找江老留在别院的心腹要了一大笔的赔偿，这才将事情揭过。 可是这件事情闹出来，私自开采就瞒不过了，温文崧只有写下折子交给上峰，至于剩下的怎么头痛，那是张知府的事情。 京城。陆羿刚回府便收到书信。 看了第一封信时，他的脸上满是笑意。 当看了第二封信，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第一封信是陆少羽写的，信上写的是慕思雨生了女儿，取名陆芷清的事情。陆羿看了，脑海里全是妻儿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京？ 他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这么早升职。 第二封信是温文崧写的，上面说了江阁老和矿山的事情。因为这封信走的是驿站，安排的是加急，所以与陆少羽的信同时抵达。 “请夏爷来书房。”陆羿对手下说道。 “是。” 夏琨赶到书房：“有事？” “看看这个……”陆羿把温文崧写的信交给他。 夏琨看了。 “当初就知道这是个烂摊子，早晚会给你惹麻烦，果不其然，麻烦来了。” “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陆羿说道，“现在嘛……你把它交给忠王。” “你想借忠王的手对付江阁老？” “江阁老快回京了，在他回京之前，先送他一份大礼，这样才不枉我们在沪北城受他这样那样的‘照顾’。”陆羿道。 “你这人还真是心眼小。”夏琨拿着信函说道，“不过我就喜欢你心眼小的样子。”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一回来，势必要把我们拉到他的阵营。他是二皇子党。我现在还不想牵扯其中，所以最好是让他收敛点。” 忠王是一把好剑。 皇帝把他叫来京城，就是想用这把剑拔掉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也可以借用这把剑牵制住给他招来麻烦的人。 “行。” “早去早回。”陆羿说道，“夫人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芷清。等你回来，我们找轩弟喝酒，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又是一个女儿啊！”夏琨的眼里满是羡慕。“女儿好，像小云儿那样的。” “你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就对小云儿格外的好，对别人都是爱答不理的。你喜欢女儿？”陆羿问。 “难为你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夏琨说道，“我大哥曾经有个女儿，她特别喜欢黏我，对我比对他亲爹还要亲。” 说到这件事情时，夏琨的眼里满是忧伤和恨意。 “陆大人，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当然。”陆羿点头，“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不会忘记的。” “那就好。我夏家几百口人，就等着陆大人你帮我主持公道了。”夏琨说完，转身走出去。 陆轩得知慕思雨生了一个女儿，高兴地喝光了一坛子酒。 三个男人在陆轩的宅院里发酒疯，可惜管他们的人不在京城，总觉得孤寂了些。 陆轩第二日休沐，带着随从去首饰铺买东西。 “爷，需要买点什么？” “我要给小侄女买把银锁。”陆轩说道，“有没有好看的？” “稍等。”掌柜的马上安排手下的伙计去后台拿新品出来。 “掌柜的，我们来取上次订的头面。”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楚小姐，你来了。”掌柜的认出为首的楚凝珠。 楚凝珠朝掌柜的笑了笑：“我还要买点东西，有没有新款的？” “有的，给楚小姐留着的。”掌柜非常有眼力见地拿出几副头面。“瞧瞧，这些全是新的，专程为楚小姐留着。” 陆轩回头看了一眼，见着了其中一副头面，只觉好看，想着买下来送给嫂子不错，毕竟嫂子生育辛苦了。 “掌柜的，那副我要了。” 第431章 相见不相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小姐要的……” 婢女刚说话，被楚凝珠制止了。 楚凝珠听出陆轩的声音，回头见到是他，眼里闪过不自在。 陆轩这才看见楚凝珠。 “楚姑娘。”陆轩行礼，“不好意思，我见这副头面只觉跟我大嫂挺合适的，不是故意与姑娘争夺，姑娘要是喜欢就先选，我再看看别的。” “慕姐姐还没有来京城吧？”楚凝珠问。 “刚收到少羽写的信，说是新添了一个妹妹。我今日专程来给小侄女挑个银锁，见那头面不错，这才起了送大嫂一份礼的心思。” “慕姐姐生了？太好了。”楚凝珠高兴地说道，“我其实更喜欢旁边那副红宝石的，你要是觉得这副不错，就先买吧！” “好。”陆轩道，“多谢姑娘割爱。” “不客气。”楚凝珠看着陆轩，心里酸酸的。 他居然真的认不出她来。 虽说她当初故意化了妆，把皮肤涂黑了些，眉毛弄粗了些，还故意粗声粗气地说话，但是终究不是真正的男人，怎么可能没破绽？ “那……我先走了。”楚凝珠说道。 “楚姑娘，在下有一问。”陆轩叫住她。 楚凝珠连忙转身：“你说。” 话语里的雀跃连旁边的婢女都听出来了。 陆轩只觉面前的女子可爱，眼神温暖了些。 “你与我一个同窗长得极像，不知道与他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他也姓楚，名凌。”陆轩期待地看着楚凝珠。 楚凝珠沉默。 他没有认出来。 不过也是，他要是能认出来，只怕早就认出来了。他就是这么‘傻’，从来没有往那方面考虑过。 “我……”楚凝珠不知道怎么回答陆轩。 否认吧，那不是骗得更深了吗？以后要是被戳穿了，他岂不是更生气？ 承认吧，那也是欺骗。 除非把实情告诉他，可是这里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小姐，我们赶时间。”婢女为楚凝珠解围。 楚凝珠对陆轩说道：“陆公子，我还有事，今天先失陪了。” 陆轩看着楚凝珠离开。 他总觉得这位楚小姐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是错觉吗？ 去年大雪，今年的庄稼果然像被后娘亏待过的，许多地方寸草不生，就算生出来的，也像后娘养大的，个个长得枯黄渺小。 各地在经历了雪灾之后，现在又面临着粮荒。 朝堂上，陆羿站在群臣之中，听着百官谈论着各地的灾情。 今日的主题便是这场天灾。 “各地交不上赋税，只有沪北城的粮食照旧，没有受到影响。”户部尚书如实交代情况。 “沪北城……”坐在上面的老皇帝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下面的大臣，“朕近两年总是听见这个名字。沪北城的前任县令是谁来着？” 忠王范元溪懒懒地说道：“回父皇，沪北城的前任县令就是现在的大理寺丞陆大人。” “陆羿？”老皇帝显然对召见过的陆羿有印象。“朕想起来了。当初就是得知沪北城管理极好，破格提升陆大人为大理寺丞。陆大人，难不成你们沪北城的水土不一样，为何别的地方都是灾害，只有你们沪北城照常交税，不受影响？说来听听。” “回皇上……”陆羿便把沪北城的暖棚种植说了出来。 “暖棚种植？”皇帝来了兴致，“谁想出来的？这东西真的能改变庄稼的种植？” “去年太冷了，那雪给百姓带来了伤害，要是不想办法的话，百姓们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于是沪北城先是推广了炕灶对付冬雪，接着用暖棚对付天灾。只不过这些都是刚推出来的，之前没有试过，不知道效果如何，不敢上报。” “谁想出来的？” “这是微臣与现任县令温大人共同想出来的。” 不能提慕思雨，否则会给她带来麻烦。 现在的皇帝最恨的就是女人干政，哪怕是地方上的治理也不行。 “不错，要是朕的手下都是像陆爱卿这样会动脑子的官员，朕也能少操点心了。”皇帝说道，“陆爱卿，你就把炕灶和暖棚的方法教给户部，让户部去处理这件事情。至于拨款赈灾，那就交给忠王吧！” 拨款赈灾是香饽饽，谁接到这个任务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下朝后，户部尚书叫住陆羿。 “陆大人。” “方大人。” “陆大人真是治理地方的一把好手，怎么去了大理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来咱们户部才是。”户部尚书方元正叹息。 “陆大人可不止管地方在行，他最擅长的是查案探案。”林易杰从后面走上来，“陆大人，抓紧时间，今天又有一桩案子需要你去跟进。” 陆羿拱手称是。 方元正冷哼：“大理寺整日都是命案，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人死。说到底还是大理寺无能，才会让凶手有恃无恐。” “方大人要是觉得大理寺无能，不如本官去找皇上请示，让方大人来管大理寺如何？”林易杰语气冷漠。 “你以为本官会怕你？” “方大人当然不怕。”林易杰说完，对陆羿说道，“本官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还没有回大理寺，本官就当你玩忽职守。” 陆羿：“……” 看来大理寺与户部不合。 至少这两个重量级的官员是不合的。 一名青年笑呵呵地说道：“两位大人，你们这不是为难陆大人吗？陆大人领的是皇命，得把户部教会才行。” “二皇子殿下……”两位大人行礼。 二皇子挥手：“不用多礼。” 陆羿向二皇子行礼。 “本皇子经常听岳父提起陆大人。”二皇子对陆羿说道，“陆大人比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皇子殿下过奖了。”陆羿知道二皇子的岳父就是江阁老。 “本皇子郊外有个马场，平日里喜好骑马，陆大人要是有空就来玩。”二皇子笑道，“本皇子是个闲人，不懂朝中的事情，倒更喜欢风花雪月。百花楼的绿束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今天晚上要登场演奏，陆大人要不要一起去见识一下？” “殿下盛邀，下官却之不恭了。” 第432章 沪北城受灾影响 沪北城。慕思雨坐着马车前往静安观。 听见外面有嘈杂的吵闹声，打起帘子看过去，看见城门口聚集着大量面黄肌瘦的难民。 官兵拦在城门口，不让那些难民进城。 难民们与官兵发生了争执，眼瞧着将有一场争斗。 “凭什么不能让我们进去？”难民们问，“我们好不容易赶到沪北城，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现在入城要交入城税，你们为什么不交？” “我们的家都没了，哪来的钱交入城税？听闻沪北城的大人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现在看来也是徒有其名。” “就是，我们就是慕名而来的。” “听说沪北城是这里最繁华的地方，县令大人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我们赶了那么久的路，吃了那么多苦才赶过来……” “我们要见县令大人……” “官爷，求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们饿了几天了。” “大人可以撑着，孩子撑不住了。我孙子病了，再不给他看病，怕是熬不住了啊！” 慕思雨对紫苏说道：“紫苏，你去给看城门的小哥说，让他马上向温大人汇报，这里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好的，夫人。” 紫苏很快回来。 她的身后跟着那名士兵。 “夫人，温大人今天出城了，短时间内回不来，如今来了这么多灾民，还请夫人拿个主意。”士兵说道。 “就算是你们陆大人以前在任，我也不管衙门的事，现在你让我拿主意？”慕思雨头疼。 “夫人是我们的顶梁柱。只要是夫人说的，我们就信。”士兵正色道。 “这些灾民可怜，但是这么多灾民，又不可能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放他们进城，这对咱们沪北城的百姓是种不负责的行为。既然不能不管，那就先把他们集中起来，安抚住他们，等温大人回来再安排他们的去处。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又饿又累还有人生病，我马上安排商会的人给他们提供食物和帐篷，让他们在城外搭帐篷暂时休息一下。再请医馆的大夫们义诊，药钱官府出，到时候找温大人报销。” “多谢夫人。” 士兵知道了处理的方法，马上去和那些灾民沟通。 “夫人，咱们不是要去静安观吗？现在怎么办？” “去不了了，改天再去吧！”慕思雨说道，“紫苏，你跑一趟静安观，将城里的情况告诉李道长一下。” 李道长就是李红姝。 她花银子把道观重新装修一下，请慕思雨设计，所以才有今天去道观的事情。 慕思雨召集各大商铺的老板开会，谈论着灾民的事。 她虽是会长，但是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决策的，关于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得听大家的意见。 商人重利，在没有绝对的利益可图时，慕思雨总是发善心，对许多商铺的老板来说不是很赞同。 慕思雨也知道利益才是平衡人与人关系的桥梁，从来没有想过让老板们妥协。她提起现在的灾情，还说了沪北城的可发展性。 “各位老板，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沪北城的地图，旁边这一块是滇玉城，这一边是……” 慕思雨侃侃而谈。 “会长，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除了咱们沪北城，附近几个城池都是重灾区。朝廷肯定会拨款下来，到那时整个灾区都会重新建设，咱们商人的利也是可见的。还有，原本咱们沪北城只是滇玉城的一个小小附属，十年前才独立成一个大城，其实前些年我们的经济都不如其他城池，如今沪北城的发展越来越好，其他城反而越来越示弱，你们说将附近城池划入沪北城的区域，这是不是有可能？” “会长，你这野心太大了。” “是啊！滇玉城和苏州城都是大城，咱们沪北城的版图可没有他们大。” “原本是没有的。沪北城的确比不得他们几个大城，可是这次其他地方受了灾，咱们沪北城保存了实力。另一个，灾民越来越多，这些灾民总不可能天天守着吃喝，他们想要的是定居下来。你们再看沪北城这边的区域，这边全是荒地，是可以开荒的。” “会长，你的意思是说留下这些灾民？” “沪北城缺地缺人，这些灾民若是留下了，再把荒地开了，整个城池的经济发展是可观的。人口增加，版图增加，咱们这些沪北城的‘功臣’是不是有利可图？各位老板，咱们商人首先是‘人’，再是‘商人’，沪北城是咱们的家，亲自打造一个商业强城，难道你们不觉得这辈子过得很有意义吗？” “会长，你是要去京城的，沪北城发展得再好，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有人问。 “许多人离开家，为了生存四处流浪，可是不管他在哪里，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根在哪儿。有句俗话叫‘落叶归根’，不管怎么样这里是咱们的根，哪怕有一天我远在天边，只要能听见咱们的家越来越繁荣，便可以非常荣耀地告诉别人——我们来自沪北城。” “听会长这样说，倒显得我们太小肚鸡肠，不够爽快。不得不说，会长不愧是会长，老夫被你说服了。” “既然如此，这次的事情需要各位出手相助了。” “沪北城的发展离不开我们，我们也是有利可图的。为了长远的发展，这个忙我们帮得不亏，为什么不帮呢？”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老请说。” “夫人不能及时跟陆大人去京城，陆大人那里必是相思成疾。可是对温县令来说，夫人留在这里，他可以省多少心啊！” “说不定温大人也要升职了。” 其他人笑了起来。 慕思雨笑道：“只要我在一日，沪北城的事情就不能不管。灾民离开家乡，如浮萍没有归属感，这个时候对他们好，他们便会记一辈子。再说了，他们为我们沪北城而来，就是对我们充满期待，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散会后，众人各忙各的，尽自己的一份力。 慕思雨从来不强求他们，散会后他们是真的愿意帮忙还是假的，她不会过问。毕竟出手是他们的好意，不出手也没什么不对。 第433章 赈灾之路不平静 赈灾是大事，忠王钦点了几个大臣同行，一路上他吃喝玩乐毫不避讳，大臣们累死累活，还要承受他的精神伤害。 在那几个大臣之中，陆羿也是被点名赈灾的人之一。 陆羿作为大理寺丞，按理说这种户部主事的赈灾轮不到他，但是皇帝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忠王，指名了由他选人，忠王要点他，甚至连个理由都不用给，大理寺就得乖乖地把人送过来。 “苏将军。” 赈灾路上，陆羿骑马追上前面的苏盛，说道：“这段路程过于安静平坦，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有诈。” “陆大人提醒的是。”苏盛对陆羿非常有好感，虽是文人，却一点儿也不文弱，身子骨不比武将差，最重要的是没有文人那些叽叽歪歪的毛病，跟士兵有说有笑，还能体恤士兵的不容易。 忠王这么不好伺候，要不是有他在中间周旋，他真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把那个张扬跋扈的忠王了结了。 “陆大人是沪北城人？” “是。” 苏盛拉着马绳，虽与陆羿说话，但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点儿也没有疏忽监视四周的情况。 “沪北城近日风头正盛，许多商人从沪北城经过，把那里夸得像人间仙境，说什么连一个乞丐都没有，百姓们个个精神饱满。” “那是他们夸张了，不管在哪个地方富人都富穷人都穷。”陆羿说道，“这世间哪来的仙境？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小心。”苏盛说道，“山上有异。” “这些人应该是冲粮草来的。” 他们押送的是赈灾的官银和粮食。 粮食是他们一路采买来的，数量可观。 虽说各地都有官粮，但是有些地区比较贫穷，就算是官府也没有多少粮食储存，下个要赈灾的地方就是如此，所以必须押送过去。 “前面有灾民。” 苏盛的副将打马回来汇报。 “他们是什么情况？” “一个个坐在路中间，看起来像是饿了很久，情况不太好。有的灾民还受伤了，需要包扎伤口。” “大人，那些灾民正在抢我们的粮食。”一名官兵跑过来说道。 “马上控制住他们。” “他们像是发疯了似的，就算我们用武器恐吓他们，他们也不理会。” 灾民与官兵缠斗在一起。 官兵们不敢下死手，处处受制。 一道黑影从马车里跃出来。 “嚎！！！” 那是一只豹子。 花豹冲着灾民咆哮着，呲牙咧嘴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咬断他们的脖子。 灾民吓得尖叫，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范元溪的声音响起：“苏将军，你好歹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这些刁民不知死活，那就送他们一程，何必跟他们浪费时间？” “忠王殿下，皇上命你来赈灾……” “父皇命我来赈灾，没有让本王受这些刁民的气。他们要是不听话，这个灾不赈也罢。各地灾民这么多，死几个人不是很正常吗？” 灾民们不敢再闹。 而山上的人，也缩回头，悄悄地走了。 苏盛本来有气，见山上的异动，与陆羿相视一眼。 看来这些灾民是山上那些人扔下来的烟雾弹。 “你们是哪里的灾民？怎么在这里拦住我们？说，谁让你们这样做的？”苏盛质问。 灾民们不敢说话。 “不说也行。”范元溪说道，“正好我的宠物也饿了。” 灾民们吓得发抖。 刚才听他们叫他‘忠王殿下’，他们知道这人就是暴名在外的忠王。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的确是有人让我们来抢粮食的。”一名老妇人颤抖地说道，“那人说你们是朝廷的人，就算我们抢粮食，你们也不会伤我们。” “那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苏盛问。 “他们是山上的土匪。”另一名汉子说道，“我是附近的村民，之前被他们抢过东西，所以认识他们。” “土匪？正好，我的宠物需要进食了。”忠王范元溪冷笑，“还愣着做什么？既然有人要挡道，那就把道给我清理出来。” 苏盛对此没有意见。 只要别让他伤普通百姓，上山剿匪这种事情他乐意干。 “王爷，下官有话要说。”陆羿对范元溪说道。 “本王不想听。”范元溪冷漠。 “王爷，据我所知，这附近有许多山匪。如今有灾情，受不了的百姓投靠了山里的土匪，所以他们的人更多了。如果他们是杀人如麻、打家劫舍的恶匪，王爷此举没有什么不妥。然而并不是这样。他们当中有一大半是找不到活路，只想活下去的百姓，要是对他们赶尽杀绝，这未免不太人道。” “陆大人。”范元溪从马车窗口看着他，“你不像是这样心慈手软的人啊！听说你喜得爱女，这是想为自己的女儿积福？” “王爷明鉴。既然王爷点名让下官陪同赈灾，那就是认可下官的能力。下官只是尽着进谏的职责。如果王爷一意孤行，下官也没有死谏的勇气。”陆羿淡道。 “你现在越来越像你家那位夫人了。”范元溪淡道，“本王给你夫人一个面子。如果你能招安他们，本王饶他们不死。” “末将愿意陪同。”苏盛说道。 范元溪懒懒地说道：“陆大人的嘴皮子这样利索，用不着别人帮忙，他一个人上山足矣。” 苏盛担忧地看着陆羿。 陆羿愿意为那些土匪说话，苏盛对他高看一眼。 陆羿称是。 陆羿上山后，苏盛问范元溪：“那这些灾民……” “就地歇息，架锅做饭，赏他们几口吃的，别把人饿死了。”范元溪淡道。 “多谢王爷。” 苏盛轻吐一口气。 还好，这忠王还没到丧心病狂的时候。 只不过…… 陆大人一个人能对付那么多山匪吗？ 官兵们架锅做饭，灾民们终于吃了一顿饱的。 范元溪直接让这些灾民分了些粮食，让他们找地方生活，过两天再去城里排队领粮。 “大人。”灾民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偷偷找到苏盛，打听着陆羿的情况。“这山上的寨主是个女的，那位大人如此相貌……” 苏盛：“……” 第434章 招安行，我要他 几个时辰之后，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对苏盛说了几句话。 苏盛找到范元溪，说着灾民们提起的事情。 “那女寨主身手不凡，又心机深沉，陆大人只身前去这么久还没有下山，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接应一下？” “苏将军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接下来的行程。”范元溪摸着豹子的脑袋。 那豹子在他手里温驯无比，仿佛不是野性难驯的猛兽，而是家里娇养出来的小猫小狗。 “殿下曾经在苏州城生活了多年，苏州城与沪北城又极近，殿下以前认识陆大人？” 莫不是陆羿得罪过他，才被他下这样的狠手？ 苏盛觉得范元溪根本就是故意让陆羿陷于困境中还见死不救，要不然怎么会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 陆羿就算比普通的文人强健了些，那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让他一个人去面对上千人的土匪，那不是以卵击石、以身伺魔吗？ “来人了。”旁边的副将说道。 苏盛回头，只见陆羿带着一个土匪打扮的猛汉下了山。 “王爷。”陆羿朝范元溪说道，“莫当家请我们上山详谈招安事宜。” “哦？既然莫当家盛情相邀，那本王就去会会她吧！”范元溪淡道，“上山。” 一刻钟后，范元溪坐在土匪窝的大堂内，旁边坐着容貌不俗，身材火辣，一双眸子满是精光的年轻女人。 她就是莫当家莫无谓。 莫无谓原本不叫莫无谓，也曾是普通的良家姑娘，但是因为长相不俗，被当地的恶霸抢婚，全家还被杀了。莫无谓逃出来，正好遇见当初的土匪头目，被他认出了义女，接着跟着干爹习武识字，在干爹死后成为这里的女头目。 莫无谓做了五年的头目，现在还没有成婚，早就有抢个男人做压寨夫君的意思。今日见着陆羿，心里便痒痒的。 “想让我双峰寨跟着你们也行，只要他……”莫无谓指着陆羿说道，“做我的夫君，一切好商量。” 范元溪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陆羿。 “陆大人，正好你娇妻不在身边，有莫当家做你的解语花，倒也是一桩美谈。” 陆羿眼眸沉了沉，一双冷眸扫向莫无谓：“莫当家何不考虑一下忠王殿下？殿下人中龙凤，身份尊贵，更称得上良人二字。” “王爷再好，那不是我喜欢的。本当家就是看上你了。你们想招安，那就得有点诚意。要不然，你们别想下山。” 莫无谓不愧是无所谓，还真是无所畏惧。 忠王在此，她也敢说出这样的狠话，换作别的土匪，未必有这样的硬气。 可惜，她遇见的是陆羿。 “多谢莫当家的抬爱。不过陆某此生只有一个妻子，绝不纳妾。陆某若是辜负妻子，宁可坠入万丈深渊以示惩戒。” “你妻子有这么好吗？难道本当家不好看？本当家手底下这么多人，难道不是你们男人梦寐以求的？” “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陆羿目光坚定，“任何女子在我眼里都没有什么差别，只有她是例外。” “看来你们招安的诚意也不过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莫无谓恼羞成怒。 “的确没什么好谈的。”范元溪淡道，“我总不能按着陆大人的脖子，让他和你成亲。” “忠王这是想战了？” “我的宠物饿了。”范元溪冷眸一扫，“该进食了。” 从外面传来喧杂的声音。 接着二当家跑进来，对着莫无谓大声喊道：“大当家，外面有只豹子吃了咱们好几个兄弟了，现在怎么办？” 莫无谓拔出剑。 苏盛挥剑而上。 两人在大堂里打斗起来。 再听外面的声音，官兵和土匪也打起来了。 “莫当家，本官奉劝你再考虑一下，你的身手是不错，但是你的兄弟也有这样的身手吗？”陆羿淡淡地说道，“京城男人那么多，总有莫当家看得上的。强扭的瓜不甜，莫当家觉得呢？” 莫无谓停下动作。 “你骗我！” “陆某从来没有承诺过用自己来换你的招安，何骗之说？” “你明明说过只要招安，什么条件好商量。” “好商量，不代表着会答应。陆某有妻有子，断不可能娶别的女人。”陆羿冷漠地说道，“莫当家是女中英雄，不该如此愚昧才是。再说了，陆某要是答应你了，今日可以抛弃爱妻，改日必会把你当作筹码。” “好，那我们再谈谈。”莫无谓对忠王说道，“王爷，还请管束你的人和宠物。” 双峰寨的确是这里的大寨，可是现在正是天灾人祸的时期，百姓们连活都活不下去了，这些土匪能抢什么？ 再说朝廷也不会放任他们继续猖狂下去，早晚会有官兵来这里灭匪，与其那个时候成为刀下亡魂，还不如借着这个时期投靠朝廷。 经过商谈，双方达成共识。 莫无谓带着他们对附近的土匪进行招安，嘴硬的被他们打得不得不屈服，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附近的土匪全都成了朝廷的主力军。 当然了，在招安土匪的同时，陆羿这边也没有闲着，他指挥一半的士兵带着赈灾粮和银子前往附近的城镇安抚灾民。 这支赈灾队伍一路西行，解决了一大半的赈灾事宜。随着离沪北城越来越近，灾民的情况明显好了许多。 “听说许多灾民赶到沪北城去了。” “沪北城？就算赶到那里去，难不成那里的官员还能管他们？” “听说还真的管了。” “真的假的？” “我的消息很可靠，还能有假？沪北城的现任县令姓温，不仅开粮赈灾，还将投靠他们的百姓安顿好了，他们在那里开荒过上了日子。我打算去沪北城，见识一下沪北城的繁华景象。” “你又不是灾民，干嘛跑那么远的地方？” “我想见见传说中的慕老板，天下第一女商人。” “第一女商人？” “没错，她可是一个奇女子。据说这次的赈灾事宜就是她给温大人建议的，那里的灾民有一半是她安顿好的。她是心中有大爱的女子。据说沪北城有三宝，一是游乐园，二是那座大桥，三是慕老板。” 第435章 沪北城的三宝 百姓们的谈话传入坐在旁边的众人耳内。 范元溪看向神色平静的陆羿，说道：“陆大人，看来没你在身边，陆夫人在民间的威望更高了。” “陆夫人？”苏盛不解。 “苏将军有所不知，这位慕老板就是陆夫人，天下第一女商人。”范元溪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本王也甚是欣赏她。” “原来百姓口中的奇女子就是陆夫人。”苏盛看向陆羿，“难怪陆大人看不上天下女子，原来夫人就是个奇货可居的奇女子。” 莫无谓对陆羿还没有死心，听了这番话不服气地说道：“我才不相信世间真有这样博爱的女人。” “莫当家要是见着她就会相信了。”范元溪抬眸看向陆羿，“若是陆夫人没有成亲，只怕天下英豪抢着做她的裙下之臣。” “王爷说这话不妥。”陆羿淡道，“夫人做事随心，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裙下之臣，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让更多人活下去。许多人不理解她，她本可以不用操心这些，本可以过着更舒服顺心的日子，偏偏做许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我明白，她太善良了。” “听听，向来不爱说话的陆大人只有谈起夫人时才会这样侃侃而谈。”范元溪说完又推翻了自己的言论，“也不是，陆大人前不久上书奏李大人纵子行凶强抢民女的时候，那口才如刀，字字见血，竟让李大人这样的老臣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赈灾之路不平。 每到一个地方，苏盛带着士兵负责押送粮草和赈灾银，陆羿负责与当地的官员接洽安排赈灾事宜。 范元溪仍然该吃吃该喝喝的，就算他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赈灾队伍中出了这么一个二世祖，大家都猜到了他的身份，只能在缺粮的情况下把他伺候好了，免得赈灾中途又出现什么意外。 又走了半个月。 前面就是沪北城。 “既然沪北城没灾，咱们就不用去沪北城了，直接绕道去苏州城吧！”范元溪说道，“正好回去我的别院看看。说来我的别院还是陆夫人负责的，建得那个美轮美奂。本王还等着陆夫人去京城，这样就可以找她再设计一个新样式的别院。可惜啊，一直不见她去。” “既然要经过沪北城，不如从沪北城……”苏盛见忠王故意刁难陆羿，为他说了一句好话。 “陆大人都不急，你急什么？”范元溪淡道，“如果陆大人说一句，本王就听他的，从沪北城穿过去，再去苏州城。” “沪北城没灾，那里还收留了不少灾民，此时肯定杂事繁多，我们这么多人落脚沪北城，的确容易给他们带去不必要的麻烦。王爷说得没错，那就直接去苏州城，再从苏州城通往滇玉城，一路往西，务必把皇上交给我们的差事办好。” “想听你说句软话还真难。”范元溪臭着脸，“本王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不想你夫人，本王倒想她了，就要从沪北城穿过去。” 范元溪放下帘子，继续窝在自己舒服的马车里撸豹子。 苏盛骑马与陆羿并肩齐行。 “你明知道王爷想听你说句软话，怎么这样不给他面子？陆大人，你这么聪明，应该清楚得罪这位喜怒不定的王爷不是聪明之举。” “就算我顺着他说话，他也会想别的法子刁难，还不如给他这个机会，免得再想别的主意。”陆羿淡道，“苏将军不用担心，不管王爷想玩什么，咱们的差事是能办好的。他心中有分寸，不会影响正事。” “听你这样说，这一路他的确闹出不少事情，但是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贪玩贪欢之外，的确没有大毛病。” 陆羿看向马车的方向，在心里说道：因为他清楚皇帝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就是不想让其他的皇子领这个功。 皇子们大了，各有各的想法，开始争权夺利了。 老皇帝开始恐慌了。 于是，他把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私生子’忠王叫回京城，让他挡在自己面前，成为了众皇子攻击的盾。 忠王更明白老皇帝的心思，他不想儿子们领这个大功，树立起在百姓中的威望，忠王要是表现得太好，回京后等到的不是奖赏，而是打压，还不如这一路吃吃喝喝，重要的事情交给大臣做，他到时候还能领功行赏。 “将军，前面的路被石头挡住了。”在前面打探消息的士兵回来汇报。 “挡住了？走不了吗？” “走不了。”士兵说道，“瞧着像是山脉塌方，那条路不太安全。” 莫无谓说道：“我找人打听过，从这里穿过去是近道，既然堵住了路，那就只有从旁边的村子绕过去。” “现在天色也晚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在村子里借宿一下，明天再绕远路通过这座望忧山。王爷，还请示下。”苏盛道。 “你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既然商量好了，问本王做什么？”范元溪淡道，“本王要热水沐浴，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 现在正在灾年，百姓们过得这样艰难，怎么可能有好吃好喝的？不过他们自己带了粮，再从山上打点野味，说不定勉强能应付一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柳树村’。 柳树村的村长迎过来，对着众人行礼，紧张地说道：“小的是柳树村的村长，不知道各位贵人有什么吩咐？”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经过此地，想要在这里借宿而已。”苏盛说道，“当然了，我们人多，你们村子装不下，我们这些人不用你管，你只需要安排最好的房子给马车里的贵人。” “好的，好的。”柳树村村长说道，“还请贵人移步。” 柳树村最好的房子居然是青砖大瓦房。 范元溪看了没有刁难，倒是让众人松了口气。 接着柳树村贡献出了他们最好的食材给范元溪做了五菜一汤，再献上他们的酒给众人饮用。 “我们村擅长酿酒，家家户户都藏有酒，今日没有别的招呼，就请你们尝尝我们村里的酒。”村长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紧张。 第436章 柳树村（二更） 莫无谓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的风景，落霞洒在她清丽的脸上，倒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柔和。 她原本是‘双峰寨’的大当家，手下有上千号喽啰，如今被招安，遣散了大多数小弟，只留下了五十个精英跟着自己。 这五十个精英个个身手不俗，跟着她多年，称得上心腹。当然了，常年的打家劫舍也养成了他们不服管教的习惯。这一路他们受尽约束，要不是莫无谓在那里安抚，那些手下不知道会闹出多少麻烦。 “大当家，咱们跟着那些朝廷的大官真的对吗？你瞧瞧这一路吃不好睡不好，遇见麻烦还打头阵，兄弟们怨言极多啊！” “二当家，你做了多少年土匪了？”莫无谓拿起酒壶喝着酒。 那酒是村民们给她的。 土匪嘛，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明天脖子要搬家，所以尽可能的给自己吃好喝好，而酒是壮胆消愁的好东西，几乎个个都贪几杯。 二当家想了想，说道：“七年了吧！那时候你还没来呢！” “是啊，叔，你做了七年的土匪。你还记得做土匪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吗？”莫无谓看着二当家。 二当家陷入回忆：“那时候我在有钱人家里做长工。我与府里的丫头相爱，结果那家的少爷强了她，还纳她为妾，我一气之下把他杀了，官府的人要抓我，我一路逃到双峰寨，跟了以前的大当家，就这样成为了土匪。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杀人吗？” 二当家沉默了。 几年的土匪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虽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但是每天睁开眼睛看不见未来，总觉得今天就是人生的最后一天，那样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叔明白你的意思。”二当家说道，“叔就是为你鸣不平。当初你是看上那个陆大人才答应招安的，结果他这样不识抬举。以你的相貌和身手，嫁给他还能委屈他了？” “他对他的妻子情深意重。”莫无谓说道，“我才不相信男人的话。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还年轻，可以慢慢等着。” 夜已深，村里一片寂静，连狗叫声都没有听见。 今天晚上的月色极好，圆月高挂，只是透着淡淡的血红色，仿佛预示着什么即将发生。 苏盛带来一百多个押送士兵，再加上莫无谓的五十个人，这行人加起来接近两百个。 这么多人在村里扎寨，只能挑宽敞的空地。 今天这些人格外的安静，要不是还能听见呼噜声，还以为这些人出了什么问题。 “全都睡死了吧？” “二爷放心，他们全都喝了酒，睡得死死的，明天醒来……不，明天不会再醒过来。” “解决掉他们。” “是。” 一行黑衣人潜入扎营的地方，挥着手里银光闪闪的刀劈向躺在那里的士兵。 哐当！ 一刀下去，发出的声音非常奇怪，而且根本就砍不动。 “不对！” 这些黑衣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正想往帐篷外逃跑，却见火把一个接着一个被点燃。 再看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根本就是放在被子里的石头。 苏盛带着众人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现我们不对劲？”村长，不，应该是那个‘二爷’阴冷地看着苏盛，“我自问装得挺像，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你们的确装得挺像。”莫无谓说道，“不过我们双峰寨常年与各路人士接触，有时候为了埋伏一个商队，我们也得演上那么一回。要论演戏，你们怎么可能比我们有经验？你们把自己涂抹得像个普通的庄稼汉，但是你们手里的茧子露出破绽……” “还有酒……”苏盛说道，“你说你们村擅长酿酒。” “柳树村的人的确擅长酿酒，那些酒也是从村里找出来的，这有什么破绽？”二爷道。 “那酒是好酒，但是你们的人把酒搬过来时，想要打开封在上面的封腊，手法笨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经常干这种事情。既然擅长酿酒，封酒开酒，处理上面的封腊，难道不该很灵巧吗？“苏盛道。 “还有味道……”陆羿接着解释，“酒里的味道不对。你原本挑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药，但是你没有想到的是那种药兑在酒里会产生那么重的味儿。要是换作一般人，或许会以为是酿出的酒不好喝，但是我查过那么多案子，遇见过这种药，也知道它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本以为算无遗漏，没想到有这么多破绽。”二爷说道，“我栽在你们手里，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你要是老实交代，我们不会为难你们，说不定还能放了你们。”莫无谓说道。 “莫娘子，你什么时候能替官府做决定了？还是你以为做了官府的走狗，他们就真的把你当自己人了？”二爷冷笑。 “看来是同行。”莫无谓说道，“既然是同行，那应该听过我莫无谓的凶名。官府的人做事讲究，我可不讲究。” “少说废话，要杀就杀。”二爷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 “把他们抓起来交到官府手里，让他们押着这些人回京，再交到刑部大牢审问。”苏盛说道，“赈灾是大事，居然有人来抢，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那都得上报朝廷，交给皇上定夺。” “我倒有不同的想法。”陆羿淡道，“前方就是沪北城的管辖地。咱们可以先审，再把这个二爷押回京城，其他人就留在沪北城的大牢里等着上面裁决。要不然他们也有几十个人，这一路上京也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什么，被人劫持走了，那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听陆大人的。”范元溪说道，“剩下的你们看着办，本王要回去睡了。” 莫无谓皱了皱眉，吐槽道：“这王爷到底是来干嘛的？” “别小瞧王爷，他有大用。”陆羿淡道，“有他在，这一路谁敢放肆？” 毕竟没有谁敢得罪一个说杀人就杀人的残暴王爷。 第437章 终于见着她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发现他们不对劲是不是？”莫无谓说道，“就算没有什么茧子、开酒的破绽，你也发现了问题。” 陆羿看了莫无谓一眼：“村里的女人太少了，孩子一个都没有瞧见。就算是那几个露面的女人，哪怕她们极力掩饰，也看出了她与那些男人的相处不对劲，根本不像是夫妻，更像是有仇。” “对，你说得对，现在想想难怪觉得这个村子里透着古怪。当时为了给我们做饭，村里的女人露过面，但是她们唯唯诺诺的，而且男人们根本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还有孩子，这么大的村庄居然没有看见一个孩子，这说明真正的村民被他们控制住了。” 苏盛等人从女人们的嘴里得知了真正的村民被关在山上的洞穴里，马上安排人营救。 村民们回来后对着他们感恩戴德，跪在地上把他们当神佛拜。 经这么一闹腾，大半夜过去了，众人抓紧时间补眠，第二天还要继续赶路，不然多耽搁一天，饿死的百姓又要增加不少。 两天后，他们抵达沪北城。 温文崧得知赈灾的队伍要经过沪北城，放下手里的事情马上赶到城门口迎接。 “陆大人。”温文崧见着陆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没看错吧？你不是大理寺官员吗，怎么赈灾还有你？” “忠王殿下点了我，我有幸跟他一起完成这么重要的事情。” 范元溪从里面走出来，听了陆羿的话，没好气地说道：“虚伪！温大人，你们沪北城的三宝呢？” “三宝？”温文崧不明所以。 “游乐园、天桥、慕老板，这就是沪北城三宝。”范元溪下了马车，“其他二宝就算了，没什么意思，不过第三宝倒是让人念念不忘。” 温文崧拱手，正色道：“嫂子去滇玉城谈一桩生意，不在城内。” “她还真是闲不住。”范元溪看向陆羿，“陆大人，看来有你没你都差不多，陆夫人有的是打发时间的方式。” “她向来不是普通女子。”陆羿淡道，“只要她开心就好，我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王爷，各位大人，下官收到消息后马上安排了住处，请这边走。”温文崧说完，又对陆羿说道，“陆大人就回家吧，下官不安排了。” “多谢。” 莫无谓说道：“陆大人，欢迎我们做客吗？” “莫姑娘还是跟着王爷吧，本官家里不方便接待客人。”陆羿说完，骑上马往家里的方向奔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家里的人。 他先去了‘梦想家居’。 风筝见着陆羿，神情与温文崧一个样，掐了一把旁边伙计的手臂说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掌柜的，痛死了。”伙计说道，“干嘛这么激动？昨天签了一笔五千两的单子也没见你这样激动。” “你懂什么？我是替我师父激动。”风筝迎向陆羿，“羿哥，你怎么回来了？总不可能被……呸呸，我啥也没说。” “我是跟赈灾队伍过来的。赈灾队伍经过沪北城，要在这里休整。你师父现在在哪里？” “她去滇玉城了。” “滇玉城的什么地方？” “你要去找她啊？行，我给你说……” 两天后，滇玉城。慕思雨与客户商量好了家具的设计图，带着几个还没有出师的徒弟敲定材料，忙完便很晚了，饿得肚子咕咕叫。为了犒劳辛苦赚钱的自己，她准备出门找家酒楼好好的吃一顿饭，再叫上一坛好酒，带着两个丫头小酌几杯解解乏。 刚下了楼，听见有人正在和掌柜的打听她的房间号。 对这种事情她见怪不怪。 自从她的名气越来越大，‘私生粉’越来越多，偶尔还会出现跟踪她的情况。 只是这人的声音…… 慕思雨看向对面的人。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侧脸…… 怎么可能？ 一定是她想多了。 天下长得相似的人那么…… 不，不是长得像。 “陆羿？”慕思雨试探地喊了一声。 陆羿回头看过来，在看见慕思雨时，眼眸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不到一年的时间，连自己的夫君都不叫了，改叫名字了？”陆羿朝她走过来。 紫苏和紫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真是老爷？” “天啊！老爷怎么在这里？” 慕思雨站在那里没动。 陆羿将她搂入怀里：“终于找到你了，夫人。” 慕思雨轻咳一声：“这里很多人，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好。”陆羿说道，“你打算出门做什么？” “吃饭。” “那咱们找个吃饭的地方说话。” 陆羿来过滇玉城，对滇玉城的地形比较了解。 他带着她挑了最好吃的酒楼，找了个包厢，与她单独吃饭。 紫苏和紫苑不会在这个时候没有眼力见的，两人点了几道菜在外面吃。 “你怎么来了？”慕思雨问，“怎么黑了这么多？京城的水土不养人吗？” “与京城的水土无关，是夫人不在身边，不管吃什么都没有胃口。”陆羿说道，“我这次……” 他说了被范元溪点名赈灾的事情。 “忠王这是帮你立功。”慕思雨说道，“赈灾这样的事情看起来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但是却是最容易传出好名声的。只要你在百姓们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然在上面那位的眼里也多了价值。” “忠王的确是有意帮我，不过他也有私心。对他来说，与其换一些不好控制的官员，还不如带上我这个熟人，至少我不会害他。” “他没错，你的确是他最好的选择。”慕思雨说道，“以他在朝中的尴尬地位，别的大臣躲都躲不及，不可能与他结交的。” 所以，忠王能用的人寥寥无几。 “不说这些了。”陆羿拉着她的手，“我听说你在滇玉城，连家都没有回，先来找的你。我该等你回来的，但是我等不及。” “陆大人升了官，连嘴也升级了，好听的话脱口就来。你不会用这种甜言蜜语去哄别的女孩吧？”慕思雨轻笑。 陆羿：“……” 突然有点心虚。 要是夫人看见莫无谓，不会误会吧？ 他可没有对她说什么好听的话，更没有承诺什么。 第438章 不喜欢他了（四更） 慕思雨是真的饿了，与陆羿说了会儿话，激动一过便专心的填饱肚子，反倒是陆羿变得哀怨，仿佛被冷落的怨夫。 “这个好吃。”慕思雨吃着狮子头，“回去我做给你吃。不对，你还要赈灾呢，应该呆不了多久。” 陆羿放下筷子，看着与狮子头大战的慕思雨，心里更塞了。 他们有近一年没有见着，可对她来说，这么久的分别只换得了短暂的浓情蜜意，现在又像平时那样，完全不稀罕他了。 “夫人，你可曾想过为夫？” 慕思雨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当然。”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陆羿指了指她的碗。 慕思雨扑哧笑起来。 陆羿无奈，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不在，你好像没受任何影响。” 忠王说得没错，他在他不在，她都是这样过的。现在她的名气反而更高了。 “也不是，你还没有见过清儿吧？小清儿快半岁了，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爹，这说得过去？” “你这里还要忙几天？”陆羿问。 “你先去赈灾，等我忙完了再来找你好了。”慕思雨说道，“赈灾队伍到了哪里还是很好打听的。” “早在出门的时候我就安排好了。最近忠王会去苏州城，而那里离这里不远，我请文崧多安排一些人帮忙，这样我才有空来找你。” “那你的计划是……” “跟你一起。”陆羿说道，“如果专程赶几天路就是为了和你说几句话，那我还不如先把事情忙完了再来找你。” 慕思雨这才接收到陆羿哀怨的信号。 接近一年没有见面的丈夫放下公事来找她，她还表现得这样冷漠，难怪他会生气了。 “我明天还要和客户商量一些细节，等商量好了我就交给手下的徒弟来办，这样就可以陪你了。” 小别胜新婚。 两人在滇玉城逛了夜市，回房后又是一阵缠绵悱恻。若不是慕思雨生气了，怕是还有一番闹腾。 从滇玉城离开后，慕思雨直接和陆羿去了苏州城。 赈灾事宜还要他操持，他偷了几天懒，忠王没有怪罪，这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陆羿回到赈灾队伍。 苏盛见着陆羿身侧的妇人，好奇地打量了一番。 身为武将，他常年呆在边境，身边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最怕的就是柔弱无骨的女人，然而这位陆夫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好。 她的眼神坚定，神采奕奕的，整个人非常有精神。最主要的是那双眼睛很明亮，很纯粹，不像那种满肚子弯弯绕绕的。 至于容貌，他虽不看重容貌，但是也不得不说这位陆夫人长得极好。 慕思雨早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也没有的村姑。 她擅长护肤，还懂得利用现代的化妆术和搭配，普通的衣服也能被她穿出时尚感，再加上她不喜欢穿那些太多累赘的衣服，看起来特别干练。 皮肤细嫩，眼眸有神，身材又这样好，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像是绸缎似的，怎么看都是个才华和财华俱备的俏佳人。 莫无谓在打量她。 莫无谓的容貌算不错的，但是长期和一群男人呆在一起，把自己当成男人使用，早就不知道护肤是什么东西。这些年风吹日晒的，八分的容貌只剩五分，与擅长把自己的优点放大缺点藏起来的慕思雨是没得比的。 “苏将军，这是我的夫人。”陆羿向苏盛介绍，“夫人，这位是苏将军，你之前在京城遇见的那位苏小姐就是苏将军的女儿。” “陆夫人见过小女？”苏盛倒是没有听陆羿提过。 “我与凝珠交好，凝珠把苏小姐介绍给我认识，我们的确很谈得来。” “陆大人可没有提过。”苏盛说道，“不过我们家那个疯丫头向来不喜欢和一般的大家闺秀来往，陆夫人是女人豪杰，她喜欢你是很正常的。” “陆大人，你不用替我们介绍一下吗？”莫无谓说道。 慕思雨看向莫无谓。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再加上这位姑娘对陆羿的心思根本没有隐藏，她知道这是又多了一个情敌了。 她看向陆羿，说道：“我也想认识一下这位姑娘。夫君，替我们介绍一下？” “这位是莫当家，现在跟着忠王做事。”陆羿说道，“我夫人，不用向莫当家多做介绍了。” “陆夫人。”范元溪身边的随从走过来，“忠王有请。” 慕思雨看向陆羿：“我去去就来，你忙你的，等会儿我来找你。” “好。” 莫无谓看着慕思雨走远，对陆羿说道：“看来陆夫人与忠王的关系很好。这一路忠王也没对陆大人另眼相看，反倒是处处为难你的样子，实在想不明白。难不成忠王只喜欢陆夫人，不喜欢陆大人吗？” “莫当家，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吧？”陆羿淡淡地看着莫无谓。“你的几十个手下的确可用，但是也不是非你们不可，再说我夫人半个字，本官不介意重新把你逼上山寨。” 苏盛：“……” 够狂！ 但是怎么办，他就欣赏这小子的猖狂。 “苏将军，粮食发放得怎么样了？”陆羿问。 “我带你去看看。” 莫无谓看着陆羿走远，眼神黯然。 “大当家，咱们不干了。”二当家见莫无谓这样委屈，气得不行。“这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行了，的确是我……失去理智。”莫无谓不甘，“叔，你说我难得看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却有女人了，而且对我这样不屑一顾，我能甘心吗？可是看得出来，陆羿是不可能喜欢我的。算了，老娘不伺候了。” “那你这是……”二当家问，“咱们重新回山寨？” “回去做什么？回去被朝廷打吗？既然从良了，咱们就老实呆着吧，跟着忠王也有个光明的身份。”莫无谓说道，“不过一个男人嘛，天下的男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陆羿一个，我不喜欢他了。” “这就对了。”二当家松了口气，“改天叔给你找个更好的。我瞧忠王长得不错，不如试一下能不能当个王妃？” “就算他身边那只豹子当上王妃也轮不到我。”莫无谓嫌弃，“再说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第439章 粮食里有石灰 慕思雨跟着随从来到逍遥院。 范元溪坐在凉亭里喝茶，脚边蹲着一只豹子。 慕思雨出现时，豹子半起身子凶狠地看过来，在范元溪用脚踢了踢它的时候，它又蹲下去了，仿佛知道范元溪在暗示什么。 “见过王爷。” “本王把你叫过来，不是让你来给我行礼的。”范元溪淡道，“坐下说话。” “谢王爷。” “什么时候去京城？”范元溪道，“替文翊问的。我瞧你们挺合得来。他整日呆在府里，哪里也不去，你去京城的话，他还有人说话。” “文公子无聊，你就给他找点事情做。”慕思雨说道，“以王爷的能力，置办一些产业给他打理很难吗？” “本王试过，他对那些普通的产业没有任何兴趣。”范元溪道，“我瞧他给你做事的时候挺开心的。” “那我没有办法。”慕思雨摊开手，爱莫能助的样子，“我现在还去不了京城，等我去了京城再请文翊给我做总财务。” “那是什么？” “就是管理所有的账目。” “你想累死他？” “下面有一群的账房，他只负责管理他们，然后偶尔抽查一下账目有没有问题，不会太累的。王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 慕思雨的手艺极好，范元溪只吃过几次，到现在还忘不了那个味道。 除了好吃之外，她做的菜还有种家的味道，这是他和文翊这辈子都想不到的东西。 “王爷，不好了……” 一名手下跑过来喊道。 范元溪还没有说话，随从先训斥道：“好好说话，什么叫王爷不好了？想死？” “不是不是，不是王爷不好了，是那些灾民不好了。”手下焦急地说道，“灾民领了粮食回去做饭，之后便倒了一片。现在整个苏州城都乱套了。县令大人带兵去看了，属下赶紧来通知王爷，请王爷也去看看。” “苏将军和陆大人呢？” “他们也赶过去了。” “本王去看看。”范元溪大步离开。 慕思雨招呼了紫苏和紫苑：“我们也去看看。” 苏州城发生这样的事情，赈灾发粮的事情只有先停下来。 官兵们把所有在地上痛苦打滚、哀嚎不止的百姓都抬到了官府，再请全城的大夫过来给他们诊治。 “怎么样？”苏盛问大夫。 大夫说道：“应该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陆羿把粥递给大夫：“看看这个。” 大夫闻了闻，皱起了眉头，又试着尝了一点，连忙吐出嘴里的东西：“呸呸！这里面怎么有石锻？” “你说什么？”范元溪赶到。 “见过王爷……”众人行礼。 “行了，本王现在只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范元溪冷道，“我们赈灾了这么多地方，全都好好的，到了苏州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我们在粥里发现了石锻。”陆羿道。 慕思雨正好听见这番话。 石锻就是石灰，粥里有石灰，那些百姓喝了还得了？ “怎么会有石锻？查！”范元溪道，“本王倒要瞧瞧谁跟本王过不去。”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补救。”慕思雨提醒，“吃进石锻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得把胃烧坏。各位大夫，还请全力救下他们。” 莫无谓发现这位陆夫人的胆子挺大的。王爷在这里，别人都不敢说话，偏她还敢教王爷做事。 那位脾气暴躁的王爷更古怪了。其他人要是说这番话，早被他扔出去喂豹子，偏他像是听不见她说的，放任她在那里指挥。 之前她说忠王对陆夫人不一样本来是故意气陆羿的，给他们夫妻找点不痛快，现在却发现她之前说的猜测未必不是真的。 “王爷，百姓们闹起来了。”苏州城的县令焦急地说道，“现在怎么办？” “本王看谁敢闹。”范元溪冷笑。 众人出了衙门。 只见门口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百姓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眼睛里喷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衙门烧了似的。 “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我们要一个交代！朝廷派你们来赈灾，是让你们来救我们，不是让你们来杀我们。” “为什么要害我们？难不成想把我们全杀了？我们想出现灾情吗？我们想被人救济吗？说啊！给我们交代！” 范元溪眼眸阴沉：“你们想要什么交代？本王……” “王爷，”陆羿拦住范元溪，“下官来说吧！” 以忠王的性格，这样与百姓刚上，指不定等会儿一冲动会做什么事情。 “各位，粥里出现问题是我们没有料到的，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查出真相。”陆羿说道，“王爷带我们赈灾了几十个城池，没有一个出现问题，偏偏在苏州城出现了问题，这其中必然有诈。各位想想王爷的性格，如果他真想害你们，需要这么大费工夫吗？” 众人沉默了。 忠王的暴戾是出了名的。 他想杀人就杀人，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难道真有内情？ “各位，我向你们保证，这件事情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到底谁在粥里下了东西，这人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会查出来的。大家不要中了这个人的奸计。要是冲动做错了事情，那就无法挽回了。而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赶快救治受到牵连的人。”慕思雨说道。 “慕老板是好人，这段时间都是他们沪北商会的人来给咱们施粥，给咱们发粮，我相信她不会害我们。” “我也相信慕老板。” “对，慕老板说有人想挑拨，咱们不要上当。” 苏盛的士兵一直在警惕这些百姓暴乱，见他们终于冷静下来，紧崩的身体都放松了。 众人也见识到了慕思雨对这些百姓的影响力。 这里的百姓几乎认识慕思雨。 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百姓的号召力强过官府。 “王爷，你们在其他地方施过粥，但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说明米里被加石锻是最近才发生的，还请彻查此事。” “本王会查的。”范元溪说道，“不过再有人来闹事，本王就把他们扔进逍遥院。” 第440章 挑事的人 逍遥院对苏州城的百姓来说不陌生，甚至听见这几个字便瑟瑟发抖，刚才的那点勇气一下子耗光了，不敢在这里逗留。 百姓散了，范元溪要爆发了。 “马上查！！” 查案是官府的事情，慕思雨作为百姓们信任的人，被范元溪派去安抚百姓，以防再有人煽风点火。 慕思雨本是为陆羿来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暂时忘了那点私心，以救助这里的百姓为主。 苏州城最厉害的大夫是明安堂的厉大夫。慕思雨请厉大夫配药，受害的百姓才停止惨叫。 “还好吃的不多，下的量也不大，要不然肠胃受损，还不得活活疼死？”厉大夫严肃地说道，“到底什么人这样恶毒？这些都是无辜的百姓，再恨官府，也不该拿这些百姓的身体当武器。” “我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慕思雨说道，“这世间的邪恶瞒不过我夫君的眼睛。” “你对他倒是有信心。”厉大夫的神色和缓了些。“不过陆大人的确是个有本事的。老夫看人很准，这么多年也算熟知他的品性。” 陆羿就像一把没有刀鞘的刀，逮谁伤谁，还有可能自伤，可是有了慕思雨这把刀鞘之后，他的刀刃就只对外，不会伤着自己。 “查出来了。”紫苏从外面走进来，“夫人，查出是谁下的黑手了。” “是谁？”慕思雨和厉大夫异口同声。 “双峰寨的三当家。”紫苏道，“夫人还记得跟着老爷他们同行的那个女子吗？她就是双峰寨的大当家。那个三当家是她手下的人。据说他们都是土匪，后来被招安了。可是大当家想被招安，底下的人不是每个都想跟着官府的，那个三当家就是被人收买的。” “落到忠王的手里，他很快就会后悔自己愚蠢的行为。”慕思雨说道，“不过一个小小的土匪应该不敢做出这样大的事情，收买他的人查出来了吗？” “奴婢没打听出来。”紫苏道，“不过落到老爷和忠王的手里，他很快就会招了吧？” “说得没错。”慕思雨说道，“厉大夫已经治好了被毒害的百姓，接下来就是继续赈灾，不过百姓需要有个解释，不知道他们贴个公告出来能不能让百姓们重新相信他们。” 城门口多了两具尸体，被吊在上面，经过此地的百姓都能看见。 慕思雨想象中的‘贴告示’没有发生。 忠王是普通人吗？他的想法又岂是普通人能共鸣的？瞧这两具尸体，莫名其妙被吊在这里，吓得百姓们更加畏惧，但是又心生好奇。于是经过的人都得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做了什么不怕死的事情，这样的传播力比贴告示更有用，很快全城都知道他们犯的罪。 那两具尸体就是三当家和另一个下手的人。 莫无谓的脸色很难看。不管怎么样三当家也是她的人，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以至于他们在忠王这里更尴尬了。 于是，莫无谓的小弟和忠王的部下打起来了。 几个人被押到了忠王的面前。 范元溪刚回苏州城便遇见各种烦心事，不像在其他地方赈灾那样到处玩乐，而是亲自处理着那些事情。他的心情很不美妙，以至于本来就邪气的脸在此时此刻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模样。 “喜欢打是吧？本王一路奔波劳累，也觉得无趣得很，那就玩个游戏吧！”范元溪朝旁边的手下招手，“把他们扔进笼子里。” “王爷……”打架的几人惊恐地看着范元溪。 手下把他们推进了兽笼。 “王爷，你这是何意？”莫无谓说道。 “本王成全他们，让他们玩得更尽兴。”范元溪淡淡地说道，“本王以前在这里生活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宠物进食。我那些宠物们太调皮了，总是先把食物玩得没了力气，再一口一口地进食，先吃胳膊……也不对，有的喜欢先吃腿，还有的先啃脖子……” “王爷饶命……” “王爷，属下再也不敢，求王爷饶了我们……” 刚才闹事的几个人跪在那里磕头。 范元溪淡淡地说道：“本王以为你们都是忠心的部下，知道本王无聊，特意给我找乐子。本王不能辜负你们的心意。动手！” “王爷……” 不管众人怎么恳求、怎么哀嚎、怎么狼狈哭诉，还是被范元溪的手下推进了兽笼里，接着那只豹子被牵了进去。 豹子进去后，朝着那几个痛哭流涕的人扑过去。 莫无谓的脸色不好看。 “王爷，你这样让大家怎么跟着你？” 范元溪看向莫无谓，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莫当家也想去感受一下？” 莫无谓浑身发寒。 看来她对这个忠王还是缺乏了解。 现在怎么办？ 她一回头，看见豹子扯下了一个部下的衣服，眼瞧着它露腚了，再这样下去一对桃子怕是保不住了。 “王爷息怒，在下一定会严加管教他们，不会再让他们乱来。”莫无谓跪了下来。 从被招安到现在，她始终带着‘大当家’的骨气，从来没有对范元溪跪过。可是现在她必须得服个软，要不然这么多条命就没了。 “王爷，先饶了他们吧！”陆羿从外面走进来，“刚传来消息，终鸣山的野兽暴乱了，疯了似的往外面冲，许多百姓被野兽所伤。” “野兽？”范元溪眼眸大亮。 听见野兽两个字就这样兴奋，可见他有多喜欢这种‘野’东西。 “是，听说数量巨大。”陆羿说道，“咱们得去看看情况，需要大量的人手。” “你们运气不错。”范元溪挥挥手，“放他们出来。” 看守笼子的部下打开笼子，再用大肉块把豹子安抚住了，把它牵了出来。 被赶进去的几个人坐在笼子里发抖。 在短短的两分钟，他们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要说现在最大的感想是什么，那就是老实做事，绝对不能再惹事了。 慕思雨前往忠王别院找陆羿，却被守门的人告知他们去终鸣山了。 “终鸣山怎么了？” 第441章 傻不傻，还往山上跑（三更） “听说那里的野兽暴乱，到处伤人。”守门的人说道，“王爷带着陆大人他们赶过去查看情况了。” 慕思雨应了一声：“谢了。” 坐上马车，慕思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山上的动物怎么会暴乱，它们又不缺粮食，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不对！不对！”慕思雨自言自语，“难不成终鸣山那边有什么异常？” “夫人，怎么了？”紫苏问。 “咱们去终鸣山。”慕思雨道。 终鸣山下一片混乱。原本居住在这里的百姓不知所踪，整个村庄一片破败，野兽们在这里噬咬家禽，许多家禽都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范元溪等人赶到时，看见这场面，马上对那些野兽进行抓捕。 “我要活的。”范元溪淡道。 “王爷，这些都是凶兽……”二当家紧张地说道。 “二当家不用担心，我们有办法对付。”范元溪的心腹说道，“这是专门对付凶兽的药粉，只要往它们鼻间洒，几息间就能倒下。” 有了药粉的助力，果然很快控制住了那些凶兽。 “王爷，”陆羿走过来，“不太对劲。” “怎么了？”范元溪问。 “这些凶兽的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陆羿说道，“它们发狂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人为的……”范元溪冷道，“看来有人为本王费尽心机，先是在粥里下石锻，接着又对这些动物下手。” “王爷喜欢凶兽，曾经在苏州城还风靡过一个传言，说是人不如兽。如今这些凶兽发狂，若是被有心人传开，那便是王爷杀戮太重，凶兽们蓄势复仇，以至于连累了整个苏州城，甚至附近的几个城池的百姓。最后王爷死在凶兽的手里，一切只换得朝堂的几句唏嘘。” 慕思雨下了马车。 看见满地的血腥，她的眼里闪过忧虑。 “你怎么来了？”陆羿扶住她的手。 “听说你们来了终鸣山，我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慕思雨说道，“这些动物发狂不是意外吧？查出什么了吗？” 莫无谓看着那对夫妻。 她的确很聪明，连忠王对她都另眼相看。她的身上有种从容的气质，不管看见什么好像都不能引起她的慌乱，仿佛早就见怪不怪。 “这些凶兽的身上有药味，像是被什么人控制了。”陆羿道，“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凶兽发狂，就算是高手也控制不住，那人想控制这么多凶兽，那也不可能一个挨着一个地控制，所以山上应该有什么秘密。” “本将军去看看。”苏盛说道。 “我也去。”陆羿道，“将军身手不凡，但是不擅长查案。” “陆大人说的是。本将军只是一介武夫，查案之事还得麻烦你。”苏盛道，“那咱们现在就去？太晚了，说不定线索就没了。” “本王在山下等你们。”范元溪淡道。 “是。” 慕思雨刚想开口，被范元溪打断了。 “陆夫人就在这里陪本王一起等他们下山吧！你要是跟去了，陆大人的眼里只有你，怎么找线索？” 陆羿拍了拍慕思雨的手背：“乖，我很快回来。” 这样温柔的陆羿是别人没有见过的，只属于他的妻儿。 苏盛的眼里满是赞赏。 一个人忧民之忧，不惧强权，最重要的是对家人情深意重，称得上少有的好官了。 陆羿等人走后，慕思雨跟上范元溪。 “王爷，村里的人应该没有走远，把他们找回来吧！” 范元溪淡道：“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他们会自己回来。本王可没有这么好的善心，还要把他们请回来。” “这样也可以改善一下王爷的名声嘛！” “本王是什么名声？” 慕思雨闭嘴了。 她心想：你自己什么名声心里没点数，还要别人提醒你？ “到底什么人要害你？你在朝中又没有什么权势。”慕思雨的话刚说完，察觉气氛不对，回头看见范元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马上闭嘴了。 “本王在京城得罪了不少人，借着这个机会想报仇的人不少，所以想害我的人也不少。你男人跟着我，可得小心他的小命了。” “王爷，他这么护着你，你应该会保护他的安全吧？”慕思雨微笑，“我们也算老朋友了。” “朋友？”范元溪靠在那里，手指捏着下巴，“本王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见着本王的时候，你的脸像鬼一样，腿也在发抖。你居然敢跟本王套交情，还真是为了自家男人，连脸面都不要了。” “这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这样清楚，这么好的记忆力没有去考取功名真是可惜了。”慕思雨碎碎念。 “本王能听见。”范元溪凑过来，“陆夫人，你是不是越发大胆了？” 慕思雨微笑：“我在夸王爷。” “王爷，有人自称是这里的村民，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手下汇报。 “把他带进来。”范元溪淡道。 手下带进来一名青年。 青年跪在那里发抖：“见过王爷。” “你是这里的村民？” “是。” “你们村里的人呢？” “因为有野兽袭击，大家都躲起来了。”青年说道，“在宗祠的地底下有个藏身的地方，要是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村的人就藏在那里。” “那就告诉他们，这里没危险了，可以出来了。”范元溪淡道，“出来后到这里来，本王有话要问。” “是。” 青年被押去了宗祠那边。 慕思雨望着山脉方向。 “陆羿聪明绝顶，不会有事的。”范元溪说道，“这次我们还得往西，大概还有半个月就直接走水路回京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这太突然了，而且我家孩子还小，怕是无法跟着奔波。”慕思雨有些意动，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太冒险。 本来他们这次就有公务在身，一路上遇见的各种麻烦也不少，要是她再带着几个孩子跟上，只会成为陆羿的拖累。 “那你们就继续分隔两地吧！”范元溪淡道，“盯着你家男人的人可不少。莫当家，是吧？” 莫无谓：“……” 她已经决定放弃了，能不能不要把矛头指向她？ 第442章 陆羿受伤（四更） 慕思雨早就知道莫无谓对陆羿的心思，但是见后者一副‘别艾特我’的样子，显然是个聪明的，拿得起放得下。 她对这位出身草莽，成为众土匪之首的女子产生了几分敬佩之意。 “喜欢我家男人的确不少，但是一般的庸脂俗粉他看不上，那些聪明的又看不上他一个有妇之夫，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范元溪嗤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样子。 在这个时代，从来没有什么‘有妇之夫’不能撩拨的说法，枷锁向来是为女人们准备的。范元溪觉得慕思雨这个女人有时候真傻。 村民们过来了。 见村里出现这么多官兵，为首的还被称为王爷，一个个抖如筛糠。 “本王问你们，最近村里可有出现可疑之人？” 村长答：“回王爷的话，三天前村里出现过一个货郎，不过他卖了货就走了啊，没有在村里逗留。” “货郎上山了。”一个小孩说道，“他还给了我一颗糖，让我不要说出去。” “看来这个货郎的确可疑。”范元溪又问那个小孩，“那货郎长什么样子？” “他就黑黑的，有点矮，说话结巴，看不出什么。”村长说道，“咱们村子离城里远，买东西不方便，要是有货郎过来，大家都会去挑些适用的玩意儿，所以见过那货郎的人不少。” “王爷，看来他易容了。”莫无谓道。 “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各回各家，别再出来捣乱。”范元溪不耐烦。 村里被毁坏严重，村民们各自忙碌。 范元溪所处的位置是村里的大户。那户家里有一对老夫妻、一对年轻的夫妇还有一个长得可爱聪慧的小男孩。 小男孩喜欢亲近慕思雨，总是围在她的身边。 慕思雨为了方便带孩子，身上都带了点小零嘴，给了那小男孩不少吃的。 “姨，其实我看见货郎的手臂上有个图腾。”小男孩悄声说道，“是一只豹子，长得可怕极了。” 慕思雨看向范元溪。 范元溪就在对面，他是听见了的。 “你观察得真仔细。”慕思雨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再告诉别人了，小心给你惹上麻烦。” “嗯。”小男孩点头。 “王爷，陆大人受伤了。”苏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慕思雨焦急地迎过去，还没有走两步，苏盛便背着陆羿进来了。 陆羿受伤的是手臂，一直在流血。 范元溪问身后的人：“随行的可有大夫？” “有的。” “快让他过来。” 大夫赶过来为陆羿诊治，看了伤口说道：“这是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还好这个毒不是什么奇毒，只是普通的蝎子毒。” “能解吧？”慕思雨追问。 “可以的，只是这里没有药材，得赶快回城里煎药。”大夫道。 慕思雨看向范元溪：“王爷……” “你们遇见那人了？”范元溪问苏盛。 “我们查到了一些线索，不料那人没有走远，居然想暗算我们。陆大人替末将挡了一下，这才受了伤。”苏盛道。 “莫当家，你保护陆大人先回城治疗，本王和苏将军留下来继续搜查。那人肯定还在山上，咱们搜山。” “是。” 回到城里，慕思雨马上请来厉大夫。 不是不相信那位大夫的医术，而是有厉大夫复诊，她的心里也放心些。 那大夫认识厉大夫，知道他在这行业的名气，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毕竟这是人之常理。 “毒是普通的毒，但是这伤的位置……”厉大夫神色凝重。 “怎么了？不是伤到手了吗？”慕思雨问。 “伤到手也要看位置。”厉大夫说道，“这是伤到手筋了。再加上有毒，毒入手臂，就算解了毒，他以后写的字也没有以前好了。” “没有法子吗？”慕思雨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他。 “别担心。”陆羿说道，“只是写得没以前好，又不是不能写。再说了，我相信人定胜天。等我伤好了再好好练习，总不会差太多。厉大夫，麻烦你了。” “你呀，还是这个臭脾气。”厉大夫摇头，“不过你们兄弟能走到今天也是不容易。我看见你们这么有出息，心里也高兴。” 范元溪带着小队伍回来了。 结果不甚理想，他们没有抓到那个人。 “陆大人怎么样？”苏盛焦急地询问，“应该没有大碍吧？” 慕思雨想说什么，陆羿抢着回答：“没有大碍。” 莫无谓在旁边说道：“厉大夫说他伤到手筋，以后写字会有影响。” 慕思雨看向莫无谓。 莫无谓淡道：“我实话实说。” 苏盛一听，心里愧疚不已：“怪我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伤。你一个文人，以后字写得不好看，那得多麻烦！” “他一个文人写字不好看，最多也是受几句嘲笑。你一个武将要是没了手，那就是没了命，相比之下，他这伤也值得。”范元溪道。 “王爷说得没错。”陆羿说道，“王爷，我们说说在山上发现的事情吧！” “那人在山上点了毒香，毒香传入野兽的鼻间，时间长了就会发狂，这才出现如今的局面。”范元溪道，“苏将军给我说过了。” “还有苏将军不知道的。那人擅长驭兽，看起来像是经常与凶兽打交道。我们打斗的时候招来了一只大蟒蛇，那人非常精准地找到了它的软肋，这不是光有身手就能做到的。最重要的是还从他的身上掉下来一个瓶子，这个瓶子与王爷手下带的瓶子一模一样。” “王爷……”手下焦急地说道，“我们没有……” “你们能驭兽？”范元溪冷道，“蠢而不自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之前我们在苏州城的时候，王爷手下有不少擅长驭兽的师父，难道是其中一人背叛了王爷？” 范元溪也想到了。 事实上，他想到了许多事情。 当年他在苏州城有着凶残无道的名声。可是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喜欢养凶兽，不曾伤过人，后来凶兽逃出去，吃了好几个人，这名声越来越响亮，才有了那样人人惧怕的残暴王爷——忠王。 第443章 这是一盘大棋 “如果是王爷身边的人，还可以把之前的线索联系起来分析。”慕思雨道，“比如说身材矮小。” “皮肤可以易容，结巴可以伪装，但是身材的高矮是天生的，做不得假。”陆羿道，“王爷养了那么多驭兽师父，可有符合这方面的？如果能找出这个人，再顺着这条线索查找，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本王从来不关注那些驭兽师，怎么知道谁的身材矮小？”范元溪道。 “那人隐藏在王爷身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只要他做了事情，必然会引起注意，哪怕他极力地掩藏自己。”陆羿又道。 “本王回去问问。”范元溪道，“之前那些驭兽师，愿意跟着本王的都去了京城，不愿意跟着本王的，本王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我倒觉得这个人肯定在你的身边，这次是跟着你一路西行赈灾，到了苏州城就作梗，只怕是觉得在这里下手没人怀疑。”陆羿道。 “为什么要破坏赈灾？”莫无谓问。 “我倒觉得这个人不是想破坏赈灾，而是想引起动乱。”慕思雨说道，“王爷一路赈灾没有抢功，就算赈灾了，百姓们几乎不知道他的存在，回到京城后，就算皇上嘉奖他，照样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对付王爷，对方得不到好处。除非，他真正的目的是引起动乱。” “先是让百姓因为石锻之事震怒，接着利用王爷凶残之名，让你死在那些报复的野兽下，这个时候再煽风点火，苏州城的官员见王爷死了，肯定要想办法给朝廷一个交代，到时候又要引起百姓的怨恨……一层接着一层，对方是想在这里点燃叛乱之火。” “这是一盘大棋。”陆羿做着总结，“王爷，只怕你早在几年前便是对方手里的棋子了。” “本王从出生便是一颗棋，这没什么奇怪的。”范元溪的眼里闪过讥嘲，“下棋之人必在京城，留在外面的都是小喽啰。算了，咱们还是继续赈灾吧，早日完成，早日回京城找到这个幕后黑手。” “王爷，下官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你说。”陆羿道。 “行，你们都退下，本王陪陆大人说几句话。”范元溪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慕思雨回头看向陆羿。 陆羿朝她点点头。 房间里只剩陆羿和范元溪两人。 “对方想在苏州城引起动乱，必是有什么打算。苏州城是你的管辖地，而往东是璃王的管辖地，王爷对这位皇叔可有几分了解？” 范元溪看向陆羿：“你怀疑这是有人一石二鸟，不仅收回我的封地，还借机发难收回璃王的封地？可是璃王早就不过问朝中事了。” “不过问不代表着没有影响。”陆羿道，“听闻这位璃王早些年是先皇最宠爱的小儿子。原本这江山是要给他的，先皇过世的那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诏书上写的却是传位给现在的皇上。之后璃王有了封地，再也没有回过京城。你觉得这不是那位的一根刺吗？” “所以这次的事情你怀疑是他……”他那个无情无义，手段狠辣的‘父皇’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一定就是‘他’，总有那么多人想为‘他’分忧。不过，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位必然是乐见其成。”陆羿道，“璃王沉寂太久了，王爷有没有想过见见这位皇叔？” “陆羿，你想做什么？”范元溪看着他，“本王只是一颗废棋，你在我身上得不到什么。” “是不是废棋，那是下棋之人说的，王爷只管当你的棋，何必忧心那么多？” “陆羿，你现在不怕本王了啊！当初你可没有这么横。” 陆羿受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能跟他们同行了。范元溪让他跟慕思雨回沪北城养伤，等伤养好了追上他们，再一起回京城。 慕思雨当然高兴。陆羿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小清儿，她嘴里不说，心里可是很失落的。当然，她也知道这怪不得陆羿，他有重任在身，不可能撇下忠王等人回去享受天伦之乐。 与忠王等人分开后，慕思雨带着陆羿回了沪北城。 至于苏州城的那些事，少一个陆羿，总有人去处理的。再加上暗处的人刚暴露阴谋，应该不会再留在苏州城捣乱，暂时解除了危机。 马车里，慕思雨看着陆羿不时皱眉，不时看外面，又不时把书翻出来看两页的样子，问道：“伤口不舒服？” 陆羿摇头。 “那是渴了？”说着，从暗格里提出茶壶。 “也不是。”陆羿看见暗格里的糕点，“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吧！” 慕思雨把糕点端出来，再倒了一杯茶。 陆羿心事重重的吃着。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这糕点是你最不喜欢吃的那种，你连吃了好几块了。”慕思雨说道，“总不可能近乡情怯吧？” “我在想事情。”陆羿道，“等会儿到了沪北城，先不要回家，我去买点东西。” “你去买什么？”慕思雨好奇，“难不成是想着没买东西给孩子，先去买东西讨好他们？” “哪是什么讨好？太久没有见着他们了，总得给见面礼。”陆羿说道，“少羽和小云儿也就罢了，小清儿是第一次见，我这个当爹的却连个银锁都没有买。” 陆羿越想越懊恼。 慕思雨失笑。 果然，不管在外面他有多厉害，面对自己的孩子，他也会局促不安。 “他们不介意这些。”慕思雨说道，“不过你这个当爹的非要买，他们也会高兴的。” 几天后，他们回到沪北城。 陆羿因为伤口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苍白了些。 不过下了车后，他又生龙活虎了，带着她去了沪北城新开的那家金楼，挑了些好看的首饰给她，又给孩子们买了不少金的银的。 出了金楼，他又去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 “小云儿。”霍云秀叫住正在做针线的陆芷云，“你快出去看看，有人找你。” 陆芷云抬起好看的小脸：“不会又是楚琰吧？” 虽然小云儿知道楚琰的真实身份，但是在外面还是叫他楚琰。 第444章 终于团聚了 提起‘楚琰’的名字时，小云儿的鼻子皱了皱，眼里有几分嫌弃的神色。 实在是‘楚琰’总是找她，影响了她不少事情，要是他没有这么黏人的话，还可以当个朋友相处。 “不是，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霍云秀神秘地说道。 陆芷云又长高了些。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长的，唇红齿白，一双眼睛灵动有神，仿佛世间最美丽的花儿都比不得她的一个天真纯洁的笑容。 这才多大啊！ 长大了还得了？ 霍云秀有些担忧。 陆芷云出门，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夫妻。 “爹！！”她瞪大眼睛，惊喜地扑向陆羿。 陆羿摊手接住撞入怀里的小不点。 不，不该叫小不点了。 小姑娘长高了不少，模样也长开了。 “你爹受伤了。”慕思雨在旁边提醒，“小心些，别让伤口裂开了。” “爹，你怎么受伤了？”陆芷云担忧，“没事吧？严不严重？” “不严重。”陆羿摸着陆芷云的头发，“忙不忙？要是忙的话，等会儿我们再来接你。” “不忙，我去找师父告个假。”陆芷云高兴地跑向织女阁，跑了几步又回头对陆羿说道，“爹，你别走，我马上出来。” 陆羿点头。 慕思雨在旁边酸溜溜地说道：“你这个爹回来了，我这个娘就不香了，瞧她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叫我一声，眼睛都贴在你身上了。” “是我愧对几个孩子。”陆羿说道，“平时我忙差事，孩子都是你在照顾。这次更是连你生孩子都没有陪在身边，对你们亏欠极多。” “诶，打住。”慕思雨皱眉，“你别跟我什么都算得那么清楚，算那么清楚我还不如找个合作伙伴。” 陆羿失笑：“你呀！” “事实如此。”慕思雨说道，“我还等着做一品诰命夫人呢，你不拼事业，难不成我去拼？还有你女儿，你要是官不够大，护得住她吗？” 陆羿沉默。 他刚才已经发现了。 女儿越长越好看了。 现在当然是可爱纯真，以后呢？那模样长大，只怕是倾国倾城。 “陆羿，你现在很好，孩子们也很崇拜你，所以别想那么多。不管你做什么，我们永远在你的身边，为你加油打气。” “又叫名字。”陆羿搂住她的肩膀，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太久没回来了，你是不是越放肆了？” “我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跟你回不回来有什么关系？”慕思雨挑眉。 “也是，现在你可是沪北城三宝当中的一宝。” 提起这个，慕思雨就一阵头疼。 陆芷云提着一个包袱出来。 “我给师父说过了，师父让我在家里休息几天，好好陪陪爹爹。” “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爹做的衣服。”陆芷云说道，“本来打算请驿站的人送到京城，爹爹回来了，当然亲手交给爹爹了。” “没我的？”慕思雨故意逗她。 “有啊！娘的衣服可好看了。”陆芷云说道，“不过刺绣需要时间，所以还在做。” “咱们去接少羽和涵弟吧！”慕思雨道，“今天晚上吃团圆饭。” 陆少羽和慕正涵都在私塾里好好学习，他们找文夫子打了个招呼便把他们接走了，顺便还带走了一个拖油瓶。 “小云儿，滇玉城要举行百花会，咱们去看看吧！”范琰说道。 “我走不开。”陆芷云说道，“你不上课吗？” “学习是长久的事情，又不会跑，可是百花会就不一样了。”范琰说道，“你绣了那么多花，但是有多少是真正见过的？只有亲眼见过，你才能绣得更好更真实，要不然就是纸上谈兵，永远找不到真正的精髓。” “五皇子说得没错。”陆羿道。 “陆大人，在外面别叫我五皇子了……”范琰干笑，“你就叫我小琰。” “这不妥。”陆羿淡道。 “那叫我……叫我名字也行，叫我楚琰。”范琰双手合十，“拜托，我在这里就是个普通人。” “那我叫你琰公子吧！”陆羿道，“琰公子说得没错，云儿，你总是呆在织女阁里绣东西，没有见过真正的美景，绣出来的总是缺少灵气。过几日爹带你去看百花会。到时候与你娘一起，要是你哥和你舅舅有空，咱们大家都去。难得团聚，怎么能不出去玩玩？” “好啊！”陆芷云一口应允，“有爹和娘相陪，我哪里都能去。” “我也要去。”范琰说道，“我提议的，别想撇下我。” 陆少羽淡淡地扫了范琰一眼。 以前见范琰对小云儿热情，只当他喜欢这个‘妹妹’，可是再喜欢，每次在她那里碰了冷钉子还能缠上去，这是什么毛病？ 晚上全家团聚。陆羿把恩师白维康和师娘请来一起吃饭。温文崧也是其中一人。 慕思雨亲自安排晚宴。 童氏在厨房里帮忙，问她道：“女婿这次呆多久？” “他受了伤，养好伤就要跟上去了。”慕思雨说道，“娘，等今年一过，清儿大了些，我也要带几个孩子进京了。你和朱叔……” “我和你朱叔商量过了。”童氏说道，“我们年纪大了，不想折腾，这里是我们熟悉的地方，而且在这里有许多信任他的病人，我们想留在这里。你涵弟以后是要考功名的，先不说考不考得上吧，就算考不上，以后他要去京城投奔你们，你们也不会不管他。” “这是肯定的。你们决定就好。要是什么时候想来京城玩了，送信给我们，我们来接你。还有，这里有什么事情也记得写信给我们。”慕思雨说道，“你们在这里也好，我在这里还有这么多产业呢，有个人盯着也放心些。” “少唬我。”童氏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产业都交给郑小姐打理，她自有与你联系的方式，哪里需要我们？” 郑书玉正在逗小清儿玩。 小清儿穿着虎头虎脑的老虎衣服，戴着老虎帽子，明明是个可爱的小姑娘，硬是被他们弄成了一个小玩具。 “这是什么衣服？”陆少羽一脸嫌弃。 陆芷云站在摇篮前玩得开心：“挺好看的呀！是吧，郑姨。” 第445章 小聚一下，皮一下（一更） 老虎衣服是郑书玉做的，听了陆芷云这么给面子的话，她当然乐意附和。 “你们男孩子不懂欣赏，玩你的去，别破坏我们的心情。” 陆少羽看着眨着无辜眼睛的陆芷清，眼里满是心疼。 “清儿累了，不想玩了，你们别吵她了。” “小云儿，你哥现在是不是更疼清儿，不疼你了？”郑书玉故意逗陆少羽。 陆芷云配合地点点头，看向陆少羽的眼睛里满是哀怨：“哥，在你的眼里，我会欺负清儿吗？” 陆少羽：“……” 半晌，他败下阵来：“算了，你们照顾清儿，我去陪客人。” 陆少羽终于走了，从后面传出欢呼声。 郑书玉的声音格外明显：“终于走了。你哥现在越来越像你爹了，像个小老头子似的。他走了，咱们给小清儿换另一套小狮子的。” 陆少羽：“……” 果然还是应该把小清儿‘救’走的。 照他们这样玩，小清儿能睡个安稳觉吗？ 朱晨迈着小短腿走过来，扯了扯陆少羽的衣角：“少羽，少羽，玩……玩……” 陆少羽僵硬地说道：“你想玩什么？” “骑马马。”朱晨童声童气地回答，“少羽……马马……” 陆少羽嘴角抽了抽，看见从不远处经过的慕正涵，叫住了他：“舅舅，小舅舅要你当马，快过来。” 慕正涵现在变聪明了，才不会上这个当。 见着朱晨和陆少羽这画面，哪有不懂的？他脚下一转，像是脚底抹了油似的溜走了。 陆少羽撇撇嘴，再看拉着自己的小不点，蹲下来说道：“骑马不好玩，咱们去玩别的。” “玩什么？”朱晨眨着天真的眼眸。 “看书。”陆少羽说道，“我教你识字。” 朱晨：“……”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朱大夫：“爹，爹……” 朱大夫没好气地说道：“现在知道叫爹了？刚才一直在叫少羽的？现在少羽让你识字，你就不乐意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从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以后怕不是个读书的料儿。 不过对这个中年才拥有的儿子，朱大夫不打算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情。人生短短几十载，快乐生活才是正理儿，只要走的是光明大道，能不能出人头地并不重要。 朱大夫把朱晨抱走了。 陆少羽终于松了口气。 他现在不想看什么小孩了，还是去大堂陪陪爹，听爹与白山长说什么朝中局势，未来走向之类的。 慕思雨做好饭菜，吩咐仆人给大堂送过去，她带着一干女眷在另一个房间吃饭，免得见着那些男人谈什么听不懂的话题觉得别扭。 女人们单独一桌，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想谈什么谈什么，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书玉，你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一下了哦！”慕思雨提醒，“再不抓紧时间，等我去了京城，以后再送消息过来，我可不会为了喝这杯喜酒赶几个月的路。” “夫人是该说我们小姐了。”秋霜在旁边说道，“向她示好的公子哥那么多，她硬是一个都没有瞧上。” “原本有个瞧得上的，人家看不上她啊！”慕思雨在旁边拆她的台，“你不会还在想着秦少东家吧？” 郑书玉在桌下踢了她一脚：“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惦记他了？” “我瞧你对他不一样，对其他的男人都是一个样。”慕思雨说道，“那位秦少东家的确不错。首先长得好，与你们小姐配得上。其次心思纯正，虽是生意人，却不是一个奸猾的生意人，有来有往，取之有道，这也与我们的理念相合。然后就是气质出众……” 慕思雨说了那么一堆，郑书玉没有一点反应，仿佛她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秋霜附和：“唯一的不好就是他们家有意给他说亲，说的还是一名官家女子。虽说只是当地的县令之女，那也是官家女子啊！” “行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郑书玉打断他们，“我郑书玉想说亲还不容易？在你离开沪北城之前，我把自己嫁出去。” 童氏在旁边打圆场：“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可莽撞行事。缘份这个东西很奇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我娘说这话我相信。”慕思雨道，“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指不定拐角就遇见了，也指不定擦身而过却不相识。我们能够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来，举起杯中的酒，敬我们之间的缘分。” “祝缘份。”众人举杯高呼。 碰杯后，一饮而尽。 慕思雨再补了一句：“说好了，我帮你做参谋，一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行了，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我啊，郑书玉，你慕老板的二把手，知道有多少人打我的主意吗？”郑书玉似真似假地笑道。 慕思雨听出她话里的言外音，夹了一筷子菜给她：“辛苦你了，二把手。” 正是因为这些人冲的是‘二把手’的郑书玉来的，慕思雨才担心她看走了眼，想在离开沪北城之前见到她找到良人的样子。 不管在哪个时代，女强人都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个‘名称’后面隐藏着许多不为人道的辛酸。 那里有各种诽谤、讥嘲、有色眼光、以及不理解。 那么好的郑书玉，她在这个位面最好的知己和闺蜜，应该找到与她相配的那个人。 “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吧？”郑书玉突然说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呗！” “什么？”慕思雨问。 “我要当你家三个孩子的干娘。”郑书玉说道，“要是我运气不好，真的找不到男人，以后也有人养老送终啊！” “呸！”慕思雨瞪了她一眼，“想要孩子自己去生，别抢我的。” 郑书玉哼哼唧唧的：“你不答应，那我就当小平安的干娘？” 童氏：“……” 慕思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试试看。” 她要是当了朱晨的干娘，那不是她的长辈？这么灵活的脑子，不好好用在生意上真是浪费了，看来还得给她找点别的事情做。 第446章 养伤的小日子 陆羿手臂有伤，没有喝酒，以至于其他人也只浅饮几杯，没有喝醉，宴会早早便散了。 在漆黑的夜晚，人们辛苦了一天，不管白日里经历了多少磨难，在这一刻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抱媳妇热炕头，有儿女环膝说笑。 陆芷清吃力地坐起来，软绵绵的身子东倒西歪的，在快要倒下去的时候，她及时抓住旁边的柱子，又支撑着坐起来。 她的胎发很细，被扎成了两个小啾啾，瞧着可爱极了。 陆羿穿着家居服站在她的面前，一双眸子尽力的柔和。 陆芷清仰着脑袋，挥着小小的手臂‘呀呀’地叫着。她也不认生，明明是没有见过的人，好像从骨子里透着亲热。 慕思雨端着水果泥进来，看见父女俩大眼瞪小眼的，扑哧笑起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想抱她，但是……”陆羿为难，“她好像不喜欢我抱，每当我伸手过去的时候，她就拍我的手。” “她不是不想你抱，而是以为你在陪她玩。”慕思雨把碗放在旁边，抱起小清儿递给陆羿，“你也不是第一次当爹了，不用我教你怎么抱吧？” 陆羿当然知道怎么带孩子。 少羽和小云儿几乎都是他带的，偶尔会让陆轩帮忙看会儿，但是在他们还小的时候，他抱得最多，也陪伴得最多。 陆羿第一次抱陆芷清，属于孩子的奶香味扑鼻而来。 陆芷清更像慕思雨，虽没有小云儿长得那样精致漂亮，但是清清秀秀的，又有类似于姐姐的眼睛，长大了也会是个清雅的小佳人。 陆羿抱起她时，她抓着陆羿的衣服，一副害怕摔下来的样子，看得陆羿整颗心都软了。 “清儿，我是你爹。”陆羿温柔地对陆芷清说道。 刚才太多人了，他没呆多久便去招呼客人，现在才有时间好好看自己的第三个孩子。 陆芷清能听懂他说什么吗？ 当然听不懂。 不过不妨碍他们沟通就是了。 “呀呀……” “叫爹。” “哇哇……” “清儿乖，叫爹爹……” “哇哇呀呀……” 慕思雨在旁边憋着笑。 “好了，你抱着她，我喂她吃水果泥。”慕思雨说道。 小清儿特别喜欢吃水果泥。慕思雨给她系上小围巾，她眼巴巴地望着慕思雨手里的碗，显然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 她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也不玩闹，就是吃得很急。 小小年纪已经看出以后是个吃货了。 “这是什么味……”陆羿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当闻到那味道是从怀里的小人儿身上传出来的，表情古怪。 香香的小女儿变成臭臭的小女儿了。 慕思雨笑着从他怀里抱出来，朝外面喊道：“奶娘……” 当慕思雨收拾妥当再回来时，陆羿正拿着书在那里看着。 “当爹的感觉怎么样？”慕思雨走过去。 “你应该说当三个孩子的爹是什么感觉。”陆羿把书本合起来，“好极了。只有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慕思雨睨他一眼：“意思是说平时我委屈你了？你为我努力都不值得了？” “怎么会……”陆羿暗叫糟糕。 他居然说错话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是狡辩，她是听不进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话，多‘做’事。 “夫人，夜深了，我们该歇了。”陆羿走过来抱住她，“夫人好香……” “松开，我还没有原谅……唔……” 陆羿饿极了，吃得又狠又猛，整个房间里都是两人的声音。 还好他们喜欢清净，就算日子好过了，家里奴仆无数，也没有让仆人守夜的习惯。要不然就这样的情况，她第二天肯定没脸见人。 “你的伤……” “无碍。” “大夫说……” “现在不要听大夫说，只听夫君说……乖一点……” 陪女儿宠媳妇顺便养伤的日子总是轻松惬意又容易溜过去的。 陆羿在沪北城一呆便是半个月，手臂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自己慢慢锻炼，要是实在练不好字，那就练左手。对陆羿来说，用左手写字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之前也干过，只不过没有右手写得好而已。 “老爷，您的信。”管家把信函递到陆羿的手里，“早上的时候衙门送来的。” 陆羿拆开信，见了里面的内容，把陆知谦叫了过来。 陆知谦早不是当年那个瘦小伙了。 他模样长得好，又吃得好穿得好，再加上跟着陆羿见识了许多，整个人气质不俗，换一身更华丽的行头，说他是哪家的贵公子都不怀疑。 他现在是陆羿身边最得力的助力。 夏琨没有跟过来，这次只有他陪同。 不过他大多数时间是在前面打探消息的，并没有与他们同行，直到这次陆羿受伤，他才留下来陪陆羿。 “忠王那边遇见一点麻烦。”陆羿说道，“你知道夏兄的人脉怎么联系是吧？” “知道。” “那需要麻烦你去找忠王，帮他度过这次危机。”陆羿说道，“这次有些凶险，你要小心些，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陆知谦平时不出头，关注他的人不多。 “好。” 陆知谦走后，陆羿前往衙门。 温文崧正忙得焦头烂额，见他出现，激动地抱住他的肩膀：“陆大人，你终于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了。你带过来的那些人怎么处理？我听你的，对他们进行了审问，但是一个个嘴巴硬得哦，就像是乌龟壳似的。” “交给我，我来审。”陆羿淡淡地说道，“我倒要见识一下他们的嘴到底有多硬。” 温文崧突然有些同情那些人。 早点配合他不行吗，非要逼这位煞星出手，要知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嫂子要是见着你这个样子，还敢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吗？”温文崧不怕死地问了一句。 陆羿温和地拍了拍温文崧的肩膀：“你知道一般什么人活得比较久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温文崧闭嘴，“陆大人，这边请。” 第447章 撬开他的嘴（三更） 沪北城的大牢并不大，本来关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偷无赖，现在关押着柳树村的假村民，拥挤得大牢都装不下了。 陆羿和温文崧刚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臭味，像极了汗臭、屎尿臭、还有恶劣环境形成的综合味道。 “陆大人，温大人……” 牢头见着陆羿，连忙迎了过来。 陆羿打量着被捆绑在柱子上的壮汉们，说道：“把他们的眼睛蒙上。” 众人马上按他说的办。 为首的二爷恶毒地说道：“姓陆的，有本事就杀了我们，装神弄鬼的想做什么？我们可不会上你的当。” “不急。”陆羿揉了揉手腕，“最近我挺无聊的，可以陪你们慢慢玩。” 其他牢房里的罪犯吓坏了。 最近为了审这些人，牢里的狱头用尽了手段，各种刑都上过一遍。现在陆羿再出现，总觉得接下来的刑法已经不是他们敢看的了。 “陆羿，百姓们称你为清官好官，为民着想的父母官，他们可曾见过你这样狠毒的一面？”二爷说道，“你就是个伪君子。” “温大人，割了舌头能说话吗？”陆羿问温文崧。 温文崧沉默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想必是说不了的。” “割舌头说不了，拔牙应该不受影响，那就一颗一颗地拔掉他们的牙吧！”陆羿淡道，“也别急着拔完，给他们留点。” “好。” 陆羿回头看向二爷：“你说得没错，百姓们是这样称我的。可是，你们是无辜的百姓吗？” 二爷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双眼睛不错，挖出来串在一起，说不定能辟邪。”陆羿对温文崧说道，“对付这种想抢赈灾粮，还想暗杀赈灾大臣的刺客，我想就算用上了世间最恶毒的刑法，也不会有人责怪，毕竟因为他们，这里差点就发生了战事，百姓们相当于在鬼门关走过一趟。” “大人说得极是。此事要是传出去，百姓们不仅不会责怪大人，说不定还会帮着大人惩治这些扰乱天下的人。”温文崧说道。 “那边的人，还有那边的……”陆羿淡道，“关在牢里占位置，把他们发配到盐场或者矿场，要是表现好，可以早些放他们回去。” 本来有些忐忑的囚犯们听了陆羿的话，连忙表示他们会洗心革面，再也不来这大牢了。 温文崧吩咐陆大牛和陆二牛领着手下的衙役把那些囚犯送到盐场和矿场，大牢里顿时腾空了不少。 接着再把那些刺客分开审讯。 “谁先招出可用的信息，便可以离开大牢，甚至还会有重新生活的机会。”陆羿说道，“限时今日，错过了就没机会了。” 郑书玉现在很头疼。 前段时间与慕思雨吃饭时的确答应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其实她是随口说说，毕竟意中人又不是街上的白菜，还能说有就有的？ 然而今日，她被拖过来相亲了。 对面坐着的绝色大美男不是别人，正是与慕思雨相处不错的阮齐。 阮齐恢复成男装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回来了。 他现在没有经营店铺，而是在沪北城生活，时不时的又出去走一圈再回来。 慕思雨昨天无意间遇见阮齐，得知他从老宅回来了，脑子一转，便约了今天的饭局。 “你解开了那把锁，我把箱子带回了老宅，给家里人看了，他们都很感谢你。”阮齐对慕思雨说道。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慕思雨的真正意图。 慕思雨笑着说道：“能帮你的忙就好。还别说，那锁真的复杂，我也算是长了见识。对了，这是书玉，你们见过，应该不陌生。” 阮齐朝郑书玉点点头：“郑掌事，现在的副会长，我们阮家也是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郑书玉朝阮齐笑了笑，在心里吐槽：你不知道的还多了。比如说，你不知道旁边这个女人把你拉过来是想牵红线。 面对阮齐这样的大美男，郑书玉哪有不犯花痴的？只不过犯花痴是一回事，与这样好看的男人生活又是另一回事。 她可没有勇气跟这样绝色的男人成亲生子，不然的话她别干其他事了，整天防贼似的防外面的女人不来她家里偷男人就够了。 “这里的烤鸭不错，你们等会儿要好生尝尝。”慕思雨说道，“我先失陪一下，你们别等我，先吃。” 郑书玉紧紧拽着慕思雨的手臂。 慕思雨扳开她的手指，溜了。 郑书玉：“……” 阮齐看着两人的动作若有所思。 慕思雨走后，阮齐淡笑：“她是不是又闹腾了？” “啊？”郑书玉惊讶。 “我发现她闲不住，一旦闲下来了，就会开始闹腾一点事情。上次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什么选美大赛，非要我男扮女装去试试。” 提起这件事情，阮齐的脸上满是无奈。 郑书玉惊讶，笑意压都压不住。 “你去了吗？” “当然不可能。”阮齐淡道，“之前的确穿过女装，那是因为与人打赌输了，愿赌服输。可是现在我已经破了赌约，没道理再给自己找事。” “有时候觉得她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什么都能处理，不管多大的困难在她那里都不是事儿，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她孩子气特别重，仿佛在她的眼里没有什么身份之别，只要对她和善的，她便以礼待之。今天是她胡闹了，阮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没关系，我也没有多想。”阮齐淡道。 沪北商会的办事处，慕思雨见郑书玉回来了，迎过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郑书玉想着与阮齐的相处，以及两人的约定，非常平静地说道，“阮公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慕思雨想起第一次见到阮齐时他那副傲娇模样，有些不能和‘很好相处’这几个字融合起来。 其实阮齐是有点傲娇的。 只不过成为他的朋友后，他会收起那些刺，整个人平和了许多，当然了，骨子里的娇气还是会时不时的暴露出来。 “看来你们相处得挺好的嘛！”慕思雨说道，“我也觉得他是不错的人。最主要的是长得好看。你说要是有这样的夫君，以后生的孩子那得多好看！你不是总是夸小云儿吗？说不定你以后的女儿更漂亮。” 慕思雨思来想去，身边条件最好的就是他了，所以才会安排这一出。要是两人看对眼了，这倒是大功一件。要是没有，那就当交个朋友。 第448章 商会的责任 秋霜带着一名神情憔悴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钱老板。”郑书玉见着他，招呼道：“你这是……” 钱老板哆嗦的行礼：“郑会长，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你先别急，喝口茶慢慢说。”郑书玉见他的嘴唇都裂开了，神情也不太好。 她看向慕思雨。 慕思雨认识钱老板，钱老板也认识她，可是在这个时候，钱老板连慕思雨都没有留意到，只怕精神状态比想象中的还要差。 钱老板捧着茶杯喝了茶，总算是平静了些。 “有吃的吗？”他又问。 郑书玉马上吩咐秋霜端来吃的。 “你这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吗？”慕思雨问，“要是很久没吃东西了，那得先吃点粥养养胃。秋霜，你去买点粥回来。” “慕会长！”钱老板这才留意慕思雨，“在下整个人像是没了主心骨，没有留意慕会长在这里，实在是失礼了。” “钱老板，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用说这些客气话。我瞧你不太好，是不是遇见什么难事了？”慕思雨说道。 “慕会长在这里，在下的事情更有着落了。”钱老板说道，“慕会长应该记得我是做玉石生意的。” “当然。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块玉特别好看，我打算留给两个女儿做嫁妆。”慕思雨说道，“所以，你生意上有麻烦？” “哎……”钱老板叹息，“怪我贪心。” “别急，先吃点东西再说吧，我们都在这里，不赶时间。”郑书玉说道。 沪北商会的办公楼在这里，原本这一片是个偏僻的区域，现在附近到处都是商铺，各种吃的玩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 秋霜很快把粥买回来了。 在钱老板吃粥时，慕思雨和郑书玉继续忙那些没有处理好的文件。 别看他们管理着一个商会，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挺多的。这像极了社区的工作人员，要负责各行各业的平衡，还得为两个不合的商铺老板做中间人，反正零零碎碎的，这商会会长看上去权力大，责任也大，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很多。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整个沪北城的商业集中起来，要是遇见什么事情，官府的人需要他们出力时，商量起来方便许多。 “春风楼也想加入咱们商会，这个……”郑书玉把文件递给慕思雨，“我实在做不了主。” “同意。”慕思雨想都不想就说道。 “啊？”郑羽玉惊讶地看着她，“你可是官太太，就这样同意了？这种地方只要是个女人就容忍不了吧？” “各行各业既然存在，那就有它存在的必要，这不是我们一个两个女人能够控制的。没有春风楼，还会有秋风楼夏风楼冬风楼，要是这些也没有，男人们还可以爬寡妇的墙，甚至还有各种犯罪的事情发生。这是时代的产物，我们控制不住的。不过……” 郑书玉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正在震惊于她的言论，又被她的‘不过’吸引了注意力。 “不过什么？” “如果她要加入我们商会，就要受到我们商会的管辖，这对他们来说是受到拘束的事情，如果他们愿意，我没什么意见。” “比如说……” “比如说，他们不得强买强卖，逼良为娼。”慕思雨说道，“如果是人家自愿的，咱们无话可说，可是一旦发现他们用不正当的手段买卖了良家女子，那就要受到官府的管制了。” “一般来说，他们会从孤儿中挑选姿色不错的进行培养，或者有人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把女儿卖入那种地方……”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也救不了那么多。”慕思雨说道，“除了控制逼良为娼的事情，也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以沪北城现在的情况，家里揭不开锅的人越来越少，卖儿卖女的人也越来越少。”钱老板在旁边说道，“沪北城连个乞丐都没有，从孤儿中挑选更难了。我也是听朋友说的，据说清风楼的妈妈已经从其他城买了些小丫头回来。” “钱老板，你缓过来了？那我们说说你的事情吧！”慕思雨道。 “让两位会长见笑了。”钱老板叹息，“事情是这样的……” 钱老板是做玉石生意的。他的原料都是从玉矿买的，之后经过一番加工，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玉器或者首饰。 半个月前，一位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大客户，那大客户指明了要一批玉器，成色要好。不过对方在璃城，所以要把货送过去。 钱老板送过去了。 他挑的东西非常好，对方非常喜欢，一口便答应下了。 几件玉器加起来共值十二万两银子。 “因为是朋友介绍的，大家也算是朋友，就先吃晚饭。结果他们没有带我去酒楼，而是去了一家青楼。” “然后呢？对方没有付银子？” “他们在青楼遇见几个人，对方与他们产生了争执。他们发生了争斗，你推我攮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小心推了其中一人。那人摔下楼，当场重伤。他们要我赔偿银子，我一时慌乱，身上的银子都给他们了。他们还说不够……” “你那批玉器被他们拿来抵了？”慕思雨猜测。 “没错。” “后来呢？”郑书玉问，“那个受了重伤的人怎么样了？” “我虽然心疼银子，但是想着自己害的对方如此，心里过意不去，想把对方送到医馆治疗。可是他们把那个抬走了，不让我跟着。” “这个……有点不对劲。”郑书玉皱眉，“你愿意负责，他们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不让你跟着？”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悄悄地跟了上去。”钱老板说道，“刚跟上去没多久，我脑袋一疼，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身处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下面是一片污水。我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这才知道自己被他们关起来了。我想了很多办法，花了很多时间，终于逃出来了。后来我又偷偷藏在一辆马车里，从马车回到沪北城。这件事情太可怕了，我刚换了一身衣服就过来了。” 第449章 你想我们怎么帮你 “这批货损了，我有些心疼，但是也知道破财免灾的道理。只要我活着回来了，这便是大吉大利了。可是我之前被他们关在那里，听看守我的人聊天，从他们嘴里得知我不是第一个被他们害的人。有的人聪明，没有纠缠，所以活着回去了。还有的……” “被他们害了。”郑书玉替他说完。 “是的。”钱老板说道，“我知道应该找官府，可是这是在璃城发生的事情，沪北城的大人管得了那边的事情吗？” “如果连官府都管不了那边的事情，那我们商会更管不了。”郑书玉说道，“这已经不是生意场上的事情。” “这是谋杀和行骗，是犯了刑事案件。”慕思雨说道，“钱老板，你现在安全吗？” “我不知道。”钱老板说道，“我刚脱险就来找你们，就是知道这个时候回去肯定不安全，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他们找到。我得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要不然会有更多的人遇害，我也会白白的冤死在外面。” “你现在回去的确不安全。要是信得过我们的话，我们把你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好，多谢两位会长。”钱老板感激涕零。 慕思雨说的安全的地方当然是官府。 她把钱老板带去了县衙，再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陆羿和温文崧。 “我担心钱老板逃出来了，对方找不到钱老板，怕是会找钱老板的家人报复。我打算让他的家人也搬个地方，避开那些人的耳目。” “这件事情我来安排。”陆羿说道，“虽说这是你们生意场的事情，但是涉及命案，而且还不止一桩，必须我们来处理。” “我就是这个意思。”慕思雨道，“不过我可以帮助你们。钱老板说了，他不是第一个受害者，所以肯定有其他人吃过这个哑巴亏。大家都是好面子的，吃了亏也不肯说出来，所以作为商会会长，我私底下找他们问话，总有人愿意配合的。” “好。” 慕思雨与陆羿分工合作。 陆羿那边安顿着钱老板和他的家人。 慕思雨这里到处打听消息，终于从两位商会会员嘴里知道一些信息。 “李老板和张老板都是通过朋友介绍的那个大客户，而且这个朋友是同一个人。我已经从钱老板那里确定了，他的朋友也是这个人。不仅如此，他们与这个‘朋友’已经有半年以上的来往，也就是说，这是一桩铺垫了半年以上的行骗案。” “不够严谨，应该是行骗和杀人案。”陆羿说道，“他们都是在璃城被骗的？” “不是，李老板在璃玉城，张老板在苏州城。”慕思雨说道，“行骗的手法也不同。李老板是在赌坊，被拉着押赌，结果输了二十万两银子。不用说，他的那批货也没有保住。本来抱着大赚一笔的想法去的，结果货没了，银子更没了。张老板是被带去客户的家里，正好客户的娇妻长得极美，张老板是个好色的，被勾得七荤八素。” “他中招了？” “用他的话说，他虽有色心，但是没有色胆，更别说那是人家的妻子。再加上他家里有个母老虎，所以在外面向来都是只敢想，不敢做。可是那天晚上……他敢了。” “被当场抓获，然后赔偿了大笔的银子，货也抵了？”陆羿笃定。 “是的，就是这样。”慕思雨摊开手，“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他天真还是愚蠢。可是对方精心设计，而且是根据他们的特点来设计的，如果不是事先知情，这样的陷阱应该逃无可逃吧！” “的确是心思缜密。”陆羿说道，“这是一个团伙。” “所以陆大人，想要抓住这个团伙，没有那么容易啊！钱老板逃走了，对方肯定已经知晓，你觉得他会乖乖等在那里让我们抓吗？” “这样的骗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布局的，从他们共同的那个‘朋友’开始，花费了至少半年以上的时间。也就是说，要是他们紧急撤离这里，再想进行下一场骗局，就得重新花时间来设计。既然是一群胆肥的人，说不定他们不甘心这么久的心血功亏一篑，还是会抱着侥幸心理留在那里，只等我们查完了，他们又会继续下一场计划。” “你觉得他们不会撤离？” “不会。” “好，那你说说，这样一个缜密的骗子团队，他们应该在哪里？” “狡兔三窟，肯定不止一个落脚之处。滇玉城、苏州城、璃城，这三处都不远，所以他们非常聪明，不在一个地方下手。” 只要他们做过，就会留下痕迹。现在能下手的就是钱老板的事情，因为这才刚发生。其他两桩发生的时间是前两个月，许多痕迹已经被抹掉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赌坊和青楼都是他们下手的地方，那他们与赌坊和青楼都有牵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肯定能查出痕迹。 “大人……”温文崧进来了，“大牢里那些人……” 见着慕思雨，温文崧闭嘴了。 毕竟那里的事情可不敢让慕思雨知道。 慕思雨见他们有事要谈，非常识趣地提出要走了。 “你要去璃城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要去。” 陆羿其实不想慕思雨跟着冒险，但是这件事情牵扯了不少商人，而她从事这行业，名气又大，有她陪着说不定调查起来更方便。 “好。” 慕思雨走后，温文崧说道：“什么情况？” “又有一个麻烦的案子。”陆羿道，“不对，你才是县令，我怎么把你的事情做了？” “陆大人，这县令可不是我要做的，是你让我做的。”温文崧说道，“我不管，在你离开之前，这里的棘手案子你必须帮我。” “那你不说说我夫人留在这里帮你解决了多少麻烦。”陆羿说道，“她这次不跟我走，还会在沪北城呆一段时间。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去京城与我汇合。” “升官啊？” “当然。”陆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让你做县令，可没打算让你一辈子做个县令，你得去京城帮我。” 第450章 上璃城调查（三更） 陆羿从大牢里出来，脸色不好看。 温文崧跟在他后面，看见他这样的神情，说道：“这在咱们意料之中，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你好像接受不了？” “我想过对方不会这么容易暴露出来，但是真什么也问不出来，还是觉得不痛快。”陆羿淡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信息都没有。对方喜欢戴面具，而且他们的身上都有豹子图案，这些都是线索。”温文崧道。 柳家村的假村民招了，只不过招了相当于没招，他们给出的线索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仍然是遮着一团黑云，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有一点他们统一了口径，那就是管理他们的人常年戴着面具，而且他也不经常出现，平时控制他们的都是教他们武功的人。 又是豹子图案。 难道真与那个良国有关？ 不，有可能是故意摆的迷阵，就是为了让他们这样怀疑。 “现在该问的也问了，别的也问不出来了，怎么处理他们？”温文崧道。 “送往京城，交给大理寺，等我回去的时候再决定怎么处理他们。”陆羿淡道。 “我差点忘记你是大理寺的官员。这样说来，前不久我审理的一个案子传到了大理寺，后来收到批文，说此案有误，那字迹与你一模一样，难不成就是你批的？” “嗯。” “还是逃不出被你摆弄的命运。” “你安排几个人，我要去璃城。”陆羿说道，“这次的骗子事件事关重大，在我走之前，希望把这件事情处理好。更何况，我觉得这件事情也不简单。” “陆大人，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必有大案件，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行走的探案工具。” “你干脆说我是行走的扫把星得了。” 慕思雨要跟着陆羿去璃城，家里的事情要安排好了。 幸好现在陆少羽和陆芷云早就习惯了爹娘的繁忙，麻烦点的是陆芷清，不过她有奶娘和丫头照顾，还有郑书玉这个干娘时不时的去关心，慕思雨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七天后，他们抵达璃城。 从沪北城前往璃城，与苏州城的方向不一样，再者去那边走水路更顺畅，这才一路无波无难的。 “听说了吗？璃王又咳血了。” “啧啧，怕是没有几日……” “嘘！” 茶楼里，众人谈论着闲话，不过这种闲话毕竟是大逆不道的，说了两句便转到了最近的实事。 “沪北城的那位女商人又弄出了一个什么水上项目，听说就在建了桥的那条河里。我最近没空去，要是能去的话，真想去看看。” “你们没空去，我有空啊，我见过了。” “真的？怎么样？” “一个字，绝。”那人夸张地说道，“我第一次知道水上还有这么多可以玩的项目。现在的沪北城越来越发达的。我听说滇玉城有可能会并入沪北城的管辖区域。” “这可不是小事。之前镇玉城比沪北城更繁荣，现在被压下去了，也不至于成为沪北城的附庸啊！” “那就是上面的聪明之处了。滇玉城要是并入沪北城，有了那位女商人的带动，滇玉城的价值远远超过现在的价值。要不是苏州城是忠王的领地，只怕苏州城也想并入其中。” “说得这么邪门，有这么厉害吗？” 陆羿为慕思雨倒了一杯茶。 “真的这么厉害？”那眼里满是促狭。 慕思雨瞪他一眼，压低声音吐槽：“怎么到哪里听见的都是这些事情？他们就没有别的可以说吗？” “对了，你们还记得贾秀才吗？”一位读书人说道，“他连考了十几年，年年都落第，妻儿都被他气跑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发财了。我瞧他衣服光鲜，还有奴有仆的，不知道在哪里发了财。” 慕思雨和陆羿相视一眼。 对嘛！他们想听的就是这种消息。 虽说不一定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是只要有线索，那就有办法查下去。 “晚上我去琼楼看一看。” 琼楼就是钱老板被带去的青楼。 听这名字，还以为是附庸风雅的地方，结果是这里最有名的烟花之地。 “我也要去。” “你要是去的话，容易被他们认出来。不管你怎么易容，以她们的经验，是男是女凭走路的姿势就看出来了，这样就打草惊蛇了。” 慕思雨无言以对。 所以，女扮男装逛青楼都是假的吗？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大牛，盯着他。”慕思雨对陆大牛说道，“要是陆老爷不老实，回来给我说。” 陆羿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敢，夫人这么凶，我还想多活几年。” 夜晚，慕思雨在街上闲逛，紫苏和紫苑陪着。 “璃城的经济也一般，还没有咱们沪北城繁荣。”紫苏有什么说什么。 “璃城是璃王的封地，听说璃王许久不管封地上的事情，现在的璃城是璃王妃掌控的。”紫苑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紫苏问，“我和你明明是一起出门，一起陪夫人的，这些话我就没有听说过。” “只要出门，你的眼睛里就只看得见吃的，哪里听得见那些重要的消息？”紫苑说道，“我问你，刚才咱们经过烧饼铺，旁边的是什么铺面？” “一家豆腐铺，还有一家是面馆。” “夫人，你看看她，她记这些挺厉害的。” 慕思雨失笑：“行了，别逗她了。” 几人在一家玉石铺前停下来。 “这些玉石好漂亮。”紫苏说道。 “这么一小块抵得上你一年的饭钱了，你要买吗？”紫苑打趣她。 紫苏摆手：“那算了，我还是想留着吃饭。” 伙计迎过来，笑着说道：“各位客人，需要买点什么？外面是原玉，里面还有未解的原玉石头。” “你们这里能赌玉？”慕思雨说道，“这有点意思啊！多少钱一块石头？” “那要看玉石的大小了，最便宜的要一百两，贵的嘛……”伙计笑着说道，“里面请。” 紫苏凑近紫苑：“这不是赌博吗？夫人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钱老板是干什么的？”紫苑压低声音提醒。 “玉石……哦……”紫苏恍然大悟。 第451章 那是个冤大头 一个时辰之后，慕思雨从玉石铺出来。 玉石铺老板谄媚地送她：“童老板，新货要是到了，不知道去哪里找您？” “你去忘忧客栈，给伙计说找姓童的夫人，他就知道是谁了。”慕思雨说道。 “是。”老板笑道，“那您走好。” 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回了客栈。 陆羿还没有回来。 两个丫头叫来客栈的伙计送来热水。 慕思雨泡在浴桶里，紫苏给她搓背，紫苑在那里准备明天要穿的衣服。 “夫人，你刚才像个败家子似的。”紫苏满脸肉疼，“五千两银子，你说花就花，还让他们再进一批原料回来。五千两啊，买了一堆臭石头，硬是一块玉石都没有开出来。那老板笑得满脸开花，只怕心里在说你是‘二傻子’。” “你才二傻子。”紫苑回击，“夫人这样做是有她的道理，要是连你都看得出来，那对方还能上当？” “对方上当？我看是夫人上当吧？”紫苏说道，“五千两啊！那么一堆臭石头，怎么这么值钱？” “你觉得买那堆石头的是二傻子，那这世间的二傻子可多了。刚才你也看见了，前去赌石的不止我们，还有那么多人。”慕思雨道。 “夫人，你是因为钱老板是做玉石生意的，所以才去那个店铺，用这种手法吸引那位宁老板的注意是不是？”紫苑问。 “玉石生意不比别的生意，要是没有门路，找不到货源。刚才你们也瞧见了，那位宁老板店里可有不少好货，可见他的货源不差。钱老板说过他刚得了一批好货，这个时候他的朋友就把大客户介绍给他，然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一切透着古怪和凑巧。” “所以呢？”紫苏不明白。 “所以，你的夫人想钓鱼。”陆羿推门进来。 “终于舍得从温柔乡回来了？”慕思雨趴在浴桶上，看着一身酒气的陆羿，皱了皱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臭死了。” 陆羿对两个丫头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了。” 两个丫头非常识趣地退出去了。 “你把她们赶走了，谁给我搓背？”慕思雨懒懒地说道。 “为夫给你搓。”陆羿走过来。 “臭死了，我才不要你。”慕思雨冷哼。 “那为夫陪你洗？”陆羿站在她的身后，看着浴桶说道，“这浴桶大，别说两个人，三个人也容得下。” 慕思雨本来是故意欺负他，谁让他去琼楼却不带她，就算知道他在办差，还是觉得不爽，可是到最后被欺负的反而是她。 在两人洗好时，满地都是水渍，好像有人在这里打了水仗似的。 不过两人也知道这里是外面，不敢闹得太过，嬉玩了一阵便上了床，裹在被窝里谈起今天发现的线索。 “我对外称的是童夫人，毕竟陆夫人太有名了，慕老板更不妥，只有伪装成一个来历不明的童夫人，他们才会上钩。” “夫人甚是聪明。”陆羿说道，“我在那里也发现了问题。” “哪里？” “夫人知道的。” “那里的姑娘怎么样？好看吗？” “没有夫人好看。” 慕思雨嗤了一声，继续说道：“你找人给我安排一个身份，最好这个身份能够让他们快速地打消疑虑，这样鱼儿才会早点上钩。” “听夫人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慕思雨把一个‘败家子’演绎得活灵活现。 宁老板终于确定这是一个大主顾。 在慕思雨又花了一大笔银子买了一堆废料的时候，宁老板主动找她攀谈。 “童夫人，你花了不少银子了，结果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买上，这实在是……就算我是老板，也有些过意不去了。” “是我运气不好。”慕思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点银子不算什么，宁老板没必要放在心上。谁让我命好，一出生便有数不清的银子可以花，之后我爹娘又给我找了一户好人家，偏偏那家人又有数不清的银子花。哎呀，你说我这命……后半辈子什么也不用干，天天忧心怎么花银子高兴。” 紫苏、紫苑：“……” 夫人，有点夸张了。 两个丫头有点没眼看。 连脑子缺根筋的紫苏都觉得，如果这样夸张的表演还能让对方上当，那对方怕是比她还要缺根筋。 两人偷偷地打量着那位宁老板。 只见那宁老板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以为自己隐藏得极好，却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观察他，对他的一些神态了如指掌。 “夫人，您想花银子，这还不容易吗？”宁老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批好货，好得不得了，绝品。” “什么样的绝品？”慕思雨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我可不是什么东西都看得上的。你别想用普通的东西骗我的银子。我虽有数不清的银子，但是也不是什么钱都愿意花的。你真当我傻，那么容易就当了冤大头？” 宁老板见‘童夫人’这样说，心里更加放心了。 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她不是冤大头，那谁是冤大头？ “夫人放心，绝对是上品玉石。那是一块和田玉，有夫人的头这么大呢！”宁老板说道。 慕思雨摸了摸脑袋。 这动作有点傻。 宁老板见了，更放心了。 这种傻女人，骗起来没有压力。 “要不……还是问问老爷吧！”紫苑在旁边恰当地开口。 “他？他整天只知道去琼楼风流快活，问他做什么？”慕思雨‘恼羞成怒’，对宁老板说道，“行，我跟你去看看。” 宁老板神秘兮兮地说道：“现在不在我身上，夫人今天晚上来我店里，带好银票，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为什么大晚上的交易？你那玉不会来历不明吧？”慕思雨问。 “那玉珍贵，要是大白天的拿出来，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宁老板说道，“晚上我在门口挂一盏灯笼，到时候夫人过来。” 慕思雨回到客栈，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陆羿。 “看来鱼儿终于上钩了。” “琼楼那里怎么样？”慕思雨问。 “我查到琼楼的老板与玉石铺的老板是同一人。”陆羿说道，“我一直在暗中查探，结果到现在还没有查出那人的真实身份。” 第452章 打草惊蛇了 亥时初，慕思雨在茶楼里吃着干果，听着说书人说着‘第一女商人手撕极品亲奶奶’的戏文。 “说书人是怎么知道的？”慕思雨嘟囔，“我都快忘记了。” 时间过得真快，那些事情仿佛是很久以前发生的，而曾经困扰着她的那些‘噩梦’早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现在听别人说起她的‘故事’，仿佛听的是别人的事情，竟没有一丁点的动容。 紫苏从外面走进来，俯近她耳边说道：“玉石铺挂上灯笼了。” 慕思雨站起来：“那走吧！” 玉石铺挂上了灯笼，昏暗的烛火照着外面的街道泛着红色的光晕。 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敲响店门。 “童夫人，里面请。”伙计请她进门。 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进去后，对面巷子里的几人走了出来。 “老爷，我们的人已经把这里围住了，就算一只苍蝇也别想从这里飞出去。”陆羿身后的汉子说道。 陆大牛看他一眼：“别掉以轻心，夫人在里面呢！” 陆羿看着店门方向。 只要慕思雨见着那个所谓的‘上等货’，他们就冲进去抓人。 店铺里，宁老板迎过来，笑着说道：“夫人，让您久等了。” “只要是好东西，久等也无所谓。要是东西不能让我满意，那我可不会轻饶了你。”慕思雨摆出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她坐下来，对伙计送来的茶水和糕点不屑一顾，仿佛看不上那种低等的东西。 事实上，她不敢碰这里的茶水，就怕栽在这里。 不过，她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这里让她很不舒服。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店里，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如同有什么东西没有抓住，以至于心里忐忑不安。 “肯定是好东西，不会让童夫人失望的。这边请坐，我马上拿出来。”宁老板招呼慕思雨。 他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一个箱子，就在他拿出钥匙准备打开箱子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伙计。 “老板，成老板来进货了。”伙计说道。 宁老板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伙计，眼睛里满是惊讶：“这么晚了，他还要进货？” “听说有个大客户急着要货，他只有来找你。”伙计说道，“现在怎么办？成老板还等着呢！” “这……”宁老板看向慕思雨，“夫人，怕是要让您稍等一下。” 慕思雨迟疑。 这么巧吗？ 要是现在就撕破脸，是不是有点早？ 再者，没有见着那东西，不能肯定这人与这件事情有关。陆羿只查出琼楼和玉石店的幕后老板是一个人，却没有查出别的证据。 “夫人，夫人……”宁老板在慕思雨面前挥了挥手，“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慕思雨说道，“既然如此，我跟你一起去见见这位成老板，看看你们的货怎么样？” “这……”宁老板看向旁边的伙计。 “不方便吗？”慕思雨问，“我好歹也是你的大主顾吧，这点小小的要求很过份？要是有我看中的，还会照顾你的生意。” “行，那夫人跟我们一起去吧！”宁老板说道，“这边请。” 慕思雨跟上宁老板。 宁老板的手里抱着那个箱子。 突然，前面的灯笼熄灭，四周变得黑漆漆的。 这时候，宁老板撒腿就跑。 伙计紧跟在他的身后。 “夫人，他们跑了。”紫苏大叫，“奴婢去追。” 慕思雨叫道：“紫苑，快发信号。” “是。”紫苑一边回应一边从怀里掏出信号弹。 一束小烟花冲上天空。 正在外面盯着的陆羿等人看见信号，马上按原计划留一批人在那里盯着，陆羿带着人冲进店铺。 “他们好像发现我有问题，还没有完成交易就找了个借口溜出来，往那边跑了。”慕思雨见着陆羿，指着宁老板逃跑的方向说道。 “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追。” 整个店铺空荡荡的，现在灯笼没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留在那里又是冷又是黑，实在不是什么好决定。 “紫苑，咱们回刚才的房间。”慕思雨说道，“他们逃得急，说不定留下了什么线索，咱们去找找看。” 慕思雨与紫苑翻找着店铺里的东西。 白天的玉石没有见着，应该是被他们收起来了。不过也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白天要摆出来售卖，晚上当然得看得紧紧的。 不过，就算是收起来，也不可能在太远的地方，所以肯定还在附近。 “夫人，这里有密室。”紫苑惊呼，“奴婢无意间找到的。” 慕思雨看着密室的门，又看了看房间，说道：“难怪我刚才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原来这里有人。” “夫人的意思是……” “这里原本藏了个人，我与宁老板交易时，他就在观察我。或许是发现我的身份不对劲，所以给宁老板提了个醒。” “只差一点，居然露馅了。” “希望夫君能抓到他们。” 没过多久，紫苏回来了。 “夫人，老爷让奴婢回来找你。”紫苏说道，“刚才幸好老爷赶来得及时，要不然你就见不着奴婢了。” “怎么了？”慕思雨问。 “他们居然用药，奴婢差点中招。”紫苏生气地说道，“老爷让奴婢送夫人去客栈等着。” “我就在这里等他过来。”慕思雨指了指旁边的暗道，“这里有个密室，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所以没有下去看。” 陆羿回客栈时见慕思雨没有回去，带人赶到玉石店。 见到密室，他带人下去看了。 接着搬上来大量的玉器和珠宝。 “等一下。”慕思雨叫住其中几个抬箱子的手下，“这一箱别搬了，全是假的。” “假的？”陆羿拿起箱子里的玉佛像看了看，“以假乱真，要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是假的。” “应该是他们行骗的道具。”慕思雨说道，“给客人看真的，再玩一出递过去不小心摔坏的戏码，对方不赔偿也得赔偿。对了，抓到他们没有？” “抓到了。”陆羿道，“我派了这么多人盯着这边，要是还能让他跑了，那你这段时间的银子不是白花了？” “谁说白花了？”慕思雨说道，“那些银子是为了查案花的，官府得报销的。” “好，给你报销。”陆羿拉着她的手，“走吧，离开这里。” 第453章 大理寺的猎犬 翌日，陆羿带着陆大牛等人前往璃王府。 璃城是璃王的管辖地，要在这里抓人，必须得到璃王的首肯。 一个时辰之后，陆羿借调了璃王府的人查抄了琼楼和玉石铺。 紧接着连续几天，一桩桩行骗案浮出水面，百姓们一片哗然。 宁老板和手下落网，顺藤摸瓜，许多牵扯此案的人落马，不过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案件错综复杂，还有许多罪恶隐藏了起来。 在整个璃城因为‘大理寺官员查行骗案’而不平静的时候，在某个神秘的阁楼里，一个男子掐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脖子，眼神阴狠。 “在短短的半个月，我们的多处据点被查抄，我花了大把银子布下的那些暗线，一个接着一个被揪出来，你就是这样给我办事的？” “主子，那个陆羿真的特别厉害，他就像猎犬一样，哪里有味儿他就追过来了，事情发生之后，我马上安排手下的人藏起来，但是还是被他一个接着一个揪出来。那个陆羿……他太厉害了。就拿屠夫刘来说吧，他只牵过一次线，这样也被他查出来了。” “陆羿……这个人总是破坏我们的好事，我要他的命。” “主子，陆羿的身边有高手，属下试图派人对他动过手，但是被反杀了。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啊！” “滇玉城五个，苏州城八个，璃城十二个，二十几个店铺被他查出来了，幸好落到他手里的都不重要，不过再这样让他查下去，早晚查到我的头上。”男子阴狠地说道，“陆羿……这笔账我记下了。” “现在……” “现在什么也别做，藏得严严实实的，等这道风过了再说。” 璃王府。慕思雨落下最后一笔，对坐在那里的美人儿说道：“好了。” 范诗幽走向她，看着画幕上的自己，眼里满是惊讶：“这是我吗？” “陆夫人的画技如传说中的那样神乎其技。”旁边的婢女说道，“陆夫人不知道，我们郡主仰慕你画技已久，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其实我这不算好。”慕思雨谦虚道，“只是投了一个巧字而已。” 这个时代的人不懂素描，所以才觉得她画的画像是活的，仿佛那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范诗幽，璃王的女儿，封号‘幽然’郡主。 最近陆羿到处查案，她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这位幽然郡主，就这样住在了璃王府。 “郡主，表少爷来了。”婢女走过来对范诗幽说道。 “我知道了。”范诗幽看向慕思雨，“慕姐姐，那我……” “郡主先忙，我先失陪了。“慕思雨明白范诗幽的意思。 “明天我们去齐山寺吧！”范诗幽说道，“那后面有一片兰花，特别的美，每次去那里就像处于一片仙境之中。” “好。”慕思雨想着陆羿应该没有这么快忙完手里的案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个新朋友陪着她打发时间也挺好的。 她有多久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停下来休息了？ 这么一停下来，身心放松，倒是难得的惬意舒畅。 慕思雨住在枫叶院，从郡主的幽然院出去，中间隔着两道阁院。 刚出门，迎面走来一名白衣青年。 青年容貌出众，气质清冷，但是此时此刻脸上带着淡笑，就像那山谷里的一束兰，清冷归清冷，一点儿也不影响它的美。 这位就是范诗幽的表哥，璃城有名的‘君子墨’吧！ “夫人是不是也看呆了？”紫苏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这君子墨还是璃城第一美男子。” 慕思雨挑了挑眉：“向来只对吃的感兴趣的紫苏姑娘居然也会关注这些？” “奴婢去厨房找吃的，那里的大娘给我说的。听说王妃有意把郡主许配给君子墨，但是王爷不同意。” “郡主今年二十了。”紫苑在旁边说道，“前两年许过人家，眼瞧着快要成亲了，突然得了重疾死了。” “嗯，听说死得可惨了。”紫苏在旁边附和。“之后郡主就没有再议过亲。期间也有人来提亲，但是被王妃拒了。” “行了，不要再说了。”慕思雨看了看四周，“咱们在别人的府里议论别人家的姑娘，这太不礼貌了。” 陆羿连续几天没有回来，慕思雨便陪着范诗幽到处玩耍。两人约好了去齐山寺，便早早地去了齐山寺赏兰。 “好看吗？”范诗幽问慕思雨，“我最喜欢这齐山寺的兰花。” “的确是很美。”慕思雨看着漫山的兰花，“兰花可不是那么好养的，伺养这些花的师父必是费了很大的心血。” “是啊，他真的很有耐心。”范诗幽说道，“前面还有一株鹤顶兰，只是生长的环境特殊，我带你去看。” “好。” “郡主，夫人，下面是峡谷，咱们身处的这个地方有些陡峭，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摔下去。这样太危险了。”紫苑提醒道。 “对，郡主，刚下了雨，地面还是滑的。”范诗幽的婢女也跟着劝说。 “你们呀，别这么胆小。”范诗幽柔声说道，“那株兰本来就长得极美，雨后肯定更好看了，你们不想见识一下？” “这……” 慕思雨拽住范诗幽的胳膊：“要不郡主，咱们还是改天再去看吧！丫头们说得对，地面还很滑，小心摔下去了。” “不会的。”范诗幽挣脱慕思雨的钳制。 突然，脚下一滑，身子往旁边摔去。 “啊！” “郡主！”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慕思雨伸手去抓范诗幽。 范诗幽的指尖从她手中滑过去。 慕思雨吃痛，本能地缩了缩手。 可是…… 范诗幽的身体还在往下面滚动。 如婢女们所说，这里地势险要，下面是片峡谷，而四周都是悬崖峭壁。 范诗幽这么一摔，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面滚，眼瞧着就要掉落悬崖。 “郡主！！！”婢女扑向范诗幽。 慕思雨身子一滚，追着范诗幽而去。 婢女没有抓住范诗幽，但是慕思雨冒着生命危险这么滚动，终于在范诗幽掉落悬崖之前抓住了她。 她死死地抓住范诗幽的手臂：“郡主，抓紧我。” 第454章 郡主的心思 璃王府门口。马车刚停下来，璃王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朝着被婢女扶着下车的范诗幽跑过来。 “幽然，你没事吧？” “我没事……”范诗幽回头看着慕思雨下车。 慕思雨在寺里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穿着的是范诗幽备用的，显得更年轻了几分。 不过，她的脸上多了一道划伤，虽止过血了，但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 璃王妃走向慕思雨：“我听下人说过了。陆夫人，你快入府，我马上吩咐大夫给你上药。” “多谢王妃。” “这是应该的，快请进吧！” 璃王妃刚从小佛堂出来便得知女儿差点跌落悬崖，急得不行，在得知慕思雨救了范诗幽，才松了口气，对慕思雨多了几分感激。 大夫给慕思雨上了药。 “怎么样？”璃王妃问大夫，“陆夫人的伤可有大碍？” 璃王妃看着是个干练的中年妇人。 外界说她只手遮天，以慕思雨这几天的观察，感觉那一切都是谣言，她只是一个必须撑起璃王府的聪明女人。 “伤得不深，只要按时上药，这段时间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好生养着不会留疤。”大夫说道。 “那就好。”璃王妃松了口气，“女人的脸何等重要，要是有所损伤，我们怎么向陆大人交代？” “王妃，陆大人回来了。”婢女汇报。 “他肯定是听说了这件事情，特意回来看你伤得怎么样的。”璃王妃满脸羡慕，“你们夫妻真是情深。” “娘，我们先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了。”范诗幽对璃王妃说完，回头看向慕思雨，“对不起。” “郡主不用愧疚，只要你没事就行了。”慕思雨说道，“不过，我最近养伤，怕是不能陪郡主玩了。” 范诗幽垂眸：“我近日也不出府，明日我来枫叶院找你吃茶。” “我夫君回来了，可能我们也快离开了。”慕思雨说道，“吃茶就不用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约郡主吃茶。” 璃王妃打量着两人，心思莫明。 几人在门口见着陆羿，在陆羿行礼的时候，璃王妃连忙免了他的礼，又提起慕思雨为救范诗幽受伤的事情，再次道了歉。 陆羿没说什么，但是正是因为没说，代表着他很不高兴。 他的夫人受伤了，难不成别人说一句‘对不起’，他就要说‘没关系’吗？他的夫人可没有这么廉价。 “夫君回来了。”慕思雨迎向陆羿。 陆羿看着她脸上的伤痕。 慕思雨没有藏着，反而把受伤的地方露给他看。 “怎么办？本来就丑，现在更丑了，你是不是要嫌弃我了？” “是啊！”陆羿皱眉，“嫌弃你怎么这么笨。” “我要是不救她，她在我面前摔下悬崖，就算不是我造成的，也会受到连累嘛！”慕思雨说道，“本来挺喜欢她的，经过今天的事情，还是离她远点吧！” “怎么了？”陆羿蹙眉，“难道不是意外？” “我也说不上来。”慕思雨迟疑。 “跟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不是，我是担心自己想多了，这样不是误会别人吗？” “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一下。” 慕思雨便说了自己的猜测。 “刚开始好好的，也没有发现不对劲。她说要去看兰花，我没想到齐山寺的兰花竟在那么陡峭的地方，丫头说刚下了雨，地上滑，还是先回去，我也劝了两句，但是她执意要看另一株极品鹤顶兰。这些都还算正常，真正让我怀疑的是她滑了一跤，我拉住她，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拉住了的，可是突然她指尖划伤了我的手心，诺……” 陆羿看着她的手掌心。 那里有非常明显的抓伤。 瞧那伤痕的深度，的确不像是误伤，更像是故意用力抓伤她，让她松手。 “后来我又去救她，刚开始拉住她的时候，她还在乱动，瞧着像是不愿意让我救她。”慕思雨说道，“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是不是猜测，很简单。”陆羿说道，“我派人去悬崖下面看看。” “悬崖下面？” “没错。她想掉下去，总不可能是找死，只怕是悬崖下面有什么秘密。”陆羿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老实呆着，别乱走了。” 慕思雨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夫人，别碰伤口。”紫苏端着汤水进来，“虽说只是外伤，不用吃药，但是还是需要好好补补的。这是厨房送来的鱼汤。” “我没什么胃口。” “吃点吧！王府喝的鱼汤，肯定不是普通的鱼汤。”紫苏嗅了嗅味道，“太香了。” “那你喝了吧！”慕思雨道，“我真的没有胃口。要是我想喝鱼汤，大可以自己熬制。” 陆羿没有出去很久，半个时辰就回来了。结果刚回来不久，又说赵梓墨找他，他又出去了。 等他真的空闲下来时，天色也晚了。 慕思雨坐在窗前，慢条斯理地吃着燕窝。听外面的仆人叫‘陆爷’，她连头都没有抬，只当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陆羿坐在她的对面：“这次是真的闲下来了。” “我是你闲暇之余的摆件吗？你闲下来了，就可以找我了。”慕思雨淡道。 “你是我的夫人。”陆羿坐到她的身侧，“想不想知道你的猜测是不是准确的？” 慕思雨抬了抬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给你机会表现一下，说说看吧！” 陆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多谢夫人给我机会。我派人去悬崖下面看了……” 悬崖下面有许多脚印，而且还有一条长绳绑在悬崖内侧，仿佛是给什么人准备的。 陆羿又查了一下范诗幽的过往，发现她悄悄地与一名书生来往，瞧样子两人私定了终身。可是以范诗幽的身份，璃王和王妃是不会同意的。由此可见，两人是约好了用这种方式假死私奔。只是没想到慕思雨为了‘救她’会这样拼，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王妃和王爷并不知道这个书生的存在？” “不知道。” “她的丫头呢？” “现在的丫头是新换的，之前的丫头已经嫁人了。”陆羿说道，“他们每次在齐山寺约会。” 第455章 我什么也不知道 慕思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 “我脸上的伤好像在嘲笑我。” 陆羿按住她的肩膀，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你脸上的伤在说‘我的主人怎么这么善良，以后可得好好保护自己’。” “陆大人，你是在安慰我吗？”慕思雨抓住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掌，“诈骗案查得怎么样了？等你办好了，我们就离开吧！” “浮出水面的鱼逮住了，还有隐藏在水里的，不过那条大鱼太狡猾，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浮出水面了，只有先收网。” “就这样算了？” “我会派人盯着这里，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会逮住他的。” “我也会安排商会的人宣传一些防骗的技巧，让大家清楚骗子们最常用的手段，尽可能地做到‘防人之心不可无’。” “夫人……”陆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再过几个月，我派人来接你去京城，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陆羿准备收网离开，结果又出了新的案件，这次是桩命案，而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璃王府的老管家。 这位老管家在璃王府干了十五年，上个月才告老还乡，这次死在回璃城的路上，尸体被人送到了璃王府的门口，怎么不让人生疑？ 大理寺管理各种案子，陆羿作为大理寺官员，为百姓解决各种疑案悬案是他分内之事，只有留下来继续查证了。 “雨越下越大了。”紫苏一只手端着果盘，一只手打着伞进门。 刚进门，先把伞递给迎过来的紫苑，再把果盘放到桌上，这才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这么大的雨，老爷还带着人在外面查案，就算有线索，怕是也被这场雨弄得没了。”紫苑把一条毛巾塞到紫苏手里。 “我们在这里好吃好喝的，有什么好埋怨的？你们要是觉得闲就去璃王府帮忙，看谁忙不过来就去打个下手。”慕思雨为伤口抹药。 “我们才不去触这个霉头呢！”紫苏说道，“夫人你不知道，这璃王府看着个个笑脸迎人的，其实处处戒备着我们。” “对。”紫苑第一次与紫苏达成了共识。 慕思雨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涂抹了药，回头看向两个丫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昨天奴婢和紫苏给夫人取了洗好的衣服，经过一个院落时听见里面有哭声，想着是不是出事了，正好那个院落的门没有关，我们就想着进去看看，结果还没有进门，突然从后面跑过来一个家丁，那人凶神恶煞地把我们赶走了。” “要不是看那院落挺荒凉的，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我们以为有人在那里出事了，这才去看看的，谁愿意四处乱闯啊？” “看来这璃王府藏着许多秘密啊！” 又过了几天，慕思雨脸上的伤终于结痂了。 雨停了，天地间仿佛被大扫除了一番，到处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慕姐姐，”范诗幽带着婢女碧绿走过来。“你的伤好些了吗？我带了冰颜膏，你每日擦上几次，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多谢郡主。”慕思雨站起来行礼。 范诗幽扶住她：“慕姐姐，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 慕思雨扬起淡笑：“当然可以。” 丫头们退下去了，临走之前把门合上。 “慕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范诗幽拉住她的手，“你这么聪明，肯定发现了什么是不是？” “郡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慕思雨看着她，“我应该发现什么吗？” “你……你是不是在怪我？”范诗幽黯然，“我真的很喜欢你，也没有想过害你，我只是……” “郡主，当时你摔下悬崖是意外，幸好我及时抓住你了。说起来也是幸运，要是换作别人，怕是没有这个力气拉住郡主。” 范诗幽见慕思雨这样说，又打量着她的神情，实在看不出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这几天她一直很纠结，一会儿想来找她摊牌，试探一下她的反应，要是她能帮自己保守秘密那是最好不过，要是不能，她得想办法怎么摆脱困局；一会儿又觉得她应该什么也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对大家都好。她实在喜欢她，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朋友。 然而真来找她，见她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她有些失望。 其实她想有个人帮她出谋划策，告诉她应该怎么办。她这么聪明，要是有她帮自己做‘军师’，说不定很快就能如愿以偿。 “我还有事，先走了，那个……药记得擦。”范诗幽站起来。 “好，谢谢郡主。” 从这次谈话之后，范诗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继续找慕思雨玩，但是慕思雨却有意避开她，不想与她深交。 案子总是查不完，慕思雨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在璃城四处寻找商机。 “慕姐姐。”一辆马车停下来，马车里的人打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慕思雨。 慕思雨见着此人，眼里满是惊讶：“游夫人。” 叶莺歌。 叶莺歌从马车里下来，对车夫说道：“你先回去，我等会儿自己回去。” “是。” 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叶莺歌笑着说道：“慕姐姐，你怎么在璃城？” “我们在这里有点事情。”慕思雨看着她，“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在这里有个姑妈，她马上六十寿辰，特意过来给她祝寿的。”叶莺歌笑道，“现在是午膳时间，我请你吃饭吧！” “那倒不用这样客气。”慕思雨说道，“你叫我一声姐姐，还是我请你吃吧！” 慕思雨与叶莺歌偶遇，吃了一顿饭之后，叶莺歌送了一张请帖给慕思雨，邀请她去参加‘姑妈’的生辰宴。 在回到王府的时候，慕思雨把那请帖随意扔在梳妆台上。 陆羿回来了，见着梳妆台上的请帖，说道：“这是哪来的？” “嗯？今天遇见游夫人，也就是叶莺歌，她给的。”慕思雨说了原因，“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今天我也收到一张请帖。”陆羿说道，“这位赵夫人就是王妃的姐姐，这次举办宴会，王爷邀请我携带家眷参加。” 第456章 范诗幽的情人 “老管家的命案查得怎么样了？” 慕思雨拉着陆羿坐下来，为他按着肩膀，疏通筋骨解乏。 “仵作验了尸体，老管家的死是山石滑坡导致的。他先是被上面的山石击中，当场昏迷，接着又在大雨里泡了许久，救治不及时，以至于惨死在野外。前段时间的确出现山石滑坡的现象，这一切好像说得通。不过有人将他的尸体送到了璃王府门口，这就有些奇怪了。” “老管家在璃王府辛劳了十几年，现在惨死野外，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把他送到璃王府门口也不奇怪。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或许是办案的直觉。你们女人不是讲什么女人直觉，我也有种办案的直觉，总觉得把他送来这里的人是故意的，目的是让我看。” 老管家的尸体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按理说他也可以当作意外死亡处理。可是璃王府对这位老管家的死好像格外的重视。璃王重病不起，还三次传他过去询问查案的进度，话里话外都是让老管家入土为安，不想再深究这件事情。他如何不起疑？ “对了，忠王来了。”陆羿说道，“赈灾的队伍在幢玉城停下来，他悄悄地来了璃城，这几日我会与他在一起。” “知道了。”慕思雨停下动作，“那这次的生辰宴……” “既是王爷邀请的，那便一起去吧！赵家是璃城的大户，手里掌管着不少生意，与赵家打好关系只有好处。当然了，要是不喜欢，你就当去吃饭，吃了咱们就溜，也不用刻意与他们交际。” 赵夫人六十寿辰，全璃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许久不曾露面的璃王拖着病体也登门了，只不过瞧着脸色过于难看，只露了个面便去了赵府的后院歇着。 璃王妃带着范诗幽出现时，全场的女眷都行礼问安。 慕思雨作为跟着璃王妃的人，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在得知她是官家夫人时，一双双眼睛亮了，于是各种应酬接踵而至。 “慕姐姐，”叶莺歌上前打招呼，“那边有个凉亭，挺清静的，我带你过去坐坐吧！” “你说赵夫人是你姑妈，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慕思雨跟着叶莺歌往凉亭的方向走，顺便聊几句闲话。 “不怕你笑话，其实是认的干亲。”叶莺歌说道，“半年前，我生意做得不太好，你知道的。我回家探亲，经过齐山寺的时候想要上柱香，求神佛保佑我和女儿这辈子能平安顺遂，不曾想遇见了赵夫人被山贼追杀。当时我带了十几个家丁，就这样救了赵夫人。” “于是你们就认识了，然后认她做了姑妈？”慕思雨说道，“那你运气挺不错的。” “赵夫人很好的，听说我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怜我命苦，便留我在璃城玩了几天，还给我介绍了不少生意。” “我想起来了，也是那时候你的生意越做越好，没多久便成了沪北城有名的富商。”慕思雨这两年挺忙的，但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 “没错。”叶莺歌笑道，“我这人命苦，但是运气还不错，总是遇见贵人，之前是你和轩哥，现在是姑妈。” “我也算不上你的贵人。”慕思雨淡笑。 “怎么不算？认识了慕姐姐，我才知道女人还可以活得这样轰轰烈烈。我虽不如姐姐聪慧，但是也想跟着姐姐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夫人……”叶莺歌的婢女走过来，“赵夫人在找你。” “那我……”叶莺歌站起来，“姐姐，我去去就来。你要不要去和其他人说话？” “我想清净会儿。”慕思雨说道，“实不相瞒，近日染上风寒，有点头疼。” “好，那姐姐等会儿来找我。”叶莺歌带着婢女走了。 慕思雨靠在凉亭柱子上。 终于清净了。 紫苏和紫苑也觉得松了口气。 “这位游夫人变化挺大的。”紫苑说道，“她每句话都很严谨，一点儿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的笑容也很好看，但是透着假。” “这不正常吗？咱们夫人有时候也挺假的。”紫苏在旁边嘟囔。 慕思雨凉嗖嗖地看了紫苏一眼：“最近你是不是胖了？” “没有啊！”紫苏摸了摸肚子，“奴婢这体质吃不胖。再说了，奴婢每天跟着夫人走了好多地方，吃的都吸收了。” “是吗？我倒觉得你胖了些，所以最近不能再吃甜食。另外你一个没有出嫁的小姑娘也用不了那么多银子，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紫苏：“……” 她是单纯，不是傻。 这是被夫人‘报复’了。 “夫人……”紫苏扯了扯慕思雨的衣角。 慕思雨靠在那里，懒懒地说道：“说好听的没用。” “不是，你看那边……”紫苏指着不远处。 慕思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范诗幽与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抱在了一起。 慕思雨：“……” 小郡主啊，能不能找个房间？这么明目张胆的，就怕别人看不见是不是？ “夫人，怎么办？”紫苏压低声音说道。 “这里是赵府，两人在这里做出丑事，只怕……“慕思雨说道，“可是咱们这样出声也不行，容易招人恨。只有这样了……” 慕思雨带着两个婢女悄悄地离开凉亭，从旁边的小道穿过去，再装作找茅房，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说道：“赵府太大了，想找个茅房都找不着。紫苏，你刚才没有问清楚府里的丫头怎么走吗？” “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她，整天除了惦记吃，别的都不上心。她问那小丫头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小丫头端着的点心，怕是连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紫苑埋怨。 范诗幽听见说话的声音，拉着那书生藏在了假山里。 等他们走过去，范诗幽才走出来：“苏郎，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分开走吧！” “诗幽，你还打算跟我走吗？”苏庭正拉着范诗幽的小手，“要是愿意的话，今天就跟我走吧！” “今天？现在？”范诗幽愣住了。 “我不想再等了。”苏庭正说道，“我找了一具极像你的尸体，到时候把面部毁了，再往井里一扔，谁也看不出来那不是你。” 第457章 我应该这样做吗 经历刚才的事情，慕思雨不想去清静的地方了，宁愿留在人多的地方被别人吵，那也比呆在不该呆的地方撞见不该撞见的省心。 叶莺歌迎过来，拉着她去见了几个姐姐妹妹。 要说应酬，慕思雨要是想要营业，在场的谁也玩不过她。她很快便混得如鱼得水，化被动为主动，现场的气氛也热烈了不少。 “陆夫人……”碧绿走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着碧绿，慕思雨知道范诗幽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先找了个借口脱身，带着碧绿走到角落里，问道：“你不好好伺候你们主子，找我做什么？” “郡主让奴婢把这个交给夫人。”碧绿把手里的东西塞到慕思雨的手里。 慕思雨展开手掌一看，那是一块手帕，手帕鼓鼓的，里面包着硬硬的东西。打开它一看，里面放着一只金簪。 “郡主说什么了？” 这是范诗幽插在头上的东西。 刚才还看见了的。 别问为什么这么招眼，像她这样的财迷，怎么可能对那么大的宝石视若不见？ 手帕上的绣花是范诗幽自己绣的，布料不错，不过上面留着一块红色的唇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 不，不是蹭上去的。 她在求救。 “你们郡主呢？”慕思雨把东西收起来。 “刚才郡主说有些不舒服，找个地方歇息，让奴婢把东西交给夫人。”碧绿说道。 “马上带我过去。” 叶莺歌走过来：“慕姐姐，离开宴还有些时间，几位夫人商量着玩叶子牌，慕姐姐也一起来吧！” “人有三急。”慕思雨说道，“你们玩，我马上回来。” 叶莺歌满是无奈地笑道：“慕姐姐快些回来哦！” 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跟碧绿走了。走到一半的时候，看见经过了一名家丁，便唤住了他：“你跟我走。” “诗幽。”慕思雨见前面站着一名女子，从穿着打扮以及身形来看就是范诗幽。 不过，在她的身侧有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见过的那个书生。 书生没想到有人过来，看了范诗幽一眼，钻进旁边的拱门，快速地遁走了。 范诗幽转身看过来。 她轻吐一口气，神色放松下来，不过再看慕思雨的时候，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慕姐姐。” 慕思雨装作没有看见刚才的书生，语气随意：“他们在打叶子牌，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 接下来慕思雨与范诗幽一直呆在一起，直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分开，也没有再单独行动。 宴会结束时，叶莺歌叫住了慕思雨：“慕姐姐，我还要在璃城呆几天，明天我们出去玩吧？” “抱歉，我约了郡主，明天我们有事。“慕思雨对叶莺歌说道，“改天回沪北城再聚。” “好吧！”叶莺歌失落。 马车里，璃王妃看着面前容貌出色的女儿，慈爱地说道：“今天这场宴会是你表哥置办的，是不是很有心？你姨母是有福气的。” 范诗幽装作没有听见。 璃王妃责怪：“每次提到你表哥你就是这副神情，他有什么不好？在咱们璃城，他可是第一美男子，人称君子墨。” “他再好，也不是我喜欢的。”范诗幽小声地嘀咕。 “那你喜欢什么？”璃王妃皱眉，“你不年轻了，就算是郡主，也不可能任由你胡闹。只有你表哥才会这样惯着你，等着你。” “娘，我头疼，你别说了。”范诗幽闭上了眼睛。 慕思雨把自己当摆设，不参与他们母女的争吵中。 母女俩吵完了，璃王妃才想起旁边有个透明人，与她说着宴会上的事情。 “慕姐姐，我画了一套图，是我最近想做的新衣柜的样子，你能帮我看看吗？在这方面你是行家，再没有人比你有发言权了。” “好啊！”今天的正题要开始了。 璃王妃下车后便回厢房了，不管范诗幽与慕思雨谈些什么，她现在最忧心的就是范诗幽的亲事，别的都不在她的关注之内。 慕思雨跟着范诗幽回了幽然院。 “别看今天吃的挺多的，却不合我口味，我还没吃饱。”范诗幽对碧绿说道，“我想吃你做的核桃酥，你去做点过来。” “是。” 慕思雨坐下来喝茶。 范诗幽看向紫苏和紫苑：“你们也去帮碧绿吧！你们夫人喜欢吃什么，做些过来，就当给我们做下酒菜。” 丫头们都走了，慕思雨说道：“刚才瞧你喝了好几杯，难不成还没有尽兴，今天想跟我不醉不归？” “他们走了，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范诗幽看向慕思雨，“你知道我的事情对不对？” 慕思雨沉默。 “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有所察觉了，所以这段时间才与我疏远。我早该知道的。”范诗幽捧着茶杯，“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生气了，以为我算计你。其实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他说这是我们长相厮守的法子，我只有照着做，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救我。” “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找不到商量的人，只有给你说，你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相交的朋友。”范诗幽看着她，“今天在后院里，你也看见我们了对不对？你故意带着丫头走过，就是为了提醒我们，让我们注意点，对不对？” 慕思雨默认。 “所有人都说我表哥很好，是璃城有名的君子墨，可是我不喜欢他，从小就不喜欢他。那人叫苏庭正，是三年前认识的，那时候他来咱们璃城科考。十五岁他便中了秀才，之后又中了举人，是有名的才子。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一个人舌战群儒，别提多耀眼了。” 慕思雨听范诗幽说着那位‘情郎’有多出色，也不打断她。 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位苏举人长得是不错，但是总觉得他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反正她不是很看好那个人。 “上次在齐山寺假死是他提出来的，被你打断了。今日他又提出假死离开，用的方法还是那种……我不太喜欢的。我犹豫了！” 范诗幽看着慕思雨，说了苏庭正用相似女尸代替她，让她假死遁走的过程。 慕思雨越听越皱眉，说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这是你的私事，不该告诉我的。你之所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是在怀疑什么吗？你对这个情郎……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信任，对吧？” 第458章 不相信，就好好查查他 范诗幽摇头：“不，我相信他。” “那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为什么今天向我求救？”慕思雨又问。 “我哪有……” “行，那我走了。”慕思雨说着，站起来。 “慕姐姐。”范诗幽拉住她，“我承认，我怕了，向你求救了，你别走。” 慕思雨又坐了回来。 “本来一切好好的，但是她提议用相似的尸体代替我假死离开的时候，我整个人像是浸入冷水里，浑身冒着寒气。我在想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弄到与我相似的女尸，这件事情他谋划了多久……如果他是急着与我相守，为什么不敢大着胆子去求亲？他连试都没有试过就觉得我的家人不会同意，就算是有门户之见，总得试试吧！” “我想到了很多。之前就像有团迷雾遮住了我的眼睛，在他提出那个建议的时候，那些迷雾一下子散开了，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想明白了。他是璃城有名的才子，要是一心功名的话，考个一官半职不是问题，可是我们认识三年，他完全没有赴京赶考的意思。” 慕思雨不发表意见。 不管她有多么不看好那个男人，也不该她这个外人来说，只有范诗幽自己弄明白，那才会解开这个死环。 “我毕竟是个局外人，这些事情不该由我为你出谋划策，说句不好听，若是你们好了，那当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你们不好，只怕我这个被你牵扯进来的局外人也会受到牵连。男女之情本是你情我愿，你要自己弄明白，而不是别人来指手画脚。不放心，那就查查吧！” 碧绿和紫苏紫苑端着吃的进来，见慕思雨走到门口了，碧绿说道：“陆夫人，你要走吗？奴婢们做了点吃的，你陪郡主吃点吧！” “我不饿，不吃了，你给郡主烫壶酒，让她吃点喝点解解烦闷。”慕思雨说道，“我要回去照顾陆大人了，他多半喝多了。” 陆羿没有喝多，但是身上的酒气极浓。 他沐了浴，从后面抱住了她。 “今日玩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慕思雨依偎在他的怀里，“看似平静，但是每个人说话都弯弯绕绕，还好我习惯了，他们那点本事难不住我。” “我的夫人可是天下第一女商人，他们怎么玩得过你？”陆羿亲了亲她的头发，“今日忠王催我了，说是要赶回京赴命。” “你要回京了？” “嗯。” “哦。” “不开心了？” “舍不得嘛！这次分开，又要一年左右才能见面了，怎么开心得起来？”慕思雨说道，“那命案不查了？还是说查出来了。” “你知道查老管家之死代表着什么？”陆羿搂着她坐下来。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听着他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老管家在璃王府干了这么久，肯定知道许多璃王府的事。如果查下去，势必要牵扯到璃王府的一些隐密的事情。哪个大户人家没点见不得光的？哪怕璃王与世无争，但是他毕竟是那位忌惮的人，肯定暗中没少动什么手脚。要是再查下去，怕是会翻出一些不得了的。” “夫人真是聪明，就是这个意思。璃王身子弱，冒着不适见了我几次，话里话外都是老管家之死是意外，不用再查的意思。”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以女人的第六感，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与你要查的事情是相关的，但是又事关女子名节……” “与那位郡主有关？” “对，我差点忘了，郡主有情郎的事情还是你查出来的。今日在宴会上又发生了一起事情，我回来得这么晚，是因为刚才与郡主单独谈了会儿。我对那位郡主原本还挺欣赏的，但是从曝出这件事情之后，我就觉得与她不是一路人，便没有过多交往了。” “说来听听。” 慕思雨没有隐瞒，详细地说明了这件事情。 “此人心术不正。”陆羿得出结论。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郡主不傻，想必也是察觉到了，所以在对方想用这种法子带她走的时候，她让丫头给我传来了求救信息，打破了对方的计划。” “你坏了他的事情，他会不会记恨于你，对你下手？” “不至于吧？” “我不放心，明天再安排两个人暗中保护你，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陆羿抱紧她，“我赌不起，也输不起。”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慕思雨问陆羿。 “我会想办法让你的爹娘接纳我。他们要是喜欢有钱的，我就想办法赚钱。要是喜欢有权的，我就想办法得权。要是不喜欢我这个人，那没办法了，我只有把你抢走，光明正大地娶你做妻子。” 慕思雨笑了起来。 “我差点忘记你是个霸道的，才做不来这种偷偷摸摸之事。” “就算是真爱，也不能让女子没名没份地跟着自己。哪怕她不介意，身为男人也是要心疼的。如果真爱她，就给她所有的一切。” “我也觉得。” “璃王府不能再住了。”陆羿说道，“忠王租了一间别院，我带你住过去。” 慕思雨没有机会住进忠王租用的别院，因为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地方，身下是大量的水，而她整个人泡在水里，水里还有许多虫爬来爬去，那种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她想起了钱老板说的那个地方。 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劫持到了这里。 璃王府。陆羿掐着璃王府护院统领的脖子，手掌用力，眼里满是杀意。 “本官只是出去了一趟，本官的夫人便在你们璃王府被人劫持了。现在你告诉我说没有外人闯入，难不成本官的夫人遁地走了？” 范元溪站在不远处，手指捏着腰间的玉佩，说道：“你就算杀了他，他也不可能把你的夫人变出来。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刻的危险，看看现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先找人再说吧！反正这奴才不会跑，等你找到人，再想杀了他，本王替你动手。” 陆羿松开手。 “咳咳……”护院统领躺在那里剧烈咳嗽。 紫苏和紫苑跪在那里，脸上满是恐惧。 “大人，我们闻到了香味，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459章 本官要查到底 “陆大人息怒。” 骨瘦如柴的璃王走过来。 仆人在旁边想要搀扶他，被他挥掉了手臂。 他咳嗽着，虚弱地说道：“人是在我璃王府走丢的，本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陆大人看我府里谁能用，全交给你调遣。” “那本官就不客气了。”陆羿冷笑道，“本官急着找人，失礼之处，王爷和王妃可要担待一下了。” 璃王妃和范诗幽在旁边不敢说话。 她们之前见过陆羿，每次见他都是彬彬有礼，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肃杀的样子。 整个璃王府都快被陆羿翻过来了，连璃王妃和郡主身边的丫头小厮都没有放过。 在这一刻，王府里的众人看见了他的铁血手腕，终于明白这个人之前有多么的低调，算是给足了王府面子。 “王妃娘娘身边的老嬷嬷进过内人的住处。”陆羿说道，“王妃，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老嬷嬷现在在何处？” “今日洪嬷嬷出府了。”旁边的婢女说道，“说是儿媳妇身体不适，要带她去看诊。现在想来，洪嬷嬷的儿子的确背走一个女子。” “王妃，岳氏在这里，没有出府。”护院押着一名妇人走过来。 那妇人就是洪嬷嬷的儿媳妇。 既然她在这里，那洪嬷嬷带走的就是慕思雨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岳氏颤抖地说道，“大人，饶命啊！我也刚嫁过来，婆婆还不喜欢我，她做什么都不会告诉我的。” “娄晗，交给你了。“陆羿淡淡地说道，“她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说了不算，本官要你的审讯结果。” 娄晗阴冷地看了一眼岳氏：“大人放心，属下会帮助她恢复记忆的。” 璃王妃皱了皱眉：“本王妃可以作证，她的确是刚嫁过去几天，洪嬷嬷还嫌弃她是一个粗使丫头，对她很不待见。” “王妃这么为她着想，不如说说本官的夫人现在在何处？王妃若是能想起一点什么，这女子也能少受点折磨。”陆羿冷漠地看向璃王妃。 “王妃，你带着幽然回房，这里的事情交给陆大人吧！陆夫人失踪，他心急如焚，除非找到陆夫人，否则谁也别想好过。”璃王道。 璃王妃拉走了范诗幽。 范诗幽回头看了陆羿一眼。 之前没有留意，今日才发现慕老板的这位夫君还挺好看的。 璃王妃吩咐范诗幽不要出来乱走，前往璃王调养身体的住处，刚进门便对正在喝药的璃王说道：“王爷，你就任他胡来？” 璃王喝了药，吩咐手下的人下去。 “陆羿是大理寺官员，璃城出了这么多事情，他随便参我一本，我这璃城也别想过一天的平静日子。” “你可是王爷……” “王妃不是早就知道本王这个王爷是虚有其名吗？” 璃王妃无话可说。 “王妃要是想王府恢复以前的样子，那就配合陆大人早日找着这位陆夫人。本王虽不问俗事，却也知道这位陆夫人的大名。以她在百姓中的影响力，要是真在我们璃城出了事情，宫里的那位就有理由让我们整个璃王府消失了。” 娄晗找到陆羿，把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刚开始岳氏咬着‘不知道’不放，后来用了刑，终于扛不住了，这才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水牢里，慕思雨奄奄一息。 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死在这里。 哗啦！门打开，有人进来了。 她吃力地睁着眼睛，只看见一片青色，隐约看见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往她的嘴里灌了吃的和喝的，让她不至于死在这里。 “你……是谁？”慕思雨看不清她，长时间泡在污水里，而且还有许多虫子爬来爬去，身体虚弱得不行。“你们想做什么？要钱？” 那人没有回答她。 “我也不是想跑……只是我受不住了……能不能换个……地方……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那女人迟疑了。 这时候，有人过来了。 女人连忙收拾东西跑了。 慕思雨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 那个人没说话，看了一会儿便走了。 出了水牢，一名男人坐在椅子上，下面跪着一个妇人。 “主子，老奴按您的吩咐把她带来了，老奴可有做错什么？” 男人冷漠地说道：“你刚才想做什么？” “老奴没做什么。” “罢了，不管你刚才想做什么，反正也不重要了。”男人挥了挥手。 旁边的随从挥出一刀。 “不要杀我……”妇人想逃，从后面劈来一刀，当场倒地身亡。 这时候，随从说道：“主子，她儿子不见了。” “无妨，反正也要换地方了。”男人站起来，“派人看好这个女人。这可是陆大人的心头肉，留着有大用。” 岳氏提供的消息是她婆婆虽然不待见她，但是她的丈夫很疼爱她，也是真心喜欢她才娶她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门亲事。 在事情发生之前，她的丈夫对他说了几句模拟两可的话，大概的意思是让她先躲起来，他要暂时离开一会儿，之后会来接她离开。 岳氏被安置在她与丈夫约好的地方。 几个时辰之后，陆知谦带人抓住了一名壮实的汉子。 “我什么也不知道。”汉子嘴硬，一副‘要杀就杀’的样子。 陆羿看了一眼岳氏：“你的丈夫说他什么也不知道。” 岳氏受了刑，虽然换下了一身血衣，但是整个人还是虚弱憔悴。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受那样的刑。 “杰哥，你告诉他们吧！就算你不管我，也不能不管我肚子里的孩子吧？”岳氏哭着说道。 汉子震惊地看着她：“孩子？” 两人虽然刚成亲，但是早就相好了，要不然也不会不顾他娘的反对执意娶她进门。 “对，我早就有你的孩子了。” 汉子纠结了一下：“可是我娘还在他们手里。” “你觉得你娘还能活着吗？”陆知谦在旁边说道，“你和你娘是璃王府的人，只要顺着你们查，肯定能查出线索。他们怎么可能放你们活着离开？只怕你娘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要是现在告诉我们实情，你和你的妻子还能保住一条命。要不然……” “我说……” 第460章 晚了一步 贾杰提供了位置，陆知谦押着他赶往那里。 陆羿看见洞口的脚印，脸色更加阴沉。 “大人，有什么不对吗？”陆知谦问。 “晚了一步。”陆羿嘴里这样说，还是大步走进去。 没有亲眼所见，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与他猜想的一样，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见着那恶劣的环境，还有慕思雨落在那里的耳环，陆羿真想马上抓住那个人，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娘……”贾杰抱着洪氏的尸体大哭，“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娘……” 陆羿看着墙壁。 那里留下了几个字：你的女人不错，我要了。 那样龙飞凤舞的字仿佛在嘲笑陆羿的无能。 陆羿冷漠地看着那几个字，眼里满是杀意。 这人很猖狂。 字也很不错。 “想不想给你娘报仇？”陆知谦问贾杰，“想的话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我说……” 贾杰虽是个小喽啰，但是他非常聪明，一直在暗中观察与他接头的人。 他没有见过幕后的主使，但是他知道与他接头的人的信息，只要逐个攻破，就可以揪出幕后的主使者。 “再派人对那些诈骗的罪犯用刑，想办法从他们嘴里问出更多的消息。”陆羿冷道，“记住，我要线索，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谁能帮本官问出更多的线索，事成之后本官不会亏待他。” 身后的一干部下如打了鸡血似的，高声应是。 “大人，那些人应该没有走远，咱们顺着这痕迹找下去……”陆知谦说道，“总能发现一些什么。” “追踪之术是你擅长的，这件事情交给你。”陆羿道。 陆知谦带走一波人追踪。然而对方非常狡猾，既然敢转移地方，就不会让他们找到痕迹。 几个时辰之后，陆知谦一无所获地回了璃城。 陆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范元溪过来时，门口守着两个人，那两人拦住了他。 “陆大人这是放弃了？也是，女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虽说像陆夫人这样的女子少有，但是也不是找不到。” 门打开，陆羿愠怒地站在那里：“忠王殿下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本官可能就要以下犯上了。” “本王不这样说，你怎么出来啊？”范元溪说道，“我给你带来了新的线索，你等会儿就知道感激我了。” 半个时辰之后，陆羿和范元溪从里面出来。 紧接着官府的人对整个璃城进行了一场大面积的抓捕行动。 这样的抓捕行动让整个璃城人心惶惶。当得知璃王遇刺，他们正在四处抓捕刺客的时候，百姓们才稍微安心了些。 “主子，我们的人损失严重，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的底细也要被查出来了。”一名手下向坐在那里喝酒的男人汇报。 男人把玩着酒杯：“看来我们之中出现了叛徒。” “主子，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 璃王府。范诗幽收到信函时，心里有些迟疑。 碧绿看向她：“郡主，这信有问题吗？” 范诗幽将信收起来，说道：“没什么问题。方姐姐喜欢对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在考我呢！” “方小姐真有意思，每隔几天给你写首诗，难怪她是咱们璃城的第一才女，许多人都说她与表少爷……”碧绿闭嘴了。 郡主不喜欢别人提表少爷，每次提都不高兴，她差点说错话了。 不过今天范诗幽明显心不在焉，没有留意碧绿的失言。 “碧绿，我突然想去齐山寺了。”范诗幽说道，“府里发生这么多事情，我想求佛保佑陆夫人平安无事。” “郡主对陆夫人真好。奴婢马上准备，这次咱们多烧点纸，求菩萨保佑陆夫人。“ 半个时辰之后，从璃王府驶出了一辆马车，目的地便是齐山寺。 范诗幽每次拜佛都有个习惯，那就是在后山的兰花花海安静地呆一会儿，这个时候谁也不能离她太近，包括碧绿。 “苏郎，”范诗幽轻声唤着苏庭正，“我来了，你在吗？” 苏庭正从大树后面走出来。 “我在这儿。” “你怎么突然给我传信？上次不是说了吗？咱们最近别联络，等陆大人他们走了再联系。”范诗幽柔声说道。 “郡主，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要是再不见你，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忧思成疾。”苏庭正拉着范诗幽的手。 “我……”范诗幽想要抽回手。 “你怎么了？” “啊？” “从宴会那次见面开始，你便变得怪怪的，我给你传了几次信，你都不来见我。”苏庭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范诗幽垂眸，“我只是觉得你的方法不好。苏郎，你有才华，我们不用做到这种地步。你可以科考对不对？” 苏庭正的表情僵了一下。 范诗幽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苏庭正说道，“只是科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我落第了，你爹娘岂会……你已经不年轻了，我不想让你再等。” “如果我愿意等呢？”范诗幽说道，“我向你保证，你去科考，我会等你回来，也不会嫁给别人。” “看来咱们是说不清了。”苏庭正眼眸一沉，“诗幽，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别怪我……” “你做……” 范诗幽的话没有说完。 鼻间传来一股异香，接着脑袋一沉便失去了知觉。 璃王府。 “郡主不见了？”璃王妃震怒，“碧绿，你把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郡主说想去齐山寺为陆夫人祈福……”碧绿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因为太害怕，她语言混乱，甚至还出现了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 陆羿从外面走进来：“你刚才说郡主每隔三天会收到一封信？” “是。” “她说是方小姐找她对诗？” “是的。” “信呢？”陆羿问。 “之前的信都烧了。”碧绿说道，“不过前不久郡主收到一幅画，那幅画她很喜欢，收在了暗格里，时不时的还会拿出来看看。” 第461章 找到了 陆羿在范诗幽的房间里找到了那幅画。 看了画上的落款，他拿着画出门了。 苏庭正这个人很好找，毕竟在璃城这个地方也是有名的才子，只是中举这么多年却不愿意再进京科考，这让许多人不明白。 陆羿带着手下的人赶往苏庭正的宅子。 少年成名，虽只是小小的名气，不能与陆羿当年的神童之名相提并论，但是苏庭正这个人比陆羿混得好多了，那宅子三进两出，在璃城这种地方也算是不错的家业。 陆知谦翻墙进去开了门。 众人冲了进去。 “大人……”从房间里传出惊呼声。 陆羿赶到正房，只见苏庭正和范诗幽被吊在房檐上。 不等陆羿说话，陆知谦跃上房梁把布条割断，将两人放了下来。 “郡主还有气，这小子没气了。” “翻找整个宅院，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陆羿说道，“把郡主送往医馆，等她醒过来，本官还有话要问她。” 至于苏庭正的尸体…… 陆羿安排信得过的手下送往仵作处，吩咐他守着仵作验尸。 “大人，井里有一具女尸。” 陆羿赶到时，手下把女尸捞了上来。 女尸身上穿着蝴蝶图纹的衣裙，手腕处有一对胭脂红玉镯，再看那发饰，那身形…… 陆羿紧紧地捏着拳头。 “不是她，不会是她。” 仵作刚验好苏庭正的尸体，正在写验尸报告，陆羿带着人又送来一具女尸。仵作见陆羿的脸色，连忙抓紧验尸。 范元溪闻讯赶过来，见陆羿站在验尸室外，一张脸平静无比，可是范元溪知道，这人越是平静，要是爆发出来，只怕会地动山摇。 “你做什么？”范元溪见陆知谦走近陆羿，制止了他，“要是你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最好现在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让他一个人呆着。你那里又有什么事？” “郡主醒了。”陆知谦道。 “本王去见她。”范元溪说道，“带路。“ 范诗幽与璃王妃搂在一起哭泣。璃王妃不停地责怪范诗幽犯傻，轻信奸人的谗言，以至于差点就死了。范诗幽不停地自责、后悔，说自己太轻信别人的花言巧语，这才吃了这么大的亏。 仆人说‘忠王来了’。璃王妃正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却见范元溪已经带着陆知谦进来了。 璃王妃皱了一下眉头，却也知道人已经来了，再把他赶出去，那就彻底得罪这个喜怒无常的人了。反正两人算是堂兄妹，就算来探望一下也不算什么越矩。 “郡主，你没事了？”范元溪不请自坐，坐在了对面的骑子上。 璃王妃见状更不喜了。 她冷着脸说道：“忠王有事？” “当然。”范元溪道，“本王来问问郡主发生了什么事情。郡主死里逃生，想必有许多想说的。陆大人现在没空，本王替他问了。” “我不知道。”范诗幽说道，“我被人用了药，之后便昏迷了。等我醒后就躺在家里的床上了。” “你不知道自己被人吊在房梁上，只差一点就死了？”范元溪问。 “不知道。” “苏庭正死了，你知道吧？” 范诗幽打了个颤。 璃王妃搂住她，好声安慰：“别怕别怕。” 她看向范元溪：“忠王殿下，幽然受了惊吓，你就别刺激她了。她说了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你们问她也不知道细节。” “她与那个苏庭正私相授受，现在说不知道，是不是晚了点？” “我没有。”范诗幽反驳。 “没有？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他一起吊在苏家的房梁上？难道不是约好了殉情？” “我没有。“范诗幽拉着璃王妃的手，“娘，我真的没有。就算我再喜欢他，也不可能扔下你和爹。” “我知道。”璃王妃安抚她。 “大夫怎么说？”范元溪又问。 璃王妃说道：“大夫说幽然吸了不少药，要不是及时救下，只怕已经死了。她现在需要静养，既然问清楚了，那就别再吵她了。” 范元溪出门，让手下的人把给范诗幽看诊的大夫叫过来。 大夫回答了范元溪的问题：“郡主的确吸入大量的药粉，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是被人吊上去的。” 这个不用问，当然是被人吊上去的，总不可能真是要自杀殉情。 范诗幽这里问不出什么。 她被人迷昏后，从始至终没有醒过来，直到被陆羿等人救下，她都是被动的。 “等一下。”范元溪叫住手下的人，“你去把郡主换下来的衣服拿过来。她要是不给，就说是本王说的，查案要用。” 手下把范诗幽的衣服取过来。 范元溪查看着，放在鼻间闻了闻。 旁边的几个手下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 虽然知道王爷是为了查案，但是看见他这个动作…… 免不了往邪恶的方向想。 范元溪问清楚了陆羿的下落，赶过去找他。 陆羿正在与仵作说话。 范元溪放轻脚步，慢慢地走过去。 “此女二十几岁，身上有多处殴打的伤，致命的伤处是淹死。她死前应该很痛苦，被人按着脑袋往水里沉。此女生过孩子，而且不止一胎，从她的身体来看，一年前应该生过一个孩子……” 范元溪看向陆羿。 这些症状与慕思雨一模一样。 他是怎么平静地听完这些话的？ “我要亲眼看尸体。”陆羿冷道。 “大人里面请。”仵作恭敬地说道。 范元溪在门外等着他。 没过多久，他出来了。 范元溪看着他的神情：“你……” “不是她。”陆羿说道，“就算身形再相似，身体的情况再相似，甚至换上她的衣服、首饰，弄成她的样子，但是身体是不会骗人的。身为她的丈夫，我比谁都清楚她的身体，所以我要亲眼确认。那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看一具女尸。” “我就知道慕老板这样的摇钱树，那人是不会舍得杀的。”范元溪说道，“那人四处蒙骗钱财是了什么？当然是因为缺银子，想要银子。慕老板别的本事马马虎虎，但是最擅长赚银子。” “没错，他想蒙骗我，让我以为夫人死了，这样就不会再查下去。可是，他做得越多，暴露得越多。我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第462章 他不会上当的（二更） “他不会上当的。” 慕思雨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从他的身体以及眼神可以看得出他的年纪并不大，大约二十出头，再看他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优雅和贵气，家境肯定不俗。 他极力伪装自己的声音，可是有些东西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不是想伪装就能伪装的。 这里是个偏僻的小院，白天充斥着鸟鸣声，夜晚回荡着虫鸣蛙叫声，所以这里必是郊外，而不是在城里。 面具男人坐在她的对面，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你若年轻几岁，没有成亲，本公子说不定会迷恋上你。你是个有趣的女人，比别的女人都有趣。” 慕思雨淡淡地说道：“我对变态没兴趣。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本公子想知道那么厉害的陆大人能不能找到他的夫人。或者看见那具尸体，他认不出来，直接把她当作你下葬了。” “我的夫君比你聪明一百倍一千倍，这种低级的错误是不会犯的。如果我是你，不如与我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是我的阶下囚，还想跟我做生意？说来听听，要是本公子感兴趣，说不定就答应了。” “你缺银子吧？那些骗局是你设计的吧，为的就是收集大量的资金。既然你这么缺银子，不如放了我，我给你银子。” “本公子再傻，也知道留着金鸡比留着金蛋更有用。别急，再过几天，本公子就把你这只会下金蛋的金鸡带离这里，让你老老实实地为本公子一个人赚银子。” 慕思雨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脚上。 一个人可以戴面具，可以换衣服，但是鞋子是他最容易忽略掉的细节。 慕思雨看见了他的鞋子，也知道了那鞋子出自哪里，什么样的人家才穿得起。 她要逃出去。 白天这人不在，只有晚上才会出现。 那她能钻空子的时间只有白天。 璃王府。范元溪站在陆羿的对面，而陆羿站在书桌前，面前摆放着不少字画，以及几个陆羿刚写下的字。 “你觉得写下这几个字的人与这些字画的主人是一个人吗？”陆羿问范元溪。 范元溪凑近几分，比对着不同的字。 “像是一个人写的。” “这些字画是苏庭正的，这几个字是我找到那水牢，在水牢外面的墙壁上找到的，也就是抓走我夫人的人写给我的挑衅之语。” “所以，写下这些字的人是苏庭正。” “不，不是。”陆羿道，“虽然模仿得极像，但是不同的人写字有不同的习惯，哪怕极力模仿另一个人，还是会有些差别。” “既然如此，那是又没有查到什么了？” “这字不俗，在整个璃城可以写出这样好字的人不多。我查到苏庭正早些年非常风光，结交的都是有才之士。我让人把那些人找来了，再让他们写了相同的字，结果没有一个是我要找的人。” “此人需要银子，但是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范元溪道，“可以写出这样的好字，这样的人不会是无名之辈。在整个璃城，有点才华的都被你查过了，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还有一个人……”陆羿道，“那个人……才华在这些人之上，但是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他。” “君子墨。”范元溪道，“赵家不缺银子。” “是啊！赵家在璃城有头有脸，当然不缺银子。可是人心隔肚皮，谁会知道一个‘君子’背地里在做什么呢？我第一次见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他太完美了，完美得整个璃城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说他的不是，就像是神化了似的，一切透着刻意。” 陆羿找到璃王妃，提出自己要查君子墨的事情。 “为什么要查墨儿？”璃王妃生气地说道，“墨儿是好孩子，这件事情不可能跟他有关系。” 陆羿淡道：“我的夫人生死未卜，只是例行调查而已，不算过分吧？” “怎么不过分了？尊夫人的尸体不是找到了吗？既然找到了，那就想办法抓到凶手。墨儿这样的孩子谁不称他一句好，为什么要查他？他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你随便的一个调查极有可能成为他人生的污点，会给他带去不好的影响。” “本官知道了。”陆羿告辞，“既然王妃这样说，本官不查他就是了。” 陆羿又去见了璃王。 璃王的情绪没有璃王妃这样激动，但是也是满嘴都是对君子墨的夸赞。 陆羿不过是来试探璃王府的反应，见到璃王和璃王妃这样，心里有了一个谱。 “王叔，这药对你的腿疾有帮助，你先用上吧，要是好用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带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传说中的‘君子墨’赵梓墨出现在璃王府。 此人一身白衣，整个人气质出尘，容貌清雅，浑身透着‘与世无争’的高级感。 王管家收到赵梓墨送的药，满脸的感激涕零：“公子对老奴太好了，老奴都不知道怎么感激公子。” “王叔不用客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也是我的长辈。我知道你早些年为了救姨父留下了腿疾的毛病，一直惦记着。这次手下的人意外得到这个治腿疾的好药，我就给你送来了。” “多谢公子。” 赵梓墨察觉有人打量自己，顺着视线看过去。在看见陆羿时，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 “赵公子。”陆羿叫住准备离开的赵梓墨。 赵梓墨停下来，拱手问安：“陆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赵公子是来看郡主的？” “是啊！听说表妹受了惊吓，所以……”赵梓墨满脸的疼惜，“表妹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罪？希望以后她能吸取教训了。” “听说王妃有意把郡主许配给你，发生这样的事情，赵公子还愿意来看望郡主，也是有风度的。” “表妹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我亦是把她当妹妹般。如果她愿意，我当然乐意照顾她。如果她不愿意，我也会为她觅得如意郎君。” “比如说苏庭正吗？” 赵梓墨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苏庭正与赵公子是同窗。”陆羿说道，“本官以为你们应该很熟才对。” 第463章 苏庭正的问题（三更） “苏举人的确与我同窗，但是此人心高气傲，最不屑与有钱公子相处，所以我们只是认识，称不上有什么关系。” 赵梓墨说完，再次提出告辞，说他要去看望受到惊吓的表妹范诗幽了。 陆羿看着赵梓墨的身影消失。 王管家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公子是个极好的人。这么多年来，他还记得我们这些老奴，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会想着我们。” 意思是说，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是坏人，这位君子墨也不可能是坏人。 陆羿没有理会王管家的话，转身去了另一个地方。 慕思雨失踪后，他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崩溃，就是为了冷静地分析各种情况。 范元溪说得对，那人如此缺银子，甚至不惜用假死来换走她，说明那人暂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要不然就不是一具假尸体了。 他还有时间找到她。 衙门里，陆羿把收集到的资料贴在墙上，然后看着面前的资料思考着。 陆知谦走进来：“大人，查到苏庭正的事情了。” “说。” “苏庭正从两年前开始便不再提笔写诗，也很少参加文会。属下在他家搜了一圈，他所有的诗作和画作都是两年前的，包括他送给郡主的那幅画，也是两年前的作品，而苏庭正也是从两年前认识郡主的。” “属下去了苏庭正的老家，问了他的那些邻里。他们说苏庭正之前知书达理，举止客气，但是从两年前开始他就变了，见着邻里也不打招呼了，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后来他搬来璃城，村里的人与他也没有什么来往。不过期间有个远房的亲戚找过他，大概是家里过不下去了，想找他借点银子。苏庭正不仅没有借，还对那个亲戚一阵数落，这件事情闹得挺大的，许多人亲眼所见。”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苏庭正本来有哮喘的，突然就好了。之前一直给他看诊的大夫说他有两年没有来拿过药了。没有听说哮喘还能根除啊！” “你去打听一下，苏庭正有没有兄弟。”陆羿淡道。 “大人是说……”陆知谦惊讶，“属下马上去。” 陆羿在墙上写下‘苏庭正’三个字，并画了一个符号，意思是此人可疑。 派去书院打听消息的手下也回来了，汇报着赵梓墨与苏庭正的情况。 “苏庭正与赵梓墨没有来往。不过两年前，苏庭正不再去书院读书。现在夫子和同窗都对他的事情不太了解，倒是有一个吃喝玩乐无所不做的二世祖提到了一个消息，他说在琼楼见过苏庭正，并且苏庭正还与琼楼的一位姑娘来往甚密，只是偷偷摸摸的，没人发觉。” “一方面与郡主花前月下，另一方面又与琼楼的女子不清不楚，这个苏庭正与传言中的那个人相差极大。” 苏庭正，赵梓墨，琼楼…… 看起来毫不相干，但是又能联系在一起。 “有没有以前跟着赵梓墨，之后离开他的仆人？” “属下去找。” “派人盯着赵梓墨，小心点，不要被他发现了。” “是。” 陆羿再次找到范诗幽。 范诗幽趴在窗前唉声叹气。 情郎死了，她的心空落落的，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想与她殉情。她该恨他吗？不！他是太爱她了，所以才会犯这样的傻。 不过，就算感动他的深情，还是有些埋怨他的所作所为。她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死？要是死了，最后就只剩白骨了，这有什么用？ 那真是一个傻子啊！ “郡主，本官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范诗幽有些怵陆羿。 虽然她是郡主，陆羿在她面前应该示弱，但是听他说‘本官’的时候，浑身有种泛冷的感觉。 她端坐起来，认真地说道：“陆大人，请说。” “你与苏庭正相识时，苏庭正是什么样的人？” “这……”范诗幽努力回想着，“我们相识在齐山寺。当时我心情烦闷，到后山走走散心，没想到遇见暴雨，被困在山里……” 范诗幽讲了他们的故事。 故事里的苏庭正温文尔雅，虽然有点小小的清高，但是文人嘛，又颇有才名，这些都是正常的。 “他很害羞的，我跟他说话，他总是回避着眼神。他帮了我，我想感谢他，就派人送去礼物，他全都还了回来。那个时候他像个受惊的兔子似的，仿佛我是大恶狼，想把他吃掉……” “之后呢？”陆羿问，“你没发现他的变化？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害羞，愿意接受你的礼物，甚至对你说好听的话？” “这……”范诗幽迟疑，“我与他相恋，时间长了肯定不会再那样见外。我送他东西，他接受不是正常吗？” “正常吗？”陆羿问，“以你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接受你的礼物，应该对你说那些甜言蜜语吗？” 范诗幽回想着初见的苏庭正，再想着这两年见到的苏庭正。 “你与他见面，是不是每次都会送他礼物？” “是，不过都是些小东西。”范诗幽说道，“我虽是郡主，也不可能有很多银子，不过我娘疼我，我要是喜欢什么金银首饰的，她会买给我。我想改善他的生活，不想他受那些苦，所以偶尔会给他一些首饰，让他去典当过日子。” “这个眼熟吗？”陆羿把一支金步摇拿给她看。 “这个……”范诗幽说道，“是我的。三个月前，我戴着这支金步摇去见他，他好像很喜欢，我就送给他做个念想。” “你可知这支金步摇是在谁的头上戴了三个月？” “他卖了？可是他说过，这支金步摇非常配我，看见它就会想起我，所以想留在身边的。他现在的生活应该没有那么困难才是。” “这支金步摇是在琼楼里的一个头牌‘墨兰’的头上戴了三个月。据墨兰所说，这是恩客所赠。本官又问了琼楼里的人，他们说苏举人是墨兰的长期客人。郡主，你嘴里的心上人前一刻还在与你花前月下，下一刻便进了琼楼，把从你这里得来的首饰戴在相好的头上。” 第464章 他不是你的心上人 范诗幽的胸口一阵刺痛，只觉自己肯定是幻听了，要不然怎么会听见这样可怕又可恨的消息。 “不可能的。” 碧绿扶住范诗幽。 范诗幽红了眼眶，声音哆嗦：“他不是这样的人。” “郡主给本官讲了一个故事，那本官也给郡主讲一个故事。”陆羿在对面坐下来，敲了敲桌面，“倒茶。” 碧绿连忙松开范诗幽，上前几步给陆羿倒茶。 陆羿的故事缓缓道来。 很多年前，在一个贫困的家庭里诞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那对夫妇非常苦恼，因为他们家太穷了，养不活这么多孩子，于是把其中一个卖给了邻村的富户。那富户用五两银子买走了孩子，后来因为要做生意，就离开了家乡，出去生活，从此两个孩子便分开了。 说来也是有意思，没过多久，原本穷得连裤子都买不起的夫妇在生下孩子不久便在山上采到了一支人参，这支人参成为他们人生的转折。他们用卖人参的钱做了点小本买卖，因为那对夫妇踏实肯干，日子越过越好，就让那个孩子读书识字，这人就是苏庭正。 苏庭正很争气，先是考上了秀才，接着是举人。就在考上举人的这年，爹娘相继去世，从此世间只剩下他一人。 原本日子这样平静地过着，这时候苏庭正认识了郡主。因为他救了郡主，郡主几次送他礼物，在慢慢地接触中，他深知身份有别，还是动了心，与郡主成为了一对恋人。然而有一天，他的双胞胎弟弟出现了。 这个弟弟就是当初被卖掉的那个。与苏庭正的人生不一样，富户买下这个弟弟不久，他的妻子便怀孕了，没过多久生了一个儿子。既然富户自己有了儿子，当然就没有必要替别人养儿子，于是这个叫夏余的孩子成为了他们家的奴仆。 富户回家上香，顺便带着这个叫夏余孩子。夏余遇见了苏庭正，看着同样的一张脸，他打听到了来龙去脉。 夏余不甘心，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他要过着仆人般的生活，而自己的双胞胎哥哥不仅享受了父母的疼爱，还成为了受人尊敬的举人。本来夏余只要给苏庭正说说，苏庭正就可以找富户买回夏余，为他赎身。然而夏余发现了苏庭正与郡主的事情，有了新的计划。 “郡主这么聪明，想必猜到了这个计划是什么。夏余的计划就是代替苏庭正，拥有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还能骗得郡主为他所用。真正的苏庭正死了，夏余与他换了衣服，他被当作夏余葬在了父母的坟墓旁。富户看了一眼苏庭正的尸体，只当夏余死了，没有过问。” “这就是为什么近几年苏庭正没有新的画作和诗作，因为这个夏余为了模仿苏庭正的字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才华。夏余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苏庭正，时间长了容易露馅，于是离开了书院，离开了所有相熟的朋友，一心稳住郡主。” 范诗幽紧紧地捏着手帕：“所以，与我相爱的人早在几年前便被人害死了，而我被凶手骗了几年？难怪他要自杀了，这是瞒不住了吧？” “他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谋杀的。”陆羿说道，“这个人还想用一具假女尸蒙骗我，让我以为我的夫人死了。” “陆夫人没死？”范诗幽平复心情，“陆大人，你找我说这些，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我当然不是来给郡主讲故事的，而是想让郡主回想一下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有个人一直推波助澜，想让你与这个假的苏庭正远走他乡，最好长相厮守？” “我与他的相恋只有之前的那个丫头发现了，为了隐瞒下去，我还把她发配到了庄子上。这些年我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知道。”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陆羿看着她，“你们私会时，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奇怪……奇怪……我想起来了，有几次他约我去外面的茶楼相见，我遇见了表哥……”范诗幽说道，“当时他的神情挺慌张的。” “君子墨，赵梓墨。”陆羿淡道，“你娘要把你许配给他，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表哥，为何？” “我有喜欢的人，当然不可能喜欢别的男人，哪怕这个人是青梅竹马的表哥也是一样的。”范诗幽垂眸。 “郡主，我既然来找你，你觉得我没有查到什么吗？”陆羿锐利地看着她，“早在几年前，璃城里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是璃王府连续诞下几个儿子都没有保住，说他们死得蹊跷。现在璃王府的后院有个疯婆子，那人便是当年受宠的璃王侧妃之一，她生的儿子便死了。” 陆羿说到这里，不再说什么。 范诗幽捏紧拳头。 她看着陆羿大步离开，胸口如同压着巨大的石头。 “王妃现在在做什么？” “姨夫人找她喝茶，现在应该在赵府。”碧绿说道，“郡主，你怎么了？” “你马上派人把我娘找回来，就说我病了。”范诗幽说道，“说严重些，最好让她马上回来。” 璃王妃听说范诗幽病了，匆匆地赶了回来。 “幽然……” “娘……” “你这丫头，明明没有生病，怎么故意吓娘？”璃王妃见着范诗幽这个样子就知道被骗了，拍了拍胸口坐下来。 “娘，陆大人在查表哥。”范诗幽说道，“他还说起璃王府早些年几个哥哥夭折的事情。” 璃王妃手里的杯子滑落。 “他不是在找他夫人吗？怎么查起了这些陈年旧事？” “表哥的事情要是被查出来，宫里的那人……” “幽然，你说什么？”璃王妃看着她，“你知道些什么？” “我早知道了。”范诗幽看着璃王妃，“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表哥才是你的孩子。你们为了保住璃王府的男嗣，与姨母他们商量着李代桃僵。这些年来，你们想让我嫁给表哥，就是想让表哥以女婿的身份继承璃王府的一切，对吧？” 第465章 璃王府的秘密（二更） 璃王妃震惊：“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十岁的时候，我和表哥玩躲迷藏，正好躲在了你和爹的房间里，表哥找过来，没想到你和爹这个时候回来了，我们害怕你们训斥我们，就躲在了衣柜里，正好就听见了你和爹的谈话。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我根本不是你和爹的孩子，表哥才是。难怪你对表哥这样好，每次表哥过来，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他，连你得来的珍贵衣料也先送给他用。” “他也知道……”璃王妃喃喃地说道，“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说过。” “我和表哥同时发现秘密，在你们走后，我们偷偷出来了。你猜表哥说了什么？他说是我抢了属于他的一切，他会抢回来的。”范诗幽看着璃王妃，“你一直想让我嫁给他，我不愿意，就是不想成为你们的棋子。当然了，我也不喜欢他。哪怕所有人都在夸赞这个所谓的君子墨，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个伪君子。他看我的眼神是冰冷的，好像是我抢走了他的一切。可是他也不想想，真是这样吗？” 璃王和璃王妃更疼他，连原本属于她的亲娘和亲爹也碍于他的身份，什么好的都先给他，只怕赵夫人早就忘记她才是亲生女儿吧？ 她表面风光，还得了封号，什么幽然郡主。可是这个封号只是外面不知情的人当回事，赵家和范家谁当回事了？ “你们竟藏了这么多事情。”璃王妃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范诗幽，“难怪你不愿意嫁给你表哥，反而跟一个书生私相授受。你这是故意报复我们吧？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可有亏待过你？你的日子哪里不如赵家的其他姑娘？不，你比她们风光多了。” 范诗幽沉默。 “我被你气糊涂了。”璃王妃坐下来，“陆羿为何找你说这些？他为什么要查璃王府的陈年旧事？为什么提起你表哥？” 不行，她得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爷。 还有梓墨，她要见见他，找他说说话。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知道了真相却装作不知道，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埋怨他们？ 衙门。陆知谦把一叠资料递给陆羿。 “这些是赵家名下的房子和店铺，这些是赵梓墨名下的，还有一些在别人的名下，但是这些人都是赵梓墨的心腹手下，所以极有可能也是赵梓墨的。另外璃王府那边有动静，想必很快赵梓墨就会知道大人您在查他。” “嗯。” 坐在旁边的范元溪问：“不怕打草惊蛇？你就不担心他对陆夫人下黑手？” “赵梓墨为何急着用银子？因为他野心勃勃，想要的不仅仅是璃王府的爵位，而是为以后的谋反做准备。他为什么一直隐忍不发，因为时机还没有成熟。他发现了假的苏庭正的身份，借此威胁假苏庭正，让他想办法带走范诗幽，这样就能让整个璃王府落在他手里。” “赵梓墨这个人披着君子的外皮，其实是个真小人。他恨范诗幽代替了他的位置，哪怕范诗幽情有可原，他也要毁了她。这样一个自私自利，贪婪无耻的人，偏又狂妄自大。他在墙壁上写下那句话，用的是苏庭正的字体，但是正是那句话留下了明显的破绽。” “我在等他露出更多的破绽。这些都是他的产业，而夫人必然在其中之一。他敢回到璃城，就是笃定我们查不出他。现在我们在查他了，以他的性格，必然会想办法派人把夫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只要我们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能找到夫人的下落。” 范元溪把玩着面前的摆件：“那得快些，而且还得神不知鬼不觉，要不然真被他调到别的地方，下次想找就更不容易找到了。” “我不能去。”陆羿捏成拳头，狠狠地敲了一下桌面，“我这里肯定被赵梓墨的人守得死死的，所以我要在璃城做别的事情引开赵梓墨的视线，而找人的事情只有麻烦你们了。知谦，你是夏琨亲手带出来的，我相信你的能力。” “大人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陆羿再次来到璃王府，只不过这次是来找璃王的。 他刚进璃王府，派出去的人把赵梓墨带了过来。 赵梓墨原本在一场诗会上，参加诗会的都是璃城非常有才情的书生。等陆羿的人找上他时，他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璃王妃听说了消息，赶了过来。 “陆大人，你要找尊夫人，那只管去找，怎么总是抓着我们府里的事情不放？”璃王妃先一步发难。 陆羿坐在璃王旁边的位置上。 “王爷也觉得本官是在抓着王府的事情不放吗？” 璃王皱了皱眉：“陆大人，你不会怀疑是我们璃王府的人抓了尊夫人吧？” “那就要问赵公子了。”陆羿看向赵梓墨，“赵公子，本官查到琼楼、玉石店，还有璃城、滇玉城、以及苏州城里的五十几家店铺都是你的，你们赵家的产业做得还真大。” “赵家本来就是富商，有这点产业不算什么。除了你说的这几个城池，我们赵家的生意遍布天下。”赵梓墨温和地说道，“陆大人把在下叫过来，莫不是想打听赵家的生意经？那恕我不能奉陪了，我虽是赵家的人，但是家里人都想我考取功名，所以我不懂生意。” “我倒觉得赵公子是最懂得生意的人。”陆羿说道，“要不然想不出连环诈骗案，空手套白狼的本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璃王妃说道，“我们墨儿不差银子，不可能骗别人的银子。” “他是不差银子，但是你问问他，这些年他把银子拿来干什么了？”陆羿说道，“其实当本官一头雾水的时候，的确不好找出问题所在。当你露出一个又一个破绽的时候，这些事情就连成了一串。” 赵梓墨摇着扇子：“陆大人，莫不是陆夫人下落不明，你忧思过重，有些失去理智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夫人是下落不明，而不是被人害死了？毕竟她所谓的尸体已经在仵作室。” “这不难解释，因为陆大人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相信尊夫人已死的状态。”赵梓墨说道。 第466章 赵梓墨的野心（520加更礼物） “本官一直在想，这个人骗了那么多银子到底想做什么？凭他骗的这个数额，就算是大手大脚地花，这辈子也花不完。接着我又打听那些被骗走的东西最后落在谁的手里，结果还真让我找着了。” “那么多商人被骗，除了银钱之外还有许多贵重的东西，这些东西很棘手，要是不出手的话，那就是死的。既然这人想要银子，当然是想把这些东西都换成银子。那么他又能去哪里换呢？我想起了夫人说过的话，她说不管在哪里都有黑市的存在，于是我派人去黑市找了。赵公子作为璃城有名的君子墨，不如帮我分析分析，我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赵梓墨淡笑：“莫不是想说黑市背后的主人是我们赵家？” “没错，黑市的幕后之人是赵家，那么这些东西的下落就只有赵家知道了。我派人暗中审了几个黑市的伙计，这几个人嘴硬，刚开始不说，之后扛不过重刑只有说了，他们都说这些货是上面派人送来的，只有上面的人知道它们的来历。” “就算如此，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璃王妃说道，“赵家的生意本来就做得好，黑市接纳的客人鱼龙混杂，只有赵家降得住。” “璃王妃说得没错，仅凭这个线索的确不能说明赵家有问题。在沪北城有一座矿，那座矿是私自开采的，少有人得知。我以前就在想，这些东西最后落到谁的手里？结果，本官这次查案，居然在璃城发现了这些矿。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买家打算做什么呢？这些东西除了做农具就是做武器，要是做农具的话，这个量太大，而且对方行踪神秘，想尽办法抹掉它的痕迹，所以……” “本官怀疑这是有人要拿来做武器。于是本官查啊查，终于让本官查到了。在距离璃城不远的一座山里，居然有不少形迹可疑的人。这些人在用买来的那些矿制作武器，而且制作出来的数量不小。本官还查到了，那座山的山下原本有个村落，有人花了大笔的银子把那个村的人迁移走了。哦，那个大主顾就是赵公子你。” 陆羿看着赵梓墨：“瞧瞧，怎么越查越复杂，让本官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私人恩怨，而是需要上报的国家大事了。” “陆大人，”一直没有说话的璃王开口，“本王想与陆大人私下聊聊。” “璃王，你想谈可以，不过等本官把话说完吧！”陆羿看着赵垶墨，“骗银子，买矿做武器，这些事情持续了许久，要不是本官刚好管这件事情，只怕很难有人查出来。赵公子听说过一句话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过了，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陆大人编故事的能力不错，要是哪天被罢了官职，倒是可以当个写书的。”赵梓墨说道，“不过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也没有参与过。” “苏庭正，你有印象吧？” “曾经的同窗，不过在下与他不熟。” “本官在苏庭正的家里找到赵公子的私人用扇，这叫不熟？” “扇子嘛，都是差不多的。” “扇子上的画是赵公子亲手所画，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东西。” “或许是在下遗失的。苏庭正家庭贫寒，见着在下的扇子免不了想占为己有。” “好，就当这些是真的。那咱们来谈谈璃王中毒之事吧！”陆羿看向璃王，“本官查到璃王的病是从两年前开始的，两年前……好像是个特殊的日子，许多事情都是从两年前开始的。” “毒？”璃王妃看向璃王，“怎么可能？王爷病了两年，期间换了好几个大夫，每个大夫都说他是陈年旧疾，怎么可能是中毒？” 璃王看向陆羿：“陆大人，你误会了，这是没有的事情。” “赵公子图地可不小。暗中铸造武器，偷偷训练私军，又筹备了大量的银子，最重要的是璃王中了慢性毒药，等时机成熟，他该死了，你就名正言顺地带兵起事。璃王这些年受人打压，家里几个儿子都死于非命，再加上璃王之死，赵公子一起事，人心是得到了。” “你胡说。”璃王妃道，“不可能。” “墨儿性子纯善，不会做这种事情。”璃王看向赵梓墨，“正如你所说，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保住他，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既然璃王府不能有儿子，那就生个女儿，这样就不会招人忌惮了吧？墨儿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我们当然不会亏待他。” “你觉得过普通日子就是为他好，但是他不是这样想的。”陆羿说道，“是吧，赵公子。” “在下说过了，陆大人应该去写书，不然真是浪费了你的好脑子。”赵梓墨淡淡地说道。 “赵公子，我的夫人在你的手里，对吧？” “哈哈哈……陆大人，你太有意思了。如果你的夫人真的在我手里，你这样激怒我，就不怕她有什么意外吗？”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我的人应该已经找到夫人了。”陆羿平静地看着赵梓墨。 “呵！”赵梓墨毫不掩饰眼里的讥嘲。 果然，这人狂妄自大。 “你本来在参加诗会，本官派人把你带过来，你必然知道已经暴露。那么这个时候你就要派人去把我的夫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就像当初那样。我早就怀疑你了，所以派人一直盯着你。”陆羿看着赵梓墨，“你的阴谋暴露了，所有的算计都变得那么愚蠢，逃无可逃。” “既然陆大人这样笃定，那就看看你的人是不是在我的地方找到你的夫人。”赵梓墨的眼里闪过杀意。 这时候，娄晗大步走进来：“大人，陆知谦传来消息，夫人已经找到并且平安救下了。” 陆羿看向赵梓墨：“赵公子，如何？你手里最大的筹码已经没了。” “是吗？”赵梓墨淡笑，“你既然知道我的秘密，那你觉得我会坐以待毙吗？” “墨儿……”璃王妃目光震动，“你真的做了？你父王的身体……” 第467章 是我做的 “他本是先皇最宠爱的小儿子，只要他稍微争气一点，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指不定就是他了，可是你瞧他这些年做的事情，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既然他这么没用，那就为我的大事做一点牺牲，这也算是他尽点父亲的责任。”赵梓墨冷漠地看着这对夫妇。 璃王咳嗽着，失望地看着赵梓墨。 “本王竟看走眼了。” 赵梓墨冷笑，看向陆羿：“陆大人，本来现在不是起事的好时机，但是因为你，本公子只有铤而走险了。今日你别想走出璃王府。” “赵公子应该看过不少兵书吧？我瞧你的书房有不少兵书，而且有些兵书被你翻得非常陈旧，想必这几年耗费了不少心血。不过文人就是文人，不管你用兵法推演了多少次，终究是纸上谈兵。你既然决定要起事，怎么连最重要的那个人都没有关注？忠王呢？” “忠王？他能做什么？”赵梓墨没有把范元溪放在眼里。 这人太狂妄了。 或许是这些年被人推崇得太高，以至于夜郎自大，以为别人都比不上他的聪慧。 “忠王现在应该已经联系上了柳节度使，他们的大军快抵达璃城。”陆羿说道，“你的那些人都是一盘散沙，还没有上过战场吧？” 赵梓墨冷着脸不说话。 “如果再给你几年时间成长，真有可能被你唬住了。不过现在嘛，你没经验，你的人更没有经验，就像是一群小鸡崽，能有什么用？”陆羿说完，看向璃王和璃王妃，“两位要是想让他活命，最好劝他及时收手，这样还能网开一面。” “墨儿……”璃王妃抓住赵梓墨的手臂，“这么多年来，除了名分之外，我和你爹没有亏过你啊！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我是堂堂皇族后裔，你们把我扔在一个商人家里长大，对一个冒牌货郡主嘘寒问暖，我见了她还得行礼，这就是没有亏待过我？” “你就这么在意这些虚名吗？”璃王问，“人这辈子早晚都是死，当皇帝也得死，做平民百姓还是死，像现在这样有权有势还不用操心更多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怎么就不知道惜福呢？” “我要做人上人。”赵梓墨的眼睛里满是对权势的渴望。 “所以，不惜伤害你的亲生父亲？”璃王妃失望地看着他，“解药呢？你把解药拿出来。” “没有解药，这是慢性毒药，它已经慢慢地渗入他的骨髓，怎么可能还有救？”说这话时，赵梓墨一点儿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也是，他要是还有良心，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毒手了。 陆羿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站起来朝赵梓墨抓去。 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一个人挡在赵梓墨的面前。 “胡老，你……”璃王认出窜出来的老者，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怒，“你是我的人，怎么会帮他？你是从什么时候被他收买的？” “王爷，属下当初跟你，就是看你是最受宠的皇子，最有可能登上皇位，可是这些年你太让人失望了。”胡老说道，“小公子很聪明，也很有野心，这才是我想效忠的主子。” “你们……你们……” 从外面涌进来大量的官兵。 胡老对赵梓墨说道：“少主，你先走。” 赵梓墨见陆羿盯着自己不放，看向旁边的璃王妃，一把抓住她，掐住她的脖子：“别过来，要不然我就掐死她。” “墨儿！”璃王被气得全身发抖，“放开你娘！这是你的亲娘！” “不想她死，就让姓陆的放我们离开。”赵梓墨阴狠地看着陆羿，“陆羿，她好歹是王妃，要是你保护不力，照样吃不完兜着走。” “是吗？”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赵梓墨的身后传来。 那是一个顶级的高手。 胡老的身手是非常了得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璃王的暗卫。可是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料到这里还有另一个高手存在。 赵梓墨想逃，但是晚了。 高手掐住赵梓墨的脖子，把他刚才对璃王妃做的事情在他的身上重新做一遍。 “胡老……”赵梓墨慌乱地叫着胡老。 胡老瞪大眼睛，犹豫了一下，咻的一声溜了。 “胡老，你居然背叛我！”赵梓墨愤怒地咆哮。 “别叫了，他能背叛旧主，现在背叛你不是很正常的吗？自古以来都是强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预料中的事情。”陆羿挥了挥手，“带走，先把他关进大牢，派人严加看守，不许任何人探视他。” 说‘任何人’时，他特意看了一眼璃王和璃王妃。 虽说赵梓墨对他们无情，但是他毕竟是璃王和璃王妃唯一存活下来的孩子，只怕他们会心慈手软，对他狠不下心。 “王爷……”璃王妃趴在璃王的怀里哭泣。 璃王搂住璃王妃的肩膀，轻声地说道：“是我们做错了，我们不该把他换出去。” “你的身体……” “听天由命吧！要是命该如此，那也是老天爷的安排。” 陆羿骑马往城门口飞奔而去。 赵梓墨是幕后的最大黑手，他必须亲自抓捕他，陆知谦那边才能少些阻碍。现在好了，慕思雨回来了，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大人……”陆知谦的声音传来，“夫人在这里。” 陆羿勒紧马绳，看着陆知谦驾着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在他说话的时候，慕思雨打起车帘子，从车窗口看向他。 她头发凌乱，因为消瘦脸上的锁骨有些凸出，面色也有些苍白。 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她看上去瘦了不少，眼里满是疲惫。 这哪里还是平时那个笑起来像狡猾的小狐狸的慕大老板？ 马车停下来，慕思雨把手放到陆羿的手里。 “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还是先回去睡觉？他有没有伤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大人，先冷静。”慕思雨抱住他，“我没事，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就是想让我听他的，做他的摇钱树罢了。不过他一直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是谁。你是不是已经抓住他了？那人是谁？为什么这么想要银子？” “咱们先回去，我慢慢给你说。”陆羿拉着她的手，抱着她上了马，驾马前往忠王的临时别院。 第468章 急着撇清自己 赵梓墨落网，赵家那边急疯了。 赵老爷赶到陆羿这里，与陆羿关着门谈了一个时辰，之后神色放松地走了。 他刚出门，见着走近的慕思雨，想着他那个‘儿子’做的事情，尴尬地问了好：“陆夫人，赵梓墨犯下这样的错事，还请夫人饶过赵家。怪我，碍于他的身份，从他小时候开始就不敢管束他，觉得要是哪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要怨恨赵家，所以让他变成了这样。” “你不用担心我会迁怒赵家。”慕思雨懂得对方的担忧，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冤有头债有主，赵梓墨犯下的事情，她不可能找赵家讨债。就算这位赵老爷满脑子只有利益，过于冷漠了些，与她没有关系。 慕思雨走进书房。 陆羿正在写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她进来了。 书房这种重地，除了她之外，其他人不敢不经允许就闯进来。 “你对那位赵老板许诺了什么?他看起来好像很高兴。虽说赵梓墨不是他亲儿子，好歹也养了二十来年，出了这种事情，他还能笑得出来。别人说商人重利，以我看就是这种人把咱们商人的名声败坏了。” “赵梓墨这些年的名气不错，赵家因为他快速发展着，沾了不少光。如今他一出事，赵家就及时抽身，还说他只是养子，跟他们赵家不熟，千万不要因为他的事情而牵连赵家。既然他这么担心赵家的安危，那我只有成全他，让他用一半的赵家换个平安。” “一半？他能答应？” “相比整个赵家被抄家充公，用一半家产就保住了赵家，他心里的大石落下，自然就高兴了。” “赵梓墨的那些私兵呢？” “关押起来了。”陆羿落下最后一笔，吹了吹纸上的墨，再将它折叠起来收入信封里，“来人……” 从外面走进来一名手下。 “把信交给柳节度使。” “是。” 慕思雨听陆羿说完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也知道那些私兵是范元溪带着柳节度使以及大量的官兵控制住的，这才没有引起暴乱。 “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璃王无辜，此事不用牵扯到他。”陆羿淡道，“赵梓墨一人做事一人当，按律法如何就当如何。” 赵家愿意献出一半的家产，陆羿肯定会保他们。 璃王中毒，没有多少日子了，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不是君子所为。陆羿从来不自称君子，但是也不会为难一个可怜老人。 私兵、武器、以及这几桩连环诈骗案是瞒不过宫里那位的，所以怎么上书，怎么请旨，那都需要一点巧思。 慕思雨不懂这些，就不跟着掺和了。 “大人，璃王殿下请你入府说话。”手下在外面汇报。 “知道了。” 陆羿拉着慕思雨的手：“璃王这次应该想求我保住赵梓墨，我会早些回来，不过午时要是等不到我就先用膳，别等我了。” “好。” 陆羿刚走不久，璃王府的人又来了，这次不是来找陆羿的，而是来找慕思雨的。找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范诗幽。 慕思雨前往范诗幽说的茶楼，见范诗幽望着台上的说书人发呆，瞧着全神贯注，其实一个字没有听进去。 “夫人。”碧绿行礼。 范诗幽回头看她：“来了！” “好听吗？”慕思雨问范诗幽，“讲的是什么？” “据说是从你们沪北城传来的很好听的话本，叫什么《双面镜》，听着的确非常有意思。”范诗幽说道，“你喜欢喝菊花茶，尝尝看，这是新炒的菊茶花，挺香的。” “谢谢。”慕思雨坐在她的旁边。 紫苏和紫苑站在身后。 自从慕思雨出事后，两个婢女比之前更警惕了，特别是对璃王府的人，就差在脸上写上几个字：离我们夫人远点。 “我是不是很可笑啊？”范诗幽说道，“之前你真心对我，我却为了自己的事情算计你，结果我为之豁出一切的心上人是个假的。我这些年跟一个虚伪的男人谈情说爱，甚至为他想过放弃一切私奔。我听他们说，这一切都是我那个好表哥的算计。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慕思雨平静地听她絮絮叨叨。 如果她想找个倾诉的人，身边的丫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丫头了解她，说的话都是她想听的，这更有利于她调整自己的心态。 所以，她找她肯定不只是倾诉这么简单。 “这次的事情，陆大人会上报吗？”范诗幽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慕思雨轻轻地点头。 范诗幽皱了皱眉：“皇上要是知道璃王府欺君，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欺君之罪是诛九族的重罪，不过璃王本来就是皇亲国戚，他的九族就跟皇上的九族一样，所以最多也就抄家灭族。” “抄家灭族……凭什么？赵梓墨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其他人付出代价？我也是受害者。不对，我……我是赵家的女儿，不是范家的。”范诗幽猛地站起来，“对，我是赵家的，不是范家的。” 范诗幽就这样拂袖离开。 碧绿连忙跟上去。 紫苑看着范诗幽的身影说道：“夫人，璃城离京城极远，这里的事情只有极少人知道，以老爷的为人，应该不会对璃王这样狠。你怎么不告诉幽然郡主？” “我应该告诉她什么？”慕思雨问，“她找我喝茶就是为了问那些事情，她问什么我如实回答了什么，别的她又没问，我怎么说？” 慕思雨回到住处时，陆羿刚回来。 “你怎么又乱跑？”陆羿说道，“这次有没有多带几个人？” “除了紫苏和紫苑外，暗处还有两个。你放心好了，我会更加小心的。”慕思雨抱着他的手臂，“不过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情。” 她把范诗幽的异常告诉了陆羿。 “我想璃王妃和璃王接下来又得伤心了。” 范诗幽的意思那么明显，她又不傻，一眼就看穿了。 她的确可以好心地安慰她，给她一颗定心丸，但是看她这样急着撇清自己的样子，就没有这么烂好心了。 第469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赵家与璃王府弄错了孩子的事情传扬开来。 所有人都知道了范诗幽不应该叫范诗幽，而是应该叫赵诗幽。 至于故事，那就狗血了。 当初赵家和璃王府为了掩人耳目，在两位孕妇快要生产时出现在了齐山寺，说是结伴去拜佛，结果在山上生产了。 齐山寺是什么地方？那里地势偏僻，除了寺庙里的‘师父们’没有闲杂人等，连接生的人都是璃王府的老嬷嬷，当然无从考究。 不过，这件事情说得有声有色，在短短的时间内传开，所有人都相信了。 范诗幽的长相的确更像是赵家的人，以前有人提过，但是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现在各种‘证据’浮现水面，就像商量好似的。 赵家。赵夫人看着面前的少女，神色复杂不明：“你想好了？” 范诗幽掩面哭泣：“既然我是赵家的女儿，就不能再占着现在的郡主身份，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多呆一刻都觉得不安。再说了，爹娘就不想真正的女儿承欢膝下吗？若是你们容不下我，这也简单，我直接剃头做姑子，免得惹你们心烦。” “我是没有问题，外面传成这样，你回赵家是可行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王爷和王妃？” 范诗幽沉默。 “赵家只是普通的商户，回到赵家，你就不是什么郡主了，以后要嫁的也不会是高官显贵，你从小被当作郡主养大，甘心吗？” “我……” 她当然不甘心。 可是，相比那些，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娘，你不想认我吗？”范诗幽看向赵夫人，“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有后悔过吗？” “我不曾后悔。”赵夫人看着范诗幽，“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女儿，之前你几个姐姐的情况你是看见了的，就算我们精心挑选，她们也嫁得差强人意。你要回赵家可以，我相信赵家的人都欢迎你。你能习惯这个落差吗？” “我不在乎。”范诗幽说道，“我想回赵家，想回到我真正的家人身边认祖归宗。” “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给王爷和王妃说。”赵夫人说道，“你先回去吧，到时候我带人亲自接你回来。” 范诗幽走后，赵夫人轻叹。 旁边的老嬷嬷说道：“小姐想回赵家，这是顾念你们母女的情谊，夫人看起来不太开心？” “你觉得外面那些传言是怎么来的？” “总不可能是小姐……” “这些年来，王妃和王爷对她不薄，就算不是亲生的，但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哪怕我是她亲娘，看她过成这样，也无比庆幸她的运气。可是人心啊，太难测了，这么多年竟养出了一只白眼狼。” 赵夫人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她虽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赵家的情况比璃王府不知道复杂多少倍。她回到赵家，从郡主变成商人之女，我们这房又不是长房，她以为自己能过什么好日子？她有点小聪明，但是用在算计疼爱她的人身上，实在让人寒心。” 在回去的路上，范诗幽捂着忐忑不安的心脏。 “我没有错……对，我没有错。我不想死，这有什么错？我本来就不是范家的女儿。” 范诗幽‘期待’的事情很快便办成了。 赵夫人与璃王妃关着门谈了一个时辰，等他们出来后，璃王妃带着赵夫人去见了璃王，没过多久，赵夫人带着人来到幽然院，告诉范诗幽可以离开璃王府了。 “就这样走了？”范诗幽问赵夫人，“王爷和王妃那里……我是不是应该去行礼拜别？” “王爷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人。王妃要照顾王爷，说是不见你了。”赵夫人淡道，“你既然已经选择离开，见不见有什么差别？” “他们毕竟养育我多年，我也舍不得他们。娘，我想去见见他们。” “王妃说了，她本该送你一些东西做纪念，但是现在璃王府情况不明，这里的东西说不定要充入国库，要是给了你，反而会给你惹麻烦。她就不见你了，东西也不送了。” “那我就不打扰王妃了。”范诗幽的眼里闪过失望。 璃王妃的手里有不少好宝贝，之前还说要把那些东西送给她做嫁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怕是没有机会了。 赵夫人带着范诗幽浩浩荡荡地回了赵府。 赵家认回范诗幽的事情也在民间传开，并且范诗幽正式改名为‘赵诗幽’，即将记入赵家族谱。 至于君子墨，就算有人谈起他，马上就有人转移话题，明显有人在引导话题。 “璃王不行了。”紫苑走进房间，对正在做面膜的慕思雨说道。 “从哪里听来的？”慕思雨问。 “奴婢刚才去厨房找厨娘，听他们在那里说，这是从璃王府传出来的，说是好几个大夫悄悄的从后门进去，神神秘秘的。” “以璃王的身体，本来就撑不了多久，再加上各种打击，应该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璃王要是不在了，璃城怎么办？璃王妃怎么办？这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宫里的那位……” “璃王不在了，又没有子嗣后代，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璃王妃反而安全，整个璃王府也能保证最基本的荣耀。” 璃王当天晚上就离世。 璃王府挂上了白灯笼。 璃王妃找到忠王范元溪，跪着求他放出赵梓墨，想让他为璃王送终。 忠王淡淡地说道：“王妃让一个害死皇叔的人送终，就不怕皇叔死不瞑目从棺材里爬出来？王妃，有的人不是因为是父亲，他就有资格当父亲。有些人不是因为是儿子，他就是个儿子。与其指望一个黑心肝的人，还不如让我这个皇侄送他最后一程。” 璃王妃面色憔悴：“多谢忠王。忠王，我们王爷有东西留给你……” 大牢里，赵梓墨缩在角落里，望着大牢里的小窗口，看着一只鸟飞过去。 “赵梓墨，有人找你。” 赵梓墨看过来。 只见一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 第470章 有人劫狱了 赵诗幽跪在人群中，看着最前方的棺材。 璃王妃哭成泪人儿，要不是旁边的老嬷嬷搀扶着，只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今日是璃王下葬的日子。 赵诗幽就算不再是璃王府的郡主，却也是璃王府的表亲，这样重要的场合也是要参加的。只不过她的位置被排在后面，挤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 看着前面的棺材，她的脑海里回想着这些年与璃王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记忆中只有他这个父亲，她真正的父亲从来没有单独找过她，也没有送过她礼物。当然了，赵夫人倒是经常见她，有时候也会送礼物。可是，要不是偷听到了谈话，真的完全看不出来赵家才是她的家人，因为璃王和璃王妃真的对她很好。 “有的人还以为自己是郡主呢！”有人小声地嘀咕，“王妃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没有郡主身份，什么也不是。” 赵诗幽垂眸。 这些都是赵家没有出阁的闺秀。 之前见着她，个个都得行礼，个个装得纯良无害，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如今她跌落下来，她们的本性就暴露了。 陆羿和范元溪也在。 手下的人走过来，对陆羿和范元溪说道：“有人劫狱，还好我们的人早就防着这一点，在监狱里安装了机关，没让他们逃走。” “劫狱的人也抓住了？”范元溪问。 “抓住了。” “好，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去看看。”范元溪对陆羿道。 陆羿点头。 柳节度使是个中年男人。他长得英勇威严，不怒而威。此时此刻，他也跟着送葬队伍送了璃王的最后一程。 “当年先皇的确最疼爱这个小儿子。实不相瞒，我便是先皇安插在璃王身边的人，目的就是保护他，可是如今的那位……手段太狠，璃王仁善，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先皇有圣旨，只怕他也活不到今日。这些年璃王一直退让，哪怕几个孩子相继早夭，他也没有冲动行事。他不想天下大乱，不想民不聊生。这样的人的确当不了天下之主，因为他太软弱了……” “我恨他的软弱，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失去两个儿子，后来这个倒是保住了，却变成了豺狼，还不如早夭的两个……” 璃王妃看着棺材慢慢地入土，手下的人为棺材盖上了土。 其他人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敢在这里说说，等离开这里，日子还是得照过。 璃王入土后，陆羿和范元溪继续忙后续的事情。 既然这个功劳要送给柳节度使，那赵梓墨这个人也要交给他，由他送到京城去。至于他们，也该回京复命了，毕竟赈灾这么久，再不回去，宫里那位多疑的指不定以为他们在外面结党起事。 “这次白来了。”陆羿道。 “谁说白来了？”范元溪说道，“本王有收获。” “那就好。” “你打算怎么做？先送夫人回沪北城？” “嗯，必须看她回家才能安心，要不然不放心。” “那我们就走沪北城这条道吧！” 大牢里，两人被绑在柱子上。 陆羿和范元溪相视一眼。 范元溪冷笑，撕下‘赵梓墨’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来人！”陆羿冷道。 狱吏连忙跑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这就是你们说的没有让他们逃走？”陆羿指着面前的人，“他们是谁？” “这……”狱吏震惊，“当时有人闯入大牢，我们的确打开了机关，把两人都留下了啊！” “这两个人是牢里的死囚？”范元溪问狱吏。 “是，他们是死囚犯，秋后问斩。” “用死囚犯调包他们，看来在机关响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逃了，逃走之前再故意触发了机关。机关是我们命人单独设计的，还有尊夫人的手笔，按理说没有这么容易破解，看来这人擅长机关术。” “我们要离开璃城了，这样的重犯逃脱，接下来我们可没有时间再和他耗下去。”陆羿道。 “只有叮嘱当地的官员，一旦发现蛛丝马迹，马上向上汇报，到时候再看情况处理吧！”范元溪说道，“你好歹也是大理寺的官员，要是这里有重案，还得你们大理寺出面，他最终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赵梓墨逃走的事情没有瞒着璃王妃。 璃王妃心情复杂。 儿子没死，她应该高兴，但是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的丈夫没了，凶手就是他们想尽办法护着的儿子。 “如果他再做坏事，我可以派人给忠王殿下送信吗？”璃王妃问。 “当然。” 陆羿和范元溪等人登上了回沪北城的路。 赵家。赵诗幽气急败坏地走进房间，对碧绿说道：“给我准备热水。”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碧绿放下手里的活儿，小跑着迎过来。“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全身都湿透了？外面也没下雨啊！” “还不是赵五，她居然推我落入池塘里。”赵诗幽生气地说道，“赵四明明看见了，居然当作没看见。要不是我会水，只怕……” “小姐，这日子还不如留在王府呢！” “我也知道王府好，但是……”赵诗幽看着狭小的房间，蠢笨的奴仆，又想到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而她的亲生母亲根本就不为她做主，句句都是要与姐妹和睦相处，她的心里无比的气愤。“王府那边怎么样了？” “没听说什么。王妃现在足不出户，整天呆在小佛堂里念经。不过听人说，忠王他们已经离开璃城了。” “已经离开璃城？” “是啊！” “赵梓墨犯事的事情没有后续吗？” “听说是交给了柳节度使。”碧绿说道，“奴婢知道小姐关心王府的事情，特意去打听过。听那意思是打算把墨公子押到京城治罪。至于王府，好像说这件事情与王府没有关系，王府的众人不会受到牵连。” “怎么会这样？”赵诗幽喃喃，“所以，慕思雨骗了我，她明知道王府不会有事，却误导我会被治罪。” 第471章 我没有女儿 马车在璃王府门口停下来。 赵诗幽看向碧绿。 碧绿敲响了大门。 门打开，守门奴见着赵诗幽，眼里满是轻蔑：“王妃不见客。” “大胆奴才，看清楚这是谁了吗？”碧绿说道。 “正是因为看清楚了，所以奴才才转达主子说的话。主子说了，王爷病逝，她要为王爷抄经念佛，任何人来了都不见。” “你去把陈嬷嬷叫出来，我要见陈嬷嬷。”赵诗幽淡道，“王妃不见客，陈嬷嬷总不可能也不见客吧！” 守门奴迟疑了。 “还不快去！”碧绿道，“我们小姐有重要的事情，要是耽搁了我们小姐的事情，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罚的。” 没多久，陈嬷嬷大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赵诗幽见陈嬷嬷对她的态度如常，轻吐一口气。 陈嬷嬷是璃王妃身边最依仗的人，她的态度就是王妃的态度。现在看来，王妃还是想她的，要不然陈嬷嬷也不会这样热情。 “嬷嬷……” “哎哟，赵小姐，你怎么来了？”陈嬷嬷笑呵呵地说道。 赵诗幽僵住了。 以前陈嬷嬷都是叫她‘小郡主’，现在变成了‘赵小姐’。 不过，全璃城的人都知道她回了赵家，所以她这样称呼也没错。 赵诗幽后悔死了！早知道璃王府没事，她才不会回赵家。 “嬷嬷，我娘没事吧？”赵诗幽故意这样称呼，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瞧，她是想念王妃的。 虽然王妃不是她的生母，但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她是铭记于心的。 “赵小姐，你娘赵夫人不是在赵府吗？怎么跑来璃王府问了？”陈嬷嬷满眼疑惑，“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嬷嬷，我说的是王妃。”赵诗幽开门见山，“我知道王妃怪我。可是，这件事情闹成这样，要是没个结果，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两家？我也不想离开她，只是不想别人对璃王府说三道四。现在王爷出事了，王妃一个人呆在府里，我想陪陪她，安慰安慰她。” “赵小姐，王妃让我转达一句话，这也是王妃的态度。王妃说‘我没有女儿，请赵小姐以后别来王府，王府不待外客’。” 陈嬷嬷脸上的笑容消失。 此时的她颇有威严，展现出王妃身边第一红人的气场。 “王妃不愿意见我吗？”赵诗幽脸色惨白，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是的，她不愿意见你。”陈嬷嬷淡道，“所以，赵小姐以后还是别来打扰王妃了。这样只会影响王妃的心情。” 说完，陈嬷嬷转身回了王府，对守门奴说道：“这扇门以后都关闭，没有王妃的命令，不许再开。王妃要静养，谁也不见。” 赵诗幽看着王府的大门关闭起来。 碧绿扶住她：“小姐，咱们走吧！” “碧绿，我只是不想死，有错吗？” “奴婢不知……”碧绿低头。 陆羿一行人回了沪北城。他没有时间在沪北城多做停留，在家里住了一夜，第二日便跟着忠王范元溪赶回京城。 慕思雨抱着陆芷清，身侧跟着陆芷云和陆少羽。 他们看着陆羿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彻底地消失不见。 “再过半年，咱们就去京城找你爹。”慕思雨对几个孩子说道，“现在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团聚，大家不要难过。” “我每天忙着学业，哪有时间难过？再说了，男儿志在四方，早晚我也会离开你，离开家，出去外面闯荡的。”陆少羽板着脸说道。 慕思雨要不是看见他通红的眼睛，差点就相信他说的话了。 她也不戳穿他难得一见的脆弱，一本正经地附和：“说得没错！我们少羽以后是要当大官的，娘以后只有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陆少羽别扭地说道：“我也可以带你一起去的。” 扑哧！慕思雨笑了起来。 “你不去算了，笑什么？”陆少羽红着脸走了，“我要去上课了。” 紫苏在旁边说道：“云儿小姐，奴婢送你回织女阁吧！” 陆羿刚走，慕思雨不太习惯。不过度过了几天难熬的日子，渐渐的适应了，又开始忙商会的事情。 “会长，钱老板拜访。”郑书玉带着钱老板走进来。 慕思雨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迎接：“钱老板，你怎么来了？” “我特意来感谢会长的。”钱老板说着，朝身后说道，“你们都进来。” 几个伙计拿着不少盒子走进来。 “轻点放。”钱老板指挥伙计们。 伙计们把盒子放在桌上，一一排列好。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会长，要不然我这条小命真的完了，不仅我完了，我们整个钱家都得完蛋。这是薄礼，还请会长不要嫌弃。” “钱老板，你是我们商会的成员，为你解决问题是我的责任，不用这样客气。”慕思雨说道，“东西拿回去吧，我心领了。” “会长，你这样就是看不起我老钱了。”钱老板说道，“别人不知道，我却非常清楚这件事情有多麻烦。要不是会长，为了躲那些人，我这辈子都见不得光。如今事情解决了，我又能出来做生意了，会长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些礼物你得收下，求你了。” 慕思雨最终架不住他的热情，只有收下了。 钱老板走后，郑书玉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些精致的礼物，啧啧几声。 “这些东西加起来怕是好几千两银子。不过你相当于救了他一命，也该备厚礼谢你。” “我刚回来就收到秦少东家派人送来的喜帖，这么快就要成就好事了？” “可不是。”郑书玉说道，“你回来的倒是及时。” “秦家与咱们的合作越来越紧密，既然秦少东家要成亲，咱们得准备一份重礼。”慕思雨说道，“我这次得了一块不错的玉石原料，到时候送给他，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 “我不在的期间，沪北城没发生什么吧？” “现在的沪北城除了每天人潮涌动，还能发生什么？”郑书玉说道，“不过，听陆大牛说，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 “这还不是重要的事情？”慕思雨皱眉，“看来最近得多派些人手盯着游乐场那边，要不然出事了，那可是大事。” 第472章 她这嘴开了光 “出事了。”紫苏从外面跑进来，“奴婢刚从外面回来，听说游乐场那边出事了。” 慕思雨和郑书玉相视一眼。 “看来你这嘴开过光。”郑书玉说道，“走吧，看看怎么回事。” 游乐场是个大工程，为了保证客人的安全，每天都会进行一次检查，因此每天下午申时结束就会清场，不许任何人入内。 这里的设施是慕思雨和阮齐设计的，而制作它的人都是能工巧匠，后来她又把那批能工巧匠留下来做检查的工作。 “怎么回事？”郑书玉见围着一大堆人，问道。 众人认出她和慕思雨，连忙分开一条道让她们过去。 当然也有外来者不认识慕思雨，毕竟慕思雨离开沪北城有些时日了。 见慕思雨这么大阵仗，有人悄悄问她什么来路，听旁边的人解释后，那一双双眼睛看呆了，仿佛惊讶这么大的工程是个女人设计的。 地上躺着十几个人，这些人有的伤得轻，有的伤得重，其中伤得最重的那个摔骨折了。 “这些都是玩旋转木马的客人。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旋转木马突然加快了速度，他们被弹飞了出去，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慕思雨看了一眼被人为损坏的旋转木马，看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解释道：“因为它一直转个不停，而上面还有一位客人，左爷就强行将它弄停了。” 左爷就是左云虎。 慕思雨在人群中看见了左云虎。 左云虎有些心虚。 “多谢左爷。”慕思雨说完，看向旁边的伙计，“马上把所有人都安排到医馆治疗，所有的费用都算我的，至于后续的事情，等我查完了再说。” 伙计们连忙把受伤的人带走了。 慕思雨跳上旋转木马。 “夫人小心。”紫苏连忙跟上她。 郑书玉不懂这个，没有跟过去。她留下来问旁边的目击者，打听整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问完了目击者，又把负责这一块的检修师傅叫过来问话。 “郑管事，小的可以肯定每天都按规矩检修了的，昨天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郑书玉又问其他人。 旁边有不少百姓在这里围观着，他们都是游乐场的客人。 旋转木马出了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很气愤，还有人叫嚣着退票钱。 有了第一个人发出退票钱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声音跟着响起来。 郑书玉对旁边的秋霜说道：“你眼力好，把这几个叫嚣得最厉害的记住了，到时候查一查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秋霜答应下来，“不过小姐，现在怎么办？” 郑书玉说道：“各位也看见了，现在游乐场出了事，暂时无法营业，既然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不如这样吧，今天的票拿回去，下次重新再给你们玩一次，不，玩两次，就当是给大家赔罪。至于出现故障的事情，我们肯定要查清楚的，有了结果之后再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样也行。” “就是。” “但是，咱们还敢玩吗？他们游乐场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是下次轮到咱们了怎么办？” 秋霜记下了那几个‘问题’人物。 郑书玉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们游乐场开业这么久都没有出过事情，今天出了这事，我们肯定彻查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我们保证没有下一次。如果是别的问题，我们也会解决的。” 经过郑书玉一番安抚，客人们终于冷静下来。 原本堵在这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地出去了。 秋霜带着几个伙计跟了过去。 刚才有几个人在那里煽风点火，看起来十分可疑，她带几个人把那些人抓起来审一审，看看能不能审出点什么。 慕思雨在旋转木马那里检查了一番。 终于，她发现了问题。 旋转木马虽然借用了现代的原理，但是因为古代没有现代的许多零件，所以这个游乐设施是用机关来完成的。 其中有个机关是控制速度的。原本她在那里设计了一个控制速度的零件，如今那个零件被损坏了，留下的痕迹可以证明是人为的。 “有人故意毁坏了旋转木马的内部零件。”慕思雨从控制室走出来，拿起一块碎布说道，“而这个人……是我们内部的伙计。” 所有的伙计穿着统一的衣服，为了方便大家辨认他们就是工作人员。 那块衣服的布料与他们的工作服材质和颜色一模一样，如果说不是他们的工作服，连她都不相信。 “要把他们召集起来审问吗？”郑书玉问。 “不要打草惊蛇。”慕思雨说道，“我们先暗中查探。最近有没有哪个伙计比较可疑，比如说突然多了些银子，或者突然态度变得不一样，总之只要有一丁点可疑的地方，咱们都不能放过。” “现在怎么办？问题是查出来了，但是这样的结果不能安抚客人，咱们游乐园的生意肯定要受到影响。” “贴出告示，就说设备是出现老化现象，需要全面升级，也就是说，我要设计出更高端的设备，所以最近要停业。” “停业？你知不知道停一天要损失多少银子啊？”郑书玉肉疼。 “第一，咱们还得去参加秦少东家的婚礼，你就当放松一下，顺便咱们也物色一下有没有不错的人选，总不能输给秦少东家。第二，银子是赚不远的，咱们得解决问题。既然是人为的，幕后肯定有人嫉妒我们的生意，见不得我们好。我要借这个机会升级一下，在每个游乐设施的控制室都装上机关，要是再有人敢打坏主意，那就逃不掉了。这样不仅能一石二鸟，还能一劳永逸。” “按你说的做吧，反正我都是听你的。”郑书玉说道，“不过说是咱们的设备老化……这样会不会对我们的名声不太好？” “设备老化这个理由算是把伤害降到最低了，要是说是我们的人偷偷地毁坏了设备，你觉得客人们的安全感就比现在强吗？再加上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幕后的人掉以轻心，这样他才会露出马脚。” 第473章 婚礼上的乌龙 “沪北商会慕会长，郑副会长到！” 守在门口的管家见着慕思雨和郑书玉，高声喊道。 正在商业互吹的客人们听见这道声音，一个个回头看过来。 沪北商会的两位会长皆是女人，这在圈子里是个特别的话题，有人说酸话，有人想要拉拢，有人想要抱大腿，众人心思各异，但是对这两位神秘的女会长都是同样的态度，那就是借这个机会好好地试一下对方的深浅，看看能不能占点什么便宜。 这里的便宜倒不是说男人对女人的那种便宜，而是商人们最爱的商业资源。 “早就听说秦家与沪北商会的这位女会长关系不错，现在看来是真的。” “秦家与‘梦想家居’有生意往来，这又不是秘密。” “秦少长得不错，怎么没想过……诺，那位……好歹是副会长，等那会长跟着男人去了京城，沪北商会全是她说了算，要是娶了她，不是更划算？” “秦家心比天高，看不上商女，要娶官家女子做正房夫人。” “慕会长，郑副会长，久仰久仰……” 众人迎了过去。 慕思雨找了个机会尿遁，把那些老狐狸留给了郑书玉应付。 郑书玉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没有戳穿她那些蹩脚的小计谋，游刃有余地应付着那些老狐狸。 终于等到见证婚礼的时刻，慕思雨从不知名的‘茅房’出来了，回到郑书玉的身边。 新郎秦文晗一身红色的喜袍，本就相貌清俊，今日更是多了几分俊雅。他微笑地牵着红绸，带着新娘子一步一步地走进喜堂。 “好可怜！”郑书玉说道。 “秦少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秦家的生意在京城也做得不错，怎么就可怜了？”慕思雨看着前方说道，“这门亲事是他自己答应了的，那就是愿意放弃一些东西换取另一些东西，既然是自己的舍取，那就该遵守规矩。” “你总是这么清醒。”郑书玉看着她，“真想知道这世间有没有让你失去理智的人或者东西。” “有啊！人都有软肋，我也是人，当然不例外。人总是站在局外才会看清局势，这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拜天地……” 正要准备拜堂的新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骚动。 新娘子不停的抖动身体，看起来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有人问。 秦文涵拉住新娘子，温和地说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新娘子哈哈笑出声，掀开盖头笑嘻嘻地看着秦文涵。 众人惊讶地看着新娘子。 那新娘子长得还算不错，但是看起来…… 有点奇怪。 她的嘴是歪的，大笑时还流着口水，这个时候还扯着自己的新娘服，仿佛想要脱掉。 “嘻嘻……哥哥……夫君……好看的夫君……”新娘子扯完自己的衣服又去扯秦文涵的。 秦文涵连忙避开。 身后的仆人也控制着那个看起来傻呼呼的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秦老爷猛地站起来，对着外面喊道，“来人，送亲的人呢?马上把他们叫回来。这根本就不是靳家小姐。” 秦文涵皱眉：“这是怎么回事？靳知府弄错了？” 他们娶的是管辖苏州城这边的知府靳大人府上的千金。 秦家虽然有钱，但是毕竟是商家，可以娶到知府的小姐，这是多少人羡慕的事情，可是今天却变成了一场笑话。 “秦少，她穿着新娘服呢，怎么可能弄错？难不成这位也是靳知府的小姐？他们原本说的就是这个，是你们自己意会错了？” 旁边的胖男人笑呵呵地说道：“听说靳知府有个傻姑娘，不过是嫡长女，不是嫡次女。或许人家就是想把嫡长女嫁到秦家呢？” “怎么能这样？”秦夫人生气地说道，“当初我们相看的时候说好了的，换的庚帖也是靳二小姐的庚帖，怎么变成了靳大小姐？” 仆人把送亲的人带了回来。 送亲的人见着靳大小姐，句句都是他们也不知道。 “老爷，这件事情不能就算了。咱们涵儿怎么能娶个傻子？”秦夫人说道。 “只是……”秦老爷迟疑，“要是把她送回去，那就是得罪了靳大人。” “咱们秦家在京城也是有人脉的，他想动我们秦家，那也要看我们是不是这么好欺负。难不成你想忍下这口气，然后让涵儿整天面对这么一个傻子？我儿子哪里碍你眼了，你要这样害他？” 夫妻俩的话是悄悄说的，其他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得出两人起了争执。 今日来的客人都是行业内有头有脸的，当然也不缺秦家的竞争对手。现在免费看了一出好戏，暗叹今天这份礼送得值了。 秦文涵看见了人群中的慕思雨和郑书玉。 这两人的存在感很强，就算只是人群中小小的一员，也能一眼找出来。 放眼全场，没有把这场‘意外’当做笑话看的不到十人，她们算是其中之二。 “靳家太不是人了。”郑书玉说道，“结亲结的是两家之好，他们这样做就是结仇啊！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倒觉得靳大人不至于这么傻。”慕思雨说道，“你想想看，把这样一个傻姑娘嫁到秦家来，只会让秦家记恨他，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就算看不上秦家，也不用故意得罪他们吧？像他们这些官场老狐狸，不至于这么蠢。他又不是养不起女儿，这样的傻姑娘养在家里，也费不了多少银子。除非有什么内幕，或许连他自己都是被瞒着的。” 秦家派人去请靳大人和靳夫人，很快那边就来人了。 客人们也不好再呆下去，纷纷告辞。有人想看热闹的，也被请走了。 慕思雨和郑书玉是从沪北城来的，本来就赶了几天的路，秦文涵不可能不照顾他们，所以想请他们在秦家住宿。慕思雨和郑书玉拒绝了，毕竟秦家接下来怕是有得头疼，作为朋友，他们就没必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我们会在苏州城逗留两天，你这里要是处理好了，或者有什么新的安排，到时候通知我们就是了。” “好。不过，你们的吃住都算我的，这个不能再拒绝了。”秦文涵见慕思雨点头，安排最信任的随从带他们去最好的客栈住宿。 第474章 刁蛮的官家小姐 安置好了，郑书玉付了赏钱，送走了秦家的仆人。 “饿死了。”郑书玉转身就叫唤，“咱们去吃点什么？” 她在苏州城生活了那么久，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刻入她的脑海里，想找好吃的还不容易？只是饿慌了，什么都想吃，反而不好挑了。 “就在这家客栈吃吧，他们家的手艺不错，吃饱了就早些休息，咱们明天还要去店里看看。” 本来他们计划好了时间，结果经常走的那条路出现了塌方，堵住了，害得他们绕道走更远的路，比原计划晚了两天才到苏州城。不过还好，在婚宴开始前赶来，这也不算失礼。 两人点了两荤两素一汤。 几个丫头没有跟他们去参加婚宴，现在在分店与那些员工吃着员工餐，住也住在那里。 这是慕思雨的安排。 她和郑书玉许久没来分店查看了，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如果只是白天去看一看，或许许多细节都会被遗漏，还不如让几个丫头融入他们之中，跟他们吃住在一起，要是有什么管理方面的不足，这样也容易暴露出来。 “说起来分店这几个月送来的分红越来越少了，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多呆一段时间吧，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这里是你的主场，我只是来参加婚宴的，要是婚宴举行不了，我就四处走走看看，当散心了。这里的事情还是你操心吧！” “哪有你这样当甩手掌柜的？” “你要习惯，毕竟要不了多久，这里的事情都得你负责。那时候你就算再埋怨我，我也听不见啰！”慕思雨笑道。 “我感觉掉进了你的陷阱里，亏大了。”郑书玉嘟囔，“那不行，我不能便宜你，等我找到了接班人，一定来京城找你。” “好啊，那我们先说好了。”慕思雨朝旁边的小二喊道，“再拿一坛果子酒。” 姐妹两人性格合拍，聊什么都能聊到一起去。提起这些日子的生意，提起在庵堂里放飞自我的李红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从隔壁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姐，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新娘换人了。咱们现在怎么办啊？要不回去找老爷认错吧？” “我为什么要认错？我有什么错？”一道刁蛮的声音响起，“这亲事是我同意的吗？是我愿意的吗？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要把我嫁给一个商人，凭什么啊？反正秦家要娶的是靳家小姐，大姐也是靳家小姐。只要他娶了，照样算是攀上靳家这棵树了，一样的嘛！” 慕思雨和郑书玉相视一眼。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所以，靳家和秦家都是被瞒在鼓里的，此女才是这件事情的推手。 “怎么办？”郑书玉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要不要去报信？” “需要咱们自己去吗？”慕思雨叫来伙计，让他拿来笔墨纸砚，写了几句话折叠起来，对伙计说道，“这是一两银子，把信送到秦家，送到后秦家会再给你五两银子，要快，耽搁了事情，你一文钱都拿不到。” “好勒！”伙计乐呵呵地跑去了。 隔壁的主仆还在埋怨家里的二老为了银子把她卖了，说什么她好歹是官家小姐，怎么能下嫁到商人的家里，还说什么她的小姐妹在背后都快把她笑死了，现在都不敢去参加姐妹之间的聚会，就怕抬不起头之类的。 郑书玉越听越气，站了起来。 慕思雨拉住她：“做什么？” “太气人了！”郑书玉说道。 “就算要生气，那也轮不到你吧？” “我也是商人，你也是商人，听了不生气？”郑书玉瞪着她。 “如果随便一个人的态度和想法就能让我生气，那我早就气死了，还会在这里陪你喝酒？”慕思雨说道，“不过，小小的出口气还是可以的。” 郑书玉敛了怒意，重新坐回她的身侧，凑过来问道：“怎么出气？” 慕思雨指了指路边的黑影。 靳婉蓉吃饱了喝足了，准备要一间房间住下来。刚起身，突然出现几个臭哄哄的乞丐将她堵住了。 “小姐，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吧……” “小姐，我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你们做什么？”婢女挡在靳婉蓉的面前，“掌柜的，你们不管吗？” 靳婉蓉面色大变，快要吐了。 太臭了！ 这些人好恶心。 “你们客栈是怎么回事？怎么这种人也往里面放？”靳婉蓉大怒，“快把他们赶走！要不然，要不然，我让我爹治你们的罪。” 掌柜的想过来，但是被慕思雨和郑书玉拦住了路。 郑书玉拿出一锭银子，说道：“掌柜的，我们只是想要吓唬吓唬那位娇小姐，不会伤害她的，你就当没看见。” 掌柜的拿着银子去了后厨。 靳家小姐嘛，这里的人没有不认识的，性子泼辣，最看不起商人。 秦文涵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官府的人。 官差一出现，乞丐们便跑出去了。 靳婉蓉衣衫凌乱，脸上还沾着泥，应该是哪个乞丐蹭上去的。再看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娇弱的样子。 “小姐，老爷让你回去。”官差说道，“请吧！” 靳婉蓉主仆跟着官差走了。 慕思雨和郑书玉这才相视而笑。 “只是小小的惩罚，足够这位娇小姐恶心几天了。” “还是不解气。”郑书玉说道。 “郑小姐，你这么为秦少东家打抱不平，不会是对他……之前你可是不承认的。” “真的没有。”郑书玉说道，“或许他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从他任由家里人安排亲事的时候开始，我对他的那点想法就消失了。我这人没有什么后台，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想找个真心疼我，把我放在重要位置的男人。如果一个男人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那我还不如跟银子过一辈子呢！只不过那位靳小姐太恶心人了，我才气不过。” “思路清晰，逻辑清楚，我相信你的辩论。”慕思雨说道，“回房睡吧，明天咱们还要去店里。” 第475章 分店的问题 ‘梦想家居’分店。 慕思雨查看了近期的设计图，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口茶。 “这茶不错……”她对郑书玉说道，“尝尝看。” 郑书玉正在看账本，听了她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喝了一口，长长地嗯了一声：“不错啊，比你我的茶还好。” 站在下方的人笑着说道：“苏州城新开了一家茶叶铺，东家找咱们梦想家居定的家具，我们找他买茶叶都是折扣价。东家和掌柜要是喜欢，小的马上去找他再定一批货，到时候带回沪北城慢慢地品尝。” “可以，你去买吧！”慕思雨说道，“我们还要看会儿，这里不用你守着，你该忙什么继续忙，我有事会叫你。” “是，东家。” 那人走后，慕思雨看向郑书玉：“你那里怎么样？” “账目有假。” “这人很聪明，真真假假，假中有真，脑子要是不灵活，还看不出这点花招。” “九真一假，而且这个假还做得看不出来，的确是聪明。可惜聪明没用对地方，这种小聪明只会让他鸡飞蛋打。” “你了解分店的情况，咱们刚进来的时候，你觉得店铺里的伙计还有几张熟面孔？” 郑书玉仔细回想着，不确定地说道：“是不是还有一批人没在店里？” “等会儿问问紫苏紫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慕思雨把设计图放一旁，“这种设计不是蒋忠的手笔，今天也没有见着他，看来这边出事了。” 紫苏紫苑过来汇报情况。 “奴婢问过店里的女伙计，蒋爷有两个月没有来店里了。奴婢问原因，她们也不知道，只说蒋爷之前就说过店铺的事情交给纪巧言负责，他没来，他们只当他想休息了，也没有当回事。” “纪巧言就是刚才那小伙子。”郑书玉在旁边为慕思雨解释，“我走的时候，他就是个小伙计，没想到爬得这么快。” “看来要先找到蒋忠才能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慕思雨看着她，“现在查出这些没有用，治标不治本。” “对。” “紫苏、紫苑，你们也不用再跟着他们了，收拾东西回我住的客栈。” 慕思雨知道蒋忠的住处，带着紫苏紫苑登门拜访。 开门的是蒋忠的妹妹，见着慕思雨，她脸色大变。 慕思雨：“……” 看来真有问题。 “娘，娘，东家来了。”蒋桐朝里面喊道。 一名老妇人走出来，见着慕思雨，腿肚子直哆嗦。 慕思雨看不过去了。 她又不是恶鬼，这家人看见她用得着这么害怕和心虚吗？ “我只是来讨杯水喝。”慕思雨说道，“可以进来吗？” “当然，快请进。”庄氏颤抖地说道。 慕思雨坐在石桌前。 蒋家的两个女人，一个给她倒水，一个给她拿干果。 两人对她非常客气，只是害怕她开口，只要她有开口的迹象，她们就一副惊恐的模样。 慕思雨觉得再这样吓唬她们，她们怕是撑不住压力要倒了。可是又不能不开口，要不然问不出蒋忠的下落。 “我这次来苏州城，主要是为了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慕思雨说道，“顺便在这里呆两天。蒋忠人呢？我怎么没有瞧见他？” “他舅妈病了，过去看看他。那里有点远，一来二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店里的事情他安排好了，肯定不会耽搁的。”庄氏紧张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慕思雨又道，“之前我给他说过，我要去京城发展，新店肯定需要大把的人力物力，所以要他跟我去。他要是一直不回来，这是不能再跟我了，是这样吧？” “这……”庄氏愣住了，看向旁边的蒋桐。 蒋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他们这种穷苦百姓从来没有想过的圣地。要是蒋忠能跟着慕思雨去京城，前途可想而知，然而现在…… “我哥会赶回来的。”蒋桐说道。 “嗯，那我先走了，他要是回来了，给他说一声，就说我来找过他。”慕思雨站起来。 出了蒋家，紫苑说道：“蒋爷不在家里，怎么他新娶的小媳妇也不在家里？听说他们还有个孩子，居然也没有听见声音。” 紫苏跟着说道：“晒在外面的衣服只有那位大婶和那个小妹妹的，没有男人的东西。簸箕里有晒干的菜干，看来他们很清贫啊！” “蒋忠跟了我这么久，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管事，就算没有大富大贵，日子也不该过成这样。他肯定是出事了。”慕思雨说道，“你们两人分开打听一下两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段时间她派人来苏州城调查事情，但是她没有亲自过来，而且她再怎么怀疑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店铺，所以漏掉了这个细节。 有没有一种可能，蒋忠也是那次诈骗案的受害人？ 紫苏和紫苑分开打听消息。 “街坊邻居说蒋爷的夫人带着孩子走亲戚没有回来。” “我问的人也是这样说的。先是蒋爷的夫人带着孩子没有回来，接着是蒋爷也出门了。” “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慕思雨说道：“我去一趟秦家，这种事情只有找秦少这个本地富商问问了。” 秦文涵正要出门，听说慕思雨来了，对守在旁边的随从说道：“你去告诉老爷一声，让他先走，我等会儿直接去靳家。” “靳家那边的事情比较重要，可以直接给慕老板说的，她能够理解。”随从说道。 “她知道我的情况，这个时候还来找我，必然是重要的事情。靳家对我来说只是一段成不了的亲事，有什么重要的？再说了，靳家给了我们秦家一个没脸，就算他是官，还不能让我有情绪？我秦家也从来不是吃素的。”秦文涵冷笑。 慕思雨进来时，见秦文涵穿戴一新，说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你先忙你的，我晚点再过来？” “不是重要的事情，要是重要的事情，我就直接给你说了，不会跟你客气的。”秦文涵说道，“你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 第476章 蒋忠怎么了 慕思雨在他对面坐下。 仆人送来茶水。 她说出分店出的问题，以及她的徒弟蒋忠不知所踪的事情。 “这几个月我们秦家与你们分店的合作都是下面的人出面的，我没有亲自盯着，还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把下面的人叫过来问问，或许他能知道一些内幕。至于蒋忠的下落，我在苏州城还有点人脉，不如我派人去打听一下，你等我的消息。” “好，那我先走了。”慕思雨站起来。 “茶都没有喝。” “你要准备出门，我还留在这里喝茶，这也太没有眼力见了吧？茶就不喝了，你有空的时候帮我查一查，解决了我给你重谢。”慕思雨说完，想到他的那点破事，“你还成不成亲了？” 秦文涵淡笑：“怕是让你白跑一趟，这亲事成不了了。” “也不算白跑，要不是这一趟，分店的问题怕是还发现不了。不过，你没有娶那位靳小姐是你的运气，昨天我见识过了……” “我感觉到了你对她的嫌弃。” “奇葩我见过许多，如此奇葩的官家女子也是少见。” 慕思雨回到分店。 她说了自己从蒋忠家的发现，又提了见秦文涵的事情。 “秦少没事吧？” “说是成不了亲了。” “那样的女子，他也算是躲过一场劫难了吧？” “紫苏，你去把那个纪巧言叫过来。”慕思雨说道，“紫苑你去外面盯着。你心细，可以观察一下外面那些人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 “你打算做什么？”郑书玉问。 “弄浑这滩水。” 既然找不到蒋忠，就只有弄浑这滩水了。 纪巧言过来了，慕思雨直接把账本扔在他的面前。 前者跪下来，但是慕思雨还是从他故作紧张的背后看见了真正的情绪——平静。 “这账本怎么回事？” “东家，账本怎么了吗？” “账本怎么了？你管着分店的事情，现在问我账本怎么了？”慕思雨冷笑，“难不成是想见官？” “东家，小的勤勤恳恳，虽说有些愚笨，但是自认对店铺、对东家都是忠心耿耿的。管账的是齐账房，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这账本有什么问题，小的马上把齐账房找过来。” “现在又出了一个什么齐账房。”郑书玉在旁边说道，“之前的杨账房呢？” “杨账房的老母亲病故，要回去守孝，走人了。” “那之前的其他伙计呢？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走人了，以至于现在换了一批新的？” “他们各有各的原因，有的家里发财了，不想给人当伙计；有的成亲了，要去做上门女婿；还有的……” “行了，我也不想管伙计的事情。既然你说账目是齐账房负责的，那就把他叫过来吧！” 纪巧言出去一趟，没过多久，他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东家，掌柜的，齐账房中风了，病得起不来。” 慕思雨和郑书玉相视一眼。 还真巧啊！ 纪巧言气愤地说道：“难道真是他搞的鬼？现在要查他，他就中风了，莫不是装的？东家放心，我马上去把他抓回来审问。” “不用了，我已经派了厉大夫给他看诊。当然了，与厉大夫同行的还有衙门的捕快。要是真病了，作为东家，我不能置之不理，当然要给他看诊。要是假的，那就只有让他去大牢里回忆回忆，看看能不能记起一点什么。” “还是东家英明。” “纪巧言，你师父既然这么相信你，你可不能让他失望啊！” “这是当然，小的对东家、对师父忠心耿耿。” 纪巧言出了书房，回到店铺里，伙计们迎了过来。 “纪哥，东家来查账了，现在怎么办？” “慌什么？”纪巧言一改刚才的乖巧，眼里满是冷酷，“事情过了两个月，她能查到什么？要是能查到，也不会虚张声势了。” “纪哥，你不要小瞧了这个女人。她可是沪北商会的会长，还是官夫人。她能有今天，绝对不可能只靠她男人。” “我当然知道，还要你提醒？还有，这段时间不要多做事，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账房那里怎么办？” “不用担心，他的确中风了。”纪巧言得意地说道，“除非他们能治好他的中风，否则发现不了什么。” 慕思雨收到秦文涵派人送来的请帖，意思是请她和郑书玉吃饭。 两人应邀前去。 “这座登月塔不错。”慕思雨说道，“不过，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废弃的，听说是年久失修，不许别人上来了。” “没错，我买下来了。”秦文涵说道。 “这是官府的东西吧？你买下了它，那得花多少银子？” “登月塔原本也不是官府的，是一位富商为了哄心爱的女儿赏月而造，后来那富商一家被害死，一夜之间灭门，家产归了官府。” 慕思雨：“……” 怎么感觉又是谋财害命？ 果然，银子太多也不安全，容易招豺狼虎豹的觊觎。 “不用担心，这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秦文涵说道，“闲置了五十年，年久失修，这里就变成了危塔。要是修补的话，那是一笔巨款，官府也舍不得拿银子出来修建这么一个没用的玩意儿。我替他们解决麻烦，收下了它，再花了一笔银子修复。” “秦少东家，花这么多银子修补好这么没用的东西，与你付出的不对等，你不像是会做这个亏本买卖的人啊！” “偶尔的破财是为了更好的生存，那富商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才会经历那样的惨案。”秦文涵说道，“我从小便知道吃亏是福的道理。” “你这次吃了个大亏，看来为你们秦家谋得了不少好处。”郑书玉在旁边说道。 “还好，不算白吃这个亏。”秦文涵做了个请坐的动作，“你们要查的事情，我查到了一些眉目。不过今天的夜景不错，我又得了一坛子好酒，咱们边吃边喝边聊，不要辜负了这大好的美景。” 第477章 蒋忠的下落 酒过几盏，秦文涵说起正事。 “两个月前，蒋忠结识了几个商人，交往甚密。据说那几个商人找蒋忠订了几张大单，很快便与他称兄道弟。蒋忠与他们投缘，经常带他们回家吃饭喝酒，一喝就是半夜。突然有一天蒋忠变得精神恍惚，还把店里的事情交给自己的徒弟处理，之后便销声匿迹。” “秦少应该查到了什么。”慕思雨说道，“不要卖关子了。” “我找到蒋忠了，要不要去看看？”秦文涵道。 “请秦少带路。” “稍等，我再安排一下。”秦文涵说道，“要不这样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一早出门。” “不在城里？” “要是在城里的话，我应该马上把他带来见夫人了。” 郑书玉拢了拢衣裳，对慕思雨说道：“今晚的风太大了，咱们早些回去吧！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还得找秦少讨药钱。” 秦文涵失笑。 郑书玉挑眉：“秦少还能不给？” “给。”秦文涵笑道，“在下从来没有在郑掌柜这里讨得便宜，不敢不给。” 慕思雨打量着两人：“你们倒是默契，不愧是在一起做过生意的。对了，我这次没带什么人过来，我那分店的伙计还得麻烦你派几个人盯着。这次真是多谢了秦少这无疾而终的婚宴，要不然还抓不到这么大一条鱼。” “慕老板，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也要面子的。”秦文涵满脸无奈。 “哦，抱歉。”慕思雨非常没有诚意地道歉。 与秦文涵告别，姐妹俩在仆人的带领下离开了登月塔。郑书玉抬头看向刚才的位置，只见秦文涵一身银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酒杯独饮。或许是察觉到了视线，他低头看过来。郑书玉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但还是不自在地躲开了。 “这狐狸……看来是我们小瞧他了。” “的确是小瞧他了。婚宴那场闹剧我们还同情他，你瞧他得了多少好处，以我看真正应该同情的是那位靳小姐。她嫌弃人家，人家怕是也没有看上她。不过这狐狸才不做得罪人的事情，现在全城的人都在同情他，看似他名声受损，其实拿到的都是好处。” “我就说嘛，他看起来不像是这样蠢的人。”郑书玉说道，“原来憋着坏呢！” “那你对他的看法有没有改变一点点？如果他不是那样以父母之命唯命是从的人，是不是还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再说吧，天下好看的男人那么多，我要多挑挑，说不定还有更合我心意的。”郑书玉傲娇地说道。 翌日，秦家的马车停在客栈外。 姐妹俩带着紫苏紫苑从客栈里出来。 秦文涵的随从对几人说道：“慕老板，郑掌柜，两位姑娘，我们少爷在后面的马车里，这辆马车是留给你们的。” “那就麻烦你们秦少在前面带路了。” “好勒！”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穿过清幽的山谷，在山脚下停下来。紧接着又从另一条路穿过去，抵达了一个寺庙。 “寺庙？”慕思雨自言自语，“蒋忠在这里？” “没错。”秦文涵走过来，“我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在这里。” “少爷！”随从秦竹神色大变，“这里有血腥味，你们在这里别动，属下去看看。” 秦文涵点了两个手下，让他们跟着秦竹进去。 其他人全都聚拢过来。 派进去的手下很快回来一人，那人说道：“少爷，有人死了。” “有没有看见凶手？” “没有，除了一具尸体之外，没有别的人。” 秦文涵的心里有了猜测，看向慕思雨：“我有个猜想，也不知道对不对，慕老板，要不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我有什么没有见过？走吧！一起去看看。”慕思雨率先走进寺庙。 秦文涵看向郑书玉。 郑书玉皱了皱眉：“虽然我不太想看这些，但是把我留在这里更可怕吧？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等会儿你闭上眼睛别看。”秦文涵说完，吩咐几个人照顾好郑书玉。 尸体就躺在地上，胸口中了一把匕首，匕首上刻着豹子图案，那豹子的眼睛是红色的。 如此明显的线索，仿佛在挑衅她、嘲笑她。 躺在地上的尸体就是蒋忠。 尸体还有余温，说明刚死不久。 蒋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是那个诈骗团的人。肯定是因为这次栽在我们手里了，故意打击报复，给我一点颜色看看。”慕思雨说道，“我说带他赚银子，让他过上好日子，结果银子是赚了，却摊上了整条命。” 郑书玉抱住慕思雨的胳膊：“这不能怪你。那些人多疯狂啊，连你都差点死在他们手里。他们就是一群疯子，这次要不是你和陆大人，多少人要家破人亡，还有多少人要受他们控制？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怕了，怕你和陆大人。” “报官吧！”秦文涵说道，“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现在也只有报官了。” 要是每个官员都是陆羿，老百姓也不会这样绝望。可惜像陆羿这样又聪明又厉害的官员不是谁都能遇见的。 官府的人很快过来了。 他们对现场进行调查，还问了秦文涵的人刚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整个寺庙的僧人都不见了，这算是发现吗？”秦文涵淡道。 “这寺庙的香火不旺，除了初一十五，平时没有什么香客。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有僧人管理着，现在全都跑了，的确古怪。” 慕思雨没心情听他们在这里推断案情，她把秦文涵叫过来，提出想回去蒋忠家看看。蒋忠遇害了，现在最危险的就是他的家人。 “这个不用担心，在查到蒋忠下落的时候，我就派人暗中保护他的母亲和妹妹。如果真有人对他们不利，反而能抓到行凶之人。” 官府的人在这里查了半天，弄了些什么‘线索’回去，再把尸体抬回衙门，等着仵作进行验尸。 慕思雨等人跟着官府的队伍回城。 秦文涵去了衙门，慕思雨和郑书玉再次来到蒋忠的家里。 第478章 卑劣的手段 庄氏听见这个噩耗，一个踉跄，身体朝后面倒去。 蒋桐在旁边扶住她，哽咽道：“娘，你别吓我。” “前几天才看过他，他虽瘦了，精神也不是很好，但是……怎么突然就没了呢？”庄氏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让娘怎么办啊？” 郑书玉和慕思雨相视一眼。 两人的眼神都很伤感。 “蒋姑娘，先扶婶子进去吧！”慕思雨说道。 蒋桐也看见了外面那些探头探脑的人，忍着悲痛把庄氏扶进院子。 庄氏哭得撕心裂肺，眼瞧着快要哭昏过去，蒋桐把她扶到房间里，一边哭一边安慰她，可是还是不顶用。 “娘，外面还有客人，我先去招呼她们，等会儿……女儿再来陪你。娘，你要保重身体，你还有女儿呢！” 蒋桐出来，见慕思雨和郑书玉坐在石桌前。 “蒋姑娘，这个时候我们不该再来打扰，但是你哥的事情总得弄清楚，不能让他白死。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我哥没了，但是凶手逍遥法外，我不甘心。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办法找到仇人，不过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告诉你们。” “你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思雨问。 蒋桐说道：“两个月前，我哥认识两个人……那天他们喝多了，我哥上了个茅房回来，发现其中一人侵犯了我嫂子，还错手把她杀了。我哥吓得酒都醒了，与他缠斗在一起。那人丧心病狂，抓起篮子里的剪刀要刺我哥，我哥一躲，那剪刀扎向了襁褓中的孩子……” “畜生！”郑书玉气道，“那孩子……” “没了。”蒋桐说道，“我嫂子和孩子都没了。我哥疯了，失手杀了那个人，这个时候另一个人醒了……。” “那人说什么了？” “他说我哥杀了人，如果不想被官府缉拿，就先避避风头。他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我哥先躲一躲。他还说只要他们把尸体处理好了，那个被杀死的人又是外来者，没有人发现这里的事情。他不说，我哥不说，我和我娘不说，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慕思雨和郑书玉相视一眼。 他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这与那些诈骗案异曲同工。 如果慕思雨没有猜错，那个‘死’掉的人不一定真的死了，不过是他们设的一个局，引着蒋忠往里钻。如今他们查起来了，对方的人发现纸包不住火了，就杀人灭口。还有那个寺庙，所有的僧人突然消失，肯定也有问题。 “你嫂子和孩子的尸体埋在哪里的？” “他们枉死，我们也不敢操办，所以挑了块坟地简单埋了。” “你哥的尸体还在衙门，仵作需要先验尸，等没有什么问题才会送过来。” “我知道了。” “你家里有没有你哥留下的什么东西，比如说什么书、信、账本……总之是带字的。” “我要去我哥的房间找找。” “我知道现在不该打扰你，可是这件事情非常重要，而且那些人害了很多人，你哥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我们想查一些线索出来，不管能不能找到那些人，至少要做一些努力。” “我之后会带我娘回老家。”蒋桐说道，“我哥经常说，如果没有遇见慕老板，他怕是还在牢里，或者在哪里做苦力。他当过掌柜，被别人叫过师父，得到过尊重和仰慕，他说这种生活是以前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也不敢想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慕老板给的。” 从蒋家离开的时候，蒋桐的那番话一直在慕思雨的耳边环绕。 她当不得蒋忠这样高的评价。如果没有遇见她，蒋忠或许默默无闻，但至少能保住性命。她给了他一些东西，也抢走了他一些东西。 “这些账本应该就是和那两个人做生意的账本。” “这是蒋忠投入他们身上的银子。”慕思雨说道，“蒋忠轻信了谗言，把他所有的银子都给了那两个人，说是跟他们做生意。” 梦想家居是她的店，蒋忠对她忠心，不可能拿她店里的银子，所以他投入的都是自己赚的辛苦钱。 这也是蒋桐和庄氏日子过得艰难的原因。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对方有意算计他，不仅想尽办法得到他的信任，还早就安插了人手混入梦想家居，一步一步地吞噬了她的店。 “慕老板，郑掌柜。”秦文涵从马车里钻出来，“我正要去找你们。仵作验了蒋忠的尸体，在他的胃里发现了一张纸。” 因为蒋忠死的时间不长，那纸又是整个吞进去的，上面的墨迹还没有消失。 “写什么了？”慕思雨问。 “写的是一个地址。”秦文涵说道，“不在苏州城，而是在滇玉城。想要弄清楚是什么，只有派人去看看了。” “要是没有别的发现，就把蒋忠的尸体给蒋家退回去吧！”慕思雨说道。 “我给衙门说说。” “还有一件事。”秦文涵压低声音说道，“在寺庙的地下室发现了一批孩子，有的是乞丐，有的是被骗来的，不过都不是本地的。” “那个寺庙果然有问题。”郑书玉说道，“这是什么邪恶的组织，不仅骗人，还拐人卖人。” “只怕涉及的不止这些。”慕思雨说道，“幕后的人不简单，不然怎么能把这种事情做得这样大，到处都是他的爪牙。” “姓秦的！”一道怒喝声响起。 接着一个女子从马车里跳下来，对着秦文涵臭骂道：“我说你怎么退亲退得这样爽快，原来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慕思雨看着这张脸，撇了撇嘴角。 她与郑书玉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是嘲弄，明显都看不上这个刁蛮的知府千金。 秦文涵只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很快便恢复平时的优雅和风度：“靳小姐，不知在下如何惹得你不快了？” “你……你退我的婚，还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靳婉蓉瞪着秦文涵。 “靳小姐是不是忘记了，这门亲事是你不要的。”秦文涵微笑，“还有，这两位是我的生意伙计，还请靳小姐不要胡说，坏了她们的名节。” “小姐，那天在客栈里，她们就坐在我们对面。”婢女指着郑书玉说道，“那乞丐不是招了吗？说是有个女人拿银子给他们，他们才来恐吓小姐的。” 第479章 靳小姐，有证据吗 “原来是你们害的我。” 靳婉蓉怒瞪郑书玉和慕思雨，视线停留在郑书玉的身上。 为什么是郑书玉？ 当然是因为郑书玉是未出嫁的少女打扮，而慕思雨是一身妇人打扮。 论相貌，郑书玉明显是很不错的，与秦文涵站在一起就是一对郎才女貌。 秦文涵挡住靳婉蓉，淡道：“靳小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 “她们也在那个客栈里。”靳婉蓉指着郑书玉说道。 “她们从别的地方赶过来参加我的婚宴，是我安排她们住在那里的，有什么问题吗？” “姓秦的，你就是想护着她们，对吧？“靳婉蓉面色不善。 “靳小姐，她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合作伙伴，我护着她们很正常。靳小姐这么生气，莫不是后悔了，又想嫁给我了？” 秦文涵说这话实在没有风度，毕竟有风度的男人不会把一个女子的亲事用这么轻浮的语气说出来。 然而慕思雨和郑书玉看着靳婉蓉那难堪的脸色，只觉解气。 风度这东西能吃吗？解气才能长命百岁。 “你……你……”靳婉蓉气得跳脚，对婢女凶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 马车走后，慕思雨说道：“秦少，你的好亲事彻底吹了。” “本来就退了，今天的事情有点莫名其妙，没有影响你们的心情吧？”秦文涵说道。 梦想家居的门口出现了一批官差。官差冲进去，把里面的伙计和管事都抓了。 百姓们见到这个阵仗，纷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之前的那个蒋师傅没了，就是现在那个新管事害的。东家发现了，报官了。还有里面那些伙计，全是有命案的匪徒。” “天啊！这也太可怕了吧？”有人说道，“幸好我从来没有去他们家订过家具，要不然还有命活到现在？” “蒋师傅多好的人啊，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梦想家居还开吗？他们家的家具是真好看，可惜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梦想家居剩下一个空壳子，百姓们都在猜测它的去向。很快，重新换了一批人接下了这里。再看为首的人，正是秦记的秦少。 慕思雨看着新伙计有条不紊地招呼着客人，一个个口若悬河的，瞧着就非常可靠。 她回头对秦文涵说道：“这里交给你，我们放心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与书玉联系吧！听说你们秦家有特有的传讯方式，能不能透露一下？” “其实是我们家有一名驯鹰师。”秦文涵道，“驯鹰师驯了一批老鹰帮我们传送信息。鹰的飞行速度你是知道，肯定比鸽子强。” “可以从这里传达到京城吗？”慕思雨的眼里满是期待。 “可以，两天就行。”秦文涵道，“不过驯出这么几只鹰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和财力，所以也不是哪里都行的，只有五个城池设有联系点。” 慕思雨了然。 “你要是有什么信函需要传递到京城，我可以帮忙。” “不，我是想着以后到了京城，如果书玉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联系我，你们秦家的这些鹰就能帮上忙了。”慕思雨道，“现在还用不上。” “对了，那些人的嘴很硬，不管怎么审讯都没有吐露半个字，接下来怎么办？看样子从他们嘴里查不出什么。”秦文涵提起纪巧言等贼人。 “不是他们的嘴硬，是他们也不知道。”慕思雨说起在璃城发生的事情。“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现在抓的都是小喽啰。” “然后呢？幕后之人毁了你整个分店，害死了你的徒弟一家，就这样算了？” “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我愿意就这样算了，幕后的人肯定也不愿意。他们急着用银子，还会浮出水面。只不过接连栽在我们手里，只要他们长了脑子，就不会这么快再出手。一旦他们再出现，就算地方官府不管，京城那边的刑部和大理寺都不可能不管。” 慕思雨把‘梦想家居分店’交给秦文涵打理，算他两成的股份，以后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至于那些在寺庙地下室找到的孩子怎么处理，全城的百姓在那里盯着，苏州城的官员再昏庸，想必也不敢乱来。 姐妹俩人回了沪北城。 在苏州城耽搁了几天，一来一回的路程又是十天，刚回沪北城，她的亲信便找她汇报最近的情况了。 “如东家所料，游乐场休业的期间，我们对外说要改造成更好的设计，暗中做手脚的人就沉不住气了。” “抓到人了？” “抓到了。” “他招了吗？” “招了，说是收了别人的银子，那人让他破坏几处就行了。” “破坏几处就行了？那你问他，要是出了命案，那就是杀人。”慕思雨冷笑，“交给温大人处理，让温大人把他的嘴撬开，看看能不能查点别的出来。” “是。” “这次改造新机关的事情也得抓紧了。经过这事，我们要随时提防。不过从这件事情也看得出来，我们的管理还是有漏洞。” 内贼刚送到温文菘那里，他便什么都招了。 收买他的人是杨记木材的杨老板。这位杨老板想与慕思雨做生意，慕思雨觉得他与自己不是一路人，拒了他。他怀恨在心，就想干票大的。 所有的事情查清楚了，这位杨老板也进了大牢。 这件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慕思雨接着又得处理堆积了大半个月的事情。她忙得脚不沾地，偏偏郑书玉那个没良心的找李红姝喝茶去了，故意躲懒。 “温大人。”慕思雨刚从外面回到商会，见到温文崧站在门口，“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特意来等嫂子的。”温文崧一身官服，清俊的容貌多了几分威严，“那杨老板说了几句话，我觉得挺重要的，想告诉嫂子。” “是什么？” “他说他有一次在百花楼喝酒，与朋友提起你不带他做生意的事情，突然出现一个人主动与他结交，破坏游乐场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看来他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了。”慕思雨淡道，“又是一道无解之题。” “错，他还真认出来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卓钰。” “方卓钰？”慕思雨震惊，“他还没死呢？不对啊，他犯了那么严重的案子……” 第480章 幸好来得及时 方卓钰被押入京城审理，结果却出现在沪北城，还对她展开了报复。 看来京城那边有一双无形的大掌在推动着各种事情的发生。 “听他这样说之后，我派人去方卓钰的老家查过，他家父母的坟前的确有被祭拜过的痕迹，看来他真的回来过。” “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如果他还想做什么，只怕……”慕思雨想起了庵堂里的李红姝，“不妙，方卓钰这人自私狂妄，报复心强。他这次回来肯定不会放过李红姝，现在李红姝又在庵堂，那里人烟稀少，要是出了什么事，又不能马上传达到官府，只怕他会对李红姝下手。” “我居然没有想到这点。”温文崧朝身后的陆大牛说道，“多派些人手，用最快的马赶到庵堂看看李道长怎么样。” 听了这样一个‘噩耗’，慕思雨也没有继续处理生意的心情。她找到秦文涵说的‘联系点’，写了一封信给秦文涵，让那里的负责人送出去。 方卓钰逃跑了，陆羿那里知情吗？这是她想弄清楚的事情。 她让秦文涵把这个消息传给陆羿，听陆羿那边怎么说。京城离这里太远了，就算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也要好几个月。 几个时辰之后，慕思雨正在和陆芷云陪小清儿玩拨浪鼓，郑书玉带着李红姝出现了。 郑书玉是家里的常客，仆人们得了慕思雨的令，她可以在陆家随意进出。 “你们没有遇见方卓钰？”慕思雨见两人好好的，松了口气。 郑书玉和李红姝刚坐下，听了她的话，一人哀怨地看她一眼，一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慕思雨道，“难道你们遇见他了？” “只差一点，一点啊，你就见不着我们了。”郑书玉描述着当时的惊险，“我去倒杯茶的功夫，他把红姝打昏带走了。我发现不对劲，到处找人，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要把红姝扔下悬崖，让她死无痕迹。我发现了，赶过去阻止他，他还要连我一起杀了。要不是官府的人赶到，我们俩真的回不来了。听陆大牛说是因为你提醒了他们，所以我们特意过来向你道谢，顺便蹭一顿晚膳压压惊。” 慕思雨：“……我看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我接下来要为你做牛做马，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难道你不该好好地安慰我一下吗？”郑书玉眨着眼睛卖萌。 李红姝看着她们亲近的样子，眼里满是羡慕。 “这次谢谢你。” “不用客气，应该的。”慕思雨说道，“不过，抓到人了吗？” “他像个泥鳅一样，怎么抓？又让他跑了。”郑书玉说道，“不过在与陆大牛打斗的期间，他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了一个豹子纹身。” “这个豹子纹身还真是无处不在。”慕思雨道，“看来他也加入了那个奇怪的组织。” “红姝，别回庵堂了，那里不安全，还是在城里呆着吧！”郑书玉说道，“好歹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你叫一声‘来人啊’，有人回应你。” “我打算离开沪北城。”李红姝说道，“天涯海角，到处都可以去，何必留在这里担惊受怕呢？” “这也是。”郑书玉黯然，“我支持你。” 慕思雨又说了方卓钰就是这次破坏游乐园的幕后人。 “以他和我们家的恩怨，一直没有抓到他，我也不放心。可是这人已经不是当初的方卓钰了，他的身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不好对付啊！” “就算是泥鳅，也有抓住他的时候。”郑书玉说道，“别担心。” 李红姝说要离开沪北城，第二日便解散了庵堂，带着最亲近的仆人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至于去哪里，据说连她自己都没有想明白。 郑书玉是最难过的。最开始的时候两人是无话不说的闺蜜，后来因为一个男人闹翻了，争了斗了这么多年，再后来她们踏上了不同的路程。 城门口，李红姝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插在郑书玉的头上。 “这是我最喜欢的簪子，你别嫌弃我是个不吉利的人。” “胡说，这么贵重的簪子，你就算送十支，我也愿意收下。” “想要十支，做什么白日梦？”李红姝神色放松，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一走，我们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缘分再见。你比我聪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希望你能找个对你好的，可以让你觉得这辈子无悔的人。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跟你一样选择。”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不是应该别跟我争喜欢的人吗？”郑书玉说道。 “你……”李红姝撇嘴，“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嗯？”郑书玉挑眉。 “你喜欢他，整天念叨着他的名字，连跟我玩都不认真了，像个傻子一样，我故意气你，才说喜欢他的，结果你还对我使性子。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你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更没有那么凶地对我，我一时气不过，就故意给他送情诗、送荷包，还让你看见……” 慕思雨和郑书玉：“……”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的吗？ “嗯，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郑书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后来是你气着我了，我才会故意和你争的。” 慕思雨看着这两人，呵呵两声，对紫苏和紫苑说道：“行了，咱们先回吧，让她们单独说几句。” 游乐园的‘升级’耗费了三个月。 没错！就是三个月。 从夏‘升到’秋，终于开业了。 当围挡在那里的黑布掀开时，前来观看的百姓都惊呆了。 整个游乐园已经不是一个游乐场所，而是一件艺术品。 墙壁上的画全是慕思雨亲自操刀，各种画风的都有，可谓是把看家本领都用上了。 本来这只是一个玩乐的地方，现在越来越多的文界泰斗赶来欣赏这里的画作。这都要归功于书院的白山长，他与老友参加聚会的时候提起他的爱徒陆羿，说什么他那徒儿天赋普通，比起他的妻子简直就是一个平庸之人。 这还得了？ 陆羿没有科考就当上了大理寺官员，这样的人还是平庸之人？白维康那老小子多挑啊，总共也没收几个弟子，陆羿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爱徒，现在被贬得一文不值。 不对，有问题。 于是，沪北城又涌进了一群文界大师。 第481章 沪北城又火了（三更） 白维康送走了一批老友，见慕思雨还在那里等着，走向她。 慕思雨见状迎了过去。 ”我带了这么多人来打扰你，你不会怪我这个老头子没事找事吧？”白维康说道。 慕思雨行了一个礼：“山长千万别这样说。” “陆羿叫我老师，你也叫我老师吧！”白维康说道，“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 “怎么会？我求之不得呢！”慕思雨认真地说道，“老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你的能力出众，我很是惊讶，不想你的才华埋没。以后这里会越来越有名，而你的才华应该比它更有名。”白维康说道，“好久去京城？” “快了！小清儿壮实了许多，可以歪歪扭扭地走路了，应该能适应长途跋涉。再过三个月，让少羽和小云儿在家里过完十一岁生辰。” “好，到时候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就不去送你们了。年纪大了，最见不得这些离别的场面。” “好的，老师。” 慕思雨还没有去京城，沪北城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或许是沪北城的名气太大，也或许这里越来越繁荣，闻讯来这里定居的人越来越多，温文崧这个县令接到圣旨，直接把滇玉城划入沪北城的管辖内，再将温文崧这个七品县令提升为从六品知县。 “从六品知县？第一次听说啊！”慕思雨取笑温文崧，“这算什么？想让你升为知府，你现在还不够格。可是一个七品县令又管不了这么大的地盘，你的官职要是太低了，怕你管不下来。于是，这不上不下的，就变成了这样尴尬的田地。” 温文崧在慕思雨面前没有官架子，就像陆羿的弟弟、她的小叔子似的。 “大嫂，你到底是来送礼的，还是来嘲笑我的？” “送礼的，送礼的。”慕思雨拍了拍抱着的盒子，“毕竟升官了，这是大喜事，管它是什么呢，从六品这个就够唬人了！再说了，从来没有什么从六品的知县，你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说不定以后也会载入史册。好吧，正史是进不了了，野史应该能进去。” “还不是拜陆大人所赐，本来这个烂摊子是他的。” “你管诺大的沪北城，不对，现在要改为‘沪滇区’，沪北城与滇玉城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沪滇区’，这主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不管怎么说，这么大块地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在他们眼里这是他们吃不了的肥肉啊！你就知足吧！” “地盘是大了，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多了。” “这还不简单？原本你手里只有一个县丞，现在再配两个。滇玉城那边的人你先观察一下，能用就用，不能用的就换。” 时光匆匆，两个孩子的十一岁生辰如约而至。 这一日，慕思雨把关系好的朋友都请过来小小地庆祝了一下。 童氏和郑书玉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了。陈大嫂和陆真真，以及姚氏和陆美琴等人也很快来了。 这是一场生辰宴，也是一场告别宴。吃了这一顿饭，他们就要准备离开沪北城，前往京城，重新换下一个‘战场’。 除了这些老朋友，慕思雨还请了白维康，陆少羽的夫子文禹暄，以及陆芷云的师姐和师傅范虞。 “文大哥。”范虞有些时日没有见着文禹暄了，在这里遇见他，她的眼里再没有以前的痴缠。 文禹暄也发现了她的变化。 “近日可好？” 两人站在树下说话，几个脑袋在对面不远处探看着。 陆少羽看着范琰带着陆芷云在那里听墙角，看不下去了，一把拽走陆芷云。 范琰伸手想拉，没有拉住。 他看了看旁边，只剩一个铁头了。 铁头又长高了些，比范琰的块头大，瞧着像是比他年长。 “哥，你不好奇吗？我夫子和你夫子肯定有秘密。” “这不是你该操心。跟谁学的？非礼勿听没听说过吗？”陆少羽淡道，“今天是你的生辰，十一岁的小姑娘了，举止不能再这样随意。” “哦。”陆芷云嘴里应着，趴在窗口看着范虞和文禹暄说话。“最近我师傅和左大叔走得挺近的，左大叔送的礼物她都收了。” “这样挺好。”他师父看起来像是对范师傅没有那个意思，范师傅愿意接受左云虎，挺好的。 “你看我师姐和温叔……”陆芷云指着另一边，“怎么感觉怪怪的？师姐，温叔……” 一个姐，一个叔…… 这两人看起来又有点意思。 嗯，等会儿问问娘，是不是以后要换称呼呀？要是换的话，应该换哪一个的称呼？ “我们来晚了。”黄承峰和胡茉莉一家子姗姗来迟。 黄承峰还在管沪北商会的账目。别说，因为有他在，省了不少事情。 他现在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再没有初见时的颓废和死气沉沉。 胡茉莉和两个女儿还是在管那个甜品铺。虽然是小本生意，但是经营得很好，他们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两个女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上门求亲的不少。 黄家人来找过他们，还是想和他们修复关系，这次胡茉莉毫不客气地拒绝了，还派人把他们赶了出去。 现在的黄茉莉终于有了勇气独自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不过，对她的亲娘，她还是下不了手，所以只一口咬住了不给她银子，她上门找她的时候，她做不到把她赶出去。 “思雨。”胡茉莉找到慕思雨，“有件事情要给你说一下。” 慕思雨正在做生日蛋糕，听了她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 “姨母，怎么了？” “是这样的。”胡茉莉从怀里拿出两个盒子，“这是你爹让我带的。我知道你不想认他，更不想收他的礼物，但是他执意让我带过来，我想着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心一软就带过来了。你要是不收，我回去退给他。” 慕思雨看了一眼旁边的童氏。 童氏轻叹一声：“收下吧！他终究是两个孩子的外祖父。” “我收下了。”慕思雨说道，“姨母，你等会儿走的时候帮我带一份回礼。我不占他便宜。” “听说牛梅整天跟他闹，他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童氏说道，“上次见他在街上捡烂菜叶，挺可怜的。” 第482章 离开了，去京城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慕思雨扔下这句话，“你可别犯傻，朱叔对你这样好，你要是跟慕大山纠缠不清，他会伤心的。” “怎么能直呼他的名字？”童氏责怪，“你再不喜欢他，他也是你的长辈。” “不叫他名字，那怎么叫？叔？合适吗？爹？他愿意听，我还不愿意叫呢！”慕思雨说道，“总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生日蛋糕做好了，慕思雨端着生日蛋糕走进大堂。 “这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温文崧说道，“嫂子，你还藏了私啊？”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朱大夫说道，“这叫什么？” “这叫生日蛋糕，就是过生日吃的一种糕点。”慕思雨把东西放在桌上，“在这么多亲人和长辈的见证下，两个孩子十一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这里也记载了我们的许多故事。借着这个蛋糕，我们一起许下心里的愿望吧！” 在某个古代的时空，慕思雨带着一群古代人唱着生日歌，点燃生日蜡烛，教孩子们许下心愿，完成了整个生日仪式。 生日蛋糕俘虏了一群人的味蕾。不过，男人们还是不喜欢这么甜的东西，所以大半个蛋糕进入了女人和孩子的肚子里。 “这东西真是精贵，牛奶、鸡蛋、精细的白面、还有许多新鲜的水果等等，光是看这些材料就知道普通人吃不起。这也就罢了，还有做它的手艺也不简单，稍微错了一处，做出来的就不对劲了。刚才瞧表姐就做错过一次，整个蛋糕就毁了，看着我真是心疼。”黄安宁说道，“本来我看这东西如此精美，还想着可以学一学放到店里卖，看了整个制作过程，我放弃了，这东西就算做出来了也吃不起。” “这东西的确精贵，做出来麻烦得很。”慕思雨说道，“听说你们研究出了几款新品很受客人的喜欢。” “还是比不上表姐的这款糕点精美。” “我这个也不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慕思雨说道。 姚氏、陈大嫂和童氏坐在院子里嗑瓜子。姚氏看着面色红润的童氏，说道：“还是你的日子过得好，瞧这脸红润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咱们年纪差不多吧，我整天抱孙子，一身的屎味尿味，哪像你香喷喷的，像是花仙变的。” “哪有你说的这样夸张？”童氏不好意思，“说起带孩子，我还不是整天带孩子。” “朱晨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跟他哥哥小时候还挺像的。”陈大嫂压低声音说道，“兄弟俩的关系怎么样？没让你难做吧？” “涵儿你们还不了解？当年要不是他懂事，我也没有现在的日子。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情，他向来都是谦让的那个。不过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委屈涵儿的。要是晨儿不听他哥的，就算我不揍他，他爹也得揍他。我们当家的经常说，总觉得亏欠了涵儿的。” “我说朱大夫这样好的男人怎么多年都不娶亲，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姚氏羡慕地说道，“女人还是得找个伴，像我，儿子媳妇有生活，女儿也有女婿，现在除了带孩子，也不知道能干啥了。” 几个妇人聊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陆美琴等人也聊着他们的烦恼。生活便是这样，平平淡淡，喜怒哀乐，说完了第二天照常过。 “雨丫头要带孩子去京城了，舍不得了吧？” “早晚都得去，还是早点去的好，女婿一个人在京城也没有一个知冷知暖的，他又这么优秀，不知道多少女人惦记着。”童氏说道，“我是舍不得他们，可是孩子大了，总得飞出去的，这小地方关不住他们。” 郑书玉抱住慕思雨：“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还要照顾孩子呢！”慕思雨说道，“就算小云儿和少羽不用我照顾，小清儿也要照顾啊！” “我们在呢，你陪她去吧！”姚氏说道，“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 “听见没有？现在就陪我喝酒去，今天我非要把你灌醉不可。” 最终郑书玉也没有把慕思雨灌醉。她们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喝了两杯，之后便靠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心事提前说些煽情的话。 “我请秦少帮忙往京城传了书信，我们家那位有回信了。”慕思雨说道，“老鹰送信的确不同凡响，这么快就有回复了。” “你问了方卓钰的事情？” “方卓钰犯了那样的罪，就算没有判死刑，也不该放他出来，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逃狱了，想弄清楚怎么回事。”慕思雨说道，“我们家那位在书信里说方卓钰是判了死刑的，并且已经问斩了。如果他在外面出现，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死的那个不是他。” “他背后的这个人只手遮天啊！”郑书玉看着她，“我觉得你们呆在京城比呆在沪北城危险多了，一定要小心。” 五天后，慕思雨等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城门口，许多人站在那里送行。 这些人当中有慕思雨的亲人和朋友，也有她叫不出名字的熟面孔。 慕思雨改变了沪北城的经济，让这里的百姓越来越富足，百姓们记得她的好。 慕思雨不仅带走了她的几个孩子，也带走了慕正涵。 “等一等……等一等啊……”一人骑马追过来。 在那人身后还有几个人，那几个人的身手不错，全都骑马飞奔而来。 “他怎么又来了？”陆芷云见着来人，皱眉说道。 “夫人，我也要回京城，可以搭个车吗？”范琰朝慕思雨的马车问道。 慕思雨打起帘子，对范琰说道：“你去后面的马车吧！少羽和涵弟在那里。” “多谢夫人。”范琰朝陆芷云扬唇一笑，“小云儿，咱们又见面了。” 陆芷云不理会他。 慕思雨搂着陆芷清，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等范琰走了，她对陆芷云说道：“他好歹是五皇子，不要失礼于人。” “娘，我知道了。”陆芷云说道。 第483章 又捡人了 前十天走的是陆路，之后又搭上了商船，开始走水路。 慕思雨最担心的就是小清儿的情况，在水上呆了两天之后，她发现自己担心过度，因为小清儿的状态比大人还要好。 陆芷云陪小清儿在甲板上玩。 慕正涵从来没有坐过船，找船员们聊天去了。他有许多问题，船员们见他和气又大方，问什么答什么，倒是很快与他打成一片。 陆少羽一点儿也不浪费时间，拿着书在甲板上坐着看。不过从他的神态来看，看书是其次，享受海风才是目的。 水花拍打着，浪花哗啦啦作响，面前一片汪洋，这样的美景是他们以前没有见过的。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一切，说道：“这样吹着风，看着美景，真是惬意。” 紫苑在旁边说道：“要是再来一杯花茶，一块点心，就更舒服了。” “这船上要什么有什么，奴婢去厨房问问中午吃什么。”紫苏在旁边说道。 紫苑指着前方喊道：“夫人你看，那是什么？” 正准备离开的紫苏听见声音看过去，见前方水面上有些黑黑的东西，说道：“好像是人。” “人怎么会躺在海面上？”紫苑说道，“这里四面都是水，一眼望不到尽头，要是人的话，还能活着吗？” “快通知船老板过来。”慕思雨说道，“他在这方面有经验，让他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船老板很快赶过来了。 见了前面的东西，他招呼船员们：“告诉掌舵的，往左一点，对对……再往前一点……” 当他们靠近了，看清楚面前的东西，一个个毛骨悚然。 的确是人。 除了密密麻麻的人之外，还有一艘被毁坏的船只。 “瞧这船应该是私人的。”船老板说道，“再看这些人……怕是早死了。” “伯伯，你看那边那个人，他刚才动了一下。”陆芷云指着前面的一道小身影，“就是被几个人托着的那个。” “还真是……”船老板看了看，“快救人啊！” 船员们把那人救了起来。 慕思雨看着那些尸体，说道：“这么多尸体要是一直放在这里不管也不行。” “夫人，在下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对咱们这种在海上跑生活的人来说，死在海上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别看现在他们还浮在水面上，等尸体被海鸟吃掉了，只剩下骨头之后，渐渐地就会下沉，就会变成这海里的怨魂，永远回不了家乡。” 慕思雨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她对紫苏紫苑说道：“把小姐和少爷带进船舱里，先别出来了。” 船上有个大夫，是船老板手下的。大夫给那个被救起来的幸运儿看了诊，说了他只是饿昏的情况。 几天后，他们远离了那片区域。大家的心情也好了些，又愿意走出船舱看看外面的风景了。 “娘，姜公子醒了，想要亲自来向你道谢。”陆少羽带着一名十几岁的少年走过来。 慕思雨正在陪陆芷清玩耍，听见他的话看向他身后的方向。 那个少年穿着的衣服应该是范琰的。范琰与他年纪差不多，身量也差不多。再看容貌，这少年长得很俊，就是眼神冷了些。 “多谢夫人救了姜某。”姜晚晨感激地说道。 “救你的是船老板和他的船员，发现你的是我的女儿，我什么也没做，当不得你的谢。”慕思雨说道，“人没事就好。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是顺路的话，我们可以捎你一程。要是你想去别的地方，我可以借你盘缠。等下次再见时，你再还给我就是了。” “夫人不问我是什么人吗？”姜晚晨说道，“死了这么多人，或许我是坏人。” “那些人是你的人吧？他们临死前还用尽力气托着你，不让你被水淹没，可见你至少是一个深得人心的主子。你年纪不大，与我儿子相差不了几岁。将心比心，看见你这么大的孩子，免不了当成晚辈多了几分疼爱。至于你说的坏人，这也没什么。先救人嘛，如果你真是坏人，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一个人？不过看你眼神干净，气质出众，出身必然不凡。” “晚辈姓姜，名晚晨。”姜晚晨说道，“五皇子认得晚辈，所以晚辈不是坏人，夫人只管放心。” “我猜到了。”慕思雨看向范琰，“五皇子的衣服不是谁都能穿的？船上这么多人，要不是他主动借衣服给你，你穿不到他的。” “夫人，他爹是兵部尚书。”范琰说道，“我们从小便在一起玩，也算量青梅竹马吧！” “果然。”官二代。“那你也要去京城了？” “是。” “正好顺路，那就一起走吧！”慕思雨道，“你缺什么找五皇子，你们不是很熟嘛！” 陆芷云打量着面前的姜晚晨。 “小云儿，你看他做什么？”范琰不高兴了。 又过了几天，他们上了岸，在当地买了马车继续赶路。 这时候，陆芷清开始有点恹恹的，慕思雨便放慢速度，原本一天的行程她用两天走完，等到了京城的时候，比原计划多过了一个月。 京城门口。陆羿伟岸的身影引起许多女子的回眸，胆大的上门搭讪，但是陆羿的一个眼神便让她们知难而退。 夏琨在旁边说道：“夫人要是看见这一幕，还不得生气？陆大人，你也太招摇了。” 陆羿低头看了看自己：“招摇吗？” “你这精心打扮了一番，像个女子要会情郎似的，怎么不招摇？”夏琨说道，“现在好了，夫人还没到，招了一群花蝴蝶。” “别多嘴。” “放心，肯定不多嘴。”夏琨说道，“陆二爷怎么没来？今天夫人到京城，他不是说也要过来的吗？” “来了。”陆羿上前几步。 马车快速地驶过来。 夏琨也不说话了，盯着前方的马车。 “小云儿和少羽过了十一岁生辰，又长大了一些。”夏琨说道，“少羽那小子别的我不担心，就怕太闷了，以后变成第二个你。” 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一只手打起帘子，接着一道灵活的身影跳了下来。 “陆大人，夏叔，好久不见了。”范琰笑着招呼两人。 第484章 团聚了团聚了 “五皇子。”陆羿拱手行礼。 “他们的马车在后面，陆大人不用担心，很快就到了。”范琰看出他的急切。 “为何……” “半个时辰前我们遇见一支商队，对方的马车陷进坑里，车轱辘坏了，他们留下来帮了个忙。不过陆大人放心，那商队是秦家的，是老熟人。” 陆羿本来担心，听了范琰的话，心里的担忧散去。 “两年不见，殿下成长了许多。”陆羿说道，“既然殿下已经回京了，那下官就派人送你回宫，免得皇上和娘娘惦记。” “不急，不急，我先去我外祖父家。”范琰担心陆羿还要再说，连忙转移话题，“既然我传话的任务完成了，就先走一步，稍后马车会送回陆家的。” 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接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那人朝陆羿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 “刚才那人……好像是姜尚书的嫡次子。”夏琨对陆羿说道，“最近姜尚书奏了江阁老一本，接着便被江阁老的人各种打压，处境有些不妙。” 范琰走后，陆羿和夏琨又等了会儿，不过没让他们等很久，浩浩荡荡的大队伍终于赶到了。 “爹……爹……”小云儿趴在车窗前，朝着陆羿的方向大喊，“爹……” 陆羿眼眸放柔，看着妻儿的身影慢慢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只觉空荡荡的心快被填满了。 马车刚停下，陆芷云便扑向陆羿。 陆羿伸手接住，搂住陆芷云。 “小云儿。”陆少羽从马车里下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往爹的怀里钻？今天就算了，以后不许了。” 陆少羽正处于变声期，声音有些奇怪。这个阶段是男孩比较敏感的阶段，一般的男孩不愿意多开口，他的神情倒是平常，一点儿没受影响。 他站在陆羿面前，非常沉稳地行礼：“爹。” “很好。”陆羿拍了拍陆少羽的肩膀，“长高了，也强壮了。” 夏琨在旁边开口：“看来没有偷懒。” “夏叔的教导，我一日没有忘记。”陆少羽说道。 慕思雨抱着陆芷清慢慢地走下马车。 陆羿从慕思雨的手里接过陆芷清，再伸手拉住她。 “你们应该等了很久。” “没多久。”陆羿说道，“再说，不管等多久都是应该的。夫人这一路辛苦了，我已经让仆人准备好热水，咱们先去泡个澡，再吃点东西。” 陆羿把众人带回陆宅。 陆宅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慕思雨夸了林伯几句，后者笑得像个几十岁的孩子。 在慕思雨泡了澡出来的时候，只见陆芷云和陆少羽都在房间里。陆芷清睡在新摇篮里，一张可爱的小脸上有两个红指印，一眼就看出是谁捏的。 陆少羽向来不捏人，陆芷云喜欢捏人，但是小姑娘的力气能有多大，平时都是捏着玩的，所以这个手指印的罪魁祸首只可能是陆羿。 陆羿察觉慕思雨不善的眼神，有些心虚。 小姑娘已经会喊爹了，但是从下马车到现在一直都是睡着的，他想听她叫一声爹，又看她睡得这么可爱，忍不住捏了两下，谁知道她的皮肤这么嫩？ “良——良——”陆芷清醒了。 她说话不清楚，吐出来的声音奇奇怪怪，但是特别的萌，连冷着脸的哥哥见着她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抓着摇篮的木柱，慢慢地爬起来。 “妹妹醒了。”陆芷云把她抱了出来。 小清儿一下地，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顶着两个小羊角，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这样仰着头看着陆羿，连铁汉都变柔情了。 陆羿没有抱她。 她抓住陆羿的脚，借力慢慢地站起来，仰头看着他：“谁？” 陆芷云在旁边翻译：“妹妹不记得爹了，问你是谁。” 陆芷清就见过几次陆羿，而且还是小的时候，当然不可能记得他。 陆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小清儿长得胖嘟嘟的，比陆芷云多了几分娇憨。 “我是你爹，叫爹……”陆羿说道，“来，爹……” “诶……” 众人：“……” 慕思雨正在擦拭头发，差点笑出声来。 “再来一遍，叫爹……”陆羿指着自己，“我是你爹……爹……” “我是你爹……爹……”陆芷清奶声奶气地说完，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学得不错。 那副表情仿佛在说‘小妞我真是天才’。 陆少羽的眼里闪过笑意。 陆芷云直接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哈哈……爹，你也有吃亏的时候。” 陆羿轻轻地拍了一下陆芷清的腰：“笨丫头。” 陆芷清愣了一下。 她呆呆地看着陆羿，在陆羿不解的眼神中‘哇一声’大哭起来。 “哇……” 陆羿突然慌了起来：“怎么了？打疼了吗？我没用力。” “哇……”陆芷清继续嚎啕大哭。 慕思雨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她不喜欢别人叫她‘笨丫头’。她能听懂‘笨’是不好的字，因为书玉经常这样逗她。” “爹，你还是放开妹妹，妹妹还不熟悉你，等熟悉你了，自然会叫你了。”陆芷云心疼得不行，扯了扯陆羿，让他把陆芷清放下来。 “光打雷不下雨，她只会这招。”陆少羽淡淡地说道，“别被她骗了。” “陆芷清，你要是再嚎，今天晚上的夜宵没了。”慕思雨懒洋洋地说道，“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大哭声嗄然而止。 陆芷清眨着灵动的眼睛，非常无辜地看着陆羿：“爹……” 陆羿：“……” 这真是不到两岁的孩子？ 现在的孩子这么难缠吗？ 晚上全家人吃了个团圆饭。夏琨和安钰也来了。 分开了这么久，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家宴的气氛是很好的，只有陆轩心事重重，不知道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题。 晚饭之后，陆羿把陆轩叫去了书房，夏琨和陆知谦也跟去了。 “安钰，你在京城呆得习惯吗？”慕思雨问。 “刚开始不习惯，后来我收到师傅的书信，进了司宝阁，便不觉得无聊了。”安钰说道。 “司宝阁是什么地方？”紫苏在旁边询问。 安钰看向陆芷云：“云儿应该知道吧？你离开师傅，她不可能放任你不管，肯定会给你安排别的事情。” “嗯。”陆芷云点头，“我知道，师傅也给了我一封举荐信，让我去司宝阁找那里的宋姑姑。” 第485章 小云儿的进修路 慕思雨听他们解释着‘司宝阁’的来历 司宝阁的创办人是从宫里出来的老尚宫。老尚宫出宫后觉得无聊，就办了这么一个给贵人做衣服的‘司宝阁’。因为名气响，慕名而来的越来越多，最后成了有钱也不一定能进去的稀罕地方。 司宝阁与宫里的关系也很紧密，据说尚服局现任尚宫是那位老尚宫的徒弟，所以宫里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会找司宝阁的绣娘帮忙。 “安钰，你觉得那里怎么样？”慕思雨问，“听你们这样说，感觉这个地方也不简单。云儿还小，我不想她掺和太复杂的环境。” “司宝阁很大，人际关系也复杂。不过，只要咱们安安稳稳学手艺，不参与别的事情，也就没有人打扰咱们了。更何况小云儿是范师傅介绍过去的，范师傅提起的宋姑姑是个极好的人，跟着她的确可以学很多的东西。” “娘，我想去试试看。”陆芷云拉着慕思雨的手臂，“师傅说了，这位宋姑姑有独门绝活，要是得到她的掌识，学会了这独门绝活，那是我的福气。” “姐，你现在不让小云儿试试，她会有遗憾的。你担心有人欺负小云儿，大可不必这样烦恼，她可是官家女子，别人想欺负也得看看陆大人同不同意。”安钰说道，“要是发现不对，或者小云儿不喜欢那里，咱们直接走人就是，难不成那里还敢押着小云儿不放？” “对呀，就是这样。”陆芷云附和。 “你们一唱一和的，我要是不答应，那不是不近人情？按安钰所说，先试试吧，要是那里让你不开心，你就别干了。”慕思雨对小云儿说道。 家宴散了，孩子们回房歇下了。陆芷清有奶娘和仆人照顾，就住在偏院里，要是有什么事情也能马上通知到这边。 慕思雨刚坐下，陆羿按着她的肩膀。 “辛苦了！” “就这样？”慕思雨淡道，“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轻飘飘的三个字就换来我几个月的舟车劳顿，真是划算。” “谁说只是三个字？还有一个我，以及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陆羿从后面抱住她，“这段时间是我最不开心的日子。你们远在天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也帮不了，就像拿手去抓云，怎么也抓不住。现在好了，咱们一家人又在一起了，就算前面的路再艰难，我也不怕了。” “天底下还有你陆大人害怕的东西？” “有！还有很多！看不见你，看不见小云儿，看不见少羽，看不见小清儿，我都会担忧……” 慕思雨笑了起来：“陆大人，我不在的期间你是不是跟谁进修了？我告诉你，要是让我发现你外面有什么红颜知己，我可是不会饶了你。” “你的夫君很可怜的，每天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被一群的大臣攻击，整天担心今天又要被哪个同僚暗算，怎么可能有什么红颜知己？” 夫妻俩说了会儿悄悄话，之后便是连月儿都不能看的缠绵恩爱。 翌日，慕思雨带着陆芷云和见面礼前往‘司宝阁’。 司宝阁的位置是最接近内城的地方，那里非常繁华。在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司宝阁起码占地上千平。 整幢楼非常华丽，里面更是布置得精致绝美。 从门侍到里面的每一个人，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精心设计的，每一件都是精品。 女子们脸上都是恰到好处的微笑，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更准确地说，这是从宫里人出来特有的气质——贵气。 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尚宫，她简直把这里打造成了另一个后宫。 “夫人，这里你不能进，不知夫人找谁，墨烟可以带夫人前去。”一名女侍拦住慕思雨。 “墨烟姑娘，”安钰走过来，“这位是陆夫人，她是来找宋姑姑的。这里交给我吧，我带她去。” 女侍退下了。 安钰说道：“我没想到你今天就要来，早知道我就带你们一起过来了。走吧，宋姑姑在二楼。” 宋姑姑刚把手下的人训了一遍，听见有人敲门，敛了情绪说道：“请进。” 说完就让在面前傻站着的人退下了。 “做错事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错了事情你没有想过怎么补救，这件事情你看着办，一个时辰之后要给我一个补救的方法。” 安钰说道：“宋姑姑，这位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陆夫人和她的女儿陆芷云，也就是范师傅收的小弟子。” 宋姑姑的年纪与范虞差不多大。 她梳着妇人发髻，看来是成过婚了。 她站起来，向慕思雨打招呼：“我对夫人可是久仰大名。” “宋姑姑认识我？”慕思雨说道。 “我与范虞经常通信，她在信里经常提起夫人，还提过夫人做过的那些奇事。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敬佩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慕思雨说道，“我也没做什么，范师傅真是太抬举我了。” 宋姑姑打量着陆芷云，沉吟片刻：“是个聪明的姑娘，只是这容貌……太好了些。我这小小的司宝阁怕是配不上她这样的好颜色。” “宋姑姑，我这女儿就是喜欢做针线，别的没有那个想法，宋姑姑不用多虑。”慕思雨说道，“我与他爹只希望她这辈子开开心心。我们家陆大人宠女儿如命，可不许别人欺负了她。” 宋姑姑早就知道这孩子是官家女眷，陆大人的名声也传开了，可不是个好惹的。 “只要她肯学，我就会好好教她。范虞与我是手帕交，她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宋姑姑不再犹豫。 慕思雨把陆芷云留下了。 这位宋姑姑看起来的确挺和善的，再看她与范师傅的关系这么好，想必会好好照顾陆芷云。 “丞相夫人订的衣服好了吗？” “回孟管事，还没有，最后的佩饰需要珍珠，但是同等大小的珍珠少了一颗，现在还在到处找珍珠。” “没有珍珠就想办法换别的宝石，世界上只有珍珠才配得上衣服吗？你找冯管事要一块玉石，切割成同等大小，圆形状的。” 安钰送慕思雨出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安钰向那人打招呼：“孟管事。” 孟管事看了一眼慕思雨，朝安钰点了点头。 安钰送慕思雨出门：“刚才那人是孟管事，与宋姑姑地位相等。” “小云儿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慕思雨说道，“我瞧这里人很多，只怕事情也挺多的。” “放心，我会看好小云儿的。”安钰说道，“宁愿不在这里干了，也不让小云儿吃亏。” 第486章 小叔的心事 从司宝阁离开之后，慕思雨买了许多东西回去布置宅院。 虽说宅院是她挑的，走之前也布置过了，但是接近两年时间没有在家，许多地方都没有人打理。 比如说她精心设计的植物园，那里的许多植物死后被换成了其他的品种，好看是好看，但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夫人，楚小姐登门拜访。”仆人前来汇报。 “紫苑，你去迎接一下。”慕思雨一边修剪花枝一边说道。 楚凝珠带着婢女木槿见到慕思雨的时候，后者正带着几个仆人修剪绿植。 “慕姐姐，我见过喜欢养花的，花园里各种各样的花，但是你这里摆放的许多品种都是不开花的。” “对，绿植有绿植的美，花儿太多让人眼花缭乱，最主要的是各种花放在一起争奇斗艳，倒显得俗气，还不如有绿叶陪衬，这样每种花都有它独有的美丽。”慕思雨把花剪递给旁边的仆人，“你们按我刚才说的继续剪，剪好了放这里，等会儿我会教你们怎么摆放。” 吩咐了仆人，她对楚凝珠说道：“那边有个凉亭，咱们去那里坐坐。紫苏紫苑，吩咐下人送茶水和点心过来。” 楚凝珠对木槿说道：“你去帮紫苏紫苑。” 木槿应是。 紫苏紫苑带着木槿走远。 “我本来想整理好了再给你下帖子的，没想到你的消息这么灵通。”慕思雨说道，“最近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楚凝珠说道，“慕姐姐，陆轩他……他知道我是女儿身了。” “你告诉他的？”慕思雨不觉得奇怪。 陆轩昨天晚上怪怪的，明显有心事，现在看来与这件事情有关。 “不是。”楚凝珠满脸苦恼，“你知道的，你上次要走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他，但是他那里有事，我没有机会说清楚。之后你走了，我更没有勇气单独见他了。许多次他给‘楚凌’写信，说请他喝酒，我没有法子，只有硬着头皮去了。” “然后被人戳穿了？”慕思雨猜测，“这里是京城，认识你的人很多，不是你稍微伪装一下就能蒙混过去的。你女扮男装与男子私会，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你们楚家还有你的未婚夫都会颜面无光。” “戳穿我身份的人就是那个耿千均。”楚凝珠说道，“陆轩他生气了，好久没有理会我了。姐姐，我该怎么道歉他才原谅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慕思雨问。 “三个月前。” “从三个月前你们就没有联系了？” “我写过信，但是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他还让仆人给我转达一句话，说是‘身份有别，男女授受不亲’。” “我觉得他没有生气，只是认为应该与你避嫌。你被未婚夫撞破与别的男子在一起，当时他肯定说了难听的话，对吧？” “嗯，耿千均是外姓王汾阳王的孙子，汾阳王府到了他这一代，文不成武不就的，只知道吃喝玩乐，我根本不想嫁给这样的男人。” “楚楚，这些话你爹娘知道吗？”慕思雨看着楚凝珠，“他们肯定是知道的，可是你们楚家还是决定把你嫁给他，所以这门亲事你左右不了。我家小叔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他应该是知道了你是女子，便与你避嫌，免得连累你的名声，你别多想了。” 几个丫头把茶具和点心送来了。 慕思雨转移了话题，给楚凝珠说起了养生道。 楚凝珠有心事，没怎么听，之后便魂不守舍地走了。 “楚小姐今天有点奇怪啊！”紫苑说道，“她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不管她有什么难事，那也不是咱们能管的。”紫苏说道，“她可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只要她说一句话，不知道多少人为她排忧解难。” “紫苏，最近有长进啊，已经会用四字成语了。”慕思雨说道。 紫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夫人不知道，紫苏现在有先生教她。” “谁呀？” “张账房的儿子。上次在京城的时候就认识的，这次从沪北城过来，紫苏还特意给对方带了礼物，可用心了。” 慕思雨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丫头。 她一直疏忽了两个丫头，其实以她们的年纪，应该给她们说门亲事了。 “如果你们有心上人，只管给我说，我为你们把关。要是好男儿，我就给你们指婚，也让你们脱了奴籍。” “我们不会离开夫人的。”紫苏连忙说道，“夫人要是不喜欢我和他来往，我以后不理他了。” “紫苏，紫苑，我是认真的。你们年纪不小了，这些日子是我疏忽了。如果你们遇见了不错的男儿，千万别错过，我为你们做主，把你们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就算你们嫁出去了，也可以继续跟着我，不想离开就不离开。” 紫苏和紫苑听慕思雨这样说，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慕思雨沉吟，“你去门房问一声，今天老爷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回来得早的话，就去请二爷过来吃饭。” 陆羿当然回来得早。就算有事，他也会想办法推给别人，然后早些回来陪妻儿。 慕思雨亲自去接的陆芷云。 “娘……” 慕思雨看她笑得这么开心，松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陆芷云笑道。 安钰在旁边看了陆芷云一眼。 的确挺好的！ 两个不开眼的，一个被她扎伤了手指，起码两个月做不了衣服。另一个伤了肋骨，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可是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又没有任何人看见，而且那两个人主动挑事，根本不敢告状，只有咽下这个苦果。 安钰算是看出来了，陆家的孩子没有一个软柿子，有仇当场就报，而且还让对方哭都哭不出来。 “娘，司宝阁里有很多珍贵的布料，之前我在师傅那里都没有见过。”陆芷云滔滔不绝地说着今天的收获。 她的手指有红色的东西，不知道的以为是染料，只有安钰知道那是别人的血迹。 那个笑起来像花儿一样好看的小姑娘可是个狠角色，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身手，干脆利落。 第487章 陆少羽成伴读 晚膳还是慕思雨亲手做的十几道小菜。 几个大人慢慢地品尝着美食，再配上香醇的美酒，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陆少羽下桌后打算回房间看书，毕竟过几天便要去上书院，他得多看书，免得跟不上那些从小便在上书院学习的学子。 说起陆少羽要去上书院读书的事情，这还得提起范琰这个皇子。范琰指名要他做伴读，所以陆少羽和慕正涵成了他的伴读。 慕思雨是不想陆少羽去上书院的，因为她知道那里是皇族子弟以及顶流官二代学习的地方，肯定很多是非。陆少羽对她说想去，因为那里有外面看不见的藏书，仅凭这一点就值得他去。至于那里的夫子，其实有一个是他特别佩服的，连文夫子都对他赞不绝口。 “妹妹。”陆少羽走向陆芷云。 陆芷云坐在秋千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陆少羽的声音抬头看过来，也停下了荡秋千的动作。 “哥。” “你今天跟人动手了？”陆少羽问。 陆芷云眨眨眼睛：“动什么手？哥，你在说什么？” 陆少羽抓起她的手臂，衣袖下滑，手腕处暴露出一块乌青。 “这是我不小心撞伤的。” “你要哥在这里给你分析‘不小心撞伤’和‘跟人争执产生的伤痕’所表现出来的不同有哪些吗？” “不用了。”陆芷云扬起可爱的笑容，“哥哥，不要告诉娘，娘最善良了，知道我与人争执，肯定不让我去司宝阁了。” “如果那里不适合你，你就别去了，以你的聪慧，干嘛要去做绣娘？”陆少羽说道。 “哥，我不爱听你说这个。娘喜欢建房子，这也不是一个女孩应该喜欢的东西呀！我做绣品，好歹这是女孩擅长的吧？再说了，娘经常说一句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不能瞧不起我的喜好吧？” “要是被人欺负了，告诉我。”陆少羽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的妹妹谁也别想欺负。” 酒过几巡，陆轩突然开口：“哥，大嫂，我有件事情想说。” “什么？”陆羿问。 “我想娶苗家小姐。”陆轩说道，“苗大人是我的同僚，与我交好，他有意把妹妹许配给我，我也见过那位苗家小姐，是个极好的女子，所以……” 慕思雨看向陆轩。 夏琨对安钰说道：“夫人，我头有些晕，扶我回房。” 安钰不疑有他：“好好。” 陆知谦也找了个借口退走了。 餐桌前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想清楚了？”陆羿说道，“一旦上门提亲，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不是女方家的问题，咱们都不能再悔婚。” “我想了很久，已经决定好了。”陆轩道。 “成亲这样的事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婆走得早，所以你哥和我要为你把关。”慕思雨说道，“这样吧，我们先看看这位苗小姐，要是觉得她真的不错，你执意要娶，我们就为你准备。” “好。”陆轩道，“我与苗兄说一下。” “小叔，当着你哥的面，有些话我本来不好问的，但是你主动提起婚事，我还是觉得应该问一下，你这么急着成亲与楚楚有关吗？” “楚楚是……”陆羿看向她。 “他之前的那个同窗楚凌是女扮男装，她原名楚凝珠，是楚国公府的嫡小姐，与汾阳王长孙有婚约。”慕思雨说道，“我今天见过楚楚，本来也是想与小叔谈谈的，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 “不是。”陆轩道，“与她无关。” 慕思雨看向陆羿。 陆羿说道：“轩弟说无关，那便是无关。既然对方有婚约，与她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这件事情便这样解决了。 慕思雨总觉得陆轩对楚凝珠不是无意，毕竟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而且他对楚凝珠也格外的照顾，现在知道对方是女子，怎么可能心里没点波澜？ 不过，如陆羿所说，以他们现在的情况，的确是保持距离为好。 回到房间，慕思雨提起刚才的事情。 陆羿笑道：“夫人啊，轩弟这么大了，而且又是朝廷命官，如果连自己的感情都弄不明白，那他在朝堂也走不了多远。” “我这不是担心他当局者为迷。” “不用担心。”陆羿说道，“就算摔跟头了，那也是他的事情。明天我要带少羽和涵弟去上书院，你帮我备几份礼。” “对，这件事情很重要，我马上去准备。” “不急，现在先休息。” 陆羿亲自带陆少羽和慕正涵去上书院，慕思雨放心多了。第二日，她备好礼物给陆羿，看着他们乘着马车离开。 “夫人，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开店啊！”慕思雨道，“我带了那么多人过来，可不是让他们来京城看风景的。” 风筝和汪大春都跟过来了。 除了这两个第一批学员之外，还有二十几个好手，这些都是她开店的资本。 “在之前我就看好了店面，负责销售的店铺离内城极近，容易吸引客人。另外还看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我走之前就安排人在那里建好了厂房，这几天没空去看，今天正好去看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夫人，奴婢瞧你一点儿也不急，还以为想放松一段时间，原来早就计划好了。”紫苑说道。 “他们都有事情可做，我怎么可能闲着？”慕思雨说道，“不过京城不比沪北城，咱们在这里什么也不是，凡事都得重头开始。” 生意的事情可以慢慢处理，慕思雨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陆轩的个人问题。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陆轩这个年纪都该有个归宿了。 不过，她得给楚凝珠说一下这件事情。 不管怎么说，至少要让她知道陆轩的想法，以及他的决定。 “姐姐，今天怎么想着请我来外面喝茶？”楚凝珠站在茶楼阳台上，看着下面的行人。 “我有件事情想说。”慕思雨说道，“关于我家小叔的。” “他是不是不生气了？”楚凝珠喜道。 “他没有生气，只不过……还是像我之前说的，他想避嫌。”慕思雨说道，“另外，他打算求娶苗家小姐。” 第488章 楚凝珠伤了心 “苗家小姐……”楚凝珠愣住了。 “我们还没有见过苗家小姐，但小叔说与苗大人交好，对方有意把妹妹介绍给他，而他觉得苗小姐挺好的，所以……” 慕思雨见楚凝珠的脸色不好，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楚凝珠站起来，“我突然想到还有事情，今天就不和姐姐喝茶了。姐姐，对不起啊，改天我赔罪。” “你有事就先忙。”慕思雨说道。 楚凝珠带着婢女走了。 紫苏捋了捋碎发，说道：“楚小姐是不是不高兴了？” “连你都看出来了，我和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紫苑说道，“看来这位楚小姐对咱们二爷真有心思，可惜她的身份太特殊了，但凡是普通官家女子，哪怕有门婚事，二爷也能争取一下，可是她是国公府的小姐，还与小王爷有婚约，二爷哪敢有那个心思？” “这件事情的确难办。”慕思雨说道，“不过，还是得看小叔怎么想。” 如果想求娶楚凝珠，还是有机会的，只不过很渺茫。 以陆羿的头脑，用点手段就可以达到目的。当然了，用心计谋的的亲事不是什么好亲事，只怕最后亲事结成了，大家心里却不痛快。 “夫人真的要看那位苗小姐吗？”紫苑问。 “我初来京城，想结交几个朋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慕思雨道，“只是认识一下，又不会影响什么。” 慕思雨给苗家小姐下了帖子，邀请她一起逛街。 苗小姐闺名娴静。当慕思雨见着优雅走过来的苗家小姐时便知道了‘人如其名’，娴静还真是娴静，典型的大家闺秀。 “见过陆夫人。”苗娴静向慕思雨行礼。 慕思雨朝苗娴静还了一个礼，笑道：“这么热的天，把你叫出来，你不会介意吧？” “夫人说笑了，我也想出来走走。”苗娴静的声音柔柔的、细细的，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很容易忽略，要是环境再嘈杂一点，那就更加听不见了。 紫苏和紫苑相视一眼。 两人的眼里都是‘头痛’的信号。 她们跟着慕思雨这么久，非常了解她的喜好。她喜欢爽朗的，像是郑书玉和李红姝这种类型的，不喜欢弱不禁风、娇滴滴的。 慕思雨没有表现什么异常，带着苗娴静四处闲逛。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苗娴静的婢女春娇说道，“马上就是老夫人念经的时间了，你得在旁边陪着。” “那我……”苗娴静看向慕思雨，“夫人，今天先失陪了，改天再与夫人相聚。” “好，慢走。”慕思雨微笑，“我就不送了。” 直到苗娴静的身影走远，慕思雨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僵笑抚平了。 “夫人，你真能忍。”紫苏说道，“我听那位苗小姐说话，感觉好累啊！总担心她下一口就喘不过气似的。” “不仅你担心，我也担心。”慕思雨看见对面有个豆腐脑摊，说道：“咱们去吃碗豆腐脑压压惊。” 几人走进店铺，紫苏开口就要‘六碗豆腐脑’。 “我们吃不了这么多。”紫苑道。 “你和夫人连一碗都吃不了吗？”紫苏一脸无辜地问道。 紫苑：“……” 慕思雨见紫苑难得被紫苏堵得说不出话来，笑着说道：“你还不了解她的胃口？” “奴婢低估了她的能力。”紫苑说道，“夫人，这位苗小姐看起来还是挺好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累。”慕思雨说道，“从今天的相处来看，她应该是个心思细腻，多愁善感，甚至没什么主见的大家闺秀，这样的姑娘优点就是性子好，安分守己，缺点就是相处起来太累，因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顾及她的心情，有时候一句无心的话说不定就伤了她的心。” “这跟夫人你不是很合拍啊！”紫苑道。 “又不是我娶，跟我合拍有什么用？”慕思雨道，“只要小叔喜欢，我是没有什么意见。” 夜晚，慕思雨把今天的观察告诉了陆羿。 陆羿捏着她的背，站在她的后面说道：“听你的意思，你并不怎么看好这位苗小姐。” “小叔呢，称不上什么细心的人，要是娶了一个这样敏感的妻子，只怕会有点辛苦。当然了，如果他喜欢，当我没说。” “我看他也是迷茫的。”陆羿说道，“他提起这门亲事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的喜气，哪里像是钟意对方的样子？” “这是小叔第一次提亲事。我瞧他前段时间心事重重，指不定就是在考虑这件事情。如今他开口了，应该是下定决心了。” “我明天找他说说。”陆羿说道，“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让他乱来。” “好。”慕思雨见他要找陆轩谈，心定了不少。 陆轩最听的就是陆羿的话，要是陆羿劝他将亲事暂且放下，他应该会冷静许多。 “对了，少羽去上书房读书的事情顺利吗？” “五皇子亲自点的他，上书房的人不会为难他的。”为难他的只会是同是皇子的那几个小子。 不过，他已经安插了人手，要是那几个皇子敢对陆少羽使坏，他安插在那里的人就会有所动作。 慕思雨与陆羿聊了些家常，又说了做生意的事情。陆羿知道她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天赋，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不管慕思雨说什么，他都不会不耐烦，有时候还会给她出主意，证明他是每句话都听进去了的。 翌日，慕思雨刚出门，只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停在了陆宅的门口。 “陆夫人。”苗娴静下了马车，见着慕思雨，满眼都是喜气。“我正要来找你。你这是要出门吗？”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慕思雨笑着说道。 “嗯……”苗娴静看了一眼旁边的婢女春娇，“昨天我临时走了，扫了陆夫人的兴，今天想陪你继续逛街。” 慕思雨微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昨天想买的东西已经买到了。” 要是识趣的，这个时候应该就明白对方的意思，那就是不想再继续逛街了，也有下逐客令的意思，不过…… “那陆夫人陪我逛逛吧！”苗娴静说道，“我有些东西想买。” 第489章 两人撞见了 慕思雨发现今天的苗娴静有些热情。 昨日她的表现还是中规中矩，今天却有点故意展示自己的意思。 比如说进入一家布料店，她会向慕思雨解说各种布料的不同，还给她推荐什么样的布料又划算又好看。要是进了首饰店，就会展示自己认玉的能力。要是进了胭脂店，就会表明自己的胭脂水粉都是自制的，效果比外面的还要好。 昨天苗娴静没有这么‘秀’，今天‘秀’得这么明显，想不发现都难啊！ “慕姐姐。”楚凝珠从二楼下来，看见慕思雨，笑着迎过来，“你也来买胭脂吗？我给你介绍一款，他们这里的新货……” 木槿在后面拉了拉楚凝珠的衣角。 楚凝珠疑惑地看着她。 木槿看了苗娴静一眼。 楚凝珠这才发现慕思雨的身边有个年轻的女子。 苗娴静长相清秀，要不是气质惹人怜，这样的女子在富贵人家实在不起眼，连楚凝珠身边的木槿以及慕思雨身边的紫苑都比她长得好看。 “姐姐与人逛街啊，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楚凝珠说道。 慕思雨开口：“我与苗小姐只是随便逛逛。苗小姐说她自己做胭脂水粉，不买外面的，所以没打算买。” “哦。”楚凝珠淡笑，“苗小姐的手真巧。” 苗娴静的哥哥官位低，平时接触的都是差不多官位的家眷，也就不认识楚凝珠这样的上等闺秀。不过，就算不认识她，看见她一身华丽的打扮也知道身份不简单，连她身边的丫鬟穿戴都比她要好。 楚凝珠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本来还想找慕思雨说说的，但是看见苗娴静，心里不太好，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机，便与慕思雨告辞了。 “陆夫人，她是谁呀？”苗娴静问。 “楚国公府的嫡小姐。”慕思雨道。 “哦！”苗娴静看着楚凝珠的背影，眼里满是羡慕。 同样是女子，因为出身不同，人生大不相同。那位楚小姐看起来好风光啊！ 楚凝珠坐在马车里，越想越不舒服，越想越不甘心。 木槿在旁边看着她：“小姐，你别生气了。” “木槿，你知道我的，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楚凝珠说道，“当初离家出走，一方面是因为对那门亲事不满，另一方面是真的很喜欢虚怀先生的话本。我偷偷找到他，女扮男装与他相识，虽然我不该欺瞒，但是我付出的都是真心。我不相信他对我没有感觉。” “小姐，奴婢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陆二爷的心里有小姐，他也不敢表露的。你们身份有别，就算没有均小王爷这门亲事，他也娶不上你。小姐，要不……咱们还是放弃吧！要是被国公爷和夫人知道了，你的处境会非常艰难，而陆二爷也会受到连累。” 木槿这番话本是开解楚凝珠的，却没想到一语中的，很快便说中了。 陆轩受伤了。 慕思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赶快往陆轩家里赶。 当她赶到家里，管家已经请来了大夫，而大夫正在给陆轩看诊。 “二爷伤到哪里？” 她毕竟是嫂子，不好进门去看陆轩的伤，只有先问管家。 管家答道：“二爷的腿受伤了，血肉模糊的，看起来很严重。” “怎么伤的？”慕思雨怒道，“他不是在办差吗？” “听说是进宫查一本古籍，不知道怎么回事，宫里的一只狼犬冲过来咬了二爷，二爷手无缚鸡之力，就被咬伤了。” 陆羿匆匆地赶进来。 管家的话刚好传入他的耳内。 “你别担心，我进去看看。”陆羿对慕思雨说完，大步走进房间。 慕思雨只有在外面等消息。 被狼犬咬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要是那狗有问题，陆轩这小命怕是…… “一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慕思雨双手合十。 自从穿越之后，她这个无神论者也变了，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她求的不是里面的大夫，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神’。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人出来了。 最先出来的是大夫，接着是陆羿。 “你先开药，开最好的。”陆羿说道。 “陆大夫放心，令弟的伤看起来可怕，没有伤到根本，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我再用上祖传的秘药，可以让他早些恢复。” “好。” 慕思雨听大夫这样说，问陆羿：“小叔是有惊无险吗？” “对。”陆羿拉着她的手，“你的手冰冷，被吓着了？” “我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在看店，听说小叔受伤了，差点没被吓死。不过，那狼犬是谁养的？为什么放它出来咬人？” “宫里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在意一个芝麻大的官员的死活吗？”陆羿淡道，“那狼犬是后宫的妃嫔养的，这件事情找不到说法。” “难道就这样算了？”慕思雨皱眉。 “明面上是算了，暗地里嘛……”想整治一个妃嫔还不容易？ 陆羿的底线就是自己的亲人，要是谁敢对他的亲人下手，不管什么原因，他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真的没事？”慕思雨问。 “没事。”陆羿让紫苏和紫苑带慕思雨先回去，他留在这里等陆轩醒过来。 慕思雨的确回去了，在家里细心煲好汤，再安排信得过的手下把汤给陆轩送过来。 另一边，楚凝珠刚从亲祖母那里请完安回来，屁股还没有坐热，一名仆人走进来说道：“小姐，均小王爷送来礼物。” “扔出去。”楚凝珠嫌恶地皱起眉头。 “均小王爷派来的人说……小姐要是不看会后悔的，让你最好看看再说。”仆人把原话传递给她。 楚凝珠看向对面的盒子。 “拿过来看看。” 木槿接过盒子，打开它，接着尖叫一声。 “怎么了？”楚凝珠猛地站起来，“里面是什么？” 木槿被吓着了，手里一滑，盒子就这样摔在地上。 只见地上躺着一块鲜血淋漓的布料。 “这是什么？”木槿说道，“均小王爷越来越过分了。以前送的礼物好歹还正常，现在送这样可怕的东西吓唬小姐。” “你把送东西的那个人叫进来。”楚凝珠的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那衣服的布料怎么这么眼熟？ 第490章 血腥的警告 随从走进来，对楚凝珠说道：“楚小姐，我们小王爷的礼物你收到了吧？” 楚凝珠看着这个随从，眼里满是厌恶。 有其主必有其仆，瞧这随从猖狂无礼的样子，不难想象耿千均的人品。 “这是什么？”楚凝珠问。 随从笑了起来：“楚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那布料，你不觉得眼熟？” “我让你进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楚凝珠冷漠地说道，“你说我要是说你冒犯本小姐，把你打死，你的主子会不会替你报仇？” 随从脸上的轻佻之色消失。 “楚小姐息怒。”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楚凝珠淡道，“说吧，这是什么？你们小王爷是什么意思？” 随从收敛了些，不像刚才那样猖狂了。他垂着眸子，看似恭敬地说道：“今日在宫里出了一件事，丽妃娘娘养的爱犬咬伤了一位大人，那位大人的腿伤得极重，这布料就是从丽妃娘娘的那只爱犬嘴里取下的。小王爷说小姐与那位大人交好，这块布料交给你处置。” 楚凝珠捏紧手帕：“你可以退下了。” “是。” 随从走后，木槿说道：“奴婢马上派人去打听今天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个时辰之后，木槿带来消息。 楚凝珠知道了来龙去脉，焦急地说道：“知道大夫怎么说吗？” “听说伤得挺重的，两条腿都受伤了。”木槿满脸的忧虑，“小姐，均小王爷在警告你，这件事情多半是他干的。” “除了他还有谁？”楚凝珠说道，“木槿，你说爹娘让我嫁给这样的人，那我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我宁愿嫁个贩夫走卒，也不想嫁给这样的人。可是爹娘不会同意的，他们只会把我推给汾阳王府。你说我逃走怎么样？像上次一样，去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小姐，恕奴婢直言，上次你逃走，哪是真的逃走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老爷和夫人的监视之下。他们知道你会回来，这才没有对你动手。要是你真跑了，只怕跑不出京城。” “我想去看看陆轩。” “均小王爷的人肯定盯着你。” “我……晚上去。对，晚上的时候不容易察觉，便说隐藏，就这样说定了。” 陆轩受伤，他那位同窗苗大人前来探望。 慕思雨端着茶水进来，顺便打量着那位苗大人。 此人瞧着与陆羿年纪差不多，说话非常圆滑，再看他长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给人一种谦逊有礼的感觉。 “陆兄这次真是太不小心了。”苗明磊说道，“那狼犬是丽妃所养，而丽妃正是当宠，连皇后都得让着她。” 意思是说，注定要咽下这个哑巴亏了。 “你的腿没事吧？” 陆轩靠在床上，面色惨白，朝苗明磊淡道：“没事。” “那就好。” “苗大人，请喝茶。”慕思雨说话时，紫苏把茶水端给苗明磊。 “多谢陆夫人。”苗明磊笑道，“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见笑了。” “无妨。”慕思雨淡道，“苗大人能来看望小叔，这便是最好的心意。如苗大人所见，我小叔的确伤得挺重，不过大夫说了，养一段时间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以后可能会留点疤痕。你也知道的，疤痕这种事情，一般人也见不着，不过我小叔还没说亲呢，这可真愁。” “男人身上带点疤痕不算什么。”苗明磊说道，“陆夫人不用担心。” 苗明磊走后，陆轩叫住慕思雨：“大嫂。” “是不是想躺着了？我让下人过来扶你。” “不是。”陆轩说道，“我们说说话吧！” “好。”慕思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你想说什么？如果担心腿的事情，放心，我肯定帮你找最好的祛疤药，尽量让疤痕减淡些。不过苗大人说得对，男人身上带点疤痕不算什么。” “大嫂故意这样说，是说给苗小姐听的吧？”陆轩说道，“大嫂见过苗小姐了，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觉得她怎么样不重要，你觉得她怎么样最重要。”慕思雨说道，“你真的想娶她？” “大嫂不喜欢她？” “怎么这样说？” “大嫂要是喜欢一个人，你提起她的时候，眼睛里是有温度的。”陆轩说道，“可是提起苗小姐，你的眼睛里没有。” “连小叔的眼睛里都没有，你还指望你大嫂的眼睛里有？”慕思雨反击，“小叔，大嫂又没有逼着你分家另过，用不着急着把自己嫁，不对，娶妻单过。以我看，你的亲事不急，咱们慢慢考虑。” “既然如此，我会挑个时间给苗兄说的。” 慕思雨：“……” 这么轻易就动摇了？ 她应该是他的借口吧，其实根本是他自己不想娶，心里又纠结，所以借她来拒了这门亲事。 “对了，你这次受伤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真的是意外吗？” 陆轩垂眸：“嗯。” 怎么可能是意外？ 耿千均就在不远处看着他被狼犬咬的狼狈，就像看一场好戏一样大笑。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用告诉大嫂了。 这是他的仇，他会自己报。 夜晚，一道身影悄悄地出现在陆轩家后门。 “小姐，奴婢收买了陆大人家里的仆人，他说了会留个后门的。” “那快点，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主仆偷偷地潜入陆轩家。 突然，灯火通明。 几个仆人围堵在这里。 “你们做什么？”木槿挡在楚凝珠的面前。 “两位私闯民宅，这句话该我们问你们吧？”护院队长说道，“算了，还是亲自去向我们主子交代吧！这边请，两位姑娘。” 陆轩正在看书，听见外面有动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护院队长说道：“有人偷偷溜进后院，请主子定夺。” “陆轩，是我……”楚凝珠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陆轩看书的动作停下来，把书放下，说道：“让她进来。” 护院队长把楚凝珠放进去了，留木槿守在外面。 “陆轩……”楚凝珠穿着一身男装，仿如他们初识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慢慢地挪过去。 第491章 你不该来 她的视线停留在陆轩的腿部。 可是隔着被子，她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她又打量着陆轩的脸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也没有看出别的异常。 “你怎么来了？”陆轩看着她。 “我听说你受伤了，想看看你。”楚凝珠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这是我从御医那里找来的药，对外伤很有用。” “谢谢。”陆轩道，“站着做什么？坐吧！” “我能看看你的伤吗？”楚凝珠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太丑了。”陆轩淡道，“你别看了，小心吓着你。” “你可以把我当楚凌，就像当初……” “你毕竟不是楚凌，那个位置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该看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你不用愧疚，与你无关。” 这是耿千均与他之间的恩怨，与一个女子无关。 “怎么会没有关系？”楚凝珠低喃，“要不是因为我……” “你看也看过我了，如你所见，我只是受了伤，过段时间就会痊愈，没什么大碍。”陆轩打断她的话，“你回去吧！” “你愿意娶我吗？”楚凝珠抓着衣角，鼓起勇气问。 陆轩惊讶地看着她。 楚凝珠尴尬，等不到他的回答，她觉得面子挂不住。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你我身份有别。”陆轩沉默了一瞬间，说道，“我给不了你王妃般的身份地位。你堂堂国公府的小姐要是嫁给我，先不说你家人是不是会同意，就算真的同意了，别人也会笑你下嫁。” 他喜欢楚凝珠吗？ 当然是喜欢的。 要说没有一丁点动心，那也不可能。毕竟在知道她是女孩之前，他把‘楚凌’当作极好的朋友，两人相处默契。在得知她是女儿身的时候，他先是惊讶于她的大胆，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为之动心。 不过…… 他非常清醒地知道两人的身份不对等，所以这是一条死路，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其实有办法的，如果我得了疾病，非常严重的病，汾阳王府肯定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到时候这门亲事就退了。要是我的病一直不好，病殃殃的，也没有人愿意娶我了。要是你愿意娶我，我爹娘说不定愿意把我嫁给你。” “这样算计来的姻缘，你觉得有几人祝福？” 楚凝珠说出刚才那番话花光了所有的勇气。 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主动向一个男子示爱，主动说要嫁给他，简直就是丢掉了她的骄傲，没想到却被他拒绝了。 “你宁愿娶那个苗姑娘也不娶我？”楚凝珠气愤地转身离开。 “老爷……”随从走进来。 “你派人偷偷地送她回去，看她进了府门再回来。”陆轩说道，“这么晚了，我不放心。” 楚凝珠回到家，趴在床上哭了好一会儿。 “小姐，国公夫人来了。”木槿提醒她。 楚凝珠擦干了眼泪，等着国公夫人进门：“娘。” “这是怎么了？”国公夫人问道，“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没有。”楚凝珠说道，“就是不太舒服，可能染上了风寒。” “木槿，你去熬点姜汤过来。”国公夫人说道，“这几个丫头是怎么伺候你的？” 楚凝珠看着关心自己的国公夫人，抱着她的手臂说道：“娘，耿千均不是喜欢楚凝兰吗？让他们成亲好不好？” 国公夫人皱眉：“可是有婚约的是你们。” “这婚约还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楚凝珠生气地说道。 “汾阳王亲自提的亲，指名了要娶的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兰儿是二房的，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小姐是你。” 楚凝珠走后，陆轩却再也看不进半个字。 腿伤疼得厉害，他也睡不着。 “来人……” “老爷……” “给我拿点酒来。”陆轩道，“大夫说了，适当喝一点没事。” 陆轩受伤了，这件事情就像一片树叶落入湖水中，激起的那点波纹引不起任何人的关注。 他本来官职就低，又是个闲职，谁把他当回事？ 只不过，他伤得这样严重，没有几个月下不了床，他的那个官职怕是……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在第五天的时候，陆轩收到罢官的文书。 慕思雨听说这件事情，整日呆在陆轩这座别院里，除了盯着下人煎药之外，还得做好吃好喝的伺候他，顺便盯着他的恢复情况。 “嫂子，你整天呆在我这里，我哥那里你不管了？”陆轩看起来没有受到影响，还能找慕思雨打趣。 “你哥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慕思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用夹子夹着核桃，“你说你哥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哎，男人嘛，有了权，有了银子，当然就有新欢了。我现在人老珠黄，肯定不受他待见了。” 咚咚！ 有人敲了一下窗棂。 这个房间有两扇窗，正好她旁边的这扇是关着的。 她打开窗户，只见陆羿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夫人是在说我吗？”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慕思雨惊讶。 “大概是不想夫人觉得我嫌弃糟糠之妻吧！”陆羿从正门走进来，“轩弟怎么样？让我看看伤口。” 他掀开被子，检查着陆轩的伤口。 “恢复得不错。”陆羿说道，“不用担心，总会恢复如初的。当初我脸上的疤痕很深，用了这个药之后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对了，我今天回来得早，找你聊聊天。” “你说。” 慕思雨不想听他们说那些枯燥无趣的朝中政事，端着剥好的核桃去了厨房，打算给几个孩子做点心吃。 “店铺的事情安排好了，风筝大哥他们那里也做好了第一批货，就等着开业了。”紫苑向慕思雨汇报最近的进展。 紫苏和紫苑差不多能帮她处理一些琐事，所以她才有闲暇照顾陆轩。 “这次咱们要不要把开业仪式办热闹点？”紫苏问。 “不办。”慕思雨说道，“咱们的货好，再加上梦想家居这个招牌早就响了，知道它的人不少。咱们把招牌挂上，再弄一些宣传单子出去派发一下，别的就不用再做了。” “打折什么的，送礼物什么的，也不办？”紫苏问，“当初我们开业可是弄得全城皆知啊！” “那时候整个沪北城咱们说了算，现在在京城，凡事低调点，闷声发财就好了。”慕思雨道，“打折就不用了，可以送礼物。” 第492章 小云儿被刁难 司宝阁。一名穿着橙衣服饰的少女走过来，敲了敲陆芷云的桌子，淡淡地说道：“你就是新来的？” 陆芷云正在穿针引线，听了她的话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来非常乖巧地说道：“是的，华容姐。” “还知道我的名字，看来用了些心思。”华容语气轻蔑，“既然是新来的，那就从基础开始做吧！” “华容姐说的基础是指……”陆芷云问。 “这里有一批扇面要做，你把它赶出来。” 华容说完，从后面走出来两个打杂的侍女，他们手里提着大大的篮子，篮子里全是一些碎布。 “宋姑姑说我的基础很好，不用再练基础，所以让我负责王小姐的襦裙。”陆芷云说道，“华容姐这样说，我问问宋姑姑吧！如果她觉得我需要从基础学，当然就从基础学了。” “你还搬出宋姑姑了？”华容冷笑，“咱们刚进来的时候谁不是从基础开始的，怎么就你特殊？不要以为有宋姑姑给你撑腰，就可以坏了规矩。” “吵什么？”孟管事走了过来，“华容，你又闹什么？” “孟管事，咱们最近不是要赶一批扇面嘛，我想着新来的有空，让她赶这批扇面。当初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个个都是从这些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学的。怎么她要不一样？” “她师出名师，手艺比你们还要好，要是不服气，那就拿点本事给我看看，别在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孟管家毫不客气的训斥，“陆芷云，你刚来，还不了解我们的重要客户。这样吧，你跟着杨筝去马场送一批骑装。” “好的，孟管事。” 杨筝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长得圆嘟嘟的，有点婴儿肥，笑起来还有一对小酒窝，瞧着倒是个清爽的姑娘。 两人上了马车之后，杨筝对陆芷云说道：“你真厉害，居然敢与华容姐顶嘴。” “我不能跟她顶嘴吗？”陆芷云问，“看她身上穿的衣服，的确是比我们高一级，不过咱们这里没有必须听师姐吩咐的规矩吧？” “那倒是没有。不过华容姐的姑姑是林管事，林管事很受阁主的嚣重，比所有管事的权利都要大。你得罪了她，以后会受委屈的。” “我又没有说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陆芷云说道，“我爹娘说了，我进司宝阁是因为自己高兴，如果我呆得不高兴了，直接回去就是。我家又不需要我赚银子，我就是去学本事的，如果让我不高兴了，我直接走人，才不受这鸟气。” 杨筝惊讶地看着陆芷云。 “我说错了吗？”陆芷云疑惑，“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原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啊！”杨筝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咱们司宝阁也有不少有钱人家的姐妹，但是爹娘把她们送进来，多少都是有目的的，像你爹娘这种真的从来没有见过。” “马场在哪儿？离这里远吗？” “我们今天要去的是最大的那家马场，那里只有达官贵人的子弟才能踏入，所以在郊外。”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下来。 一名随从快速走过来：“你们总算来了，骑装呢？” 杨筝和陆芷云把怀里的布包送上。 “行了，就这样吧！”随从抱着布包往里面跑去。 陆芷云看着面前的马场。 这里很宽敞，四周围着栅栏，许多马在里面奔驰。 那些打扮华贵的贵族子弟穿着骑装，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我们走吧！”杨筝说道，“东城有家馄饨店，味道是咱们这里的一绝，我请你吃。” “好，谢谢杨筝姐。” “哎呀，咱们以后就是姐妹了，不用客气。”杨筝红了脸颊，“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姐呢！不过芷云，你长得真好看，难怪华容看你不顺眼，要知道你没来之前，她自恃美貌，谁也不放在眼里。” “幸好你们没走，快跟我进去。”刚才的随从又跑出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愣着做什么？快跟我走啊！” “我们已经把东西送到了。”杨筝说道，“管事没有交给我们别的任务。我们得回去了，不然管事要骂的。” “五十两银子，请你们帮个小忙，这样行不行？”随从说道，“别愣着了，快点走。” 陆芷云和杨筝面面相觑。 杨筝说道：“这些人咱们也得罪不起，要不去看看，说不定真是小忙呢？” “好。” 随从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房间前。 “你到底让我们做什么？”杨筝没有直接进去。 “里面的是武安侯府的三公子，他的骑装被烧了一个洞，你们谁要是能把那个洞处理好，五十两银子就是你们的。” “武安侯府的三公子？”杨筝拉住陆芷云，“咱们别去了。” 那位可是喜怒无常的主儿，一旦生气，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 要说他的底气，他娘是邻国的公主，这算不算底气？ 当年邻国公主联姻，本来应该嫁给皇子的，谁料那位公主看不上皇帝皇子，就看上了当时的第一美男子武安侯。 “我们已经到这里了。”陆芷云说道，“你觉得走得了吗？” 随从说道：“总算有个聪明的。” 陆芷云跟着随从走进去。 只见里面有个穿着深蓝色锦袍的少年懒懒地坐在那里，手指抵着额头，好像在休息，又好像在想事情。 听见脚步声，他睁开眼睛，一双淡漠的眸子扫了过来。 陆芷云的眼里闪过惊艳。 她以为哥哥长得够好看了，没想到世间还有与哥哥容貌不相伯仲的人。只不过这人的长相是不是太艳了些？ 他冷着脸，气质冰冷，好像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又像带着勾子，勾着人。 陆芷云在这里欣赏好看的人，却不知道自己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虽说她的年纪还小，看起来就是个稚气的小姑娘，但是她的容貌绝美，那样的艳绝之色，隐约可见未来的牡丹国色。 “不知道破了洞的骑装在哪里？”陆芷云说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谢承锦看向随从，挑眉，无声地询问‘这人谁呀’。 随从解释道：“主子，您的骑装不是破了一个洞吗？这是司宝阁的绣娘。” 第493章 武安侯府谢承锦 得到谢承锦的允许，随从把骑装交给陆芷云查看。 杨筝跟在陆芷云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更不敢往谢承锦的方向看。哪怕刚才匆匆一瞥，她也惊艳于谢承锦的容貌。 谢承锦的容貌当然不俗，但是比他容貌更有名气的是他的手段。据说曾经有人摸了他的脸，结果就被一匹马拖成了残废，而那人还是三品大员的嫡子。 那三品大员当然不甘心，找皇上告状，反而挨了一顿板子。从那以后，更加没有人敢惹这位谢公子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那谢承锦在椅子上动了一下，杨筝就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当看见骑装上的破洞时，杨筝说道：“芷云，这么大个洞，就算补上了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 陆芷云看了一眼，说道：“我试试吧！反正现在这样也穿不出去，还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谢承锦的视线停留在陆芷云的身上。 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见到他连慌都没有慌一下，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说艺高人胆大？ 陆芷云如变戏法似的变出针和几种颜色的线。 “你还随身携带啊？”杨筝看呆了。 “既然我在司宝阁做事，当然要随时带着我的‘武器’，就像武士不能没有自己的武器一样，我们也是有武器的。” 谢承锦笑了一下。 虽然只是嘴角上扬，但是足够让随从震惊了。 他起身，走向陆芷云的方向。 其实谢承锦的年纪与范琰差不多，但是他身上的那股气场是同龄人没有的。 他就这样看着陆芷云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杨筝被吓得动弹不得，陆芷云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她在那个洞处绣了一只白色的狼。 那狼模样清冷，瞧那表情与谢承锦还有几分相似。 “在这个位置绣只狼，绝了。”随从说道，“瞧着更有威严了呢！” “芷云，你好快啊！”杨筝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宋管事说得对，虽然你刚来，但是没必要从基础做起，你的手艺太绝了。” “好了。”陆芷云说道，“要是没有问题，我们就先走了。” 谢承锦拿起骑装，摸了摸她绣的那只狼，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陆。”陆芷云说道，“还有事吗？” “做得不错。”谢承锦看向随从，“赏。” 随从掏出一个荷包。 陆芷云看都没有看一眼，对杨筝说道：“你收着吧！” 直到两人走远，杨筝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这位谢公子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邪门嘛！” “是不是也和我们没有关系呀！”陆芷云甜甜地笑道。 她一笑不得了，从这里打马经过的几个贵族少年勒紧马绳。 其中一个贵族少年骑马停在她的面前。 “司宝阁的？”少年看见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一眼认出，“要不要上马来玩玩？” 杨筝拉住陆芷云：“多谢公子的美意，只是我们要赶回去交差，就先告辞了。” 她明明怕得要死，还是拉住陆芷云。 陆芷云看了她一眼，乖巧的没有说话。 她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虽说个子高挑，容貌初显绝色，只要她低调点，就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而已。 “本公子问你了吗？本公子问的是这个小美人儿。”那少年轻佻地用马鞭伸向陆芷云的下巴。 咻！一把匕首飞过来。 少年灵活地避开。 幸好避得及时，那把匕首就这样从他脸颊擦过去，要是没有回避的话，插的就是他的脖子。 纨绔少年回头，看向走出房间的谢承锦。 “姓谢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谢承锦接过随从牵来的马，骑马上背：“知道要输给本公子，提前找个小姑娘撒气？欧阳洛，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你！！！”欧阳洛气得不行，“好，今天老子要让你跪在地上叫爷爷。” 谢承锦看了一眼陆芷云，调转马头离开。 杨筝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芷云，咱们快走吧！以后这马场是不能再来了，要是再派咱们来，咱们就装肚子疼。” “那人是谁？”陆芷云问。 “那人……欧阳洛……”杨筝看了看四周，在她耳边说道，“皇后娘娘的侄儿。” “难怪这么猖狂。”陆芷云说道。 “国丈府的欧阳洛，汾阳王府的均小王爷，宜平侯府的阮思德，还有楚国公府的楚寄修，四人并且京城四公子。” “这四公子……只怕是吃喝玩乐四公子吧？”陆芷云一眼看穿。 “没错。” “你刚才说汾阳王府的均小王爷和他们是一伙的？” “对啊，诺，就是那边那个，他就是均小王爷。”杨筝指了指，“我跟着姐姐们经常送东西，时间长了就记住了。” 耿千均！ 那不是害得她小叔躺在床上起不来的那个家伙吗？ 爹娘什么都不告诉她，还有意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可是他们不知道，如果她想打听的话，怎么可能打听不到？别的人不说，夏叔那里就不会瞒着她。 陆芷云说道：“杨筝姐，我突然肚子疼，想上茅房。” “咱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呀！” “人有三急嘛，我现在很急。” “行吧，只是上个茅房，应该不会有事。”杨筝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好。” 陆芷云没有往外走，而是往里走。 谢承锦骑在马上，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胆大又长得极其好看的小姑娘。 偷偷摸摸的，这是想做什么？ 谢承锦朝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随从跟了他多年，只一个眼神便知道他的意思，马上跟了过去。 没过多久，陆芷云出来了。 她神色如常，与刚才没有什么两样。 “走吧，杨筝姐。”陆芷云朝杨筝笑道。 杨筝见她平安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真是奇怪，刚才那位公子穿的不是咱们送的骑装啊！” “我们送的骑装要小一些，不像那位公子的身型能穿的，应该是他还有其他的朋友要用吧！”陆芷云早就发现了。 她补的那件骑装更加精美，材料也很特殊，不是他们司宝阁做的。 第494章 名声大噪啊，小王爷（三更） “怎么样？”谢承锦下马，一边整理手臂上的护腕一边问道。 随从凑近，忍着笑意说了几句话。 谢承锦听后，嘴角上扬。 “查一查是哪家的小丫头，胆子这么肥。” “属下已经命人去查了，应该很快有消息传回来。” “你再去办件事情……”谢承锦说道。 当陆芷云和杨筝从马车里出来时，正好看见几辆华丽的马车从街上驶过。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贵族子弟往马场赶？”旁边有人说道。 “听说是临时要举行一场什么捶丸比赛，那些官家的公子和小姐都赶去了，不过这种比赛一般都提前安排，怎么这次这么急？” “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向来是想到一出是一出，上次有个贵族小姐来我店里买扇子，刚开始好好的，突然就变了脸，不仅没买我的扇子，还把我的摊给砸了。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哪个是讲道理的？” “芷云，咱们去交差吧！”杨筝道。 “好。”陆芷云笑了笑。 捶丸比赛？ 那耿千均岂不是要闹大笑话了？ 看来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要让他丢脸丢得更彻底。 “只是送个东西，居然耽搁了这么久。”华容见他们回来，阴阳怪气。 陆芷云笑着说道：“从这里到马场，就算一点儿不耽搁来回也得一个时辰，我们把东西送到对方手里，还要等对方验货，这才回来的，没有耽搁一丁点时间。” “对。”杨筝点头。 本来说好请陆芷云吃馄饨的，因为耽搁了时间，又受了点惊吓，就没有去。 “陆芷云，你过来。”孟管事站在不远处喊她。 陆芷云朝孟管事走了过去。 陆轩家。苗娴静带着婢女走近，随从顾一刀拦住她的路。 “二爷刚吃了药，歇下了，姑娘还是别进去了。” 婢女梧桐不高兴地说道：“我们小姐特意煲了鸡汤给你们家大人送来，怎么还拦着我们小姐？” “男女授受不亲。”顾一刀淡道，“更别说我们二爷伤的不是地方。” “梧桐，算了。”苗娴静说道，“把鸡汤交给这位护卫小哥吧！” 梧桐把手里的汤盅递给顾一刀。 顾一刀没接：“对不起，苗小姐，我们老爷说了无功不受?，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喝吧！” “你……”梧桐气得不行，看向苗娴静，“小姐，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我看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的吧！陆大人才不会说这样无礼的话。” “无功不受禄是什么无礼的话吗？”顾一刀面不改色，“这应该是先人名儒说的话。” “我们走。”苗娴静只觉难堪，转身走了。 顾一刀看向不远处的几个仆人：“送苗小姐出去。” 苗娴静主仆走远了，顾一刀推门走进去。 “大人，她走了。” “嗯，做得不错。”陆轩打量着顾一刀，“夏琨把你交给我，你以后就是我的人，只听命我，知道吗？” “大人放心，夏爷说过了，既然我跟了大人，以后我的主子只有大人一人，哪怕是大人的兄长陆羿大人的吩咐也不用听。”顾一剑冷着脸，语气笃定。 “最近我不出门，你也不用跟着我，只需要看好家护就行了，退下吧！” 慕思雨从外面进门，见苗娴静主仆从里面出来，而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苗娴静见着慕思雨，停下来向她行礼：“陆夫人。” 慕思雨回了个礼：“苗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的确有些不舒服。”苗娴静说道，“今日就先失陪了。” 慕思雨看着苗娴静的身影消失，问旁边的紫苏：“你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旁边的仆人说道：“夫人，不用麻烦紫苏姑娘去打听，奴才知道。” “那你说。” “自从咱们大人受伤之后，这位苗小姐隔三岔五地出现，外面已经有些闲言碎语了。要是再不阻止，只怕这门亲事骑虎难下，想不成都不行。今日苗小姐要见大人，大人没见，这不……心情不好了。” “难怪了。”慕思雨笑了笑，“就算小叔真的想娶苗家小姐，也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怎么能受损？” 陆轩见慕思雨来了，试着起身：“嫂子的店不是开业了吗？你那里不忙？” “你当我白当这么久的师父？手下的弟子带出来了，那些杂事就交给他们，我只需要主持大场面就行了。比如说有他们解决不了的，我再出面。对了，刚才看见苗家姑娘了，你怎么想的？我瞧她脸色不太好。” “她挺好的，但是嫂子不喜欢，为了妯娌关系，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打住，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干嘛拿我说事？”慕思雨冷哼，“你这是想让我背黑锅？” “怎么可能让嫂子背黑锅？当初苗兄的确提过这个意思，但是我并没有说过同意，只是说考虑一下。现在我受了伤，大可以说伤势太严重，只怕短时间内无法娶亲，不想耽搁苗姑娘。” “我打听过苗家。”慕思雨道，“苗姑娘的确是嫡女，但是她的亲生母亲早就亡故，现在的苗夫人是继母。她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日子过得不容易。苗大人是她的亲哥哥，但是他已经娶亲，维持自己的小日子就很艰难了，没有办法护着这个妹妹。” “这个我倒是没有留意。”陆轩道，“难怪她的性子会这么小心翼翼。” “我只是把知道的告诉你，最终还是要你自己决定。”慕思雨说道，“今天伤口怎么样？最近是恢复期，别去挠。” “放心，我当年身体那么柔弱都扛过来了，这点伤不算什么。”陆轩道，“多谢大嫂连日的照顾。我好久没有看见少羽和小云儿了，今天把他们叫到府上来吃饭吧！我也想问问少羽和小云儿在新环境过得怎么样。” “好。” 下午时，京城里流传着一件事情，顿时在短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情就是与捶丸比赛有关。 据说啊…… 第495章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陆家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陆芷云听见仆人的传话，收拾东西离了司宝阁。 伺候陆芷云的丫头丁香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双手接过她手里的布包。 这时候，一辆马车从这里驶过。 马车里的人打起帘子，正好看见踩着凳子上马车的陆芷云。 “你在看什么？”夏清洲顺着谢承锦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了陆芷云的后脑丸。“你认识这姑娘？” “不认识。”谢承锦放下帘子。 “说起来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夏清洲拿扇头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心，脸上满是笑意，“耿千均怕是半个月不敢出来见人了，哈哈哈……这件事情真不是你干的？” “不是。”谢承锦想着刚才的小姑娘，眼里闪过笑意。 “你不对劲啊！”夏清洲凑近好友，“今天你的心情好像特别的好。” “你的心情不好？”谢承锦瞟了他一眼，“耿千均出了一个大丑，你不觉得解气？” “解气，太解气了！”提起耿千均，夏清洲的脸色冷了下来，“当年我姐傻，被他骗，成为京城的笑话，最后不得不外嫁躲避流言蜚语。我家官职低，不敢与他硬碰硬，不过这个仇我一直记着，就等着他耿千均倒霉的那天。” 想到今天的事情，夏清洲轻吐一口浊气：“真不是你干的？” “不是。”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肯定送他一份大礼。”夏清洲笑道，“不过，就算事情不是你做的，后来提议捶丸比赛是你安排的吧？耿千均肯定恨死你了，也会把这笔账记在你的头上。” “我怕他？” “也是。”夏清洲嘿嘿笑道，“经过此事，耿千均沦为京城的笑柄，看他以后还怎么猖狂？” 谢承锦把夏清洲送回夏家，接着谢家的马车往武安侯府驶去。 随从钻进马车，向谢承锦汇报打听来的消息。 “那位姑娘是陆羿大人的女儿。”随从道。 “大理寺陆羿？”谢承锦蹙眉，“官家女儿，怎么进了司宝阁？” “陆家特别有意思。陆羿的夫人是谁，您知道吗？” “别卖关子。” “陆羿的夫人是沪北城第一女商人，也就是沪北商会会长。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沪北城游乐园就是陆夫人亲手设计并命人建造的，还有沪北城的那座大桥，沪北城的水上游玩，全是陆夫人的杰作。在陆家，女子抛头露面好像不算什么，毕竟女主人就这样。对了，陆大人的弟弟陆轩就是前不久被丽妃的狼犬咬伤的那个，这件事情只要稍微打听就知道是耿千均干的。” “难怪……”谢承锦了然。 原来那个小丫头是为自己的亲叔叔出气。 不过终究是小孩，手段太孩子气，只下点泻药能有什么用？ 正好他借这个机会收拾一下耿千均，让他把脸丢得更彻底些。 结果在捶丸的过程中，耿千均‘一卸千里’，全场都能闻见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 耿千均当场崩溃，威胁谁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他就杀了对方全家。可是当时那么多人，而且还有不少一品大员的公子小姐，谁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于是这件事情传开了，还给耿千均取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名字——千均一发。 “还有一件事情，陆大人的儿子陆少羽，也就是那个小姑娘的双胞胎哥哥现在是五皇子的伴读，正在上书房读书。” 皇宫里。范琰打着呵欠，看了看四周，见没几个人了，问正在收拾书本的陆少羽：“结束了？” “嗯。”陆少羽淡道。 “今天我去你家蹭饭。”范琰站起来，“走啊！” 慕正涵说道：“可是今天夫子说……” “管他说什么。”范琰不耐烦地打断慕正涵的话。 慕正涵看向陆少羽。 范琰读书不用功，最终受罪的是他们两个伴读。早知道范琰这么不爱学习，慕正涵宁愿没当这个伴读。 “你别为难他们了。”姜晚晨坐在范琰身后，还没有走。“夫子让补昨天的功课，没有补出来便不能走。你是皇子，当然不在乎夫子的惩罚，但是会连累少羽和正涵。” 范琰看向陆少羽，小心翼翼的：“要不，咱们溜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陆少羽淡道，“除非明天不想来上课了。” “昨天我太困了，这才没有做功课，平时还是做了的。”范琰道。 “是啊！平时交给下人做的。”陆少羽戳穿他的把戏。“我妹……更喜欢有担当的人。” 范琰：“……” 一针见血。 知道他怕什么，他偏说什么。 “你妹又不理我。”提起陆芷云，范琰便是一脸挫败。“我对她不好吗？为什么他就不待见我呢？” “如果你把用在他身上的心思用在学习上，她或许会高看你一眼。你看她做什么事情是不是很认真？难道你一个男人还要被她比下去？”陆少羽淡道，“女孩都有英雄情结，她们崇拜比自己强大的男人。” 范琰猛地抬头看向陆少羽。 陆少羽面不改色地回视他。 “你说得对。” 范琰翻出崭新的本子，对旁边的随从说道：“愣着做什么？磨墨。” 姜晚晨轻轻地摇头：“我先走了。” “我和小舅舅先走了，你慢慢补功课，明天再见。”陆少羽对范琰说道，“要是……你这段时间得到夫子的表扬，我就请你去家里吃饭，还会在我妹面前替你说好话。” “真的？”范琰的眼里满是期待。 “嗯。” 出了皇宫，慕正涵对陆少羽说道：“你这样用小云儿引他上进是不是不太好？小云儿不喜欢他，他总这样缠着她，只会让小云儿厌恶。” “刚开始给点甜头，他尝到甜头了，上进的信念便更强了。等他越爬越高，再往下面看一眼，便看不上原本的风景了。他是皇子，想要什么没有，等过几年他就会把小云儿抛之脑后。” “你向来聪明，在别的事情上我当然相信你，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慕正涵说道，“小云儿不是一般的风景，只怕再过几年，他对小云儿的执念更强了。” “小云儿有我爹和我护着，只要她不愿意，谁也别想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嫁不喜欢的人。”陆少羽信心满满。“自古……不是每个君王都敢碰下面的大臣的。” 第496章 这不是你的作风 “今天我们无意间碰见的那个女人就是丽妃吧？”慕正涵说道，“害了你小叔的那个女人。” “嗯。” “那你怎么这么平静？” 陆少羽抬眸看向慕正涵：“小舅舅，那是皇宫，就算你的仇人站在面前，你也得忍着。” 慕正涵：“……” 他也知道，就是觉得憋屈。 “想要报复一个人，不是非要把他杀了砍了，而是要夺走他最在意的东西。”陆少羽说道，“急什么？” 宫门口，夏琨骑马停在那里，见陆家的马车出现，打马走近了些。 “夏大哥。”慕正涵唤夏琨。 夏琨朝两人点了点头。 “陆大人刚好在附近办事，两位小公子要不要在这里稍等会儿，到时候一起回去？”夏琨道。 “好啊！”慕正涵眼冒金光，“姐夫是不是有案子？” “是。”夏琨没有瞒着，“是个棘手的案子，正在问守城门的士兵。” “这案子与宫里有关？”陆少羽猜测。 “没错，宫里死了一个老嬷嬷，这老嬷嬷偏巧是太后身边的人，所以交给了大理寺彻查。” 陆少羽钻出马车，站在那里环顾四周，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陆羿的身影。 陆羿问了几句，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转身朝他们走来。 “今天出来得挺早。”陆羿对陆少羽道。 “五皇子要补功课，今天让他自己补了，我们没有陪同。”陆少羽解释。 “要是不想当这个伴读，我给五皇子说。” “不用，他不读是他的事情，我还是学到不少东西的。别的不说，宫里的藏书阁里的确有许多失传的古籍。” “好，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爹尊重你的所有的决定。”陆羿说道，“走吧，你小叔想你们了，今天去他那里吃。” 陆轩的官职被撤了，虽说身体恢复得不错，但是一时半会儿心情怕是恢复不过来。 用了晚膳之后，陆轩带着陆少羽和陆芷云玩了会儿。 他差不多能下地了，只是不能走得太快，所以他们在院子里下了会儿棋，小云儿在旁边为陆轩出谋划策。 “这里……下这里……”陆芷云指了一个位置。 “你那臭棋篓子，还给小叔乱出馊主意？”慕思雨在旁边取笑她。 陆少羽没说什么，在陆轩落子时，他下了另一个位置。 “你们家倒是热闹。”范元溪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有吃的吗？饿死了。” “紫苏，你让厨娘再做几个菜。”慕思雨吩咐。 “我不要厨娘做的。”范元溪看着慕思雨，“我要你做的。厨娘做的能和你做的比吗？别想应付我。” “王爷，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现在给你做几个菜，那今天别休息了。”慕思雨说道，“我不做。” “给我下碗面条，这总行吧？”范元溪不悦，“以前还怕本王，现在不怕本王了，对本王越发的不客气。果然，本王不该对你太客气。” 慕思雨做好面条出来，得知范元溪和陆羿去书房了，陆轩和夏琨也去了。 她端着面条靠近书房。 “这老嬷嬷的死因很简单，被人下毒毒死的。”范元溪说道，“想要揪出这凶手也简单，只是这个凶手是不是太后想看见的，你们有没有想过？案子牵扯到宫里，真正的凶手从来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高位上的那几人希望凶手是谁。” “又是后宫争斗。”陆轩说道，“这些女人整天打打杀杀的，后宫死的人快赶上边境了。” “后宫就是小朝堂。”陆羿说道，“从后宫那几位妃嫔的得宠程度就可以看出接下来皇上要对哪几家动手。” “你的意思是说……” “皇上接下来要对付的应该是楚家。”陆羿淡道，“所以，楚国公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汾阳王嫡子，就是为了拉拢汾阳王。” “汾阳王的那个儿子不是东西，汾阳王那个老狐狸却不简单。” 慕思雨端着面条走进去，一点儿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范元溪看见她也不觉得奇怪，从她手里接过面条。 其他人刚吃过了，闻着这面条，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慕思雨察觉他们的视线，说道：“锅里还有。” “那先吃吧，我也馋了。”陆轩说道。 楚国公府。楚凝珠趴在床头，闷不吭声。 有人进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这声音来的还不止一人。 “小姐，夫人来了。”木槿说道。 “听说你今天胃口不太好。”楚国公夫人坐在床边，“是不是因为均小王爷？” “娘听说了？”楚凝珠低沉地说道。 “听说了。”楚国公夫人说道，“均小王爷必是身体不适，要不然也不会……” “娘……”楚凝珠坐起来，“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丢脸吗？” “珠儿，这种事情是意外嘛！”楚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谁还能没个头疼脑热的？” “这是头疼脑热的事情吗？我实话给你说了吧，我不喜欢他，我不想嫁给他，我要退婚。”楚凝珠看着楚国公夫人，“你告诉爹，如果不退婚，我就出家做姑子。” “怎么能说这样的胡话？”楚国公夫人气道，“可不能乱说。” “我是认真的。”楚凝珠看着楚国公夫人，“不是胡话，是真心话，是我早就想说的真心话。” “你不想嫁就不嫁吧！”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正是楚国公。 楚国公夫人震惊，连忙站起来走出去。 可是此时，楚国公留下那句话便走了，没有进来看楚凝珠。 “珠儿，我去看看你爹，你别再说胡话了。”楚国公夫人走了。 楚凝珠愣愣地看着木槿：“我爹说不嫁就不嫁？” “是啊！小姐。”木槿也很惊讶，“可是看国公爷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反正我爹答应了。”楚凝珠说道，“明天我就去问我娘，看什么时候退婚。” 木槿觉得小姐高兴得太早了，听国公爷刚才的语气，好像挺沉重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国公夫人找到楚国公。 楚国公去了妾侍那里。 妾侍正想好好伺候楚国公，没想到楚国公夫人来了，憋着一口气却不敢说什么，只有眼睁睁看着楚国公被正房夫人叫走了。 第497章 不能退亲（节日加更福利） 楚国公夫人为楚国公宽衣解带，等把他头上的玉冠取下来，再蹲下来为他脱鞋。 等楚国公躺上床，楚国公夫人又为他按肩解乏。 “国公爷，刚才你给女儿说的话是开玩笑的吧？”楚国公夫人问。 “最近皇上对我办的差事越来越不满意，再这样下去，我们国公府的爵位怕是保不住了。”楚国公说道。 “既然如此，珠儿更要嫁到汾阳王府去了。我们与汾阳王结为亲家，至少他还帮我们说和说和。”楚国公夫人说道，“你怎么能给女儿说取消婚约呢？” “她不想嫁，我们还能按着她的头拜堂成亲？”楚国公说道，“上次她离家出走的事情你忘了？” “珠儿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不懂得人间疾苦。明天我与她说说，她必能明白我们的苦心。”楚国公夫人说道，“皇上现在越来越多疑，不仅是咱们楚国公府要小心翼翼，连皇子们都得藏着捏着，就怕他……” “慎言，这些话是你我该说的吗？”楚国公怒斥，“要是传出去，那是灭九族的大罪。” 楚凝珠翻来覆去睡不着，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外面天色，盼着亮得快一些，她好把困扰了她许久的麻烦处理掉。 天刚亮，她从床上爬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啊？”木槿为她梳妆，看着她眼眶下的一片乌青，说道。 “嗯。”楚凝珠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困。” 木槿也知道她要去做什么，见她急切成这样，便给她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换上素净的衣服，再将她的脸颊扑得更白些。 楚凝珠来到厨房，亲手做了冰糖燕窝，端着去了楚国公和楚国公夫人的正院。 现在太早了，连干杂活的粗使杂役都没有起床。整个楚国公一片寂静，只有楚凝珠主仆两人走路的声音。 “国公爷，夫人，小姐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楚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说道。 楚国公夫人正在给楚国公更衣，听了她的话说道：“这么早，她是有什么事吗？” 楚国公轻叹一声：“还能有什么事？想必是急着退亲，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我，想把这件事情落实了。” “不行。现在要是退婚，汾阳王岂会放过咱们国公府？本来我们的处境就很艰难，再……”楚国公夫人说道，“你先去上朝，我给她说，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她一大早在门口堵着，不给她一个交代，她是不会死心的。你把她叫过来。”楚国公整理着腰带。 楚凝珠端着燕窝走进来。 “爹，娘，这是女儿亲手煲的燕窝，你们尝尝。”楚凝珠乖巧地说道。 楚国公夫人轻叹一声：“你这么有孝心，娘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你特意在这里等着，想必不是为了尽孝，你有话就直说。” 楚凝珠忍了一晚上，现在要说正事，当然也不会扭捏，她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 “我想今天就去退婚。” “不可能。”楚国公夫人一口拒绝。 “为什么？”楚凝珠皱眉，“昨天爹说了我不想嫁就不嫁，娘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嫁给那样的男人？我是你的亲女儿吧？我要是过得不幸福，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你总是阻碍我？” “谁允许你这样跟你娘说话的？”楚国公震怒。 “我……”楚凝珠委屈，“明明昨天说好的，今天就变卦了。那个均小王爷不过是沾祖上的福气，自己就是个废物。” “珠儿，爹跟你说几句实话吧！” 楚国公示意她先坐下来。 房间里的其他几个婢女都退出去了，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楚国公不再瞒着，对楚凝珠说了楚国公府的处境。 “爹你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为什么要忌惮楚国公府？”楚凝珠不明白。 “你是女孩子，不懂朝政，有句话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忌惮楚国公府需要理由吗？或许是因为一个噩梦，也或许是因为一个心血来潮，总之他看楚国公府不顺眼，我只有躲着、退让。要是与汾阳王府联姻，至少汾阳王可以帮我说几句话。” “所以，我不能退亲？” “现在还不能。” 楚凝珠失望地走出房间。 “小姐。”木槿扶住她，“你还好吧？” 一夜没睡，现在又深受打击，她的脸色不用涂抹面膏也看得出惨白。 在楚凝珠半梦半醒的时候，木槿推醒了她。 “小姐，汾阳王府派冰人来过礼了。” 楚凝珠猛地坐起来：“过礼？” “对，直接过礼，说是定婚期。”木槿说道，“要是收了他们的聘礼，再定了婚期，这就改不了了。” 楚凝珠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抓了一件衣服穿着，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出门。 “小姐，夫人交代过，你哪里都不能去。”老嬷嬷带着一批仆人守在外面，楚凝珠刚出门便被她拦下了。 陆轩家。他撩起裤腿，看着受伤的地方，那里狰狞的疤痕是那么明显。 “二爷放心，疤痕肯定会消。”陆知谦在旁边说道，“你先走走，看看影不影响走路。” 陆轩走了几步：“有点疼，但是这是正常情况，没有什么大碍。” “那就好。”陆知谦说道，“要是没有大问题，过几天就去户部上任吧！” “户部？我没有听错吧？”陆轩惊讶。 “是户部。”陆知谦说道，“正好那里有个空位。” “大哥这手伸得够长啊！居然能够伸到户部去了。”陆轩说道，“看来这次我算是因祸得福了。” 原本他只是一个闲职，现在换到了户部，那就不是一个闲职了。 陆知谦走后，陆轩让顾一刀陪他上街走走。最近闲着无聊，他又写了几册话本，正好去找新的合作商。 “听说汾阳王带冰人去楚国公府下聘了。” 陆轩听着经过的人说话，皱了皱眉头。 “你做什么？放开我！” 女子惊慌的叫声打断了陆轩的思绪。 他回头一看，一名男子正在抢一个女子手腕处的金镯子。两人在街上拉扯起来。 陆轩看了顾一刀一眼。 顾一刀明白，马上赶去阻止。 第498章 江家江伊梦（大改） 那男子见顾一刀不好惹，撒腿就跑。 “谢谢……”女子朝顾一刀道谢。 顾一刀对女子说了什么，那女子回头看向陆轩的方向。 那是一名面色惨白的妇人。那妇人可能受了刺激，一副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你没事吧？”顾一刀问。 陆轩见情况不对劲，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我……我……胸口不舒服。”那女子说着，身子瘫软下去。 顾一刀连忙接住，不知所措地看着陆轩：“怎么办？” “送医馆。”陆轩道。 陆轩主仆把少妇送去医馆。医馆的大夫看见少妇，一眼认出她的身份，还说是他的病人。 “今天也是她找我拿药的日子。”大夫说道，“她这是从娘胎带来的老毛病，吃下药就没事了。” “嫂子。”从门口走进来一名清丽的女子，那女子一进门便四处张望，在看见少妇的身影时，紧张地跑过来。 “大夫，我嫂子怎么了？” 大夫说道：“她旧疾复发，刚给她吃了药，等醒了就没事了。” “我嫂子已经很久没有犯病了。”那女子这才察觉还有陌生人在这里，而这两个陌生人又守着她嫂子，顿时心生警惕。“你们是……” “你要好好谢谢这两位公子……”大夫说明缘由。 女子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原来这两人不仅不是坏人，还是帮了她嫂子的好人。 这时候，昏迷的少妇睁开了眼睛，看见少女在这里，虚弱地说道：“伊容，你怎么在这里？” “嫂子，你又昏迷了，吓死我了。”江伊梦担忧地说道。 “我遇见了你舅舅，他要抢我的手镯，与他争执了几下受了刺激，这才犯病的。”周氏说道，“对了，这两位公子救了我。” “我听大夫说了。”江伊梦说完，非常正式地向陆轩和顾一刀行礼，“多谢两位公子救下我嫂子，刚才有些失礼，还请见谅。” 陆轩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是他，突然出现两个陌生人与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他也会警惕和防备，毕竟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好人。 “既然你嫂子没事了，你又赶来照顾她，那我们也该走了。”陆轩对江伊梦说道，“告辞。” 江伊梦再次道谢。 陆轩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他很顺利地找到了新的合作商，新写的话本很快便能面世。 距离汾阳王府下聘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楚凝珠一直被关在房间里，哪怕去茅房也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仆人守着。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事情又出现了转机。 “我娘愿意放我出去了？”楚凝珠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老嬷嬷。 老嬷嬷的神情非常复杂，听了楚凝珠的问题，轻轻地点头：“是的，小姐。” 楚凝珠从床上爬起来，冲着旁边的木槿说道：“咱们出去逛街。” 大街上，百姓们谈论着汾阳王府发生的事情。 楚凝珠和木槿相视一眼。 “我们去茶馆。” 难怪爹娘愿意放她出来了，原来是出事了。 茶馆里，喝茶的客人小声地谈论着汾阳王府那个不成器的小王爷与最得宠的丽妃的风流韵事。 老皇帝本来要去别的妃嫔宫殿，突然心血来潮要去找新宠丽妃，却看见丽妃与一男子妖精打架。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位的脸都青了，抓起旁边的花瓶就要砸，可是年纪大了，没砸中，不过足够吓得均小王爷屁滚尿流。” “汾阳王跪在宫里几个时辰了。” “可怜那位楚国公府的小姐哦，她与小王爷有婚约啊，这下子丢人丢大了。” 楚凝珠站起来：“咱们去找陆轩。” 陆轩正在户部任职，楚凝珠当然找不到他，所以白走了一趟。 从陆家出来时，木槿问道：“小姐，你找陆二爷做什么？” “我就是想见见他。”楚凝珠说道，“耿千均自己找死，这下子我们的婚约肯定要解除，我就是自由身了。” “就算你的婚约解除，那国公府也不可能把你嫁给……”木槿见楚凝珠的脸色不好看，闭嘴不说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我现在自由了。”楚凝珠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陆轩从户部出来，刚坐上自家的马车，只见一人正在马车里等着他。 “朱公公。”陆轩坐正了，“你出宫了？” 那人正是宫里的一名太监。 “大人，你交代的事情，咱家幸不辱命。”太监说道，“今日是特意来告别的。” “告别？”陆轩问道，“你到了出宫的年纪了？” “可不是，咱家……”朱公公笑道，“该回家养老啦！” 陆轩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祝朱公公晚年富贵，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来找在下。” “多谢大人。”朱公公没有收银票，“不过咱家在宫里呆了几十年，存了些银子，够用了。大人的银子还是收着吧，咱家要是不够了，再来找大人拿点。” 陆轩听他这样说，没有勉强。 送走了朱公公，陆轩刚回家就被在那里等着的陆羿叫去了。陆轩大概知道陆羿的意思，换下官服便去找他。 “这件事情是你干的？”陆羿问。 陆轩没有否认。 “朱公公为什么帮你？”陆羿再道。 “无意间帮过他，救了他的性命。我请他做这件事情，给过他选择，没有逼迫他。”陆轩如实解释。 “同时收拾了耿千均和丽妃，这件事情的确办得干净利索，但是也留下了很多破绽。只要有心人稍微一查，就会查到你的身上。因为耿千均和丽妃在近段时间里同时得罪的人只有你。” “大哥找我，想必已经帮我清理掉尾巴了吧？”陆轩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要是不给你清理尾巴，你还能安然在这里说话？”陆羿说道。 “陈公公是你的人，他肯定会帮我清理尾巴的，我没什么好担心。”陆轩笑道。 陆羿挑眉：“你知道陈公公是我的人？” “我在交给朱公公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叮嘱过他，如果有办不好的地方，只管找陈公公，他肯定会帮他的。”陆轩道。 第499章 拒了苗家亲事（大改） 梦想家居。慕思雨敲了敲新做的衣柜，对旁边的风筝说道：“设计和工艺都不错，但是这材料不行，太软了。” “我也觉得这材料不行，但是对方指明了要这种材质的。”风筝解释，“师父不是说了嘛，客人是衣食父母。” “先放着，等客人来了再找他确定一下，如果他非要这种材料的，到时候让他签个文书，免得到时候又有生意纠纷。” “师父说的是。”风筝记下了。 慕思雨又看了看其他的货：“我新画的那套设计图还没有做出来吗？” “最近苏家要了一个大单子，我们的人忙不开，要么再招些人，要么只有再等等。”风筝说道，“京城不愧是国都，这里不缺有钱的客人，自从开业以来，单子就没有断过。师父，要不要再招些人过来？” “不用，银子是赚不完的，别把自己累坏了。既然忙不开，那就给客人说好，可以提前预约，忙不开的只有等下个月。” “对了，今天见了秦家的伙计，他们送了一封信，应该是郑管事送来的。”风筝从抽屉里拿出那封信。 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贵妇。 那妇人打扮得挺贵气，一进门那双眼睛便不老实地到处看着，眼里的精明算计隔着几米都瞧见了。 贵妇带着一名嬷嬷，嬷嬷不时低头对贵妇说着什么。 伙计迎了过去：“这位夫人，请问需要买点什么？” “你们老板呢？”嬷嬷说道，“我们夫人要跟你们老板说话。” “这里的事情我们老板都不管的。夫人只管给小的说，小的给您安排。”伙计客气地说道。 “既然不管，那开什么店啊？”嬷嬷说道，“我们要谈的是大单子，你一个小小的伙计做得了主吗？” 慕思雨走过去：“哦，什么样的大单子需要见到老板才说？我是这里的老板，你们可以说了。” 贵妇打量着慕思雨，视线停留在慕思雨手腕处，再看向她头上的金簪。 “你就是陆夫人啊！”贵妇笑着说道，“我夫家姓苗，你应该听说过，我是娴静的母亲。” 慕思雨了然：“原来是苗夫人。” 看来这个大单子与想象中的‘大单子’不一样。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安静的地方，我想与你单独说几句。”苗夫人笑着说道。 “可以，里面请。” 休息室里。紫苑送上茶水和点心，退到慕思雨的身后站着。 苗夫人坐在慕思雨的对面，刚才那个跋扈的老嬷嬷站在她的身后。 “其实早就想登门拜访的，可是陆夫人是大忙人，我去过几次都没有见着人。”苗夫人说道，“今日碰巧路过，得知这店铺是你开的，就想来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见着了呢？还别说，我与陆夫人挺有缘分的，这不就见着了吗？” “的确挺有缘分的。”慕思雨说道，“只要踏入我店铺，那便是缘分，不管这缘分因何而来，对吧？” 苗夫人笑了笑：“陆夫人觉得我们家娴静怎么样？” “苗姑娘知书达理，温柔可人。”慕思雨挑好听的说。 “我这女儿的确不错。”苗夫人说道，“就是身体不太好，总是弱不禁风的。不像我家二女儿，开朗活泼，性子爽朗，是家里的开心果儿。我们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夫人要是见着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慕思雨：“……” 敢情她不是为了苗娴静的亲事，而是为了推销二女儿？ 对了，她是继母。 那她推销的二女儿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慕思雨突然有些同情苗娴静。 陆轩是她亲哥哥为她挑选的人，可是现在这个继母来横插一手，要是换作别人，只怕真的上当。 “陆夫人，改日我请你喝茶，让你见见我这二女儿。不是我夸她，她那手巧得闺秀之中少有人能赶上的。还有那琴棋书画，她无一不通。还有啊，相貌也是一顶一的……” “苗夫人，抱歉……”慕思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苗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恕我听不明白。” 苗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陆夫人真的不明白？” 慕思雨点头：“不明白。” “听说陆家二爷还没有说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我二女儿带出来给他看看，让他们年轻人交个朋友。”苗夫人道，“陆家没有当家主母，俗话说长嫂如母，陆二爷的亲事还不是你陆大夫人说了算吗？” “苗夫人，要让你失望了，二爷的亲事是他自己做主的，我这个嫂子说不上话。” “你们这是看上了苗娴静？”苗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 “我想与苗姑娘没有关系。”慕思雨说道，“二爷的意思是近两年不说亲事。他只想好好办差，当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所以，你们这是看不上我们苗家的姑娘？”苗夫人听明白了。 说什么不说亲事，好好办差，根本就是借口，这是没有看上他们苗家的姑娘呢！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的确是我这二叔性子比较古怪，对男女之情一直没心思。”慕思雨笑道，“苗家的姑娘当然个个都是顶好的，听苗夫人这样说，我都想见见苗二小姐。可惜，我不是我二叔，实在不能勉强他。” “陆夫人，陆大人不过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陆二爷更只是一个六品官，这样眼高于顶不太好吧？”苗夫人冷着脸说道，“我爹还是从四品的官呢！怎么就配不上你们陆家了？” 慕思雨淡笑：“苗夫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情，请回吧！你这笔大单子，我们陆家……没有办法接下了。” 苗夫人猛地站起来，脸上的笑容彻底没有了，看着慕思雨说道：“听说你是村姑出身。我们还没有嫌弃你们上不了台面，你倒是看不上我家的姑娘。行了，我们走！” “这位苗夫人真有意思，变脸的能力堪称一绝。”紫苏说道，“比戏子还厉害。” “苗家的水真深，幸好二爷没有看上苗姑娘。”紫苑说道，“要不然以后咱们府上还有什么清净日子？” 第500章 暗法司 皇宫。一道苍老的身影跪在宫殿外，在暴晒的烈日下，他垂着头恹恹的，像晒焦的菜干似的。 经过的宫人不敢乱看，从他身侧走过都不敢抬头。 这人可不是什么‘菜干’，而是与皇帝有少年情谊的汾阳王。汾阳王府荣耀这么多年，何尝不是皇帝顾念两人少年交情？ 虽说现在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名扬京城的纨绔子弟均小王爷睡了皇帝的爱妃，但是事情发生之后，丽妃被直接赐了一尺白绫，而那位均小王爷遭了扳子扔在了大理寺，也没说要赐死，可见皇帝还顾及旧情，这汾阳王府还不到坍塌的时候。 咯吱！宫门打开，从宫殿里走出一名穿着官服的英俊男子。 那男子在汾阳王面前停下来，说道：“王爷，皇上让你进去说话。” 汾阳王抬头，虚弱地说道：“皇上愿意见本王了？” “是。”男子，也就是陆羿扶住了汾阳王的手臂，“下官扶王爷进去。” 汾阳王跪了一天一夜，站起来非常吃力。陆羿扶起他时用了力，汾阳王的身子整个靠在他的身上。 当陆羿带着汾阳王走进大殿时，汾阳王已经哭得像个泪人儿，对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说道：“皇上……臣有罪……请皇上赐罪……” 陆羿把汾阳王留在宫殿里，退了出去。 从里面传出汾阳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陆大人，你查的这个案子，太后娘娘甚是关心。太后娘娘有旨，但凡你查出什么，只管去向她汇报。”迎过来的太监说道。 “好，本官马上过去。”陆羿道。 伺候太后的老嬷嬷死了，死得这么凄惨，不明不白的，不仅太后盯着，连皇后也盯着，这个案子特别棘手，大理寺人人自危。 本来这么棘手的案子是没有人愿意接的，可是林易杰接了。 林易杰是陆羿的直属上峰，他接下案子，那就是他手下的人都得负责这个案子，其中包括陆羿。 毒杀案，死因明确，按理说顺藤摸瓜，应该很容易查出来才是，然而那下毒之人隐藏得太深了，到现在还没有查出蛛丝马迹。 当陆羿从太后那里复完命出宫时，见到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陆大人。”马车里的人唤他，“不知——可否同行啊？” 陆羿拱手：“那就多谢王爷了。” 说完，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汾阳王。 汾阳王靠在那里，一如刚才的有气无力、虚弱憔悴。 “刚才陈公公说了，要不是陆大人为本王在皇上面前说情，本王还没有这么容易见到皇上。” “王爷言重了。皇上要见王爷，只是缺个台阶，下官把台阶递过去，他自然就会顺势而下。”陆羿说道，“皇上一直挂念王爷。” “不管怎么说，本王记得陆大人的情。”汾阳王说道，“我儿现在被关在大理寺，不知近日如何？” “王爷放心，小王爷一切安好。”陆羿说道，“要是王爷想见小王爷，随时都可以去。” 在今日之前，汾阳王哪里知道陆羿是谁？ 一个大理寺的小官员，根本不足为惧，更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哪怕他的名号挺响，许多人提起他，特别是提到沪北城时，几乎都得提一提这位引领沪北城繁荣的前任知县。 然而今日，汾阳王才真正地认识到大理寺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再看他气质不凡，是个角色。 汾阳王满脑子想着怎么拉拢此人，哪里想到他的宝贝儿子早把对方得罪得死死的。不过就算知道，这位汾阳王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在朝堂之中，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别说陆轩只是被狗咬伤了，现在已经痊愈，哪怕是被狗咬残废了，只要利益够大，陆羿要是聪明，当然知道怎么取舍。 如果他是迂腐愚笨之人也无妨，这京城的土地下埋葬的何止一具两具枯骨，多一具，甚至多一家子的枯骨又何妨？ 汾阳王回府，陆羿坐回自己家的马车。 刚才陆家的马车一直在后面跟着。 夏琨坐在对面说道：“从皇帝的反应来看，汾阳王还没有失宠。” “汾阳王的手里必然有皇帝忌惮的东西，要不然不会到这个时候还忍下这口气。”陆羿淡道，“那个均小王爷，怕是关不了多久。” “就这样放他出来？”夏琨冷笑，“二爷的腿就白受伤了？” “汾阳王现在动不得，但是皇帝的心里早就埋下了种子，就等着这颗种子发芽，所以汾阳王府随时处于危险边缘。至于耿千均这个人，放是要放的，但是放出来的是什么样的，那是我们说了算的。”陆羿淡道，“一个无用的废物而已，放出来又何妨？” “宫里的案子还没头绪？” “没有。不过，我查出前几年也发生过类似的毒杀案。” “凶手查出来了吗？” “当时是两个妃嫔争宠，其中一个妃嫔家里是开药铺的，那药就是他家独有的，之后那妃嫔便被赐死了。” “意思是说，这毒药的来源查出来了，正是那妃嫔的家里。” “妃嫔死后，他的家人被发配边境，我派人查过，差不多都死在边境里，没有一个活口。” 夏琨思索着，正要给陆羿说什么，突然马车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从外面传来马蹄声。 夏琨打起帘子，看向外面。 几匹马疾驰而过。 “是暗法司的人。” 夏琨听见外面的人这样说，钻出马车看向那几匹马的身影。 “怎么了？”陆羿问。 “暗法司。”夏琨回到马车里，“你进京这么久，应该听说过暗法司吧？” “听说过，暗法司的最高统领是皇上，直接听命于他。上到一品大员，下到普通百姓，只要暗法司要查，谁也阻止不了。”陆羿说道，“不过听说过他们，还没有见过他们。” “因为暗法司的人接了大任务，一直没在京城。听见刚才那些人说的吗？现在他们回来了。”夏琨说道，“那些人……如毒蛇，沾不得，你暂时不要与他们有什么牵扯，否则咱们这么久的努力前功尽弃。” 第501章 家书抵万金 慕思雨拆了信函，一目十行看了一遍，笑了起来。 “是郑小姐写的信吧？”紫苑在旁边问道。 慕思雨再细细地读了一遍，把信件收起来，答道：“是她写的，不过生意上的一切还好，她说了许多我娘和晨弟的事情。” “老夫人肯定特别想你，不过晨公子能有什么事儿？”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闹得慌，说的话也是童言童语，反正很有趣就是了。”慕思雨说道。 陆芷清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抱着她的大腿，声音软绵绵的：“娘，抱抱……” 慕思雨把她抱起来，摸着她细软的头发，说道：“正好没事了，咱们去接你姐姐，好不好呀？” 陆芷清睁着大眼睛，奶萌奶萌的小脸上满是期待：“接姐姐……接姐姐……” “紫苏，你去把冰窖里的冰粉带上。这么热的天气，咱们让小云儿解解暑。” “奴婢马上办。” 马车停在司宝阁的门口。 陆芷云出来时，正好看见紫苏向她招手。 杨筝见状，羡慕地说道：“你娘又来接你了，真好。” “明天休沐，要不要来我家玩？”陆芷云问。 “不了。”杨筝轻叹，“我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那后天再见。”陆芷云向杨筝挥手。 “你朋友住哪儿？我们送她一程吧！”慕思雨问。 陆芷云想着杨筝的性格，说道：“不送了，她会不自在的。” “娘做了冰粉，你朋友爱吃吗？要是爱吃，给她带一些回去。” “这个她爱吃。” 紫苏马上提着装有冰粉的篮子追向还没有走远的杨筝。 杨筝听见有人喊自己，停下脚步回头，看见陆芷云家里的婢女，拘束地停在那里：“有事吗？” “这是我们夫人自己做的冰粉，现在这个天气吃可以解解暑气，不过小孩子只能吃半碗，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这些全都给我？”杨筝不好意思，“这怎么好……” “小姐说你还有弟弟妹妹，小孩子最喜欢吃冰冰甜甜的东西，你带回去给大家分一分，也没有多少。我们还有，不用客气。” “那就谢谢夫人了。”杨筝红着脸说道。 紫苏说了句‘不用客气’，再让杨筝后天上工的时候把篮子和里面的小盅交给陆芷云就行了。 “明天休沐？”慕思雨问陆芷云。 “是啊！”陆芷云说道，“明天可以陪妹妹好好玩了。” “正好明天有个应酬，你可以陪娘一起去了。”慕思雨说道，“你爹现在是大理寺丞，我收到大理寺卿的夫人下的帖子，说是明天一起听戏。” “那我陪娘去。”陆芷云道。 “好。”慕思雨说道，“你爹刚任职，与他们都不是很熟。据我所知的，他身边比较有交情的是贾大人，与他同是大理寺丞。贾大人有个女儿，与你年纪相仿。至于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明天咱们娘俩走一步看一步。” 翌日。慕思雨根据帖子上写的地址找过去，这才发现那位大理寺卿莫鸿博的夫人谭夫人不是在自己家里招待他们，而是与他们在梨园听戏。 “这位谭夫人倒是八面玲珑。”慕思雨看着面前的梨园说道。 “怎么说？”紫苏问。 “她约在梨园而不是在自己家里，就是为了让新加入的几位夫人更加自在。梨园里有不少客人，要是不自在了，找个借口出去转转，那会自在许多。” “如此看来，这位谭夫人应该很好相处了。”紫苑道。 “谁知道呢？她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夫人，我们这些底下的官夫人都得捧着她。如果她是好相处的，那大家都轻松许多。如果不好相处，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梨园里，几位夫人纷纷上前向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行礼。 “各位不用拘礼，快请坐。”谭夫人淡笑。 众人道了谢，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这时候，慕思雨带着陆芷云慢慢地走进去。 几人一进门，一双双眼睛停留在她们身上。 “这是哪来的小仙女？怎么还能长成这样？”一位妇人大大咧咧地说道。 陆芷云的相貌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再加上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精致绝美的小脸再配上那颜色艳丽的衣裙，简直就是下凡的小仙女。 面对这么多人的打量，她一点儿也不虚，嘴甜地说道：“见过各位夫人。” “这位妹妹就是陆大人家里的吧？”谭夫人打量着慕思雨，视线停留在陆芷云的身上，“这小脸与陆大人很像，想认不出来都不行。” “回夫人，臣妇夫家姓陆，这是我的女儿芷云。”慕思雨说道，“今日是第一次与各位姐姐见面，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笑纳。” 慕思雨准备的礼物也不算什么金贵的，而是一人准备了一块玉佩，那玉佩的价值在五十两左右。 当然了，谭夫人的那块玉佩不一样，价值在三百两左右。 平常后宅里的妇人一个月的月银也不过十两二十两，像谭夫人这种有身份的，手里有嫁妆铺子，当然不缺银子花。可是对大多数妇人来说，要是男人官职不高，自己出身普通，这玉佩算是重礼了。 除了谭夫人之外，还有一位大理寺少卿夫人。慕思雨给这位荣夫人准备的是一百两左右的玉佩。 本来大理寺少卿是有两位的，陆羿的直属上峰林大人的妻子早逝，到目前为止是独身一人。 因此，现场二十几位夫人之中，除了谭夫人和荣夫人之外，她和另外几位大理寺丞夫人的地位反而是较高的。 “早就听说陆大人的夫人是生意人，八面玲珑，今日一见，传言不虚啊！”荣夫人懒懒地说道，“今日多了一个姐妹，以后咱们就热闹了。” 慕思雨微笑：“臣妇嘴笨，当不得这样的称赞。要说八面玲珑，自然比不得十岁便掌家、贤名在外的荣夫人。至于热闹，这么多姐姐妹妹，必然是热闹的。” “快入座。”谭夫人说道，“难为你还准备了礼物。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我们也收下了，不过以后别破费了。咱们闲在后宅里，平时多聚聚，就当打发时间了。你过来坐这儿，这位是贾大人家的夫人……” 第502章 初见暗法司 贾成平的夫人是个老实憨厚的妇人。她长相平凡，打扮也很朴实。 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与她长得极为相似，也是一副老实面相，在这么多华丽的贵妇人中，母女俩显得格格不入。 谭夫人介绍她时，她朝慕思雨腼腆地笑了笑。 慕思雨回了她一个友好的笑容，与陆芷云在她们的旁边坐下。 “给你。”贾玲珑把一块糕点递给陆芷云，“这个很好吃，只剩一个了，我本来留着给隔壁家的小胖的，现在送给你。” “谢谢。”陆芷云朝贾玲珑甜甜一笑。 “你长得真好看。”贾玲珑红着小脸，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陆芷云。 陆芷云说道：“你也很好看。我叫陆芷云，你叫什么名字？” 贾玲珑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叫贾玲珑。” “你笑起来有酒窝啊！”陆芷云戳了戳自己的小脸，“我也有，看来我们很适合做朋友哦！” 贾玲珑的眼睛里满是亮光。 她居然可以和这么好看的妹妹做朋友，真是太幸福了。 慕思雨见陆芷云这么快便有个新朋友了，为她高兴，她与贾夫人相视而笑。 戏台上演得正精彩，不管是喜欢听戏的还是不喜欢听戏的，全都专注地盯着戏台。 她们这个房间是二楼的厢房，也是最大的一个，足够容下三四十个人。 在他们听戏的期间，不时有伙计在这里走来走去。慕思雨抬头看了几眼，发现他们在添置茶水和点心干果，没有放在心上。 突然，一批人涌进戏院。 “所有人呆在原地不动。”一名穿着黑袍的男子朝着众人亮出令牌，“暗法司查案，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戏院。 这些人都穿着同样的衣袍，着同样的打扮。 在这群中，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缓缓地走进来。 “暗法司！”荣夫人说道，“怎么会遇见他们办案？” 要说负责案件的部门，当然是刑部、都察院，还有大理寺。 这个暗法司独立于三法司之外，它只听命于皇帝，负责的都是一些奇案玄案，当然了，它的涉及范围极广，除了朝廷之外，连江湖中的许多恩怨纠葛，暗法司也有能力横插一脚。 暗法司与大理寺向来不和。 “我以前也听说过暗法司，还是第一次见。”慕思雨说道，“贾夫人，那位是……” “那是暗法司的统领，直接听令于皇上的齐霄齐大人。”贾夫人说道。 暗法司的人很快便查到了楼上。 整个厢房都是大理寺官员的家眷，必然引起了暗法司的注意。一名手下向齐霄通报，齐霄看了二楼窗口一眼，迈步上楼。 “齐霄上来了。”荣夫人看向谭夫人，“谭夫人，现在怎么办？” 刚才还一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荣夫人，此时如坐针毡，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紧张和忐忑。 “慌什么？他查他的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来听戏的。”谭夫人淡淡地说道。 哐当，门打开。 一双大长腿迈步走进来。 慕思雨回头，与那人四目相对。 好冷的一双眼睛。 齐霄走向谭夫人：“谭夫人。” “齐大人。”谭夫人淡笑，“今日真是不巧，我们几个小姐妹来这里听戏，偏偏遇见齐大人在这里查案。” “我们正在查奸细，只怕要委屈各位夫人一下。”齐霄淡道，“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各位夫人，必须搜身。” “你什么意思？”荣夫人站起来，气愤地说道。 “荣夫人的耳朵不好使？”旁边的副统领冷道，“我们大人的意思，今日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哪怕各位夫人也不能独善其身。” 慕思雨看向外面。 一楼的那些客人全部被暗法司的人控制起来搜身，搜完身还没有放他们离开，还要问许多刁钻的问题，还要检查他们的身体。 哪怕是那些女子也不放过，全是暗法司的人搜身的。 慕思雨皱眉。 看来这个暗法司的确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存在。 “齐大人，我们这里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女子，你要搜我们的身，可以，先去问问我们的夫君同不同意。”谭夫人锐利地说道。 “没错。”荣夫人附和。 慕思雨开口说道：“这位大人，你要查奸细，我们当然配合，不过你们暗法司就没有女子吗？” “既然不想配合，那就全部带回暗法司。”齐霄淡道。 “姓齐……”一名脾气暴躁的夫人还没有说完，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副统领冷冷地说道：“连你家大人都不敢对我们统领大呼小叫，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直呼我们大人的名讳。” 从下面传来打斗声。 原来是有人被搜查出来可疑的东西，见瞒不住了，想杀了暗法司的人逃走。 这时候，一直站在那里的侍女朝齐霄施出暗器。 那是一把飞镖。 齐霄站在那里不动，在飞镖快要盯上他的时候，他伸手一夹，夹住了它。 那侍女见事情暴露，一把抓住旁边的慕思雨，将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娘……”陆芷云大叫着要扑过去。 贾夫人拉住她，将她抱入怀里：“别过去。” “姓齐的，你放我走，要不然我就杀了她。”那侍女一出声，居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慕思雨被挟持了，看向对面的齐霄。 齐霄非常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齐大人，那位是大理寺丞陆羿的夫人，陆大人最近正受圣宠，你可不能不管她啊！”谭夫人在旁边紧张地说道。 房间里的其他人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她们朝后面退了几步，看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他们之中的‘奸细’。 “本官的任务是捉拿奸细，至于陆夫人要是运气不好被奸细所杀，陆大人要怪就怪奸细好了，本官会好好折磨他为夫人报仇的。” 听这意思就是——她死不死与本官何干？本官只管完成任务，只要完成任务，别人的死活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太冷漠了。 幸好慕思雨也没有指望这个人。 她低头咬住那个‘奸细’的手。 “啊！”奸细痛得大叫，手里的匕首松了松。 咻！一支飞镖射向奸细的眼睛。 “啊！！！”鲜血从奸细的眼眶里喷溅出来，他朝后面退了几步，眼瞧着就要摔下楼，一把抓住不远处的慕思雨。 两人双双从窗口坠下楼。 这是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第503章 争案子抢案子 慕思雨整个人腾空，身子快速地坠落。 被那奸细拉下去的时候，她的心里一阵绝望。 她看着惊恐的陆芷云，心想还没有看见小云儿改变自己的人生，还没有看见她找到如意郎君呢，难道就这样下线了吗？ 原著里她这个角色早就死了，这些年也算是白捡的。 罢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她闭上眼睛，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突然出现一人抱住她的身体。 她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睁开眼睛看向抱着自己的人。 “夫君。” 陆羿沉重地看着她：“有没有受伤？” 天知道刚才看见她掉下来的时候，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了。 另一边，奸细砸在地上奄奄一息，此时已经没有动作了。 他的眼睛被刺瞎了一只，鲜血溅得到处都是，胆子小的吓得尖叫连连。 大理寺的官差把那奸细围了起来。 齐霄站在窗口，与下面的陆羿对视。 陆羿搂着慕思雨，低头安慰着她：“我让人先送你和小云儿回去休息。这里太乱了，影响你心情。” “谁也不能走。”齐霄淡道，“这奸细带走了一件东西，在没有找到之前，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齐大人，其他人可以留着搜查，我们大理寺的各位夫人就不用了吧？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安排几个婢女搜查。” “本官只相信我暗法司的人。” “你暗法司只有男子，难不成你还想让这些男子碰我们的夫人？” “齐大人，大家同朝为官，不用闹得这么僵吧？”贾成平淡笑道，“对了，我们来这里也是为了找这个人。这个人与我们大理寺查的案子有关，我们要带回去彻查。” “你们大理寺还想跟我抢人？”齐霄冷笑，“那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把这个人带走。” 慕思雨看了看陆羿，抬头看向对面的齐霄。 “既然这个人对我们都很重要，不如押入暗法司，大家一起审理。”林易杰从外面走进来。 “不急，先搜查这里。”齐霄做了个手势。 暗法司的众人开始对戏院全面搜查。 大理寺的众人按兵不动。 过了一会儿，暗法司的人向齐霁汇报没有搜到要找的东西。 “在场所有人，全部搜身。”齐霄冷道。 “齐大人，现场有不少未婚女子，你让暗法司的人搜她们的身，有没有想过出了这扇门她们怎么活？”林易杰愠怒，“你非要搜，本官奉陪，在场所有女子，带去你齐大人的私邸，让你的婢女来搜如何？” “倒不用麻烦。”齐霄指了指慕思雨，“让她搜好了。” “我？”慕思雨惊讶。 “从目前来看，陆夫人应该是最没有嫌疑的，在场的女子就交给你来搜身。不过……要是有什么遗漏，那就要找陆夫人负责了。” “我搜就我搜，总比被你们暗法司的人搜要好得多。”慕思雨说道。 陆羿跟在慕思雨的身侧。 现场所有女子都由她来完成搜身。 “那个东西大不大？”慕思雨问齐霄。 齐霄淡淡地看着她：“这是你能问的？” “如果是纸之类的，肯定要搜得更仔细些，如果是稍微有点重量的，那就不用搜得太细致，毕竟大家都是女子，总得留几分面子。” “不是纸。”齐霄道，“但是也不大。” 慕思雨明白了。 只要不是纸，那说明只要稍微搜查一下就能发现，不会藏得特别隐秘。 “芷云，你别过去。”贾玲珑拉着准备去找爹娘的陆芷云，“等你爹娘忙完了会来接你的。这些人很可怕，不要乱走动。” 慕思雨搜完所有人，还是没有搜到有用的东西。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谭夫人问。 齐霄淡淡地说道：“可以。” 谭夫人看向慕思雨：“幸好你没事，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向你的家人交代。今天太扫兴了，改天咱们再约。” “好。”慕思雨答应下来。 贾夫人拉着贾玲珑，朝着慕思雨母女点点头，转身离开。 “你也先回去。”陆羿说道，“我安排他们送你。” 慕思雨看了一眼齐霄，再看了看地上的一片狼藉，拉着陆芷云走了。 马车上，陆芷云问：“娘，爹会赢吗？” “大理寺的职权也不小，如果这个人关乎两个案子，他们应该会选择同审。”慕思雨说道，“谈不上什么输赢。” “刚才那个人好可怕。”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手臂，靠在她的怀里。 “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他再可怕也跟我们没有关系。”慕思雨说道，“今天吓着你了，等回到家，我给你做安神茶。” 当天夜里，陆羿半夜才回来。慕思雨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睁开眼睛看着他。 “回来了。”她准备起来，却被陆羿按住了肩膀。她打着呵欠说道，“我给你做点夜宵。” “我不饿。”陆羿坐到床上，“你先睡，我去沐浴。” “嗯……”慕思雨是真困了，便没有再勉强自己。 很快，她重新进入梦乡。 在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吃她的嘴。 她睡得正香，顿时气恼地吃了回去。 “呵……”陆羿摸了摸被她咬破的嘴唇，轻笑了一下。 他摸着她的脸颊，满足地看着她。 然而想到今天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只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 幸好老天爷垂怜，让他及时赶到了。 “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陆羿亲了亲她的红唇。 翌日，慕思雨一身酸疼地坐起来。 “陆羿！”她感觉到身下的不适，气得不行。“真是禽兽，居然趁我睡得正香的时候……” “夫人，我们能进来吗？”紫苏在外面问道。 “快进来。”慕思雨慢慢地下床。 其实也不是很难受，就是…… 东西太多了。 那禽兽。 昨天晚上像发了疯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最后一次鱼水之欢。 紫苏和紫苑红着小脸端水进来。 “什么时辰了？小云儿又去司宝阁了？” “现在已经巳时了。”紫苏说道，“夫人，你变成全家最懒的那个了。” 紫苑碰了碰紫苏的胳膊，示意她别说话了，没瞧见夫人今天的脸色不太好吗？ 第504章 打不死的小强 皇帝派人去大理寺传旨，圣旨里说明耿千均被奸人暗算，受了巫蛊之术，现已查明，释放耿千均，罚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大理寺收到圣旨，马上释放了耿千均。 可是此时…… 耿千均流着哈喇子，脸部僵硬，不时抖动着，看起来就像是中风似的。 这么年轻就中风，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比较少见。 汾阳王见到耿千均这个样子，大发雷霆。就在他准备找大理寺众人的麻烦时，陆羿拉着汾阳王到旁边的角落说了几句话。 “王爷息怒，昨天晚上均小王爷突发急症，我们派人去请了御医，御医说他这是受到了刺激，又长期惊惧，所以才会染上恶疾。” 汾阳王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陆羿一眼：“本王……先带他回去了。” 贾成平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对王爷说了什么？刚才还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现在就这样平静了。” “我说前几天小王爷还跟正常人一样，一夜之间染上这个恶疾，御医的说法又这样模拟两可，实在让人费解。不过还好，今日皇上便下了圣旨，小王爷好歹可以回王府养病。”陆羿淡道。 贾成平轻咳一声，看了看四周，没有人留意他们，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样说，汾阳王岂不是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上面的意思？” “我什么也没说，汾阳王怎么理解我怎么知道，毕竟我只是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陆羿淡道。 “狐狸。”贾成平摇头，“不过这个烫手山芋终于脱手了。” 林易杰走过来，看见两人站在那里，冷着脸说道：“很闲？那人审得怎么样？招了没有？” “人在暗法司手里，他们要先审，审得连口气都喘不过来了才交给我们，现在那人要死不活的，我们还得出银子给他看诊，把他那条命保着，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审不出什么名堂。”贾成平说道。 “审不出来就去想办法，站在这里就能审出来了？”林易杰说完就要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叫住陆羿，“你过来，我有事交给你。” 汾阳王带着耿千均回到王府。 汾阳王妃迎了过来。 “均儿这是怎么了？”见到耿千均这副模样，汾阳王妃急了，摇晃着耿千均的手臂叫着他的名字，“均儿，看看母妃……” “行了，别叫了，叫了也没用。”汾阳王愠怒地说道，“人已经废了。” “咱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汾阳王妃哭道，“这让我们下半辈子怎么活啊？是谁害他变成这样的？不是说他在大理寺一切都好吗？王爷，你要为咱们的儿子报……” “闭嘴。”汾阳王愤怒地打断汾阳王妃的哭诉，“他犯了这样的罪，现在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你是不是想连累整个王府？”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是咱们的儿子。”汾阳王妃底气不足地说道。 “他没用了，咱们耿家却不能断了香火。”汾阳王说道，“你去楚国公府，找他们提婚期。” “均儿变成这副样子，楚国公岂会把自己的嫡女嫁过来？”汾阳王妃惊讶地说道。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汾阳王冷笑，“要是老实的把女儿嫁过来，我还会帮他解决他目前的难题，要不然……” 楚凝珠听说汾阳王妃带着冰人上门了，带着木槿偷偷地听他们说了什么。在对方提起婚期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坐在地上。 木槿连忙扶着她回到她的闺房。 “耿千均犯了这么重的罪，皇上居然就这样放过他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你还是得嫁过去。” “一定有办法的。” 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婢女。 婢女朝楚凝珠行了礼：“小姐，有人送了封信交给门奴，让门奴转交给你。” 楚凝珠接过信函，打开看了看，眼眸一亮。 “这是谁写的书信？”婢女问。 “陆轩写的，他说现在皇上正是厌烦汾阳王府的时候，要是找姑姑求情，说不定能取消这门亲事。”楚凝珠把信烧了，说道，“他提醒了我。虽然耿千均被放出来了，但是不代表皇上心里没有火。再说我一个国公府的嫡女，凭什么要嫁给一个废物？姑姑能帮我。” “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跟国公爷商量一下？要是他不同意的话……” “木槿，爹是最想我嫁过去的，我不能找爹商量，他帮不了我。”楚凝珠说道，“我要进宫找姑姑，只有她能帮我。” 陆轩刚从户部出来，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人，那人见着他，高兴地迎了过来。 “陆兄陆兄，终于等到你了。” “苗兄。”陆轩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特意在这里等你。”苗明磊笑道，“走，今天去我家吃酒。” “我还有事……” “事情是做不远的，今天是我生辰，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苗明磊抓着陆轩不放。 陆轩跟着苗明磊去了苗家。 苗明磊的夫人宁氏笑着迎过来，招呼着他进去。 苗娴静在不远处站着，娇羞地看着他。 “只有我一个外人？”陆轩没有看见其他人。 “急什么？之前咱们几个同僚都要过来。”苗明磊说道，“只不过他们要稍等会儿。你现在调去了户部，咱们又不在一处做事，我就专程去把你带过来了。你可是咱们家的重要客人。” “静儿，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宁氏招呼苗娴静，“快过来招呼客人啊！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 苗娴静向陆轩行礼：“陆大哥。” 陆轩还了礼：“苗姑娘。” “夫君，你快去门口看看客人来没有。”宁氏说道。 “好，我先失陪了。”苗明磊走了。 “哎呀，我去厨房看看。”宁氏对陆轩说道，“陆大人，你先坐，不要客气，就当自己家。静儿，你好好招呼陆大人。” 陆轩站起来：“我陪苗兄去等其他人吧！” 孤男寡女的多不合适！ “他马上就回来了。”宁氏说道，“哪有请客人去迎客的道理？陆大人，你尝尝点心，那是静儿自己做的。” 第505章 机关算尽 当楚凝珠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像是解决了一道大难题，整个人放松无比。 “我不想回国公府。”楚凝珠说道，“我想去找慕姐姐。” “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回国公府，国公爷还不知道怎么生气，你这个时候不回国公府，国公爷岂不是更生气？”木槿道。 “反正都是要生气的，还不如躲一躲。”楚凝珠说道，“走了，我要告诉慕姐姐这个好消息。” 木槿看着楚凝珠欢快的身影，嘴里嘟囔：“我看是……想告诉陆轩大人吧！” 慕思雨还在店里忙碌，听说楚凝珠来了，把剩下的设计图收起来，对风筝说道：“大家刚来京城，有没有什么难处？” 风筝答道：“大家吃的住的都是师父提供的，没有什么难处。咱们梦想家居的招牌也很响亮，生意红火，大家都挺有干劲的。” 慕思雨又问了一些细节，风筝一一回答。 楚凝珠进来时，风筝退出房间。 “慕姐姐。”楚凝珠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她把自己进宫找姑姑帮忙退亲的事情说了出来。 “成功了？” “嗯。” 楚凝珠笑起来，眼里满是喜气。 “圣旨一日没下，这件事情就不算有结果。”慕思雨说道，“不过，既然那位已经口头答应，君无戏言，想必八九不离十了。今天有别的事情没有？没有的话，跟我回家，我给你做几道菜庆祝一下。” “没有，我没事。”楚凝珠高兴地说道。 慕思雨把店铺的事情交给风筝，她带着楚凝珠回家。 陆羿又让仆人带话回来，今天又要在外面用膳，不用等他。 慕思雨找人买了许多螃蟹和虾，带着他们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好辣。”楚凝珠一边哈着气一边剥着虾的壳，“不过就算这么辣，却有一种让人停不下来的能力，太香了。” “少吃点，小心明天小脸上长小痘。”慕思雨提醒。 “不怕。”楚凝珠一脸享受。 管家走进来，对慕思雨说道：“刚才夫人命人给二爷那边送虾，那边传话说二爷不在府上。” “这群男人，一个个都有应酬。”慕思雨吐槽，“不管他了，东西给他了，他回来想吃就吃，不想吃赏给下人。” 楚凝珠的眼里满是失落。 还以为可以见着陆轩呢！ 苗家。苗夫人正在摆弄新买的手镯，心腹嬷嬷走进来说了‘陆家二爷在为少爷过生辰’。 “陆家二爷？”苗夫人的眼里满是算计。 她看向对面的小姑娘，说道：“女儿，你知道陆家吗？” “前段时间你不是说过吗？”苗二小姐不耐烦地说道，“一个六品官，有什么好的，娘干嘛这么在意？” “你这个傻丫头，陆轩虽然只是六品官，但是他哥哥是五品官啊！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陆家非常有钱，是沪北城的首富啊！”苗夫人说道，“他们家随便拿点银子出来，足够咱们家吃香的喝辣的。像这种手镯，你一天买十个都不在话下。” 要不是打听到陆家有钱，她干嘛巴巴地凑过去？只凭陆家兄弟的那点官职，她还看不上呢！ 苗二小姐动心了。 苗家虽然有两个当官的，但是都是芝麻大的小官。最重要的是苗家住的房子不大，在平民百姓眼里看起来光鲜，其实是个空壳子。 苗明磊生辰，邀请了平日里相交不错的同僚。 这些人的官职都是差不多的，相处起来也不用攀比，以前倒是和睦，然而现在陆轩这个‘意外’出现了，气氛就变得不一样了。 “陆兄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被丽妃的狗咬了，也不会拥有现在的官位。来来来，咱们恭贺一下陆兄。”一人酸溜溜地说道。 陆轩淡淡地说道：“这样的福给你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只要能让我升官，别说被狗咬了，就算被狼咬了，我照样高兴。”那人说道，“不过陆兄，你咬的那个地方……没有问题吧？可不要出了什么大的差错，哈哈哈哈……” 陆轩拨开他放在他肩膀的手臂。 “王兄这么好奇，我可以给你安排一模一样的场景，这样你就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的差错了。” “陆兄不会这么小气吧？大家开个玩笑而已。” “失陪一下。”陆轩站起来。 苗明磊见状，跟上了陆轩。 “陆兄陆兄，不会生气了吧？”苗明磊说道，“王兄向来是嘴里没把门的，其实没有恶意，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没生气。”陆轩淡道，“只是喝了太多酒，想要吹吹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两人在那里说话，突然一人抱了过来，环住了陆轩的肩膀。 “陆兄，咱们继续喝……” 正是刚才那个姓王的。 陆轩皱眉，刚要说话，突然那姓王的朝着他做出呕吐状。 陆轩及时后退，但是那人哇的一声，吐出了不少东西，溅出了某些恶心的液体。 “来人，快扶王大人去客房。”苗明磊见状，安排两个仆人把王大人带走。 他再回头看向陆轩：“你衣服弄脏了。这味……真够大的。” 他扇了扇鼻子，一副愧疚状。 “这样吧，你身型与我差不多，我有没穿的衣服，你先换下来。” “行。”陆轩皱眉。 苗明磊把他带到客房，又吩咐下人把他没有穿过的新衣服拿过来。本来他在外面守着的，但是仆人说姓王的吐得厉害，他只好先去那里照看。 “大人。”顾一刀推门进来。 陆轩脱掉外袍，对顾一刀说道：“马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我们走吧！” 陆轩看了一眼燃烧的香炉。 这点手段真的不够看。 陆轩想着刚入职的时候苗明磊对自己的帮助，眼里满是遗憾。 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拿起笔墨写了几个字：“苗兄，突感身体不适，先行一步，告辞。” 苗明磊喝了不少酒，头昏眼花的，可是为了自己的亲妹妹，他机关算尽，再累也只有认了。 本来他是不想邀请其他同僚的，只是这样一来太明显了。为了不让陆轩怀疑，他特意邀请了几个交好的人，结果扳起石头砸自己脚。 “娴静去了吗？”苗明磊看宁氏过来了，问道。 “去了。”宁氏压低声音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是不是不太好啊？陆大人要是不认怎么办？” “他不会不认的。”苗明磊说道，“只要咱们把痕迹抹掉，他只当自己喝醉了睡在了娴静的房间，而娴静也喝了酒，两人就这样躺了一晚上。他污了娴静的名声，肯定会负责。” “哥……”苗娴静小跑了过来，“房间里没人，他走了。” 她把纸条递给苗明磊。 第506章 终究是有缘无分 陆轩一大早醒来，听说慕思雨昨天送来了麻辣虾，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下人把虾呈上，大清早的吃了辣口。 顾一刀进门，语气淡淡地说道：“大人想不想知道你走后苗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轩指了指对面：“坐下说，要不要尝点？” 顾一刀在陆轩的对面坐下，一双冷漠的眸子巴巴地望着他，仿佛等着投喂。 陆轩把面前的虾推了推，往顾一刀那边挪动了一下。 站在旁边伺候的仆人端来水盆，让顾一刀净了手。 顾一刀一边剥着虾壳一边汇报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与大人不和的那位王大人污了苗二小姐的清白，此事已经传开，闹得沸沸扬扬。” 陆轩剥虾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向顾一刀：“王大人？” “没错。”顾一刀吸了吸虾的壳，“属下打听过了，那位苗二小姐以为房间里的是大人你，这才投怀送抱，造成乌龙。” 陆轩：“……” 苗家的女人就这样死盯着他不放了？ “苗大人好不容易抓到苗夫人母女的把柄，必然会借这个机会拔掉眼中钉。这样的丑闻在短时间内传得沸沸扬扬，是他的手笔吧？” “没错。” “苗家这水太深，以后还是少接触。”陆轩淡道，“不过经此一事，苗大人想必也知道了我的意思，不会再做让我为难的事情。” 苗明磊八面玲珑，在明知道他无意于苗娴静的情况下，必然不会再打他的主意。要不然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还有一件事情。”顾一刀停下动作，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陆轩道，“听了这个消息，大人怕是没心情吃虾了。” “说来听听。”陆轩放下虾，净了手。 “皇上没有取消楚小姐与均小王爷的婚事。”顾一刀看着陆轩的眼睛，“他直接给楚小姐新赐了一门亲事。” 陆轩捏紧了拳头。 “这次是谁？” “镇守边境的齐臻。” “齐臻？齐家的人。” 齐家是皇帝的亲信。 一个齐霄，一个齐臻，全是齐家的人。 齐臻与齐霄不同，齐霄还是齐家嫡系，而齐臻是个旁支，还是庶子。 “婚期已经定了，半个月后便派人送楚小姐去边境成亲。”顾一刀说道，“夏爷说了，楚国公最近犯了些事，惹怒了皇上，直接把楚小姐嫁给没有后台的齐臻，这是对楚国公的敲打。谁都知道齐家是掌握在皇上手里的。而原本汾阳王府与楚国公府的婚约皇上连提都没有提一句，直接把原本属于汾阳王府的儿媳妇另外嫁给别人，也是对汾阳府的警告。可谓说，这一招敲山震虎，朝中要消停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陆轩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我想一个人儿呆会儿。” “我知道了。”楚凝珠看着窗外，“嬷嬷，你告诉娘亲，我不会再胡闹了。这一次，我嫁。” 木槿担忧地看着楚凝珠：“小姐……” “齐臻是个英雄，不知道比耿千均强了多少倍，我有什么不满足的？”楚凝珠说道，“爹娘的意思我明白，皇上最近对我们楚家颇有不满，如果我再闹出什么动静，整个楚家都会受到连累。” “那陆大人呢？你不想要了吗？”木槿比谁都懂得楚凝珠的心。 楚凝珠昨天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和陆轩会有未来。反正她的名声也被耿千均连累臭了，一般的人家也不会娶她这样的女子回去，还以为她可以摆脱死局，却不知道棋子终究是棋子，落在何处只有下棋的人才有资格决定。 “不要了，要不起了。”楚凝珠说道，“边境清寒，木槿，你就不用跟我去了。我在府里给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吧！” “奴婢要跟着小姐。”木槿拒绝，“小姐在哪里，奴婢也要去哪里。” 楚凝珠是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了门房送来的信件，落款的人是慕思雨，邀请她去陆家。 当她在凉亭里见到陆轩时，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我看见那封信函时，心里便有个猜测，真正要见我的人应该是你，果不其然，看来我们这么久的兄弟也没有白做嘛！” 她笑得轻松惬意，一点儿看不出半丝伤感。 “你有什么打算？”陆轩问。 “嗯，你指的是这场婚约吗？”楚凝珠看向旁边的池塘，“当然是高高兴兴地嫁过去啊！相比之前的那个未婚夫，这个不是很好吗？齐臻这个人我见过，是个英雄。” “从这里到边境，中途有很长的路，要是在期间遇见什么意外也是有可能的……” “陆兄……”楚凝珠回头看着他，“这次……我不逃了。” 陆轩看着她，她的眼眶里明明滚动着泪水，脸上却是笑着的。 “真的，这次我不逃了。”楚凝珠重复刚才的话，“你要好好的，找个好姑娘，我会在远方祝福你的。” 陆轩站在凉亭前，看着楚凝珠的身影消失。 她没有回头。 慕思雨从后面走出来：“这一走，你们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大哥曾经说过一句话，那时候我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什么？” “只有强者才可以守住自己想要的。” 楚凝珠走的时候，陆轩没有去送她，慕思雨和苏知柳去了。 “你们两个要经常给我写信。”楚凝珠说道，“就算我远在边境，你们也不许把我忘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苏知柳说道，“要是缺什么，你只管告诉我，我派人给你送过来。” “那敢情好。”楚凝珠说道，“等我到了边境，我就列一个长长的单子，到时候狠狠敲你一笔。” “把手伸出来。”慕思雨说道。 楚凝珠伸出手臂。 慕思雨把一个手镯套在她的手上。 “这是我找人改造的，这一圈银的里面包裹着暗器，按一下这个按钮，就可以射出细针，这是给你防身用的。”慕思雨说道，“再见了，楚楚。” 楚凝珠上了马车，马车行驶。 她打起帘子，看着城墙上面。 那里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一如当年他们初见的时候一样。 第507章 初雪，也是温暖的 光阴似箭，眨眼间薄衫褪下，换上了厚实的貂裘。 慕思雨伸手接住飘下来的雪花：“今年的初雪来得有点早。” “二爷派人送了新鲜的鹿肉过来，夫人，怎么吃啊？”紫苏提着炭火过来。 “你派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咱们家那位日理万机的老爷和陆二爷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早些回来，要是没有的话就炖鹿肉汤，要是有的话晚上一家人吃烤肉。” “奴婢早就料到你会问他们的行踪，打听过了。”紫苏道，“现在天气凉了，两位爷好像都不是很忙，说是可以按时回家。” “那就准备做烤肉。”慕思雨道，“只吃鹿肉太腻了，多准备一些蔬菜，榨一些果汁备着。对了，从酒窖挑一坛去年酿的酒出来。” 慕思雨亲自准备那些蔬菜瓜果的食材。然而，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陆轩赶过来了，陆羿却没有回来。 “我哥本来跟我一起的，走到半路的时候被大理寺的人叫回去了。”陆轩说道，“他让咱们别等他，这一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慕正涵把串成串的韭菜放在烤架上，嘴里说道：“我和少羽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好些大臣跪在养心殿的外面。” “那咱们吃吧！不等他了。”慕思雨说道，“反正还有好些鹿肉，吃也吃不完，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做红烧鹿肉。” 初雪，格外的冷。 慕思雨让下人再添几个火盆，把房间里弄得暖洋洋的。 陆芷云说道：“我有点想沪北城的家了。那里的房子暖暖的，就算再冷的冬天也不怕冷。这里的房子没有办法改建，只有硬扛。” 陆芷清扑到陆芷云的腿上。 陆芷云连忙抱起她。 姐妹两人大眼瞪小眼，身上的白色狐毛使她们看起来精致得像画像里的小仙女。 “我也想家了。”慕思雨饮了一口酒，看着外面的飞雪，“沪北城有咱们的亲人、朋友，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一句话，众人想起以前在沪北城的肆意生活，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少羽，上书房怎么样？”陆轩转移了话题。 “还行。”陆少羽言简意赅。 陆轩还等着他说后续，结果半天没有等到下一句。他抬头看向陆少羽：“那里聚集了全天下最好的老师，你就一句‘还行’？” “就算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也不一定懂得教学生。”陆少羽淡道，“我们文夫子的学识不比他们差。” 要不是为了宫里的藏书，谁愿意呆在那里看那些傻缺皇子钩心斗角？ 想到范琰的变化，那些皇子近日的变化，那张与陆羿极为相似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烦躁。 “正涵，你来说。”陆轩又问慕正涵。 慕正涵吃着烤肉，听见陆轩点他的名，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说道：“上书房的夫子肯定教得好，不过我资质普通，也就学了个七七八八。上书房的夫子又不像文夫子那样一视同仁，他们的眼里只有各位皇子，咱们这些伴读学得怎么样不重要。” “要是不想当伴读，给五皇子说一声，想必他不会为难你们。”慕思雨在旁边说道。 “我不用。”陆少羽淡道，“还有很多藏书没有看。” “我也不用。”慕正涵说道，“我只要认真听夫子讲课，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再说了，那里除了书本上的，还能学到一些别的。” 那里是离皇权最近的地方。 他们每天见到的都是未来的掌舵者。 他可以近距离观察他们，分析他们，那不比在外面读死书强？ “眨眼间，涵弟已经十六岁了。”慕思雨看着慕正涵高挑的身形。“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烤肉之后，陆轩回自己家了。慕思雨让下人把几个孩子打发回去，自己拿着酒壶，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飞雪一杯接着一杯浅饮。 “夫人，别喝了，天气太冷了，早些上床休息吧！”紫苏扶着慕思雨往床边走。 慕思雨甩开她的手，重新坐回窗边：“今天的雪特别的好看，我想看看。” “我来吧！”陆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紫苏见着他，行了个礼退下了。 紫苑正在添炭火，把炭火添好了，关上房门退出去。 陆羿刚从外面回来，在烤炉前搓了搓手，这才过来关上窗户。 “风大，雪下得也大，小心染上风寒。”陆羿说道，“今天怎么喝起酒来了？” “突然想喝了。”慕思雨摇晃了一下酒壶，“没有了。对了，今天我们吃了烤肉，没给你留，明天给你做红烧的。” 陆羿抱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生气了？” “没有。”慕思雨挥手，“你在外面辛苦操劳，我为什么要生气？真要说有什么，那也是心疼。” “还说没有。”陆羿搂住她，把她按到床上坐着，“平时没见你喝酒，今天喝了这么多，必是因为我惹你不高兴了。” 慕思雨抱住陆羿的脖子：“夫君，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陆羿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寒气，本来想换身衣服的，被她这样抱着只有不动了。 “你在我的身边，我很开心。”陆羿摸了摸她的头发，“只是我忙于差事，好久没有陪你了，有愧于你。” “只要你开心，就够了。”慕思雨扑向他，把他压在下面。“我不懂朝中的事情，但是每天看你那么忙，有时候回头眉头皱得紧紧的，我就知道你过得很不容易。你要记住，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陆羿按住她的后脑勺。 “唔……” “既然这么支持我，不如暖暖被窝？这么冷的天，适当的运动可以保暖。”陆羿在她耳边说道。 一阵风吹过，房间里的蜡烛熄灭了。 风在外面呼呼地吹着，地上铺了厚厚的积雪，寒气把整个天地都包裹起来。 只有那个房间…… 温暖如春。 “夫人，我突然觉得适当的饮酒也是不错的。”陆羿的声音沙哑低沉。 第508章 暖宝宝面世 慕思雨动了动手臂，刚把手伸出被窝，一股凉风袭来，顿时缩了回去。 她拢了拢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其他地方裹得紧紧的，恨不得与被窝共存在。 她哀怨地看着背对着她穿衣的男人，嘟囔道：“你是铁打的身体不成？这么冷的天你连个哆嗦都不打。” 陆羿系着腰带，转身走过来，坐在床边捏了捏她的脸颊：“当年那么艰难都过来了，现在身上穿着小云儿做的衣袍，怎么会冷？” “我冷。”慕思雨伸手拉了一下，盖住了头，只露出一对鼻孔。 陆羿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他解开一个缝，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嘴唇：“让下人再加几个火盆，不过要把窗子开着，别关严实了。” “你走吧，我知道照顾自己。”慕思雨嫌弃地说道。 “前不久有个同僚给我说城外有个温泉庄子想要转卖，要不把它买下来，你要是怕冷，就在庄子上呆着，还可以把那里的房子改建成沪北城时的模样，这样就更加抗冻了。” “好啊！”慕思雨来了精神，“买下来。多少银子？”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派人去办，等买好了就把地契交给你，你想改成什么样就改成什么样。”陆羿说道，“我先走了。” “嗯，早些回来。”慕思雨点头。 陆羿看她迷糊的样子，知道这是还没有睡饱，等他一走不知道又得睡成什么时候。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辛苦夫人了。” 陆羿走时很小心，门开了一道只容得下他出去的缝，但是那凉风毫不客气地涌进来，还是把正在困觉的慕思雨冻醒了。 “没有空调，没有地暖，给我一个暖宝宝……”慕思雨的话戛然而止。 暖宝宝？ 对啊！ 她造不出空调，难道还造不出暖宝宝吗？ 她猛地坐起来，朝外面喊道：“紫苏、紫苑，开工了。” 紫苏和紫苑知道他们家夫人一到天寒地冻的时节就会偷懒，所以也跟着偷懒，听说夫人在叫她们时，两人快速地爬起来找她。 慕思雨列了一个单子，让她们安排几个人去采购她需要的东西。 有些东西在古代是没有的，但是可以用别的东西取代。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努力就没有想不出来的办法。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慕思雨带着几个丫头在房间里捣鼓着东西。经过三天的研究，终于做出了初代暖宝宝。 “试试……”慕思雨把暖宝宝贴在紫苏的衣服上。“你也给我贴上，咱们都试试，然后说说感受。” 过了一会儿，紫苏说道：“夫人，有点暖暖的。” “看看能持续多久。”慕思雨说道，“我这个也有点暖了，不过不是很暖。” “我这个倒是挺暖的。”紫苑在旁边说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对比，三种暖宝宝之中紫苑的那个最成功，可以持续一个时辰。 不过，慕思雨还是不满意。 现代的暖宝宝可以持续几个小时，她也不指望有那么好的效果，两个时辰以上是最好的。 还有，她现在选用的材料挺贵的，富贵人家肯定买得起，但是普通百姓就买不起了。她想做出连普通百姓也买得起的暖宝宝。 慕思雨又捣鼓了几天。 她换了各种材料，试了各种方法，做出了不同的十种暖宝宝。 这些暖宝宝有材料好的，有材料一般的，有维持的时间长的，有维持的时间普通的…… 她又把材料普通的几款暖宝宝做了一批出来给自己府里的下人用上，等他们用完之后，听他们说说感受。 “听说了吗？陆府的那位夫人做出了一种叫什么‘宝宝’的东西，贴在里面的衣服上可以保暖，陆府的下人人人都在使用。” “宝宝是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可以保暖啊，这也太好了吧！陆府还招人吗？我也想去。” “我还想去呢，但是有可能吗？陆府的仆人月银可高了，许多人牙子盯着陆府，只等他们要人，马上把人送过去。” 慕思雨那里刚做好了对比，决定把其中三款暖宝宝做出来放在‘梦想家居’售卖，外面已经出现了各种传言。 幸好前面的研究花了不少时间，一旦真正决定好了方案，接下来就花不了多少时间了。 “雪越下越大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了。”紫苑伸出手接住雪花，“夫人，又到了你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了。” “今天早上我给咱们家陆大人贴了两个暖宝宝，又拿了几十个给他做人情，还特意叮嘱了他使用方法。再过两天吧，两天后咱们再放到市面上售卖。”慕思雨说道，“你叮嘱风筝，让他盯着伙计们做，一定要把好质量的关，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陆羿今日没有穿裘衣。他整理着桌案上的公文，提笔写着字。 其他大理寺官员穿得厚厚实实的，像是裹成了球似的。 贾成平从外面进来，哈着气说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他的位置就在陆羿的对面。 当看见陆羿面色红润，穿着还这样单薄，不由得说道：“我说陆兄，你莫不是武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陆羿头也不抬地说道：“夫人给我做了一个小玩意儿，贴在身上便不觉得冷了。” “什么玩意儿？还有吗？”贾成平趴在桌上，抢走陆羿的笔，“快说，还有没有？” 陆羿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递给他：“你试试。” 贾成平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怎么用？” 其他人见陆羿这么好说话，也涌了过来。 “陆大人，还有吗？” “我们也试试？” “陆大人，别藏私了。” 陆羿一人发了一个，教他们怎么使用。 过了一会儿，整个大理寺案件室一扫刚才的萎靡不振，个个喜气洋洋的。 “这东西好啊，真暖和，要是一次性贴两个，那不是更暖和了？陆大人……” “内人只给了这些，各位要是觉得好用，不如一人再拿一个回去给自家的夫人。过几日内人会在梦想家居售卖，请大家捧场。” “行行，我们肯定捧场。” 听说有卖的，大家更高兴了。毕竟不可能天天‘吃白食’，对方愿意给，他们还不敢要，要是有的卖，那就是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也就不存在欠不欠人情了。 第509章 朝中琐碎（二更）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外面有人进来说‘林少卿找陆大人’。 陆羿说道：“我马上过去。” 传话的人走后，贾成平说道：“冯大人为官几十年，因为喝醉酒做了一首诗，诗里有句愤愤之语，便被上面赐了罪，下了大牢。平日里与冯大人不和的几位大人趁机落井下石，上了好几个对他不利的折子，那位是真的糊涂了，连暗法司都动用了，查抄一个言官。” “这话在我这里说说无妨，不能再说给别人听了。”陆羿看了看四周，提醒贾成平。 “我只给你说，告诉别人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七大姑八大姨。”贾成平说道，“咱们林大人与冯大人有酒友之交，发生这样的事情，林大人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你去听听他有什么吩咐，要是能帮得上忙的，告诉我一声。” “我先去找林大人，稍后再与你细谈。” 陆羿进了林易杰的书房。 林易杰正在看什么公文，眉头皱起来快要夹死苍蝇了。 “大人。” “来了，坐。”林易杰放下手里的东西，“冯大人那个案子，本官向上面请示了，想与暗法司的人同审。” “大人是想让我与暗法司那边接洽？” “没错。”林易杰看着陆羿，“陆大人，这是个烫手山芋，要是办得不好还容易给自己惹一身的祸。可是，本官不能眼睁睁看着冯大人因为一首酒后诗作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清廉一生，为朝廷做了不少事情，却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这样一位朝廷命官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冯大人。” 林易杰挥挥手：“退下吧！” 陆羿从衣袖里取出两个暖宝宝：“大人用这个吧，天寒地冻，你的风寒又加重了。这是内子所做，贴在里面的衣服上可以御寒。” 每一个暖宝宝的包装袋上都写了使用说明，不过陆羿在交给别人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怎么使用。 “你有一个好妻子。”林易杰的神情温和了些。“陆大人，你是有福之人。” 陆羿拱了拱手，退出去。 夏琨把齐霄的个人资料递给陆羿。 陆羿看着几叠纸，挑眉看向夏琨。 “上面记录了与齐霄有关的一切。”夏琨说道，“后面几张纸记录了他这些年办的案子，帮那位杀了的人。” “是个狠角色。” “是啊！最可怕的是这个狠角色常年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的。或许他就在我们旁边，我们却认不出来。” “既然是齐家的公子，难道连齐家人都不知道？”陆羿道。 “齐家统一了口径，说齐霄毁了容。”夏琨说道，“我是不相信的。谁要是相信，谁就是傻子。” “这人如铜墙铁壁，竟没有软肋。” “他唯一的软肋在几年前去世了。”夏琨道，“别看他是齐家的人，平时不住在齐家，而是有自己的私邸。” 陆羿思考着怎么与这个齐霄接洽。 “我安排人潜入齐府，过两天便有消息，到时候看看情况如何。”夏琨再道，“另外，我亲自带人查了前段时间的那些人，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方卓钰，还有那个璃王世子，他们全被人藏了起来。还有那个豹形图案，那个组织的人都有那个图案，我还在查来源。” “他们知道我们在查，肯定会潜藏起来，不过我相信他们还会浮出水面，所以先按兵不动，暂时别查了。”陆羿道，“我现在要做的是别的事情，倒不急着与他们对上。” 暗法司。齐霄刚从外面回去，手下的人说道：“大理寺的人要见大人。” 齐霄淡道：“本官很闲？” “可是，他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手下说道。 “那就让他……” “齐大人……”陆羿从对面走过来，脸上带着淡笑，“可否借一步说话？” 齐霄打量着陆羿，面具下的一双眸子冷得像刀子。 陆羿面不改色，一双厉眸毫不示弱。 “我相信齐大人会对我们的谈话感兴趣的。” 刚过酉时，陆羿坐着马车回家，摇摇晃晃的，昏昏欲睡，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大人，夫人在前面。” 陆羿打起帘子，只见慕思雨正站在一个小摊前看一个老汉雕冰。 他下了马车，突然出现在慕思雨的身侧：“喜欢哪个？” 慕思雨听见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回头：“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吗？” “没什么事了。”陆羿说道，“这老人家的手艺不错。” 慕思雨凑过来，遮住嘴在陆羿的耳边说道：“我想把他拉到店里做雕花师傅。” “你提过了？”陆羿也学她的样子压低声音说悄悄话。 “没有。”慕思雨又道，“我悄悄打听过，他这手艺是祖传的，祖上有规矩，不对外传。” “不对外传，给你做工也不行？”陆羿问。 “等会儿再问问他。”慕思雨说道。 老汉的手艺非常好，那些冰块被他雕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栩栩如生。 许多人停留下来观看，但是买的人不多。毕竟这是冰做的，很容易融化，这个钱花得不是很值。 “老人家，我想把你这里的货都包了。”慕思雨说道，“多少银子？” 老人家抬头看过来。 他穿着粗布麻衣，苍老的手上满是茧子，看得出来是老手艺人了。 “小的三文，中等的五文，这种龙形的要十文。” “老人家，我有笔长远的生意跟你谈，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慕思雨说道。 “好。”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跟着陆羿出了茶楼。 那位老人家的确是手艺人，请他做长工是不可能的，但是请他做雕花师傅，按件给他工钱，他倒是没有拒绝。 “我给你安排的任务完成了吗？你的那些同僚有没有说什么？”慕思雨问。 “夫人给一个让我拉拢人心的机会，要是这样还不能完成，岂不是显得为夫很没用？放心好了，他们都觉得好用。”陆羿说道，“难得我回来得这么早，要不要去看看我买的温泉庄子？” 第510章 大卖，火爆的大卖（三更） “好……”慕思雨正要答应，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出城，今天赶不回来的吧？” “庄子上什么都有，我已经让人置办好了，今天晚上就在那里歇一晚，正好给你暖暖身子。”陆羿拉着慕思雨的手。 “就我们俩？孩子们呢？” “他们这么大了，家里有这么多仆人照顾他们，只离开一晚上没事的。” “小清儿也大了？”慕思雨嗔了他一眼，还是上了马车，“紫苑，你留下来照顾小清儿。” 温泉庄子就在城外，乘马车只需要半个时辰。如果是平时的好天气，应该要不了半个时辰。现在有不少积雪，行驶得比较缓慢。 当他们赶到时，天色还早，正好可以欣赏到庄子附近的风景。 “这里的地势有点偏。”慕思雨说道，“而且这里的土地不适合种植庄稼。” “没错。”陆羿道，“所以买下来没用多少银子。” “买下来是指……” “整个村庄的土地都买了下来。”陆羿道，“等雪停了，天气暖和了些，你看这庄子适合做什么就做什么。”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陆羿。 她以为他买了一个温泉庄子，结果他买了一个村庄？ 如果只是一个温泉庄子，可以利用的地方并不大。要是村庄的话，这么多土地，那可以利用的地方就多了。 陆羿给慕思雨拢了拢衣袍：“又开始降雪了，今天不看了，改天再慢慢看，咱们去泡温泉。” “嗯……” 第二日一早，马车载着夫妻二人回了京城，一人去大理寺办差，一人回了陆宅。 今日便是正式售卖暖宝宝的日子。 除了暖宝宝之外，还有暖手袋。 大户人家的夫人也有暖手袋，只不过他们的那个暖手袋不一样，再者她设计了各种卡通图案，暖手袋的样式很有意思，就算图个新鲜，也不缺客人上门。 “师父，刚放上没多久就卖空了。”风筝走进书房，对正在设计新壁橱的慕思雨说道，“咱们还有货吗？” “没有了。”慕思雨说道，“今天只卖这些，剩下的明天再说。” “师父，这点货不够用啊！”风筝说道，“你要是人手不够，咱们可以再调派一些人手。既然这东西如此好卖，不如多做些。” “你是不是把咱们的正经营生忘得一干二净了？”慕思雨抬头看他，“暖宝宝只是一个噱头，把咱们的名气扩大而已。其实这东西的制作方法并不难，只要多研究几天，差不多就会有赝品出炉。咱们每件货上面都有梦想家居的标志，把名气打响出去就行了。” “这东西虽然不贵，但是薄利多销嘛！”风筝嘟囔。 “我没说不做啊！”慕思雨笑道，“现在天气冷，这东西可以让大家的生活好一些，又有银子赚，为什么不赚呢？” 暖宝宝的出现成为了京城的新潮流。原本穿着臃肿还觉得寒冷的人们，突然脱下了厚实的衣服，大冬天也能展示美妙的身材了。 除了暖宝宝之外，还有暖足贴，甚至有专门为老人设计的暖膝。 梦想家居的名号再次被人们提了出来。 慕思雨把暖宝宝弄出来之后，别的事情都交给手下的人去做了，她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新得来的温泉庄子。 大理寺。林易杰叫住陆羿，说道：“你跟我过来。” 陆羿跟着林易杰进了书房。 林易杰打量着陆羿：“今天上早朝，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下官不知。” “皇上下令释放了冯大人。”林易杰的眼里闪过喜色，“虽说罢免了他的官职，好歹他没有生命危险。你给齐霄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就放过冯大人了？” “下官也没说什么，只是对齐大人说与其咬着一个清贫的好官，还不如在别的事上面让皇上看见他的能力。”比如说查查几个阁老。 当年沪北城那个矿里的东西卖到了璃城，落到了那个璃王世子的手里，这件事情有多少人参与了，到现在还是个谜。 要是能借暗法司的手查出一点蛛丝马迹，那不是省了很多事情吗？再者，他一直不觉得江阁老是无辜的，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 陆羿有他的思量，但是齐霄这么聪明居然真的按他说的放过了冯大人，而是把矛头转向别人，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个齐大人，不知道他有什么筹谋。 “不管怎么说，冯大人有惊无险，可以安享晚年了。”林易杰说道，“本官没有看错你。” 梦想家居。排队买暖宝宝的人变成了长龙，一眼望去，至少有三十几个人。 一名男子从人群中挤过去，一把推开排在前面的老妇人，把手里的刀放在桌子上，对着售卖暖宝宝的伙计说道：“我要十个。” “不好意思，请你排队。”伙计说道。 “知道老子是谁吗？我们宜平侯府的人买你这破玩意儿还要排队？”那男人猖狂地冷笑。 正在后面排队的人连忙后退，一副远离那男子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们卖完了。”风筝走过来，笑着说道，“这位客人，麻烦你明天早些过来排队。” “你当老子是傻子，刚才还有，我一来就没了？”那男人拔出手里的刀。 “现在只当你是傻子，再不滚的话，马上就是死人。”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谁……”那男子一个转身，连人都没有看见就被一道身影踢出去。 面前站着的是四个少年。其中两个明显是主人，另外两个是随从。 那两个打扮华贵的少年之中有一人特别的招眼，无论是他的打扮还是他的容貌气质，甚至他身上那种有些拽、偏偏又让人觉得一点不反感的气质特别强烈，仿佛他本该就是这副样子。 “宜平侯府不行啊，养的狗这么不听话。”夏清洲笑道，“居然敢来你武安侯府的小世子面前张牙舞爪，莫不是活腻了？” 那被踢飞的男人只知道面前的几人不好惹，却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现在夏清洲报出武安侯府小世子的名号，这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小的嘴贱，还请世子爷饶了小的，小的马上滚，马上滚。” 第511章 那小子有点拽，有点好看 风筝看着几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给他们走后门。为首的那个少年看起来不像是好脾气的样子，要是也闹一场，今天这生意也别想做了。再说了，刚才出现的是宜平侯府的‘狗’，这位可是武安侯府的主人，段位不一样啊！ 在风筝为难之际，夏清洲朝众人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还有这位小哥，我们还有事，就不在这里排队了。你给我们记一下，等把他们招呼好了，送五十个到武安侯府，这是银子，多余的算伙计的跑腿费。” 夏清洲掏的是金子，整整十两的金元宝。 “好。”风筝暗松一口气。 看来这几人是讲道理的主儿。 慕思雨站在二楼的窗口处，看着几个少年坐上马车走远。 “这位武安侯府的三公子可是个很有名的人。”紫苑给慕思雨解说这人在京城的名气。“可是今日一瞧，这人没有那么凶啊！” “我倒觉得这位小公子挺有意思的。”慕思雨说道，“他的‘强’对的不是普通人，他的‘刀刃’也不对普通人。” “最主要的是长得真好看。”紫苏在旁边解说。 慕思雨看了一眼紫苏。 紫苏憨厚一笑：“夫人不是最喜欢这种长得好看的小公子吗？” “夫人，咱们的暖宝宝卖得这么好，你怎么不拿点给各位夫人，也好打好关系？”紫苑道。 “暖宝宝一个多少钱？” “贵的一百文，便宜的十文。” “那些贵夫人差这点钱吗？这种巴巴送上门的‘礼’，只会拉低自己的层次，让自己看起来很低劣。” 几天后，市面上果然出现了许多冒牌货。 不过梦想家居的招牌早就打响了，再加上他们的包装做得很精美，就算那些赝品想做成梦想家居一样的包装，那也舍不得花这个钱。 赝品没有蹦跶几天，最终还是因为差距太大而血本无归。老客户们只相信梦想家居，只在这里买货，那些赝品也没有机会动手脚。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人们有了一种叫‘暖宝宝’的稀罕物儿，连冬天都变得不那么冷了。 “夫人……”紫苏从外面跑进来，“夏夫人晕倒了。夏爷不在京城，夏夫人身边只有仆人照顾，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还用说？走！” 安钰和夏琨的小家离他们这里不远，房子不大，但是足够他们使用了。 陆知谦是跟着慕思雨他们住的，毕竟陆知谦还没有成家，平时跟着陆羿做事，听他使唤的时候比较多，住在陆宅更方便些。 当他们赶到夏宅的时候，安钰被司宝阁的人送回来了，陆芷云守在安钰的身侧，大夫正在为她看诊。 慕思雨刚进房间就把披风脱掉，免得寒气过重，让安钰再染了风寒。 “怎么样？”她问。 陆芷云拉着慕思雨的小手，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担忧：“现在还不知道。刚才安姨正在打络子，突然就晕倒了。” 大夫松开手，说道：“这位夫人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怎么还这么劳累？” “四个月？”慕思雨的视线停留在安钰的肚子上。 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吃了饭，看不出来啊！当时只觉得安钰有点疲惫，还以为是活儿太累的缘故。 “这位夫人怀孕四月，目前来看没有大的问题，只要好好休养就行。还有，她的身子骨不是很好，要想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就得好好休息，绝对不能像现在这样劳累了。我开个安胎的方子，你们派人去抓药吧！” “好，紫羽，你去拿药。” 安钰醒时，看见这么多人在房间里，慢慢地坐起来。 紫苏连忙扶起她。 “慕姐姐，我怎么了？” “你刚才在司宝阁昏迷了。”慕思雨坐到床边，“坐下吧！现在别乱动。” “我昏迷了？”安钰回想着，“大夫怎么说？我是生病了吗？” “你是有喜了。”慕思雨说道，“四个月的身孕，你没有感觉吗？” 安钰很瘦，正是因为这么瘦，最近腰身长了点也没有当回事，还以为她是吃胖了。 “我……”安钰捂着肚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怀孕了？” 慕思雨让厨房给安钰炖了鸡汤补身体，又看着她吃了安胎药，叮嘱了紫羽，这才带着陆芷云离开。 “安大哥？” 刚走到门口，见一人在那里徘徊着，仔细一看有点眼熟，在他回头的一瞬间，终于认出来了。 那是安钰的哥哥安亦珩。 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 “陆夫人。”安亦珩有些颓废，本来是个长相不错的美男子，现在看起来像是憔悴了不少。 “你是来找安钰的吗？”慕思雨反应过来，“她在里面，你进去吧！” “不用了。”安亦珩说道，“听说她晕倒了。我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事儿。” “她怀孕四个月都不知道，操劳过度才晕倒的，不过还好没有酿成大错，只需要好生养胎就行。” “那就好，那我就不进去了。” “安大哥。”慕思雨叫住他，“你现在住哪儿？我们来京城这么久了，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想找人都找不着。” 安亦珩淡笑：“我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准备下一场的科考，因为不在城里，所以你们不知道。” “那你……” “我还有事，先走了。” 紫苏说道：“这位安公子变了好多啊！” “科考的失意果然打击人。”紫苑道，“他以前也是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现在感觉老了不少。” “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夏夫人？”紫苏问。 “先不要告诉她了。你们也瞧见了，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事情，安钰现在不能受刺激，如果知道他哥来过，而且还这样颓废，看起来过得不是很好，那她又要操心了。等夏大哥回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让他派人去调查。” 大理寺。陆羿刚出门，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而马车里的人正淡漠地看着他。 江阁老。 第512章 安钰离开司宝阁 陆羿上了马车。 马车从大理寺门口离开。 “刚才那个是江阁老吧？陆大人怎么上了江阁老的马车？”从里面出来的同僚看见那一幕，语气酸溜溜的。 “我听说陆大人不是科考出身。”另一人说道，“他连举人都没有考过，直接被当年的沪北城县令秦大人提升为县丞，后来秦大人升迁，又保他为沪北城的县令。我还听说，陆大人能有今日多亏了他那个夫人……” “说够了吗？”贾成平不悦地看着旁边的几个人，“大家是同僚，平时陆大人对大家也很是照顾，背地里说是非，作长舌妇之态，你们不觉得恶心吗？” “贾大人还真是把陆大人当兄弟，连说都不能说。行了，散了散了。” 众人散开。 夜深，陆知谦打着灯笼在前面走着，陆羿在后面跟着。 四周黑漆漆的，府里原本亮着的灯笼全部被风雪熄灭了，仆人们也早就歇息，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们两人。 “你也回去休息。”陆羿见前面的房间留着灯，虽然被风吹得忽亮忽暗，好歹是看得见的。“我见你今天一直在咳嗽，明天别跟着我了，找大夫看看，吃点药好好休息。” “我能行。” “听我的。”陆羿不容他拒绝。 慕思雨靠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但是枕头垫得高高的，明显还在等着他。 陆羿把她抱起来放平。 “你回来了。”慕思雨抱着他的脖子，“外面天都黑了，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吃过没有？” “吃过了。”陆羿说道，“以后别等我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也不是特意等你的，这不是睡不着，才多等了一会儿吗？”慕思雨说道。 陆羿无奈。 这种话连小云儿都骗不了。 “你今天在大理寺怎么样？”慕思雨问他。 “挺好的，一切顺利。” 慕思雨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陆羿。 挺好吗？ 现在的朝堂一塌糊涂，那皇帝更不是一个明君，怎么可能挺好？ “我今天有事给你说。”慕思雨抱着陆羿的腰，“你先把外衣脱了，上来我给你细说。” 陆羿换掉一身衣袍，穿着亵衣亵裤上了床。 慕思雨窝在他的怀里，细细地说着安钰怀孕的事情。 “最近有个案子需要夏兄帮忙调查，他要过段时间才能回京。夏兄不在，夏夫人那里不能有事，我再安排几个人去伺候。” 夫妻俩依偎在一起说着家常。寒风吹过来，两人却一点儿不觉得寒冷。 第二日，慕思雨前往梦想家居，让伙计们准备过年，所以叮嘱他们在过年前不用再接单子，就算必须接下单子，也要给客人说过年后才能发货。接着让风筝排班，让伙计们分为三班倒，这样大家也能过一个轻松快乐的好年了。 除了放假的事情，还发放了月银和奖金。于是百姓们经过梦想家居就听见从里面传出的欢呼声。 “夏夫人来了。”风筝见到进门的安钰，笑着招呼，“师父，夏夫人来了。” 慕思雨回头：“你不老实在床上躺着，出来做什么？今天又下雪了，地上滑，你小心点。” “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办法再去司宝阁做事，所以去那里给管事的说一下，正式从司宝阁离开了。”安钰说道。 “以后不回司宝阁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安钰说道，“大夫让我养胎，我得听大夫的话。这孩子来得不容易，你知道的。” 司宝阁。安钰临时离开，原本分配给她的活儿就需要有人做。 “宋管事，那就交给陆芷云做呗！反正她们是一家子。”华容说道。 “可是云儿的活儿本来就多了。”杨筝道。 “你心疼她，那你帮她做。”华容冷哼。 杨筝不敢与华容顶嘴，只有对宋姑姑说道：“管事，我可以帮忙的。” 宋姑姑考虑了一下，重新分派了他们的活儿。 经她这样分配，每个人都多了一部份活儿，本来他们最近就赶进度，现在增加了这么一些活儿，晚上得加点时间了。 安钰走了，大家拿她没有办法，对陆芷云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本来嘛，陆芷云小小年纪便能看出未来的倾国之色，女人大多嫉妒长得漂亮的，更别说这种绝色美人。 “又送货？”杨筝听了婢女的传达，生气地说道：“这是故意的。谁手里没活儿啊？这种送东西的活儿根本不用小云儿亲自去。” “我去。”陆芷云一笑，对忐忑不安的婢女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这件事情我不为难你，东西给我吧！” “多谢陆小姐。”婢女感激地说道。 杨筝埋怨：“你呀，怎么这么好脾气？我陪你去找姑姑，姑姑肯定不会让你去送货的。” “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陆芷云对那婢女说道。 婢女走后，陆芷云压低声音说：“我是新来的，师姐有吩咐，我哪敢不听啊？我去送货，这冰天雪地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手里的活儿忙不完，姑姑问起，我如实说就是了。我这么听话乖巧，姑姑总不会说这是我做错了吧？” 杨筝：“……” 所以，她是‘听命’去偷懒了？ 瞧她真傻，还在这里心疼小云儿，其实最狡猾的是她。 陆芷云果然去送货了。 这次还是马场。 当她从马车里下来时，看见的便是被一片雪地覆盖的马场。 今天她要送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对护膝和一双雪地靴。 “驾！” 马场中间，一人骑在马上疾驰而去，不仅如此，他还在马上拉弓射箭。 那箭靶离得极远，以陆芷云的眼力，只看见一个小黑点，那人却箭无虚发。 “司宝阁的？”一名随从走过来。 那随从的相貌有点熟悉，赫然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人。 “这是你们的东西。”陆芷云说道，“你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要是有什么不对的，现在提出还来得及。” 随从清点了一下：“没问题。” 交了货，陆芷云从外面走去。 这时候，一匹非常小的马儿停在她的面前。 那马儿长得特别可爱，最主要的是它的毛发是红色的，就像上好的胭脂似的。 陆芷云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其他人。不过也是，马场外面有人守着，这马儿又出不去，自然没有人随时盯着它。 她伸出手，偷偷地摸了摸它的毛发。 第513章 胭脂马 马儿温驯地打了个响鼻。 陆芷云笑了起来。 雪花洒落下来，贴在那如雪的肌肤上，更衬得她像个雪娃娃似的。 “我今天没有带糖，改天给你带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你的毛发这样好看，像上好的胭脂似的，我叫你胭脂好不好？” 陆芷云没有在马场呆很久，很快便离开了那里。 在她走后，有两人从角落里走出来。 “主子，属下失职，属下马上把‘殊色’带走。” “不用，就让它呆在这里吧！”谢承锦淡道，“殊色喜欢她。” 司宝阁。一排绣女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一下。 孟管事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们：“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这件衣服必须用金丝镶边，你们是怎么做的？” “这是陆芷云负责的事情，她今天一直不在，所以……”华容大声说道。 “她去哪里了？”孟管事冷道。 “她去马场了。”另一个绣女说道，“早上宋姑姑就说了，安钰走后，咱们要赶一下进度，结果她跑去马场了。” “外面多好玩啊，她当然想出去玩，说到底人家可是官家小姐，不像咱们是要靠手艺谋生的。” “芷云也不是自己要去的。”杨筝向孟管事解释，“是有人让芷云去马场送东西，她才去的。” “平时也就罢了，现在正是繁忙的时候，哪里需要亲自去送东西？说到底还不是想偷懒……” 最后一个字落下，说话的人瞪大眼睛看着门口方向。 其他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陆芷云头发乱糟糟的，小脸上满是泥点子地出现。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腿。 “你怎么了？”孟管事皱眉。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马儿不知道怎么的受了惊，我从上面摔下来。”陆芷云说道，“对不起，孟管事，我是不是耽搁大家的进度了？” 孟管事还想说什么，见陆芷云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盯着自己，最终没有说下去。 “行了，我再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两个时辰还不能完成这件衣服，那你们所有人都要受罚。” “凭什么？”有人不服，“又不是我们没有做好，是陆芷云没有做好。” “你们是一个小队，她没有做好，那就是你们没有做好，你们想独善其身，做什么美梦？”孟管事冷笑，“有些人自恃聪明，可是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散开后，杨筝拉着陆芷云走到角落里：“你受伤了吗？我带你去看大夫。” 陆芷云轻轻地摇头：“没受大伤，就是摔疼了些。” 其实头发是她自己弄的，脸上的泥也是自己抹的，至于摔伤更是没有的事情，她只是配合了一场表演。 “你别担心。”陆芷云说道，“我去收拾一下，然后赶进度。” 华容气愤地看着陆芷云的背影。 “师姐，这个陆芷云一出现，管事们都向着她。” “咱们司宝阁是为宫里培养绣女，要是表现得好，极有可能送进宫。”华容说道，“她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指不定人家的目标大着呢，管事们向着她也正常。” 陆芷云做了一半，打杂的仆人说‘宋管事有请’。陆芷云进了宋管事的单人房间。 “姑姑。” “坐吧！”宋管事说道，“听说你受伤了。我这里有药箱，你过来我帮你上药。” “其实只是摔了一跤，没有擦破皮。”陆芷云说着，为宋管事倒了一杯水，双手递给她，“姑姑，我给你添麻烦了。” “自古以来优秀的人都是招人嫉恨的，你小小年纪能处变不惊，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能这样沉稳面对，已经做得很好了。”宋管事说道，“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不能明着帮你，但是帮你挡些麻烦还是可以的。” “谢谢姑姑。”陆芷云甜甜地说道。 “你师傅写信过来了，其中有一封是给你的，拿走吧！”宋管事把一封信推给陆芷云。 陆芷云拿着信函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她没有急着看信，等事情做得差不多了，这才打开信函看着。 信里写着她马上就要回京城了。 “师傅要回来。”陆芷云的眼里满是亮光，“那师姐……” 在看见霍云秀嫁给了温文崧时，她噘嘴嘟囔：“师姐也被人拐走了。” 几个仆人从外面搬来了一些盒子。 “你们找谁？”华容迎上去。 “我们是来给陆小姐送东西的。”为首的仆人说道，“这些都是给陆小姐的。” 盒子打开，里面全是一些精致的糕点，这些糕点是京城最有名的那家糕点铺的。 “我记得那个糕点，一盒要二两银子。” “那个，那个五两。” “好贵啊！” 绣女们议论纷纷。 陆芷云被杨筝拉了过来，看见这么多糕点，问那个仆人：“谁让你们来的？” “主子说陆小姐日夜操劳，上次见你都瘦了一圈了，这是燕窝糕，送来给你补补身体。其他的是给陆小姐的师姐妹的。陆小姐想给谁就给谁。”仆人说完，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都走了。 陆芷云还想叫住他们，但是那些人已经走远了。 “小小年纪就开始勾引男人了。”华容冷笑，“真是不要脸。” “你要是再污蔑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陆芷云冷漠地看着华容，“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们陆家的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我爹娘不是，我哥不是，我更不是。” “芷云，这些糕点……”杨筝问，“怎么处理啊？” “我大概知道是谁送的，到时候给他送回去。”陆芷云说道，“你别被影响，继续做事吧！” 范琰最近挺开心的。他年纪差不多了，皇帝封他为王爷，再给他赐了府邸。不久之后，他也能分担朝事了。 “少羽，你看我这王府怎么样？”范琰环着陆少羽的肩膀。 陆少羽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臂，看着王府的布置：“不错。” 楚贵妃虽不像年轻的时候受宠，但是在皇帝那里也说得上话，她儿子的王府怎么可能差？ 第514章 看哪儿都差点意思 “你回去给陆夫人说一声，我这王府就交给她设计了。”范琰说道，“银子不成问题，只管弄好的，最好……” 范琰摸了摸脸颊。 陆少羽用清冷的眸子看着范琰。 “最好什么？” “最好按小云儿的喜好来弄。”范琰说道，“女孩子嘛，肯定比我们更懂得怎么弄才好看。” “小云儿才多大，她又没有继承我娘的衣钵，哪里懂得这些？王爷还是自己想清楚，或者找贵妃娘娘商量一下。王爷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王府又是代表你颜面的地方，可不能马虎。按规矩，王府这样的地方应该交给工部来安排，以我看还是交给工部来做。” 慕正涵在旁边点头。 他也不想自己姐姐摊上这个‘麻烦’。 煊王，也就是范琰倒是好说话，但是那位贵妃娘娘可不好伺候。作为煊王的伴读，他们经常被贵妃叫过去问话，每次应付起来都好麻烦。不过还好，别看陆少羽平时不爱说话，遇见这种难缠的贵妇人，他这个时候倒是不哑巴，总是很轻易的带他全身而退。 “我不想交给工部，交给他们弄，那跟其他王府有什么区别？”范琰皱眉，“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要找母妃说一声，我的王府就要交给陆夫人弄。” 陆少羽和慕正涵相视一眼。 两人没说话，但是眼神都透露出同一个信息：不想娘（姐姐）赚这个银子。 “王爷。”随从走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仆人，仆人们拿着盒子。 范琰看了一眼他们，说道：“怎么回事？” “陆小姐没收。”随从说道，“属下按你说的，把东西放下就走了，可是陆小姐的仆人还是找到了我们，还把糕点退回来了。” 范琰看向陆少羽：“少羽，小云儿怎么比你还要死脑筋？” “这不是死脑筋。”陆少羽淡道，“无功不受?，我爹娘一直都是这样教导我们的。” “我现在不用回宫了，不如今天找她一起吃饭？”范琰想一出是一出，说出这个主意之后，越想越觉得可行，“走，找小云儿。” 司宝阁。陆芷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苦着脸说道：“这么晚了，回去小清儿又睡着了，不能陪她玩了。” 杨筝在旁边说道：“妹妹有什么好玩的？我家里一堆的弟弟妹妹，每天除了找我要吃的就是给他们洗脸梳头，一点儿也不好玩。” “你不喜欢你的弟弟妹妹吗？”陆芷云问。 “不喜欢。”杨筝垂眸，噘嘴。 “你要是得了工钱，会给他们买糖吗？” 杨筝轻轻地点头：“买啊！” “如果你几天见不着他们，会担心他们吗？会想他们吗？” 杨筝沉默了。 陆芷云拍了拍杨筝：“你其实很喜欢他们，只是因为时间长了，你忽略了而已。” “小云儿，你明明比我小，怎么什么都懂？”杨筝看着陆芷云，“如果我的妹妹像你这样好看，这么懂事善良，我肯定会喜欢的。” “你把这个线理出来。”华容把一个篮子放到陆芷云的面前。 篮子里有许多乱线，一团乱麻。 “这是什么？”杨筝问。 华容嗤笑：“没长眼睛吗？当然是线啊！这些线可贵重了，因为某些原因弄乱了，现在需要整理出来。” “那你就慢慢整理。”陆芷云微笑，“我就不和师姐抢活儿干了。” “这是给你做的，你想偷懒？” “管事姑姑交给我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做好了。”陆芷云说道，“这个活儿是谁的，那就应该由谁干，恕我不奉陪了。” “陆芷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华容的眼里闪烁着冷光。 “华容师姐，现在这么晚了，你突然拿来这么多乱线，任谁也赶不出来。”杨筝说道，“要不明天我来整理吧！” “我要她弄，而且要马上弄。”华容一点儿不领杨筝的情。 司宝阁原本有许多绣娘和伙计，但是现在天色太晚了，因事情没有做完而留在这里的人并不多。 剩下的人也要准备回家了，却看见华容又来刁难陆芷云，顿时都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准备看一场好戏。 “这么大的司宝阁，连一个招呼的人都没有吗？”从门口传来不悦的声音。 众人看过去。 只见从门口走进来几个少年。 说话的是一个随从打扮的少年。 为首的少年穿着锦衣华袍，而那衣服一看就是宫里的绣娘做的，再看他旁边的那个小少年，模样长得极俊。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本来范琰只有五分的相貌，被那华贵的衣服包装上，颜值直接涨到七分。再看陆少羽，虽然打扮得很低调，但是那衣服的布料一看就不便宜，看似低调，却低调中处处透着奢华。再加上他气质出众，眼神清冷，仍然是人群中闪耀的星辰。 范琰朝陆芷云眨眨眼睛。 陆芷云没理他，看向陆少羽，朝他甜甜一笑。 “这位公子……”华容迎上去，“不知道你有什么吩咐？” “我要订做几套衣服。”范琰淡道。 “好，我为公子量身。”华容柔声说道。 “不用了，我要他……”范琰指了指陆芷云。 华容看见范琰指的位置，脸色沉了下来。 “公子，她是新来的，还没有学好手艺，不如让我……”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要回家了。”陆芷云才不想陪他闹。 她收拾东西，直接走人。 范琰见状，也不玩了，连忙跟了上去：“小云儿，我只是开个玩笑嘛，你别走这么快……” 杨筝瞪大眼睛：“原来他是来找芷云的呀！” “噗！” 不知道是谁笑出声来。 华容恼羞成怒，凶道：“笑什么笑？” 想到刚才她居然对陆芷云的朋友这样讨好巴结，华容的心里更恨了。 她绝对不能让这个陆芷云继续留下来，要不然每天看见她就觉得堵着一口气。 “刚才那几个人长得真好看，特别是最前面的那位小公子……” “我怎么感觉那位小公子与陆芷云有点相似呢？难道是她的家人？” “杨筝，你认识那几人吗？”有人问杨筝，“你不是和陆芷云关系不错吗？难道没有见过他们？” 第515章 马的主人 马车里，范琰说着自己有了王府的事情。 陆芷云说道：“恭喜你。” “小云儿，等王府改建好了，我设下宴席，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范琰看着陆芷云，眼里满是笑意。 陆芷云看向陆少羽。 “你看他做什么？我不请别人，只请你们几个，还有陆大人陆夫人，难不成你们还不赏脸？”范琰道。 “这样不妥。”陆少羽淡道，“贵妃娘娘要是知道，肯定会不高兴。” “我请几个自己喜欢的人，她有什么不高兴的？”范琰不以为然，“大不了之后再请几个人来暖居，她想让我请谁我就请谁。” 马车抵达陆宅。范琰还想跟着下车去陆家蹭吃的，陆少羽委婉地拒绝了他。范琰不高兴，但是也知道这里不是沪北城，他的身份的确会给陆家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只有失落地走了。 第二日，陆芷云刚到司宝阁便发现大家的神情怪怪的。 杨筝戳了戳她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来的那两位公子是谁呀？” “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哥的同窗。”陆芷云说道，“他有点爱开玩笑，不要当真。” “那个长得很像你的就是你哥吧？”杨筝惊讶，“你们兄妹俩是怎么长的？怎么都这样好看？” “嗯……可能是因为我爹娘好看？”陆芷云开玩笑地说道。 “我没见过你爹，但是你娘真是又温柔又好看。”杨筝满眼都是羡慕。 “温柔……”陆芷云想着慕思雨的火爆脾气，不由地笑起来。 “有些人这么娇贵，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怎么不呆在自己的闺房里做千金小姐，跑出来跟我们争什么？”华容走过来。 陆芷云淡淡地说道：“可能是因为……她乐意。” “你……”华容瞪着陆芷云。 “有些人技不如人，不想着好好锻炼自己的手艺，只知道背后捅刀子，这样的人就算给她一百年的时间，这辈子也就这个样了。” “陆芷云……” “华容姐，有事吗？哦，我没有说你，虽然华容姐你也就比我大个五六岁，连针线都缝不好，但是我不会笑话你的，真的……” “一大早就看见你们这么有精神的样子，连我都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走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宝阁的阁主，也就是这里的最高决策人。 阁主打量着陆芷云，说道：“早就听说咱们这里来了个很有灵气的小姑娘，就是你吧！” “师父，她是范虞的徒弟。”宋管事说道。 “难怪了。”徐氏点头。 徐氏走后，杨筝拍着胸口，一脸紧张地说道：“我来了司宝阁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离阁主这么近。芷云，你被阁主注意到了。听说阁主的手艺特别的精湛，连宫里的那些女官都是她的徒弟，要是她……” “有的人就不要做美梦了，徐阁主的徒弟是那么好当的？” “只是想想不行吗？”杨筝嘟囔。 “做事吧！”陆芷云朝杨筝笑了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说再多都是空话。” 华容出了一次门，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就算她极力掩饰，还是轻易地被发现了。 之后的连续几天，华容总是被派出去，但是当天的结果肯定不是很好。 直到几天后，华容怒气冲冲地回了司宝阁，在那之后便在徐阁主的身边呆着，再没有出去过。 “我听说……华师姐是被刁难了。” “谁呀？” “这个就不知道了。” 陆芷云看着外面的天色。 “雪停了。” 杨筝搓着手：“就算雪停了，还是好冷啊！” “我给你的那瓶擦手膏你没用吗？怎么手还是这么肿？” 杨筝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给我娘用了。我娘还要给一大家子洗衣服，所以……对不起啊，芷云，没有经过你允许就把你送给我的东西转送给了他人，你不要生气。” “我干嘛生气？东西给你了，你给谁是你的自由。再说，你又不是随便送给别人，而是给自己的母亲尽孝，我觉得你很好。”陆芷云站起来，“今天没什么活儿，我先回去了，后天再见。” 又是休沐日。 马场。陆芷云摊开手，任由胭脂马舔舐她的手掌心。 这匹胭脂马真能吃糖，她拿来了好几颗糖，它吃得很欢快，尾巴摇得也很欢。 她摸着马儿的鬃毛，看着它说道：“你有主人吗？” 不远处，几道身影从那里走过去。 “诶……”夏清洲拉了一下好友的手臂，“你的马被一个小姑娘盯上了。” 谢承锦抬头看过去。 又是她。 殊色还真是喜欢她。 “那个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夏清洲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 说完，夏清洲跑向陆芷云。 谢承锦皱了皱眉，还是跟了上去。 陆芷云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过来。 在看见夏清洲时，眼里闪过戒备。 “你喜欢这匹马？”夏清洲笑看着陆芷云，“它太小了，不能骑。这马场是我的，你要是看上其他的，可以试试。” “你的？”陆芷云这才打量夏清洲。 夏清洲扬唇一笑：“对啊，我家的。” “那这匹马也是……” “这匹不是……”夏清洲感觉到身后来人，回头看了一眼，指着来人说道：“这匹马是他的，我只是帮他养一段时间。” 陆芷云本来就喜欢这匹马，特意趁着休沐日来这里看看，没想到遇见了马的主人。 这马儿的主人还是见过的，就是上次给他送骑装的那人。 “我看这马很可爱，喂它吃了几颗糖，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实在是失礼。“ “无妨，反正我也没有时间照顾它。”说完，谢承锦看向夏清洲，“还不走？” “走，马上走。”夏清洲跟着谢承锦离开。 陆芷云看着谢承锦的背影，对胭脂马说道：“你的主人看起来凶，其实还挺好说话的。” 没过多久，谢承锦换上骑装，骑在马上拉弓射箭。 陆芷云本来准备走的，看见他的动作，不由得多看了会儿。 “好厉害。” 第516章 惊马了，冲过来了 谢承锦同时用上三支箭，拉满弓，准备射出的时候却察觉身下的马受了惊，发疯似的冲出去。 “主子……” “承锦……” 几道身影骑上马，朝着他的方向追过去。 谢承锦将手里的弓箭扔下，将马绳绑手掌上缠了几圈，用巧力与身下的马儿对峙起来。 陆芷云见那马儿行驶的方向不对，居然从栅栏里直接跃出来了，而且正是朝她这个方向扑过来的。 她拉着胭脂马朝旁边跑去。 可是，那马儿发疯似的，她哪里跑得过？ 眼瞧着那马儿就要扑过来，陆芷云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那马儿刺去。 “嘶……” 马儿胡乱扬起蹄子。 陆芷云感觉到马儿喷出来的带着臭味的气息，吓得脸色惨白。 一人扑过来，抱着她往旁边滚动。 陆芷云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眼前。 少年的脸上沾着血渍，一双冷眼看起来特别严肃，哪怕在这个危险的时刻还是平时那副不动于色的样子。 赶过来的几人把马儿控制住了。 夏清洲跑过来：“承锦，你没事吧？” 谢承锦把陆芷云护得好好的，他在下面，陆芷云压在她的身上。他的手捂着她的后脑勺，保护得很好，再看他自己，头被撞破了，流出鲜血。 夏清洲把陆芷云扶起来，再把谢承锦扶住。 “你流血了。” 房间里，大夫为谢承锦包扎。 “大夫，没事吧？” “只是皮外伤，没事。”大夫见怪不怪，“小侯爷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以前他刚学骑马的时候，那时候伤得比现在严重多了。” 夏清洲轻吐一口气：“没事就好。” 知道谢承锦没事，夏清洲终于有心情关注别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夏清洲问陆芷云，“咱们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认识一下吧？” 陆芷云：“……” 她以为范琰已经够‘自来熟’了，原来还有比他更厉害的。 “给她看看。”谢承锦给大夫说道。 陆芷云道谢：“多谢世子爷，不过我没事。” “你的手扭伤了。”谢承锦淡道。 陆芷云惊讶，动了动手腕，的确有些疼痛。 可是这点微弱的异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只是扭伤，不严重。”大夫看了陆芷云的伤处，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水，“每天涂抹三次，要不了三天就没事了。” “谢谢。” 随从从外面进来：“主子，属下查过了，那马蹄松了，看起来像是人为。” 夏清洲看了陆芷云一眼：“姑娘，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 “刚才胭脂，就是那匹红马受了惊，我可以去看看她吗？”陆芷云问。 “当然可以。”夏清洲道。 陆芷云看向谢承锦，向他福了福身。 夏清洲看着陆芷云的身影消失，一脸遗憾的样子：“最终还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名字。” “她还小，你想做什么？”谢承锦扫了夏清洲一眼。 “我就是觉得她挺可爱的。”夏清洲说道，“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家男人，没一个妹妹，看见这种小姑娘就觉得稀罕。” 谢承锦看向随从：“继续说。” 陆芷云找到胭脂马。 伺候它的马奴急得跟什么似的。 “怎么了？” 马奴见着来人，认出她就是刚才和胭脂马相处得很融洽的小姑娘，说道：“殊色不肯吃东西。” “原来你叫殊色，这名字比胭脂好听，那我以后还是叫你殊色吧！”陆芷云摸着殊色的毛发，“你是不是被吓着了？我刚才也被吓着了。这样吧，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好不好？” 陆芷云从怀里掏出糖果。 她吃了一个，又喂殊色吃了一个。 殊色这次没有拒绝，无精打采地吃着糖果。 “殊色还小，受到了惊吓。”马奴说道，“不过它愿意理你，这就是好事。” 谢承锦和夏清洲从房间里出来时，正好看见陆芷云和殊色说话。 “这匹马也只有这个小姑娘才配得上了。”夏清洲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谢承锦回头看向他：“很闲？” “我是认真的。”夏清洲说道，“你看这小姑娘，虽然年纪还小，但是长大了肯定国色天香啊！再看这马儿，同样是马儿中的国色天香，是不是很相配？” 谢承锦对随从说道：“马上要下大雪了，马场不能再留外人。” “属下马上给那位姑娘说一声。” 陆芷云听随从说完，再看向谢承锦的方向。 谢承锦与夏清洲说着什么，没有注意她的视线。 陆芷云走后，另一名随从拿着一支簪子找到谢承锦：“这支簪子插在马脖子上……” “是小姑娘的吧？”夏清洲说道，“刚才没有留意，现在想想她走的时候头发是散开的。先收起来，下次再遇见给她送过去。” 陆芷云刚下马车，陆少羽从旁边走过，见她一身污泥，头发乱糟糟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陆芷云做了个噤音的动作，拉着陆少羽往旁边躲了躲：“别吵，小心下人们看见了，到时候告诉爹娘，又要让他们担心。”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陆少羽的眼里闪过冷色。 “没有，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陆芷云说道，“今天我休沐，谁能欺负我呀？” “摔了一跤能摔成这样？”陆少羽打量着她，捏着她的手腕。 “嘶……疼……”陆芷云皱眉，“哥，真的是意外摔了一下。” “你们兄妹俩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夏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夏叔。”两人打招呼。 “小云儿，你怎么弄的？”夏琨见陆芷云这副样子，上前几步，脸上的戾色快要赶上陆少羽了。 陆芷云只有再次解释是自己不小心摔跤了，没有人欺负她。 “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夏叔。”夏琨正色道。 “放心好了，我不会受委屈的。”陆芷云道，“不过夏叔，你见过安姨了吗？” “我刚回来，还没有回家。再说，你安姨现在应该在司宝阁，我回去也见不着她，干脆晚上回去了。” “那你猜错了，安姨离开司宝阁，现在在家里呆着。” “她是不是受委屈了？”夏琨一听，马上朝外面走去，“我先回家，要是看见你爹，就说我晚上再过来。” 第517章 陆大人，找你借一下夫人 慕思雨刚从‘梦想家居’出来，见陆羿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陆羿站在马车旁边背对着她这个方向。 她撩起长长的裙摆，小跑着过去，在快要接近陆羿的时候扑向他。 陆羿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回头，正好接住她惊险一扑。 “小心点。”陆羿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面上全是雪，要是摔跤了怎么办？” “我家夫君身手了得，肯定能接住我的呀！”慕思雨搂着他的脖子，甜滋滋地说道，“今天是什么风，居然让陆大人来接我了。” “咳……”从马车里传出轻咳声。 陆羿敛了笑意，俯在她耳边说道：“暗法司的齐大人在里面。” 慕思雨松开他，看向马车的方向。 这是陆家的马车，暗法司的那位喜怒无形的齐大人怎么会在里面？ 一只纤细的手打起帘子，戴着面具的齐霄目光清冷地看着慕思雨的方向：“陆夫人，这次需要你帮忙。” 慕思雨不明所以地看向陆羿。 陆羿对齐霄说道：“齐大人，夫人什么也不知道，不如给我们半个时辰，我需要给她交代些什么，她也要安置家里的事情。” “行，半个时辰之后在城门口见。” “怎么回事啊？”慕思雨问陆羿。 陆羿解释了来龙去脉。 今日他在大理寺处理案件，暗法司的齐霄突然出现叫走了他，并且还说了一句话——陆大人，这次要借贵夫人一用。 “我又不懂朝中之事，找我做什么？” “他说你擅长机关术，他手里有个非常重要的手下被人抓了，人是救下来了，但是他被锁在一个箱子里面，要是强制性破坏箱子，里面的人保不住，所以需要你跟他走一趟，用你的能力把那个手下救下来。” “嗯……” “我会陪你一起。” “远吗？” “大概要两三天。” “那我先回家一趟，给管家和奶娘说一声，免得小清儿找不到咱们闹脾气。”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和陆羿坐上了马车，齐霄从马车里出来，骑马在外面跟着。 大冬天的要赶两三天的路程，路上可不好走。幸好她带了不少暖宝宝，所以勉强能支撑下去。再加上马车里有毯子，她盖着毯子，又窝在陆羿的怀里，小日子别提多逍遥了。哪怕中途在路上休整，她也舍不得出来，只有三急的时候才不得不出来解决。 “陆大人，出来说说话。”陈岭在外面喊道。 陆羿对怀里的慕思雨说道：“我出去一下。” “嗯。”慕思雨嗯了一声，靠在那里打着呵欠。 陆羿与齐霄说着什么，不时回头看着马车方向。 “既然前面堵住了，那我们只有绕道了。”陆羿说道，“只是，你们要确定一下是真的雪崩，还是人为造成的。” “我的人会处理好。”齐霄道。 天黑之前，他们抵达一个城镇，于是便在那里留宿了。 齐霄包下了整个客栈。 慕思雨把火盆点得旺旺的，吃了晚膳便窝在床上歇息了。 夜晚，陆羿捂着慕思雨的耳朵，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空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 最近两天晚上都是这样的，一到了夜晚，各种暗杀便出现了。 那些人是冲着暗法司来的。 陆羿只管护着慕思雨，不用蹚暗法司的浑水。 慕思雨抓着陆羿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只当什么也听不见。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清楚地认识到了暗法司的手段。幸好那位暗法司的齐大人暂时对他们没有恶意，要不然还真是不好对付。 第二日早上，慕思雨发现客栈的老板不见了，伙计也不见了，负责早膳的竟是齐霄的手下。 慕思雨没有过问，他们也没有讨论，吃了早膳便继续赶路。 照目前的进度，今天就能赶到他们说的那个地方。 上路的时候，慕思雨发现暗法司带来的人少了一半。 昨天晚上必然有一场硬仗，竟让暗法司损失成这样。 “陆夫人有事？”齐霄看向慕思雨。 慕思雨看着齐霄的手臂，见那里有血迹渗出来。 她摇摇头：“没事。” 说完便上了马车。 这时候，一支箭射过来。 齐霄听见破空声，一把抓住那支箭。 那支箭距离慕思雨的胸口只差一个巴掌的距离。 慕思雨震惊，看向齐霄。 齐霄的手掌流出鲜血，鲜血滴哒滴哒地流淌着。 射箭的人见失败了，转身便撤了。 “不用追了。”齐霄叫住手下的人。“现在我们剩下的人不多，不能再分开。对方说不定就是想调虎离山，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齐大人，你受伤了。”慕思雨说道，“夫君，你先给齐大人包扎一下。” “不用。”齐霄说着，走到旁边的位置让手下的人给他包扎。 慕思雨看着他的方向，对陆羿说道：“刚才好惊险，要不是这位齐大人，你就见不着我了。” 陆羿刚才离得远，要不是齐霄挡了这一下，慕思雨的确会非常危险，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怪我没有看好你。” 几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抵达齐霄说的地方。 那是一个赌坊的地下室。 齐霄说的人被关在一个大箱子里，而那个大箱子被密封好的，只留下两个洞让里面的人透气。 “他还活着吗？”慕思雨说道，“箱子被封成这样，里面的人连东西都吃不了。” “还好这个洞不小，我们往里面扔了一些碎肉，他能吃上。不过就算如此，要是再不把他救出来，那也凶多吉少了。” 慕思雨观察着这个箱子。 她终于明白齐霄为什么要找她帮忙了。 这个箱子没有明面上的开关，而是用一块块碎木头拼出来的，也就是类似于鲁班积木类型的风格。 听这声音里面还有机关，要是强制把它撬开，里面的人会被机关伤害，救出来也只剩一团血肉。 “我需要工具。”慕思雨回头对旁边的人说道，“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你们帮我找一套木匠要用的工具。” “你想到办法了？”齐霄在旁边问。 “差不多吧！”慕思雨道，“这个东西看起来复杂，其实原理很简单。” 第518章 又得耽搁几天 齐霄的部下很快找来木匠工具。 慕思雨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不到一刻钟就解决了他们的难题，把里面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救了出来。 暗法司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只服齐霄这个顶头上司。然而这一刻，在场的暗法司看着慕思雨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想尽各种办法，也请来了附近几个城镇最有名的木匠师傅和懂得机关的师傅，但是没有一个人敢碰这个东西，更别说破解它。 “好了。”慕思雨看着齐霄，“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 “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齐霄淡道，“不过陆夫人不要乱走，在外面等一会儿，齐某还需要陆大人帮忙。” 赌坊早就没人了，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这里应该经历过一场打斗，原本赌坊里的人都逃跑了。 慕思雨的手指划过桌上的那些赌具。 那些人跑得真够快的，连银子都没有收走。 慕思雨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方向。 对面是个胭脂铺，胭脂铺的门口站着一名妇人，那妇人瞧见慕思雨便缩了回去，还把门关上了。 整条街道死气沉沉，连一个出来走动的人都没有，不过她知道那些房间里是有人的，因为不时有杂音传出来。 “什么人？”暗法司的人拦住进门的男人。 “下官是本地县令曹德全。”穿着官府的男人笑呵呵地说道，“听说有京城来的大人在这里查案，下官是过来听吩咐的。” “你在这里等着。” 没过多久，部下从里面出来了，让曹县令进去。 当天晚上，众人住进了曹县令的府邸。 曹县令宴请了众人，慕思雨不想应酬，便没有前去。曹夫人安排了饭菜送到她的房间，她吃了便趴在窗边看雪景，等陆羿回来。 “你怎么站在这里吹风？”陆羿一进门，将她搂在怀里，搓了搓她的手。“站哪儿不好，偏要站风口？” “那树梅花好看……”慕思雨指着对面的梅树，“我一时看呆了，不是故意站在这里惹你心疼的。”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陆羿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没喝酒？”慕思雨在陆羿身上嗅了嗅。 “谁敢劝齐大人的酒？”陆羿想着曹县令和其他小官的战战兢兢，失笑。 “看来凶点也没什么不好。”慕思雨说道，“不过锋芒毕露，实在招人恨啊！” 夜色中，白茫茫的雪花和冷傲的梅花融为一体，空气中有淡淡的傲梅香，连这冰冷的冬雪都多了几分温情。 陆羿看向院子里的那株梅树：“你若喜欢，我们回去就种，多种几株，明年的冬天便能在家里赏梅了。” “现在这个时节又不是种梅树的好时候。”慕思雨看着他，“事情忙完了吧？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只怕还得耽搁几天。”陆羿道，“齐大人的部下是因为查一个案子被人暗算，要不是你，他肯定活不了。我作为大理寺的官员，遇见这样棘手的案子，必须留下来帮忙查证。” “好。” 陆羿和齐霄忙着查案，慕思雨被曹夫人照顾着。 连续几天都没有案件进展，慕思雨闲着无聊，找人订做了一副麻将，拉着曹夫人主仆玩了起来。 没过多久，麻将居然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流行起来。 齐霄和陆羿的案子还没有进展，慕思雨和曹夫人倒是打成了一片。 县衙，齐霄将最近搜集到的证据摆在那里，回头问陆羿道：“不管我们怎么查，总是缺点什么，你瞧瞧，缺什么？” “原本送到温州的官银在半道上被劫走，之后怎么查都查不出蛛丝马迹，市面上正巧又多了一些来历不明的私银。官银重新融了做成私银，那可不是几个人就能做到的。做成之后，还得要一部分人将这些私银扩散到市面上。那个赌坊的老板是其中的重要证人。” “抓不到他。” “此人好赌。”陆羿淡道，“夫人最近弄出了一个叫‘麻将’的东西，这是新出来的玩法，那赌徒之前没见过，现在见着了，肯定会被吸引出来。这个城镇并不大，赌坊原本有三家，现在只剩下两家。你说他会不会出现在这两家赌坊里？” “可以试试。”齐霄说完，看向陆羿，“陆夫人真是个奇人。”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无聊弄出来的一个小玩意儿可以帮我们查案吧！”提起慕思雨，陆羿的笑容真心了几分，不像平时那么虚假。 两天后，齐霄的人在赌坊抓到了那个叫王七的重要证人。 王七落入暗法司的手里，不出两个时辰便老实交代了一切。根据王七的证词，他们找到了造私银的作坊，还抓到了一批人。 齐霄骑着马从外面回去。为了这个案子，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现在抓到了重要的证人，倒不用那么急切，可以先养精蓄锐再说。 “大人，张丛回来说曹夫人和陆夫人逛街，突然出现几个人偷袭，把陆夫人和曹小姐抢走了。”一名部下找到齐霄，焦急地汇报。 “他们在哪儿？” “前面的玉石街。” 齐霄打马赶过去。 “陆大人现在在何处？” “陆大人应该在县衙写案录。” 玉石街。慕思雨把曹小姐挡在身后，看着那几个突然冒出来的刺客与暗中保护她的人打斗。 “曹小姐，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慕思雨说道，“他们是冲我来的，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 “夫人，你要小心。”曹小姐找个位置躲起来。 慕思雨对着其中一个刺客按下手腕处的开关。 咻！从手臂射出银针。 那银针泛着黑色的光芒。 没错！那是毒针，只不过没有那么容易死。 自从上次她被关过之后，她随身携带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在关键的时刻可以自保。 有人骑马冲向她的方向。 慕思雨察觉对方的意图，用银针射向对方的马。 可是那人的身手极好，居然躲过去了。 就在她准备再次射出银针的时候，一人飞跃过来，与那个试图擒住她的刺客打斗起来。 又是齐霄。 第519章 被扔出来了 刺客见齐霄出现，身子一跃想要逃走。 齐霄是谁？ 他会给他这个机会？ 几十个回合下来，刚才吊炸天的刺客被齐霄打落在地，脖子处抵着他的剑。 “带走。” 齐霄卸了刺客的下巴，让他连咬舌自尽或者吞毒自尽的机会都没有，命令手下的人把他押走。 至于其他的刺杀者，只要是还活着的，全部被带走了。 “有没有受伤？”齐霄问慕思雨。 慕思雨摇头：“没有。” “我派人送你回去。”齐霄淡道，“夫人最近别乱跑了，毕竟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柿子挑软的捏，幕后之人对付不了他和陆羿，就想用慕思雨做筹码，所以她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陆羿正在县衙写案件的过程，听说慕思雨差点被刺客抓走，匆匆地找到她。 “我没受伤。”慕思雨转了个圈，“多亏了齐大人，这才没有落到他们手里。” “没事就好。”陆羿抓住她的手臂，“最近跟着我，不能再出去乱跑。” 这个案子是暗法司在办，但是陆羿作为参与者，一直没有回避，与齐霄同审这个案子。 慕思雨与陆羿形影不离，当然也就见证了他们如何对刺客动刑的过程。 暗法司真的好可怕。 那些刑具血淋淋的，他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慕思雨倒不是对暗法司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质疑，而是实在受不了这样血腥的场面，所以就在门口等着，不再关注牢里的血腥。 紧接着便是各种抓捕。 原本平静的城镇如被倒入一锅沸水，人们胆战心惊，就怕那未知的灾难下一刻落在自己头上。 “陆夫人，”曹小姐走过来，朝她笑道，“咱们去打麻将吧！” 慕思雨把梅花插入花瓶里，摇头说道：“不打了。曹小姐不用管我，你们玩你们的。” “那我也不打了。”曹小姐在她对面坐下，“本来这个游戏是你研究出来的，你不打，我们打着也没有意思。” 慕思雨抬眸看向曹小姐。 前几天她可是很有激情的，不像是‘没有意思’的样子。今日她看起来不对劲，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找她。 慕思雨的心里百转千回，但是神情如常，一点儿看不出心思。 她与这位曹小姐是点头之交，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塑料交情，倒不用对她这么热情。 “陆夫人，听我爹说陆大人是大理寺的官员。” “对。” “那你们成亲很久了吗？” 慕思雨插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抬眸看向曹小姐，重新摆弄了一下梅花的位置，坐到曹小姐的对面说道：“十几年了，我们最大的孩子已经十几岁了。” “那你们夫妻俩的感情真好。”曹小姐垂下头，呐呐地说道：“那……齐大人有夫人吗？” 慕思雨：“……” 原来是冲着齐霄来的。 可是，她对齐霄一无所知，怕是帮不了她。 不过倒是难为她一个大家闺秀，为了问心仪的男人竟迂回成这样，让她差点以为又来了一个情敌。 这位曹小姐的胆子挺大的，看上谁不好，哪怕看上陆羿她都不觉得奇怪，居然看上了齐霄。先不说齐霄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子的，就凭他平时那杀气腾腾的气场，还有面具下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以及腰间那把被鲜血洗得锃亮的宝剑，一般的女子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齐大人是暗法司的，我夫君与他也是刚认识，我一个后宅女子更是不了解他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曹小姐低下头。 曹县令在书房里踱步，忧心忡忡的样子。 旁边的县丞说道：“大人莫慌，虽说案子是在咱们这里发生的，但是也不一定要怪到大人头上。” “说得轻巧！”曹县令急得嘴里都冒泡了。“铸造私银啊！这是砍头的大罪。我身为父母官，在我管辖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把我一个人的脑袋砍了都是轻的，真要问罪，这一家老小都跑不了。” “大人最近全力配合他们调查，出了不少力，咱们想办法找齐大人说说好话，使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咱们这里离京城也不远，暗法司的大名谁没有听过，你瞧那位齐大人像是网开一面的人吗？” “那位陆大人倒是有人情味。他不是还带了夫人同行吗？最近咱们夫人小姐与那位陆夫人相处得还挺不错的，找她说说情。” 曹县令急得焦头烂额，就怕这件事情连累到自己头上。类似于这样的事情每几年会发生过一次，这次居然是自己沾上这些晦气事儿。 他与县丞商量了几个时辰也没有头绪，反而越来越烦闷。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他与县令夫人提起这件事情。 “你觉得咱们的女儿怎么样？”曹夫人问曹大人。 曹大人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在想什么？” “我是想着那位齐大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虽然你的官职不大，但是咱们的女儿好歹也是官家小姐，给他做个妾室总是有资格的。” “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夫人……”从外面传来婢女的哭声，“小姐……小姐被齐大人扔出来了，受了重伤。” 马车轱辘辗转。慕思雨坐在马车里，打起帘子看着外面那个骑马的青年。 “齐大人很好看？”陆羿吃味。 慕思雨表情古怪：“这位齐大人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我听下人说曹小姐断了两根肋骨。” 齐霄看向马车方向。 慕思雨连忙把帘子放下，惊魂未定地窝到陆羿的怀里，嘴里碎碎念：“好吓人。” 陆羿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道：“不许看别的男人。” “咱们这么快就赶回京了？这个案子查完了？” “差不多了。”陆羿说道，“该查出来的几乎都查出来了，不该查出来的，就算留在那里也查不出来。” “总算要回去了。”慕思雨说道，“不知不觉中，咱们在那里呆了二十几天了。” “大人……”陈岭打马回来，“属下派人去前面看了，前面是一个峡谷，必须穿过这个峡谷才能去下一个地方。” “我记得之前没有经过那个峡谷。”齐霄说道。 “是，之前不是被堵住了吗？我们绕了远路。”陈岭道。 “这次我们仍然按原路走。”齐霄道，“吩咐手下的人盯紧那两个重要的案件犯人，不能让他们死了，也不能让别人与他们接触。” “齐大人……”陆羿从马车里冒出头，“我有几句话想给你单独说。” 第520章 峡谷遇险 轱辘！轱辘！轱辘！轱辘！ 一辆马车在前面行驶，中间有几个人骑马随行。 紧接着又有马儿拉着两辆囚车紧随其后，最后还有十几个精练的练家子盯得死死的。 车队慢慢地穿过峡谷。 整个峡谷一片寂静。 如今气候回温，冰雪逐渐融化，正是因为这样，许多地方都出现了雪崩。 这峡谷上一片白雪茫茫，众人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地形。 从上面传来轰隆巨响。 “快走！”有人大喊。 随着巨响越来越强烈，从上面砸下来一块巨大的岩石。 岩石仿佛是什么暗号，紧接着又有大量的雪花砸下来，峡谷里面出现了雪崩。 “啊……” “快跑……” 可是，那可是天灾啊！ 最终还是被大量的雪掩盖住了。 峡谷里面恢复平静。 过了一会儿，隐藏在各个地方的人钻了出来。 这些人个个穿着夜行衣，身上带着武器。 他们正在观察着被埋的位置。 “堂主，应该解决了。” “应该？”为首的黑衣人冷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把这里挖开，我要见到他们的尸首。” “不用浪费力气。”陆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是要找我们吗？我们在这里。”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响起。 峡谷里只有一条道路，两边路口。 如今一边路口有个陆羿，一边路口有个齐霄。再看原本应该被埋在雪堆里的暗法司部众，一个个精神抖擞，哪有被埋的样子？ “上当了。”堂主看了看陆羿，又看了看齐霄，眼里满是愤怒，“不对，我们明明看见你们被埋了，怎么可能逃出来？” “附近能躲藏的地方不多，而且躲得太近的话也容易被我们察觉，所以我笃定你们肯定躲得远，是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陆羿淡道，“我们见不着你们，你们当然就见不着我们。再看这峡谷旁边两条道，正好有遮挡的地方，顺着这个边沿悄悄的躲开还不容易？” “马是真的马，你们是真的牺牲了马换我们的掉以轻心。”那人明白过来。“你们又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我们露出了什么破绽？” “你们没有露出破绽，我们只是不放心，猜测有人会在这么一个适合埋伏的地方埋伏我们，一切都是未雨绸缪而已。”陆羿淡道，“我们既然猜到了，当然也就不怕浪费时间来试探，如今看来我们赌对了，你们赌输了。” “可恶！兄弟们，杀了他们，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黑衣人们冲了过来。 在寂静的峡谷里，杀戮突起，死亡之手收割着一条又一条性命。 又是一场硬仗。 慕思雨坐在马车里，外面有两个人守着她。 这里离前面的‘战场’并不远。 她裹紧衣服，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夫人，你先躲起来。”外面的暗法司对她说道。 慕思雨打起帘子，只见一名黑衣人朝他们冲过来，手里拿着的剑在雪地里闪着厉光。 留下来保护她的两个暗法司拔出剑朝对面的黑衣人冲去。 慕思雨坐到马车的前面来，拉紧马绳，大喊一声‘驾’，准备赶着马车往陆羿和齐霄的方向驶去。 然而…… 那个黑衣人直接秒了两个保护她的人，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用剑指着她的脖子。 “你想怎么样？” “跟我走。” 说话时，他手里的剑往她脖子处蹭了蹭。 她脖子一痛，一道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 咻！一支箭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躲开了。 哒哒哒！ 只见陆羿骑着马飞奔而来。 齐霄拉弓射箭，再次朝黑衣人放出一箭。 黑衣人立即躲开，这才没有被齐霄的三箭齐发射中。 黑衣人不甘地看向慕思雨。 只差一点…… 她就在不远处，只要再冲过去几步便能抓住她。 然而不行，齐霄的箭法在江湖上鼎鼎有名，他已经错失良机了。 刚才他要是再快一点，那女人就落到自己手里了。可惜，棋差一着。 黑衣人溜了。 陈岭想追，齐霄说道：“别追了。” 这人身手不凡，与刚才那些小喽啰不一样，贸然追过去小心有诈。 “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陆夫人。” 两名重伤的部下跪在齐霄的面前。 “回京自己领罚。”齐霄淡道，“现在先赶路。” 陆羿上了马车，为慕思雨受伤的脖子上药。 这个计中计本来是他提议的，没想到居然让慕思雨受伤，这让陆羿的心里格外的窝火。 “你们那边怎么样？”慕思雨见他冷着脸不说话，试图缓和气氛。“我在这里听不清楚，只听得见打打杀杀的声音，也不知道情况。” “那些埋伏我们的人全部服毒自尽，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陆羿说道，“别乱动，等到了下个歇脚的地方，再找个大夫看看。” “我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这种皮外伤不用看大夫，擦点药就行了。”慕思雨说道，“怎么换到我的身上你就变得这样紧张了？” 接下来的行程非常顺利，几天后他们终于回到京城。 陆羿与齐霄说了几句话，说完后陆羿带着慕思雨回家了。 “娘……”陆芷清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陆羿一把抱起陆芷清。 “怎么不叫爹？” “得……” “是爹。” “得……” 慕思雨没有理会那对幼稚的父女，精疲力尽地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对紫苏和紫苑说道：“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今天厨房做了灌汤包，是按夫人的方法做的，奴婢去拿过来。” “快去快去。” 陆羿抱着小清儿过来，看着慕思雨疲惫的样子，说道：“要不要先休息？等休息好了再起来吃点东西。” 慕思雨趴在那里摇头。 最终她还是先吃饱喝足，再去泡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之后，陆羿为她按摩了一会儿肩膀，她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陆羿的手指碰触着慕思雨受伤的地方。 这个伤口提醒着他，他又没有保护好她。 这是最后一次。 他发誓，再没有下一次了。 第521章 贵夫人是老赖 慕思雨歇了一夜，翌日一大早便去‘梦想家居’看店铺的经营情况。 陆羿本来请了几日假，打算留在家里陪陪她，见她这样，只有换上官服，带着陆知谦继续忙手里的案子。 “师父，暖宝宝卖得特别好，是不是应该再加一批货？”风筝站在书桌对面，向慕思雨请示。 慕思雨轻轻地摇头：“不了。天气回暖，接下来的气候不会太冷，没有必要再做了。” “好的。”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好几个面生的，这段时间又招了新人？”慕思雨问。 风筝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说道：“羿哥刚派来的，个个都是好手，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既然是羿哥派来的，肯定可靠。” “原来是这样。”慕思雨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陆羿这样做应该是想让她更安全些。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暖暖的。 早上她说要来店里的时候，他还没有起床，整个人懒懒地靠在床上，那双平时把罪犯吓得屁滚尿流的眼睛里满是哀怨的神情，像个被女人抛弃的弃夫。 她抱着他亲了好几口，这才让他少了些怨念，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办差去了。 风筝见慕思雨发呆，在她面前挥了挥，连唤了几声‘师父’。 “嗯？” “师父，你和羿哥都十几年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腻歪？”风筝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幸好我马上也要成亲了。” 慕思雨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没办法，你们羿哥离不开我。你刚才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最近有笔货款收不到，我们的伙计上门了几次，连管事的都见不着。这家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敢得罪。” “账单呢？” 风筝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册子，打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说道：“就是这家。” “蒋府。”慕思雨把这一页撕下来，“我来处理。”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从蝉衣那里得知‘蒋府’便是大理寺少卿蒋风扬的府邸。 “大理寺少卿？”紫苏说道，“那不是咱们老爷的同僚吗？这样的人家怎么还赖账啊？” 墓思雨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妇人的身影。 “蝉衣，你再派人去查一下蒋少卿的夫人是谁。” “奴婢早就把蒋府查清楚了。”蝉衣送上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 慕思雨看着报告上的内容，对蝉衣说道：“不错啊，蝉衣，不愧是夏大哥带出来的。” 如她所料，那位蒋少卿的夫人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喜欢阴阳怪气的荣夫人。 “紫苏，紫苑，帮我下帖子，我要邀请大理寺的各位官夫人去庄子上泡温泉。” 帖子下了不久，好几户人家有了回应。慕思雨特别关注了蒋府的那位荣夫人，她没说要来，也没说不来。这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傲，要不是知道她只是一个四品官家的庶女，以为她的出身比二品官嫡女的谭夫人还要高贵。 出行的时间安排在五天后，让她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这一天，陆芷云也告了假，与慕思雨一起去庄子上泡温泉、赏雪景。 安钰怀着身孕，不宜出去走动，这次的行动便没有邀请她了。 说起安钰，慕思雨在忙完店铺的事情就去看了她，她的精神状态不错，圆润了许多，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五天后，陆家的马车停在城门口，慕思雨和陆芷云坐在马车里等着各位夫人的到来。 “久等了吧？”贾家的马车第一个抵达。 马车抵达后，贾夫人带着贾玲珑来打招呼。 两人身上穿的衣袍很朴实，一点儿不张扬。要说母女俩全身上下的‘装备’，最贵重的应该就是母女俩头上的金簪。这一大一小都戴着金簪，连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慕思雨对这位贾夫人有好感，上次回去后便派人打听过，这才得知贾夫人是贾大人的童养媳，后来贾大人考取功名，带着妻女来到京城。贾夫人生下贾玲珑后便没有再孕，据说是身体不太好。 得知这件事情，慕思雨把贾大人好一顿的夸，惹得陆羿都吃醋了。 “我们也刚到，瞧瞧，你们还是最先来的。”慕思雨笑道，“快上马车暖暖，别在下面吹风了。” 贾玲珑上次见过陆芷云，知道这位像天仙般的妹妹跟其他大家闺秀不一样，她不会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讽刺自己，也不会瞧不起自己胖胖的身材以及没有见过世面的‘土气’。 “我娘做了水果片，要不要尝尝？”陆芷云递了一块给贾玲珑。 两人又玩到一起去了。 贾夫人看着两个孩子，对慕思雨说道：“玲珑在京城生活了五年了，一直没有一个处得好的朋友，现在遇见你们家姑娘，总算是有点笑模样。” “她要是喜欢我们小云儿，只管来找她玩。小云儿在学刺绣，平时没得空，但是隔三岔五的可以休息。” “你手帕上的花儿真好看。”贾玲珑看着陆芷云的手帕说道，“是你娘绣的吗？” “我娘手巧，但是做木工还行，做刺绣就只能扎手了。这是我自己绣的。”陆芷云笑道，“你要是喜欢，我这里有个没用过的送给你。” 其他几户人家陆续到了，在谭夫人抵达的时候，蒋家的马车也抵达了。 这次要去庄子上泡温泉，好几位夫人都带上了自家的孩子，其中有男孩也有女孩，那位荣夫人就带了一个小姑娘。 “陆夫人可是有名的女商贾，你家的温泉想必与别家的不同，正好让我等开开眼界，长长见识。”荣夫人捏着帕子，矫揉造作地说道。 “只怕要让荣夫人失望了。”慕思雨微笑，“温泉就是温泉，要是与别家不同，应该就不是温泉了。不过上次与各位夫人相谈甚欢，一直挂念着，想着再找个机会聚聚。这不过是我想见各位夫人的借口罢了。” “这小嘴真甜，不愧是有名的第一女商人。”谭夫人轻笑，“走吧，正好最近我也想散散心。” 第522章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两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抵达陆家在郊外的庄子。 要说温泉庄子，虽说不是人人都有的，但是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不缺这个，在场的除了少数的两三位夫人，其他几位都是长过见识的，也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当他们抵达这个庄子时，全部都看呆了。 漫山的红梅争先绽放，在一片白雪之中，那样的艳丽颜色成为了天地间最美丽的风景。 再看面前的庄子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一般这种郊外的庄子，平时也很少来，一年能来一两次就不错了，谁舍得花这个银子好好打理？ 然而面前的庄子竟是五进五出的，围墙又结实又高大，而满树的梅花从墙头伸出来，生机勃勃。 “这宅子真大。”谭夫人说道，“你们经常来这里吗？” 慕思雨压下心里的惊异，笑着说道：“实不相瞒，这宅子也是刚买不久，只来得及打理一番，没呆过几天。” “刚买啊？”谭夫人说道，“那咱们可沾光了。” 贵妇人们都是带了仆人的，现在下了马车，马车被赶到马厩去了。 慕思雨又为每位夫人都安排了住处。至于夫人们带来的孩子，要是不想与亲娘分开，那就住在耳房里。要是想单独住，那也住得下。 这里有五口温泉池，其中四口温泉池是小的，只有一口是大的。 那个大的温泉池足够容下十几个人。 慕思雨早在五天前便做好准备，不管是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 “紫苏紫苑，这是怎么回事？”慕思雨问，“怎么有这么多红梅？” “夫人不知道吗？”紫苏道，“早在夫人还没有回来的时候，管家收到老爷写的信，说是要在庄子上种满梅树，最好是现在就开放的。现在就能开花的梅树，那不就是把别的地方的梅树移植过来嘛！管家安排了好多人来完成这件事情，奴婢还在这里盯着呢！” “漫山的红梅全是移植过来的？”慕思雨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上次夫人来时，可有看见梅树？没有对不对？这不得了，就是老爷吩咐的呀，要不然又不可能凭空出现。”紫苏道。 慕思雨站在院子里，看着山上的那片红梅，胸口烫烫的。 “夫人……”临时从陆宅调派过来的婢女走过来，红着眼眶说道：“那位荣夫人说床太硬，房间太冷，被子又不舒服……”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慕思雨说道，“我去找她。” 荣夫人坐在桌前喝着茶水。 旁边的婢女正在收拾行李。 既然要来泡温泉，肯定不会马上回去的，所以准备好行李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上，慕思雨也打算款待一下众人，要是她们住得惯，在这里住上几天也是可以的，反正大冬天的也没有多少事情可以忙。 不过这位荣夫人还真是让人扫兴。 慕思雨一进门，脸上扬起笑容：“荣夫人，不知道住得可习惯？” 荣夫人没有说话，旁边的婢女开口了。 “既然陆夫人问起，那奴婢就实话实说了。咱们夫人身子娇贵，平时吃的住的都是极好的，可是你这庄子里什么都没有。瞧这床，太硬了，我们夫人肯定睡不着的。还有被子，怎么这么粗糙啊，我们夫人的皮肤这么娇贵，怎么能用这样的被子？还有……” 那婢女滔滔不绝地说了十几条，从床和被子说到使用的茶杯，说什么茶杯不够美观，茶水不够清雅。 慕思雨任由那婢女说着，脸上的笑容不变。 “说完了吗？”慕思雨问。 婢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荣夫人。 荣夫人没有表态。 婢女接着说道：“暂时就这些吧！不过就算只有这些，我们夫人也住得不习惯。” “可以理解，放心好了，我会安排好的。”慕思雨说道。 婢女偷偷地瞟了一眼慕思雨，眼里闪过不屑。 听说这位陆夫人是村姑出身，果然是胆小如鼠，被人刁难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出了荣夫人住的房间，紫苑柔声说道：“夫人，真给她换？” “换啊，怎么不换？”慕思雨眨眨眼睛，“咱们是主人，当然得满足贵客的一切要求。” 另一个房间，仆人把刚才听见的事情告诉了正在换鞋子的谭夫人。 谭夫人换好鞋子，又把头上的首饰取下来，换上了轻便的首饰。 “你觉得这房间怎么样？” “还行。”嬷嬷说道，“虽然不算华丽，但是还算舒服。” “你没有察觉这个房间很暖和吗？”谭夫人说道，“我听人说这位陆夫人擅长巧工之术，做了许多便于民的事情。之前只听说过，却没有亲眼见过。今日见着这房间，终于明白我们家老爷为何对这对夫妻这样看重了。” “夫人的意思是……” “沪北城本是贫瘠之地，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现在的富贵只屈居于京城之下。据说许多西域的商人绕着极远的路都得去一趟沪北城，要不然就是白来了我们这泱泱大国。”谭夫人说道，“可以做出这样的成就，陆大人和陆夫人绝不是泛泛之辈。你觉得这样的女子会被一个后宅的妇人刁难住吗？等着看吧，说不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慕思雨把信函交给一个跑腿的下人。 “交给大人。”慕思雨说道，“不要在路上耽搁。” 下人走后，一道身影从后面的柱子处走开。 那人回了荣夫人的房间，低声说着‘陆夫人派了下人去京城’。 “她要是听话，我就放过她一马，不与她一个乡下妇人计较。”荣夫人玩着精美的蔻丹，眼里满是得色。 今日来的总共有八位夫人。除了荣夫人这个不好对付的，其他几位夫人还算给她面子，哪怕只是表面的。 “妹妹平时玩的是什么？”一名小少年问陆芷云。 瞧那小少年的模样，应该只有十二三岁，与陆芷云年纪相仿。 那是谭夫人的儿子莫轻言。 “我只会绣花。”陆芷云说道，“虽然跟着我爹和我哥识字，但是也只是识字，可不想当什么女状元。” 莫轻言扑哧一笑，清俊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行，不说书，也不谈那些风雅，那妹妹知道怎么抓鸟吗？” 第523章 你家住海边吗 谭夫人站在房檐下，看着莫轻言带着陆芷云和贾玲珑在雪地里抓鸟。 老嬷嬷站在身后说道：“平时瞧着少爷是那么老成的人，今日竟有了几分童趣。” 谭夫人笑道：“他才多大，平日里被他爹教得老气横秋，现在有了同龄的妹妹作伴，当然就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了。” “府里也有不少公子小姐，少爷也没怎么理他们。纵然是最交好的表小姐，少爷都爱答不理的。”老嬷嬷看了谭夫人一眼，“老奴瞧着少爷对这位陆家姑娘挺热情的。” “他们还是孩子，不过是见着投缘，愿意交个朋友，现在说别的有点早。”谭夫人道。 “这也是。老爷盯得紧，谭家这房就指望着少爷，平日里课业重得很，像今日这样的偷闲怕是很难了。”老嬷嬷附和。 大冬天的鸟儿本来就不多，几个孩子数次失败，全被吓跑了，一只都没有抓着。 莫轻言一脸不解：“不应该啊！书中是这样讲的。” “莫哥哥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陆芷云在旁边轻笑，“纸上谈兵。” 莫轻言脸颊一红。 陆芷云笑了起来：“刚才试了莫哥哥的方法，现在试试我的方法怎么样？” 贾玲珑在旁边非常捧场地点头：“好。” 陆芷云唤来旁边的婢女：“你去给我拿……” 她没有说完，朝婢女招了招手。 婢女附耳听完，福了福身：“是，小姐。” 莫轻言和贾玲珑都非常好奇陆芷云让婢女拿来什么。 那婢女也没有让他们久等，很快便拿来了陆芷云需要的东西。 “大米？”莫轻言道，“我刚才也拿了的啊！”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陆芷云把大米洒在地上，再用一根木棍撑着一个小篮子，木棍的上面绑着一条绳子。 她拉着绳子往后退，退到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两人做了个噤音的动作。 “你们烦不烦？”一道艳丽的身影走过来，一脚踢飞篮子。“吵死人了，能不能安静会儿？” “这……”老嬷嬷见状，想要上前阻止。 谭夫人拦住老嬷嬷：“这是孩子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 “杨家的姑娘怎么这么刁蛮任性，以前在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率真活泼都是装的吗？”老嬷嬷生气地说道。 莫轻言显然与艳丽少女认识。见到她的动作，皱了皱眉头：“杨姑娘，你这是作甚？” “莫哥哥，这有什么好玩的？咱们去山上赏梅花吧！”面对莫轻言，蒋姿收敛了刁蛮，笑得天真无邪。 莫轻言不悦：“不用了，我不想上山。” “莫哥哥，这种粗鄙的事情哪是你这样的雅士做的？只有乡下来的才会抓什么鸟。”蒋姿用敌意的眼神看着陆芷云。 “这位姐姐喜欢赏梅，只管自己去好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陆芷云说道，“我们不强求你，你怎么能强迫我们？” “粗鄙之人做的都是粗鄙之事，你粗鄙也就罢了，怎么还带坏莫家哥哥？”蒋姿冷道。 “你知道我们村里的那位王大爷为什么能活到九十九吗？”陆芷云歪歪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为什么？”蒋姿皱眉。 “因为呀，那位王大爷从来不管别人家的闲事。”陆芷云眨眨眼睛，精致的脸上满是轻蔑，“你是莫家哥哥什么人？亲兄妹？表兄妹？如果都不是，你是不是住海边呀，所以管得这么宽？” 众人：“……” 扑哧！谭夫人忍不住笑出声。 本来想对陆芷云动手的蒋姿听见这笑声，动作僵住了。 当看见谭夫人出现时，几个孩子收敛身上的刺，又变回乖巧听话的样子。 “这说法倒是新鲜。”谭夫人说道，“好了，杨家丫头，你娘叫你呢，快去陪她吧！” 蒋姿福了福身，不甘地离开了。 谭夫人打量着陆芷云：“你这小嘴伶牙俐齿的，一点儿不服输。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可是要吃亏的。” “我娘说，如果一个人挑衅你，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不喜欢你的人，不管你多么淑女温柔，对方照样不喜欢你。性格恶劣的人只会欺软怕硬，所以遇见这样的人，只要条件允许那就别怕，要是自己的确占不到便宜，那就先忍让着。这里是我家，到处都是我们家的人，总不会让我吃亏的。要是在这么得利的先天条件下，我还像个乌龟似的缩在龟壳里，那不是丢我爹娘的脸吗？” “我爹还说，不管我捅多大的篓子，他会帮我收拾。我娘说，一位优秀的商人是不能吃亏的。要是吃了亏，那就是亏了银子。” 谭夫人失笑：“你家倒是宠孩子。不过，你爹娘这样说也没错，那是因为他们有能力保护你，要是换作别人，只有夹着尾巴做人。” 只有荣夫人那个蠢货才会把陆夫人这样闻名天下的女商人当作村妇看待。陆夫人名下的产业养活了多少人，她的威望早就悄悄地渗透到各个行业。难怪夫君说杨少卿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毕竟他娶了一个实在不怎么聪明的夫人。 想着杨家的心思，谭夫人看了一眼莫轻言。 不管莫轻言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夫人，那人也不会是蒋姿。这丫头被她娘教得没有脑子。 “你们还抓鸟吗？”谭夫人问。 “抓。”莫轻言道，“我还想看看陆家妹妹的方法好不好用。” “那你们抓吧！我先去泡温泉了。”谭夫人说着，带着老嬷嬷离开。 莫轻言看着陆芷云的侧脸。 她真的很好看。 可是现在，他觉得她最‘好看’的是那个脾气。 相比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她的眼睛里有光，不像她们那样死气沉沉的，一个个像被人摆弄的木偶。 慕思雨听说了后院发生的事情，得知陆芷云没有吃亏，便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她派去的人也回来了。 外面的喧闹把各个院里的人引了出去。 除了正在泡澡的谭夫人，其他几户人家的夫人都出来了。 “这是做什么？怎么还有床……柜子……怎么这么多东西啊？”另一位大理寺少卿的夫人龚氏说道。 第524章 你说不习惯，我帮你搬来了（二更） 荣夫人也出来了。 她看见搬进来的东西，只觉是那么熟悉。 刚在荣夫人的房间里哭诉的蒋姿指着床说道：“娘，那不是咱们家的床吗？” “对啊，夫人，还有你房间里的柜子，凳子，甚至连茶具都是你房间里的。”婢女提醒道。 荣夫人只觉这一切是那么眼熟，但是没有反应过来。经女儿和仆人提醒，这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回事？”荣夫人大怒，“谁把我家的东西搬这里来了？” 搬运这些东西的都是杨家的仆人。听了荣夫人的话，其中一名仆人说道：“夫人，有人传话说你睡不惯别人家的床，用不惯别人家的茶具和碗筷，所以把您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谁？是谁说的？”荣夫人愤怒。 慕思雨打着呵欠走出来，看见这一幕惊讶地说道：“这么快就搬来了？” “你？”荣夫人明白过来。 “对呀，是我吩咐的。”慕思雨笑道，“荣夫人不是说我家的床太硬，被子太粗糙，连茶具都缺了点……嗯……雅致。我想着在外面也买不到夫人说的这些东西，还不如直接把你的搬到这里来，想必夫人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夫人不用这么感动，这是我应该做的。你是客，我是主，尽心尽力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 几位夫人看呆了。 原来还能这样操作。 龚氏扑哧一笑：“这个办法好，下次荣夫人住不惯我家的房间，我也这样做。” 其他几位夫人不敢得罪荣氏，龚氏却没有这个忌讳，毕竟他们丈夫的官职是相等的。 “荣夫人是不是太感动了？那倒不用这样感动。来人啊，快把这些东西都搬进去。”慕思雨说道，“要不然荣夫人会不习惯的。” “你……”荣夫人指着慕思雨，“你故意的！” “我当然是故意的。”慕思雨惊讶，“这么用心的安排，要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想得这样周到？” “你……”荣夫人愤怒，“你这么尊贵的地方，本夫人呆不惯，把本夫人的东西搬回去，本夫人要回家。” “等一下……”慕思雨叫住荣夫人，“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与荣夫人商量一下。前不久你们家管家找我的伙计买了一批家具，从书架、柜子、箱子……七七八八算下来应该有十几件，我给伙计说荣夫人是自己人，必须给咱们一个亲人价，所以打了八折。结果杨府的管家特别的执拗，听说要打折，连面都不见了，这让我们很是困扰……” “今日在这里见着荣夫人，那就直接给你说了，原本是四千二百两银子，既然贵府这么好面子，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八折价，那就给你们抹个零，直接给四千就行了。为了不让夫人的人多走一趟，我派人跟夫人回去找账房，这样也能省了夫人不少事情，你说呢？” 荣夫人瞪着慕思雨，咬牙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呀！”慕思雨微笑。 “陆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荣夫人冷道，“得罪了我，你得不到任何好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不为陆大人想想？” “荣夫人，光明正大威胁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慕思雨眨眨眼睛，“怎么办？我好害怕呀，还请荣夫人不要在蒋大人耳边吹枕头风，毕竟枕头风吹多了，容易得偏头痛，这对蒋大人的身体很不好。蒋大人今年不年轻了吧？可不能像年轻人那样折腾了，对吧？” “你……” 蒋姿用敌意的眼神看着慕思雨。 “真是疯婆子。” “杨家的家教还真是堪忧啊！”慕思雨说道，“一个小辈也敢对长辈这样说话，也不知道以后谁敢要这样的姑娘做儿媳。” “娘，她骂我……” “行了！”荣夫人今天丢了脸，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彻底记恨上了慕思雨，也不能呆下去了。“四千二百两是吧？本夫人倒要看看你受不受得起。” “我家伙计辛苦做的家具，我这老板辛苦经营的生意，该得的就应该受得起。”慕思雨微笑，“荣夫人，这京城啊不缺贵人，大理寺少卿在咱们这个小圈子里的确厉害，但是不要太飘了，飘得太高，小心摔下来变成骨折哦！” 从荣夫人那里搬来的家具，还没有放下来就被荣夫人气匆匆地带走了。 慕思雨安排一个人去杨家收银子。 要是对方爽快给了，这件事情就结束了。要是不给，她有的是让对方‘名声大噪’的方法。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大理寺少卿蒋大人的夫人有多娇气的传闻应该已经人尽皆知了，各府的夫人要想邀请她，也得考虑一下。 “陆夫人，恕我直言，你这样得罪她好吗？”贾夫人压低声音说道，“荣夫人的心眼可小了。他夫君的官职又比你家的大。” “刚才你也瞧见了，她故意挑刺，明显就是跟我过不去。再加上我打开门做生意，赚的都是辛苦钱，她也没想过要给。”慕思雨说道，“不管我怎么做她都不会满意，那还留什么情面？” 最主要的是她出门之前问过陆羿，还提起了那位荣夫人的所作所为，陆羿亲了亲她的唇说道：“夫人只管闹，有事我担着。”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问他：“他的官职比你大。” 陆羿捏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说道：“既然夫人想让我‘大’，那我只有‘大’起来了。” 之后便是…… 不能再回忆的内容了。 “好了，扫兴的人走了，咱们一起去泡个温泉吧！”龚氏说道，“这么好的地方，可不能辜负了。” “好。”其他几位夫人附和。 谭夫人靠在那里，老嬷嬷为她捏肩膀。 她听了老嬷嬷的转述，睁开了眼睛：“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夫人是指……” “蒋大人是个聪明人，但是娶了个不怎么聪明的夫人。”谭夫人说道，“你觉得以陆夫人的性子，要不是得到家里那位的允许，她会把这个场面弄得这样不可挽回吗？” 第525章 越想越气，吹吹枕头风（三更） “气死我了！” 荣夫人从马车里下来，怒气冲冲地穿过拱门，见一名貌美的婢女经过，一脚踢向她。 “啊……”婢女准备行礼，被这么一踢，单薄的身子飞了出去。 身后的仆人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 蒋姿看了那婢女一眼，凶巴巴地说道：“还不把她抬走？看着就晦气。” 荣夫人发泄了一番，脸上的狰狞还没有平复。 “夫人……”管家走过来，“外面来了陆府的仆人，说是要收四千二百两的货款，这……” “给他。”荣夫人恶狠狠地说道，“总有一天，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蒋姿了解自己亲娘。自从她爹当上大理寺少卿之后，她娘还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以她小气的性子，肯定彻底记恨上了陆家人。 这样也好，她也不喜欢姓陆的。那个陆芷云长成那样，简直就是狐狸精转世，这样的女人以后不会老实的。 蒋姿说了陆芷云的许多坏话，让荣夫人越听越气。 “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的女儿，以后能说什么好人家？她长成这样，指不定是福还是祸呢！” 想要毁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把那贱蹄子引荐给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陆家护得了她吗？ 夜晚，蒋风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荣夫人热情地迎过来，吩咐仆人把饭菜热一热。 蒋风扬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夫君今日好像格外的疲惫，莫不是朝中的事情不好做？” “这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应该打听的吗？”蒋风扬皱眉，“你只管把家里的事情打理好就行了。” 荣夫人委屈地说道：“我也不是非要打听你的公务。这不是……别的姐姐妹妹都被陆夫人邀请去了庄子泡温泉，偏不待见我一个，我想知道是不是夫君与那陆大人有什么争执，才惹得那位陆夫人不快。” “哪位陆夫人？”蒋风扬皱眉。 “大理寺有几个陆大人不成？” “陆羿？” “除了他还有谁。” “陆羿平时与我交情还算不错。”蒋风扬不以为然，“他夫人刚来京城不久，对这里的事情不太熟悉，或许是疏忽了，这没什么。” 荣夫人一听，脸色不好了。 这个没用的东西，还在那里与陆羿兄弟情深，根本不知道陆家的人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才不是疏忽，是故意的。”荣夫人扯着蒋风扬的手臂说了半天有的没的。 蒋风扬听着荣夫人的埋怨，不耐烦地打断她：“够了，你别以为我是大理寺少卿，官职比陆羿大，就可以为所欲为。陆羿虽只是一个大理寺丞，但是上面几个人盯着他，与他结交的人随便一个都不是我能得罪的。我不指望你帮我维持好关系，好歹别害我啊！” 荣夫人愣住了。 蒋风扬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重话。 要知道，蒋风扬虽然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看起来风光，其实当年他上门求亲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个情真意切，好像这辈子非她不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有些乏了，今天就在三姨娘那里歇了。”蒋风扬拂袖离开。 庄子上，慕思雨与几位夫人泡好温泉出来。 “各位姐姐，要不要感受一下我自己制作的面膜？”慕思雨发出邀请。 “那是什么新花样儿？”有人问。 “就是一种护肤的东西。”慕思雨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感受一下。” 女人聚在一起除了谈丈夫和孩子，另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就是变美。 本来在房间里没出来的谭夫人，听说他们又有了新的活动，找了个借口加入他们。 另一边，陆芷云作为小东道主，没过多久便与今日到来的几位小闺秀和小少年建立好了良好的社交。 大人们泡温泉、做美容，她就带着几个小伙伴摆上了烧烤摊，在这样清静的雪夜里，烤着自己喜欢吃的烧烤，喝着慕思雨亲自做的果汁，气氛轻松自在，整个宅子里都是几个小伙伴欢快的笑声。 孩子们玩得开心，大人们听见了当然更高兴。原本只是点头之交的众人，这个时候倒是难得的融洽。 慕思雨回到房间，找了个位置躺下来。 “舒服。” “夫人，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四千二百两的货款已经收上了，他交到了梦想家居风筝管事的手里。” “那就好。”慕思雨说道，“赚点银子容易吗？还想坑我的银子，没门。” 紫苑在旁边笑道：“夫人心疼的不是银子，而是吃亏了，心里不舒服吧？” “如果这银子是夫人自己给别人的，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夫人主动给的和别人算计她的，那是不一样的。”紫苏道。 “还是你们懂我。”慕思雨说道，“等会儿你问问手下的人，看看各位夫人还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不要怠慢了。” 碍眼的人走了，剩下的暂时没和她有什么矛盾，虽然有几个畏首畏尾的，看起来放不开，但是只要不妨碍到她，她便会当个热情好客的东道主。 另一边，贾玲珑闻了闻被子，说道：“娘，这被子真柔，真香，为什么荣夫人还不喜欢啊？明明就很好啊！” “不喜欢的人，不管你做得再多，对方都不会喜欢的。被子本身没有问题，这里更是没有问题，但是对眼睛有刺的人眼里，这里到处都是刺，看不顺眼。”贾夫人说道，“你觉得陆家姑娘怎么样？” “芷云长得好看，性格好，很会照顾我们。今天我们跟着她吃烤肉，本来看大家都喜欢吃烤青菜，我不好意思拿肉，结果她把烤肉给我，还说让我帮她试试味道。我觉得她好体贴。” “陆家姑娘是个有大福气的人。”贾夫人说道，“你真心与她结交，这对你是有好处的。当然了，娘不是让你去巴结她。只是觉得她很不错，是个可以真心相待的朋友。” “我知道的，娘。”贾玲珑看了看房间，“这里好温暖，比咱们家还好。” 别院的宅子用了一些特殊的设计，那还是慕思雨安排人改建的，当然跟京城的宅子不一样。 夜深人静，一天的活动结束了，各个房间里都是交谈声。 第526章 韩家不缺银子，人家缺吗（四更） 翌日，陆芷云踩着雪靴出了宅子，在村子里走动。 其他人还没有起床，她第一次来这个庄子，想看看村子里的环境。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乡下长大，她一点儿不觉得这里偏僻贫瘠，反而很喜欢这里。在这里，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和自在。 漫山的红梅花呀，就像胭脂一样红，这可是爹对娘的爱。 真好！ 陆芷云挑了块干净的岩石，靠在那里仰望着对面的山脉。 那像胭脂一样灿烂的红梅花让她的心暖暖的、满满的。 风吹着她的脸，勾起耳边的碎片，那比红梅花还要艳丽的容颜满是幸福的笑容。 轱辘轱辘，有马车进了村子。 陆芷云回头，只见面前的马车非常豪华，比他们陆家的马车还要大还要华丽。 随行的人员也很多，在外面走着的便有七八个人，骑着马的又有七八个，其中有侍女也有护院。 其实她只看见了前面的马车和行人，没有发现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只不过那辆马车相对来说低调些。 后面那辆马车里的人早看见她了，见到她时，摸着手指上的扳指，深邃幽暗的眸子平静无波。 “喂，前面那个……”一名婢女从马车里钻出来，对着陆芷云的方向喊道。 陆芷云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人。她看了那婢女一眼，笑着说道：“你在叫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那婢女嚣张极了。 “有事？” “听说这里有个别院，怎么走？” 陆芷云惊讶。 这些人去她家做什么？ 她指了指前面的路：“诺，往前面走就行了。” 马车里的人打起帘子，看着陆芷云的方向。 陆芷云也看见了她。 是个容貌不错的女子，也就比她大个两三岁的样子，瞧着脸上稚气未褪，只是眼里的傲慢让人不喜。 马车继续前行。 陆芷云转身回了家。 慕思雨刚起床，陆芷云向她说明这件事情时，她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听你的描述，我应该不认识这样的小姑娘。” “我瞧她排场大，不是一般人。”陆芷云道，“她的仆人也很无礼。娘，这人会不会来者不善啊？” “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简单，怎么还敢乱指路？” “我没有乱指路。”陆芷云非常无辜地说道，“他们这么多人，一般的小路肯定过不了的，只有走那条大路。” “这村子本来就小，就算是大路，应该也容不下那么大的马车吧！”紫苑在旁边笑道，“还说你不是故意使坏。” “我真是冤枉。”陆芷云说道，“他们非要找我问路，我又不了解这里，除了指一条最宽广的路也没有别的法子。” 另一边，华丽的马车陷入泥泞里，怎么推都推不出来。那华贵的小姐只有下了马车，那绣着金莲的绣鞋踩在脏污的地上，眨眼便污了一块。从旁边钻出一只土老鼠，正好从那贵小姐的鞋面上爬过，吓得贵小姐尖叫连连。 哗啦！一人挥剑，老鼠一分为二。 老鼠的血溅在那娇小姐的裙摆上。 “啊！！！！”韩琬儿尖叫，“表哥……” 谢承锦走过来，不耐烦地说道：“吵什么？” “表哥……”韩琬儿僵住了，“这个狗奴才弄脏了我的裙子……” “这么怕弄脏裙子，出来做什么？”谢承锦懒懒地说道，“老实呆在你们韩府不好吗？” “表哥……”韩琬儿委屈地看着他，“舅妈喜欢红梅，这是谁都知道的。我也是听说这里有漫山的梅花，想要买下这里送给舅妈。” “你想买，有没有想过对方愿不愿意卖？”谢承锦讥嘲地看着她，“行了，我答应我娘送你过来看看，现在你看也看了，可以回去了。” “表哥，我们还没有见着这里的主人呢！”韩琬儿说道，“既然都走到这里了，当然要见见了，说不定对方愿意卖呢！我们韩家别的没有，银子倒是不缺的，只要对方愿意卖，便是十倍的价格也出得起。” 谢承锦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韩琬儿。 韩家出得起，人家就缺这点银子？ “都怪刚才那个村姑。”婢女红杏说道，“要不是她乱指路，也不会让马车陷在这里出不去，她肯定是故意的。” 谢承锦满脸不耐烦。 这个时候他应该走了的。 不过…… 他突然不想走了。 韩家是行商的，家里有不少银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韩琬儿特别懂得巴结他娘，这次也是她说看上了一个庄子，那个庄子有温泉，还有满山的红梅，她想买下来送给他娘。 他娘虽然喜欢红梅，也不缺这种殷勤。可是韩琬儿想尽办法讨好，他娘烦不胜烦，这才让他陪她走一趟，还叮嘱不要为难这里的人。 “小姐，属下找到了别院，应该就是这个庄子的主人住的地方。”一名护院赶回来说道。 “那还等什么？走吧！” 当大门被敲响时，慕思雨正在招呼客人们用早膳。 她与陆芷云对视了一眼。 没过多久，仆人带着两位打扮不俗的男女走进来。 那少年气质不俗，容貌更是绝佳，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扫过来，自带一股威严。 至于那小姑娘嘛…… 珠光宝气。 连绣花鞋上都镶着东珠，仿佛在告诉别人‘我很有钱，快来抢我’。 “两位怎么称呼？”慕思雨说道。 谭夫人开口：“谢世子。” 慕思雨看向谭夫人。 谭夫人为她做着介绍：“这位是武安侯府的世子。” 谢承锦的身份贵重，不用向这些贵妇人行礼。 慕思雨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之前见过这位世子爷。” “是你！”韩琬儿指着陆芷云说道，“就是你，故意给我乱指路，害得我们差点陷进泥坑里出不来。” 陆芷云抬头，小脸上满是惊讶：“这位姑娘，我们之前见过吗？” “之前我的仆人问路，你说往前走，还敢说我们没有见过？”韩琬儿气道。 “你们那么大的马车，我肯定指最宽敞的路才能让你们行驶，我也没说错啊，只要往前走，再绕一会儿，很快便能到这里了。如果你们没有乘马车，我肯定给你们指一条小道，这不是为你们着想吗？” “陆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谢承锦说道。 第527章 这是我爹送给我娘的 房间里，慕思雨听完韩琬儿的话，淡淡地送了两个字给她：“不卖。” “夫人，我想你没有弄明白，价格方面你随便开口，要是喜欢红梅庄子，大可以再买三四个。”韩琬儿语气傲慢，一副施恩的语气。 谢承锦在旁边喝着茶水，仿佛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这个庄子是我爹送给我娘的，你既然看上了，想必知道这庄子上的红梅颇花了些功夫，这世间暂时找不出第二个。这位姑娘财大气粗，不缺银子，不如花重金自己创建一个，这样用心创建的会让你更有成就感，也更加懂得珍惜。”陆芷云微笑。 慕思雨看了陆芷云一眼。 多好看的姑娘啊！ 多美的笑容啊！ 就是觉得凉嗖嗖的。 她突然想起社交软件上的一个表情包——死亡微笑。 “既然问清楚了，那走吧！”谢承锦站起来。 “表哥……”韩琬儿不甘心，站在那里不肯走。 谢承锦冷漠地看了一眼韩琬儿。 韩琬儿浑身一僵，脸色变了变。 “夫人，打扰了。”谢承锦对陆夫人说完，朝陆芷云点了点头。 “表哥……”韩琬儿追了出去。 “娘，我送他们出去。”陆芷云对慕思雨说道。 “好。”慕思雨点头。 “表哥，我还没有给他们说价格呢！天底下哪有用银子买不到的东西，他们听了我开的价，肯定会动心的，到时候……” “这位姑娘……”陆芷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韩琬儿和谢承锦都停下脚步。 陆芷云微笑地看着韩琬儿：“这位姑娘，在这个世间有许多东西是用银子买不来的，比如说感情。刚才我说过，这庄子是我爹为我娘建的，这里的每株红梅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纵然你有千金万两，也不能亵渎这里半分。” “你谁呀？”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我不会跑到别人家说一些无礼的话。”陆芷云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就送到这里了，那边有人带你们出去。” “表哥，你看她！她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你说话。”韩琬儿生气地说道。 “她有跟我说话吗？”谢承锦懒懒地说道，“她是对你说的。还不走？” 这个插曲没有影响夫人们的度假。 慕思雨把早就准备好的麻将拿出来了。 夫人们玩了这个新鲜东西，哪里还舍得走？ 这一住，居然在庄子上住了七八天，要不是府里的男人派人来找了，还想继续在那里过着悠闲又自在的生活。 “陆夫人，你是个有意思的人。”龚氏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对慕思雨说道，“你要是有空，记得来找我玩。” “那我就厚着脸皮当真了。”慕思雨微笑。 龚氏咯咯地笑了起来。 其他夫人都走了，只剩下贾夫人和贾玲珑还没有上马车。 贾夫人说道：“龚夫人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这几天我们玩得很开心，要是你有空的话也记得找我玩，虽然我家挺没意思的……” “谁说没意思？你看这几天，我家姑娘最喜欢和玲珑玩，她们的脾性最合拍，我和你也很投缘。人与人之间相处便是这样，相处得愉快的，便是什么也不做，坐在那里吹吹风看看景都是很愉快的事情。”慕思雨说道，“你要是不嫌我烦，我肯定会去吵你的。” “怎么会嫌你烦？你看这几天，大家都这么喜欢你和小云儿。你做到了我几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贾夫人黯然。 “这几天我们相处得很好，你和他们也相处得很好，这已经是一个好的改变了对不对？” “对，你说得对，托了你的福，原本不搭理我的几位姐姐也愿意和我说话了。” 与众人告别，慕思雨带着小云儿回了陆宅。 回到陆宅，母女俩陪着小清儿玩了会儿。 小清儿用屁股对着慕思雨，用笑脸对着陆芷云。 慕思雨戳了戳小清儿的小屁股，语气哀伤地说道：“哎呀，几天不见，我们家小清儿怎么变丑了？这小脸怎么长得像小屁股了？” 小清儿转身，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才没有丑，才没有变，娘坏……” “好好好，娘坏，不过你怎么不理我啊？” “你不带我玩，坏坏……” “娘也想带小清儿玩，但是那里一点儿都不好玩。”慕思雨开始忽悠，“那里又冷又没有吃的，更没有暖暖的炉子烤火，你看看娘和姐姐，是不是瘦了一大圈？我们太可怜了，连一个好觉都没有睡着。” 小清儿听不懂太复杂的东西，但是从慕思雨的表情以及某些关健字知道了‘不好玩’的信息，那张气嘟嘟的小脸终于恢复正常了。 “不哭……不哭……”小清儿在慕思雨的脸上随便抹了一下。 慕思雨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沾在了脸上。 她僵住了。 鼻涕？口水？ 陆芷云在旁边直笑：“小清儿刚吃了水果泥，那是水果泥……” 慕思雨松了口气：“还好……” “对了，云儿，你耽搁了七八天，明天去司宝阁不会被刁难吧？”慕思雨问。 “不会。”陆芷云摇头，“司宝阁的管事挺好的，其他跳梁小丑随便蹦跶，我不怕。” “这么厉害啊？”慕思雨挑眉，“要是有解决不了，只管告诉娘。还有，娘教你一个方法。” “什么？” “钞能力。”慕思雨说道，“咱们家不缺那点银子，你去司宝阁无非是冲着学艺去的。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就不能再呆在司宝阁了。另外，我给你请了个女师傅，以后你休沐的时候就得在家里学习。女儿，切记不可本末倒置。” “娘放心，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陆芷云说道，“我既然学了刺绣，那就要做到顶级。这不代表我打算做个普通的绣娘。” 慕思雨捏了捏陆芷云的脸颊：“小丫头又长大了。” 陆芷云微笑：“娘，别把在小清儿那里沾到的水果泥蹭到我的脸上好吗？” 慕思雨：“……” 好冷。 这丫头的气场快要赶上她爹了。 第528章 收徒弟（二更） 慕思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 她刚沐了浴出来，让紫苏和紫苑回房歇了，她打算直接睡了。 “蜡烛怎么灭……” 推门进去，突然有一具身体压了过来。 一身酒气。 她身体紧崩，就在想踢过去的时候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熟悉的身高，熟悉的体温，熟悉的…… 陆羿将她抵在门上，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低头含住那温热的唇瓣。 “唔……” 慕思雨感觉浑身像着火似的，那火焰越烧越旺，快要把她烧成灰烬了。 面前这个男人的体温也在快速升高。 天气明明那么冷，房间里却热得不行。 陆羿喝了酒，但是洗漱过，除了淡淡的酒气之外，还有沐浴过后的皂角香味。 他什么也不说，只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想念。 “夫君，这里不行……”慕思雨挂在他的身上，“咱们去那边……” 陆羿什么话也没说，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见。纵然听见了，想必也当没有听见的。 今夜他有点疯。 或许真印证了那句话——小别胜新婚。 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似的，紧紧地拥抱着她，又非常体贴地护住她，不让她碰撞到了那些桌椅。 鬼知道为什么会用上桌椅，但是偏偏就用上了。 “乐不思蜀？”陆羿终于开口了，“若不是各位大人派人催促，夫人怕是快要忘记有个独守空房的夫君了。” “各位大人派人催促，你又没有派人催促，可见日子过得很逍遥。”慕思雨凉凉地说道。 “我不催促，那是因为想要看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有想起我。” “谁说的？我每天都在想你……” “夫人打算怎么证明？”陆羿轻轻地咬了一口她的脖子，“为夫拭目以待。” 或许是真的要暖和了，房间里的热气久久不散。 也或许是快要到春天了，所以那猫儿般的叫声持续了大半夜，连月儿都埋在云层里不愿意出来了。 慕思雨靠在陆羿的胸前，躺在暖和的棉被里。 她说起与荣夫人的过节，又说过那韩家姑娘来买庄子的事情。 前者陆羿早就知道了，让她放宽心，说那荣夫人不足为惧，后者嘛…… “韩家是皇商，把咱们这里的绸缎和瓷器卖到塞外，又从塞外买牛羊或者那里的东西来中原。”陆羿说道，“韩家的确挺有钱的。” “看来我要更加努力地赚钱。”慕思雨说道，“我不能容忍有人拿银子砸我。” 陆羿摸着她的头发，非常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好，夫人只管赚钱，别的事情交给我。” 翌日。陆芷云走进司宝阁。 一双双眼睛看过来。 “芷云。”一人向陆芷云打招呼。 陆芷云朝她笑道：“方姐姐。” 方瑶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你听说了吗？阁主和两位管事要在咱们之中挑选徒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陆芷云问。 “我只听说了传言，管事们也没有出面解释。不过听他们说，最开始是从华容姐那里说出来的。” 陆芷云看向华容的方向。 她今天的精神不错，脸上带着笑容，看来这是遇见什么喜事了。 “不管是不是，咱们只管做好手里的活儿就是了。”陆芷云说道，“杨筝呢？怎么没瞧见她？” “听说病了，请了几天假。”方瑶说道，“芷云，你的手艺不错，这次肯定有你的名额。” “这不一定。” 华容看向陆芷云的方向，眼里满是轻蔑。 华容是徐阁主的亲戚，难怪她会这样猖狂，这是算准了自己会有一个名额。 “华容，方瑶，陆芷云，徐阁主找你们过去一下。” “好的。”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其他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们三个人。 “哼！”华容冷哼一声，撞了陆芷云一眼，率先走在最前面。 方瑶扶住陆芷云：“你还好吧？” “没事。”陆芷云不为以意，“走吧！” 徐阁主的房间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孟管事和宋管事。 几人看见她们出现，视线扫了她们几圈。 不得不说，陆芷云的相貌和气质真是出挑。 再看方瑶和华容，方瑶的容貌如青莲，看起来寡淡，越看越让人心生怜惜。 华容有些张扬，容貌也称不上极好，眼神甚至有些倨傲。 “今日把你们叫过来，是想给你们说一件事情。”徐阁主慈爱地说道，“我们三人准备收一名弟子。你们是目前最出色的新弟子，有没有想过跟谁学艺？” “我……”华容率先说道，“当然想跟阁主学艺。” 徐阁主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就你闹腾。” 华容羞涩地说道：“我进入司宝阁就是因为敬佩阁主。” “宋管事和孟管事都是咱们这里数一数二的师傅，你跟着她们照样可以学到东西。”徐阁主说完，看向陆芷云，“陆丫头，你愿不愿意跟我学？” 陆芷云眨了眨眼睛：“我吗？” “对，我看你天赋不错，很合我的脾气。”徐阁主说道，“怎么样？” “我愿意。”陆芷云没有考虑很久。 徐阁主的手艺堪称一绝，连宫里的那些尚书都是她教的，这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阁主……”华容不高兴了。 徐阁主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华容只得闭嘴了。 “方瑶，你愿意跟我学吗？”宋管事温和地说道。 方瑶连忙点头：“方瑶愿意，谢谢宋管事。” “还在叫管事？”宋管事轻笑。 “师父。”方瑶跪下来磕头。 最后华容的去处不用说了，只有孟管事那里了。 孟管事淡道：“跟我学艺可以，不能叫苦，不能叫累，不能叫停……要是做不到，现在可以出去。” 华容不甘心。 可是，现在出去的话，那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吗？ 好歹至少有她的名额。 “阁主，不对，师父……”陆芷云对徐阁主说道，“咱们司宝阁有不少优秀的新弟子，师父和两位管事每人只有一个弟子名额，那么辅助的名额是不是可以稍微放宽松些？” “你的意思是……”宋管事问。 “弟子的意思是我们几人每人再挑选三个助理，这样在遇见什么大的单子时，好歹能缓得过来。” 第529章 杨筝的困境 徐阁主同意了陆芷云的提议。 陆芷云挑选了两个平时表现不错的弟子，最后一个名额留给了杨筝。 然而杨筝不知道怎么回事，从陆芷云回来后连续三天没有上工，从其他的弟子嘴里得知，在她没有回来之前便有两天没有上工了。 “这里就是杨筝的住处？”陆芷云打量着面前的破旧四合院，侧头询问带她过来的另一名弟子徐沐薇。 “就是这里。”徐沐薇说道，“有一次我在街上遇见了杨筝，见她带了不少东西，帮她提了一些回来，就记住了这里。” 陆芷云敲了敲门。 “来了。” 打开门的是一名穿着补丁衣服的妇人。 妇人满脸皱纹，下垂的眼睑使她看起来有些凄苦，打量着陆芷云和徐沐薇时，她的身体缩了缩，一副见到贵人的自卑和怯懦。 “你们找谁呀？” “我们找杨筝。”陆芷云说道。 “筝儿啊……”妇人抬头打量着陆芷云，“她身体不舒服，见不了客。” “病了？大夫怎么说？”陆芷云问。 妇人干笑：“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请得起大夫啊？过几天她就会自己好起来的。” “我们是杨筝的朋友，想见见她。”陆芷云说道，“大婶，可以让我们进去看看她吗？” “这……” “哎哟，杨筝娘，杨筝难得有朋友来，你怎么能把人家关在门外哦？”从门里传出一位妇人的声音。 接着又有其他人的声音响起。 杨筝娘尴尬地打开门，请两人进去。 陆芷云这才知道里面不止一户人家，而是好几户人家合住，刚才说话的人正在洗衣服，院子里有一口大井，那妇人吃力地绞着床单。 其他人各忙各的，时不时的搭几句话，说几句闲话，在陆芷云和徐沐薇进门时，一双双眼睛停留在陆芷云的身上。 “我的乖乖，哪来的小仙女啊……” “这小丫头长得真俊啊……” “什么样的爹娘能生出这样的丫头，我家丫头要是长成这样，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都得给她摘下来。”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陆芷云走进杨筝家。 刚进房间，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紧接着她看见了几双眼巴巴望着她的眼睛。 “这些是杨筝的弟弟妹妹吧？”陆芷云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所以买了些糕点，你分给他们吃吧！” “多谢了。”杨筝娘接过陆芷云递来的纸包。“杨筝在这个屋，请进。” 陆芷云看见杨筝躺在床上。 “杨筝好烫。”陆芷云察觉到不对劲，对徐沐薇说道：“沐薇，麻烦你去请一下大夫。” “好。”徐沐薇马上跑出去。 “没有这么娇气。”杨筝娘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家生病都是自己扛过来的，杨筝也不是第一次发热了，以前都是自己好的。” “家里有热水吗？”陆芷云问，“我需要给她擦擦身子。” “有，有的。”杨筝娘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在她面前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 陆芷云给杨筝擦了身子。 杨筝紧紧地抓着陆芷云的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说道：“芷云，是你吗？” “是我。”陆芷云说道，“别怕，我让沐薇去请大夫了。” “你怎么来了？” “你几天没来上工了，我问了沐薇，她知道你家在哪儿，我就不请自来了。” “我家不好，让你见笑了。” “说什么呢？”陆芷云安慰道，“别乱动，你还在发热。” 徐沐薇很快带着大夫赶到这里。 大夫开了药，又叮嘱了几句便走了。徐沐薇跟着大夫去抓药，抓完药便回来了。 “大婶，麻烦你给杨筝煎药。”陆芷云回头，看见杨筝娘还在那里没动，催促道。 “好好，马上就煎。” 杨筝被烧糊涂了，脑子不清楚，只知道陆芷云来了，抓着她的手不放。 徐沐薇说道：“大夫请了，药也抓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徐沐薇虽然来过这里，但是上次放下东西便走了，没有仔细打量过，现在在这里呆久了，有些不舒服。 陆芷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的确不能再呆下去了。 “大婶，我们先走了。你先好好照顾杨筝，等她好了让她早些回司宝阁上工，我给她申请了一个好机会，她以后的工钱也会涨了。” 杨筝娘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杨筝不会回去了。” “什么意思？”徐沐薇问。 “她舅舅给她说了一户人家，家境还不错，愿意给五十两银子的彩礼。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说亲事了。” “她愿意吗？” “这么好的亲事，她当然愿意了。”杨筝娘眼神躲闪。 陆芷云一眼看破对方的心思。 杨筝必然不同意，说不定这次生病就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大婶，本来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不该多嘴的。可是杨筝是我朋友，我还是想说几句。杨筝很喜欢司宝阁，也想发挥所长，她很快就会成为阁主的弟子了，以后每年的月银就不止五十两。要是她学有所成，一副绣品就不止这个价，你们怎么能只顾眼前的利益呢？” 陆芷云从小跟着慕思雨，又在织女阁见识了不少，后来进了司宝阁，那里也是一个不太安静的地方，以至于她年纪小小的，说话一套一套的，很有说服力。 “我们已经收了彩礼了，现在反悔的话也来不及。”杨筝娘为难。 “你们把彩礼退回去，这有什么来不及的？” “对方不是我们可以得罪的人。” “芷云……”杨筝唤着陆芷云，“你别管我，快回去吧！这里混乱，太晚了出去不安全。” “我……” 徐沐薇拉着陆芷云说道：“杨筝说得对，这件事情急不来，杨筝还病着，他们总不可能把她抬去成亲。咱们先回家，改天再说。” 陆芷云看了一眼徐沐薇，点头同意下来。 从杨家离开后，徐沐薇对陆芷云说道：“在你没来之前，杨筝跟我最要好，她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 “我知道她家境困难，弟弟妹妹也多，但是没想到她的家人会让她在这么小的年纪嫁人。”陆芷云道。 “杨筝今年十五了，在普通人家，这个年纪嫁人也是正常的。”徐沐薇道，“刚才你也看见了，她家的弟妹又多，快养活不了了。” 第530章 陆羿升官了 陆芷云回到家时，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整个天地被黑暗笼罩着。 从里面传出喧闹的声音，隐约是几个男人在说笑，男人们的嗓门极大，隔着老远就听见了。 “家里来了客人吗？”陆芷云问管家。 管家笑呵呵地说道：“是老爷的几位同僚来为他贺喜了。” “贺喜？”陆芷云不明所以。 “老爷有喜事，小姐进去就知道了。”管家卖起了关子。 陆芷云先去找了慕思雨，仆人说她正在待客，说是来了几位夫人。 就在她问慕思雨下落的时候，慕思雨也知道她回来了，吩咐紫苑过来带她去见客。 “芷云，快过来。”谭夫人笑着招手，“坐这儿……” 陆芷云笑着迎过去，先是向各位夫人行礼，再坐在谭夫人指的位置。 “几日不见，这小丫头是不是更白了？”谭夫人问。 “没有的事儿。”慕思雨说道，“可能是化雪了，气候比前几天更冷了些，这是被冻着了。” “胡说，你这娘是怎么当的？”谭夫人说道，“我瞧着是更白了。” 陆芷云保持着微笑，时而娇憨，时而优雅，时而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直到宴会结束，慕思雨送走了各位夫人，陆羿送走了那些同僚，陆芷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整个宴会之中，谭夫人比以前更加热情，贾夫人和贾玲珑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们的眼里都有喜色，应该是有好事发生。 “哥……”陆芷云扯了扯陆少羽的衣角，“怎么回事啊？” 陆少羽压低声音说道：“爹升为少卿了。” “几品？” “从四品。” 陆羿升官，同僚们过来祝贺，也是提前打好关系的意思。 陆轩也在这里。 “哥，我先回去了。”陆轩对陆羿说道，“这么大的喜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叫我过来吃晚饭，我还以为家庭聚会。明天弟弟把贺礼补上。我哥现在是大理寺少卿，这可是大喜事，必须得补上。”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陆羿道，“路上小心。” “爹……”陆芷云笑着走过来，“你好厉害啊！” 陆羿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爹会继续努力，总有一天，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们家小云儿。” 客人们走了，现在是陆家众人的私人时间。陆羿和慕思雨把家里的几个人召集起来，他们接着小酌了几杯，喝多了便回房歇着了。 翌日，司宝阁。陆芷云带着两个新伙计跟着徐阁主学了新的技艺。 徐阁主走后，徐沐薇抱着陆芷云的胳膊，一点儿不介意陆芷云比她还要小几岁，像个被蹂躏的可怜虫似的哀怨地看着她。 “刚才阁主讲的你听懂了吗？” 陆芷云一脸的理所当然，点头道：“听懂了。” “啊，为什么我听不懂？”徐沐薇又看向旁边的同伴，就是另一个被陆芷云挑中的幸运儿吴春兰，“你听懂了吗？” 吴春兰红着脸颊点头：“听懂了，不过不是很懂，半懂不懂的。” “芷云，杨筝姐的舅舅来了。”一名侍女走进来，向陆芷云说道。 陆芷云给了她一块碎银子：“做得好。不过你知道他来做什么吗？” “我隐约听见一两句，杨筝姐的舅舅告诉管事，说杨筝姐以后都不过来了，她要回去嫁人。” “多谢。” 徐沐薇说道：“看来杨筝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按理说我不该管别人家的家务事。”陆芷云说道，“但是，杨筝说起刺绣时眼里有光，她还说了许多对未来的期望。如果这个时候被迫嫁人，那她的人生就彻底的不一样了。” “咱们也阻止不了呀！” “谁说的？”陆芷云凑近徐沐薇，对她说了几句话。 徐沐薇苦恼地看着她：“要是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上面怪罪下来……” “我会负责。”陆芷云说道。 孟管事今天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其中武安侯府的那位夫人最为难缠。或许是因为那位夫人原本是公主出身，所以特别挑剔。每次为她做的衣服和饰品，她都能挑出十几二十条不满。因此，只要是这位夫人的衣物鞋袜，他们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有时候还要请徐阁主亲自来负责。 在这么繁忙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满身脏污的中年男人拦着她的路，还给她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说完了吗？”孟管事不耐烦地说道，“说完了就让开。” “这位管事，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好了，既然你没有意见，那我就去收拾我外甥女的东西了。”杨筝舅舅说道。 “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孟管事冷笑，“哪怕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官夫人都知道这种机密的地方除了司宝阁的人，别人都不得进。杨筝不想干了，那就别来浪费我们的时间，她在这里的一切东西，除了私人的东西之外，别的都不能带走。” “我外甥女绣了这么多……”杨筝舅舅不甘心，还想辩解。 事实上，杨家这么穷，杨筝能放什么东西在司宝阁？杨筝舅舅从一开始打的就是杨筝留在这里的绣品的主意。 “杨筝不能走。”陆芷云和徐沐薇从里面走出来。 杨筝舅舅干笑：“管事已经答应了。” “管事答应了，我们没有答应。”陆芷云说道，“你看这是什么？这是杨筝之前借师父，也就是徐阁主的一百两银子，上面写的时间是两个月，只差三天就是两个月，你要是把银子还了，可以带走杨筝。如果还不了，杨筝不能跟你走。” “一百两？”杨筝舅舅因为太吃惊，嗓子变得尖锐了。“不可能！那个臭丫头没有这个胆子。她借一百两银子做什么？” “那段赶时间她娘生病了，她要忙着给她娘找大夫，又得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一个人被分成三份。后来她实在撑不住了，就找阁主借了一百两银子。这位大叔，这里是签名画押的地方，要是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看看。” 第531章 善心是最无用的东西 杨筝舅舅不识字，但是不妨碍他看见了上面的拇指印。 “不可能，你们骗我。”杨筝舅舅满脸不相信。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把阁主请出来问清楚这件事情。不过阁主挺忙的，应该没这个空闲见一个不相干的人。”陆芷云说道，“你还可以回去问杨筝。杨筝刚开始瞒着是不想自己爹娘担心，现在瞒不下去了，想必是不会再瞒着你们的。” 杨筝舅舅的脸色非常难看：“彩礼都收了……” “退回去就行了。”陆芷云说道，“还是说，你把手里的银子花光了，退不回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应该会直接报官吧！” 杨筝舅舅灰溜溜地走了。 徐沐薇抱住了陆芷云的胳膊：“厉害啊，芷云。” 孟管事淡淡地看着陆芷云：“你帮了杨筝，有没有想过她是否领情？” “杨筝曾经说过，她想学习最好的绣艺，成为刺绣界的大师。”陆芷云说道，“我相信她不会骗我，所以嫁人不是她的本意。” “就算如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算她的什么人，凭什么干涉她的事情？”孟管事继续讽刺道，“善心是最无用的东西，有时候会成为一把匕首，最终受伤的却是自己。” “我娘给我讲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也给我说了东郭先生与狼，她说不是每次做善事都会得好报，但是我们又不能冷眼旁观，因为那样对不起自己的良知。遇见这种情况，在帮助别人的时候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危，所以我不会不管不顾地做善事。” “如果他真的要见阁主呢？难道你还想让阁主陪你撒谎不成？” “阁主不在。” “阁主总会回来的。” “阁主不会见一个卖外甥女的人，她很忙，没这个空闲。要是他死缠着不放，让下人把他打一顿扔出去就是了。我打听过杨筝的舅舅，他就是个小人，一直打着为几个外甥女好的旗帜，其实把几个外甥女当货物，正在四处联系买家呢！”陆芷云道，“杨筝是最大的外甥女，又是最有本事的，先把杨筝卖出去，一是价格更好，二是没了杨筝，他才能动剩下的几个外甥女。” 自从知道杨筝家里的情况，她手里的人就把他们调查清楚了，那个所谓的舅舅做过什么，打算做什么，她一清二楚。 孟管事打量着陆芷云，清冷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这么张扬的一张脸，有胆有谋，还拥有一种让人想要拜服的能力，也不知道以后她家的人能不能护住她。 “这个卖身契……”孟管事从徐沐薇的手里拿过来看了看，抬头看向陆芷云：“这上面的字是谁写的？” “我写的。”陆芷云道，“我模仿的师父的字迹。” 孟管事就是看出这是徐阁主的字迹，这才惊讶不已。 相似度竟有八成，如果不是特别了解徐阁主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不同。 “陆芷云，不要让我失望。”孟管事把伪造的卖身契还给了他们，走了。 徐沐薇碰了碰陆芷云的手臂：“孟管事平时可凶了，对谁都是这副不想搭理的样子，但是刚才对你笑了。” “笑了吗？”陆芷云茫然，“没有看见。” “肯定笑了。”徐沐薇说道，“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就是笑了。” “好了，孟管事是个正常人，她也有喜怒哀乐的，笑了不是正常吗？” 几天后，陆芷云刚进门便察觉不对劲。 当一道灵活的身影扑向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听见抱着她的人哽咽道：“芷云，你是我的恩人。” “好了，回来就好。”陆芷云说道，“你耽搁了很多事情，这段时间我要好好罚你。” “只管吩咐，不管多累我都扛得住。”杨筝擦了擦眼泪说道。 “杨筝，你总算回来了。”旁边的少女酸溜溜地说道，“芷云对你真好，你这么久没来，这个位置还是给你留着。” 要是杨筝一直不出现，或者直接就不来了，她的位置肯定会被其他人取代，结果杨筝出现了，这不是让一大群人的期待落空吗？ “咱们进去说话。”陆芷云说道。 徐沐薇和吴春兰迎了过来。 “前几天，你舅舅从司宝阁回去有没有为难你？”陆芷云问。 “他问我是不是签了卖身契。”杨筝扑哧笑起来，“刚开始我是迷糊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我想着承认了又怎么样，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再卖我一次了。他气得打我一巴掌，我爹娘在旁边干看着。你们知道吗？那一刻我的心都死了。不过我冷静下来想了想，我舅舅不可能无缘无故提什么卖身契，肯定是有人帮了我，我就一口咬定签了卖身契，没有经过东家的同意不能嫁人……” “算你不笨。”徐沐薇说道，“这个法子是芷云想出来的。” “现在你安全了吗？他之前提的那户人家会轻易地放过你？”吴春兰问。 “我娘收了五十两彩礼，她是没动那个银子的，直接退回去就是了。至于我舅舅吞的，那就问他自己了。” “陆芷云，”孟管事唤她，“你过来一趟。” “沐薇，春兰，你们先给杨筝补一下她缺的课，我过去看看。”陆芷云叮嘱。 孟管事见陆芷云出现，冷着脸说道：“我手下的华容不在，你跟我走一趟吧！” “是。” “你不问去哪里？”孟管事挑眉。 “我相信管事，管事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我多问。” “嘴巴倒是挺严的。”孟管事淡道，“走吧！” 马车在一座华丽的府邸停下来。 “孟管事，你来了。”老嬷嬷笑着迎过来，“我们公主等了你多时了。” “麻烦嬷嬷在前面带路。”在老嬷嬷面前，孟管事不像平时那样冷漠，整个人恭敬谦卑了许多。 哗哗！哗哗哗！一人在院子里练剑。 “不要乱看。”孟管事压低声音提醒。 “是。”陆芷云垂眸跟着孟管事。 练剑的少年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随着陆芷云的身影移动。 第532章 她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 “公主，孟管事来了。”老嬷嬷对靠在那里小歇的美貌妇人说道。 武安侯夫人睁开眼睛，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你来了。” “是，夫人。” 老嬷嬷是武安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一直叫她‘公主’，其他人都会称她为夫人。 “嬷嬷，把东西给孟管事看看。”武安侯夫人说道。 老嬷嬷从内室里抱出一口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一件冬天的裙子，裙子上有许多雪狐毛，无论是风格和色泽都比较年轻。 “这是我出嫁时带来的衣服，手下的人愚笨，让它被虫咬了都没有察觉，要不是我最近想家了，把东西翻出来看看，也发现不了。”武安侯夫人说道，“我向来喜欢你的手艺。这件事只有麻烦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这衣服只此一件，世间再找不出其二，坏了实在可惜。” “这衣料太特殊了。” “没错，这是我娘家那边才有的布料，这里没有。” “那……”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武安侯夫人扫了孟管事一眼，“不要让我失望。” 孟管事还在看布料，也在迟疑。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是接了的话，那就得想办法把它修补好，可是这布料太特殊，没有那么好找。 在孟管事犹豫的时候，武安侯夫人百无聊赖，这才留意到旁边站着的小姑娘。 “小姑娘，你也是司宝阁的？” 陆芷云听见武安侯夫人的声音，抬头看过去。 “是的，夫人。” “孟管事倒是会挑人。” “夫人误会了，这丫头是阁主挑中的，我那个徒弟有别的差事，走不开，这才带她过来看看。” “小姑娘，你坐下吃点点心。”武安侯夫人说道，“你们管事没有这么快想好，让她慢慢想。” 孟管事行礼：“夫人说笑了，既然夫人不嫌弃我手艺粗鄙，我当然很乐意为夫人效劳。” “舅妈……”韩琬儿踩着小碎布，脸上洋溢着天真爽朗的笑容跑进来。 然而刚进房间，在看见陆芷云的那一刻时，她的面部表情失控，瞪着陆芷云尖锐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认识？”武安侯夫人问。 “舅妈，她就是我说的那个没有把我们武安侯府放在眼里的臭丫头。”韩琬儿走到武安侯夫人的身侧，坐下来抱着她的胳膊。 孟管事皱了皱眉。 她没想到陆芷云与这位韩小姐有过节，要不然就不会带她过来了。 这位韩小姐的脾气可谈不上好。 武安侯夫人看向陆芷云：“原来你就是红梅庄的主人。” “夫人此言差矣。”陆芷云慢条斯理地说道，“红梅庄子是我爹为我娘打造的，与我没有关系，我可称不上主人。” “你这丫头不怕吗？”武安侯夫人看着她，“我要是迁怒于你，你今天可要吃苦头了。” “夫人这么美，如天仙下凡似的，怎么可能欺负一个小姑娘呢？我娘说了，相由心生，心肠越好的人才会越美。”陆芷云说道。 “有意思，你这丫头的嘴真甜。” “舅妈……”韩琬儿见武安侯夫人不仅不生气，还对那个臭丫头笑，心里越发的不安了。“她分明就是看不起咱们武安侯府……” “行了，”武安侯夫人打断韩琬儿，“你爹娘派人送信过来，说是想你了，你娘想你想的都忧思成疾了，收拾一下东西回去吧！” 韩琬儿：“……” 他爹娘巴不得她留在武安侯府，最好和表哥早日定下亲事，怎么可能派人来找她？ “舅妈，我爹娘肯定是开玩笑……”韩琬儿在看见武安侯夫人的笑容时闭嘴了。 孟管事趁机提出告辞，把陆芷云带走了。 出了那个院落，迎面走来一名气宇轩昂的少年。 “陆芷云。” 就在孟管事和陆芷云行了礼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少年叫住了陆芷云。 “世子爷。”陆芷云再次行礼，“有什么吩咐？” “你上次修补的地方又裂开了，等会儿我让人送到你司宝阁，你给我重新补上。” “芷云还是新人，能力不够，要是世子爷不介意的话……”孟管事的话没有说完，被谢承锦打断了。 “本世子要她亲自补上。”谢承锦说完，凑近陆芷云，“你这丫头不负责啊！” 陆芷云：“……”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用不着安这么重的罪名吧？ “殊色最近食不下咽，你去看过它吗？” “啊？”陆芷云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承锦说的‘不负责任’指的是这个。 “原来你的喜欢就几天时间。”谢承锦冷哼，转身走了。 孟管事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陆芷云：“你与小世子很熟？” 陆芷云摇头：“只见过几次，全是因为送货的时候。” 仆人俯在武安侯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小子居然会主动找一个小姑娘说话。”武安侯夫人笑道，“不过那丫头的相貌的确出彩。” “听说还是官家姑娘。” “嗯？司宝阁里还有官家千金？” “她爹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听说颇受重用。她还有一个很有名的娘，就是梦想家居的慕老板，人称第一女商人。” “原来来头还不小。”武安侯夫人懊恼，“你早说啊，早知道是她的女儿，我还能问问有关她娘的事情。” 孟管事和陆芷云回到司宝阁后，孟管事连个招呼都不打便去忙武安侯夫人的衣服了。陆芷云没有闲很久，谢承锦的骑装果真送来了。 “这骑装真好看，布料也很特殊。”杨筝凑过来，“破损成这样，还能补上吗？” “可以的。”陆芷云说道，“不过我想试试一个方法。” 陆芷云先去徐阁主那里要了进入书房的权限，在里面呆了两个时辰之后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自己织出这种布？”孟管事听了陆芷云的话，向来严肃的她露出好笑的表情，“小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管事，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我瞧着这方法还是很详细的。”陆芷云说道。 第533章 爹，你最好了（三更） 陆羿从外面回来，经过陆芷云的院落时，发现里面还有人在说话。 院子里灯火通明，陆芷云带着几个仆人正在捣鼓什么。 陆羿走近时，他们没有察觉，注意力全在面前的大缸里。 “这个颜色对吗？”丁香问陆芷云。 陆芷云一脸为难的样子：“我是根据书上写的调配的，应该没错。” “可是，恕奴婢直言，总觉得这个不太对。”丁香说道。 “你们在做什么？”陆羿开口。 仆人们被吓了一跳，在看见陆羿时，一个个跪下来行礼。 陆芷云拉着陆羿的胳膊，笑着说道：“爹，你回来了。” “嗯，你在做什么？”陆羿拿着木棍搅拌着缸里的水，“染料？” “对啊，就是染料。”陆芷云说道，“今天我们遇见一道难题。” “说来听听。” “爹爹每天办差很累了，女儿的这点小事就不要你操心了。” “无妨，你说吧！”陆羿说道，“爹不累，想跟你说说话。” “那咱们进去说……” 陆羿听陆芷云滔滔不绝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陆芷云为难的地方。 等陆芷云打呵欠了，陆羿站起来：“今天先休息，明天再慢慢研究吧！这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陆芷云的确困了，同意了陆羿的提议。 事实上孟管事接下那个‘活儿’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很快就能完成，那位武安侯夫人也说过不会催她，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送过去。 没错，她想做出与武安侯夫人的裙子一样的布料。 至于武安侯世子爷的那件骑装，那个布料与武安侯夫人的布料有些相似，要是能学会这个技法，武安侯世子的那件骑装也不在话下。 陆羿回到房间时，慕思雨已经歇了。 他放轻动作上了床。 慕思雨蹭了过来，搂住他的腰肢，说道：“我派人出去打听你的下落，仆人说你在小云儿那里，女儿怎么了？” “小丫头想研究一种异国布料，不懂得要领，颇为苦恼。”陆羿笑道，“没事，早点睡吧！” 慕思雨依偎在他的怀里：“抱我睡……” “好好好……”陆羿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抱在怀里。 翌日，陆芷云如平时那样先跟着徐阁主学新技法，等她从书房出来时，大堂里的众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陆芷云疑问。 “听说有人想研究出凤临国的特殊布料。”华容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凤临国的布料是出了名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研究出他们的特殊布料。” “就是，如果那么容易的话，咱们阁主和两位管事早就研究出来了，宫里的那些尚书和绣娘也早就研究出来了。有些人自以为，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呢！” “好了，大家不要吵了。”方瑶柔声说道，“芷云想试试，这又没有什么关系。师父不是说了吗？咱们不要怕错，主要是要尝试。” “吵什么吵？”宋管事从外面走进来，“平时的活儿是不是太少了，让你们这么闲？” 众人安静下来。 宋管事对旁边的人说道：“陆大人，让你见笑了。”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宋管事的身侧有个非常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官服，容貌出众，气场很强。当他的一双眼睛扫过全场时，顿时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陆芷云眨眨眼睛。 爹？ 陆羿淡淡地说道：“我女儿想好好学艺，怎么在你们司宝阁的众人眼里是好笑吗？” “不是……”宋管事愣了一下，看向陆芷云，说道：“芷云，你给陆大人解释一下。” “爹。”陆芷云走过来，拉着陆羿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昨天你不是说在研究凤临国的布料制法吗？”陆羿说道，“我今天找人买了几本书，全是凤临国的布料方子。” 陆知谦把手里的布包递给陆芷云。 他说道：“刚才经过梦想家居，夫人好像也在为小姐收集凤临国的布料方子。只要是凤临国的关于布料的书籍，每本都是高价收购。属下瞧着已经有好些人在排队了，其中还有几本孤本。” “爹，你和娘也太夸张了，我可以慢慢研究的。”陆芷云笑了起来。 “你娘的意思是可以省时间，为什么要慢慢研究？你的时间很宝贵的，可不能浪费在那些小事上。”陆羿说完，看向宋管事，“宋管事，你们司宝阁应该有不少凤临国的布料吧？你把那些布料卖给本官，价格随你出，让我女儿研究着试试，怎么样？” “陆大人这样说，我们司宝阁怎么会拒绝？”徐阁主从里面出来了，“芷云是个好学的孩子，为了学习新的东西，连离开司宝阁都这么努力，我这个当师父的很是欣慰。她需要什么只管找库房，虽说凤临国的布料很稀有，但是我愿意分她几匹。” “那就多谢徐阁主了。”陆羿拱手，“我这女儿被宠坏了，从来没有受过委屈。她娘更是把她宠得没边。要是她在司宝阁娇气了些，还请多担待一下。” 徐阁主微笑：“当然，大人只管放心，这么好的弟子，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陆羿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晚上早些回去，你娘给你做了好吃的。” “好。”陆芷云甜笑。 陆羿刚走不久，慕思雨的人便送来大量的书籍，还有几匹布料。 徐阁主对陆家的人很客气。 按理说，司宝阁从来不缺有权有势的客人。陆羿只是从四品，在司宝阁的众多客人之中不算多尊贵的，可是徐阁主对陆家的人就是客客气气。 “芷云这样的官小姐还来司宝阁做绣娘，真是平易近人。”方瑶看着陆芷云的方向说道，“华容姐，芷云挺好的，你别和她过不去了。说句实在话，先不说芷云是官家小姐，她爹还是大理寺少卿，就算她是普通女子，凭她那张脸，以后指不定就是当娘娘的……” “她也配！”华容冷笑。 第534章 喂，小花猫 啪啪！啪啪！ “有人吗？”陆芷云拍着房门。“外面有没有人？我还在里面。” 寂静无声。 她转身看了看四周，房间很狭小，里面堆满了各种货物。 这里是司宝阁的杂物房。 她要用一种丝线，听打杂的伙计说杂物房里有存货，便来这里寻找。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找得太专心，房间什么时候被锁上了都不知道。 这个杂物房在司宝阁的三楼，平时很少有人过来。 陆芷云拍了半天，一直没有人回应她。她想到来杂物房之前告诉过杨筝，想着她很快就会来找她了，便继续寻找她要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陆芷云一直没有找到需要的丝线，再看外面的光线暗了下来，再不出去的话，司宝阁的人都走光了。 吱吱！吱吱！吱吱！ 异响声引起了陆芷云的注意。 一只又一只的老鼠爬了出来。 陆芷云在乡下长大，对这种小生物并不陌生，可是看着一只又一只的老鼠钻出来，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司宝阁里居然有十几只老鼠……”陆芷云的眼里满是轻蔑的神色，“真是无聊的把戏。” 她抱起旁边的箱子，朝着那些老鼠砸下去。 要是换作普通的小姑娘，被关在这么一个狭小的房间，窗子又是密封的，又钻出来这么多老鼠，只怕早就吓坏了。 陆芷云看着那些老鼠扑向她。 扑向她？ 她嗅了嗅身上的衣服。 有种奇怪的味道。 之前没有察觉，现在才发现她的衣服被洒了什么粉末。 她脱掉外衣，朝着那些老鼠扔过去。 老鼠果然不再攻击她了。 看来在这里等着救援是不行的。她敲了敲窗子，用东西把窗子砸开，探出脑袋看着外面。 “好高啊！” 不过还好，从这里可以落到旁边房子的房顶，再从那房顶往下爬，从旁边的柱子应该能落地。 只是需要灵活些，要是踩空了的话…… 陆芷云跟着慕思雨这么久，别的没有学会，艺高人胆大学了个十成十。在她分析了目前的情况之后，马上付诸了行动。 一辆马车慢慢地行驶着。突然，一人从上面砸下来。 正在马车里闭眼休息的谢承锦锐利地睁开眼睛，在看见一只狼狈的‘小花猫’时，眼里的戾气消失，眼里满是询问的神色。 “人间已经没有你喜欢玩的，非要跑去天上玩，天上好玩吗？” 陆芷云自知理亏，行了一个礼：“对不起啊，谢世子，我不是故意的。” “看出来了。”谢承锦淡道，“怎么穿成这样？被人欺负了？” 陆芷云看了看身上的单衣，裹紧衣服。 谢承锦脱下披风扔过去。 他本来就大大的一只，所以他的衣服可以把小小的她裹得密不透风。 陆芷云犹豫了一下，再次道谢：“我会感谢你的。” “你怎么的也是官家小姐，被欺负了就回去告状，你爹和你娘随便一个也能把他们玩死。”谢承锦淡道。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人？”陆芷云惊讶。 “陆大人很有名。”谢承锦看着她，“你娘也很有名。” 陆芷云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被欺负了就欺负回去，才不要告状。” 谢承锦挑眉。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么轻轻地一挑眉，勾人极了。 陆芷云又看了看马车顶。 “坏了，我会赔偿的。” “行，我等着你赔偿。”谢承锦懒懒地说道，“银子就算了，爷不差银子。你换点有意思的东西，没那么无趣的。” “那就难了。”陆芷云嘀咕。 “直接回家？”谢承锦问。 “是。” 马车外的车夫好像有顺风耳，直接调转马头，换了另一条街道。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来。 陆芷云从马车里出去。 “衣服……” “先裹着吧！”谢承锦淡道，“下次跟骑装一起还给我。” 马车走了。 陆芷云回了家。 “小姐，你怎么了？”丁香迎过来，见到陆芷云这样，急得不行。 “嘘！”陆芷云做了个噤音的动作，“你想让所有人都看见？” “可是你身上……” “这是救命恩人的衣服，你听我说……” 陆芷云说了来龙去脉。 “小姐，肯定是有人故意这样对你。”丁香气道，“咱们要告诉老爷，让老爷为你出气。”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我爹了。”陆芷云说道，“明天你跟我一起出门，然后帮我做几件事情……” 陆芷云把衣服折叠好。 翌日，陆芷云如平时一样来到司宝阁。 当她出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像平时那样和她打招呼，只有华容的神色不对劲。 “芷云，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带我去送货的车夫居然走错地方了，害得我好一顿找，等送完货便很晚了，我就没有回司宝阁了。你之后有没有找我？”杨筝对陆芷云解释。 “没有，我也有事。”陆芷云笑道。 “昨天我去染坊拿布，那边的负责人一直不在，等了好久，等我回来的时候也很晚了，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走了。”徐沐薇道。 “那你呢？”陆芷云问吴春兰。 “昨天我肚子不舒服，实在受不了了就去医馆了。”吴春兰说道，“对不起啊，芷云，你是不是找过我？我不是故意偷懒的。” “没事，我没有找过你们。”陆芷云看向华容，“我在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想事情。” 华容皱了皱眉头。 臭丫头不会猜到是她干的吧？ 猜到了又怎么样？反正又没有证据。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要是下次再这样猖狂，那就不是关在房间里喂老鼠那么简单了。 不过，她怎么没受伤啊？ 那些老鼠可是经过特殊处理，喂过药的，只要闻到那个气味就会发疯。 杂物房被毁成这样，陆芷云总得向阁主解释一下。 阁主听说她被关在杂物房，喊了半天没人听见，这才砸了窗子，问道：“好好的，怎么被关在里面了？” “或许是锁坏了。”陆芷云笑道，“我也没有留意。” “没什么事吧？”徐阁主问。 “没事。”陆芷云行了礼，退出去。 当那些死老鼠被扔出来的时候，经过的绣娘们都吓坏了。 “这些东西……”方瑶用手帕遮住鼻子，“哪来的？怎么这么恶心啊？” 第535章 咱们不用证据 陆芷云朝华容笑道：“可不是嘛，咱们司宝阁居然有这么恶心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华容姐，你来的时间长，你知道吗？” 华容撇嘴：“我哪里知道？这种东西……只怕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沾染上的吧！” “也是。”陆芷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附和华容的话，“只有不干不净的人才会沾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希望那个人不会做噩梦。” 她的笑容是那么纯真，说的话那么有诚意，在众人眼里，她是真的认可华容的话，却不知道她的眼神是那么冰冷。 绣娘们觉得这两个人好奇怪。 平时两人不对盘，今天怎么这么‘和睦’？ “快别谈这个了，浑身起鸡皮疙瘩。”方瑶说道，“师父给我安排了活儿，我先失陪。” 华容一直在防着陆芷云，结果一整天相安无事。她不由得得意，果然那臭丫头年纪轻，胆子小，就算被欺负了也不敢声张。 不过，就算陆芷云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毕竟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那个药也是她让仆人买的，而那个仆人不会引起注意。 又到了下工的时候。 华容坐在马车里，突然有些昏昏欲睡。 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察觉不对劲。 外面怎么黑了？ 打起帘子一看，果然天黑了。 “怎么会睡这么久？不对，我家离司宝阁不远，不可能坐这么久的马车，这里是……”哪里？ 华容惊惧地看着面前的破房子。 没错！ 这是一间破房子。 马车停在院子里，而车夫不知道去哪里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还不至于害怕，真正让她害怕的是院子里有一双双红色的眼睛，还有不明的东西发出‘嘶嘶’的声音。 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了一口气，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芒。然而这点光芒足够她看见面前的情况。 一院子的蛇。 全是蛇！ “啊啊啊啊……”凄惨的叫声划破夜间的寂静。 陆芷云与丁香挤在热闹的夜市里。 丁香说道：“小姐，这次大手笔啊，几十条蛇呢！” “全部被拔牙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知道啊！” “其实也有几条没有拔牙，就看她的运气了，要是被咬中，那也是她活该。当然了，毒性不大，最多让她肿几天猪头。” “那个华容，她以为你没有证据就拿她没有办法，有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丁香说道，“小姐，那边有玩杂耍的。” “别去。”陆芷云扯住丁香，“你眼神这么好，怎么没看见我爹和我娘在那里？” 丁香回头，果然看见陆大人和陆夫人在那里看杂耍，瞧两人带的仆人都离得远远的，明显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们。 两人再回头，走了一会儿，陆芷云又停下脚步了。 前面有几个高大的壮汉压着几个平民暴揍，不远处站着几个身穿华服的贵公子，其中两个人还是她的熟人，一是范琰，二是谢承锦。 范琰一脸冷笑：“打，打死了算我的。” 这个样子的范琰是她没有见过的。 范琰在她的面前都是爽朗的，爱笑的，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大白牙，看起来非常阳光。 或许是察觉有人看自己，范琰冷箭般的眼神看过来，在看见陆芷云时，眸孔缩了缩。 “小云儿……” 陆芷云：“……” 她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他吗？ 刚才怎么偏要走这条路？ “小云儿，你是逛夜市？” 在她犹豫的瞬间，范琰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夏清洲碰了碰谢承锦的胳膊：“五皇子也认识那小姑娘。” 谢承锦看了看范琰抓着陆芷云的手腕，淡道：“应该不止是认识这么简单。” “还是第一次看见五皇子，哦，不对，现在应该称煊王了。第一次看见煊王这么讨好一个女孩子，以前都是那些大家闺秀讨好他。” “一物降一物。” “你说……我有没有机会看见降你的那个人？”夏清渊碰了碰谢承锦的胳膊，一脸促狭的笑。 “做梦。” 谢承锦走了。 夏清洲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小云儿，我介绍几个人……”范琰回头，没有看见谢承锦和夏清洲，皱眉说道：“这两个家伙溜得真快。” “那边是怎么回事？”陆芷云问。 “他们……”范琰冷道，“刚才欺负几个弱女子，我是为民除害。” “嗯。”陆芷云点头，“那你继续为民除害，我们先回去了。” “既然来了，咱们走走。”范琰拉着她的手腕不放，“小云儿，我的王府就要建成了，我邀请了几个朋友来暖房，你也来吧！” 陆芷云拗不过范琰，陪着他逛了一下夜市。 范琰买了一束花，捧给陆芷云。 陆芷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不过下次别破费了。” “小云儿，你在司宝阁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范琰的眼里有光。 只有面对陆芷云的时候，那眼里的光才特别的闪耀。 “没有。”陆芷云淡笑，“我们司宝阁的人都很好，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 丁香在后面嘀咕：“我们小姐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茶楼二楼，谢承锦靠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杯茶水，看着街道上闲逛的两人。 陆芷云捧着一束茉莉，但是他觉得那花不配她，她更适合艳丽的牡丹。 “啧啧啧，煊王这殷勤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要是我是女子，被一位王爷这样宠着，早晚会被他感动的。”夏清渊在旁边说道。 “你以为谁都是你？”谢承锦淡道，“不过，权势是好东西。” “煊王出宫建府，接下来应该就是为他选煊王妃。陆姑娘虽是官家女子，但是身份还是低了些，想成为正妃是不可能的。” “陆羿还会升官的。”谢承锦淡道，“此人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的某个人现在正带着夫人吹着夜风，吃着街上的小吃，看着一文钱随便欣赏的杂耍。 他用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尘，说道：“有些冷了，咱们回去吧！” “夫君，你看那边……”慕思雨指了指对面，“那是涵弟吧？他身边的小姑娘是谁？” 第536章 人丁旺，家族旺 陆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慕正涵正与一名打扮简朴的小姑娘说着话，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江姑娘，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慕正涵对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也就是江伊梦轻轻地点头：“那麻烦你了。” “千万别这样说，要不是你提醒，我的荷包已经被小贼偷了。不过下次你别和对方硬扛，要是对方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你就要吃亏了。”慕正涵道。 “我才不傻呢！”江伊梦说道，“那人脚下虚浮，身材矮小，只有身手灵活这一个优点，我估量了一下他的脚力，想着我的身手比他还要灵活，足够对付他了。” “如果他有同伙呢？”慕正涵承认小姑娘说得没错，刚才那个小贼的确是既不中看也不中用，敢在天子脚下行窃，也是胆大包天了。 “这里是闹区，而你这个苦主就在附近，我瞧你眼神清明，容貌周正，不像是忘恩负义之辈呀！”江伊梦说得头头是道。 慕正涵挠了挠脑袋：“我还是觉得你太冲动了。” “你这人真是的，我帮了你，你一直埋怨我。”江伊梦扑哧笑起来，“不过我知道你是好意，你放心吧，我不是一直这样冲动的。” 实在是看这人傻里傻气，头脑一热，不经思考便用手里的篮子砸向那小贼，再三下五除二地把那小贼控制住了，从他手里抢回荷包。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慕正涵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慕思雨见慕正涵和那个小姑娘走了，上前几步就要跟过去，被陆羿一把抓住了手臂：“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看看他们去哪儿。”慕思雨说道，“涵弟第一次和一个姑娘相处得这么好，你不好奇他们怎么认识的吗？” “如果是有缘之人，时机到了他会主动告诉我们的，现在我们贸然出现会吓着他们。”陆羿抓着她的手臂不放，“你有多久没有陪我了？今天不管是你弟弟还是咱儿子女儿，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你，咱们去那边看看，听说那里有棵姻缘树……” “涵弟今年也有十七岁了。”慕思雨说道，“要是在乡下，这个年纪应该说亲了。” 陆羿停下脚步。 慕思雨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人，回头看过来。 “怎么了？” “陆夫人……”陆羿微笑，“是我变丑了吗？你现在花在我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慕思雨：“……” 这种台词不是应该后宅里的怨妇说的吗？ 她正是不想成为这样的怨妇，这才好好地拼事业，让自己变成事业型女强人啊！ “陆大人，”慕思雨走过来，抱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会丑？在我眼里，你是世间最俊的男人。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陆大人高兴？” “你想让我高兴？” “当然。” 陆羿凑近慕思雨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慕思雨脸颊一红，狠狠地瞪着他：“陆大人，你的同僚知道你严厉的皮囊下藏着这么贱的灵魂吗？” “他们不用知道，只要夫人知道就行了。”陆羿搂着她，“夜深了，咱们回了吧！” “可以再逛……” “夫人人在街上，心却不在，再逛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些回去，你说呢？” 陆宅。陆少羽奋笔疾书，终于完成最后一篇文章。 “少爷，这是夫人吩咐厨房煲的燕窝银耳粥，你尝尝吧！”随从说道。 “可以。” “今日大家都在外面逛夜市，少爷怎么不去啊？” “无聊。”陆少羽淡道，“有这个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是。” “小清儿歇了没有？” “属下不知，属下去问问奶娘。” “若是歇了，那就别吵着她。要是没歇，抱过来我看看。” “是。” 陆芷清当然没歇。这小家伙正是好动的阶段，看见什么都想摸一下，奶娘和婢女连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她。 慕思雨亲手做了许多玩具，什么滑滑梯，角色扮演的小木屋，以及各种各样灵活的玩具，她玩得正开心。 随从把陆芷清抱到陆少羽的房间。 “咯咯……”陆芷清蹭了陆少羽一脸的口水。 陆少羽：“……” 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小云儿以前可不会这样。 当然了，小云儿与他同龄，这个阶段的自己还是懵懵懂懂的，怎么记得她是不是也喜欢蹭别人一脸口水？ 陆芷清眨着纯真的大眼睛，朝着陆少羽挥手：“咯咯，抱抱，亲亲，举高高……” 陆芷云回来时，听说小清儿在陆少羽这里，赶过来与哥哥妹妹玩耍。 “你身上怎么有雄黄粉的味道？”陆少羽问。 陆芷云：“……” 失策了。 “可能是在集市上沾的。” “小云儿，你以前从来不撒谎骗哥哥的。”陆少羽微笑。 陆芷云：“……” 面对陆少羽的死亡微笑，陆芷云败下阵来。 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哥，我的好哥哥，你千万不要告诉爹娘。” “怕什么？要是爹娘知道了，那就不是吓唬她那么简单了。” “我知道，但是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他们，我自己就能处理。”陆芷云说道，“娘说过了，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万无一失。” 陆少羽点头：“放心，我不会说的。” “我哥最好了。”陆芷云抱着陆少羽的胳膊。 “松开，去沐浴。”陆少羽嫌弃道，“一身异味。等会儿爹娘回来了，或许你能瞒过娘，但是你瞒得过爹？” 陆芷云连忙站起来：“我现在就去。” 陆羿和慕思雨已经回来了，但是他们没有功夫来看几个孩子在做什么。在回来的时候，慕思雨得知陆芷云和陆少羽在家，小清儿在她哥那里，便被陆羿抱回了房间里。 至于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别说陆府的仆人，连天上的月儿都不敢说。 “管家，咱们夫人和老爷这么恩爱，是不是很快又得添小主子了？”二管家问大管家道。 大管家笑呵呵地摸着胡子：“人丁旺，家族旺，这不是好事吗？”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孩子都是一个娘生的，也能避免那些钩心斗角了。 第537章 华容疯了（二更） 司宝阁。陆芷云刚落座，杨筝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芷云，你知道吗？华容疯了。” “疯了？”陆芷云惊讶，“怎么疯的？” 她是真的惊讶。 虽然蛇很可怕，但是那些蛇被拔过牙的，少有几只没有拔牙的毒性也不大，被咬了最多就是肿几天猪头，怎么还疯了呢？ “我也不知道。”杨筝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华容怎么疯的，没有人知道，但是她的确疯了。 徐阁主与华容是亲戚，脸色很是难看。 虽说华容是离开司宝阁才出事的，但是她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才让一个少女变成这样，于是赔偿了很大一笔银子给华容父母。 华容疯了，她的位置空了下来，按理说应该很快有人来顶替，但是孟管事宁愿那个位置空着，也没有指派给什么人。 原本盯着那个位置的人都很失望。 “孟管事。”陆芷云叫住孟管事。 孟管事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她：“何事？” “孟管事，我有东西给你看。”陆芷云说道。 “你跟我过来。” 陆芷云跟着孟管事进了书房。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布料。 “这是我根据古方纺出来的布料。”陆芷云说道，“再染上了颜色，您看看与武安侯夫人的衣服像不像。” 孟管事摸着那一小块布料。 “倒真让你研究出来了。” “所以这个就……” “不过，颜色还差点。”孟管事打断她的话，“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你研究试试，要是能成，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 “是。” “今天阁主没心情管你们，你跟着我吧！”孟管事说道。 陆芷云连连点头：“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孟管事只是看起来冷漠，其实很好说话。 在司宝阁，只有陆芷云觉得孟管事好亲近，其他人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原本分派给她的那些绣娘，她们恨不得重新分派到别的地方，实在是孟管事太难伺候了。 陆芷云以为与华容的恩怨就此结束，却不曾想到这么快又见着她了。 她今天休沐，坐着马车要去马场看‘胭脂’，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马儿受了惊，车夫及时拉紧马绳。 “哪来的丫头，走路怎么不看路的？” “哈哈哈哈……你看天上有神仙……那里有神仙……这里也有……哈哈哈……”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芷云打起帘子，看见外面有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华容。 华容早没有平时的精致打扮，现在穿着乱糟糟的衣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全是口水和鼻涕，看起来实在不正常。 杨筝说华容疯了时，她还没有感觉。当看见这一幕，她发现…… 胸口有点闷。 “小姐，你没受伤吧？”车夫问。 “没有。”陆芷云放下帘子。 “也不知道哪家的疯子，怎么也不知道看好点？”车夫埋怨，“小姐，你坐好了，老奴驾车了。” “嗯。” 马场。陆芷云喂胭脂吃着糕点。 “我跟我娘学做糕点，这是第一次做……”陆芷云还没有说完，手里的糕点消失了。 她抬头一看，谢承锦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她刚‘失踪’的糕点。 “世子。” “我娘长得很好看，我也很好看。” 陆芷云：“……” 她见过武安侯夫人，知道她长得很好看。再看这个人，当然也很好看。不过，为什么对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所以，本世子见不得长得好看的人露出一张苦瓜脸，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负了她似的。”谢承锦懒懒地靠在胭脂身上，“还有，殊色，算了，一会儿殊色一会儿胭脂，它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你爱叫胭脂，以后就叫胭脂好了。我想告诉你，胭脂最近肠胃不好，吃不了你这个。” “多谢世子提醒，我差点酿成大错了。”陆芷云说道，“世子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小女子的手艺。” “你给马做的，现在给本世子吃？”谢承锦挑眉，“小丫头，你在骂本世子是禽兽吗？” 陆芷云：“……” 这人好难缠。 不过，谁让他帮了自己呢，这马也是他的，还是别跟他计较了。 “本世子大度，勉为其难帮你尝尝。”谢承锦吃着糕点，“太甜了，下次改进。” 陆芷云见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扑哧笑起来。 谢承锦挑眉：“笑什么？” “世子爷说得不对，长得好看的人就算露出苦瓜脸，那也是最好看的苦瓜脸。”陆芷云轻笑。 “你这丫头……”谢承锦将糕点吃完，“要不要骑马？” “我就……” “今天马场没人。” “真的可以吗？”听说没人，陆芷云动心了。 她看谢承锦骑在马上的样子，还挺羡慕的。 “可以，胭脂虽然还小，但是你也是新手，骑在它身上慢慢走是没问题的。” 谢承锦牵着马，带着陆芷云往马场中间走去。 夏清洲上了一会儿茅房，出来看见谢承锦给一个小姑娘牵马，而小姑娘骑在马上不时低下头与他说着什么，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夏爷都看不懂，我们更看不懂了。” “你整天跟着你们世子，连你们世子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爷你自称是咱们爷肚里的蛔虫，你不是也不知道吗？” “你……” 夏清洲也懒得跟随从斗嘴，找了个角落兴致勃勃地看着对面的情景。 “别说，两人还有点配，就是小姑娘太小了。” 陆芷云骑了一会儿，不愿意再骑了。 谢承锦把她扶下来。 “怎么不骑了？” “胭脂太小了，我不想它太累。” “那换一匹马吧！” “不用了吧！”陆芷云迟疑，“已经很麻烦你了。” “学会骑马对你是有好处的。”谢承锦认真地看着她，“遇见危险的时候多了几分活下来的胜算。你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吧？” 陆芷云不自在地撇开脸。 这人说的话句句在理，有的还挺好听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马奴把谢承锦的马牵了过来。 夏清洲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指着谢承锦的方向对随从埋怨道：“你看他……你看他……我想摸一下都不行更别说骑了，他居然让别人骑他的马……” “夏爷，冷静……” “我怎么冷静？我冷静不了！”夏清洲气呼呼的，“我不管了，告诉你们爷，我要走了！” 第538章 是我做的（三更） 陆芷云看了看天色，说道：“我得回去了。” “嗯。”谢承锦拍了拍马头。 马儿非常聪慧地蹲下来。 陆芷云看呆了：“它好有灵性。” “一匹上好的马就是伙伴，你真心待它，它也能明白你所想。”谢承锦摸着马儿的毛发，向来冷漠的眼里浮现柔色。 “今天谢谢你。”陆芷云从马上下来。“那我告辞了。” 陆芷云是乘马车来的，自然也坐马车回去。她刚上马车，突然马车摇晃了一下，谢承锦钻了进来。 “载我一程。” “嗯？” “有人把我的马车驾走了。”提起这件事情，谢承锦的语气重了些，看起来很憋闷。 不过陆芷云知道他没有生气，因为真正生气的人不会有这么多情绪。 “好。” 一路上两人无话。 刚才谢承锦教她骑马，说的也是骑马的要领，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陆芷云有些弄不懂这位世子爷的心思。 他们这算……朋友吗？ 回到京城，谢承锦连招呼都没有打便跳下马车，坐在马车外面的随从也跟着他跳下去。 陆芷云打起帘子，看着主仆两人消失在人群中。 “真是个怪人。” 一会儿冷冰冰的，一会儿又挺好说话的，这世间怎么有这么矛盾的人？ 看不透。 “我不回家。”陆芷云对车夫说道，“知道贾府怎么走吗？我去贾府。” 贾玲珑正在家里学绣花。她练得苦哈哈的，十根手指头只剩下两根没有见血，其他几根又红又肿，看起来特别的惨。 仆人说陆家小姐来了，她愣了一下才明白是陆芷云来了，毕竟她不认识其他的陆家小姐。 “娘，小云儿来了。”贾玲珑原本叫‘芷云’的，在一次听见慕思雨这样叫陆芷云时，她也叫上了。 贾夫人哪里不懂她的心思？ “正好小云儿擅长刺绣，直接请她到这里来指点指点你，看你绣成这样怎么好意思和她成为朋友。” “娘，又不是必须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才能成为好朋友，再说了，我想和小云儿一模一样，那老天爷也得答应啊！” 陆芷云被仆人请进来，正好听见她说这句话。 “什么答应？” “小云儿，你看我的手……”贾玲珑伸出两只猪蹄般的手卖惨，“我娘非要我学会女工。” 贾夫人在旁边叹气：“女工是女子的必学课，你当我愿意听你在这里哀嚎？” “术业有专攻，倒不是每个女子都必须学女工。玲珑不擅长，以后安排两个擅长女工的婢女就是了。”陆芷云说道。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贾玲珑祈求地看着贾夫人，“娘，我真不是这块料。” “行了，我不勉强你了。”贾夫人妥协。“小云儿，你第一次来我们家，让玲珑带你四处走走。” 陆芷云先让婢女给贾玲珑包扎伤口，那手掌实在太惨了，她看着觉得瘆人。 “其实我喜欢做吃的，但是我娘不许。”贾玲珑说道，“她说没有哪家的官家小姐喜欢做庖厨。” “我娘喜欢啊！”陆芷云道，“到现在为止，我娘还是亲自下厨做饭给我爹吃。当然了，有时候忙不过来，厨娘做的时候也多。” “陆夫人是个奇女子，她竟这样平易近人的吗？”贾玲珑好奇地问。 “我娘啊……” 陆芷云在贾玲珑那里吃了午饭，又带贾玲珑做了下午要吃的糕点。 她只会这一道糕点，贾玲珑有兴趣学，她就教给她。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了。 当马车驶进陆府时，陆芷云从马车里下来。 “哥？”她看见了陆少羽。 陆少羽嗯了一声：“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去找玲珑玩了。”陆芷云走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夜色不错，在这里赏月。”陆少羽说道。 陆芷云看了看天色，月儿昏昏淡淡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我……”陆少羽沉默了一下，“我先送你回房。” “哥，我们是双胞胎，你有什么心事我看得出来的。”陆芷云看着他，“不管是什么事，你只管告诉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你们司宝阁的那个华容疯了。”陆少羽停下脚步，“是我干的。” 陆芷云瞪大眼睛：“什么？” “你没有听错，是我干的。”陆少羽看着她，“听完你说她怎么欺负你的，趁你睡着了，我去了那个破院，再给她添了点好戏。” “什么好戏？”陆芷云问。 “安排了几个人扮成鬼吓唬她，还把她这些年做的丑事一一清点出来，还吓唬她要拔掉她的舌头，把她扔进油锅里炸。” 陆芷云：“……” “那个华容不是什么好东西。在进入司宝阁之前，她手里就有几条人命了。在司宝阁之后，也有好几个人惨遭毒手。如果你不是官家女儿，只怕她就不只是吓唬你这么简单了。” “我知道她不是好人。”陆芷云说道，“你特意在这里等着我，就是怕我有心理负担？可是哥，我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善良。听说她疯了之后，我的确有短暂的不适应，但是很快我便被其他的事情转移了注意力。她欺负我，我没法同情她，所以我并不在乎。” 陆少羽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那就好。你到了，早些回去休息。” “好。” “还有，你的女夫子探亲回来了。她说你总是这么繁忙不行，所以打算晚上给你加课。”陆少羽说道，“娘同意了。” “好。”陆芷云一点儿也不排斥这样的安排。 除了刺绣，她对别的也挺感兴趣的，比如说绘画和书法，琴技和舞蹈。 她娘花了重金给她挑了个全能的女师傅，跟着她学，她觉得挺有意思的。 陆少羽看着陆芷云回了房间，这才往自己的卧室走。 那个叫华容的是疯了还是死了，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不想吓着小云儿，更不想她产生什么愧疚心理。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是故意的。 他的目的可不是什么吓唬。 他手里有个仆人擅长蛊惑人心，也就是传说中的祝由术，只是让那个敢欺负小云儿的女人疯了已经是最轻松的惩罚。 第539章 再见安亦珩 梦想家居。 一名夫人站在一个缩小版套院前，问旁边的伙计：“这是什么东西？莫不是拿来把玩的，做得这样小巧可爱。” “回夫人的话，我们东家说这是样品。”伙计说道，“许多客人不明白我们的家居设计是什么样的，要是看了这个样品，差不多脑海里就有了一个标准，理解起来也容易多了。” “这个小秋千不错，我家女儿多，肯定喜欢这个东西。不过我要是只做秋千，你们是不是不接啊？” “不会，不管再小的活儿，我们梦想家居都会接的。”伙计带着那位夫人前去登记。 店铺的正堂里摆放着几个缩小版的样品，这很快引起了客人们的注意，而这个月的订单又创了新高。 “咱们东家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简直就是财神爷。瞧咱们店铺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现在这京城谁不知道咱们梦想家居的招牌？”伙计们偷偷谈论，“不过东家最近怎么没来店里？她不会又有什么赚钱的新招了吧？” “听说她在打理郊外的庄子。” “那庄子有什么好打理的？直接交给当地的佃户就行了。” “不是那个打理，听说她想把那个庄子弄成一个郊游盛地。我也是听东家身边的紫苏姑娘说的，听那意思又是赚钱的主意。” 风筝从里面走出来，点了几个伙计：“你们上马车，马车会带你们去郊外庄子，东家那边要人手，你们过去帮忙。” “好勒！”伙计们高兴不已。 跟着东家吃香的喝辣的不说，东家大方，给他们的赏银也不少，每次跟着东家在外面做事都能狠狠赚一笔。 “掌柜的，我们呢？我们也想帮忙。”其他伙计羡慕不已，向风筝提出抗议。 “明天轮到你们。这个活儿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完的，有你们在东家面前表现的机会。”风筝说道，“行了，快去吧！” 一名送货的伙计从外面走进来，凑近风筝说道：“掌柜的，咱们对面多了一家新店，我看也是做家居的。” 风筝沉默了一下，只觉这个情况曾经见到过。 “是不是叫‘只此一家’？”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以前的老邻居。” 风筝走出门，朝对面望了望，果然有人进进出出，而且看这阵仗还挺大的。 慕思雨下午回店时，风筝带着她往外走，指着对面说道：“这是不是咱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只此一家’？” “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慕思雨惊奇。 “今天伙计说对面多了一家店铺，我才知道的。” “对面原本的店铺的确空了许久了。”慕思雨说道，“我去看看，要是真是阮齐，就去打个招呼。” 风筝在门口望了许久，看着慕思雨进了对面的店铺。 现在没什么客人，几个皮实的伙计跟着探头，问道：“掌柜的，要是真是对家，那不是应该是敌人吗？怎么东家这样高兴？” “要是东家认识的那个人，他们的关系不错。”风筝见慕思雨回来了，问道：“师父，是不是齐老板？” “没见着人。”慕思雨说道，“瞧这店铺也要打理一段时间，等它开业的时候再说吧！咱们回去开个会，我有事要交代。” 慕思雨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陆芷云那里也一切顺利。陆少羽和慕正涵不用说，他们要准备今年的科考。 所有人好像都很繁忙的样子。 安钰挺着肚子走在大街上，停下来摸了摸小摊上的拨浪鼓。 “夫人，那边有人一直看着你，你认识吗？”婢女对安钰说道。 安钰回头，看向婢女指的方向，在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惊呆了。 “哥……” 安亦珩站在那里许久，本来不想打扰安钰的，但是见她发现了，也不好这个时候离开，朝她慢慢地走过来。 “小钰。” “哥。”安钰抓着安亦珩的手臂，“你怎么一直躲着我？我派人去找你，总是找不着。夫君说你可能想安静准备科考，我才没有再打扰你的。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现在挺好的。”安亦珩说道，“过几日我要成婚了，你来参加吗？” “啊？”安钰震惊。 “哥要成亲了，你要有嫂子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年纪不小了吧？”安亦珩摸了摸她的脑袋，“你都当娘了，我还不能成亲？” “哥，我嫂子是哪里人？你给我说说。”安钰抓着安亦珩不放，“今天你不老实交代，别想我放过你。” 夏琨回家，熟悉的身影却没有迎出来。以往他回来安钰都会迎出来，今日没有见着她，这让他觉得缺了点什么。 “舅老爷来了。”仆人说道。 “舅……”夏琨想起了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仆人退下。 他朝正院走去。 安钰和安亦珩的谈话声传了出来。 果然是安亦珩。 “今日有客人。”夏琨走进去。 “夫君。”安钰慢慢地站起来。 安亦珩跟着站起来，朝着夏琨打招呼：“妹夫。” “大舅哥快请坐。”夏琨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表情的。“大舅哥难得过来，今天咱们得多喝几杯。” “我吩咐厨房多做了几个菜，现在就让他们上菜。”安钰对两人说道，“你们先谈，我去看看准备好没有。” 夏琨不善言辞，安亦珩与夏琨不熟，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两人在一起还挺尴尬的。不过还好，安钰很快过来了。 上了菜，坐在餐桌前，再配上几杯酒，就算再不善言辞的人也相谈甚欢，更别说安亦珩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道对夏琨说什么。 “其实我一直有关注你们的生活。”安亦珩对夏琨说道，“你对我妹很好，我知道，来，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照顾我妹妹。” 一堆客套话说完，又提起他的亲事。 “我要娶的那个女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到时候请你们喝几杯酒，不要嫌弃寒酸。”安亦珩笑道。 夏琨说道：“好，到时候我们一定去。” 第540章 安亦珩成婚 安亦珩成婚只邀请了夏琨夫妇，没有邀请陆家众人，后者当然就没有必要上赶着去贺喜。 夏琨找陆羿告了一天假，带着安钰参加婚宴。 正是这一天，大理寺出事了。 大理寺少卿林易杰牵扯到了一桩命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被直接带进了暗法司。 整个大理寺的官员愤慨不已。 林易杰性子直，不会给人留情面，在大理寺的人缘称不上多好，在外面就更不好了，人称铁面官。 按理说他倒霉了，应该许多人暗中窃喜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大理寺的官员，被暗法司带走了，难免有唇亡齿寒之感。 “陆大人，你与暗法司的那个齐大人不是有交情吗？你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说道。 “陆大人只是与齐大人办过案子，怎么就是有交情了？平时也没见他们走动。”贾成平说道，“暗法司是什么地方？谁愿意去那里谁去，干嘛把陆大人推出去？” “陆大人刚来大理寺的时候，林大人是他的上峰，没少照顾他，让他出面不过份吧？” “就是。有的人平时对林大人各种恭敬，出了事就不管了。” 贾成平对陆羿说道：“别理他们。他们不敢去暗法司，偏要你去当这个出头鸟。暗法司是咱们惹得起的吗？” “林大人这个案子不好办。”陆羿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会想办法保住林大人的性命，但是别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贾成平拉住陆羿的手臂，“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理寺这个地方如此重要，几位皇子怎么可能不盯着？林大人原本是谁的人？” 林易杰中规中矩，只能是太子的人。可是太子现在接连失去几个得力的心腹大臣，二皇子那边的手段越来越狠了。 “你是说……”牵扯到皇子之争，那林大人的情况的确难办。“真能保住林大人的性命？” “那就要看林大人手里的东西值不值得那位痛下杀手了。”陆羿道，“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保住一条命，争取让他告老还乡。” 皇子之争白热化。太子与二皇子本来就争得厉害，照目前来看，二皇子处于上风。 齐霄刚从暗法司出来，见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朝那里走了过去。 “陆大人想为你的前上峰求情？”齐霄骑马停在马车前，“你不像是这么愚笨之人。” “齐大人曾经说过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正是求齐大人回报的时候，齐大人想言而无信？”陆羿打起帘子，看向齐霄。 齐霄调转马头：“换个地方说话。” 陆羿与齐霄进了茶楼。 这间茶楼非常隐密，只有少数人知道。 两人在里面密谈了一个时辰，之后一前一后各自离开。 陆羿没有回家，而是前往夏琨的住处。 夏琨还没回，但是不影响陆羿登门拜访。府里的仆人早就认识他了，也知道这位是他们家主子的什么人，便放他去书房等着。 当夏琨和安钰回到家时，得知陆羿在书房，便让仆人先伺候安钰回房，他去书房见陆羿。 “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值得你在这里守着。”夏琨道。 “酒气不重，没喝多少酒？” “是没喝多少。” “你大舅兄的喜宴怎么样？” 夏琨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 陆羿挑眉：“就算是普通女子，也不至于不知道怎么说。” 他们都不是什么高贵出生，从来不是以貌取人或者以身份取人的人，夏琨说的‘不知道怎么说’，倒是稀奇了。 “喜宴没什么人，可能是因为他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用不着请太多人。不过就算如此，还是觉得没有一点喜气。” 安亦珩脸上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 虽然那女子盖着盖头，他们没有看见她的样子，但是听她说了几句话。那几句话说得如莺鸣，特别好听，却透着勾人的气息。 “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夏琨道。 安钰回到房间，任由丫头伺候洗漱上床，坐在那里摸着肚子，愁眉不展的样子。 “夫人，是不是枕头太高了？”婢女见她如此，关心地问道。 “杏儿，你觉不觉得我哥哥有点奇怪？”安钰问。 杏儿想了想，摇头：“不觉得啊！” “他是我哥，是不是真的高兴我感觉得出来。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但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喜色。”安钰皱眉，“不对劲。明天……算了，明天太早了，后天吧，我后天去看看他。” “夫人，恕奴婢直言，你这胎不是很稳，之前大夫就让你不要乱走动，就算要走，那就在府里慢慢走一走，要是你去别的地方的话，那得夏爷陪着才行。你要是一个人去，奴婢就去找夏爷告状了。” “夫君每天那么忙，这点小事就不用告诉他了吧？”安钰无奈。 朝中的是是非非，慕思雨不知道，她只知道对面的东家出现了。 她带着见面礼前去，问了掌柜的，掌柜地把她请进了二楼。 “这位就是对面的慕老板吧！”一道温雅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打量着面前的清俊男子：“你是……” “我是这里的东家。”男子优雅地说道，“在下姓阮，名君洲。” “阮老板，那阮齐是……” “他是我弟弟。”阮君洲微笑，“早就听舍弟提起过夫人，对夫人是久仰大名。本来打算等这里忙过了登门拜访，没想到夫人先来了。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 “不用了。”慕思雨提出告辞。 离了‘只此一家’，紫苏说道：“居然不是齐老板。” “我也没有想到。”慕思雨说道，“还以为是老朋友，结果不是。” “齐老板长得这样好看，他哥哥长得也挺好看的。”紫苏说道，“他们家的人真会长。” “不过一点儿也不像。”紫苑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这不重要。”紫苏道，“长得好看就行了。” 慕思雨看了看对面：“刚才应该问一下阮齐去哪里了。怎么忘记问了？” 第541章 对面的邻居 当年阮齐很有设计天赋，与慕思雨也算是‘识英雄重英雄’，现在‘只此一家’换了新东家，慕思雨不知道这位新东家是门外汉还是行家，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然后发现这位新东家只负责销售，没见他弄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出来。 不过，‘只此一家’幕后师傅的设计风格还是很受大家喜欢的，从他们出现后，‘梦想家居’便流失了一部分客人。 “师父……”风筝走过来，“今天又退了两个单子，我派人打听了一下，那两位客人都被‘只此一家’撬了。” “没事，咱们不可能一家独大。”慕思雨说道，“有竞争对手也好，免得你们一个个尾巴都翘上天了，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风筝也知道自己师父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觉得憋闷，毕竟谁嫌弃钱多啊？ “师父，郊外的庄子怎么样了？听说你打算把那里设计成度假村。” 风筝不知道什么是度假村，但是不妨碍他理解那是一桩大生意。 “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进行中。”慕思雨说道，“你要是感兴趣，我让大春回来一段时间，你去替他的活儿？” “还是算了，我习惯管店了，度假村原本就是大春哥负责的，我跟他抢什么活儿？” “想什么呢？大春最近有些累了，我想让他歇几天，你去替他几天，等他歇好了再回去。” 慕思雨与风筝说着话，从里面走出来正准备离开店，却看见那里有个小姑娘在挑选凳子。 她停下脚步，打量着小姑娘。 “师父，认识？”风筝压低声音。 慕思雨挥挥手，说道：“忙你的去。” 小姑娘在几张凳子前犹豫不定。 慕思雨走过去，笑问道：“姑娘想买凳子？” 江伊梦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一名笑得极其好看的妇人。 “你是这里的掌柜吗？”江伊梦说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凳子可以帮助腰不好的人起身，是哪一种呀？” 慕思雨指了一下其中的一款。 这里的东西都贴了标价，江伊梦一眼就看见了那款凳子的价格。 “我可以见你们的东家吗？”江伊梦回头看着慕思雨。 “想谈价？”慕思雨问。 江伊梦轻轻地摇头：“我想跟她商量一下。我手里没有这么多银子，可不可以用我的劳力来换那张凳子？” “你知道它多少钱吗？” “上面写了的，十两。” “这里的伙计月银只有二两。” “我知道梦想家居，你说的二两是底薪，这里还有提成制度。如果我卖得多，就可以得到更多。我有信心赚取这笔银子。” “小丫头的口气倒是不小。”慕思雨淡笑，“我倒是有点好奇了，真想知道你是不是能做到。那你留下来试试吧！” 江伊梦惊喜：“真的？可是，您是……” “嗯，我是这里的东家，这里是我说了算的。”慕思雨打量着少女。“怎么称呼？” “小女子姓江，名伊梦。”江伊梦说道，“东家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让你知道你的眼光没错的。” 慕思雨把江伊梦交给风筝安排。 风筝对店里的事情熟得不行，直接给江伊梦安排了一个活儿。 “师父，我现在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这来历不明的小姑娘怎么也收留啊？”风筝吐槽。 “那天我看见她和小弟在说话，两人好像挺谈得来，或许是朋友吧！再者，那款凳子明显是给老人设计的，她在这里看了半天，眼里满是渴望却掏不出银子，我只是用另一种方式把东西卖给她尽孝心而已。她眼神清明，举止有礼，看得出来家教不错。” 风筝无话可说。 他家师父又不是第一次当好人了，这些年帮助过的人一串接着一串的，也不差这一个。 交代好这里，慕思雨便没有当回事了。 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小插曲。 她在郊外庄子呆了几个时辰，天黑之前赶回店铺。 她想到还有东西留在店里，打算来店里拿东西的，结果却看见那个小姑娘还在擦桌子。 她停下脚步。 “伊梦。” 江伊梦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慕思雨，大步迎过来：“东家，有什么吩咐？”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慕思雨问道，“店里的其他人呢？” “掌柜的还在里面和账房对账，其他的伙计已经下工了。掌柜的让我走，我是看这里有一滩灰，想擦了再走。” “你这丫头真是实诚。我让你给我做工，没签什么文书，没立什么字据，你就不怕我让你白干啊？” “我听过梦想家居的大名，夫人你不是这样的人。”江伊梦看着慕思雨的眼睛里有星星。 慕思雨：“……” 搞了半天还是她的迷妹？ “我瞧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慕思雨说道，“你给我做工，不需要给家里人说一声吗？” “不用，我家里都是我做主的。”江伊梦声音干涩，“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嫂子，还有一个早产的小侄儿。” 慕思雨皱了皱眉。 小姑娘的脸上是笑着的，也没有向她埋怨的意思，她感觉得到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不过还是让她心生怜惜。 “早些回家，不要让他们担心。”慕思雨说了句，上了二楼。 进了书房，蝉衣主动交上江伊梦的资料。 慕思雨挑眉看她。 蝉衣板着脸说道：“以防万一，每个靠近夫人的人都应该调查清楚。” “做得不错，这个月加工钱。”慕思雨笑道。 蝉衣抿着嘴点头：“好，多加点。” 慕思雨：“……” 紫苑扑哧笑起来：“第一次看夫人吃瘪。” 慕思雨看着江伊梦的资料。 如她所想的，江伊梦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原本也是官家小姐。她爹本是工部的官员，因为一次办差没有办好，被罢了官。他回家没多久便病死了，之后他的儿子也在和别人发生争执的时候被打死了，最后只剩下几个妇孺。 “这位江大人还是江阁老的远房旁支。他只是工部的一个七品芝麻官，没有多大实权，反倒是江阁老的儿子是工部的侍郎。” “朝中的事情我管不了，不管她爹有没有罪，跟她都是没有关系的。瞧她这些年过的日子，本来是千金小姐，一个人做工养活老母亲和病殃殃的嫂子和小侄儿，也是挺辛苦的。”慕思雨说道，“她要是能干，就让她在这里干活儿，总比别的地方赚得多。” 毕竟她可是一个大方的东家。 逢年过节给员工礼物，每年还有年终奖和年假，这样的东家找不出第二个。 凭他们梦想家居的这些福利，许多人挤破头想进来，只不过梦想家居的招人条件非常苛刻，每个进来的都被调查了上下三代人。 第542章 林易杰被发配 连续闹腾了几天，大理寺少卿林易杰的案子最终还是判了。 因为牵扯到大理寺的官员，而大理寺本来就是负责刑法的，所以这个是由暗法司直接下达的命令。 大理寺少卿林易杰判流放。 陆羿在外面办了差事回来，见同僚们一个个回避他的眼神，原本在说的话题也停下了，目光犀利地看向他们。 蒋风扬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喝几杯？这几天大家的心里不好受，一起聚聚？” 陆羿淡道：“不了，我有事。” “尊夫人不会管得这么紧吧？”蒋风扬轻笑，“早就听说陆大人是个惧内的，原来是真的啊！” 陆羿淡淡地看着蒋风扬：“的确不如蒋大人威风。” 蒋风扬收回手，无奈道：“你这人真没意思，一点儿不合群。” “我今日走访了一个案子，等我做好了所有的记录才知道，那个案子是五年前的案子。”陆羿淡淡地说道，“五年前的案子居然被翻出来，正好又交到我手里，不知道是哪位同僚如此关照我？” “有这回事？是不是谁不小心？”蒋风扬惊讶，“哎呀，你这么有本事，就算是五年前的案子想必也能解决的，能者多劳。” “我当然能解决。”陆羿拿好要找的东西，再次迈步离开，“所以……我有事。” 陆羿一走，其他官员凑了过来。 “蒋少卿，咱们这样恶整陆羿，要是被他知道了，怕是吃不了好果子。” “陆羿才上任多久，这么快就从一个大理寺丞变成大理寺少卿，你们上任了多久，难道甘心？”蒋风扬轻叹，“他本来就来路不正，我不过是多给他安排一些案子，免得别人说他德不配位。” 陆羿刚来时，因为大家都是相同的职位，当然能维持表面的和睦。可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升职了，手里还分了几个部下，原本与他平起平坐的人怎么甘心受他驱使？这不，表面的和睦假象被撕开了，一个个露出了嫉恨的丑陋嘴脸。 贾成平追了出去：“我跟你一起。” 陆羿慢下脚步，说道：“你回去吧！” “不行，我是你的人，应该跟着你。”他是整个大理寺唯一一个无条件听他吩咐的人。 当初陆羿来时，他也是第一个向他示好的人。 “我要去暗法司探望林大人，你也要去？”陆羿说道。 “林大人……”贾成平迟疑，“他已经被判刑了。” “我知道，所以要去看看他。他过几天就要被送走，到时候就看不见他了。”陆羿说道，“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 “我去，我也想见见林大人。” 贾成平跟着陆羿来到暗法司。 整个暗法司阴森森的，哪怕大理寺官员看惯了各种场面，还是被这气氛吓着了。 “林大人。”陆羿站在大牢前，“我和贾大人来看看你。” 陆羿不仅是来看看他，还给他带了一篮子的酒菜。 “这些酒菜是我夫人准备的。”陆羿没有说谎，的确是慕思雨送来的，不过是给他送的，不是为林大人准备的。 “我家夫人的手艺不错，大人尝尝吧！”陆羿打开篮子，把里面的东西摆出来。 林易杰穿着囚服，原本神情木然，一副不想理睬别人的样子，不过在看见端出来的红烧肉时，眼里闪过动容。 他夫人生前也喜欢给他做红烧肉。 林易杰慢慢地挪过来，手里的铁链发出哗啦哗啦声。 他好几天没有梳理，蓬头垢面的，不再是那个严谨的林大人。 贾成平在旁边看得心酸。 他刚上任时，也是林易杰引的路。林易杰不仅是他的上峰，还是他的恩师。 “到这步田地了，还有人给我送酒菜，还惦记着我，老夫这辈子也算值了。”林易杰看向陆羿，“以后别这么傻，小心给你惹祸。” “我无愧于心。” “好一个无愧于心。”林易杰红了眼眶，“陆羿，你是聪明人，一定会走出不一样的人生。” “这一杯，敬大人。”陆羿倒了一杯酒，冲林易杰举了举，一饮而尽。 陆羿和贾成平没呆多久，很快便离开了暗法司。 几天后，林易杰被押出京城，由暗法司的部下押送到流放之地。 接下来陆羿全身心投入案子之中，连续破了好几个悬案奇案。陆羿的名气越来越响，就像当初在沪北城一样，不再是寂寂无名之辈。 慕正涵想着好久没有见着亲姐姐了，买了些糕点来到梦想家居，打算找他姐姐撒撒娇，顺便问问有没有他娘的信送过来。 “客人……”江伊梦迎过来，在看见有些熟悉的面容时愣住了。“你是……” “江姑娘。”慕正涵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那位公子……” “我姓慕。”慕正涵摸了摸脑袋，“又见面了。” “你姓慕？那你与这里的东家……”江伊梦茫然。 “那是我姐。” 江伊梦更惊讶了。 原来她无意间帮了东家的弟弟。 慕思雨正好从二楼下来视察经营情况，见到慕正涵与江伊梦聊上了，找了根柱子躲起来，好奇地看着两人的方向。 紫苏和紫苑：“……” 这柱子很细的，根本就藏不住人。 “慕公子是不是找东家的？东家在楼上。那我不打扰你了。”江伊梦说道，“我现在是这里的伙计，要接待客人。” “好的。”慕正涵茫然地走向二楼，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江伊梦的方向。 慕思雨观察了江伊梦几天，这小丫头挺有她当年的风范的，推销起来口若悬河，只要是她接待的客人，少有跑单的。 慕正涵傻呼呼的，这样的人需要一个聪慧的贤内助，这个小姑娘倒是挺合适的。不过，只是她的臆想，毕竟慕正涵还没开窍。 “今天怎么舍得来看你姐了？”慕思雨从细小的柱子后面钻出来。 “姐，那位江姑娘帮过我。”慕正涵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天她撞见的就是他们相识的场面？ 果然是她想多了。 第543章 陆羿被质疑 慕正涵是来打听有没有童氏消息的，在书房看了童氏写的书信，放下了心里的大石。 “这是娘给你的。”慕思雨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袱。“我没打开，你自己看看有些什么。” 慕正涵不好意思地打开包袱，里面是童氏亲手给他做的衣服，还有童氏做的肉干之类可以存放的东西，然后就是几张银票。 童氏在信里提起过，她知道慕正涵跟着姐姐和姐夫不会缺银子花，但是这是她为慕正涵存的，是她的心意，让慕正涵收起来。 “娘真是的，我这么大了还为我操心。”慕正涵红了眼眶，“她现在有朱晨，好好照顾他就行了。” “如果娘真的不惦记你，你还不得偷偷哭啊？”慕思雨取笑他，“刚才是谁巴巴地看着我，但凡我说一句没有娘的消息，你怕是早就难过得不成样子了。” “我没有。” “真的？” “好吧，我就是担心娘。”慕正涵说道，“朱叔的确很好，但是人是会变的，我怎么知道在我们走后，他是不是会继续对娘好？” “你放心吧，虽然娘来的书信很少，但是我与书玉经常通信，她知道我们惦记娘，一直留意着他们的情况。”慕思雨说道，“据说朱叔的药铺已经是沪北城的第一大药铺，除了他自己坐诊之外，还请了五个大夫坐诊，每天有许多病人排队来他们药铺抓药。” 慕正涵听了慕思雨的话，放下心来。 其实他也知道朱大夫是个可靠的人，但是作为一个远行的儿子，难免会担心不在身边的母亲。不过他相信他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思雨又问了些煊王的事情。 “煊王开始参与朝事了，你和少羽是他的伴读，早就被他绑成一条绳了。还好你和少羽年纪都还小，又没有功名，应该没有人留意你们。不过等你们有了功名，再有了官职，那时候怕是没有这么清净的日子过了。” “我知道。姐夫和陆二叔都很忙，我和少羽经常跟着煊王，也知道不少朝中的事情。我们虽还没有功名，其实一只脚已经迈进朝廷。”慕正涵说道，“我和少羽会小心的。” 慕正涵从梦想家居离开时，见江伊梦在那里招呼客人，而客人在她的介绍下也买下了钟意的东西。 “她好厉害。”他赞叹。 “她刚来不久，但是每天都会签几笔单子。”慕思雨说道，“不仅如此，本来有几笔单子被对面撬走了的，也被她撬回来了。” 虽然她不在乎那几笔单子，但是就是觉得解气。再加上她欣赏这么出色的孩子，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要是她愿意长久留在这里，就给她升职加薪，让她的日子过得更轻松些。 慕正涵走后，江伊梦见着慕思雨，向她走过来。 “东家，我之前不知道慕公子是你的弟弟，我们是无意间认识的。” 慕思雨笑了起来：“就算是我弟弟又怎么样，他又没有多长一只眼睛，有什么可怕的吗？” 江伊梦有些不好意思。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从‘梦想家居’离开，慕思雨闲着无事，让车夫驾着马车带她去了大理寺门口，打算在那里等着陆羿出来。 陆羿近日早归，少有在外面加班的，她才有这样的想法，要是换作以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就没有等他‘下班’的心思。 “夫人，出来了。”紫苏喊道。 慕思雨打起帘子，只见有几位大人陆续出来，陆羿很快也出来了，就在她准备钻出马车时，只见其中一位大人朝着陆羿挥出拳头。 陆羿的身手灵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 咔嚓一声，那人被他扔在地上。 “啊……”那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陆羿用手帕擦拭了手掌，眼神冰冷地看着那个突然袭击他的人。 “陆羿，你这个卑鄙小人，林大人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背叛他。”躺在地上的那人伤得极重，被旁边的人扶起来时，表情痛苦不已。 其他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陆羿。 陆羿就在这么多人的眼神中迈步离开，一点儿不为所动。 慕思雨下了马车，朝陆羿的方向走去。 陆羿发现了她，皱了皱眉头，脚下如生风似的，很快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我经过嘛，就想陪你一起回去。”慕思雨看了一眼后面的人。 “那咱们走吧！” 上了马车，慕思雨枕在陆羿的肩膀上，抱着他的手臂。 紫苏和紫苑坐在了后面的马车里。 慕思雨紧了紧手里的动作，没有说话，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陆羿听着平稳的呼吸声，把她的头放平，让她枕在他的大腿上。 他看着她沉静的容颜，手指划过她耳边的碎发。 刚才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有提起，他们默契地遗忘着那一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马车回到家里，陆羿把慕思雨抱了下来。 慕思雨被颠醒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你陪我去做饭。”慕思雨说道，“就像以前我们在乡下那样，我做饭，你烧火。” “好。”陆羿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刻，他们仿佛脱下了华丽的外衣，又回到了那个贫瘠的家里，又变成了什么也没有的贫贱夫妻。 司宝阁。陆芷云把染好的布料交给了孟管事。 孟管事抚摸着布料，向来严厉的脸上浮现了喜色。 “你真的做到了。” “对，我做到了。”陆芷云说道，“不过为了把这个布料研究出来，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我娘到处给我收集凤临国的染织书籍。” “不管怎么说，你做到了，这就是你的本事。”孟管事说道，“我说过，只要你做到了，我手里这件武安侯夫人的衣裙就归你负责。” “多谢孟管事。” “我手里没有弟子，也懒得收了，你要是聪慧懂事，就把我会的东西教给你。”孟管事说道。 “多谢孟管事，我一定好好学。”陆芷云喜不自禁。 第544章 对小云儿不利的传言 陆芷云从孟管事的房间里出来，手里多了那件武安侯夫人的衣裙。 她把衣裙收好，打算回家好好想想再开始修补。 “杨筝，我们等会儿要去逛夜市，你要不要去？”其中一名绣娘问杨筝。 正在做事的杨筝抬头看过来：“不用了，我要回家。” “唐珊珊的生辰快到了，你不帮她挑礼物吗？” 杨筝做针线的动作停下来。 她垂了垂眸子，继续手里的动作：“我走不开，不去了。” “人不去了，礼物要送的呀！” 陆芷云淡淡地说道：“是唐珊珊让你过来要礼物的吗？” 那绣娘撇撇嘴：“怎么可能？珊珊又不缺这个礼物。” “既然不缺礼物，那还指名道姓地要礼物？”陆芷云看向她，“这很难看。” 杨筝的家境谁不知道？ 虽然她没有刻意的说过，但是上次她出事了，她那个舅舅来这里闹过，那个时候就传开了。 今天不叫别人，偏要问杨筝，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让她难堪。 “不去就不去，干嘛这样说？”绣娘走开了。 方瑶走过来，柔声说道：“芷云，她也没有恶意，你别生气。” “嗯。”陆芷云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有什么好介意的。 “唐珊珊生辰，你会去吗？”方瑶问。 陆芷云摇头：“不去。” “其实大家难得聚一下，热闹热闹也挺好的嘛！”方瑶说道，“要不然他们会觉得你很难相处。” “我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觉得？”陆芷云反问，“他们怎么觉得是他们的事情，跟我有关系吗？” “方瑶，人家是官小姐，跟咱们不一样。”于晓澜说道，“你就别问她了。” 方瑶朝陆芷云愧疚地笑了笑：“我不吵你了，你忙你的。” 于晓澜把方瑶拉走，没好气地说道：“你管她做什么？她可是阁主的爱徒，又得到孟管事的器重，跟咱们这些打杂的不一样。方瑶，别看你是宋管事的爱徒，还真比不上人家呢！” “别这样说嘛！”方瑶柔声说道，“芷云很好相处的，只是平时比较忙，没有时间与大家相处，所以大家对她没有那么了解。其实她是一个很热心的人。” “只有你傻。” 杨筝站起来，对陆芷云说道：“小云儿，我先走了。” “今天走这么早？”陆芷云惊讶。 “我……有点事。”杨筝说完，拿着东西离开了。 陆芷云想着她那些弟弟妹妹，没有放在心上。 “陆姑娘，阁主找你。”一名侍女喊道。 “知道了。”陆芷云应了一声。 徐阁主找陆芷云，也是为了今天教的新技法，想要考教一下陆芷云。 陆芷云天赋极高，只要是她见过的，不仅掌握得很快，还会举一反三，不会遗忘。 于是，她没在里面呆多久便出来了。 “谁动了我的衣服？” 陆芷云发现武安侯夫人的那件衣服被人动过了，上面的狐毛掉了不少。 众人仿佛没有听见，各忙各的。 “这件衣裙是武安侯夫人的陪嫁，我刚拿到手的时候仔细看过，这里的狐毛是密密麻麻的，没有这么少。” “陆芷云，你凶什么凶啊？我们怎么可能动你的衣服？”一名绣娘说道。 “就是，我们忙得脚不沾地了，哪有闲工夫管你的事情啊？” “你不要仗着是阁主的徒弟，就可以胡乱冤枉别人。” 众人一致对陆芷云不满。 陆芷云看破了罪魁祸首打的主意。 这是鼓动大家对她不满，让她不敢得罪这么多人。 “你去里面把阁主请出来。”陆芷云吩咐了一名侍女。 侍女忐忑不安了一番，还是进去找人了。 在这里，陆芷云的地位很高，她不敢不听。 没一会儿，侍女出来了，说道：“陆姑娘，阁主有贵客，她走不开。她说有什么事情你做主就行了。” “嗤！”有人发出嗤笑声。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众人，一下子变得器张起来。 “既然由我做主，那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我要搜身。”陆芷云淡道。 “我们都是良家女子，要是没有证据，就算是官府也不能对我们搜身，你凭什么？” “凭什么？”陆芷云微笑，“我丢失了家传的玉佩，那枚玉佩价值连城，难道不该搜查吗？” “你这是冤枉人。” “芷云，别这样，大家会伤心的。”方瑶说道，“你向来知书达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不敢让我搜，莫不是心虚？” “谁心虚？你要搜就搜。”其中一名绣娘说完，其他几人也附和起来。 陆芷云走向那几句绣娘，上下打量她们一会儿，也没有真的搜身，只是随便看了看。 “怎么样？” 陆芷云从她们的身侧走过去，经过其他的绣娘。 这些绣娘一个个趾高气扬，面对她的眼神毫不示弱。 “这是武安侯夫人的衣裙，他们凤临国有个习俗，若是长久不穿的衣服就在上面抹一种药，那种药会使手掌溃烂。刚才你们见我是不是带着布包出来的，就是因为害怕碰触到了。本来我想找出那位拔毛的姐姐，毕竟这个药是秘药，只有我有解药。既然找不出来，那就算了。” “这么邪门的吗？”有人压低声音问道，“方瑶姐，你知道吗？” 方瑶摇摇头：“没有听过呀！” “肯定是唬人的。” 陆芷云拿着衣服走了。 她一走，众人的议论声更高了。 “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知道，没有听说过，肯定是假的。” “我也觉得她是唬人的。我们看起来这么蠢吗？” 徐沐薇和吴春兰相视一眼，快速地收拾东西追了出去。 “芷云。” 陆芷云听见两个助手叫自己，停下脚步等她们。 “刚才我们在绣线房挑绣线去了，不在那里，没有看见是谁干的。” “我知道。”陆芷云说道，“你们要是看见了，早告诉我了。放心，我既然选择了你们，就相信你们。” “可是芷云，怎么不查了呀？”吴春兰问。 “不查了，她会自己站出来的。”陆芷云说道，“我回家了，你们也回吧！” 第545章 他是个很好的人 翌日，陆芷云坐着马车来到武安侯府。 武安侯夫人刚起，听说司宝阁的小姑娘要见她，脑海里浮现一个小姑娘的俏脸。 “莫不是上次跟着孟管事的那个小姑娘？” 老嬷嬷一边端来血燕粥，一边说道：“是她。” “让她进来吧！” 陆芷云刚进门，只见那长相明艳的贵妇人打着呵欠，头上的金步摇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见她的脚步声，她抬起眸子看过来：“小姑娘，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回夫人，是这样的……”陆芷云把带来的布匹呈上，并且说明自己研究出了与凤临国一样的布匹。 武安侯夫人用涂抹着漂亮蔻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面前的布料，眼里满是怀念。 “你这孩子倒是个有毅力的，竟真把它研究出来了。” “我想向夫人请示一下，可否把夫人那一块破损的布料换成这块新的，我一定会让它完好无损，与原来的一模一样。” “换，只管换。只要你修补得好，想做什么都成。”武安侯夫人淡道，“但是你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吧？” “还有一件关于布料的事情想请示夫人。” “等一下……”武安侯夫人制止她，“来了这么一会儿了，你们怎么没有眼力见了？给陆小姐上果茶，再上点果子。” “多谢夫人，不过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你坐下说话吧！”武安侯夫人说道，“先吃点东西，喝口茶再慢慢说，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陆芷云大方地道谢，在仆人送来果茶和果子时，动作优雅地吃着果子，喝着果茶。 武安侯夫人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轻地点头。 从她的言谈举止就看得出来，这小姑娘的家教不错，也跟着教养嬷嬷专门学过礼仪，要不然不会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陆芷云接受了武安侯夫人的好意，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次研究出了‘云桑布’，我想让它发扬光大，在市面上售卖。” “你这丫头倒是守礼，云桑布是你研究出来的，按理说是不是放在外面售卖不用问过我，但是因为是我凤临国的特产，你来问我就是尊重我，这让本夫人很是欣慰。冲着你这礼仪周全的样子，你只管去做吧，本夫人也想让这里的百姓欣赏我国云桑布的优雅精致。” “多谢夫人，那芷云告辞了。” “去吧！” 武安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送陆芷云出门。 刚走出正院，突然出现一道破空声。 陆芷云侧开身子，如一只小蝴蝶似的，动作灵活还很好看。 “这是哪家的妹妹？生得这么的好看。”一道轻浮的声音响起。 陆芷云看着插在旁边门上的箭支，再看向走过来的一身贵族打扮的少年，眼里满是愠怒。 “阮公子，这位是我们夫人的贵客。”大丫头挡在陆芷云的面前。 阮思德撇撇嘴，浑浊的眼睛在陆芷云的身上打量着，说道：“翡翠姑娘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想认识认识这位姑娘。” “奴婢要送姑娘离开，先失陪了。”大丫头朝陆芷云使眼色。 陆芷云跟上那个大丫头，马上离开这里。 “诶，别急着走……”阮思德拦住陆芷云，“说了名字再走也不迟，妹……” 咻！熟悉的破空声响起。 这次速度极快。 阮思德僵硬地抬起头，只见一支箭朝着他的方向射来。 比那只箭更快的是一道墨色的身影，那人肃杀而来，伸手拉住陆芷云的手臂往旁边一侧，那箭从阮思德的脖子擦过去。 阮思德摸了摸刺痛的位置，低头一看，手指上沾着鲜血。 “血……血……” “嗤，射偏了，没意思。”谢承锦懒懒地把玩着手里的弓。 他把陆芷云拉开后便站在了一侧，仿佛刚才出现拉住陆芷云是错觉。 陆芷云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出现，看见他把她拉到一边，而那箭就这样擦着阮思德的脖子射过去。 “谢承锦！你你你……”阮思德气急败坏，“你太嚣张了，我要找武安侯，我要武安侯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你一个外人在我武安侯府可以射箭玩，本世子作为这里的主人，难道还不能在自己的地方射箭玩？” “你……你是故意的。”阮思德瞪着谢承锦。 谢承锦挑眉：“本世子就是故意的，你能耐我何？你来我武安侯府做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有求于我爹吧？” 阮思德：“……” “有求于人就要有个有求于人的样子。”谢承锦淡道，“还不滚！” “谢承锦，你不要太嚣张。”阮思德恶狠狠地看着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放心，在那之前，我会先割下你的脑袋。”谢承锦淡笑。 “哼。”阮思德看了陆芷云一眼，转身离开。 谢承锦看向陆芷云：“这是宜平侯府的阮思德，京城有名的恶棍，你被她盯上了，小姑娘。” “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我也不想的，这不是避无可避嘛！”陆芷云说道，“多谢世子爷帮我打发了他。” “这里是武安侯府，他想在武安侯府撒野，那也要看本世子答不答应。至于出了这府院，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谢承锦挥了挥手，把门上的箭支拔下来，带着弓箭大步离开。 “我们世子爷外冷内热，别人不了解他，只知道他凶，我们世子爷才不凶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婢女向陆芷云说道。 “是，世子爷是个很好的人。”陆芷云真心地说道。 陆芷云走后，谢承锦从后面走出来，朝旁边自己的随从勾了勾手指头。 “派两个人盯着阮思德那个蠢货。” “主子，是谁说出了这个府门就不管的？”随从取笑他。 “谁让小丫头有眼光，知道本世子是个很好的人。”谢承锦嘴角上扬。 阮思德那种蠢货，做正事不行，对歪门邪道倒是无师自通。均小王爷废了之后，他们那个小团伙消停了一段时间，最近又开始闹事了。 第546章 上门求饶 陆芷云坐上马车，对车夫说道：“麻烦快些。” “好勒，小姐坐好了。”车夫把凳子一收，坐上前室，甩了甩鞭子大喊道：“走了！” 陆芷云抓着窗框，任由马车一晃一晃地，死死地扣住那里不松，没过多久便顺利地抵达司宝阁。 当看见司宝阁的大门时，心里的石头才松开，整个人放松下来。 刚才她挺担心那个纨绔子弟还没走，要是在武安侯府外面对她做什么，她没有信心能够应付得了。 不过一路无事，应该是她想多了。对那种纨绔公子来说，她不过是个乐子，应该很快就会被遗忘了。 在某条巷子里，几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躺在地上，而他们的面前站着几个高大的汉子，这些汉子都蒙着面巾。 其中一个汉子踢了踢为首的阮思德，见他没有反应，说道：“咱们走。” 出了那条巷子，汉子们走向不远处的马车，对马车里的人说道：“爷，办好了。” “再办一件事情。”帘子没有打开，但是里面的人也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声音。“把那几个人扔进盐场，再让他们吃下这个……” 从马车里扔出来一包药。 汉子捡起药包，对里面的人说道：“有一位看起来不好惹，要是被发现了，小人们的脑袋怕是保不住。” “五千两银子。” “小的愿意干。” 有了这笔银子，办完这件事情马上离开京城，再去别的地方干点其他的营生，也不用整日里做在刀口舔血的活儿。 汉子们把那几个人搬走了。 在天子脚下，那么一个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消失了，硬是没有一个人察觉。 “主子，你这下手也太狠了。”随从打马过来，“阮公子要对陆姑娘不利，你找人揍他一顿也就够了，现在把他弄去那种地方，还毒傻了，以后要是被发现了，那不是吃不完兜着走吗？” “先不说这个阮思德干了不少缺德事儿，就凭他们阮家最近总是找我爹的不痛快，本世子也不能轻饶了他。” “是，世子爷是为了大局，属下明白。” 司宝阁，陆芷云先去找孟管事，提了她对武安侯夫人说的事情。 “真的？”孟管事惊讶，“武安侯夫人答应了？” “答应了。” “陆芷云，你立大功了。”孟管事说道，“我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阁主。” 从孟管事的房间里出来，只见一道影子晃了一下。 陆芷云看向角落里露在外面的衣摆，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云儿，听说有人把武安侯夫人衣服上的狐毛拔下来了，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杨筝问。 “没有，等那个人自己解决。”陆芷云说道，“她犯的错，自己承担。” “芷云。”徐沐薇走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吗？于晓澜的手又红又肿，她说是被蛇咬了，中了蛇毒。我怎么觉得太巧了呢？” “难道你昨天说的是真的，那衣服上真的有毒？”吴春兰跟着问。 “当然是真的。刚开始只是又红又肿，很快就会出现溃烂。”陆芷云说道，“一旦开始溃烂，那就要小心了，毒素已经进入身体，很快就会中毒身亡了。” 唐珊珊脸色大变，连忙去找于晓澜，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怎么办？”于晓澜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听了唐珊珊的话都快哭了。 “我有个想法。”唐珊珊说道，“等会儿你去翻找一下陆芷云的柜子，看看有没有药。要是她把药放在柜子里，那你的运气还算好，要是没有，只有亲自找她要解药了。你就装可怜点，哭惨点，她年纪小，说不定就心软了。” “只有这样了。”于晓澜说道，“方瑶姐呢？平时她最热心了。你让她帮帮我吧！” “方瑶姐一早来过，说是今天要在外面办事，明天才能回来。” “关键的时刻她却不在。” 午时，司宝阁的众人去膳房用膳了，整个绣阁空荡荡的，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门后探出来，确定没有人，这才匆匆的跑到陆芷云的位置，拉开她的抽屉翻找着。 “你在找什么？”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需要帮忙吗？” 于晓澜僵硬地抬头，看着面前那个带笑的小姑娘，眼里满是慌乱。 “我……我……” “你是想找剪刀还是绣线？” “对，我找绣线。”于晓澜干涩地说道。 “诺，这些都给你。”陆芷云把一个篮子塞进于晓澜的怀里，“要是不够用的话，可以去绣线房取。” 于晓澜抱着篮子，这个时候只要她离开，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似的，陆芷云不会知道是她干的。 可是，难受的手臂告诉着她，这是一个坦白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的话，她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最终还是受不了了，把手里的篮子放下，拉着陆芷云说道：“陆芷云，那些狐毛是我拔的，你饶了我吧！” “你干的？” “是我干的。” “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我是气不过，觉得你把大家的机会都抢了。阁主赏识你也就罢了，连孟管事那里也占着。”于晓澜说道，“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最重要的是她出身富贵，长得又好看，还这么有才华。这样完美的人有几个女孩不嫉妒？她只是……嫉妒地更明显。 “果然是你。” 杨筝从门后走出来。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绣娘从门后走出来。 当孟管事和宋管事从门后走出来时，于晓澜知道自己完蛋了。 陆芷云对大家说道：“衣服上没有毒，我故意那样说，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不可能。”于晓澜说道，“要是没有毒，为什么我的手会变成这样？” “我离开之后，你是不是洗过手？”陆芷云说道，“我故意让侍女端着一盆水经过，你叫住了那个侍女，洗了手对吧？” “那水有问题？” “听我说衣服有毒，拔掉狐狸毛的那个人肯定不放心，这个时候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洗手。洗了手之后又要做什么？还是不放心啊，肯定要找医馆看看你的手是不是中毒了。”陆芷云淡道，“水里没有问题，你去了医馆，等你从医馆出来的时候，有人撞了你一下。” 撞她的那个人才有问题。 先是水，接着是医馆，这些不过是确定谁是那个人的证据而已。 确定了证据，就是该下手的时候了。 至于她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一切…… 只要她动动嘴皮子，多的是人帮她做事，哪里需要她操心？ 第547章 白莲花本莲 “于晓澜，收拾东西离开，司宝阁庙太小，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孟管事冷冷地说道。 “管事，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赶我走。”于晓澜跪在地上求饶。 “在临走之前，记得把你拔掉的狐毛补上。我也不指望你还原，你只要找到同样的狐毛就行了。”陆芷云淡道。 宋管事皱了皱眉，说道：“行了，既然事情查清楚了，那就散了吧！不要凑热闹。” 于晓澜见两位管事要走，跑过去挡在两位管事的面前。 “孟管事，宋管事，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们了。”于晓澜哭道，“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嫉妒陆芷云什么都好，只是想给她找点不痛快，我没有伤害她啊！” “你没有伤害我，不是因为你不想，而是因为你不敢。”陆芷云淡道，“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绣娘，你就不会只是拔掉几根狐毛这么简单了。你明知道那件衣服有多宝贵，要是在我手里损坏，我必然要被惩罚。你很聪明，只是拔掉狐毛，而不是弄坏衣服，你在赌，赌我无计可施。” “可是你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这几根狐毛，我也不会轻易地放过。我把事情闹这么大，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你才知道踢到铁板了。你是真心忏悔的吗？不是的。你是被逼无奈，不得不认错。要是今天我们真的放过你，指不定你还在心里恨我，我没说错吧？” “不……不会的……”于晓澜脸色大变。 她知道陆芷云说的是事实。 拔掉狐毛看起来是小打小闹，但是那狐毛并不好找，要是无法让衣服还原，肯定得罪了武安侯夫人。陆芷云虽是官家之女，但是她爹的官位称不上多高，要是得罪了权贵，说不定要牵连全家。 “所以，做错事情就是做错事情，凭什么要别人原谅？更何况是这种没有诚意的道歉。”陆芷云说完，看向孟管事，“管事，我不会原谅她的。如果于晓澜要留在这里，我会怀疑司宝阁的公平性，那我宁愿离开。” “放心，司宝阁不会姑息任何一个犯错的人。”宋管事说道，“于晓澜故意害人，我们司宝阁绝不会姑息。” 于晓澜知道自己完了。 其他绣娘没有说话，哪怕平时与她交好的唐珊珊，现在也故意躲着她的视线。 在这个时候，谁也不肯站出来为于晓澜求情。 狐毛不好找，但是陆芷云早就打听清楚了，她知道谁的手里有一样的狐毛。 于是，于晓澜赔偿了一百两银子，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 “芷云，这是我娘做的桂花糕，你要不要尝尝？”一名绣娘把一个油纸包打开，小心翼翼地问陆芷云。 陆芷云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用手帕擦拭手指一边笑着说道：“好呀，那我不客气了。” 那绣娘没想到她真的接受了，眼里满是惊讶。 “你娘的手艺真好，很好吃，谢谢。” “啊？不不不用谢。” 虽说绣娘有讨好的意思，但是没想到陆芷云真的接受了，走回自己的位置时像是飘着走的。 陆芷云这一闹腾，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了这个全司宝阁最年幼的姑娘。 整件事情看起来简单，但是却透露了她的一些小心思，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美的花瓶，小瞧了她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于晓澜的离开仿佛让这件事情翻篇了，但是在陆芷云忙着修补武安侯夫人的衣裙时，刚知道那件事情的方瑶却走了过来。 “芷云，晓澜的确不对，但是把她赶出去是不是太残忍了？她家境很差，亲娘懦弱，继父又总是打骂她，她这样回去会没命的。” “所以呢？”陆芷云抬头看向她，“她很可怜，所以杀人放火就值得原谅吗？” “不是，这也没有那么严重啊！” “要是因为这件衣服我被贵人惩罚，你是不是也会说‘这不严重’啊？方瑶姐，你真善良，希望对伤害过你的人，你也能这么善良。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这么善良，所以下一个想要对我做什么的人最好考虑清楚自己是不是能承受那个后果。” “方瑶姐……”唐珊珊把方瑶拉走。“别说了。” “可是……”方瑶皱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晓澜的确做错了，咱们也别一棍子把她打死，好歹给他一个机会吧？” 绣娘们都不说话，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方瑶看了看众人，皱眉说道：“那……咱们凑一凑，给晓澜凑点银子吧？听说她赔偿了一百两银子，那应该是她所有的家当。” “我家境也不好。”其中一名绣娘说道。 “对，我也凑不出来。” “一百文，两百文总有的吧？”方瑶再道，“我愿意出十两，你们随意，有多少算多少，一文两文也是心意。” 方瑶这样说，其他绣娘也不好意思拒绝了，还真的凑了些银子。 杨筝皱眉：“你们是傻了吗？一个作风有问题，连身边的人都要害的人，你们还凑银子给她。方瑶姐和她关系好，她愿意凑是她的事情，怎么跟你们也有关系了？” 其他绣娘见状，缩回了手。 于是方瑶凑来凑去，结果也只有五六个人交了银子，而且还没有多少。 陆芷云全然不管他们的事情，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方瑶轻叹：“算了，我给她送过去吧！不管怎么样，大家相识一场。” 吴春兰摸了摸头发：“怎么感觉方瑶姐怪怪的？” 就算再善良，也不用同情一个做坏事的人吧？她的善良不能用在别的地方吗？ “陆姑娘，这是有人送过来的包袱。”一名侍女把一个包袱送过来。 “谢谢。”陆芷云打开包袱，里面是上好的狐毛。 她轻吐一口气：“太好了，这下子可以修补好了。” “这狐毛好漂亮。”杨筝道，“应该很贵吧？” “一百两是买不下的。”陆芷云说道，“我找我爹帮我找的。” “你爹还管这么小的事情呢？你爹平时公务这么忙。”杨筝羡慕地说道。 第548章 老天爷的亲闺女 陆芷云笑道：“我爹疼我，只要是我的要求，他总会满足我的。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只需要吩咐手下人办就行了。” “真好。”杨筝自言自语，“要是我有这样厉害的爹就好了。不，只要有一点点厉害，哪怕只是做个衙役，那也比现在好得多。” “杨筝，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陆芷云看着她，“每日走得很早，有时候还没精打采的，你在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杨筝不敢看陆芷云的眼睛。 “真的吗？” “嗯，真的。” “跟着阁主学技艺是有名额限制的，你每日走得早，练习的时间也不够，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其他人会有意见。你好好想想。” “我知道的。”杨筝说道，“小云儿，我的天赋普通，要不是因为有你这个朋友护着我，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得到我？我很珍惜的。” 杨筝嘴里说着珍惜，但是当天还是走得很早。 陆芷云见势不对，安排丁香去调查杨筝的事情。 在回家的路上，丁香向陆芷云汇报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杨筝一直在给他大伯做事情？” “是，好像是她大伯要卖掉她妹妹，她逼不得已，就为她大伯做绣活儿，听说价格卖得还挺高的，打的还是司宝阁的名义。”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别说在司宝阁跟着阁主学艺，只怕连做个打杂的都没有资格，她怎么做这么傻的事情？” 丁香看着陆芷云愠怒的小脸。 小主子渐渐大了，越发的像陆大人了。特别是生气的时候，不怒而威的气场还真不是一般的闺秀能有的。 “小姐帮了她不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实在没有必要再为她操劳。”丁香劝解，“我看她家也是个无底洞，那个大伯特别狠，要不是那天杨筝碰巧回去得早，她妹妹已经被他卖掉了。” “知道什么原因吗？” “好像是她爹还在世的时候，需要银子治病，她娘找她大伯借了二百两，到现在还欠一百五十两的银子。” “如果是为了银子，倒是好办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的，其实那个大伯就是想让她帮他做绣品。奴婢打听到，这段时间那个大伯已经赚了七八百两银子了。那人贪得无厌，怎么可能见好就收？现在他又拿‘杨筝用司宝阁的名义在外面卖绣品’为把柄威胁杨筝，让杨筝一直为他做事。” “如果杨筝家里欠那个大伯银子，他为了要回银子对杨筝各种逼迫，虽然可恨但是也不至于罪大恶极。可是他把杨筝当成摇钱树，想把她控制在自己的手里，那这样的大伯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了。”陆芷云说道，“我要那人的详细资料。” “奴婢打听过了。”丁香把杨筝大伯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城北，玉绣轩。 杨春生哼着小曲，两只手背在身后，春风满面地走进店铺。 “东家。”掌柜谄媚地迎过来，“今天杨筝来得挺早的，没有偷懒，一直在后面做绣活儿。” “这还差不多。”杨春生冷哼，“谅她也不敢跟老子做对。” “那是。要不是东家善心，他们娘几个也不会留在京城生活，说起来东家可是他们家的大恩人，杨筝还不得好好报恩才行？” “让一让，让一让。”从门口传来喧闹声。 杨春生看着几个官员走进来。 “各位官爷，这是怎么了？”杨春生一改刚才的刻薄，谄媚讨好的样子像个小丑似的，与刚才掌柜的样子倒是有点相似。 “我们是户部的，现在要查你们这个店的行商资格。”为首的官员拿出一个册子，旁边的随从马上准备笔墨。 杨春生愣住了：“行商资格？” “没错，把你们的文书都拿出来，我要检查。” 杨春生脸色大变。 他是有文书的，要是没有文书的话，也就不敢在京城开店了。 可是，他文书上写的有点不一样。 “你不会没有文书吧？难道你这店是黑店？”户部官员锐利地说道。 “不是，怎么会是黑店呢？我这是正经营生。”杨春生连忙辩解。 “那就把文书拿出来给我看。” 杨春生看向掌柜：“拿文书。” 掌柜的从里面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户部官员看了，皱起眉头：“不对，你这上面写的和我看见的不一样。你这行商文书不合格，必须重新办理。” 不等杨春生说什么，另一个户部官员接着说道：“方大人你来看这里。” 手拿册子的官员走向另一位官员的位置，也看见了他指的东西。 “这是司宝阁的技法，你找了司宝阁的绣娘？” “是。”杨春生说道。 “司宝阁的绣娘不能接外活儿，我怀疑你打着司宝阁绣娘的名号招摇撞骗。”方大人冷道，“来人，把他带走，彻底调查。” “没有，我没有招摇撞骗，那司宝阁的绣娘就在里面，大人大可以派人去找。”杨春生一听要把他带走，吓得什么都老实交代。 在店铺对面的大街上，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陆芷云看着垂着头不说话的杨筝，也不逼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干果。 丁香坐在马车外面看戏，朝里面的陆芷云说道：“小姐，那个杨春生把杨筝卖了，带着户部的官员进去找了一圈，没找着人。现在户部的大人要把他带走彻查，杨春生还在偷偷塞银子，结果被户部官员直接以贿赂罪抓起来了，马上就要走了。” “好了，戏看完了，咱们该回去了。”陆芷云说完，看向杨筝说道，“你是现在回家，还是继续回那个店铺做绣活儿？” “小云儿，你别讽刺我了。”杨筝苦着脸，“我真不是自愿的，但是没有办法，他手里抓着我的软肋。我不想麻烦你，所以不想让你知道我这些糟心事，结果还是让你知道了。不过小云儿，你怎么请来的户部的大人？” “我去了一趟户部，找了一下我小叔。”陆芷云说道：“我小叔是户部的。” 杨筝：“……” 她的亲戚都是吸血的，再瞧瞧小云儿的这些亲戚。小云儿果然是老天爷的亲闺女，这样的人生是她这辈子都梦不到的。 第549章 度假山庄竣工了 日子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 慕思雨给所有的老客户发了‘英雄帖’，让客人们免费去她的度假山庄玩耍三日，酒水饭菜全免。 除了她的老客户们，还有需要打点好关系的大理寺众夫人。当然了，那些不长眼的就不用邀请了，毕竟她的银子也不是捡来的。 谭夫人下车后，看着面前的景色，眼里满是惊叹。 “我记得上次咱们来的时候，这一片全是荒地。在短短的时日，你把这里建得像仙境似的，我都怀疑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没有错乱，咱们可以证明。”龚氏说道，“早就听说陆夫人非凡间女子，之前还半信半疑，今日真信了。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你在这里建了那么一座华丽的温泉庄园，冬日可以泡温泉，夏日可以摘果子，游湖摘荷。” “后面有一块空地，那里有各个季度的花卉，适合小姑娘们玩耍。”慕思雨继续解说，“那边有一片马场，要是有喜欢骑马的，倒是可以试试。当然了，也养了十匹不错的马。我这庄子最大的特色还是里面的住宿和饭菜，等会儿让你们感受一下。” “说来听听……” “我带你们去看吧！”慕思雨说道，“一楼只是做全身美容的地方，从头发到脚底，都给你伺候得好好的。从二楼开始才是大家住宿的地方，从二楼到四楼，每层楼有二十个房间。不仅是这一幢，后面还有五幢，每幢楼皆是如此……我们这里还有免费的甜点……” “等一下，只听你说我们感受不深啊，咱们直接试吧！”龚夫人是个爽利性子，提议道。 “好啊，那就直接试。”慕思雨拍了拍手。 从里面走出二十个穿着精致衣裙的少女。少女们向众位夫人行礼：“见过各位夫人。” “一楼这片区域是咱们女人们的天堂，所以用的都是可爱的小姑娘。其他地方的仆人用的都是小伙子，毕竟需要跑腿的地方多嘛！” “这个合理儿。”夫人们连连点头。 慕思雨的这个庄子如此精美绝伦，相信要不了多久肯定客如云来，要是都是漂亮的小姑娘，那些男人舍得回家？ “呀，这里好多鸟儿。”贾玲珑指着不远处说道。 “不仅有很多鸟儿，还有很多鱼。”陆芷云说道，“要不要去看看？那边养了很多品种的鱼。” “要要要。”贾玲珑连连点头，“这里太美了。” 半个时辰之后，夫人们躺在那里，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给她们做全身的按摩。 “她在我脸上糊了什么？”谭夫人问道。 “那叫面膜，保养皮肤的，要是经常来保养的话，保证你的皮肤水嫩嫩的，像十八岁的小姑娘似的。” “陆夫人，你怎么有这么多鬼点子？”龚氏说道，“我有不祥的预感，以后这里怕是咱们姐妹经常聚会的地方了。” “咱们姐妹之间还需要客气吗？你们要是喜欢这里，我给你们每人送一张六折卡，只收你们成本价，不赚你们银子。” “行，够爽快。”龚氏道，“这三天，咱们可得好好享受，毕竟不用付银子。” 其他人笑了起来。 “别笑，别笑，做面膜的时候不能笑。”慕思雨提醒。 夫人们的精致是需要花时间的。当她们做完了全身的护理之后，突然发现女侍给她们梳的发型更加好看，之前在外面都没有见过。 “你们这里的女侍是哪里找的？”谭夫人摸着头发，“这新花样儿有意思。” “外面的发髻千篇一律，长得稍微像点的，说不定连自家夫君都要认错。我这里的女侍各方面都要求严格，大家只管享受就是了。”慕思雨说道，“甜点尝了吗？这也是我们独有的特色，别的地方没有。” “我刚要问呢，这甜点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贾夫人说道。 “之前见过一本古书，好像是从别的地方流传过来的，上面有些字都看不清了。我照着那书上的做，做出了几种新口味的甜点。再加上我自己研究了一段时间，所以品种多了几样。一般的点心都有很高的糖份，好吃是好吃的，但是容易发胖，所以我改了配方，让这些糕点里更多的是对我们身体有利的东西，少加了糖份，要是有哪位姐姐喜欢吃甜点的，只管告诉下面的人，他们会让糕点师傅加糖。” “你也说太甜的话容易胖，我们怎么能辜负你们的心意？走走，继续去看下一个地方。”龚氏挽着慕思雨的手臂。 “你这么大的度假山庄，需要的伙计不少吧？”谭夫人问。 “没错，光是伙计就招了两百多个人。” “这么多？” “从房间的打理和院子的打理，后面的马场、鱼池、红梅林、花圃、荷塘以及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儿童游乐场，那些都需要人打理。”慕思雨没有说的是，这两百个人全是练家子，包括刚才给他们做全身护理的小姑娘，那些也是练家子，这些人是陆羿安排的。 下一个要参观的是他们住的地方。像这种休闲场所，吃和睡是重中之重。 “这床是不是你店里要卖五百两银子一张的床？还有这藤椅，我记得要卖五十两对不对？这个位置……可以看见一片河流，感觉还挺舒服的。这是什么熏香，好香啊！这里是什么……”龚夫人推开一扇小门，见里面有个小坑，旁边有一些架子和奇怪的东西。 “这是茅房。”慕思雨解释，“每个房间都有茅房，客人们不用担心半夜去外面上茅房。” “每个房间都有？这也太舒服了吧？” 夫人们都高兴了。 “这是什么？” “这是浴霸，可以沐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开关，只要你吩咐一声，伙计就会把热水送过来，灌溉在这个大桶里，再打开开关，就可以沐浴。如果你不喜欢沐浴，那就用这个浴缸，可以在里面泡澡。如果你们还是不喜欢，后面院子有十间浴室，可以去那里泡浴。”慕思雨指着一个水槽说道，“这是洗脸用的。这是洗脸的膏，涂抹一些在脸上，再用水洗净，可以更有效地洗干净……” 第550章 传开了，这里多了一个仙境（二更） 每个房间里的床都是床垫，旁边配有沙发，里面还有浴室和茅房，而每个房间都有一次性的拖鞋和牙刷牙粉。 再看房间里的布置，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幅画，如果有沪北城的百姓在这里看见就会轻易地认出来，那是慕思雨亲手所画。 房间里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清楚了损坏这些东西的价格赔偿。比如说床要五百两银子，沙发三百两，浴缸水槽皆要赔偿，最贵的是那幅画，居然要赔偿一千两银子。 “你这里收费不便宜吧？”谭夫人问，“打算怎么收费？” “我们这里有年卡和月卡，如果是年卡会员，全场七折，如果是月卡会员，全场九折。”慕思雨说道，“别的嘛，那就按单价算。不过，愿意来我这里逍遥自在的人又怎么缺银子呢？他们更在乎怎么来享受。所以，我倒不在意会不会亏损这种事情。” 她怎么可能亏损？ “对了，从这里看那边……要是早点起床，可以看见很好看的日出。下午的时候，从那边可以看见很美丽的黄昏。” 如果满分是十分，就算是最挑剔的夫人也愿意给这里的住宿打上九分。接下来就是吃的问题了。 既然住的问题过关，吃的问题更不可能有问题。这段时间她亲自培训厨师，这里的厨师不仅会做八大菜系，还会做简单的烤牛排、烤羊排、意大利面等。 整个村都被她买下来了。 至于原来的村民，她花了大价钱买了他们的房子和土地。他们屁颠屁颠地搬进了城里，日子比之前好过多了。 “怎么办？我不想走了。”旁边的一位夫人说道，“这里的生活真的太舒服了。” “要是到了摘草莓的季节，那边有一片草莓地，可以自己采摘草莓。”慕思雨指着远方说道，“我还种了不同的水果树，等它开花的时候，一片的花海别提多好看了。等它结果的时候，空气中满是水果的清香，而我们可以吃到新鲜的水果，还可以做成水果糕点。” “你别说了，多少银子的年卡费用，我办了。”那位夫人说道。 “不贵，我说过嘛，给各位打六折，年卡费用也打六折，所以你们给六百两就行了。”慕思雨笑眯眯地说道。 这次搞活动，除了这些由她亲自招待的夫人之外，还有许多老客户也来了。那些老客户有风筝等人亲自招待，而梦想家居直接关门，休业的原因也贴在门上了，就是带老客户们来新开的度假山庄玩耍来了。 “夫人……”紫苏走过来，“又来了一批人，可是这些人没有见过，不是咱们的老客户啊！” 陆芷云带着贾玲珑从后面的花圃中回来，经过鱼塘时，又喂了一些食物给鱼儿。 “这些鱼真好看。”贾玲珑说道，“你看它们多开心啊，要是一直这样快快乐乐就好了。” “你不开心吗？”陆芷云看贾玲珑。 “我也不是不开心，只是……”贾玲珑坐在旁边，“没有以前在乡下呆着自在。” “我以前也在乡下长大。”陆芷云慢悠悠地抛着鱼食。 “我知道，我娘说过。”贾玲珑看着她，“可是小云儿，你好像天生就是贵族小姐，我跟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你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陆芷云挑眉，“我娘说，人之所以变成人，是因为我们适应能力特别强。要不然为什么拥有智慧的是人，而不是别的什么动物，猫啊狗啊之类的？我们人啊，在不同的环境中，就会变化成适应那个环境的样子。” “你觉得不自在，是因为你不擅长。你不擅长也就罢了，还从心里排斥，觉得自己做不到。不该是那样的，玲珑。”陆芷云拉着她的手，“往前几代数，当朝皇室还是强盗出身。他们为什么变成了皇室，为什么越来越有威严，是因为他们在努力改变自己。你也可以的。我们爹为什么这么拼搏，就是为了给我们这些后人拼个好的前程，难道你爹在前面不要命地拼，你在后面拖后腿，这样合适吗？” “你教教我吧！我应该怎么做。” “谈不上什么谁教谁，我们一起学习。” 谢承锦和夏清洲从对面走过来时，正好看见坐在石头上喂鱼的陆芷云和贾玲珑。 “怎么又遇见那个小姑娘了？”夏清渊戳了戳谢承锦，“你和这个小姑娘相遇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知道这家度假山庄是谁的吗？“谢承锦瞟他一眼。 “谁的？” “她娘开的。” “天啊，这个小姑娘还是个金饽饽呢！”夏清渊震惊，“这山庄老值钱了。” “天下第一女商人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谢承锦说完，看向旁边的山庄，“走吧，蒋老三把我们请到这里来，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谭夫人正在喝着果汁，欣赏着美景，身边的仆人说少爷来了。 “轻言？”谭夫人惊讶，“他不是在读书吗？” 老嬷嬷看了一眼外面。 谭夫人了然。 这孩子不会是真的动心了吧？ 不过也是，陆家的那个丫头长得这样好，他又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哪里扛得住？ “你直接带他去找陆家的丫头玩吧！” “夫人这是……”默认了？ “陆羿绝对不止现在的官位，而陆夫人的能力你也看见了，这门亲事指不定是我们高攀了，能不能谈上还不一定，让他们接触一下也没事。” 慕思雨把客人招呼好之后，让仆人伺候他们，便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今天这场子太大了，又是第一次招待这么多人，她得四处看看，要是有什么疏忽的地方也能及时补救。 “伊梦，你在做什么？”慕思雨见江伊梦正在做茶，问道。 “夫人，咱们这里没有茶室。”江伊梦说道，“可是这些贵人许多都是爱茶的，特别是有些贵人对茶的品阶还很讲究，所以我想做些茶汤备着。” “幸好有你提醒，我真是疏忽了。”慕思雨看着江伊梦做的茶汤，“你的手真巧，这茶汤也做得这样好。要不，我给你几个人，你帮我单独成立一个做茶汤的小队。” “夫人只管交给我，我肯定给你办好。”江伊梦高兴地说道。 “你这丫头……挺厉害了。要不要留下来帮我管理这个庄园？”慕思雨说道，“我给你分红，营业额越高，你能得到的钱就越多。” 第551章 高薪聘人（三更） “真的吗？”江伊梦惊喜。 “真的。”慕思雨说道，“先给你三个月的试用期，如果你管不下来的话，我只有另请高明。你也看见了，我这里很大，管理的范围也很广。你第一次接触，不一定能管得下来。不过我向你保证，如果你能把这里打理好，以后肯定不差你的。” 江伊梦激动之后又开始犹豫了。 她担心自己不能委以重任。 慕思雨想的就比较多了。她观察了江伊梦许久，觉得她是做生意的好手，再看她今天的表现，这才给了她这个机会。 “你知道我在沪北城有个很大的游乐场吧？那里的管理者就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与她的合作模式也是这样的。” 江伊梦刚开始有些忐忑，之后听慕思雨这样说，眼里满是干劲。 沪北城的游乐场名扬天下，连京城这边也是知道的。自从这位陆夫人来到京城之后，许多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这么低调，还以为只打算开个店铺做个小老板，没想到在众人不再关注她的时候，她一下子玩了一场大的。要是跟着这样聪明的人做事，一定受益匪浅。 “我愿意干。” “等会儿我安排几个管事过来开个小会，把你介绍给他们。不过这些人都不是好打发的，你想管住他们就要凭你的本事了。” “我明白。” 江伊梦的年纪不大，又是女子，想要管住两百多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她没点本事的话，很快就会扛不住压力。 这件事情暂且搁下。慕思雨还得招呼那几位贵夫人。毕竟是她带来的，当然不能怠慢了别人。 “夫人……”紫苑走过来，“户部的几位夫人也到了。” “请她们到这里来，到时候咱们聚聚。” 户部的夫人是慕思雨为陆轩请的。她让陆轩把请帖下给同僚，让同僚带回去给他们的夫人，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的不勉强。 她这样做也是想为陆轩打理关系。陆轩暂时没有夫人，她这个当大嫂的总得给他筹谋一下。 千万不要小瞧夫人们的枕边风，有时候枕边风吹好了，那是会影响各位的官场的。 户部来了四位夫人，每位夫人都带了家里的孩子。于是陆芷云他们又多了几个小伙计。 “小姐。”紫苏带着新来的四位小姐和小公子找到陆芷云，“这几位公子小姐是户部的夫人们带来的，夫人说请小姐招待一下。” “你们好，我是陆芷云，不知道各位怎么称呼？”陆芷云大方地迎过来。 “我叫风婉儿。” “我叫秦怜。” “我叫孟寒刖。” “张磊。” “轻言哥哥，我们又见面了。”风婉儿不等陆芷云说话，主动缠上了莫轻言。 莫轻言朝旁边避了避：“风姑娘还是叫我莫公子比较妥当。” “我们也算是从小相识的，怎么能这么生疏呢？”风婉儿便是户部尚书的女儿。 陆芷云与秦怜等人说话，又把旁边的贾玲珑介绍给了他们。 至于那位风婉儿小姐，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眼里只有莫轻言，既然如此就交给莫轻言招呼了，她还省了点力气。 更何况，那位娇小姐看起来不太好伺候。她最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风婉儿很快发现不对劲。 莫轻言的眼神一直跟着陆芷云，根本就不理她。 她刚才没有关注陆芷云，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竟长得这样好看。她自恃甚高，在圈子里也是有名的好颜色，心里顿时不痛快。 “你叫陆芷云是吧？我们刚来，对这里不了解，你带我们四处走走。”风婉儿的语气霸道极了。 “好啊，这边请……” 张磊是个爽快的性子，跟女孩玩不到一起去，直接对陆芷云说道：“我想一个人玩，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那边有个马场。”陆芷云指了指远处。 “那我去骑马。” “我也要去。”风婉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大家一起去好了。正好见识一下你们家的马场怎么样。” “可以。”陆芷云说道，“不过还是尊重一下大家的意见吧！” 风婉儿是尚书之女，这里的几个人都以她为首，她说要去马场，其他几个也不好说不去，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马场走去。 马场养了十匹马，每匹马都很壮实。张磊一见就喜欢上了，挑了一匹马走了。 “轻言哥哥，你能不能教我骑马啊？”风婉儿问。 莫轻言淡淡地说道：“我也不会。” “你……”风婉儿脸色难看。 莫轻言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他们家对他的教育可严了，不仅习文，还得会武。 秦怜和孟寒刖去旁边玩了。 这两人应该是经常见面，相处得很融洽，一点儿没有男女有别的忌惮，感觉更像是青梅竹马。 陆芷云还是和贾玲珑玩。 “小云儿，你会骑马吗？”贾玲珑问。 “爬上马背算不算？”陆芷云问，“我学过皮毛，但是真是皮毛，还不会骑。” “啊……”从旁边传来尖叫声。 陆芷云回头一看，只见风婉儿摔在地上，而旁边站着板着脸的莫轻言。 “怎么了？”作为东道主，她不能不管，只有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婉儿狠狠地瞪了莫轻言一眼。 她爬起来，气呼呼地走了。 陆芷云只有无声地询问莫轻言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轻言无奈地说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她没事吧？” “放心，她虽然有些刁蛮，但是本性不坏。”莫轻言说道，“就是有点粘人。只要被她粘住，就很难甩掉了。” “既然你这么了解她，那就交给你了。”陆芷云压低声音说道，“你也不想坏了他们的兴致吧！” 莫轻言无奈。 没想到他好不容易把人赶走，结果还得自己去哄。 他当然可以不用哄，但是陆芷云第一次交代事情给他，他不想拒绝她。 没过多久，莫轻言果然把风婉儿哄回来了。 陆芷云说道：“马场也看过了，没什么好看的，也不好玩。我带你们上山玩吧！” “上山有什么好玩的？”风婉儿被哄回来了，但是还在使性子。 她见莫轻言皱眉，心里更不痛快了。 她更加笃定莫轻言对那个陆芷云不一般。 第552章 世子不吃鱼（四更） 上山不久，最后还是只剩下贾玲珑陪着陆芷云玩。 其他几人分为两组。秦怜那组追着野兔跑了，风婉儿吵着要上山看风景，莫轻言按捺着不耐烦，带着风婉儿上山了。 耳根子突然清净了，陆芷云整个人放松不少。 她与贾玲珑都在乡下呆过，对这大山里的环境也不陌生，两个小姐妹倒是相处得很融洽，而且很有共同的语言。 “小云儿，那边有野果。”贾玲珑唤着陆芷云。 陆芷云正在挖蘑菇，听了她的话头也不回地说道：“小心哦，我先把蘑菇挖出来。” “好，你挖你的，我去摘。”贾玲珑说完，提着裙摆朝不远处的小树走去。 贾玲珑是属于圆润的那种女孩。虽说最近因为要学女工，整个人被逼得瘦了一圈，但是与其他少女相比还是圆润了不少。 她踩着树杈上去摘野果，眼瞧着越爬越高，快要摘到最大的那个野果时咔嚓一声，脚下踩空，整个人往下面坠落。 “啊……” 陆芷云刚把一朵极大的蘑菇挖出来，听见贾玲珑的尖叫声回头看过来，而后者从树上摔下来的那幕落入她的眼帘。 她连忙朝那边跑去。 这个笨丫头，怎么爬这么高？ 她还以为是那种小树，没想到她指的竟是这么高的树，早知道…… 咦？ 有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跃过去，正好接住了贾玲珑。 陆芷云脚步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跑了过去。 “玲珑。” 夏清洲放下贾玲珑。 贾玲珑的脸颊红得不行，就像涂抹了厚厚的胭脂似的。 “小姑娘，活着不好吗？非要爬那么高。”夏清洲皱了皱眉。 “对、对不起。”贾玲珑不敢抬头。 谢承锦和另一名壮实的青年走过来。 壮实的青年说道：“也是你这丫头运气好，要不是咱们夏爷怜香惜玉，你从上面摔下来就算不死，怕是要在床上躺三四个月。” “谢谢、谢谢。”贾玲珑偷偷地看了一眼夏清洲，躲到陆芷云的身后。 “陆姑娘。”夏清洲看见陆芷云，笑眯眯地说道，“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这个度假山庄是我家开的，这片土地我娘都买下了，在这里见着我很正常吧！”陆芷云微笑。 “陆姑娘这样说，我仿佛看见你浑身上下金光闪闪。” 陆芷云对谢承锦行礼：“谢世子。” 谢承锦淡道：“免礼。” “谢世子，你们上山做什么？” “嗯，打猎。”谢承锦说道，“这片山林里有不少野味，你们的伙计说的，可以随便在这里打猎，如果想把猎物交给厨房加工，只给一份加工费的钱就行了。” “那世子爷要不要继续打猎？”陆芷云微笑。 “本世子乏了，既然这里是陆姑娘家里的产业，作为这里的东道主，是不是应该带我们四处逛逛？” “这山里有什么好逛的？不过，既然世子喜欢打猎，那不知道喜不喜欢在山里烤野味？”陆芷云微笑，“山里有一口泉，那里的水特别的清甜，我们可以在那里架火烤肉吃。” 半个时辰之后，几人坐在火堆前，火堆上放着一只烤野兔，五条烤鱼，还有一些烤青菜。至于调味料什么的，夏清洲下山去拿的。 “小时候家里很穷，我娘可以把山里的各种野味变成好吃的，那时候可以吃一顿我娘做的烤肉便是世间最美味的美食了。”陆芷云一边翻烤着野兔一边说道，“不过我的手艺没有我娘的手艺好，你们将就着吃吧！” 蒋老三名蒋永阳，是蒋家的庶子，从十五岁起就开始给谢承锦办事。 他今天约谢承锦到这里，是因为蒋家是梦想家居的老客户，他刚好得了这个帖子，干脆就来看看，不曾想他们家世子居然认识东家。 “你脸上沾了东西。”谢承锦对陆芷云说道。 陆芷云用手帕擦了擦：“现在呢？” 谢承锦指了指鼻子：“这里。” 陆芷云又擦了几下：“还有吗？” “没了。” “谢谢世子。” 蒋永阳扯了扯夏清洲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什么情况？” 从来对女子没有好脸色的谢世子居然对一个小姑娘这样关注，连人家脸上有没有灰都要管。他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如果你知道世子还让她骑了自己的爱马，这点惊讶就不算什么了。”夏清洲压低声音说道。 “什么？”蒋永阳瞪大眼睛。 谢承锦蹙眉：“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蒋永阳再次看向陆芷云。 这小姑娘有点东西。 “可以吃了。”陆芷云把一条鱼递给谢承锦。 “世子爷不……”吃鱼。 夏清洲是想这样说的。 可是，谢承锦已经接下了。 后面没有说完的话就这样被咽了下去。 谢承锦不吃鱼，一是因为鱼刺让他觉得很烦，他没有那个耐心，二是鱼有股腥味，他不爱吃。 陆芷云烤的鱼散发着香味，闻着是不错。不过上面黑乎乎的，实在称不上多好看。就算谢承锦不吃，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可是他吃了。 第一个吃的。 “怎么样？这是我第一次烤。”之前烤过别的，还是第一次烤鱼。 不会没熟吧？ 陆芷云突然有些心虚。 “不错。”谢承锦说道，“有没有喝的？” “有，刚才我下山找伙计时，伙计给了几壶果汁，有杨梅汁、葡萄汁、西瓜汁……”夏清洲说道，“不过陆姑娘，你们家这个度假山庄还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陆芷云把另一串鱼给了贾玲珑。贾玲珑有些拘束，看了看旁边两个人，接了过来。 陆芷云这才回应夏清洲的话：“我娘为了创建这个地方花了不少心血，差不多最近半年一直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了。” “除了精力，应该也投入了不少银子。”蒋永阳说道，“你们就不怕血本无归。” “呸呸，胡说什么？”陆芷云横了蒋永阳一眼。 蒋永阳不好意思地说道：“有口无心，恕罪恕罪。” “我娘敢投入，那就有这个信心。”陆芷云说道，“你们只管看吧，半年之内这里也会成为游商们必游的景点。” 第553章 小丫头，不能这样洗脸 陆芷云的烤肉服务得到了一致好评。 沾了一身油腥，她去泉水边清洗手上的油污和脸上的灰尘。 从后面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谢承锦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小丫头，在山里这样洗脸，也不怕被危险的东西袭击？” 陆芷云清洗着细嫩的手掌：“如果是我一个人，当然会更加小心，这不是有你们在吗？” “你倒是聪明。”谢承锦淡道。 “多谢世子爷的夸赞。”陆芷云拔了些野草在手掌心搓洗，搓了几下便多了一些泡泡，那些油污也被清洗掉了。 “上次的衣服修补得不错，我娘也很喜欢。你们司宝阁是可以接活儿的吧？你帮本世子做两套衣服。” “这几天我休息。” “休息就不干活了？” “世子爷什么时候回城？” “既然有三天的免费吃住，本世子当然要住够三天再走。” “那等会儿我为世子爷量身，回司宝阁的时候再给世子爷挑料子。”陆芷云站起身，甩了甩手中的水渍。 谢承锦从怀里掏出手帕扔到她身上：“把手擦干净。你甩了本世子一身的水。” 陆芷云看着深蓝色的手帕，犹豫着要不要用，却发现自己的手是湿的，已经把手帕浸湿了。 既然已经湿了，当然只能用了。 “等我洗好了再还给世子。”陆芷云把手帕放入怀里。 谢承锦看着她的动作，沉默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吧，下山。” 夏清洲从树上跃下来，把摘下来的野果递给贾玲珑。 “刚才不是想吃这个吗？给你。” 贾玲珑红着脸说道：“给我吗？” “当然，你刚才不是想要吗？”夏清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收着吧，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蒋永阳看着前面的成双成对，再抬头看了看天空，对树上的鸟儿说道：“我不俊吗？这些小姑娘什么眼神？” 慕思雨刚好出来透气，看见自家女儿跟个小伙子一起回来，视线停留在谢承锦的身上。 这小子…… 长得还挺俊。 不过就是冷了些。 嗯，有点熟悉。 对了，这不是和陆羿一个样子吗？ 慕思雨打量着谢承锦，越打量越觉得有意思。 不过这小少年出身不凡，身上的贵气遮都遮不住，举手投足皆是一种霸气。 恕她直言，原著里范琰是最后的赢家，成为了一国之君，可是与范琰接触了这么多次，还真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王霸之气。 这小伙子的身上有啊！ “山上好玩吗？”慕思雨问。 “夫人，山上挺好玩的。”夏清洲说道，“野兔子也好吃。” 慕思雨笑了起来：“除了野兔，山上还有不少好吃的，玲珑手里的野果只是其中之一，等会儿让你们尝尝其他的。” “多谢夫人。”夏清洲嘴甜。 “夫人……”紫苏小跑着过来，“煊王带了好几位大人来这里玩。” “煊王……”慕思雨看向陆芷云。 陆芷云说道：“娘，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作为这里的主人，他们当然有专门的房间。 陆芷云明显想躲着范琰，毕竟范琰黏人的时候是真黏人。 慕思雨赞同：“好。” 宫里正在给范琰安排选妃的事宜，先不说陆芷云对范琰没有那个心思，就算有，这个时候也得回避一下。 范琰带着几位大人来这里玩，把几位大人安置好之后，马上问仆人有关陆芷云的下落。 夏清洲坐在窗前，对不远处的谢承锦说道：“这位煊王还真是情圣啊，你瞧他对陆家姑娘那个痴心啊，我都快感动了。” “不得胡说。”谢承锦扫了他一眼，面露警告。 “我就和你说说，不敢在外面说，要不然那不是败坏人家姑娘的名节吗？”夏清洲说道。 “以后咱们就在这里聚吧，这里多好啊！”蒋永阳一口吃着烤串，一口喝着果汁，一脸享受的样子。 “你要是把我说的事情办好了，自然就少不了你的。”谢承锦淡道。 “放心好了，世子爷，你交代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没有办好过？”蒋永阳说道，“不过……恕我直言，你们武安侯府的地位稳得不行，干嘛多此一举？”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足够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里最是愚蠢。”谢承锦淡道。 夏清洲认同。 范琰找了一圈，知道了陆芷云的房间后却不敢敲门，只知道傻呼呼地站在陆芷云的门外。 “小云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不理我。”范琰的语气委屈极了。 他靠在墙边，继续说道：“我给我母妃说过了，我现在不想选妃，她说不逼我，所以我不会成亲的。我想好了，等过几年你及笄了……” 哗啦！陆芷云拉开门，认真地看着范琰：“煊王殿下，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你明明知道的，对不对？” “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我懂的。我没有逼你，所以小云儿，你也别紧张，也别急着拒绝我。过几年你说不定……” 陆芷云摇摇头：“我是不懂男女之情，但是我非常清楚自己对你没有那个想法。我每天看我爹娘恩爱，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煊王殿下，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到了你这个年纪，你的母妃想让你成亲无可厚非，你对她说想要等我长大，其实是在害我。” 那位楚贵妃怕是恨死她了。 “小云儿，你真的这样想？”范琰沉下脸。 “嗯。” “好，我知道了。”范琰恼怒地离开。 就算他再喜欢她，那也是要脸面的。 像他这样的皇族子弟，第一次这么卑微地喜欢一个人，算是把什么面子里子都扔了，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怎么可能不恼怒？ 范琰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厢房。 几位大人见到他的样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轻的大人，瞧那神情吊儿郎当的，只怕也不是什么高官。 “煊王殿下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变得这样生气，莫不是哪个不开眼地得罪了你？要不，下官为你出气？” “听说你家里有五房妻妾。”范琰看向他，“那些女子是真心跟你的？” 第554章 煊王的情伤（二更） “那当然了。”任武听了范琰的问题，立马来了精神。 如果范琰问他朝堂中的事情，他还没有这么有底气。可是他问的是男女之事，这个他熟啊，可以不重复地讲上三天三夜。 “我那几个妾室啊，一个比一个……”任武吹嘘起来。 范琰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平时怎么哄她们开心的？” “女孩子好哄，送点胭脂水粉，偶尔再送点金银首饰，一个个笑得像花儿一样……” 范琰越听越烦躁。 这都是对付普通女子的招数。 小云儿是普通女子吗？ 他真是病急乱投医，这才问了个蠢货。 “殿下这是为情所困？”旁边的中年官员说道，“那要看殿下钟意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殿下对症下药，徐徐图之，总会打动的。” “徐徐图之？” “对，急不来，徐徐图之。”中年官员说道，“殿下看中的女子必不是普通女子，这样的姑娘要是轻易被打动，那就只是庸脂俗粉。殿下怎么可能看上庸脂俗粉？所以，这位姑娘必不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人，只有徐徐图之。” “你说得对。”范琰再次打起精神，“如果这么容易打动她，那就不是我喜欢的姑娘了。再说了，她还小呢，现在没有这个想法很正常。我刚才怎么会给她使脸色？真是不应该。” 范琰自己把自己哄好了，想着只要陆芷云的身边没有别的男人，那他早晚会抱得美人归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正在给另一个少年量身做衣。 谢承锦伸开手臂，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胸前的小姑娘，说道：“你平时是不是只喝露水，不吃饭？” 要不然怎么这么小小的一个？ 最主要的是皮肤细嫩得看不出毛孔，莫不是喝仙露长大的？ 陆芷云用一条细细的布尺为他量腰，听了他的话手里一用力，布尺紧紧地勒了一下他。 谢承锦表情一变，看陆芷云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是啊，我家穷嘛，吃不起饭。”陆芷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谢承锦轻笑。 陆芷云疑惑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他居然笑了！ 这人向来一本正经的，年纪轻轻便老气横秋，还以为他不会笑呢！ “量好了吗？”谢承锦挑眉。 陆芷云收回手里的布尺，在旁边的纸上写下一个数字。 “量好了，失陪。” “等一下。”谢承锦拦住她，“这个房间给我留着，不要给别人住。” 说话间，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 陆芷云接过来点了点，笑眯眯地说道：“好的，世子爷，一定为你天天打扫，绝对不会把这个房间给别人的。” 谢承锦：“……” 陆芷云拿着银票走了。 谢承锦靠在门边，看着她开开心心地走远，轻轻地摇头：“财迷。” 这个房间的视野很好，正好可以看见一片花圃。当然了，他一个男人也不在乎能不能看见花圃，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位置而已。 陆芷云的房间就在对面的那套院落里。两人的房间是对着的，房间里的布局应该差不多。正是如此，他刚才正好看了一出好戏。 当陆芷云把一叠银票交给慕思雨时，慕思雨露出了与陆芷云刚才一模一样的表情，眼里都快射出光线来了。 “一万两。”慕思雨惊讶，“女儿，那位武安侯世子是打算包下那个房间还是想买下咱们这里？这么大的手笔。” 不过买下这里是不够的，她投入的银子岂止这一万两。至于包下那个房间嘛，一万两银子可以让他包一百年了。 “反正他不缺银子，给了就收着，他想要那个房间，以后咱们就给他单独留着。”陆芷云说道，“娘，你让手下的人每天给他打扫。” “放心，我让他们挂个牌子，以后那里就是他专用的房间。”慕思雨说道，“对了，煊王来了，听说在找你，你见着了吗？” “见着了，我给他说清楚了。他身为皇室子弟，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颜面，想必也不会再理我了。”陆芷云说道。 “陆夫人，芷云妹妹。”莫轻言提着一只野鸡走过来，“这是我们在山上抓的，晚上可以添菜吗？” “可以，交给伙计就行了。”慕思雨从他手里接过野鸡，又看向他身后的人。“小姑娘没事吧？” 风婉儿走路一扭一扭的，脸色苍白。听了慕思雨的话，她委屈地说道：“脚扭了。” 如果只是脚扭了，她不至于这么委屈。她委屈的是自己的脚扭了，莫轻言为了男女大忌不愿意背她，一副恨不得远离她的样子。 “我这里有大夫，你别急，我马上安排大夫过来。”慕思雨交代伙计几句，又让两个婢女把风婉儿扶到房间里去。 莫轻言走向陆芷云：“芷云妹妹，下午我们去骑马吧，我教你骑马。” “你不是说你不会骑马吗？”陆芷云问。 莫轻言：“……”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芷云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胆子小，不想学骑马。” 说起骑马，她想那匹胭脂马了。 可惜她喜欢的马是别人的，要不然她还真想去骑马玩。 三天的休闲生活过得很快。不管那些年轻人怎么打闹，各位夫人在这里度过了愉快的三天。 慕思雨看着账本上多出来的一排排年卡会员名字，笑得特别开心。 等她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再把所有的伙计召集起来开会，然后把度假山庄的事情交给了江伊梦。 当然了，江伊梦是新人，她怎么可能完全放心？不过没事，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她的人，要是有什么问题会有人向她汇报的。 她带着陆芷云回城了。 “夫人。”范琰打马过来，“好久没有和少羽吃饭了，我能上门蹭饭吗？” 慕思雨笑了笑：“当然。” 她还敢把他赶出去不成？ 她看了一眼陆芷云，毫不意外看见她不明所以的眼神。 她这个女儿聪明归聪明，但是还是太天真了。她以为说几句无情的话就能吓退范琰，但是对范琰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第555章 忠王掌管兵部（三更） 慕思雨刚回京城，发现在城郊度过三天，京城内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忠王掌管了兵部。 世人皆知，忠王是个疯子，他掌管兵部，那兵部岂不是要惨了？ 原本太子和二皇子的争斗越来越白热化，现在忠王再横插一脚，众人开始迟疑了。 皇帝这是在给众人敲警钟，仿佛在说：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你们这些小辈在这里争来争去？ 这是老皇帝还不愿意让权的信号。 慕思雨穿着亵衣亵裤，坐在床上看账本，再拿着算盘算啊算。 整个房间里都是拨弄算盘的声音。 紫苏把香添好，紫苑把新鲜的茶水放在桌上。 陆羿进来时，两人默契地退出去，再把门合上。 陆羿每次回房都是清洗好了的。他见慕思雨沉迷于算账，连他回来都没有留意，凑过来看了看账本。 “这么多？” 慕思雨被他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道：“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不是我走路没有声音，是夫人的眼里只有账本，没有自己的夫君。”陆羿说道，“看来这三天你收获颇丰啊！” “那是当然。”慕思雨挑眉，“我准备了这么久，投入了这么多，现在算是成功打响了第一炮。” 陆羿蓄了须，整个人看起来威严许多。 不过在慕思雨面前，他的眼眸柔和，仿佛掉进了蜜罐里。 “那夫人能不能陪陪为夫？”陆羿伸手把她的账本拨开，再把算盘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三天不见，你还不理我。” “好好好，我陪你。”慕思雨靠在他怀里，依偎在他的胸口处，“对了，忠王怎么掌管了兵部？” “你以为是巧合？” “难道不是？” “嘘！”陆羿凑近她耳边，“这世间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所有的意外，不过是提前的谋划。” “原来是你们……” 慕思雨不懂朝中的事情，但是与陆羿有关的，她还是想知道一些的。 不过，只要他没事，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无条件相信他。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陆羿没有像原著那样承受了天下最残忍的伤害，他的心里是暖的，他的心里有爱，那么他就有底线。 “夫君，抱抱……”慕思雨在陆羿的怀里拱。 陆羿摸着她的头发。 两人都不再是年轻的少年少女，但是他们这么多年没有红过脸，对对方仍然热情如初，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感情。 “近日我越发觉得自己老了。”慕思雨窝在他怀里说道，“你知道煊王吧？这次我们在度假山庄，他带人也去了。我瞧他的意思，他这是看上咱们家云儿了。我问过小云儿的意思，她不喜欢煊王。她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煊王了，但是我看煊王没有放弃的意思。” “别担心。以我现在的官职，楚贵妃不会让他娶小云儿的。再说小云儿还小，距离及笄还有三年多，楚贵妃不会让煊王等这么久。” “你的意思是说楚贵妃急着给自己的儿子拉拢人心？” “没错。”陆羿说道，“以现在的时局，就像是一块美味的糕点，几兄弟都想吃，于是抢着吃，稍微慢点的可能连渣都吃不剩。煊王对咱们小云儿再有心，那也禁不住现在的时局。楚贵妃野心昭著，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做个闲散王爷。” 慕思雨不得不说陆羿说对了。 原著中，陆羿走的是武将的路子，从边境杀回来，手掌兵权，于是成了楚贵妃拉拢的对象。 不过，时间线应该更晚点，应该是再过几年。 现在是太子和二皇子之争的时候，等他们两败俱伤，在老皇帝那里失了势，老皇帝开始重视这个年幼的儿子时，他们就该下线了。 “如果煊王真的成了最后的储君，他又对咱们女儿不死心，那咱们云儿岂不是要被他收入后宫？不行，这不行。” “不会的。”陆羿道，“他没有这个机会。” “你心里有人选了？不会是忠王吧！”虽然陆羿与忠王的感情看起来挺好的，但是…… 那忠王喜怒无常，实在不像个好人选啊！ “嘘，不急，时间还长，咱们且慢慢看。” 别的可以慢慢看，范琰想娶小云儿，那是不行的。 众人忙忙碌碌，又到了陆家的大日子。 陆少羽和慕正涵正式下场参加院试。 上次这么紧张还是陆轩科考的时候。 眼瞧着距离院试的日子越来越接近，慕思雨每天变着法儿地给他们补身体，连陆羿看着都酸了，暗恼没有机会参加科考，看不见他家夫人为他操劳的样子。 陆羿虽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但是心里其实是真的有遗憾的。 他没有参加科考，没有机会让慕思雨感受一下状元夫人的风光。 不是陆羿自大，而是他自信自己有这个实力。只要他参加科考，必然是冲第一去的。 院试要几天，那几天都得呆在考试的地方。还好的是他们现在在京城，不管怎么考都不会离京城太远，免了各种赶路奔波。 “娘，没有这么夸张吧？”陆芷云见慕思雨在那里担心，说道，“我哥的能力肯定没问题的。” “你哥没有问题，我弟有问题。”慕思雨说道，“我担心一下他不行吗？” 旁边的紫苏和紫苑笑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慕思雨就是嘴硬，她哪里只是担心慕正涵，分明就是两个人都担心，但是又不想被看出来。 “夫人，江管事来了。”仆人带着江伊梦走进来。 江伊梦刚要行礼，慕思雨拉住她。 “山庄有事？” “不是，只是几天时间了，想向夫人汇报一下情况。”江伊梦说道，“正好我也想回家一趟，所以就来了。” “行，那跟我去书房吧！” 江伊梦拿出最近的新账本，说了最近的经营情况。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等会儿你去梦想家居，让风筝在梦想家居那里贴个告示，就说如果有学子要在那里谈诗会友，我们可以免费提供场地，不过酒水还有住宿只能八折，需要另外收费。”慕思雨说道。 “最近正是科考的时候，正是学子们活动频繁的时期，借机把名气打得更响。夫人真是高招。”江伊梦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慕思雨：“……” 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 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第556章 安钰生了（四更） 半夜时分，慕思雨正依偎在陆羿的怀里呼呼大睡，从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打破了夜间的宁静。 陆羿第一个被吵醒，正想出去看看时，慕思雨跟着醒了。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冲外面喊道：“外面在吵什么？” 仆人在外面说道：“老爷，从夏爷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夏夫人难产，情况有些危险。” “安钰难产？”慕思雨坐起来，“她这胎本来就来之不易，这几个月保得更是艰辛，我得去看看。” “别急，我们一起去。”陆羿按住她的肩膀，“呆在这里别动，我先把蜡烛点燃。” 陆羿与慕思雨赶到夏府。 夏琨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除了最好的稳婆和最好的大夫之外，还准备了一株百年的人参。 他早就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 夏琨看起来粗犷，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人时，他比许多男人还要细心。 陆羿和慕思雨赶到时，夏琨正在房间里陪着安钰，而外面站着的是安亦珩。 安亦珩见着陆羿和慕思雨出现，拱手行礼。 陆羿还了一个礼，说道：“里面怎么样了？” “刚才胎位不正，稳婆经验比较丰富，把胎位纠正好了，现在还要等消息。”安亦珩道。 “啊……”安钰的叫声非常凄惨。 夏琨用有史以来最温和的声音安抚着她。 仆人端来凳子，再摆上茶水。 陆羿环住慕思雨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她。 这个时候他们帮不上忙，只希望一切顺利。 安亦珩看着那对夫妻。 从沪北城到京城，从当年的贫瘠到现在的身居官位，他们的感情一直没有变。 不，还是有变化的，他们越来越有默契，越来越恩爱。 慕思雨不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但是她的身上有种独特的气息，那是别的女子没有的。 安亦珩不得不承认，事隔多年再看她，自己的心还是忍不住悸动。毕竟她是那么优秀，反倒是他，越来越平庸。 他甘于平庸吗？ 当然不。 “哇……哇……”从里面传出孩子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稳婆激动地说道。 “大夫，先看看我夫人。”夏琨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和陆羿听着里面的声音，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 万幸的是有惊无险，安钰只是有些脱力，很快便没事了。她为夏琨添了一个七斤二两重的大胖小子，虽然难产，但是嗓门仍然很响。 慕思雨问了里面的人，经过主人家的同意才进去看安钰。 夏琨确定安钰没事，给她说了一声，出来招呼陆羿和守了半夜的大舅哥。 “辛苦了，安钰。”慕思雨拉着安钰的手。 安钰的脸上满是笑容：“这不算什么。可以为夫君生下孩子，我觉得很开心。这么多年，我一直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我来看看这个小家伙。”慕思雨从奶娘的怀里抱来小安。 当安钰刚怀上的时候，夏琨便为肚子里的小家伙取了一个小名，名叫夏小安。 “你瞧瞧这小脸……”慕思雨把孩子给安钰看，“长得好像你，小小的。幸好像你，要是像夏大哥，啧啧……” “夫君也好看。”安钰抗议道。 “对对，你家夫君好看。”慕思雨笑起来，“还真是护着他。” 安钰看着外面天亮了，说道：“你看，天亮了，这孩子向阳而生，真好。” 安钰要坐月子，慕思雨没有在那里逗留太久，回家补觉去了。 洗三礼的时候，夏琨也只请了他们一家人。 在洗三礼的那天，正好是陆少羽和慕正涵放榜的日子。 “夫人……”仆人从外面跑进来，“咱们少爷是头名，舅老爷也考上了。” “恭喜恭喜。”安钰靠在床上说道，“派人去问问他们今天会不会回来用午膳，要是用的话，就来这里用膳。” “两位主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仆人说道。 虽然现在只是秀才，但是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件喜事了。 陆少羽才十二岁便中了秀才，这在读书人之中算是美谈，有的人四五十岁还在考秀才。 中午时，许久没有回来吃过午膳的陆羿也来了，还带上了陆轩。 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个戴着斗篷，打扮奇怪的人。 那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 “我这样很奇怪吗？”范元溪撇嘴。 “不奇怪，忠王殿下。”慕思雨行礼。 其他几人跟着行礼。 安钰在坐月子，不能见客。今日这个洗三宴没有请别人，夏琨招呼就行了。 安亦珩并不知道陆家与忠王的关系这样亲密，他妹妹的洗三礼也能请他赴宴。 “陆羿，你们家的人脑袋长得不一样吗？”范元溪打量着陆少羽，“你这儿子一战成名。” 虽然只是秀才，但是十二岁的秀才，而且还是头名，当然有许多人打听他的来历。 陆羿淡道：“王爷别夸他了，他年纪小，会当真的。” “王爷，我哥很刻苦的。”陆芷云说道，“他是很聪明，但是聪明的脑袋是爹娘给的，刻苦努力是他自己的本事。” “你现在也很有名。”范元溪看着她，“那日我进宫，听见楚贵妃正在与皇后提起你。” 慕思雨和陆羿面面相觑。 楚贵妃这是想做什么？ “皇后打算给太子扩充后宫。”范元溪说道，“楚贵妃在皇后面前提起你，怕是想把你的‘美名’传出去。” “多谢王爷提醒。”慕思雨明白范元溪的意思。 楚贵妃不想范琰为陆芷云失了心智，就想把这个‘祸水’引到东宫。可是，皇后岂是吃素的？必然不会上这个当。 只是楚贵妃这样做，实在让人恶心。 在座的许多人，除了不懂朝堂的几个妇人之外，想必都听懂了范元溪的言外之意。 “看来，还是应该让那位煊王早日选妃。”免得吵他们家姑娘。 “少羽，你现在名声在外，不能再去上书房了。”陆羿说道，“要是你有特别想去的书院，大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安排。” “爹，夫子要回京了。”陆少羽说道，“他去哪里任教，我就去哪里读书。” “文夫子？”范元溪道，“他可是太子的人。你要是跟他走得太近，怕是会被默认为太子党。” “无妨，少羽还小，还有一系列的科考，等这段时间热闹过了，不会有几个人继续关注他的，毕竟他成长起来也需要几年时间。”陆羿道。 第557章 从天而降的赐婚 范琰气愤地冲进金莲宫。 楚贵妃正在逗弄玉嫔一岁多的女儿，见他怒气冲冲地跑进来，敛了脸上的笑意。 玉嫔识趣，抱着精雕玉琢的小公主告退。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给你母妃使脸色。”楚贵妃说道。 “母妃，父皇今天直接赐下婚事。”范琰说道，“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赐婚？谁家的姑娘？”楚贵妃一听，神情凝重。 她的确想范琰早日成亲，有了强大的岳家做靠山，做什么事情也方便些，可是范琰铁了心要等那陆家的姑娘，就像中邪似的。楚贵妃心里再气，也知道不能与儿子离了心，这才让了一步，想着先把那陆家姑娘‘打发’了，再安排范琰的亲事。 老皇帝最近做事越来越奇怪，怎么不跟她商量一下就把她儿子的婚事定了？ “你不知道？”范琰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楚贵妃。 “母妃骗你做什么？琰儿，你父皇到底给你赐了什么婚事？”楚贵妃追问。 “杨家的三姑娘，太子妃的亲妹妹。”范琰冷笑。 “什么？”楚贵妃震惊，“怎么会是杨家？” 她想过各种可能，就是没有想过杨家。杨家已经出了一个太子妃，不可能再把‘注’押在其他皇子身上。 “杨家三姑娘，我记得是个庶女。”楚贵妃追问，“是不是？” “没错，就是庶女。”范琰黑着脸，“母妃，你机关算尽，最终还是棋差一着。” “到底是谁想害我儿？”楚贵妃愤怒，“现在还没有成亲，还可以反悔。杨家这门婚事不能成，要不然损失大了。” “父皇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在警告我们，让我们消停一点，不要想不该想的。”范琰冷着脸，“如果我们不听他的安排，那就是抗旨。以父皇最近多疑的性子，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难道你的婚事就这样……”楚贵妃被气得不行。 范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无力地垂下眸子。 “这门亲事还不如陆家。陆羿的官职虽不高，但是咱们扶一把，再往上走走也不是不行。可是杨家……那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楚贵妃还在那里碎碎念，没有看见自己儿子眼里的颓败。 他在外面生活了几年，潇洒自在，无拘无束，真以为自己是随意飞翔的小鸟，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鸟，却是笼里的金丝雀。 “我先走了。”范琰站起身。 “琰儿，咱们再想想办法。”楚贵妃见他这样，心里难受。 “母妃，算了吧，圣旨已下，再无反悔的可能。”范琰看着她，“你也收起你的心思，咱们没有这个命。” “琰儿……”楚贵妃看着她，“命运是掌握在强者的手里。当年你父皇也是不起眼的小皇子，他能爬上来，你也可以。你不是喜欢陆家的姑娘吗？反正她现在还小，你现在准备着，等你掌控了权利，想要一个女人还不容易吗？” “我想安静会儿。”范琰走了。 他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想不了。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偏僻的宫殿里。 “你这小蹄子，让你做什么都做不好。”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接着便是甩鞭子的声音。 范琰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个满是水盆水桶和衣服的地方，一个小宫女被一个太监欺凌着。 小宫女面露倔强，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是不吭声。 范琰看着小宫女的侧颜，心里一震。 “住手！” 院子里有许多人，刚才太监打小宫女的时候没有人理会，现在听见这道声音，一双双眼睛看过来。 当看见一身华丽衣袍的范琰出现时，立马跪在地上行礼。 “见过王爷。” 范琰冷冷地说道：“这里的管事太监在哪里？” 管事太监正在里面悠哉悠哉地喝茶，听见外面的动静赶出来，扑通跪在范琰的面前：“奴才见过王爷。” “把这个狗奴才扔去刷马桶。”他指着打人的太监说道。 “是是是。” 其他人跪在那里战战兢兢。 范琰对被打的小宫女说道：“你抬头。” 小宫女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容颜。 看见那张脸，范琰的眼里闪过失望。 不过，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从这个位置看，很像…… 侧颜也很像。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赵云霜。” “云……霜。”范琰垂眸，说了一句话便走了。 范琰一走，其他人凑了过来。 “云霜，你走大运了。”管事太监笑眯眯地说道。 “公公说笑了。”赵云霜虚弱地说道。 “哎呀，怎么伤成这样？李公公真是的，真不会怜香惜玉。来人啊，快去请御医。”管事太监夸张地叫道。 御医还没到，楚贵妃的人便到了。 楚贵妃的人直接带走了林云霜。 陆芷云把做好的衣服送到武安侯府。从武安侯府出来时，一辆马车停在她的面前。 范琰坐在马车里，看着她。 “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我请你吃饭，上车。” “不了，我还有事。” “小云儿。”范琰眼神执拗，“我好歹是一位王爷，对吧？” 陆芷云皱了皱眉头。 今天的范琰不对劲。 到底怎么了？ “王爷要请吃饭啊！我们可以加入吗？”夏清洲的声音响起。 陆芷云和范琰同时回头，只见武安侯府的马车刚好回来，而马车里的人正是夏清洲和谢承锦。 “本世子也想吃煊王请的饭。”谢承锦懒懒地说道，“只是不知道煊王给不给这个面子。” 拽得哦，比范琰这个皇子还像皇子。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皇亲国戚，只不过是凤临国的皇帝国戚。谁让人家亲娘是真正的嫡公主呢？ 范琰现在有些失控。 从认识陆芷云开始，这么多年来，他没有看过别的姑娘。 刚开始只是把小云儿当妹妹，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有了少年心思。 他以为只要再给几年时间，等小云儿及笄，他就能达成心愿。结果呢？从天而降的赐婚打破了他的梦。 这一刻，他只想找到小云儿，告诉他这桩婚事非他所愿…… 可是，接下来呢？ 他不知道。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谢承锦和夏清洲的出现像是泼了他一捅凉水，让他整个人冷静下来。 第558章 落荒而逃（二更） “本王突然想到还有事情没有处理，今日便算了，改日再请你们吃饭。” 范琰放下帘子，对外面的车夫说道：“走吧！” 陆芷云看着马车越行越远，脑子里满是不解。 什么情况？ 范琰的反应有点奇怪。 “今日早朝，皇上为煊王赐下婚事。”夏清洲笑道，“煊王怕是太高兴了，想请朋友一起庆祝下，可惜临时有事，可惜了。” 谢承锦瞟了夏清洲一眼。 夏清洲一脸无辜：“怎么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小女子告辞。”陆芷云说道。 “现在是用膳的时间，你不请我们吃个饭？”谢承锦淡道，“望春楼刚开业，本世子占不到位，听说那里的东家与你娘有交情。” 陆芷云看了看旁边：“世子爷，你家就在面前，你不回去用膳？” “吃腻了，想换口味。” “嗤。”夏清洲发出一个单音。 他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表情，眨眨眼睛：“我什么也没说。” 陆芷云总不能说‘我不想请你们吃饭’，只有硬着头皮带他们去望春楼。 望春楼的确是客如云来，不过如谢承锦所说，东家认识陆家人，非常爽快地给他们找了间厢房。 “皇上给煊王赐婚，许的是杨家的姑娘。婚期也很近，下个月便要成亲。” “稍等一下。”陆芷云看着谢承锦，“世子爷为什么给我说这些？” “我瞧你们关系挺好，给你说说情况。”谢承锦淡道，“是我多事了。” “也不是，多谢世子爷好意。”陆芷云说道，“我还有事，要不你们在这里吃，银子记我账上，我先失陪？” “本来想给你谈一个单子的，现在看来司宝阁不缺这一个单子，那我就……” “世子爷请，我突然觉得那件事情也不是很重要，不用急着去处理。”陆芷云微笑。 最近司宝阁有了新的任务，每一位‘爱徒’要带着手里的人完成几笔单子，以一个月为期，成交额越多为胜。 她作为阁主的徒弟，被许多人盯着，当然不能玩忽职守。 夏清洲轻轻地摇头。 小姑娘可怜哦，被这个人盯上了。 范琰回到煊王府，刚进门便见管家迎过来。 “王爷，娘娘送来一位姑娘。” “扔出去。”范琰刚说完，只见一名穿着粉红色宫装的少女走过来行礼。 范琰看着她的侧颜，迟疑了一下，说道：“赵云霜？” “云霜见过王爷。”赵云霜柔声说道。 管家看了看赵云霜，眼里闪过讶异。 看来这个小姑娘不用被扔出去了。 这小姑娘长得真是瘦弱，风吹一下就会倒似的，不过那双眼睛长得好看，倔强中带着不屈。 “我母妃把你送过来的？” “是。”赵云霜说道，“娘娘说王爷身边少一个伺候的人，让奴婢来伺候王爷。” “留着吧！”范琰说完，走进了书房。 夜晚，得知范琰要成亲，慕思雨倒是高兴了，抱着陆羿一阵亲亲。 陆羿擦着脸上的口水，无奈地看着像个孩子似的慕思雨。 “这下子咱们小云儿安全了。” “他是王爷，娶了王妃还可以纳妾。” “他敢！”慕思雨叉腰，“不对，他纳他的妾，但是那个人不可能是咱们女儿。要是他敢动这个心思，我就让他知道什么是金融危机。” 慕思雨这样说着，脑海里想的却是自己做得还不够，生意做得不够大，还影响不了这么大的朝堂。 不行！她要把生意做到各个角落，这样要是她不爽，直接让朝堂中的人知道商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小云儿还小，就算他有这个心思，这几年也不会动的。”陆羿说道，“另外，经过这件事情刺激，那小子还有得折腾。” “我不管，这几年你好好升官，等过几年他动了这个心思，再让他动不了。”慕思雨搂着陆羿的腰肢，“好不好嘛？夫君。” “好，你说什么都好。”陆羿说道，“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咱们的孩子。” 慕思雨捧着陆羿的脸颊又亲了几下。 陆羿指了指嘴唇：“这里来一个……” 慕思雨看他幼稚的动作，笑了起来：“想得美。” “那我只有自己来取了。”陆羿俯身下来。 陆芷清翘着小屁股，俯在门上偷偷瞧着。可是那边有屏风，只能听见声音，别的都看不见。 两只手臂把她抱起来。 陆芷清眨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俊美的少年。 “咯……” 刚发出一个音，被陆少羽捂住嘴。 陆少羽直接抱着陆芷清离开。 奶娘说陆芷清溜进了正院，她不敢过来找人，急得不行。正好陆少羽回来了，就来把这小丫头提回去了。 “咯咯，好吃的。”陆芷清在陆少羽的怀里摸着。 陆少羽任她找，等他把她抱回房间时，陆芷清已经搜出了一包糕点。 “小云儿回来了吗？”陆少羽问旁边的婢女。 婢女回答道：“回少爷的话，大小姐回来了。” “请她过来。” “是。” 陆芷云刚画好设计图，听说陆少羽找她，让丁香提着她从外面买的烤鸭前往陆芷清的住处。 “哥，你今天回来得真早。”陆芷云提着小裙子，一步一步地走进去。 陆少羽有些恍惚。 记忆中妹妹还是个拉着他衣摆的小丫头，现在举手投足竟这样优雅温柔。 他想起了拉着他的手不放，喝得酩酊大醉的范琰。 “我买了些糕点，过来尝尝。” “好啊！我买了烤鸭，一起吃。” 慕思雨和陆羿都是大忙人。平日里兄妹三人凑在一起玩的时间比较多，特别是陆少羽，只要两位妹妹还没歇，他便会去看看她们。 陆芷清搂着陆少羽的脖子，手里还拿着一只鸭腿，嘴里含着一口鸭肉，就这样歪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奶娘把她抱走了。 陆少羽和陆芷云也离开了。 “煊王要……” “煊王要成亲了，我知道了。”陆芷云打断他的话，“为什么煊王要成亲，大家都给我说，又不是我要成亲。” “对，与你无关。”陆少羽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怎么还是不长个儿？” 陆芷云气呼呼地瞪着比自己高一个脑袋的哥哥。 “不气，不长个儿也是我妹妹，我不嫌弃你。”陆少羽淡笑。 世间能让陆少羽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只有这个妹妹了。 陆芷云露出坏笑，然后…… 踮起脚尖摸了摸陆少羽的脸颊。 陆少羽僵住了。 陆芷云的手滑溜溜的，还有一股鸭肉的味道。 “哥，早点休息。”陆芷云溜了。 第559章 儿啊，娘来找你了（三更） 梦想家居门口，一名蓬头垢面的老妇人蹲在那里，从她身上散发着恶臭味。 经过的人看见她，纷纷躲开。 原本想进梦想家居的，看见有这么一个晦气的存在，脚下一转，往对面的‘只此一家’去了。 伙计察觉好几位客人都是这样突然改变方向，出来一看，见着了门口蹲着的这个老乞丐。 “这是五文钱，你去别的地方，不要在我们店门口呆着。”伙计把五文钱扔到老乞丐的面前。 老乞丐把钱捡起来，对那伙计说道：“你们东家是不是姓慕？” “你想做什么？”伙计警惕地看着他。 梦想家居的招牌这么响亮，知道他们东家姓慕并不奇怪，但是这个人奇怪得很，还来打听他们东家，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 “我是来找人的。”老乞丐说道，“我女儿叫安钰，嫁给了她手底下的夏琨，你们东家在哪儿？我想找到我女儿。” 慕思雨刚从秦家的商队出来，愁眉苦脸的，找了家豆腐摊坐着吃豆腐脑。 “怎么会进水呢？”紫苑说道。 “整艘船都进了水，船上的货都不能用了。”紫苏说道，“秦家商队送的不仅是木材吧，还有别的东西，为什么只有那艘进水？” “难道有问题？”紫苑问。 “是不是有问题，秦家商队会调查的。现在我们要处理的是怎么来补这批货。”慕思雨说道，“这批材料不好找，秦家帮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结果在半道上出了问题。在短时间内想找到这么一批货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又不能不找，要不然违约金是天价。” “要是齐老板在就好了。”紫苏说道，“之前你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帮你的。” “要不，夫人还是问问‘只此一家’吧？现在的东家瞧着也挺好说话的。”紫苑道。 慕思雨犹豫了一下，说道：“先吃豆腐脑，这件事情稍后再说，总会想到办法的。” 她还是打算先派人在附近问问有没有货源，实在找不到货源再说。 “夫人……”紫苑吃着豆腐脑，抬头时看见店里的伙计走过去，道：“那不是张强吗？怎么看起来有点急？奴婢问问他在做什么。” 紫苑追过去，没多久带来张强。 “夫人，咱们店门口来了一个老乞丐，她说她是夏爷的岳母。小的本来想去夏家找夏夫人的。” “不用找她，我跟你去看看。”慕思雨说道，“要真是她，也不用带她去找夏夫人，夏夫人现在还在调理身体。” 要真是玉氏，直接带去安亦珩那里就行了，见什么安钰？ 安钰从嫁出门就和她没有关系了。 慕思雨回来时，老乞丐还在门口呆着。毕竟不知道她的身份，不可能往里面请的。 “少羽娘……”玉氏扑过去。 紫苏把她拦住了。 玉氏掀开遮住脸的头发，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庞：“是我啊，安钰的娘，还记得吗？” “记得，不过你是来找你儿子的吧？”慕思雨说道，“我派人把你送过去就是了。” “安钰她……”玉氏表情僵硬。 她当然是来找儿子的，但是安钰嫁给了夏琨，陆家过得这么好，安钰的日子肯定也很好。她现在来了，安钰不能不孝顺她吧？ 慕思雨没有理会她，直接派了个伙计把她带去安亦珩的家里。 以她现在的样子，要是没有人领路，就算找到安亦珩的宅院，怕是也进不去。 听安钰提过，安亦珩娶的那个女子有些薄产，在京城添置了一个三进三出的宅院，家里也有丫头婆子，日子瞧着还不错。 “好了，继续干活吧！”慕思雨说道。 从对面‘只此一家’走出一个俊美的男人，那男人穿着蓝色的锦袍，束着玉冠，温润的脸上带着笑，让人如沐春风。 慕思雨见着他，犹豫了一下，朝他走了过去。 “阮老板。” “慕老板，这是有事？” “不知令弟……近日可好？” 阮君洲让身后的随从把东西搬上马车，对慕思雨说道：“慕老板是有什么事吧？不妨给我说。我那弟弟贪玩，近期回不来。” “好吧，我缺一批木材，不知道阮老板有没有货源可以介绍？” “这个简单。我们阮家长期做这个生意，从来不缺货源。”阮君洲说道，“正好我们马上就有一批货要到了，到时候让一批给你。” “真的？” “当然，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慕老板还缺什么，只管告诉我，我保证五天之内给你送到。”阮君洲说道，“之前就听我那弟弟提过他与慕老板是知已好友，在下也有心结交，只是慕老板总是这么忙，想见你一面吃个饭都不容易。” “阮老板帮了我这个大忙，这顿饭我请。”慕思雨说道。 “那我就等着了。”阮君洲说道，“先失陪了，手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改天与慕老板把酒言欢。” “请。” 解决了木料的事情，慕思雨整个人放松下来。 “太好了，总算是解决了大问题。”紫苏说道，“今日运气真好。” “这样说来，‘只此一家’开在对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紫苑道，“夫人，这下子不担心了吧？” “担心，怎么不担心？我去看看安钰。”慕思雨说道，“她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娘来了，我得给她提个醒，免得又栽下去了。” 安钰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是吃了一惊。 她喝了一口汤，平复了心情之后，神情恍惚。 “我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 “这样不好吗？反正她的眼里也只有你哥哥。”慕思雨说道，“你这次不会再犯傻，再任她欺负了吧？你现在可是有靠山的。” “放心好了，我不为别人着想，总得为小安着想吧？”安钰说道，“我哥应该不在家，她这个时候过去，又是那副打扮，我那嫂子……” “我还没有见过你那嫂子，为人怎么样？” “她啊……”安钰皱眉，“总觉得跟我哥怪怪的。不过，我也很少见她，或许是因为跟我不熟，所以才会别扭吧！” 第560章 安亦珩的为难 慕思雨留在夏府吃了晚膳，正要准备离开时，仆人进来说‘安爷来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安钰。 “你娘刚到京城，你哥不好好照顾她，找你做什么？” 安钰正抱着夏小安玩，听了慕思雨的话摇摇头。 “我去里面，你请你哥进来说话。”慕思雨说着，带着两个丫头进了内室。 仆人把安亦珩请进屋。 “哥，用膳了吗？”安钰招呼道。 “我吃过了。”安亦珩坐了下来，“安钰，娘来了。” “啊？”安钰惊讶，“什么时候呀？” 慕思雨在里面竖起大拇指。 不错啊，小安钰！不愧是当娘的人了，开始懂得演戏了。 安亦珩轻吐一口气：“今天才到。娘吃了不少苦，我看她一身……不说这些了。我是这样想的，你这里大，我想让娘跟你住。” “我这里的确大。”安钰说道，“不过哥，你那三进三出的房子也不小呀！如果住不下，打发两个下人就能腾出一个房间了。” 慕思雨正担心安钰心软，听了她的话，笑了起来。 看来这些年的磨炼对她还是有帮助的。她还担心她会不会吃亏，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这丫头越来越有一家女主人的气场了。 安亦珩没想到向来柔软的妹妹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以前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他看着这个圆润了不少的妹妹，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似的。 变了。 他变了，她也变了。 唯一没变的应该是他们那个‘天真’的娘吧！ 安亦珩想着从出现后便给他添了不少麻烦的玉氏，越发的烦躁。 玉氏一出现，他新娶的那个女人便嫌弃她。玉氏得知那个女人是儿媳妇，马上摆上了婆婆的架子，还学大户人家给儿媳妇立规矩。 他刚回到家就看见两个女人吵作一团。 “你嫂子和娘处不好。”安亦珩实话实说，“要是让她们继续呆在一起，只怕天天都要吵闹。” “哥，娘和嫂子处不好，那就要靠你这个顶梁柱去周旋，你知道娘对我有意见，要是让她跟我住，只怕天天和她吵架的就是我了。你知道你妹夫的性子，他要是见我受委屈，娘照样要被赶出去。” “你性子向来很好，怎么会和娘吵架？” “所以，活该我受委屈呗！”安钰淡笑，“哥，我现在是当娘的人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受委屈的。我不想见她，所以我不答应你的提议。她向来疼爱你这个儿子，没有道理不跟儿子住跟我这个她看不上的赔钱货住，对吧？” 安亦珩沉默。 送走安亦珩，慕思雨从里面出来。 “不错啊，小安钰。”慕思雨说道，“不愧是当娘的人，有气魄。” 安钰拍着胸口：“我第一次拒绝我哥，心里慌得不行。” “你今天做得很好。”慕思雨说道，“这种事情有过第一次，下次做起来就简单了。你做得对，千万不要让你家那个搅屎棍过来。” 夜深了，马车轱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间格外的清晰。 突然，从前面传来异响声。 马车停下来。 车夫在外面说道：“夫人，前面有人在打斗。” “换条路线。”慕思雨说道。 咻！几道黑影跃过来。 其中有一人被那几道黑影围攻。 不用车夫回答，慕思雨也知道这个时候来不及离开了，那些人已经发现他们这辆马车了。 一直暗中保护慕思雨的几个女侍卫出现了，挡在了马车的面前。 慕思雨打起帘子，借着月光看向打斗的场面。 那个被围攻的人正在远离他们马车，看样子是不想牵连陌生人。 “蝉衣，帮帮他。”慕思雨说道。 凭他的行为，这人应该不是坏人。而那些围攻他的人，他们的手段毒辣，还卑鄙地用暗器伤人，实在不像是好人。 蝉衣带着三个人赶过去帮忙，留下两个人保护慕思雨。 正在这个时候，火光四起，一支队伍赶了过来。 那支队伍一到，黑衣人被全部包围了。 蝉衣等人回来，说道：“夫人，是暗法司的人捉拿要犯。” “刚才我们帮的那个人是要犯？” “不是，那是暗法司的眼线，被那几个要犯发现了，想要杀人灭口。”蝉衣说道，“夫人真厉害，一眼就看出那人是好人。” “其实也不是很厉害。”慕思雨说道，“只是他不想牵连不相干的人，这让我觉得他不像是坏人。” 齐霄打马过来，对马车里的慕思雨说道：“陆夫人，谢了。” 要不是她的人及时出手，他的这个重要的眼线就保不住了。 慕思雨在里面说道：“齐大人，这么晚了还要办差，辛苦了。” “在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告辞！” 慕思雨掀起帘子，看着齐霄的背影，对两个丫头说道：“你们说那张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样的？” 紫苏和紫苑还没有回答，蝉衣先开口了。 “奴婢擅长易容，从脸形来看，那位齐大人应该长得极俊。” “可惜，整天戴着一张面具，实在看不出长什么样子。” 慕思雨回到家时，陆羿已经在房间里看书。见她回来，说道：“今天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在夏大哥家吃的饭。”慕思雨说道，“安钰娘来了，找到了我店门口，我派人送到安亦珩家了。我正准备回来的时候，安亦珩来找安钰了，说是想让安钰把玉氏接过来住……” 陆羿按住她的肩膀，凑过来嗅了嗅：“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 “回来的时候遇见暗法司抓要犯。”慕思雨低头嗅了嗅自己，“我怎么没有闻见有血腥味？明明我离得挺远的呀！” “暗法司最近在清剿一个杀手组织。”陆羿捏着她的脸颊，“你胆子越来越肥了，连这件事情都敢掺和。那是杀手！” “我不知道，再说也不是我想掺和的，运气就是这么差，半途中遇见了。当时我离得可远了，就是让蝉衣他们去帮了一下忙。” 慕思雨说完，见陆羿面色不喜，又是一番讨好撒娇才蒙混过关。 第561章 她很值钱 杨府。陆芷云看着被扔出来的喜被和喜枕，小脸上满是疑惑。 “杨小姐不喜欢我们司宝阁做的喜被和喜枕吗？” 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少女。 少女打扮的雍容华贵，一张只称得上清秀的脸上满是倨傲的神色：“你们司宝阁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这做的东西能用吗？” “从材料到花样，全是经过贵府过目我们才开始做的。”陆芷云淡道，“不知道哪方面不如杨小姐的心意？” “哪方面都不喜欢。”杨伊人看着陆芷云那张精致娇美的容颜，眼里满是嫉妒。 “真是可惜。”陆芷云说道，“做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们的绣娘带着对杨小姐和煊王的祝福，一针一线皆是喜气。绣娘们还说，只有用祝福做出来的喜被才能让新人白头到老，子孙满堂。现在杨小姐不喜欢，那只有烧了。毕竟我们司宝阁没有把前一位客人的东西卖给下一位客人的习惯。就是不知道烧了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对新人有什么……应该不会的。杨小姐不要介意，毕竟只是死物，没这么邪性。” “烧了？”杨伊人脸色难看，“那不行。” “杨小姐不喜欢，这些东西就不属于你，那我们司宝阁的东西凭什么不能烧？不过就是罚点银子，这个没事的，我有银子。” “就算本小姐不喜欢，这些东西也不能烧。”杨伊人怒道，“多少银子？” “杨小姐的意思是……” “这些东西值多少银子？” “杨小姐要买下它们？可是杨小姐不是不喜欢吗？其实不用勉强自己的。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们会处理好的。” “废话少说。”杨伊人瞪着她。 “那好吧，既然杨小姐执意如此，那我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陆芷云说道，“五千两。” 旁边的婢女说道：“小姐，原先谈好的明明就是四千两。” “作为司宝阁阁主的爱徒，也就是我，因为杨小姐还没有起床，我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耽搁了不少事情，那是要付银子的。原本半个时辰是一千两银子，一个时辰就是两千两银子，不过我知道杨小姐要做煊王妃了嘛，为了祝贺你，给你打了个五折。” “听说你爹是当官的。” “没错。” “你就不怕得罪本小姐，你吃不完兜着走？” “我为杨小姐做了成亲要用的喜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知道杨小姐为何这样动怒？莫不是为了银子。杨小姐实在没有，不给就是了。反正我也不缺这一千两银子。杨小姐千万别吓我，我胆子小，一吓就哭。我要是哭着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受了什么冤屈……” “伊人。”杨夫人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幕，“把银子给她。” “娘……” “快点。” 杨伊人不甘心，却也不敢不听亲娘的话。 陆芷云向杨夫人行礼。 杨夫人打量着面前这个小姑娘。 煊王不愿意成亲的事情闹得很大，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杨家派人打听了一番，得知煊王有心上人，而那个心上人就是面前这个小姑娘。 杨伊人养尊处优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于是便故意刁难于她。 其实大可不必。 皇上赐了婚，杨伊人就是名正言顺的煊王妃，为难一个小姑娘实在是丢了风度。 陆芷云收了银票，向杨夫人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杨伊人气愤地看着她的背影。 “现在知道煊王为什么喜欢她了吧？无论是她的相貌还是气度，你都比不上。你想坐稳这个煊王妃的位置，就得早些生下孩子。” “我绝对不会让这个狐狸精嫁进煊王府。” 陆芷云交了货，又得了一千两‘辛苦银’，心情非常美好。 她刚离开杨伊人的院落，只见范琰和杨家的少爷从旁边经过，两人正好见到了她。 “陆姑娘。”杨方俊见到陆芷云，眼里满是喜色，“你来了。” “我走了。”陆芷云淡道。 “哦，那你给我妹妹做的东西都做好了？” “嗯。” “那……我想做两身衣服，不知道……” “杨公子想做衣服，可以去司宝阁登记的，到时候会有人上门给你量身裁衣。” “你不做吗？” “我不做男装的。”陆芷云微笑，“不好意思，告辞了。” 范琰看着陆芷云从旁边走过去。 从她出现到现在，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而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 他知道，她本来就不喜他缠着，现在更不喜欢他了。 杨方俊看着陆芷云的背影消失。 范琰眼眸微沉：“看够了吗？” 杨方俊回过神来，红着脸颊说道：“让王爷见笑了。” “杨公子还是收心，你和她没可能。”范琰迈步往前走去。 杨方俊黯然地叹了一口气：“心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陆芷云把五千两银子交到阁主的面前。 “这一千两银子是你得的，那就你单独收着。” “这不太好吧？师父。”陆芷云一边说一边收起一千两银票。 徐阁主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你这是遗传了你娘的财迷吗？” “有吗？财迷不是人之本性吗？”陆芷云说道，“再说了，我娘虽是财迷，但是她也做过许多好事。” “杨家这边的事情我会派其他人处理，你就别碰了。”徐阁主说道，“最近你学得不错，但是你手里的那几个人跟不上，你教教他们。” “是，师父。”陆芷云说道，“既然没有别的任务给我们，那是不是可以不用来司宝阁报道？我想带他们出去放松放松。” “你指的是……” “我娘不是有个度假山庄吗？我带她们去那里学艺。” 徐阁主幽幽地看着陆芷云：“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别招恨啊？” 陆芷云甜甜地说道：“知道呀！不过我娘说了，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会招人嫉恨，那些不招人嫉恨的就是平庸之辈。” “出去出去。” “我会给师父带好吃的回来。”陆芷云溜出去了。 徐阁主轻轻地摇头：“真是个祸害。” 第562章 嗨，对面的小姑娘 司宝阁的姑娘还没有来过度假山庄。 不过，对这里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 当她们住着舒适的房间，吃着可口的点心，喝着甜美的饮料，只觉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神仙过的。 陆芷云每天上午教他们技法，下午随她们练习。要是闷了，还可以四处散散心，泡泡温泉。 因此，陆芷云每天下午都很自由。 窗边，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拿着一块布看了又看，还对着阳光照射着。 这块布在染色这一块的时候失败了，但是她始终找不到原因。 她根据古书找到这个传统的染色法，明明想染出传说中的‘胭脂醉’，结果一塌糊涂。 当她抬头时，发梢的流苏垂下来，不时扫过洁白如玉的脖子。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就像为她打着高光似的，整个人明媚得发光。 啪！一块碎石子被扔过来。 陆芷云看向对面。 只见对面原本空着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住了人，对方也开了窗，此时懒懒地坐在窗台上看着她。 “作为这里的少东家，客人对你们不满意，你是不是应该负责？”谢承锦淡道。 “不知道世子爷对哪方面不满意？” “本世子的爱马被带到你们这里来照顾，结果你们的人喂不好它，现在正在闹绝食。” “不知道世子爷的爱马在何处？” “当然是马场。” “那我安排两个人……” “小姑娘，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就随便使唤两个人打发我，我是你这里的长期客户，你这样不好吧？”谢承锦淡笑。 陆芷云微笑：“世子爷说的是，那我这就去看看世子爷的爱马到底是怎么被怠慢的。” 谢承锦在后面走着，看着小姑娘气呼呼地走在前面。 别看她回头的时候笑得很灿烂，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只怕正在气呼呼的对着他扎小人。 他轻笑一声。 陆芷云听见后面的笑声，越发觉得这个世子爷就是故意耍她玩。 不过，当她看见那匹马时，就不这样觉得了。 “胭脂！！！”陆芷云小跑着过去。“你长高了！变得更强壮了！”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那细嫩的小手摸着胭脂的毛发，心里不得劲了。 “它是一匹公马。” “嗯？”陆芷云疑惑地看向谢承锦。 “它是公的。” “所以呢？”陆芷云不明所以。 就算是公马，那也不妨碍它很漂亮。再说了，为什么要关注马是公是母？ “它不喜欢有人这样摸它。”谢承锦说道。 陆芷云看向温驯的胭脂，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 “它真的不吃东西吗？”陆芷云问在旁边照顾的马奴。 马奴如实回答：“这匹马很奇怪，不管我们喂什么它都不吃。” “它认主。”谢承锦说道，“除非它认可的人，否则不管喂什么它都不会吃，哪怕是饿死。” “那之前它在马场是谁照顾的？” “那家马场有个马奴为它接过生，从它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它，身上有它的味道，所以能让它认可。最近那人回家探亲，我想着除了他之外只有你能喂它了，打听到你在山庄，就把它带来了。” “可是我最多只能呆十天。” “够了，十天后他也回来了。” “那就好。”陆芷云摸着胭脂的毛发，“那这十天，我可以陪着你了，胭脂。” “想学骑马吗？”谢承锦突然问。 陆芷云犹豫了一下，点头：“想。” “我教你。” 杨筝看着下错的针，再次把它拆掉。她抬头想唤陆芷云，却看见她趴在那里睡着了。 徐沐薇做了个噤音的动作：“嘘，我看她好像很累。” “我听人说芷云在学骑马。”吴春兰说道，“咱们有不会的先互相商量一下，要是大家都不会再叫芷云吧！她为咱们操了不少心，让她歇会儿。” 其他几个绣娘都表示赞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觉得自己无比的幸运，所以才会有这么好的‘师姐’带着。 陆芷云学了五天，整个人快要散架了。 当她醒过来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今天放你们一天假，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我这里的东西你们随便吃，随便玩。” “芷云，你简直就是我们的福星。”徐沐薇抱着陆芷云兴奋地叫唤。 “嘶……”陆芷云吃痛。 “怎么了？我没用力啊！”徐沐薇紧张地松开她。 陆芷云说道：“不关你的事。” 她与众人告别，再次来到马场。 谢承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打量着憔悴的她，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陆芷云察觉他的异样。 “今天不骑了。”谢承锦说道，“我累了。” “那好吧！”陆芷云说道，“正好让胭脂也休息一下。” 谢承锦见陆芷云又要去摸那匹胭脂马，抓住她的手腕：“山上是不是有片瀑布？我还没有看过，你带我去看看。” “我让伙计……” “我应该算你的师父吧？”谢承锦挑眉，“用完了，就扔一边了？” “胡说。”陆芷云认真地说道，“我还没有完全学会骑马，怎么叫用完了？” 分明还没有用完。 谢承锦把陆芷云抓上了山。 山上的确有片瀑布，也算是这里的一景。 在瀑布四周还有大片的花海，非常的好看。 谢承锦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抓着陆芷云的手给她擦药。 骑马没有那么容易，她身上应该有多处污青。 其实他已经在尽力的护着她了，好几次做了她的肉垫。 陆芷云想自己擦，但是被谢承锦拉着不放了。 “别动，这东西要用点力才能完全吸收，你自己舍得下手？”谢承锦说时，将药在掌心抹匀，再均匀地抹在她的手臂上。 “嘶……” 果然是用了力的。 这药一上，刚开始火辣辣的，不过很快便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挺舒服的。 “好了。”谢承锦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陆芷云也挑了个位置。 两人离得有点远。 没过多久，不知道是这瀑布有安神的功效，还是太放松了，最近太累了，竟靠在树杆上睡着了。 谢承锦轻轻地摇头：“还真是一点防范心都没有。” 第563章 房间里的花环（二更） 陆芷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她看了看四周，这里还是她在山庄里的房间。 “来人。” “小姐。”女侍走进来，“你醒了。” “我怎么回来的？”陆芷云说道。 “奴婢不知。”女侍说道，“奴婢是听江管事的吩咐来这里照顾你的。” “行了，我饿了。” “奴婢马上拿吃的过来。” 陆芷云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睡着了。 然后呢？ 山里只有谢承锦，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把她带下山。 她怎么睡得这么沉，被一个人带下山都没有感觉。 她正要下床，突然看见枕边有一个花环。 她拿起花环看了看，嘟囔道：“手还挺巧的。” 江伊梦带着大夫走进来，见陆芷云在那里用膳，说道：“小姐，我瞧你好像受了伤，请了大夫给你看看。” “你叫我芷云吧！”陆芷云说道，“你又不是我家的仆人，不用叫我小姐。” “那好，芷云小姐。”江伊梦客气地说道，“你先用膳，等会儿请大夫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陆芷云随便吃了几口，让大夫过来。 大夫叮嘱了几句不要碰水，只要按时上药，几天后就会消了。 “本来就只是一些磕碰的伤痕，没有什么大碍。”陆芷云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用心。” 江伊梦让女侍把大夫送出去，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道：“小姐是被谢世子送回来的。虽说谢世子瞧着不是坏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姐以后可不能再和外男如此，要是被人看见了，你的声誉就坏了。不过还好，这位谢世子也是个知礼的人，把你抱下来时走的是小道，故意避开了人。” “抱？”陆芷云有些不自在。 “对啊，所以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江伊梦说道，“要不然说不清楚。”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江伊梦没说错，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她也是犯浑，怎么就睡着了呢？ 陆芷云处于懊恼之中，没有想过自己连着被‘折腾’了几天，早就精疲力尽，累得睡着很正常。 再加上她的性子很倔强，哪怕谢承锦让她慢慢来，但是只要是没有练好的地方，她偏要把它练好再休息。如此以来，弄得谢承锦都看不过去，直接中止了她的骑马计划。 陆芷云再出门时，发现对面的窗户又被关上了。 谢承锦在时，那扇窗户一直是开着的，现在关上了，只能说明谢承锦走了。 当她再次来到马场时，发现胭脂被带走了，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谢世子说照顾胭脂的马奴回来了，他把胭脂带走了，让我给小姐说一声。”马奴对陆芷云说道。 “嗯。”陆芷云走了。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绣娘们坐上马车，依依不舍地看着美丽的山庄。 “小云儿，咱们下次还能来吗？”杨筝抱着陆芷云，神情忧郁得好像失恋似的。 “看你们的表现。” “如果我们表现好呢？”徐沐薇问。 “那就带你们来玩一个月。”陆芷云说道。 “那必须表现好啊！” 绣娘们激动起来。 陆芷云打起帘子，看着在地里干活的农户们。 他们的背是那么的驼，太阳晒在他们的身上，汗水把他们的衣服都浸湿了。 “爹，你还病着，先休息吧！” “我能干，你别管我。”老农户说道，“今年的收成不行，再不努力一点，你娘的药钱怎么办？” 陆芷云对丁香说了几句话。 丁香从马车里出去，没过多久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水壶。 “咱们不是有水吗？”杨筝说道。 徐沐薇看向外面跪在地上朝这边磕头的父子俩，说道：“小云儿不是想喝水，是想给他们水。” 一壶水换得十两银子，足够解决那对父子的燃眉之急了。 杨筝等人沉默。 她们进入司宝阁，学艺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想有个谋生的手段。 可是陆芷云跟他们不一样，她是因为喜欢，不缺银子，不缺资源，所以她对绣艺更加专注，没有别的杂念。 众人回到司宝阁。 两位管事检查她们的功课。 “进步很大。”宋管事笑着说道，“看来你们这段时间很用功啊！” “芷云对我们非常严格，要求我们每天绣几个时辰，还带我们看了不少古书，让我们受益匪浅。” “对对。”他们在那里不只是吃喝玩乐，那是认真学过东西的，所以下次千万要放他们再出去。 陆芷云在山庄呆了十天，期间没有回来。她找阁主告了假，打算在家里休息五天。 她的休息就是上各种课。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什么都学。以她的天赋，一点就通，夫子特别喜欢她。 眨眼间，煊王迎娶杨家二小姐的这天到来了。 陆羿身为官员，陆少羽又和范琰来往密切，这场婚宴他们是应该参加的。 陆羿带着妻儿参加婚宴，进入煊王府之后就被带去了男客的那边，女客们由长公主接待。 煊王府今天正式迎娶女主人，所以这样的场合只能交给长公主，以后再有什么宴会，那需要煊王妃出面接待这些女客。 谭夫人等人见着慕思雨，把她引荐给其他的夫人。 夫人们早就听说过京城出了一个做生意的官夫人，对她十分好奇。特别是梦想家居的忠实顾客和度假山庄的客人，对她热情得不得了，恨不得让她马上打个五折。 “这是你女儿吧？长得真是标致。”有人注意到了陆芷云，顿时惊为天人。 陆芷云嘴甜地向各位夫人打招呼。 “这是我女儿彩秀。彩秀，带陆家妹妹过去玩吧！你们年轻小姑娘闲不住。” “好的，娘。” 别看找慕思雨打招呼的人多，主动交好的也多，但是这些夫人几乎都是五品以下的。那五品以上的都端着架子，就怕被人看轻了去。 大理寺的各位夫人与慕思雨是老相识，带着她到处跑。 “又是你。”蒋姿见着陆芷云，臭着脸。 旁边几个小姐妹见着这种情况，大概猜到两人不和。 第564章 煊王的婚宴 管家带着陆少羽进了厢房。 范琰正在房间里喝酒。 见到这一幕，管家朝陆少羽行礼：“还请陆公子劝劝王爷，马上就到迎亲的时辰了，他却……” “我知道了。” 陆少羽走向范琰，在他对面坐下来。 范琰抬头看见他，说道：“你来得挺早的。既然来了，陪我喝两杯。” “我不能喝酒。”陆少羽说道。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范琰嘟囔，“看我笑话？” “马上就到迎亲的时辰了。要是让女方家闻到你身上的酒气，怕是会多想。” “他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本来这门亲事就不是我愿意的。” “那你反抗啊！” “……”范琰闷头喝酒。 “不敢反抗，只敢用这种方式发泄心里的不满。要是宫里的贵妃娘娘知道，不知道会不会为难。” 这门亲事不是范琰想要的，也不是贵妃想要的。 说到底，在这场贵妃与皇后的争斗中，皇后暂时胜了。 “管家准备了解酒汤，你喝一碗，再泡个澡，换好喜服去迎亲吧！”陆少羽说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你应该清楚这门亲事是皇上御赐的，要是今日你所做的事情传到皇上耳里，就算你是他的儿子，他未必会心疼你。” “小云儿也来了？”范琰问。 “这样的宴席，她怎么能不来呢？”陆少羽说道，“毕竟这是礼仪。” “我不能让小云儿看轻了。”范琰站起来，“好，我听你的。” 长公主与众夫人寒暄着。 作为皇帝的亲姐姐，长公主从年轻的时候就失去驸马，但是这些年来她在皇帝那里仍然说得上话，是各位夫人争着讨好的对象。 “哪位是陆夫人？”长公主问道，“本公主一直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奇女子，一直不得空。今日是个好机会，可得好好见识一下她的风采。” “这里的陆夫人可不止一人。”旁边的妇人笑道，“公主殿下想见的是哪位陆夫人。” “当然是陆羿陆大人的夫人。”长公主说道。 慕思雨上前几步，向长公主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民妇便是陆慕氏。” 长公主打量着慕思雨，虚抬了一下手臂：“快请起。” “多谢长公主。” “你过来一点，让本公主仔细瞧瞧。” 长公主打量着走近的慕思雨，笑着说道：“今日总算是见着了。你比本公主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公主过奖了。其实我就是一个商贾，不敢当公主的称赞。” “诶，就算同是商贾，那也是不同的。你这个商贾可是传到西域去了，可谓是名扬天下。” 旁边的人或羡慕或嫉妒或好奇地看着她。 慕思雨不卑不亢地回答了长公主的提问。 其实长公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只是好奇慕思雨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当慕思雨说当年家境贫寒，为了改变家里的境况才跟人学了木匠活儿，然后走上了这条路时，有人鄙夷，有人钦佩，有人动容。 迎亲的事情很多的，范琰只管带着迎亲队伍出发迎亲，长公主招待着女客，在这里等着范琰把新娘子迎过门。 陆芷云又结交了不少朋友。 不管这些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表面还算友好。 蒋姿看着陆芷云混得如鱼得水，眼里满是嫉恨。 之前她在陆芷云那里吃了亏，之后他们家越来越倒霉，前段时间蒋风扬不仅没有升职，反而被降了职。 蒋姿把这笔账算在陆家头上。 事实上不仅蒋姿这样觉得，蒋风扬和荣夫人都是这样觉得的。因此见着陆家人，他们没有好脸色。 “啊……” 斟茶的婢女手一滑，一壶水就这样泼向陆芷云的方向。 那水还冒着浓烟，明显是刚烧沸的开水。 这壶水要是泼过来，陆芷云岂不是要脱层皮？ 咻！ 一支飞镖射过来。 飞镖与水壶碰撞发出砰的声音，接着水壶就这样被打飞了。 贾玲珑拍着胸口，说道：“好险啊，小云儿。” 陆芷云脸色惨白，轻轻地说道：“差一点就泼到我了。” 那婢女跪在地上，朝陆芷云的方向磕头求饶。 “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小姐恕罪。” 陆芷云没有理会那个婢女，而是看向四周，寻找扔出飞镖的人。 这里是煊王府，一直跟着她的女护院并没有跟过来，所以不是她的人。 陆芷云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过去。 谢承锦。 那婢女还跪着，还在求饶。 陆芷云说道：“你是煊王府的仆人？” “是。” “既然是煊王府的仆人，你犯了错自然有你的主子惩罚你，干嘛一直找我求情？” “奴婢求求小姐了。要是这件事情被主子知道了，奴婢就活不成了。” “刚才那水差点泼到我了。”陆芷云看着婢女，“如果泼中了，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婢女脸色惨白。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要为你求情？”陆芷云说道，“该怎么惩治就怎么惩治，这是规矩。堂堂煊王府，难道连这点规矩都没有？” 旁边的闺秀们没有说话。 本来看那婢女挺可怜的，但是听了陆芷云的话，又觉得她没有说错。 无规矩不成方圆。 大户人家最重规矩。 “芷云，你没被溅到吧？” “没有。” 婢女突然扑向蒋姿：“蒋小姐，你说过不会有问题的，求求你救救我。” 蒋姿的眼里闪过慌乱。 不过很快，她平复心情，一脸愤怒地瞪着婢女：“你胡说什么？” “蒋小姐，明明是你让我这么做的，还说不会有问题，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金子的。”婢女说道。 “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蒋姿狠狠地踢了一脚婢女，“你这个恶毒的贱婢，不仅害人，还想污蔑本小姐。” 婢女惨叫一声，身子一沉昏了过去。 那一脚踢得极狠。 “看来这件事情有别的隐情。”陆芷云说道，“来人，带着这婢女跟我去见长公主。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好好查一查，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必须得弄清楚。” 第565章 你很失望吗（二更） 长公主打量着对面的两个小姑娘，以及被扔在地上的婢女，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满是不悦。 今日是煊王的大婚之日，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专门负责接待女客的她怎么可能高兴？ “现在也不是查证这件事情的时机。”旁边的贵妇人说道，“先把那婢女看押起来，等婚宴结束，明日来查这件事情，如何？” 长公主敛了怒意，轻轻地点头：“如此甚好。” 慕思雨把陆芷云拉走。 长公主的视线停留在陆芷云的身上。 她听贵妃娘娘提过这位陆姑娘，听说很得煊王的心意。今日一见，性子还挺烈的。 蒋姿也被荣夫人拉走。 荣夫人被蒋风扬警告后，没有特意再找了慕思雨的麻烦，但是见蒋姿为难陆芷云，她也没有阻止。 在她看来，蒋姿年纪不大，就算与陆芷云有什么过节，那也是‘小孩子’的事情，难不成还能怪她？可是不曾想，蒋姿直接闹了个大的，弄得现在骑虎难下，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麻烦才好。 范琰迎着新娘子回来了。 众人前去看热闹。 接下来便是拜堂行礼。 范琰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陆芷云。 不知道是她太耀眼了，还是他的心在她的身上，明明不知道她的位置，他就是一眼就看见她了。 陆芷云见范琰又犯傻了，喜娘喊了两声‘一拜天地’，他竟一动也不动，皱了皱眉退出喜堂。 她一出来，又看见了谢承锦。 现在大家都在喜堂，外面倒显得冷清了。 陆芷云想起刚才的飞镖，朝着谢承锦的方向走过去。 “世子爷。” 谢承锦听见声音回头。 “你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多人了，我觉得闷得慌。”最主要的是范琰的眼神太可怕了，她担心他突然发疯逃婚。 谢承锦看了看四周，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这里太招眼了，很容易引人注意。 他是无所谓，但是对小姑娘的名声不好。 “世子爷，你会玩飞镖吗？” 谢承锦看了她一眼：“不会。” “哦。” “我不会玩飞镖，你很失望？” “没有。”陆芷云笑了起来，“怎么会？只不过刚才有位英雄救了我，我想感谢一下他。” “你觉得那个英雄是我？” “刚巧看见世子爷从那里经过，所以随口问问。” “我不会玩飞镖，但是……我的随从会。”谢承锦淡道，“你打算怎么感谢他？” “所以，刚才真是世子爷救的我？” “我的随从。” “要不是世子爷，你的随从也不会贸然出手。” 谢承锦嘴角上扬：“算是吧！” “那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世子爷，毕竟世子爷这次救了我的命。”陆芷云说道。 “以后身边多带两个人。你这么招人恨，这种事情肯定还会发生的。”谢承锦淡道。 范琰没有见着陆芷云，老老实实的拜堂入洞房。进了洞房之后，用喜杆挑起了盖头。 盖头下的那张脸清秀有余，谈不上多么出色。哪怕涂抹了上好的胭脂水粉，姿色也是普通。 范琰的眼里一片漠然。 他早就见过杨二小姐，知道她的长相，从来没有期待过。既然没有期待，当然也谈不上失望。 杨伊人娇羞地看着范琰。 “夫君，早些回来。” 范琰淡道：“你吃点东西，困了就先睡。” 杨伊人皱了皱眉。 范琰说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关心她，但是…… 哪有让新娘子先睡的？ 她看着范琰，越看心里越不安。 范琰的脸上实在没有一点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逼婚了。 杨伊人敛了神色，说道：“我会等夫君回来的。” 范琰大步走出喜房。 杨伊人的心再次沉了下来。 范琰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对她不满意。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是也不至于让他这样嫌弃吧？ 范琰混在文武百官之中，对敬酒的人来者不拒。分明安排了人替他挡酒，但是他每次争着喝，那些为他挡酒的人也没有用武之地。 刚开始大家起哄，很快发现不对劲了。 这哪是喝喜酒，看起来像是喝闷酒，故意把自己灌醉。 范琰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陆芷云。 不过也是，他一个男人，也不可能让他去女眷的席面上喝酒。 陆芷云此时跟着慕思雨先回家了。 煊王爷的喜宴不能不参加，只要她露面了，就没有人能挑她的错。只不过那里的饭菜实在是让人没胃口，她干脆缠着慕思雨先走。反正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郎和新娘上，也不会在意谁先回府了。 回府后，慕思雨先下了一锅面条，母女俩填饱了肚子。 陆羿回来的时候挺晚的。 慕思雨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陆羿本来喝得有些微醺，听完这件事情，眼里满是杀意。 “看来有人还没有学乖。” “明天咱们还得去一趟煊王府。” “你在家里等消息。”陆羿说道，“我去看看。” “好。” 煊王府。范琰喝了不少酒，被仆人扶着都走不稳，摇摇晃晃的，看什么都在摇晃。 砰！ 范琰摔在地上。 “王爷，你还好吧？”仆人扶起范琰。 范琰抱着柱子，对着柱子说道：“小云儿，你好狠心啊！” 仆人拖不住范琰，见一名婢女经过，对着她喊道：“那边的姑娘，你快过来帮忙。” 赵云霜走过来，见着范琰，连忙扶起他。 范琰看着赵云霜，一时间痴了。 “小云儿。” 赵云霜扶起范琰：“王爷，奴婢扶你回房。” “我不回房，我要找小云儿。” “小云儿在房间里等你。” “真的？” “真的。” 范琰跟着赵云霜走。 眼瞧着前面就是喜房，范琰突然没那么糊涂了，抱着旁边的柱子不放：“那里没有小云儿，你少骗我。” “王爷，王妃娘娘还等着你呢！”赵云霜说道。 “王妃……什么鬼王妃？”范琰不屑。 赵云霜见范琰这样，知道把他扶回喜房肯定讨不到好果子。 她对旁边的仆人说道：“还是先给王爷醒醒酒吧！要不然这样回喜房，王妃娘娘也会不喜的。” 第566章 令人窒息的婚姻 杨伊人在房间里等了半天，眼瞧着已经过了丑时，那人还没有回来，便唤来婢女。 “你去看看王爷到哪儿了。” 没过多久，婢女回来了，神情忐忑地说道：“王妃，王爷在偏院。” “他怎么在偏院？”杨伊人不解。 婢女难以启齿，在杨伊人冰冷的注视下，鼓起勇气说道：“王爷与一名婢女在偏院……” 杨伊人听明白了，愤怒地站起来。 “新婚之夜他不回新房，而是跟个下贱的婢女鬼混，这是故意羞辱本小姐吗？” 偏院。赵云霜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范琰。 范琰喝多了，浑身无力，这么一推便被推开了，滚动一下躺在了床上。 赵云霜轻吐一口气。 范琰躺在那里嘟囔着：“我不要成亲，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赵云霜虽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任何一个女人听见这种话想必都不会开心的。 王爷救过她，她不想看见他刚成亲就与王妃离了心，所以还是等他酒醒了再送他回去。 砰！门被踢开。 一身凤冠霞帔的女子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赵云霜连忙行礼：“见过王……” 啪！王妃身后的婢女挥出巴掌，那个巴掌打断了赵云霜的行礼。 赵云霜愣住了。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王妃，奴婢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何打奴婢？” “下贱的东西，今天是王爷和王妃的大喜之日，你勾引王爷，还说自己没有做错。”婢女骂道。 杨伊人冰冷地说道：“把她押入柴房，明天把她发卖了。” 赵云霜急道：“王妃不能卖奴婢，奴婢是贵妃娘娘送来伺候王爷的。” 杨伊人瞪着她：“你在威胁本王妃？” “奴婢不敢。”赵云霜借机说道，“王爷喝醉了，奴婢担心他吐，就把他安置在别院，只等喂了醒酒汤再送到新房，奴婢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贵妃娘娘问起，奴婢也问心无愧。” 杨伊人的心腹婢女说道：“王妃娘娘，这贱婢是贵妃娘娘的人，新婚第一天就发卖了婆母的人，这样会让人误会，不如再等几日。” “把王爷带走。”杨伊人冷道。 直到房间里空了，赵云霜才敢摸被打的半边脸。 她好像能够理解王爷为何这么排斥这桩亲事了。 那位王妃实在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王爷这么好，居然摊上了这样凶狠的王妃，真是太可怜了。 新房里，杨伊人嫌弃地看着躺在旁边的范琰。 虽说范琰已经被清理过了，但是身上的酒气还是那么浓，这让她不舒服。 这时候，范琰迷迷糊糊的，仿佛看见旁边坐着一个姑娘。 还是他梦里的姑娘。 他搂住她，压了下去。 鸟儿叽叽喳喳的在窗台上跳跃着。 新房里的那对新夫妻先后被吵醒。 范琰睁开眼睛时，看见躺在旁边的女人，脸色变了变。 杨伊人娇羞地抓着被子。 虽说昨天晚上她刚开始挺嫌弃他的，后来…… “王爷，你醒了，妾身为你更衣。” 范琰推开她的手。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会碰她？ “今日要进宫向皇上和贵妃娘娘请安。”杨伊人一边说着一边下床。 她本来想给范琰找衣服，但是毕竟是新妇，哪里知道范琰的事情？ 于是，她懊恼了一下，朝外面喊道：“来人。” 进来了两个婢女。 一个是杨伊人的婢女，一个是赵云霜。 赵云霜负责范琰的衣食住行，所以清楚他的喜好。 “你的脸怎么了？”范琰问。 赵云霜僵了一下。 杨伊人懒懒地说道：“是啊！这么好看的脸，怎么会肿成这样？” 赵云霜垂眸说道：“奴婢昨天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也太不小心了。”杨伊人目露威胁，“以后可得小心点。” 蒋府。蒋风扬挥起手掌，不等他扇下去，被荣夫人拉住了。 “你做什么？” “她做了这样的糊涂事情，你还护着她！”蒋风扬气道，“要不是你惯着她，她会这样无法无天？这件事情要是被查出来，我的乌纱帽不保，她的名声尽毁，我们这一家子就要成为京城的笑柄。” “所以，你还不想想办法？”荣夫人说道。 “我想办法？”蒋风扬怒道，“谁惹的祸谁负责，我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蒋风扬拂袖离开。 蒋姿抱着荣夫人的手臂：“娘，怎么办？要是被查出来，我们真的完了。” “别怕，还有时间，来得及的。”荣夫人说道。 陆家那边一直等煊王和煊王妃从宫里回来。 下午时分，陆羿亲自上门找范琰提起这件事情。至于陆芷云，虽说这件事情是冲她来的，但是陆羿不想她和范琰再有来往，就没有让她出面。 事实上，那个婢女已经死了。 这在陆羿的意料之中。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个蒋小姐。就算那婢女死了，陆羿也知道是谁干的，倒也不觉得奇怪。 “陆大人，本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小云儿的人，你只管放心。”范琰的眼里闪过杀意。 “王爷，既然婢女死了，死无对证，别的事情就不用王爷操心了。另外……你已经成婚，是有王妃的人，与我家芷云还是避避嫌，直呼她闺名这种事情不妥，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免不了要误会。所以，王爷还请叫她陆小姐。”陆羿淡道。 范琰郁闷：“这里没有别人。” “就算如此，也不妥。”陆羿站起来，“那下官就告辞了。” 陆羿走后，范琰叫来手下的人。 “那姓蒋的，给我查清楚。” 蒋府。蒋姿见荣夫人这么高兴，问她是不是解决好了。 荣夫人坐下来喝茶，得意地说道：“一个小婢女，想要解决还不容易？”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现在就算有人提起那婢女当时的说词，死无对证，她有一百种可以辩解的法子，根本就不会把脏水泼到她女儿的身上。 蒋姿高兴了。 “可惜，当时怎么就没有泼中呢！”蒋姿撇嘴，“也不知道谁帮了她。” “这段时间不要找她的麻烦了。”荣夫人说道，“你爹说得对，姓陆的不好惹，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知道了。”蒋姿不以为然。 第567章 蒋风扬被打压 夜晚，荣夫人听说蒋风扬一回府就去了姨娘的房里，气得摔了几个杯子。 要说荣夫人最没有底气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没有给蒋风扬生下一个嫡子。 不过，蒋家没有嫡子，庶子却有三个。 想起那几个仗着儿子总是抢男人的狐狸精，荣夫人气得胸口闷。 “嬷嬷，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旧疾复发了。”荣夫人说道。 老嬷嬷什么也没说，领命去了。 只要蒋风扬还看重荣家的人脉，荣夫人一旦‘病了’，他就得老老实实回正院。 蒋风扬黑着脸回来了。 他淡淡地说道：“病了就请大夫，我又不是大夫，难不成我一回来你就好了？” 荣夫人躺在床上，虚弱极了。 “我今日可有哪里惹你不快了，让你如此的厌烦我。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娶我，免得我一番深情，最终落得被嫌弃的份儿。” “又说什么糊话？”蒋风扬脸色难看，“你可知我今日遭受了什么？” “公务上的事情，怎么找我撒气？”荣夫人的眼眶红了。 “若不是你们得罪了陆羿，我今日会这样艰难吗？”蒋风扬说道，“我好不容易爬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原本在陆羿之上，现在倒好，陆羿在短短的时间内赶上了，还深受上面的器重。这也不算什么，你可知我现在在大理寺处处受制，连一点实权都没有？” “瞧你和姿儿好好的，想必那婢女的事情处理好了是吧？你们觉得这样就算了结了？以我对陆羿的了解，这件事情没完。” 想到陆羿审犯人的手段，还有这些日子他办的那些案子，哪件不是棘手至极的。这样的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只有这两个蠢女人敢惹。 荣夫人顾不得装病，从床上爬起来。 “怎么就没完了？他女儿又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小孩子之间闹了别扭，姿儿也知道错了，他还抓着不放了？” “我看你也没有什么病，就这样吧！我去三姨娘房里歇息，你自便。”蒋风扬走了。 荣夫人越想越担心。 她现在也顾不得那男人被狐狸精拐跑了，满脑子都是独生女儿的事情。 陆芷云挺忙的。那日发生的事情在她这里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毕竟她没有闲工夫陪蒋姿玩。当她再次听见蒋姿的名字时，听说了她正在议亲的消息。 “你猜是哪家？”秦怜问。 秦怜，也就是户部一位官员的女儿。 上次聚会时，她也去了度假山庄，但是一直与青梅竹马的孟寒刖来往，与陆芷云反而没有什么牵扯。 然而回来之后，秦怜想买一套司宝阁的衣裙。以她爹的官位，暂时还买不上司宝阁的东西，正好遇见陆芷云，后者帮了她。 从那以后，秦怜便与陆芷云成为了朋友。 “不知。”陆芷云摇头。 “楚国公府的楚寄修。”秦怜说道，“京城四公子，也就是四纨绔，到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国公府啊，那挺好的啊！”陆芷云说道。 “你不知道这个楚寄修是什么德性。”秦怜解释，“吃喝玩乐，青楼楚馆是他常去的地方。不仅如此，他后院的小妾啊，没有二十个，那也有十五个了。一个还没有娶正妻的男人后院就有这么多小妾，有几个大家闺秀受得了，所以才一直没有议亲。那蒋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女儿和这种人议亲。” “那倒好，有人治她了。”陆芷云说道，“议了亲之后，想必就不会再出来祸害人了吧？” “那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秦怜说道，“虽然没有传开，但是大家都跟门清儿似的。楚国公府还愿意娶这样的姑娘做儿媳妇，想必是被逼无奈，实在是没有人愿意嫁给那个楚寄修了。” 陆芷云把做好的衣服递给秦怜：“瞧瞧这衣服怎么样？” “太美了吧！”秦怜爱不释手。 “你马上就要及笄了，这是送给你的及笄之礼，那日穿吧！” 秦怜抱住陆芷云：“我怎么没有早点认识你呢？以后我就死缠着你不放了。” 陆芷云被她箍着，差点喘不过气来。 方瑶从外面走进来，几个绣娘围着她，说着恭喜的话。 秦怜见来了这么多人，不好再打扰陆芷云做事，给她说了一声先走了。 方瑶见秦怜走了，说道：“芷云妹妹的朋友真多。” “只要是人，都有几个不错的朋友。”陆芷云淡笑。 “方瑶姐，你能和青禾郡主做朋友，说明你更有本事。”旁边的绣娘说这句话时，还特意看了陆芷云一眼，一副得意的神色。 陆芷云挑眉。 青禾郡主？ 最近好像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青禾郡主可是长公主的女儿。”绣娘说道，“她与咱们方瑶姐是朋友。这次她请了戏班子，还让方瑶姐一起去听戏呢！” “方瑶姐有空？”陆芷云问，“宋管事好像让你负责忠王的礼服。” 方瑶迟疑：“只是耽搁半天，应该没事吧？” “或许吧！毕竟这是你的事情，也不是我的事情。如果你觉得耽搁一下没事，那当然就没事了。”陆芷云说道，“不过还是提醒一下，忠王的脾气不是很好。要是耽搁了他的事情，我们整个司宝阁都会倒霉。方瑶姐还是斟酌一下吧！” 几个绣娘不说话了。 方瑶与青禾郡主攀上交情，其他人乐意捧着她，说几句好听的话哄着她。 可是，要是她影响了整个司宝阁的‘安危’，那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方瑶表情僵硬：“当然是做事情要紧，到时候我会向郡主解释的。郡主这么好，肯定不会怪罪的。” “芷云姑娘，阁主找你。”有人传唤。 陆芷云拿着新绣的样品站起来。 方瑶看着陆芷云的背影，眼里满是嫉恨。 有的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方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嫉妒她，但是看她有那么好的人生，她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恶念。 总有一天，她会爬得比她高，让她给她行礼。 “方瑶姐，你……你不舒服吗？”旁边的绣娘打了个哆嗦。 那表情好可怕。 第568章 文夫子回京 文禹暄回京，加入了‘盛世书院’。 陆少羽和慕正涵跟着进入了盛世书院。 与京城的其他书院相比，这个书院不是很有名，招收的学子也不多。然而陆少羽很快便发现这个书院的不同之处。 这里的夫子都是告老还乡的大臣，教的是各种朝政。比如说六部，只要你想学，六部的各种朝中政务都能教。还有一位夫子更厉害，据说他有凭三寸不烂之舌让敌军退兵的战绩，而且作为使臣出使他国，还把对方的储君气吐血了，最后还全身而退。 慕思雨听陆少羽说完，看向对面的陆羿：“我怎么感觉这个书院像是为谁准备的。” “为太子准备的。”陆羿淡道，“文禹暄是太子的伴读。” “那涵弟和少羽去那个书院不会被拉入太子党吧？”慕思雨不想他们年纪轻轻便加入那些政斗。 “太子与二皇子斗得正厉害，他要是能熬到少羽和涵弟高中，想让他们加入也不是不行。”陆羿淡笑。 慕思雨明白了。 太子不堪重用。 陆少羽和慕正涵都还羽翼未丰，等他们考中时，现在的太子指不定在哪里，的确不用提前忧虑。 “不管怎么说，文夫子教了涵弟和少羽，抽个时间请他吃个便饭。”慕思雨说道。 “好。” 慕思雨把鱼汤推开，对紫苏说道：“今日这个鱼是不是不新鲜？” “不会的。”紫苏道，“下人们知道夫人对吃的很有研究，不敢拿次等的食材蒙骗主子。” “怎么感觉腥腥的？”慕思雨捂着嘴，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陆羿放下筷子，对紫苏说道：“请大夫过来给夫人看诊。” “怎么了？”慕思雨不解，“我只是觉得这个鱼汤不好喝，不用看诊吧？” “娘，这鱼……不腥啊！”陆芷云说道，“还是看看吧！你之前胃口变了，后来便有了小清儿。” 慕思雨：“……” 紫苑俯在慕思雨的耳边：“夫人的小日子迟了十天了。” 慕思雨的眼里满是惊讶：“不会吧？” 陆芷清从小椅子上跳下来。 旁边的奶娘连忙接住。 “娘抱抱……要娘抱……”陆芷清撒娇。 慕思雨伸手让她过来。 陆羿把陆芷清抱起来，说道：“这丫头没轻没重的，先不要抱她，等大夫到了再看他怎么说。” 大夫很快到了。如大家所料，慕思雨又有了身孕。 她看着面前的龙凤胎和陆芷清，再想着肚子里的这个，脸颊羞得通红。 “好了，你们娘需要休息，你们也回房吧！” 陆羿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别扭了，赶紧把几个孩子赶走，免得她不自在。 几个孩子走后，慕思雨掐着陆羿的手臂：“都怪你，少羽和小云儿都这么大了，我又怀一个，别人还不得笑死我？”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们夫人这么年轻，再生几个都不成问题。当然了，我肯定不想你这么劳累了，这是最后一个。” 慕思雨摸着肚子，说道：“生小清儿的时候你不在身边，这个孩子倒是幸运的，至少亲爹在身边陪着。” 陆羿搂着慕思雨：“我们以后都不会再分开了。” 慕思雨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小清儿快三岁的时候又怀上一个。之前不知道，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知道了，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再小心，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爬上爬下，连下马车都是跳下来的。 不过还好，生意早就步入了正轨，也没有什么让她操心的。 ‘梦想家居’有风筝操持，度假山庄有江伊梦操持，两人算是她的左膀右臂。 说到这里又得提一嘴沪北城的游乐园，那里有郑书玉负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银票。 “陆夫人。”一名老妇从对面走过来。 慕思雨打量着她，终于从熟悉的眉眼中认出她来。 “玉婶。” “陆夫人还认得老身，可见是顾念旧情的。”玉氏扯了一个笑。 那笑容僵硬得像石头似的。 慕思雨不知道她的来意，站在那里等她说。 玉氏等了会儿，没有听见慕思雨有别的表示，心里顿时不高兴。 她女儿嫁的可是夏琨，夏琨为陆羿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们也算是自己人，现在来找她，连杯茶都不请她喝，真是抠。 “我还有事，要是玉婶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失陪了。” “等一下……”玉氏叫住慕思雨，“陆夫人，我们是自己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看我们家珩儿这么有才华，比夏琨不知道强了多少，你们陆大人的官越做越大，要是有个可靠的人帮自己做事，是不是也能顺遂许多？” “玉婶，虽然我不懂朝中的事情，但是我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满大街都是，一个身手绝佳的朋友却很少见。先不说两人谁更强吧，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女婿。你向着自己儿子无可厚非，但是跑来我这里说自己女婿的不是，这是不是不太厚道？” “厚道？真正不厚道的应该是夏琨。如果他的眼里还有我这个丈母娘，还有珩儿这个舅兄，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舅兄在京城默默无闻。陆大人这么有本事，随便安插一个官职给他也不难吧？” 慕思雨：“……” 瞧她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羿登基为帝了。 “这句话我劝你不要再说了，实在太丢人现眼。”慕思雨说道，“我们陆大人只是一个小官，配不上你这么高看。安公子的确有才华，像他这么有才华的人只要好好科考，下次一定会有个功名的。另外我要说的是，如果安公子考上了，麻烦你不要出来，免得因为你说错话，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毁于一旦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玉氏不装了，脸色又阴沉起来。 慕思雨问紫苏：“马车到了吗？” 紫苏看见车夫赶着马车过来，说道：“夫人，马车到了，奴婢扶你上马车。” “你不说清楚，我不许你走。”玉氏前来拦截。 她向来粗手粗脚，这一下推得很用力。 紫苏一直防着她，见状扶住慕思雨，再一脚踢飞玉氏。 玉氏撞到了旁边的摊位，扑哧吐出鲜血。 第569章 借机找麻烦 紫苏见状，吓得手足无措。 “奴婢没有怎么用力。” 慕思雨走近了看，只见玉氏的胸口处插着一块竹片。 “马上请大夫。”她回头对车夫说道，“请城东的那位林大夫，他擅长治疗外伤。” 竹片有些尖，刚好插进了一个头。其实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并没有插中胸口，偏了些位置。只是就算如此，这幅画面还是让人不安。 紫苏被吓坏了。 紫苑在旁边安慰。 百姓们不知缘由，只看见紫苏踢飞了玉氏，纷纷用不善的眼神看着紫苏。 “哪家的夫人？怎么这么霸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用把人往死里打吧？” “就是。这些有钱人视人命如草芥。” “别说了，那位不是陆夫人吗？她可是做了不少善事的。是不是有隐情啊？” “还真是陆夫人。” 车夫把大夫接来了。 大夫看了玉氏的伤势，皱眉说道：“万幸的是没有插中胸口，但凡再偏离一丁点，神仙也救不了了。不幸的是这妇人年纪大了，我要把这竹片拔出来。以她的身体，不一定受得住啊！总之，不管拔不拔，她的情况都很危险，你们做个决定吧，我听你们的。” “肯定是要拔的。”慕思雨说道，“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 “没错，这里不干净，她家住哪里？把她送回家。”林大夫道。 慕思雨安排了两个人把玉氏搬上马车，坐着马车往安亦珩的宅院赶去。 安亦珩正好在家，看见玉氏这副样子，焦急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思雨沉默了一会儿，如实说了事情的经过。 安亦珩皱眉：“我娘做得不对，不过这位姑娘下手也太狠了些。” 紫苏扑通跪在安亦珩的面前：“事情是奴婢做的，奴婢愿意受到惩罚。安公子，你只管罚我，不要怪我家夫人。” “紫苏是为了保护我。我有身孕，你娘这样推过来，要不是她反应快，我的情况就危险了。只是没想到撞倒了路边的小摊，那小摊上的碎竹片又刚好插进她的胸口位置。不管怎么说，先救人要紧，事后再谈别的。” 过了一会儿，大夫从房间里出来。 他沾了一手的血迹。 仆人端来清水。 林大夫清洗了手上的血渍，说道：“今天晚上是关键，如果她能挺过来，应该就没有大问题，要是挺不过来……” 挺不过来怎么样，不用他说，大家也明白。 “这是怎么了？”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抬头，只见从对面走来一名长相妖娆，模样娇艳的少妇。 安亦珩大步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怎么不能过来？”少妇轻挑眉头，语气懒懒的，“这么怕我看见，莫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不要胡说。”安亦珩说道，“我这里出了点事情，有点混乱，你还是回自己的院子呆着，免得吵着你。” “我不怕吵。”少妇推开安亦珩，朝慕思雨走过来。“我是他的夫人，姓吴，你叫我三娘就行了。姐姐怎么称呼？” “我姓慕，夫家姓陆。”慕思雨说道，“你叫我陆夫人即可。” “陆夫人……”吴三娘想了想，“这名字挺熟的。我知道了，你们是同乡对不对？我隐约听人提起过。” 慕思雨淡笑：“没错。”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垮着脸，欠银子了？”吴三娘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风尘气息，仿佛谁都看得出来她是什么样的人。 “是玉婶子出事了。”慕思雨又大碍解释了几句。 她没有说玉氏找她是为了什么，只说争执了几句，手下的丫头没有控制住力气，然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安钰很快得到消息赶过来。 “慕姐姐，你先回去吧，这里有什么消息我再告诉你。”安钰说道，“你有身孕，还是不要太劳累的好。” “事情因我而起，在玉婶没有脱离危险之前，我还是守在这里比较好。等她脱离了危险，我再回去也不迟。” 安钰拉着慕思雨走到角落里。 她凑近了说道：“我娘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如果她醒后知道你一直守在这里，指不定怎么威胁你，从你这里夺得好处。” “她对你也不客气。你替我守在这里，她威胁的人就变成你了。”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傻丫头了，不会再被她威胁。”安钰说道，“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她没理由找我的晦气。” 慕思雨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方向。 她找安亦珩说了几句。 “我的丫头害得玉婶受了这么重的伤，所有的药钱我都会负责的。我知道你不缺这点药钱，只不过这是我应该负责的部分。至于别的，只有等你娘醒了再说。” “我知道。” 在回去的路上，紫苏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慕思雨问。 “奴婢冤枉。”紫苏垂着头，“奴婢可以肯定控制了力气，绝对没有把她踢这么远。” “或许是意外吧！”紫苑说道。 “车夫，回出事的地方。”慕思雨说道。 马车回到刚才的位置。 现场被清理过，什么也看不出了。 “大娘，刚才那个被撞倒的小摊呢？”紫苑走向附近一个摆摊的大娘，问道。 “早走了啊！”大娘说道，“是你们啊！我认得你们。那小摊在你们走之后，摊主就收拾东西走了。” “紫苏紫苑，我们现在去大理寺。”慕思雨说道，“查案的事情还是交给专门的人吧！咱们这样没有头绪是查不出什么的。” 大理寺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慕思雨被拦在了门外。不过她说要找陆羿身边的陆知谦，那些人没有为难，很快把陆知谦叫出来了。 “夫人……” “知谦，我们遇见了一点麻烦。”慕思雨说明缘由。 “爷今天很忙，有个案子特别棘手。如果夫人信得过属下，属下去查这件事情。”陆知谦道。 “我有什么信不过的？”慕思雨道，“那交给你了。” 紫苏感动地说道：“夫人，你真的相信我？” “你是我的人，你这么肯定地说自己控制了力气，我为什么不相信你？”慕思雨说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意外。” 第570章 静观其变 玉氏慢慢地睁开眼睛。她想起身，一动胸口就疼得不行，脸色惨白的躺了回去。 “我这是怎么了？” 安亦珩和安钰连忙走过来。 “娘，你怎么样？”安亦珩问。 “好疼。”玉氏轻轻地碰了一下胸口，“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疼？”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安钰问。 “发生了……”玉氏回想着，“我去找陆夫人，她那个丫头凶得很，踢了我一脚……对了，是不是那丫头把我踢伤了？” 安亦珩脸色难看。 玉氏去找慕思雨讨价还价，简直就是狠狠打他的脸。 可是看玉氏伤成这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是她踢的，是你不小心撞到摊位，被上面的竹片刺中了，幸好大夫医术高超，这才把你救了回来。” “插中胸口了？” “是。” “姓慕的呢？她怎么没在？”玉氏气愤地说道，“她的人把我伤成这样，难道她没有一点愧疚吗？” 吴三娘靠在窗边，看了躺在床上的老妇人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她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说道：“困了，我先回房了。” 说完，扭着腰肢走了。 玉氏气得不行：“这是什么儿媳妇？婆母受了伤，她不在床边伺候，还跑了。” “娘，你别这么激动，小心扯动伤口。”安钰道。 “你当然不激动，别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说的真是一点儿没错。”玉氏冷笑，“你守在这里，怕不是因为担心我，而是想替你的主子打探消息吧？” “哥，看来娘没事了，那我也回去了，你知道的，我们家小安还小。”安钰黑着脸，转身就走。 “你瞧瞧她，真是翅膀硬了，连亲娘说她几句都中不听了。”玉氏指着安钰破口大骂，“当初就不该答应她和夏琨的亲事，跟着那么一个没规矩的，她也变得越来越没有规矩。” “行了，娘，你的伤口不疼了？”安亦珩说道，“大夫说你伤得挺重，要是不想自己有事，还是不要太激动了。” “我的伤这么重，陆家不能不管。” “陆夫人说了，医药费算她的。” “只是医药费？你这个傻儿子，我都是为了谁呀，你怎么还这么傻？”玉氏说道，“趁这个机会，那就不是一点医药费的事儿了。” “所以，这个伤你是故意受的？” “怎么会是故意受的？”玉氏瞪大眼睛，“我这不是……趁这个机会好，不想放过吗？我才没有这么傻，自己找罪受。” “真的不是故意的？”安亦珩怀疑。 玉氏简直疯魔了，要说这种事情她也有可能做得出来。不过，这次的情况也很凶险，只差一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安钰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陆家，找了慕思雨。 “我瞧着她精神挺好的，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安钰说道，“不过从她的神情实在看不出来是不是故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她肯定有后续的。”慕思雨说道，“本来她找我的目的就不纯，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没有后招？” “你是说她还会威胁你？” “你想。” 安钰抿着唇：“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又往自己身上揽。”慕思雨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以为你变了不少，怎么心思还是这样重？” “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沾上这样的人。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你才会有这样的麻烦。”安钰说道，“不过，现在‘退货’也来不及了，我缠定你了。” 慕思雨失笑。 “你那店铺的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我只是想做点小生意，从来没有想过像司宝阁这样成为权贵吹捧的存在。”安钰说道，“小云儿在那里不错吧？” 姐妹俩聊了些家常，又谈起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在现代，慕思雨这个年纪生头胎都是正常的。可是在古代，她这样算是高龄产妇了。提起这一胎，大家还是有点紧张。 “夫人，知谦回来了。”紫苏说道。 “请他进来。” 陆知谦是大家的熟人，也就没有避嫌的必要了。 陆知谦见安钰在这里，看向慕思雨，见她点头后，便把查到的事情如实汇报。 “属下追到了那个小摊贩，也找到了被他扔弃的摊位。那竹片与摊位明显的不符合，所以它的来历很奇怪。” “意思是说……我娘故意伤了自己？”安钰怔住了，“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疯狂的人？要是偏一点，她是真的会没命的。” “你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当初家里明明有粮食，为了供你哥读书，硬是让自己和你都饿肚子。这样一个偏执的性子，再做点别的事情也是正常的。”慕思雨说道，“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做出这些事情是有迹可寻的。” “我去找她。” “她不会承认的。” “那现在怎么办？就算查到了，她也可以说那竹片就是小摊位的，反正那小摊也毁了，找不到证据了。” “如果是自己刺伤的，伤口是不一样的。”慕思雨说道，“只要做过，那就查得出来。”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你再请个大夫给她看诊。”慕思雨说道，“你是她女儿，想尽尽孝心，她不会怀疑的。” “我知道了。”安钰说道，“那我再回去一趟。” 安钰走后，陆知谦说道：“夫人，这件事情还是告诉大人吧！大人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你不是说他手里的案子很棘手吗？如果玉氏就此打住，我们就相安无事，没有必要再让她烦心。再等等看吧！” 安钰带着大夫重新回到了安宅。 安亦珩正在削梨，见到她回来，说道：“怎么了？” “我不放心娘的伤口。”安钰一脸忧虑，“伤在胸口，要是没有处理好，那是很严重的。我重新请了个大夫，这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医，医术可好了。我想请他重新给娘看看伤口，再为她涂上最好的伤药，这样也能让伤口好得快些，娘也能少受些罪。” 玉氏在床上阴阳怪气：“我当你的眼里没有我这个娘了，看来还是有点良心的。” 第571章 她的背后有人 大夫给玉氏重新包扎了之后，看向安钰说道：“幸好偏了一点，要不然……” 这样的说词大家都听过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安钰说道：“大夫，我送你出去。” 出了门，安钰问大夫：“怎么样？” “不是自己插的。” “不是？” “我不会看错。” 安钰塞了一个荷包给大夫：“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我现在要留在这里，你去一趟陆府，把刚才的事情告诉陆夫人。” “没问题。” 两刻钟后，慕思雨见了大夫，也知道了结果。 其实她之前问过那位林大夫，林大夫也说伤口不像是自己弄出来的，但是对方说得模糊，不能确定，这才另外找了人过去查证。 慕思雨让紫苏给大夫一个荷包。 大夫收了荷包，心里高兴，又说了两句：“老夫有个大胆的猜测，也不知道对不对。本来不该说的，但是看夫人这样忧心，还是想给夫人说说，说不定能给夫人一点启发。” “大夫请问。” “那妇人受伤的地方是在大街上，当时是不是有很多人？” “的确有很多人。”紫苑道。 “那有没有可能……有人经过时往她胸口插了一块竹片？”大夫说道。 慕思雨沉默。 当时的大街上的确有不少人，他们的注意力在玉氏的身上，倒没有留意附近是不是有人接近他们。 “奴婢踢了她一脚，明明控制了力度，她却飞出去了不少。奴婢记得当时有个戴斗笠的老汉经过。” “她的背后有人。”慕思雨得出结论，“设了这么大的局，肯定不是为了对付我。她背后的那个人应该是冲夫君来的。” 大夫走了。 这种大户人家的钩心斗角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他得了赏银，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别的就不是他操心的了。 “知谦还在吗？”慕思雨问，“这件事情牵扯到朝堂的争斗，不能瞒着夫君了。” “奴婢马上去找他。”紫苏说道。 房间里只剩下紫苑和慕思雨。紫苑见慕思雨还在愁，问道：“夫人是在想那人想做什么？” “不，朝堂争斗能为什么？除了夫君的存在妨碍了那人的利益，就是夫君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想把他拔掉。”慕思雨说道，“我只是在想那人从夫君那里讨不到便宜，便从我这里下手。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要不然很容易成了别人的棋子。” “这种事情也是防不胜防的，只有对方出了招，咱们拆招。”紫苑说道。 “玉氏那里倒是可以下点功夫。”慕思雨说道，“既然她的背后有人，那她肯定知道点什么，倒是可以套一下她的话。” “夫人要是出面的话，她肯定很防备。” “所以，不用我出面，还是安钰出面。”慕思雨摸着肚子，“玉氏对安钰有种病态的掌控欲。她从骨子里看不起安钰，在她的眼里，安钰就是她的手里的棋子。只有安钰与她来往的时候，她是最放松的时候。这个艰巨的任务只有交给安钰了。” 安钰晚上就来找她了。 慕思雨正在喝排骨汤。 安钰来了，她招呼安钰喝汤。 安钰坐在她的对面：“我今日一直呆在她那里，试探出了一些新东西。” “说来听听。” “我娘在我哥的宅院里见过一个人，那人对我娘说了什么，反正我娘之所以动了找陆大人为我哥谋个差事的心思就是因为这个人。我问过我哥，我哥说那人也是一个落榜的学子，现在不在京城了，回老家了。要想破这个局，这个人很重要。” “找你哥打听一下这个人的信息。” “打听过了，我写下来了。”安钰说着，掏出一张纸。 “老爷回来了。”紫苏说道。 陆羿进来，见着安钰在这里，说道：“正好，夏琨也来了。” 安钰正要起身，被陆羿叫住了：“你们姐妹聊吧，我和夏琨有事，马上要去书房呆会儿，等我们谈完了再来找你们。” “是为了今天的事情吗？”慕思雨问。 “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别担心，那人是冲我来的，我会处理。”陆羿拍了拍她的肩膀，从里间拿了一个册子走了。 慕思雨没有等到陆羿的‘处理’。几天后，她如平时那样在‘梦想家居''看账本，蝉衣却跑进来通知她，说是玉氏去刑部告状，说她带着婢女行凶杀人，目无法纪，仗着自己是官夫人草菅人命。 蝉衣的话音刚落，刑部来人了。 “陆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夫人（东家）……” “师父……” 所有人担忧地看着她。 慕思雨神色不变：“我跟你们走。” 陆羿得到消息赶到刑部。 刑部却不让他进去。 “陆大人，这件案子牵扯到令夫人，你还是回避的好。” “内人有孕在身。如果她在里面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知道我会做什么。”陆羿阴冷地看着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笑呵呵地说道：“只是例行公事，不会为难令夫人。当然了，只要令夫人是清白的，这件事情很好查的。” 陆羿从刑部走出去。 夏琨走过来，说道：“我查到江阁老的手下找到了‘度假山庄’那里的原村民，只怕来者不善。” “他是在逼我。”陆羿道，“逼我表态，逼我效忠，逼我追随二皇子。” “现在这个时局，的确是二皇子最有胜算。”夏琨说道。 “谁说的？”陆羿看向他，“你的人能混进刑部吗？” “当然。” “暗中保护好夫人，只要她安全，我这里就能继续布局。”陆羿道，“或许这次是个好机会。” “你这是想拔掉二皇子。” “太子懦弱无能，但是一个懦弱的太子也比一个野心昭著的二皇子招人喜欢。”陆羿道，“再说了，谁会不喜欢一个忠君的臣子？” 慕思雨知道监牢里的待遇很差。可是看着这满地的脏污，突然觉得差成这样，那已经不在她承受的范围内了。 她拔下手镯，朝外面的狱史说道：“我的案子看样子暂时还不会审，既然要在这里住上几天，总得让我舒服点。我可是孕妇。各位小哥，你们的家里也有孕妇吧？你们知道的，孕妇是最娇气的。这个手镯给你们了，帮我布置一下这里，等我出去，再给你们一份大礼。” 第572章 不管在哪里都得讲究 刑部的人动手能力也很强的。 没过多久，牢房里焕然一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自己家。 慕思雨让他们找了几本书，在牢里看起了话本子。 “我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慕思雨自言自语，“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隔壁牢里的犯人看不过去了，说道：“你倒是悠然自得，难道不担心出不去了？” “不担心。”慕思雨说道，“我反而替别人担心。” “哦？谁给你的底气？”隔壁的犯人是个四五十年的中年男人，瞧他穿着囚服也不掩气质，明显是个有身份的。 “你猜。”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那人说道，“赌你几天能出去。” “赌赢了怎么样？赌输了怎么样？” “如果我赢了你输了，我们就换一个牢房。如果我输了你赢了，我就替你办件事情。” “好啊，那你觉得我几天能出去？” 那人打量着慕思雨，说道：“我瞧他们对你还算恭敬，说明你丈夫的官位不低。官位不低还被抓，说明你们被官位更高的人盯上了。这种人可不好对付，要么你丈夫把他弄死，要么他把你丈夫弄死。一般来说官位高弄死官位低的更容易，所以我赌你出不去。” “那我赌自己十天之内肯定能出去。”慕思雨说道，“而且在这期间还没有人为难我。” “夫人怎么称呼？” “我夫家姓陆，你叫我陆夫人就行了。”慕思雨道，“大叔怎么称呼？” “我啊，姓庄，以前是个教书的，你就叫我庄夫子吧！” 慕思雨的那个镯子值个几百两银子，换了那些生活用品之外，还改善了伙食。 慕思雨见那位庄夫子谈吐风趣，便用一对耳环再为他改善了一下伙食。 庄夫子笑而不语，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与她说话淡定得很。 刑部大牢里到处都是死刑犯，受刑声从早听到晚，可是他们两个牢房里仿佛自成一个小空间，一点儿没有受到影响。 砰！杯子应声而落。 那华丽的杯子就这样变成碎片，结束了它的使命。 书房里，江阁老气得满脸铁青。 “陆羿！老夫居然栽在他的手里。” “阁老，皇上对您起了疑，接下来我们要是再行动的话，肯定会对二皇子的大计不利。” “老夫不过是爱惜他的才华，让他为自己所用。可是他屡次装傻，不肯接老夫的招揽枝，老夫才不得不给他下了一记猛料。” 谋士不敢说什么。 要说陆羿这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杀出一条血路，办案手段狠，处理政敌也很狠。 江阁老看重他，想要招揽他都是正常的，但是不该用这种手段，毕竟陆羿这人可不像是喜欢受胁迫的。 “咱们损了多少人？” “户部的张大人，刑部的王大人，兵部的李将军……” 每多说一个人，江阁老的脸色就黑一圈。 “属下瞧陆羿的意思，他手里还掌控了一些名单，要是我们把他惹急了，那些人怕是都会被拔出来。最近咱们二皇子是得利的，太子那里损伤无数。如今被陆羿这样一闹，太子反而喘过气来了，咱们受损的更严重。” “大人，属下有事要禀。”从外面传来部下的声音。 “进来。” 部下推门进来，拱手向江阁老汇报情况。 “刚才忠王殿下带着手里的人去抄了皇商冯家，说他通敌叛国。” “忠王！”江阁老紧紧地抓着旁边的桌子。 他挥了一下衣袖，但是那桌子上已经没有东西了，该摔的刚才已经摔得稀巴烂了，心里窝的一肚子火硬是发不出来。 “忠王怎么突然发难？”谋士说道，“难道这也是陆羿的手笔？” “如果这也是陆羿的手笔，那陆羿得多可怕啊！”部下说道，“连二皇子都不知道冯家是……” 是江阁老的银库。 说白了，所谓的冯家就是江阁老的奴才。江阁老有八成的银子在冯家，不是给了冯家，而是让冯家为他做事，让银子生银子。 如今冯家被抄了，江阁老的银库就这样没了，那可比损失了几位心腹大人还要可气。 “他敢动冯家，那我就让他好看。”江阁老说道，“我让你们安排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大人放心，一切按你的要求安排好了。” 皇宫里，老皇帝看着抄家目录上的东西，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好像年轻了十岁似的。 “做得不错。”老皇帝笑眯眯地说道，“忠王，你没有让朕失望。” 忠王站在下方，垂着的眼眸里闪过讥嘲的神色。 龙椅上坐着这样的皇帝，这江山居然没有被丢掉，还真是祖上保佑。 只要银子落到他手里，他才不管被抄的大臣是不是真的有罪。反正他挥霍无度，正愁没有银子花天酒地。如今冯家被抄，国库充足了，他又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在这个时候，他的昏庸可以为自己所用。 陆羿那厮真是无耻，居然使唤他做事。 忠王拱了拱手，正色道：“皇上，儿臣的兵已经开刃了，是不是可以把陆家也抄了？” 老皇帝嘴角抽了抽：“陆家？哪个陆家？” “当然是大理寺少卿陆羿家。”忠王说道，“陆家做了这么大的生意，银子肯定不少，虽然比不上冯家，但是至少有半个冯家吧？不如把陆家抄了，让陆家的那个什么游乐园啊，还有度假山庄都归父皇所有。” “王爷，万万不可啊！”旁边的老宦官说道，“近日咱们都城里多了好多外商，那些都是冲着游乐园和度假山庄来的。再说了，陆大人又没有犯错，要是贸然把陆大人的家抄了，那天下的百姓不得寒心啊？听说陆夫人每年都要付出大笔的银子支助那些贫苦的人。” “可是，我听说江阁老的人收集了不少证据，那些证据摆出来，陆家早晚也得抄的。趁着我的刀还是热的，不如顺便就抄了。” “江阁老的人？”老皇帝脸色难看。 江阁老是谁的人？ 当然是二皇子的人。 太子和二皇子越争越凶，简直当他这个父皇是死的。现在江阁老又盯上陆家，说明什么？老二想要谋财了。 要是有了银子，下一步就是谋权了。 “皇上，蒋大人求见。”从外面传来宦官的通传声。 第573章 这是陆羿的罪证 “宣。”老皇帝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随时要睡着似的。 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老皇帝每到处理朝政的时候就会没有力气，一旦不处理朝政了，到了后宫左拥右抱不输给年轻人。 当然了，那也跟他最近吃的药有关。最近他特别信赖一个道士，那道士炼制的丹药效果极好，他每日都要吃一颗。 蒋风扬垂头走进来，先向皇帝行了一个大礼：“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时候你进宫做什么？”皇帝淡淡地说道。 “微臣有事上书。”蒋风扬不敢抬头，“事关大理寺少卿陆羿的，微臣虽与他是同僚，却不耻他所为，今参他一本。” “你想参他什么？” “这是臣搜集到有关陆少卿的罪证，请皇上过目。” 老宦官从蒋风扬的手里接过一个匣子。 他先打开匣子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暗器或者毒药，这才放到老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粗略地看了几眼，冷笑道：“罪名还真不少，看来这个陆羿不安分啊！” 蒋风扬心中一喜。 本来这次他也是拼一把，现在看来拼对了。 那人把这些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他还犹豫过。可是想着得罪了那位也得不到好果子吃，反正陆羿也视他为眼中钉，还不如冒个风险，要是成功了还可以拔掉这根钉子，要是失败了，大可以说他也是被蒙蔽的，还得了一个忠臣的好名声。 “皇上。”忠王突然开口了。 蒋风扬：“……” 他一直没有抬头，并不知道宫殿里还有另一个人。 “儿臣这里也有一些东西，请皇上过目。”忠王道。 “递上来。” 蒋风扬抬头看向忠王。 后者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那信封有些眼熟，他突然有些不安。 老宦官还想检查一下，老皇帝不耐烦，一把抢过来，打开看了起来：“你这个逆臣！居然还敢告别人的状，也不看看自己的屁股干不干净。好啊，朕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蒋风扬扑通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皇上息怒，皇上恕罪。” 那信封…… 他想起来了。 当年他刚任职大理寺，处理一个案件时被一个人威胁，为他做了许多事情。后来那人死了，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以为死无对证，没想到那人还留下这样的证据。 他为那人做的事情可不少，而且还利用职权之便把他的人放出去，而他们那些人都是谋反的反贼。 完了！ 蒋风扬浑身发寒。 三伏天，他却心如寒冰，浑身透着绝望。 “来人，把这个狗东西拖下去，押入刑部审理。” “是。” 忠王垂眸，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皇帝喝了一杯茶，平复心情之后说道：“让陆羿进宫。” 这么多人针对陆羿，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陆羿让他们忌惮。 这样的好棋怎么能不好好用呢？ 刑部。慕思雨与庄夫子好吃好喝着，突然牢里来了一个‘新人’。再看那个新人，竟还是熟面孔。 “蒋大人？” 蒋风扬穿着囚服，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像是没了魂一样。 庄夫子说道：“不用理他，刚来这里的人都是这副样子。等过段时间，他想这样都没机会。” “为什么？” “傻，当然是被打得连块好肉都没有，想这样安安静静地呆在牢里都是奢望。” “大人，这边请。”衙史毕恭毕敬地迎进一位穿着官服的大人。 那人是刑部尚书。 邢部尚书先看了慕思雨，见她安然无恙，放下心来。 “陆夫人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手下的人安排。”刑部尚书说道，“夫人不用担心，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误会，过两天就解开了。” 瞧那样子，陆羿在外面必然是没有吃亏的，不仅没有吃亏，还占了上风，要不然这些老狐狸不可能对一个阶下囚这样客气。 “麻烦大人了。”慕思雨没有客气，“别的还好，就是想吃水果了。你知道的，有身子的人比较挑剔，想吃点新鲜玩意。” “没问题，本官马上命人安排。” 刑部尚书又去看蒋风扬了。 他没说什么，看了一眼蒋风扬便走了。 大牢里重新安静下来。 庄夫子说道：“看来我要输了。” “还没有结果，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慕思雨说道。 “你家男人看起来是个有本事的。”庄夫子说道，“你从进来到现在没有受过一点委屈，那不仅仅是你拿银子收买就行的，他必然做了什么打点好了一些，你只需要在这里安静等着他来接你。我对你家男人倒是产生了几分兴趣。” 又过了两天，慕思雨没有出去，但是有人进来了。 “放开我，我不要进去，我不要……娘……救我……”蒋姿被推了进来。 紧接着，向来华丽无比的荣夫人也被粗鲁地推了进来。 荣夫人在看见慕思雨的时候脸色大变。 不过见慕思雨也在牢里，神情缓和了些。 慕思雨打量着荣夫人，轻笑道：“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狼狈。”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要忘记了，你自身难保。”荣夫人嘴硬地说道。 “我们真的一样吗？你真是这样想的？”慕思雨淡道，“如果是的话，那我挺可怜你的。” “夫君（爹）……” 狱史推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进来。 见着那人，母女俩同时唤出声。 蒋风扬见着母女俩，脸色变了变。 “你们怎么在这里？”蒋风扬虚弱地说道。 “咱们的家被抄了。”荣夫人愤怒地说道，“你到底惹了什么事情？咱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 蒋风扬拍着大牢的门：“放我出去，我要见江阁老。” “我有婚约，我是有婚约的。”蒋姿突然想到。 之前她特别愤恨这门亲事，现在发现这门亲事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甚至后悔不该押后成亲的时间，要是早答应了楚家，也就没有现在的什么事了。 “你还是不要想着见谁了。”刑部的官员被惊动了，给了他几句忠告，“如果想活命，那就配合点，想办法立个功。” 第574章 朝堂大出血啊 今日的早朝人人自危，官员们互相见着就当没看见似的，谁也没有找谁打招呼，因为谁也不知道今天要倒霉的是谁。 连续几天朝堂的气压都低得吓人，每天都有人要倒霉，好几个官员被抄家、被发配、被押入大牢候审。 平日里喜欢叫嚣的言官也安静了。可见这些老家伙不是不懂审时度势，只是仗着自己的‘权力’蹦跶，一旦发现危险就知道闭嘴了。 如大家所料，皇帝雷霆一怒，有人倒霉，当然也有人顺势而上。 一场早朝下来，好几个官员的朝服发生了变化。别的人不说了，至少大理寺就有两个发生变化的。 一是原来的大理寺卿莫大人，今天直接升职了，从正三品变成了从二品，成为了内阁学士。 另一个就是陆羿，他从大理寺少卿变成了大理寺卿。说白了，原来的莫大人给他腾了位置，现在他成了大理寺的最高决策人。 还有一个人不得不谈的。 那人就是江阁老。 江阁老身居要职，手里党羽众多，这次被拔了好几个心腹，手里的权利也被收回了不少。可以说，这次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下早朝时，官员们从宫殿里出来。 此时的他们后背全是汗水，脸色苍白得像是见了鬼似的。 出了宫殿之后，幸存下来的人面面相觑，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恭喜你啊，陆大人。”莫大人笑着说道，“以前有人说做你的上峰很划算，做你上峰的都升官了，本官还不相信，现在相信了。” “同喜。”陆羿回礼，“若不是莫大人平日里的栽培，也没有下官的今日。” “诶，别给我戴高帽子，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莫大人笑呵呵地说道，“别看我现在是从二品，要说实权……” 要说实权，未必有大理寺卿有权利。 说到底，他不过是给陆羿腾位置。 莫大人没有说出来，但是那神情分明就是说‘我懂得’。 陆羿有能力，他反正也不亏，这也没什么埋怨的。 “陆大人好本事啊！”江阁老从里面走出来。 陆羿和莫大人向他行礼。 莫大人见两人有话要说，先行告辞。 江阁老阴冷地看着陆羿：“陆大人，你真是好手段，老夫看走眼了。” “大人从来没有看走眼过。”陆羿淡淡地说道，“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让下官为你做事了。” 江阁老冷笑：“老夫错把狼当家犬，低估了你的能力。” “大人莫恼，皇上也没有对大人做什么。说到底，大人随便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掐死我。不过在掐死我之前，下官就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会咬掉大人的一块肉，就是不知道大人舍不舍得这块肉了。”陆羿淡淡地说道，“大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家人。” “好，很好。陆羿，你别落到老夫的手里。”江阁老冷笑，“太子无能，难当大任，你跟着他早晚会死得很难看。” “难道二皇子就是明君吗？”陆羿道，“就算是，有了大人这样的权臣，只怕这样的‘明君’也不敢让人委以重任。” 江阁老这次损失惨重，彻底记恨上了陆羿。既然这头狼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想办法毁了他。 江阁老走后，范元溪从里面走出来了。 “那老东西又威胁你了？” “他吃了亏，骂我几句出出气。” “二皇子只是被罚半年俸禄，没意思。” “皇上要用他和太子打擂台，暂时不会动他的。”陆羿说道，“被罚半年俸禄已经是个信号，朝中的许多大臣为了自保，必然不敢再接受他递来的招揽枝，这样也算是为太子争取一些喘息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这次江阁老损失惨重，太子必然高兴，以后对他们的行动也有利。 太子是胆小懦弱，但是皇帝要的就是这样胆小懦弱的太子。要不然他这样昏庸，怎么坐得稳这个皇位？ “你家夫人呢？不接了？” “刑部尚书是个聪明人，今天就该送我家夫人出来了。” 刑部尚书回到刑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审理玉氏递的案子。 慕思雨在刑部吃好喝好这么久，今天终于被提审了。 庄夫子轻叹：“完了，输了。” “既然输了，那记得我们的赌约啊！”慕思雨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等你出来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我可是听狱吏说了，你开了一个什么度假山庄，日进金斗，我要是出去了，你不得请我去玩三天？” “也可以。”慕思雨答应下来。 这位庄夫子说话风趣幽默，这几天有他陪着唠嗑竟也不觉得寂寞。最主要的是这人气质不凡，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慕思雨跟着官差前往刑部公堂。 她刚进去，立即察觉里面有个熟人。 陆羿。 这厮的官服不对啊！ 刑部尚书坐在最上方，主审此案。陆羿作为大理寺卿，许多案件归他们管辖，在这里听审本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这事关他家夫人，按理说应该回避的。可是，现场竟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或许是知道不对，还是不敢说。如今的陆羿如日中天，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下跪何人？”刑部尚书问玉氏。 玉氏跪在那里直打哆嗦。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害怕了。 像她这样的妇人，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连见个里正都觉得害怕，哪里见过刑部尚书这样的大官？更别说还有一个陆羿在旁边盯着。 可是世间没有后悔的药。 她也不知道怎么被猪油蒙了心，算计谁不好偏要算计陆羿。 “民妇玉氏见过大人。” 慕思雨正要行礼，刑部尚书制止了他。 “夫人是官家女眷，身有诰命，不用跪拜。” “多谢大人。” 陆羿坐在那里不动声色，仿佛就是一个摆设。 刑部尚书却知道这是来给自家夫人坐镇的，要是今天他敢有半点不公平的地方，这刑部尚书怕是也到头了。 别看他的官职不低，应该不用惧怕陆羿，却从来不敢小瞧了这个人。 “玉氏，你是否要告陆慕氏纵仆行凶？”刑部尚书问。 第575章 玉氏的结果（二更） 玉氏迟疑了。 她递上案子后，刑部的人把她关在牢里呆了好几天，这几天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就在她以为官官相护，自己的计划无疾而终的时候，刑部的官差把她放了出来，还说开审了。 然而开审又如何，陆羿在这里，这个案子怕是‘公平’不了。 玉氏想着之前那个人对她说的话，又看了看外面听审的百姓，咬咬牙，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 “是，姓慕的纵仆行凶，想要杀死我。” 听审的百姓议论纷纷。有受过慕思雨恩惠的，怎么也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还有家人在慕思雨手里做事的，经常听家人回来说东家仁厚，也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当然也有经过的，纯粹来看热闹，连慕思雨是谁都不知道的，忍不住对她评头论足。 “有何为证？” “我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据。” “陆家仆人伤你，可有人证？” “当时他们是在大街上伤的我，看见的人有很多，但是她夫君是官，我们是平民百姓，谁敢给我一个老太婆作证？” “意思是说，你没有人证。” “大人明察，慕思雨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只要是妨碍她的，没有一个有好结果。她的亲祖母还被她害得充军发配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就是因为我说了几句她不喜的话，她就命手下的人要把我打死。大人啊，你可不能包庇她啊……” “亲祖母都被充军发配？好狠！”外面有人议论。 “这些有钱人哪个不狠？无毒不丈夫嘛！难怪我们这么穷了，没有人家心狠。” “大人，你不能只听她一个人说什么，总得听我解释。”慕思雨说道，“我的人应该已经找到了证人，大人不如让我的人上堂？” 玉氏猛地回头，慌张地看着慕思雨。 慕思雨拍了拍手。 紫苏和紫苑押着两个人上堂。 其中一个打扮得不错，穿着绫罗绸缎，年纪也不大。第二个长着一张老实人的脸。 “大人，这人叫阮放，就是他挑唆玉氏找我家夫人攀关系，让我家夫人看在大家是同乡的份上给她的儿子一个官职。我家夫人只是一个弱女子，哪有这个本事？当然要摆脱她的纠缠了。可是没想到的是玉氏料到我家夫人不会答应，又上演了第二出好戏。” 紫苏又指着第二个人，说着这个人的资料：“这人叫二麻子，他本来是个屠夫。因为玉氏经常在他那里买肉，他们认识了。玉氏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做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就是在玉氏倒下的时候，用他的角度往她的胸口插一块竹片，这样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家夫人纵奴行凶。她有夫人的把柄，要是夫人给她儿子谋个官职，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要是夫人不听话，她就用告官威胁夫人。” “没有，不是这样的，她在撒谎。”玉氏焦急地说道。 “阮放，二麻子，你们说吧！”刑部尚书拍了一下惊堂木，锐利地说道，“既然被抓住了，肯定有话要说。” 阮放垂眸，颤抖地说道：“我与安兄是科考认识的，我们两人都落榜了，之后便留在京城，等着下一次的科考。安兄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在京城有朋友，玉大娘来后，她提起自己的女婿给一个高官做事，她埋怨那家不知道给她儿子一个官职。” “我就提了一句，我说安兄面子薄，读书人好脸面不好自己去找人说情，她可以去找对方试试。我就只是说了这样的话，谁知道她这么疯狂，接着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二麻子，你呢？”刑部尚书又问。 二麻子垂着头：“那老妇人只说儿媳妇不孝，她这样做只是故意吓唬她。她说我经常杀猪，手里有准头，不会真的伤及她的性命。我当然不干啊，这种事情多吓人，要是不小心偏了，那我不是杀人凶手了吗？可是那老妇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我实在缺银子……” “她告诉你说她只是想吓唬一下儿媳妇，让儿媳妇孝顺她？”刑部尚书问。 陆羿扫向对面的阮放。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人已经不知道被杀死多少次了。 陆羿朝旁边的衙役招了招手。 衙役老实地走过来。 他说了两句，衙役仿佛懵了，傻了似的站在那里没动。 “愣着做什么？”陆羿不悦。 衙役回过神来，连忙从后台搬了一张椅子放到慕思雨的面前，让她坐下说话。 刑部尚书：“……” 在外面围观的百姓：“……” 慕思雨还真的坐了下来。 审案就是这样，不管有理没理都要掰扯半天，她的确有些累了。 百姓们也听明白了。 搞了半天是那个老妇人想要碰瓷。 这样看来，慕思雨的那点‘狂’也不算什么了。 毕竟她是被冤枉的，本来相安无事的，偏被叫到刑部处理这些祸事，简直就是倒霉。 “不是的，我没有这样说。”玉氏还是一口否认。 “我有证据。”二麻子说道，“她答应给一百两银子，但是在给我银子的时候只有八十两，我肯定不高兴，她就从家里拿了一个手镯，我瞧那手镯的成色不错，就留下来给我媳妇戴了。现在那手镯还在我媳妇的手上。” 玉氏面无人色。 “传安亦珩。”刑部尚书说道，“既然这件事情是因为玉氏为安亦珩谋算官位而起，那他也算是当事人，理应接受审理。” “大人，这件事情跟我儿子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情。”玉氏急了。 她儿子是要当官的，怎么能掺和这些事情？要是留下了案底，以后他还怎么科考啊！ “你这么关心你儿子的前途，为何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如果你儿子有这个才华，他自然能凭自己的能力考上。如果不行，你就算为他谋得一品大员的官职，他也坐不上那个位置。”刑部尚书冷哼。 “大人，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与我儿子无关，不要传他了。”玉氏说道，“我认罪。” 第576章 夫人受惊了 刑部尚书判了玉氏的罪名，看向旁边的陆羿，见他没有别的意思，就这样定了。 二麻子作为帮凶，也判了重罪。 至于那个阮放，因为没有别的证据，只判了关押一个月。 陆羿看了旁边的陆知谦一眼。 陆知谦的视线停留在阮放的身上，轻轻地点头。 这人可不是‘无意’挑拨，而是‘特意’挑拨。至于他背后的主子是谁，不用查也知道了，所以怎么能轻易地放过他？ 既然明面上只能‘小惩’，那‘大戒’就暗地里进行吧！ 慕思雨无罪，马上可以回家。 陆芷云和陆少羽一直在外面守着，见她出来了，高兴地迎过来。 “娘……”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胳膊，“这几天我想来刑部的，但是那里的人不许我进去。” “我知道。”慕思雨说道，“别说你了，你爹都没有来过。不过我一点儿也没有受委屈，你们不用担心我。” 陆羿跟着出来。 他朝慕思雨伸出手臂。 慕思雨挽住他，不顾四周人异样的眼光，跟着他上了马车。 “那位就是大理寺卿啊！怎么这么年轻？” “不仅年轻，对夫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我听说啊，他的后院连一个小妾都没有。” “他家夫人为他生了三个孩子了，听说肚子里还有一个。这样好的夫妻，谁会纳个妾添堵啊？” “慕老板你们也不知道？她的名气可不比陆大人的小。你们是从外地来的？按理说，就算是外地来的，也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那些闲言碎语就这样落在了后面，惭惭的便听不见了。 慕思雨问起小清儿的情况。 “那个小没良心的，我只说娘在外面做生意，她便不过问了。”陆芷云吐槽。 “我平时忙起来也有几天没有回去过的情况，她不怀疑也是正常的。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我还要担心她。” 与孩子们说了最近府里的情况，她想起了那个‘难兄’，向陆羿提起了这个人。 “姓庄，又被关在刑部大牢，那应该是庄费彦了。”陆羿说道，“这个人的确是夫子，但不是一般的夫子。” “怎么说？” “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富家公子，喜玩乐，所以到处去游山玩水。可是这人聪慧异常，对地理有种神赐的天赋。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就能画出那里的地形。” “五年前，他因为喝醉酒，不小心画下了边防部署图，最令人惊叹的是非常的详细，连兵部手里都没有这么详细的图。因为这件事情，他被关押起来，免得有人从他那里得到这些不该得到的东西。” “既然这个人如此‘危险’，那些人怎么没有想过……”慕思雨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上面那位的确有这个意思，但是兵部尚书惜才，想办法保住了他，这才让他在刑部呆着。” “那他岂不是很冤枉？” “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我在牢里和他相处得挺愉快的。”慕思雨说道，“对了，他还给了我一把钥匙。” 陆羿接过钥匙，看了看说道：“先收起来吧！” “夫君，玉氏不管怎么样是安钰的娘，现在她被关押起来了，安钰那里……” “她若是带有脑子，应该清楚玉氏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看在她的面子上。如果她要怨你，以后不要与她来往即可。” “安姨不会的。”陆芷云说道，“安姨一直在家里担心你，因为那个玉大娘，我还看她偷偷哭了两次。她还不让我告诉你。” “安亦珩呢？他有没有找过你？”慕思雨问陆羿。 陆羿轻轻地摇头：“他没有找过我。” 正是这样，反而让他觉得这个人不可深交。 不管玉氏怎么样，对他这个儿子是没话说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玉氏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如今出了事，他却冷眼旁观。 玉氏的所作所为的确可恨，但是作为儿子，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哪怕找他说说情，只为了给玉氏减轻点责罚也算是尽了孝心。 “爹，你升官了？”陆少羽问。 “没错，现在是从二品。”陆羿道，“不过，这只是开始……” “既然升官了，那就要准备宴席了。”慕思雨说道。 “的确要准备宴席。”陆羿说道，“我交给手下的人办，你别累着了。” “你手下的人除了办案子，这种宴席是他们擅长的吗？”慕思雨说道，“还是交给我手下的人办吧！我把度假山庄的人都叫过来帮忙。”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亲力亲为。现在嘛，的确有些力不从心，还是交给手下的人办稳妥些。 贾府。贾成平摇摇晃晃地走进门。 “夫人，女儿，我回来了。” 贾夫人迎出来，说道：“今日怎么喝这么多酒？” “高兴嘛！”贾成平笑呵呵地说道，“陆兄升迁了，现在是大理寺卿。虽说以前的大理寺卿也挺好的，但是凭我和陆兄的交情，肯定是他上任了我更高兴。” “那咱们要准备贺礼了。”贾夫人笑起来。 她喜欢慕思雨，听说陆羿升迁，她也高兴。 “要准备。这么大的事情，陆家肯定要办宴席。”贾成平说道，“陆兄真的太厉害了，年纪轻轻便是从二品，我比他还大十岁呢！不过他聪明，我不如他，这没什么好比的。” “夫君也很厉害。”贾夫人说道，“从乡下小子走到今日，夫君在我们那里也是头一份。” 贾成平挺了挺胸膛：“那是。” “对了，陆夫人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我本来派人去打听的，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 “处理好了。”贾成平说道，“要是她的事情处理不好，陆兄也升不了了。” “那我明天带玲珑上门拜访。”贾夫人说道，“我听说荣夫人他们家……” “以后不要提他们。”贾成平说道，“他本来就有问题，不过是之前没有暴露出来，现在被查出来了，自然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了。” “我明白。”贾夫人说道，“只是有些唏嘘罢了。前不久荣夫人还那么张扬耀眼，现在听说要被卖为奴仆。” 第577章 卖身为奴 “我今日一直在忙公务，没有打听他们家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 贾成平坐下来，喝着贾夫人倒来的茶水。 “蒋大人被判充军发配，荣夫人和蒋小姐都被判为官奴。至于蒋家的几个男丁，也被卖为奴仆。” “这件事情你可别插手。” “我能插什么手啊？难不成我还把他们买回家？我跟他们可没有这样的交情。”贾夫人说道，“不过我听说龚夫人有这个意思。” 以前龚夫人和荣夫人处处不对付，在慕思雨没来之前，荣夫人每次针对的就是龚夫人。这梁子结下了，蒋家落了难，荣夫人从贵夫人成为奴仆，龚夫人怎么可能不下手？ “还有她女儿蒋姿，这次想买下她的人也不少呢！大多都是为了出气。” “所以啊，平时就算不结交，只要别得罪人就成了。你看蒋大人，但凡他妻子会做人，说不定还有人帮他周旋。” 蒋家的案子定下后，蒋风扬和几个儿子就被押往边境为奴。 荣夫人和蒋姿也被挂名拍卖。 两人是官奴，是不能赎身的。不过，贵人们可以把她们买回去做奴仆。 荣夫人最先被买走，买下她的正是龚夫人。 此时的荣夫人狼狈不堪，见自己落在昔日的仇家手里，面如死灰。 接下来就是蒋姿。 几个小姐妹争着想买蒋姿，毕竟以前的蒋姿特别猖狂，现在这些闺秀也想尝尝被蒋姿伺候的滋味。可惜没有轮到她们，因为蒋姿被楚寄修盯上了，直接被楚寄修买了回去。 蒋姿见是楚寄修买了自己，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沾沾自喜。之前两人有过婚约，她以为对方舍不得她。 几家欢喜几家愁。蒋家的家破人亡并没有影响陆家的欢天喜地。 陆羿升迁了，慕思雨下了帖子，邀请交好的人家庆祝一下。只不过她的帖子刚发下去，前来送礼的人就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除了她下的那些帖子，还有许多没有下过帖子的人家来送礼。 既然对方的礼物送到了，她不下帖子也不妥当，于是又补发了大量的帖子。 慕思雨只当是官小的想要巴结官大的，直到下帖子的时候才发现，陆羿这个大理寺卿比想象中的还要受重视。 在京城里，有些世家勋贵的门槛极高，平时是根本接触不了的。这些人家也只与自己圈子里的玩，对新起的官员不屑一顾。然而这次慕思雨收到了接近一半的勋贵世家的礼物。 “这一份礼物是谁送来的？”慕思雨发现桌案前多了一份礼物。 “是对面‘只此一家’的阮东家送来的。”紫苏说道。 “这位阮东家真是神秘。”紫苑在旁边说道，“经常见不着他的人影，一走就是好几天。” “这没什么奇怪的。”慕思雨说道，“我瞧他们的生意做得不错，在别的地方也有分店，他要去处理别的事情吧！就像我，我又要处理店里的事情，又要负责庄子上的事情，有时候也是到处跑的。” “也是。” “帮我研磨，我要给我娘写封信，告诉她咱们家陆大人升迁的事情。”慕思雨说道。 “还有夫人又有身孕的喜事。” “这件事情过段时间再说。”慕思雨说道，“现在月份还浅，以她的性子又得担心我，实在没有必要。” “夫人，你来看……”紫苏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小声地喊慕思雨。 慕思雨走近一看，只见陆轩带着一名女子从街边经过，再送那名女子上了马车，这才转身离开。 “那女子是谁呀？”紫苑道，“瞧她身上的打扮，不太像是咱们这里的人。” “的确不像我们这里的人。”紫苏看向慕思雨，“夫人，二爷说过吗？” “没有。”慕思雨摇头，“或许只是认识的姑娘。瞧两人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不要乱想。” 慕思雨不让丫头们乱想，她的心里却已经八卦起来了。 陆轩作为一名单身的官员，上门求亲的人不少。长嫂如母，所以找上她的更多了。不过在问了陆轩的态度之后，她都挡了回去。 接下来慕思雨带着陆芷云开始安排宴席的事情。 只有半个月时间，时间紧迫，需要操心的地方还有很多。 江伊梦被她调过来主持大局。 “夫人，真的要把院子重新整修吗？只有半个月时间，咱们来得及吗？”江伊梦见了慕思雨写的计划表，产生了质疑。 “你对我们‘梦想家居’的匠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慕思雨说道，“我说他们可以，他们就是可以。只需要给我们三天时间，一定会让你看见全新的宅院。不过呢，这三天我们要忙宅院的重整，你那里却不能闲下来。无论是食材还是饮用的餐具，都得按我写的来。” “夫人只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陆羿拿着书信找到慕思雨，笑着说道：“你得多准备一个位置。” “怎么了？” “温兄要来京城了。”陆羿道。 “温兄是指……”慕思雨看着他，“温文崧？” “对。” “他不是县令吗？” “马上就要调到京城做京官了。”陆羿道。 “你做的？” “也是他自己争气。我给了他一些提示，他做到了，自然也容易调过来了。”陆羿说道，“我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虽然找上我的，主动请缨的不少，但是不可信任。” “听说温大人与小云儿的师姐成亲了。”慕思雨说道，“这辈份还真是乱。” 陆羿失笑。 温文崧提前三天抵达京城。 他在京城没有房子，住在了陆府。 陆芷云见着霍云秀，拉着她问了许多‘织女阁’的事情。当她得知范虞终于放下了执念，嫁给了左云虎，打从心里为她高兴。 书房里，陆羿给温文崧介绍着各个部门的情况。 “如果你跟着去大理寺，那有我坐镇，你肯定顺风顺水。只是这样一来，你会少了些磨炼。如果去其他的部门，肯定会被刁难。我在这里的仇家不少，表面对我客气，暗地里想整死我的多了。你一进京城就来到我的府邸，被默认了我的人，去到其他地方容易被排挤。” 第578章 温文崧的决策 “我想去吏部。” 温文崧说得很果断，显然早就考虑好了。 “你倒是不客气，就不怕我做不到？”陆羿淡笑。 “你敢让我开口，就不可能做不到。我们陆大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温文崧说道，“还有宅院，也得麻烦嫂子帮忙了。” “这个简单。”陆羿道，“我那里就有一套宅院空着，送你了。” 温文崧咧嘴大笑：“真的？京城里的宅院可不便宜。” “我什么时候对你小气过？”陆羿道，“反正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还多，就当提前付你酬劳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反正我上了你的贼船，下不了了。”温文崧说道，“不过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识趣。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所以，只要你一句话，让我上刀山下油锅都行。” “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下油锅，交给你的事情，你办得好就办，办不好就先护着自己和家人，以后再从长计议。” “我就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温文崧越发的轻松惬意。“原本想着你又升职了，会不会有所改变，现在不用担心了，我已经确定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陆大人。” 陆羿要把别院送给温文崧夫妇，慕思雨知道后，安排‘梦想家居’的人去新宅院重新布置了一番，按霍云秀的喜好整顿。 她相信手下的人，没有过多干涉，毕竟她要全力安排宴席的事情。 这是陆家第一次在京城举办宴席，而面对的又是全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和家眷，一点儿不敢马虎。 司宝阁。徐阁主走过来，问正在忙活儿的陆芷云：“你家要办宴席，许多官夫人和小姐收到帖子要赴宴，最近她们都要做新裙，你们忙得过来吗？” “我正想找师父说这件事情。”陆芷云说道，“整个司宝阁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还是有许多单子做不了，师父可有信得过的绣娘，哪怕只帮我们缝线也是好的，至少能分担一些活儿。” “我找了几家合作过的，等会儿她们就要过来了。”徐阁主说道，“我有事要出去，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安排。她们要是到了，你只管把活儿安排给她们。” “好的，师父。” 京城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虽说司宝阁的名声在外，但是其他绣娘的手艺也不差，只给他们司宝阁的学徒做助手已经是屈才了。 没过多久，二十几个绣娘陆续走进来。 陆芷云迎上去，客气地招呼她们。 绣娘们见着陆芷云的时候眼前一亮，再想到她的身份，一个个客客气气的，气氛倒是融洽。 “陆芷云的爹也算大官了，她怎么还在司宝阁与咱们抢饭碗？”唐珊珊眼含羡慕。 以前她跟着华容，结果华容疯了。 她与于晓澜交好，于晓澜也变成那副样子。 现在她老实了，知道有些人不是她能得罪的，可是不敢得罪，不代表着心里不羡慕不嫉妒。 “谁知道呢！”方瑶柔声说道，“或许她喜欢做绣娘？” “我要是有这样的爹，怎么可能做这种卑贱的事情？” “绣娘也不卑贱吧！” “怎么不卑贱了？上次我去送衣服，被那李家的小姐当成贼审问，要不是她的东西找到了，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芷云妹妹应该没有这样的烦恼，毕竟她爹有权，她娘有钱。”方瑶淡道，“她比宫里的公主也不差了。” 新来的绣娘们都很配合陆芷云的安排。偶尔有两个说酸话的，陆芷云也没有客气，直接怼回去。 陆芷云的身份明显不是秘密，在这个圈子里早就传开了。毕竟身为大家小姐却来做绣娘，她应该算是少见的奇葩。 劳累了一天，陆芷云坐着陆家的马车往家里赶。 丁香在旁边心疼地说道：“小姐，没必要这么辛苦。要不，直接把活儿交给下面的人做，你就说要忙宴席上的事情走不开。” “你当我真是为了做那点绣活儿？” “难道不是吗？” “你没发现师父现在没有管司宝阁，都是给我打理的吗？” “这……” “司宝阁接触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与这些人打交道肯定需要点脑子和技巧，我不过是提前学习怎么与人打交道。”陆芷云说道，“要是为了做绣活儿，我直接跟着师父学，关着门不要任何人打扰，这样还能学得更加精进。可是，那样我就只是一个绣娘了。” “原来小姐还有这样的考虑，是丁香无知了。” 陆芷云靠在旁边，疲惫地说道：“你也是心疼我。其实我还真累了。” 咚！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丁香问。 “小姐，马车坏了。”车夫在外面说道。 “严重吗？”丁香再问。 “看样子要换掉车轮。”车夫下车检查了一番，得出结论，“小姐，怕是要辛苦你走回去了，这马车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小姐，要不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奴婢去找一辆马车过来。”丁香道。 “不用了，这里离家里也不远了，走回去吧！”陆芷云道，“我也没有这么娇气。” 陆芷云与丁香穿过长长的街道。 在马车里的时候摇摇欲坠，出来走动很快便精神了。特别是一路闻着那些小吃的香味，顿时只剩下饥饿，疲惫早跑了。 “啊……”有人尖叫。 丁香连忙挡在陆芷云的面前。 砰咚！巨响声就从前面传来。 一团黑色的东西从上面坠落，溅起一地水渍。 陆芷云摸了一下脸颊，只见手指间沾着红色。 那不是水渍，而是血液。 “小姐，你没事吧？”丁香连忙用帕子擦拭着陆芷云的脸颊。“前面有人坠楼了。” 陆芷云看向前方。 那里有个人躺在地上，鲜血染了一地。 她抬头看去，只见青楼的三楼阳台处，几名俊美的男子站在那里。 陆芷云见着其中一个人时，皱了皱眉头。 谢承锦。 另一边，谢承锦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向对面，正好看见陆芷云转身的画面。 “你干嘛这副表情？”夏清洲问，“那小子是自己跳下去的，跟你又没有关系。” 第579章 那小白眼翻的哦 “走吧！”谢承锦下楼离开。 夏清洲追向他：“等等我……走这么快做什么？” 大街上出现命案，人还是从青楼坠下来的，京兆府很快便派人来调查了。 可是此时，谢承锦和夏清洲等人已经离开了。京兆府从青楼老鸨那里知道了谢承锦与那人的争执，只有去宫里汇报情况。 那可是武安侯府的世子爷，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陆府就在眼前，陆芷云轻吐一口气，脚步加快往家门口走去。 哒哒哒！有人骑马过来。 陆芷云回头一看，正是刚才见着的正主。 她讶异地看着他，想着这人还真是忙，前不久还在青楼，这么快就出现在别的地方了。 谢承锦下马，将马绳扔给随从。 他对陆芷云说道：“我找陆大人。” “我刚回来，不知道我爹在不在。”陆芷云道。 守门的门奴说道：“小姐，老爷已经回来了。” “那你给谢世子领路吧！”陆芷云吩咐。 谢承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得她莫名其妙。 夏清洲在旁边提示：“何必麻烦这位小哥呢？陆小姐也要入府，不如直接请陆小姐引路？” 陆芷云：“……” 她好累，现在只想躺在床上休息。 算了，来者是客，再者…… 他今天应该心情不太好。 谢承锦一直在打量陆芷云。 刚才她目睹了有人坠楼的事情，可是她的表现就像没事人似的。小小年纪胆子倒不小，就是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样的看法。 “刚才你看见了？”谢承锦问。 “你指的是有人坠楼？”陆芷云回应，“我看见了。” “不怕？” “怕什么？”陆芷云不解，“我爹做县令的时候也办了不少案子，那时候我们就住在衙门的后院，经常听见有人击鼓鸣冤，还有人带着尸体来报案的，我从小该见的都见过了，没什么好怕的。” “胆子不小。” “那当然。” “你就不怕我是杀人狂魔？” 陆芷云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谢承锦：“你是不是杀人狂魔又不会影响我，就算你是，我没有招惹你，你应该不会找我的麻烦吧？” 陆知谦从书房里出来，见着陆芷云带着几个男子过来，无声地看向她。 “他们是来找我爹的。”陆芷云解释，“知谦哥哥，交给你了。” 陆知谦微笑：“好。” 谢承锦看向陆知谦。 他不是第一次见他，但是每次都没有留意。原来陆羿身边的这个随从如此俊朗，气质还很出众，一点儿不像个奴仆。 堂堂的东家小姐唤他‘哥哥’，这随从的地位不一般啊！ 慕思雨听说陆芷云一回到家就去睡了，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再煲了一盅血燕。 等时间差不多了，让仆人把陆芷云唤起来，让她先吃饭，填饱了肚子再去休息。 “夫人，今天老爷有客，要单独设一桌去大堂。”仆人过来禀报。 “什么客人？” “武安侯府的世子爷。” “我这里多做了几道菜，全部送过去吧！”慕思雨说道，“反正我们也吃不了多少。” 陆芷云实在太困了，匆匆地吃完饭便休息了。 本以为这一觉可以睡到日晒三竿，不曾想早早便醒了。 当她醒了时，怎么睡都睡不着了，干脆披好外衣出来透气。这一透气，察觉府里的灯笼还没有熄灭，便问了值夜的仆人。 “老爷和客人还在饮酒。老爷没有休息，这灯笼不敢熄灭。”仆人答。 “还在饮酒？”陆芷云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怎么还在饮酒？我娘身子重，睡得早，没有管束我爹，我爹便胡来了。” 大堂里。陆羿看着谢承锦为自己倒酒，挑了挑眉。 刚才一直是夏清洲为他倒酒，如今夏清洲醉糊涂了，只剩下他们两个清醒的。这位传言极其霸道的武安侯世子爷居然会给他倒酒，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打量着谢承锦。 小伙子长得不错，性子也沉稳，实在不像传言的那样凶狠冷酷。 “这个案子要麻烦大理寺了。”谢承锦说道，“承锦在这里谢过陆大人。” “如果真如你所说有人卖掉了凤临国的储君，让他留下来做了我国的奴仆，这可牵扯大了。” “我知道。”谢承锦说道，“这件事情牵扯极大。要是闹开的话，两国必然交战。只有在事情闹开之前找到他，要不然……” 那储君就是武安侯夫人的弟弟。 凤临国的皇室子嗣单薄。原本也有几个皇子的，但是早夭的早夭，死于政斗的死于政斗，只剩下这个养尊处优的储君。 本来是谢承锦私下调查的，但是现在打草惊蛇，肯定引起幕后之人的注意。因此，他只有找援军帮忙了。 要说查案，除了齐霄之外就是陆羿了。齐霄只听命于老皇帝，所以他能找的只有陆羿。再者，他也更愿意与陆羿打交道。 “爹，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吗？”陆芷云缓慢地走进大堂。 “小云儿，怎么还没睡？”陆羿见着自己的女儿，一身冷气卸了殆尽，只剩下温和和慈爱。 “我本来睡着了的，听说你还没有睡，特意过来看看。要是下酒菜还不够的话，女儿也可以下厨去做几个。”陆芷云微笑。 这么晚了，陆羿哪里舍得折腾她女儿？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陆羿对谢承锦说道：“太晚了，世子爷……” “太晚了，夏兄又喝了这么多酒，只有叨扰陆大人了。”谢承锦站起来，拱手道谢。 陆羿淡笑：“我让管家安排，谢世子不用客气。” 陆芷云看了一眼旁边的夏清洲，对走进来的仆人说道：“准备醒酒汤。” “是。” “谢世子，你早些休息。”陆芷云向谢承锦打了声招呼，抓着陆羿的胳膊，一副要把他押回房间的样子。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的背影沉思。 小姑娘看来不喜欢有人拉着她爹喝太多的酒。 最后走的时候，那小白眼翻得毫不掩饰，一点儿不像怕他的样子。 “世子爷，这边请。”管家领着谢承锦和夏清洲去了客房。 第580章 给你压惊 翌日，陆芷云用了早膳出门，马车刚走便被拦了下来。 “小姐……”丁香看见外面的人，回头对陆芷云说道，“是谢世子。” 陆芷云打起帘子看向外面。 谢承锦和手下的人骑马停在不远处。 见她看过来，谢承锦的人提着一个鸟笼走过来。 “陆小姐，我们世子爷说昨天让你受惊了，这个小玩意儿是给小姐压惊的。” 陆芷云正想拒绝，那人把鸟笼塞到车夫的手里便回去了。 之后，谢承锦带着手下的人骑马离开。 “小姐……”丁香把鸟笼提过来，“好美的鹦鹉。” “哪有人强送的？”陆芷云说道，“我还没说要收下呢！” “那现在怎么办？”丁香问。 陆芷云看了看，说道：“你把它带回去，问府里有没有懂得养鸟的，要是有的话先安排好它。” “好。” 陆羿到了大理寺，把贾成平叫过来，将谢承锦托付的这个案子交给贾成平来做。 “我说陆兄，凤临国的储君啊，这件事情可是吃力不讨好。” “我知道。”陆羿说道，“这事儿只能暗地里调查，不能摆在明面上。你放心，要是办妥了，记你一个大功。” “嘿嘿……”贾成平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怎么还不走？” “今天早朝很热闹啊！”贾成平的官职不够，只有大朝会的时候才有资格参加，平时的早朝没资格参加。 不过，今天的热闹已经传开了，就算他们这些官职不够的官员也听说了。 “你是说我被参了一本的事情？”陆羿挑眉。 “当然不是。我是听说汪大人参了你一本，结果你没事，他反而被你弟弟，也就是陆轩大人拿证据告他中饱私囊，然后被贬了官。”贾成平笑着说道，“大家都说啊，陆轩大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陆轩没上朝，但是他写了上书的奏折，偏巧那奏折在老皇帝心情最不好的时候看见，这就出事了。 姓汪的出事了。 至于怎么会这么巧，那就只有天知地知陆轩知还有为他做事的那个人知了。 “行了，快去做事。” “最后一个问题。”贾成平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别人，压低声音问道：“不会是你让陆轩大人参姓汪的一本吧？” “不是。”陆羿道，“只是凑巧罢了。” 贾成平露出‘我信了你的邪’的神情。 陆羿没有再解释。 事实上，还真不是他让陆轩做的。 就算他再神，也不可能知道姓汪的今天要对他发作。至于陆轩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他就没有问了，毕竟最近他忙，陆轩也挺忙的。 “你现在要重点着手我交给你的这件事情，需要什么都可以找我报备。”陆羿道。 陆家的每个人都在忙碌，仿佛时时刻刻，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 这样忙碌了一段时间，陆家举办宴席的日子到了。 慕思雨作为女主人，负责招呼那些女客。陆芷云作为府里的小姐，负责陪同龄的大家闺秀。 至于陆少羽和慕正涵，以及陆羿都有各自的任务。 当宾客们走进陆家大门的时候，立即被这不一样的布局吸引了目光。 进入大门不远，那里有一口喷泉。喷泉的口是狮子的图案，从狮子的嘴里喷出清凉的水。 再看这府里的绿荫环绕，花草争香。各种珍贵的花草品种在这里都能看见，再加上那池子里的各种鱼类，也是十分稀有的。 “这只乌龟怎么这么眼熟呢？”一位贵妇人说道。 “夫人莫不是经常去镇国寺上香？”旁边的老仆说道，“这只乌龟是镇国寺的那只神龟。” “什么？” “前不久我们夫人去了镇国寺，镇国寺的方丈说夫人是八世善人，那神龟跟着夫人也能沾点灵气，所以把它送给了夫人。” 四周的贵妇人面面相觑。 镇国寺的那只乌龟，据说年纪比他们的方丈还要大，是镇国寺的镇寺之宝，不曾想就这样送给了陆夫人。 那些吃斋念佛的，顿时对着神龟念着‘阿弥陀佛’。 在仆人的带领下，贵妇人们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这里是何处？” “夫人说，平日里呆在宅院里也腻了，今日就在外面招待各位客人。”仆人说道，“那边有点心，水果，各种吃食，夫人们可以自便。等会儿还会有海鲜大餐，因为那得吃热的，所以需要等各位客人到齐了才能盛上来。各位客人，请随意坐。” “这里真是稀奇，连坐的都不一样。”有位夫人说道，“这是藤椅吧？我在梦想家居见过。平日里坐在上面看书别提多有意思了。” “这陆府处处显着低调，又处处透着奢华，偏偏一点儿不觉得矛盾。”谭夫人笑道。 “你们看见没有？那铺在桌上的布可不是普通布，而是云锦。” “那些盘子也不是普通的盘子，一个价值十金呢！” “陆夫人还真是财大气粗，一般人家比不上。”别说一般人家，只怕连那些勋贵世家也不一定比得上。 有些勋贵看起来风光，其实早就是空壳子，用着仅剩不多的老本维持着颜面。 “哎呀，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龚氏娇笑着走过来。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老嬷嬷打扮的妇人，仔细一看竟是荣夫人。 贵妇们露出复杂的神情。 前不久荣夫人还与她们喝着茶吃着点心，头上戴着比她们更大气的首饰，身上穿着最新款的衣裙。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便沦落成了死对头的奴仆，原本保养良好的脸也老了十岁，瞧着像个老妇。 “也不晚，我们刚到。”谭夫人说道，“瞧你气色不错，看来心情很好啊！” “那是当然，你们知道我的，看见有人倒霉，我的心情格外的好啊！”龚氏说道。 旁边的夫人拉着她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你的心也大，这样的人也敢留在身边，要是她动了什么手脚，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好了，我派人盯着她的。平时她也碰不到我的东西，只负责给我刷马桶。我这不是想着大家都是老朋友，你们也许久没有见着她了，就带过来给你们看看。”龚氏道。 众人听说荣氏现在负责给龚氏刷马桶，一个个捏着鼻子走远。 “好了，看也看过了，来人，把她带出去。”龚氏挥挥手。 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才不会让荣氏给他们添不自在。 她带荣氏过来，就是让她看看她原本最不喜欢的陆夫人现在过得有多好。人家丈夫又升官了，还给她请了诰命。 第581章 找死的人来了 慕思雨正好过来，荣氏与她擦身而过。 此时的慕思雨一身锦衣华袍，头上戴着上好的头面，妆容精致，气质优雅。 与大多数贵妇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里有光，不像一般的妇人那样柔弱。 “刚才去看了一下厨房的情况，失礼了，怠慢大家了。” “哪里的话？你的下人可是伺候周到。” 荣氏回头看向慕思雨，眼里满是不甘。 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卑贱的那个。 慕思雨察觉到了什么，看向荣氏的方向。 见到荣氏那张苍老的脸，她淡淡地笑了笑，继续与其他人谈笑风生。 现在的荣氏已经不被她放在眼里，就算荣氏的眼里满是嫉恨，又不会让她少块肉，所以没有必要与她较真。 “镇国公夫人到！” “武安侯夫人到！” “楚国公夫人到！” “长公主到！” 接二连三的通传把各位夫人聚集起来，等那几位贵妇人到时，他们向长公主行礼。 “见过长公主殿下。” “快免礼。”长公主淡笑，“本宫也是第一次来陆府，陆夫人果然没让人失望，今日本宫算是大开眼界了。” “公主殿下谬赞了。”慕思雨行礼，“这边请。” 接下来便是商业互吹的时间。 慕思雨深谙其中之道，只是平时懒，不想应酬。 她在店里吹捧客人，好歹还能签几笔单子。在宴会上吹捧那些贵妇人，除了看见一堆鼻孔之外，也得不到别的好处，何苦来哉？ 不过今日是她的主场，所以该发挥的能力还是得发挥，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那位是何人？”慕思雨问贾夫人。 贾夫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柔声说道：“那位是长公主的儿媳妇殷夫人。” “我瞧她一直在咳嗽，旁边的人见怪不怪。”慕思雨说道，“她是有什么旧疾吗？” “她身子弱，大家都知道，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贾夫人说道，“一般这种宴会她都不参加的，这次来参加，想必是长公主要求的。陆大人正得盛宠，谁都得给他面子。” 殷夫人对长公主说了几句话。 长公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慕思雨吩咐仆人过去问问。 没过多久，仆人回来说道：“殷夫人说这里花香太浓，她有点不舒服，想出去透透气。” 慕思雨看了看四周。 她查过所有的宾客，确定没有花粉过敏的人，这才安排在了这里。 不过，殷夫人身体弱，或许不喜欢这样浓的香味。 “多安排几个人远远地跟着，一定要照顾好了。” “是。” 另一边，陆芷云带着各府的闺秀四处游玩。 陆家是不缺各种玩乐的。毕竟慕思雨的游乐园远近驰名，慕名找她的人不少，她在宅子里也建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场。 当然了，只是一些简单的玩乐设施，那些需要人力去维持的就算了。 “青禾郡主来了。”贾玲珑拉了拉陆芷云的衣角。 陆芷云看向走过来的少女，视线扫过她身侧做少妇打扮，年纪又很年轻的女子。 “你就是陆芷云？”青禾郡主倨傲地打量着她，“也不过如此嘛！” 嘴里说着‘不过如此’，眼里却满是嫉妒。 小小年纪长成这样，难怪会引起谢世子的注意。 “这位是煊王妃。”青禾郡主看了一眼旁边的杨伊人，“你不是和煊王很熟吗？没见过煊王妃？” “郡主此言差矣，与煊王熟的是我哥，我与煊王可没见过几次。”陆芷云说完，对杨伊人福了福身，“见过煊王妃。” 杨伊人在看见陆芷云的时候就心生警惕。 这样的相貌，又经常在煊王面前出现，难道煊王近日冷落她的原因在这里？ 从成亲以来，煊王总是借口不同房。哪怕她主动邀请，他也有各种理由睡到客房里。她一直怀疑是不是赵云霜那个贱婢勾引了煊王，用尽各种手段收拾她，偏又让煊王看不出一点问题。 可是今日见着陆芷云，她产生了怀疑。 赵云霜虽然有点姿色，但是这样的女子也不是见不着，她身边的几个陪嫁丫头就长得不错。 陆芷云这种相貌的却极少见，称为绝色也不为过。 “啊……” 尖叫声传来。 “怎么回事？”旁边的人问。 陆芷云朝着那个方向匆匆地赶过去。 只见池塘边，谢承锦与夏清洲站在那里，一名女子在水里扑腾着。 见着陆芷云，谢承锦眼里的冰冷消失，眼里闪过心虚。 “怎么回事？”有人问。 陆芷云看向水里的人，对旁边的奴仆说道：“先救人。” 夏清洲压低声音说道：“糟了，我们忘记这里是陆府了。平日里怎么对付的，今日也这么做了。” 谢承锦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说是不是晚了些？” 前不久她才看见他把人逼着跳楼，现在又撞见他把一个女子扔下水，只怕在她的眼里，他是罪大恶极之人了。 “这不是蒋姿吗？” 闺秀们捂嘴作惊讶状。 那个被扔下水的正是蒋姿。 “谢世子在这里，蒋姿在水里，难不成蒋姿还想勾引谢世子，被谢世子扔进水里？”有人做出猜测。 陆芷云皱眉，看向蒋姿：“谁带她来的？” “好像是楚府的人。” “谢世子，夏公子，你们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陆芷云问。 “原因嘛，刚才那位小姐猜得差不多。”夏清洲说道，“谢兄喜欢这片池塘，就在这里多站了会儿，那婢女突然就扑向谢兄，吓得谢兄一回避，就这样摔进了水。” “真不要脸。” “谢世子也是她能高攀的？” “她以前还是蒋府的小姐，就算这样也配不上谢世子，更别说现在是婢女了。” “这件事情还请谢世子亲自去给楚府的夫人说一声。”陆芷云说道，“虽说是个婢女，但是无缘无故在我陆府落水，始终让人觉得怠慢于人。既然是你们的私人恩怨，那就请谢世子出面解释一下。” “好。”谢承锦道，“本世子不会连累陆府的名声。” “这边请。” 闺秀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欣赏谢世子的盛世美颜。 见着谢承锦，一个个憋红了脸，用惊艳的眼神看着他。 谢承锦要不是名声不好，凶名在外，门槛早被媒婆踩坏了。不过，他那张脸实在好看，只远观还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第582章 我只是脚滑了 仆人把蒋姿从水里捞上来，押着湿漉漉的她往女客那边走去。 谢承锦和夏清洲走在最前面。 青禾郡主连忙跟上。 杨伊人看了一眼陆芷云，跟上了青禾郡主。 陆芷云对贾玲珑说道：“我要过去看看，你是留在附近玩，还是跟我过去看看？” “我跟你吧！”贾玲珑说道，“除了你，我跟其他人也不熟。” “那咱们走。” 慕思雨招待着那些女客。她要一边笑着迎接她们的唇枪舌剑，还得应付那些又嫉妒又羡慕的各种明枪暗斗。 最后出现的那位贵妇人了不得了，那是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也就是太子妃。 太子妃一出现，其他的贵妇人顿时矮了一截。 慕思雨作为陆府的女主人，与太子妃相谈倒是自在，一点儿没有因为对方是太子妃而卑躬屈膝，倒是让人高看了几眼。 “夫人，出事了。”紫苑走过来。 慕思雨不用问紫苑出了什么事，因为谢承锦和夏清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武安侯夫人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嘴里是埋怨，但是眼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毕竟人家不是普通的侯爵夫人，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凤临国。 在这里要提一句，凤临国与别国不一样，因为他们历朝历代子嗣艰难，所以女子也是可以登基的。凤临国历史上出现过两位女帝。 “见过各位夫人。”谢承锦行礼。 “你又闯什么祸了？”武安侯夫人先发制人。 “其实是祸从天降。”谢承锦大概说了两句。 他向来话少，说的虽然言简意赅，但是不是每个人的理解能力都是满分的，所以旁边的夏清洲又解说了几句。 “这是蒋家那丫头吧？”旁边的龚氏说道，“楚国公夫人，这丫头不是被你们家买去了吗？” 楚国公夫人的脸色不好看。 当初楚寄修执意要买她回去，她反对过，但是那小子还是偷偷地藏在家里。 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居然还带来陆家给人家添堵。 “寄修那孩子没有看住人，失礼了。” “奴婢……奴婢只是没有站稳，不是有意冒犯谢世子的。”蒋姿终于开口了。 她担心再不说一句，等会儿回到楚国公府，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此时的蒋姿再没有当初那大小姐的高高在上，整个人畏畏缩缩，看来这段时间在楚国公府受了不少苦。 “既然是个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慕思雨说道，“来人，带这丫头下去，给她一身干净的衣服。” “那就麻烦陆夫人了。”楚国公夫人说道。 慕思雨又看向谢承锦：“谢世子，我自作主张，不知道这样安排行不行？” “当然可以。”谢承锦说道，“那晚辈就不打扰各位夫人的雅兴了。” 武安侯夫人看着谢承锦的身影离开，嘴里嘟囔：“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没闹腾，没借机收拾人。 谢承锦往日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一个这么好说话的人。 那蒋姿眼神躲闪，明显做贼心虚。只怕这不是误会这么简单，分明就是想借跳板逃脱现在的困境。 可是她太蠢了，眼神还不好使。 她找谁不好，怎么盯上了谢承锦那小子？ 好吧，她生的儿子，别的不说，这模样是一等一的，的确有不少小姑娘容易被他的表相迷惑。 谢承锦离开时正好与陆芷云撞上。 “谢世子。”青禾郡主迎上去，“那边有棵果树，上面好多果子，我们去摘好不好？” “青禾。”长公主皱眉，“不得无礼。” 这是别人的府院，她一个客人怎么能不经主人的允许就做这种失礼的事情？ 再者，她一个没有出阁的小姑娘，眼睛都快黏在谢承锦的身上了，还要不要点脸面？ 青禾郡主委屈得不行，见谢承锦走了，只有回到长公主的身侧。 煊王妃先是找太子妃和长公主见了礼，其他人又向她见礼。 杨伊人见着自己的太子妃姐姐，陪在她的身侧。 今日这个宴会，只要有脑子的都不会来破坏。在场这么多贵妇人，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明里暗里得罪人，那不是蠢货吗？ 因此，除了说些酸溜溜的话，倒是相安无事。 不过，这边相安无事，那边却不一定相安无事了。 蒋姿被带下去后，陆芷云安排了两个身手不错的婢女盯着她。还别说，真发现她有其他的把戏。 “太荒唐了。”丁香在陆芷云的耳边说道，“她换了干净衣服之后，就被安置在那些随行的仆人那里，可是她不安分，居然偷偷地勾引原本喜欢她的一位贵公子，要不是咱们的人制止了，怕是……” 怕是已经在府里做出丑事了。 要是在陆府做出丑事，楚国公府颜面无光，肯定会迁怒于陆府。 蒋姿倒是好算计，想借着今天有这么多贵人的机会逃出楚国公府那个魔窟。要是陆府得罪楚国公府，她还会暗自窃喜。 陆芷云毕竟是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丑事？ 她让人去告诉慕思雨。 蒋姿的阴谋没有得逞，回到楚国公府等待她的是什么，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情了。 “陆芷云，谢承锦是我的。”青禾郡主站在她的对面，倨傲地看着她，“如果你识趣，离他远点。” “郡主找我说这些做什么？”陆芷云说道，“你可以找世子爷说，他应该更乐意听见你的宣言。” “你……”青禾郡主面露难堪，“本郡主在提醒你，免得你不识趣，敢跟本郡主抢人。” “什么时候本世子成了青禾郡主的奴隶了？”谢承锦站在不远处，一双冷目停留在青禾郡主的身上。“本世子居然都不知道。” 青禾郡主没想到谢承锦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凉亭里躲清净。 她这么一说，正好被谢承锦听见，顿时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世子爷，本郡主从来没说你是什么奴隶，你的身上有凤临国的血统，本郡主的身上有皇室的血统，我们是最相配……”青禾郡主面如红霞。 就算是倨傲的郡主，在面对心上人时，说上这番话也会害羞的。 可是，谢承锦连一眼都没有看。 第583章 哪里配了 青禾郡主娇羞了半天，谢承锦连一眼都没有看。 他看向陆芷云，淡道：“陆小姐，那边的嬷嬷好像在找你。” 陆芷云回头一看，不远处的确有个老嬷嬷，但是不像是在找人的样子，不过她很快领会到了谢承锦的意思。 这是想让她摆脱青禾郡主的纠缠。 “多谢世子爷的提醒。”陆芷云福了福身，转身朝老嬷嬷的方向走去。 从后面传来谢承锦冷漠的声音：“郡主今天出门是忘记吃药了吗？刚才你的那番言行连烟花女子都做不出来。你一个皇亲国戚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本世子跟你相配的？” 青禾郡主脸色大变：“世子爷，本郡主不过是勇敢说出心中所想，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要是换作别人，当然没有人这样说你。那些人得到高高在上的青禾郡主青睐，只会摇尾乞怜，可惜本世子看不上你，自然不会惯你的臭毛病。”谢承锦冷笑，“下次再在外面胡说八道，本世子要是听见了什么风声，那就不要怪本世子在皇上面前说几句话了。” “你想做……什么？”青禾郡主咽了咽口水。 谢承锦真的太好看了。 哪怕是这样冷笑，这样不屑一顾的笑，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笑，也让她移不开眼睛。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在这个京城，多少男子任她挑选，只要她说看上了谁，那些男子马上就能派媒婆上门提亲。 可是，谢承锦除外。 正是因为这份特别，她就是迷恋上他，除了他，别的男人她都看不上。 “我不会做什么。”谢承锦淡道，“不过是让皇上提前安排你的亲事，免得碍本世子的眼。” “世子，咱们走吧！”夏清洲说道，“欧阳洛那厮还等着你投壶呢！我看他又想做什么妖。” “嗯。”谢承锦朝夏清洲的方向走去。 夏清洲看了青禾郡主一眼，偷偷地发笑：“你没看见那小郡主的脸色，都可以开染坊了。你还真狠，把一个大家闺秀的颜面踩在地上狠狠地摩擦，让人家连捡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她还要脸吗？”谢承锦淡道，“说出那番不要脸的话，早就没脸了。” 青禾郡主看着谢承锦的背影渐渐地消失，狠狠地跺了跺脚。 她不会放弃的。 陆芷云回到宴会中心，神色如常地招呼着那些大家闺秀。 “陆家妹妹，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头疼呢！”秦怜说道，“这是何物？如何吃啊？” 陆芷云看了一眼，说道：“这是蛋糕。稍等一下，我马上让下人来切。” 仆人听着陆芷云的招呼，马上拿着工具分蛋糕。 “好吃。” “我想起来了，度假山庄是不是也有这个点心？只不过那是切成小块的。我没有见过原形的，一时没有认出来。” “没错，的确是度假山庄那种类型的，只不过今天的口味不一样。”陆芷云向众人解释。 “不过如此。”杨伊人吃了一口，一脸嫌弃的样子。 这时候，青禾郡主回来了。 她刚回来就狠狠地瞪了一眼陆芷云。 陆芷云装作没有看见，在杨伊人走向青禾郡主的时候，悄悄地伸出了脚。 砰！杨伊人扑向青禾郡主。 手里的蛋糕就这样盖在了青禾郡主的脸上。 “啊！！！！”青禾郡主感觉冰冰凉凉的东西糊在脸上，那东西还黏糊糊的，气得尖叫。 杨伊人连忙用手帕擦拭着青禾郡主的脸颊：“对不起啊，郡主，我不是有意的。” 杨伊人出嫁前与青禾郡主交好，两人算是臭味相投。 可是奶油这东西怎么可能擦得干净呢？ 她越是这样擦拭，青禾郡主脸上的东西越来越多。 “怎么回事？” 贵妇人们听见响动赶过来。 见着这个画面，长公主气道：“还不快点带郡主下去清洗。” 陆府的仆人带着青禾郡主离开。 “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样？”殷夫人问道。 杨伊人皱了皱眉：“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好像有谁绊了我的脚，这才让我糊了郡主一脸。” “谁这么可恶？”慕思雨不悦，“今天可是我们陆府的好日子，故意破坏我们的宴会，莫不是对我们陆府不满？还是说，对我们家老爷有什么不满？” 这个罪名大了。 现在的陆羿就算是太子也不想得罪，更别说其他人。 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闹大，弄得大家都不痛快，这可不是聪明人的作法。 “或许是煊王妃看错了。”陆芷云笑道，“这里有块石头，煊王妃踩着了石头，觉得有人绊了她的脚。” “既是如此，那就算了吧！”长公主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切都是误会而已。” 这场宴席看似平静，其实波澜不断。只不过对陆家来说，不管什么样的波澜都不算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 女客这边最多就是这种小把戏，男客那边的危机四伏却随时要人命，或者决定一个人的升迁。 齐霄站在喷水池边。 他特别喜欢这个景儿。 今日喝得有些多了，眼睛里一片红色。 然而那张脸遮在面具下，谁也看不见他的神情是什么样的。 “大人。”陈岭走过来，“发现了几个人潜入了陆府。” “什么人？”齐霄眼里的红色消失，整个人清醒了些。 “应该是那个组织的人。”陈岭说道，“对他们来说，陆大人也好，慕夫人也好，破坏了他们的多次行动。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们肯定会来给陆家添堵的。本来按您的指示，我们的人盯得很紧，可是在换班的时候，还是被他们钻了空子，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潜进陆府，并且伪装成了陆府的仆人。” “将此事告诉陆大人和陆夫人，要悄悄的，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否则容易打草惊蛇。”齐霄道，“暗中调查，用最快的速度找出他们。” 陆芷云扶着贾玲珑。 贾玲珑喝了果酒，醉了，抱着她不放，连丫头都不要了。 她没有法子，只有亲自带她去厢房休息。 第584章 这个仆人不对劲 “小姐……”一名仆人迎过来，恭敬地说道，“前面的桥坏了，正在修整，需要从另一条道过去才行。” 陆芷云看了一眼对面，果然有几个人正围着桥做着什么。 “那我们换一条道吧！” “奴才在前面带路。” 贾玲珑的大半个身子都压在陆芷云的身上。 陆芷云长期做事，不像普通姑娘那样娇气，要不然撑不住她的重量。 贾玲珑的婢女在旁边说道：“小姐，你别把陆小姐压坏了。” 陆芷云瞧着娇滴滴的，给人的错觉就是娇气的彩虹泡泡，美则美矣，一碰就碎。 丁香被陆芷云安排做别的事情去了。要是她在的话，直接把贾玲珑整个人抱走也不在话下。不过现在嘛，只有哄着她往前走。 陆芷云也在找别的粗使婆子，但是大多数奴仆都在宴席附近伺候贵客，别的地方倒没留下什么人。 等一下…… 这个人有些奇怪。 虽然他自称奴才，但是却一点儿没有奴才的样子。 陆芷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脚上。 那不是普通的布鞋，而是靴子。 这人根本不是他们府上的奴仆。 他身上穿着奴仆的衣服，但是鞋子却忘记换了,虽说颜色差不多，但是款式是不一样的，仔细看的话还是容易发现。 陆芷云悄悄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除了前面那个奴仆之外，附近还有几个人，那几个人各做各的事情，但是动作太假了，漏洞百出。 怎么办？ 附近没有看见其他仆人，要么已经遇害，要么被他们支开了。 “我不走了。”贾玲珑委屈地说道，“我不走了，不走了……” 说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陆芷云扶着贾玲珑，温和地说道：“我房间里有好吃的，你不想去尝尝吗？别人都没有的，我娘给我做的。” “真的？”贾玲珑歪着头，乖巧地问道，“不许骗我。” “不骗你，肯定不骗你。”陆芷云看向前面的‘仆人’，说道，“你去给我们倒杯水来。她喝醉了，口渴得紧，我们在这里等你。” ‘仆人’看着陆芷云，眼里闪过凶光。 这里没有别人，而她又是陆羿的女儿，现在不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芷云暗叫不妙。 她还以为可以拖延一点儿时间，现在看来对方沉不住气，根本不接她的招。 “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要赏银是吧？本小姐现在没带银子，但是我的房间里有不少，到时候打赏给你就是了。” 如果有了解陆芷云的人就会发现她从来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如今故意这样说，重点是‘赏银’两个字上。 这些人来者不善，但是只要是人，十个有八个贪，剩下的两个要么是不缺银子，要么是志不在银子。 再看这人，一副穷途末路之人的样子，不像是不缺银子的人。 “小姐，这里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了，要不还是回你的房间喝水。”‘仆人’垂下眸子。 陆芷云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人还真是贪。 那她就能再拖延一点时间。 贾玲珑这个醉鬼并不知道现在的处境。 婢女更是没有危机意识。 陆芷云的脑子快速转动，想着怎么在保住主仆的前提下逃出危险的局面。 “你这狗奴才越发的懒了。”陆芷云冷道，“既然你不去倒这个水，本小姐亲自去。等宴会结束，本小姐一定发卖了你！” 说着对婢女说道：“你和你小姐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倒杯水给她喝。” 婢女懵了。 她们小姐好像没有说要喝水。 不过，想必是陆小姐心疼她们家小姐，觉得她们家小姐需要喝水。 婢女觉得陆小姐比她聪明，她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便点头应了。 陆芷云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向前走了。 那奴才跟上了她。 婢女：“……” 奴仆不愿意倒水，小姐亲自去倒了，那奴才还跟过去干什么？ 不对劲！ 婢女终于发现不对劲。 她心里一慌，摇晃着贾玲珑的身体：“小姐……小姐醒醒……这里不能睡，咱们换个地方睡。” 婢女扶着贾玲珑往另一条小道走了。 陆小姐把那人引走了，她得赶快叫人过来帮忙。 陆芷云走了一会儿，跟在后面的‘奴才’拦住了她的路。 “小姐，这条路不对吧，只是倒个水而已，怎么越走越远了？” “我平时也不怎么走这条路。”陆芷云指了指四周，“家里太大了，我平时又忙，很少在家里，现在连自己都迷路了。” “是吗？那要不要‘奴才’帮你回忆回忆？” 陆芷云感觉到了一道银光。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陆姑娘。” 陆芷云猛地回头。 只见从对面走过来一道深蓝色的身影。 那是名青年，长得朗目如星，容貌俊美。 最重要的是有点面熟，但是她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陆姑娘怎么在这里？陆夫人正在四处找你。”青年笑看着她，“你不会在自己家迷路了吧？” “如果我说是……公子是不是我有点傻？”陆芷云看了一眼奴仆的方向。 那人在看见青年的时候收起了匕首。 “陆姑娘是不是不记得在下了？”青年拱手说道，“之前姑娘与令堂在水里救下在下，还让在下搭你们的船回的京城。” “你是那位……” “在下姜晚晨……” 哗啦！他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那‘奴仆’刺了过去。 那贼人正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动手，还没等他想清楚，姜晚晨先动手了。 最重要的是本来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对方一动手竟是个行家。 “陆姑娘找个地方躲起来。”姜晚晨锐利地说道，“这里交给我对付。” 陆芷云算是看明白了。 姜晚晨应该是早看出她的困境了，特意过来为她解围的。 “姜公子小心。”陆芷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她要给她娘建议一下，在家里最好建一些机关，要是遇见危险至少能拖延时间。 今天真是太危险了。 幸好遇见的是贪财的贼人，让她还有拖延时间的机会。 第585章 送上门的功劳 另外几个贼人跃过来，把姜晚晨包围起来。 姜晚晨瞧着斯文，身手如此不凡。 那软剑挥舞着，只看见一些剑花，连影子都没有瞧见。 那几个贼人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不过也是，他好歹也是兵部尚书之子。 几个贼人没有讨到便宜，重新把目标转移到陆芷云的身上。 柿子要挑软的捏，更别说他们本来就是冲陆家来的，当然要陆家的大小姐才能威胁到陆羿。 陆芷云躲起来了，但是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盯着这边。 本来看姜晚晨对付起来游刃有余，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人帮忙，那些人便发现了她的身影。 她今日穿的这身衣服有些喜气，颜色艳丽，很容易成为目标。 两个贼人留下来绊住姜晚晨，另外几个朝陆芷云攻击。 咻！一支箭射过来，正中其中一个贼人的胸口。 陆芷云吓得闭上眼睛，却听见贼人的惨叫声。她睁开眼睛一看，莫轻言拿着弓箭，那支箭就是他射出来的。 在另一个贼人伸手想抓陆芷云做盾牌的时候，莫轻言的第二支箭已经射出来了。 一边有剑术了得的姜晚晨，另一边有箭术了得的莫轻言。 贼人们被两边夹击，根本就动不了。 姜晚晨把陆芷云挡在身后，手里的剑舞动着，四周的贼人不敢靠近，只有躲避。 这时候，陆羿和夏琨带着手下的人赶到了。 “小云儿，过来。”夏琨说道。 陆芷云跑过去，躲在了夏琨的身后。 她看向姜晚晨，说道：“爹，夏叔，多亏了姜公子，要不然……” “我们知道了。” 夏琨一到，现场的局面不用说，再加上有这么多高手在，那几个人根本就逃不掉。 更别说，齐霄也赶到了。 “他们要吞毒自尽。”姜晚晨看见那几个贼人表情不对，出言提醒。 齐霄的人对付这种嘴硬的向来有一手。 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那些贼人便被控制住了，直接卸了他们的下巴，让他们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齐大人，这人是冲我来的，应该交给大理寺审理。”陆羿淡道。 “为了陆大人着想，这些人还是交给我们暗法司吧！”齐霄说道，“要是查到什么，本官会通知陆大人的。” “这样吧，一人一半。”陆羿说道，“那三个归你，另外三个归我。” “可以。” 众人：“……” 夏琨淡道：“现在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小云儿？” 陆羿把陆芷云从夏琨的身后拉出来。 “有没有受伤？” 陆芷云摇头。 她看向姜晚晨。 陆羿带着陆芷云走向姜晚晨。 “晚晨见过陆大人。” “姜公子，多谢你救了我的女儿。你有没有受伤？”陆羿问。 姜晚晨摇头：“多谢大人的关心，我没有受伤。” “刚才还要多谢莫家公子。”夏琨说道，“要不是莫家公子及时出箭，小云儿很有可能会落入贼人之手，成为我威胁我们的筹码。” 莫轻言听夏琨提起自己，上前几步，向陆羿和夏琨说道：“晚辈只是做了该做的。云儿妹妹没事就好了。” “多谢莫大哥。”陆芷云道谢。 “好了，事情解决了，散了。”陆羿道，“大家回到宴席上继续用膳吧！” 慕思雨等人得知事情之后，拉着陆芷云详细地检查了一遍。 陆芷云再三保证自己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受伤。这时候，她想起了喝醉酒的贾玲珑，让手下的人去看看。 “小姐放心，贾小姐已经在厢房休息了。” “那就好。” 陆芷云说起刚才的事情就惊险。 “老天爷是公平的，当初夫人和小姐心善，救了姜家公子一次，如今姜家公子便把这个恩情还了。”紫苑说道。 “当时那人就要动手了，匕首都拿出一半了，我想着遭了，虽说我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对付一般的地痞无赖倒也行，对付这种明显来者不善的刺客，我肯定过不了两招。姜公子出现时，我觉得他简直就是神仙。”陆芷云说道，“娘，你这么厉害，干脆再为咱们家改建一次庭院吧！你在这里设置一点机关，平时不容易发现的，只有在特殊的时候启动才会触发。” “我好好琢磨一下。”慕思雨说道，“只要一想到你今天遭受这样的惊吓，我的心就平静不了，的确要重新改造一下。” “姜公子和莫公子都帮了咱们小姐，是不是应该准备谢礼？” “的确应该。” 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夏清洲拍了拍谢承锦的肩膀：“这么重要的英雄救美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我爹喝多了，吐得稀里哗啦，我正在伺候他。”谢承锦淡道，“不然呢？我要是敢让婢女近我爹的身，我娘非撕了我不可。” “这倒是，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个年纪了还这么俊俏？”夏清洲看着谢承锦那张脸，“啧啧，我仿佛看见了某些人的未来。” “她……贼人怎么样了？”谢承锦问。 “被抓起来了，听说有六个人，暗法司带走了三个，大理寺带走了三个。”夏清洲坐直了，来了精神，“你说进了大理寺的那三个人能撑几天？进了暗法司的那三个又能撑几天？” “你这么想知道，不如亲自去看看？”谢承锦淡笑。 “不，我不想知道。”夏清洲说道，“那边那个……就是那个与陆家姑娘有几分相似的小少年就是陆家大少爷陆少羽。” 谢承锦的视线停留在陆少羽的身上。 “这张脸在他的身上，怎么一点儿不女气？” “可不是，明明与陆姑娘有五分相似的，但是他看起来还是那么俊朗。”夏清洲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京城里最会长的除了你们谢家之外，就是他们陆家了。之前陆家姑娘很少露面，各府的人见过她的不多，今日这一露面，刚才我听见好些人在打探她有没有亲事。” 谢承锦看向夏清洲。 夏清洲说道：“真的，我没骗你。” “与我有什么关系？”谢承锦淡道，“你去盯着我爹，不要让女子近他的身。” “你去哪儿？”夏清洲冲谢承锦的背影喊道。 “有事。” 第586章 这次又是为什么 丁香一路碎碎念，说什么再也不敢离小姐太远，幸好没有出事之类的。 陆芷云回到房间便取下头上最重的那支簪，摘下耳环和手镯，卸掉了一身的繁华，回归素朴。 她坐在藤椅上，懒洋洋的，任由藤椅摇动着。 “小姐，你的手……” 陆芷云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手背有很长的划痕，应该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了一道，而她太紧张了，一直没有发现。 “只是小伤。”陆芷云不以为意，“我平日里做绣活儿也伤过不少次，没有什么要紧的。” “上次老爷送给小姐的那个药膏不仅能够祛疤，还能保养皮肤，奴婢去找出来。”丁香转身翻箱倒柜。 在丁香翻东西的时候，陆芷云靠在那里，渐渐的有些昏昏欲睡。 砰！有人砸了窗户。 她被惊醒。 “丁香……” “小姐别急，奴婢马上找到了，奴婢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陆芷云见她把东西都翻出来了，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她这里，便从藤椅上跳下去，站在窗前探出脑袋，看着外面的方向。 在对面的院墙上坐着一个俊郎的少年。 少年手里抛着红色的果子，刚才扔的就是红色的果子。 她从房间里走出去，站在墙下，看着他说道：“你去别人家做客也是这样肆意妄为吗？” “听说你遇见刺客了。” “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啊！刺客已经被抓起来了。” “我这里有件东西，给你防身吧！”谢承锦说着，朝陆芷云抛出一个东西。 陆芷云站在那里没动，那东西就这样落入她的怀里。 “这是什么？” “一个指环，只要按一下上面的红色宝石，就可以变出一个锥子，那锥子浸泡了毒药，一击必死。” “我不要。这东西太危险了，要是我不小心扎着自己，那不是死定了？” “说的也是。”谢承锦从墙上跳下来，从她手里拿过指环套在自己的手里。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她：“这个没毒，但是削铁如泥，留在身边可以防身。不过，匕首的柄上面有机关，一个机关可以喷出迷倒人的药水，一个机关是让人中毒的药水，这个毒不会马上就死，及时治疗可以安然无恙。” “这个可以……”陆芷云说道，“不过无功不受?，我不能接受你的东西。” “我要做衣服，这个就当酬金。”谢承锦淡道。 “谢世子专程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这个？我有些不明白，谢世子是不是对我太好了？”陆芷云打量着谢承锦。 谢承锦看着她：“听说陆姑娘被刺客追杀的时候特别的狼狈，本世子当时不在，也没看见你花容失色的样子。你的手艺好，还是好好保护自己，不要栽在那些宵小的手里，要不然以后本世子找谁做衣服？” 陆芷云：“……” 她才没有狼狈。 也没有花容失色。 她很冷静的好吗？ 谢承锦看她鼓着腮帮子生气的样子，眼里闪过笑意。 “我让下人把胭脂牵过来了。”谢承锦说道，“以后胭脂就跟着你，你好好照顾它。” “为什么？”陆芷云惊讶。 谢承锦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种马只能给你们这些女孩骑着玩，我每天那么忙，没空照看它，你喜欢它，那就送给你了。” “我很喜欢胭脂，但是……”他们非亲非故的，总是接受他的好意是不是有点奇怪？ 谢承锦挥手：“走了。” “谢世子……”陆芷云唤他。 咻！又一个瓶子被抛了过来。 谢承锦头也不回，就这样盲扔，偏巧就落在陆芷云的怀里，可见这人的身手比想象中的还要不凡。 “好好上药。” “小姐……”丁香从里面走出来，“你怎么出门了？刚才谁来过吗？” 陆芷云看着谢承锦翻墙离开，转身走向丁香：“没有。”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丁香问。 陆芷云把手里的药膏递给丁香。 丁香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和老爷给的药膏是一样的。刚才老爷来过吗？” “你要找的药膏找到了吗？” “奴婢刚才想起来了，上次你和玲珑小姐出去玩，她受伤了，你把药膏给她用了。不过现在好了，又有了一瓶，这样小姐的手就不会留疤了。” 宴会结束，慕思雨把客人们都送走了。 “累死了。”慕思雨坐下来，捶着腿。 旁边的婢女非常有眼力见的过来给她捶腿。 婢女的动作不大不小，刚刚合适，感觉非常舒服。 “小云儿怎么样了？” 紫苑回道：“奴婢刚才去看了小姐，她已经歇下了。” “幸好没出事。”慕思雨说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要好好规划宅院，把这里重新设计一下。” “夫人……”从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是管家。”紫苏说着，打开门。 管家走过来，说道：“武安侯府的人送来一匹马，说是咱们小姐找他们世子爷买的。” “小云儿买马？”慕思雨惊讶，站起来：“我去看看。” 胭脂马正在院子里，由武安侯府的仆人牵着。 或许是被陌生人围着，它有些不耐烦，在原地踱步，不时打着喷子。 陆芷云闻讯赶来了，见着胭脂，笑着跑过来。 “胭脂……” 胭脂感觉到了陆芷云的气息，这才平静下来。 陆芷云摸着它的脸颊，它非常乖巧地任她摸着，一副亲密的样子。 “小云儿，这是你找世子爷买的？”慕思雨问。 陆芷云犹豫了一下，点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与谢承锦的来往。 两人好像莫名其妙的就走得很近了。 “既是如此，那就给你请个教骑马的师傅吧！” “不用。”陆芷云说道，“我已经会骑了。” 慕思雨惊讶。 陆芷云担心越说越错，牵着胭脂对送来的仆人说道：“替我谢谢你们世子爷。” 仆人行礼告退。 慕思雨安排下人给了他一个荷包打赏。 仆人走后，陆芷云牵着胭脂走了。 慕思雨说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小云儿也长大了。” “孩子大了，总是会飞出去的。”紫苑说道，“咱们小姐多优秀啊！” 第587章 又有新的进展了 陆羿从大理寺的牢狱里出来。 陆知谦说道：“属下派人去暗法司打听消息，听说那边的三个经不住暗法司的严刑拷打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奄奄一息。” “暗法司的确手段毒辣。”陆羿淡道，“不过有时候不是越毒越让人害怕。” “咱们这边……” “招了。”陆羿说道，“夏琨在哪儿？让他过来一趟。” “是。” 大理寺的官差出动，四周的百姓纷纷躲避，唯恐躲得不及时惹上什么大麻烦。 “那位是陆大人吧？”有人说道，“他怎么亲自出动了？” “陆家举办宴席的那天，有几个不怕死的去他家行刺，最后落到大理寺和暗法司的手里。瞧大理寺这样的大动作，怕是审出了什么。” “暗法司居然没有先审出来。” “落到暗法司手里，吓都吓傻了，还不如一死了之。” “大理寺的手段也不少。自从这位陆大人上位……嘘，过来了，快走快走……” 半个时辰之后，京城的某家赌坊被查抄了。 大理寺的官兵押着里面的人，包括在里面赌博的赌客都抓走了。 街道边围绕了不少看好戏的人。 “那不是王三吗？他怎么也被抓了？” “那家赌坊出事了，里面的人都被抓了。” “王三就是个无赖，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啊！” “有没有做坏事你说了不算，那要大理寺的大人说了算。这次王三怕是栽了，完蛋了。” 大理寺案室。陆羿听着夏琨的汇报，说道：“有关他们的户籍文书都要调查清楚，要是不方便，我亲自去户部说。” “这个不用。”夏琨道，“二爷就能把这件事情办好了。” 两个时辰之后，陆轩上门了。 陆羿见着他，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夏琨来户部查户籍文书，我帮他翻阅了一下，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熟人。我想着大哥应该还不知道，特意过来找你说一下。” “谁？” “陈湖中。”陆轩道，“大哥还记得这个人吗？” “陈湖中……”陆羿沉思，“我好像记起来了。当年爹娘做生意，他是最大的客户，他们经常有来往，还来咱们家喝过几次酒。” “大哥不愧是大哥，记忆力就是好。”陆轩道，“就是他。我刚开始没有想起来，在看见他的户籍文书时发现与咱们一样是沪北城的。之后我又看了他的信息，发现他做过布匹生意，这才想起他来。” “那你应该清楚我们这次抓的是什么人。” “知道。”陆轩道，“那人居然是赌坊的东家。大哥，你说他知不知道咱们爹娘的死因？” 陆羿道：“放心，我会调查清楚的。” “我想旁听可以吗？”陆轩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看见我的。” “好。” 大理寺牢狱。 上百个人被关押起来，整个大理寺牢狱挤得满满的，到处都是咒骂声、叫冤声、求饶声，哭喊声…… “我只是赌了两把，没犯什么大罪吧，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我媳妇病了，我想赢两把赚点药钱，怎么会遇见这么倒霉的事情？老天爷啊，你长没长眼睛啊！昨天不抓，明天不抓，偏今天抓……” 官兵拿刀拍了拍铁栏：“吵什么吵？别吵了。再吵，就来尝尝烤肉的滋味。” 又进来几个官兵，这些官兵穿着跟看牢的狱吏不一样。 “王大哥，你来了。” 姓王的官差说道：“大人有新的命令。” 在场的狱吏跪下来：“请大人吩咐。” 王官差拿出一本册子，说道：“现在叫了名字的站出来。” 接着便是一长串的名字。 每叫一个名字，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 没过多久，七十几个人被叫上名字。 “这些人跟我们的人出去。” “大人，我们只是赌两把，不算大罪吧，这是想对我们做什么啊？” “废话少说，要不要走？”王官差不耐烦地说道。 “走，我们走。” 七十几个人走后，剩下四十几个人。 刚才挤满了人，现在空了一大半，顿时觉得安静了许多。 剩下的四十几个人突然不说话了。 王官差说道：“接下来点中的人站出来。” “王书林……” 每叫一个人便出来一个人，接着便有一个官差把他带走了。 “陈湖中。”王官差看向人群中。 一个瘦高个男人走出来。 王官差指了一个衙役，让他把陈湖中带走。 陈湖中跟着官差出了大牢。 他垂着头，不敢往四处看，然而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在偷偷的瞟，这里的一切他早就心中明了。 “陈湖中，沪北城人……”贾成平拿着一个册子念着，“经我们调查，你与乱贼勾结，你的赌坊就是他们联络的地方，可有此事？” “大人，冤枉啊，小的就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人，什么反贼，小的一无所知啊！”陈湖中惊慌地跪在地上。 “是吗？”贾成平又继续念陈湖中这些年做的事情。 “三年前，你杀了一个人。” “大人……” “谁帮你摆平的？” “大人，小的没有，小的……” “行了，你现在不会说的，那就先尝尝我们大理寺的刑狱。”贾成平锐利地看着他，“来人，给他上刑。” 陆羿和陆轩坐在后方。 隔壁就是陈湖中上刑的地方。 从隔壁传来的惨叫声越来越凄惨，但是两人像是没事人似的喝着茶水，神色放松。 “户部的差事怎么样？” “还不错。”陆轩说道，“总不能让大哥一个人升官吧？如果不出意外，过段时间便有我的好消息了。” “那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陆羿看着他，“你年纪不小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人当作身体有问题了。” 陆轩沉默了一瞬：“我再想想。” “一个月。”陆羿道，“要是你没想法，我就帮你安排了。” “大哥……”陆轩无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天赐良缘的。” “所以，我给你一个月时间。”陆羿道，“你有充足的时间考虑。” 第588章 父母惨死的真相 隔壁的声音停下来了。 兄弟俩也停止交谈。 狱吏接着审讯。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把一切交代清楚，接下来便不会再受苦。要是交代不清楚，那就给你玩点新花样。” “我招，我什么都招，你问什么我便招什么。”陈湖中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 “陈湖中……” 狱吏先问了陈湖中的详细资料，和手里的那份对上之后，这才进入正题。 “你在为谁做事？” “与我联系的是个叫容管事的人。他大概四十几岁，长得……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开了这个赌坊。我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平时我只负责经营赌坊。” “你之前是开布行的，为什么不继续经营了？” “之前经营布行，是因为有朋友照顾，后来那朋友发生了意外，我的布庄生意就越来越不好了，之后便没有再做了。” “你的朋友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大人，这个应该没有关系吧？” “不是问什么答什么吗？还是说，你又想尝尝我们大理寺的刑具？” “不，我说。”陈湖中继续说道，“我那朋友也是倒霉，看见了不该看见的，被人害死了。” “看见了什么？” 陈湖中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那日我和朋友去分店看经营的情况，半路上下了暴雨，没有办法赶路，就找了个地方歇息。我们落脚的地方是个庙宇，那里的和尚本来不想留我们住宿的，我朋友给了他们一笔香油钱，这才留宿了。半夜的时候，风太大了，把窗户吹开了。我朋友去开窗户，然后……” “然后怎么样？” “他听见有人在喊救命。他问我有没有听见，我正躺着，说没有听见。他说他出去看看。等他走后，我有些尿急，就跟着起了。那天的雨真的特别大，我看见那几个和尚正在欺负一个美貌的女子，那女子想要逃跑，被那几个和尚按在雨中。我朋友上去帮忙，但是他一个人怎么是几个强壮的和尚的对手，被那几个和尚打得奄奄一息。那几个和尚没有管我朋友，而是把那女子抓走了。” “等他们一走，我马上带我朋友离开。哪怕雨下得很大，我也知道那个地方不能再呆了。我朋友伤得很重，找地方医治了半个月才回家。回家后不久，他又遇见一些不好的事情，生意也做不了了，就回了乡下。” “你怎么知道你朋友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死的？” “那天回去之后，我娘病死了，我送她的尸首回老宅，离开了沪北城。回来之后，我朋友全家已经出事了。本来我也不能确定这件事情与那件事情有关，可是有一天我听说那个寺庙的和尚全部死了，而且死得非常凄惨，全身上下被砍了几十刀。” 哗啦！牢门打开。 陆羿和陆轩走了进来。 “陆大人。”狱吏行礼。 陆羿挥手。 陈湖中睁着眼睛，看着陆羿和陆轩。 “大人……”陈湖中说道，“陆大人……你是陆兄的儿子？” 陆羿和陆轩变了不少。 特别是陆羿，为官之后越来越威严，就算是村子里的人见着他也不敢相认。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陆羿冷漠地说道。 “刚才……我都说了。”陈湖中说道。 “不，你没有说清楚。”陆羿说道，“你笃定是因为这件事情，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或许你更喜欢用刑？” “不，陆大人，看在你爹娘的份上，还请饶了小的。”陈湖中说道。 “那就说清楚。”陆轩道，“你这样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们怎么相信你？还是你觉得我们是那么好糊弄的？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情我们查了很多年了，就算你今天不说，我们也会查下去。只不过，你要是配合的话，我们还能留住你的性命，要是不配合……” “我交代，我全部交代。”陈湖中说道，“那天我带陆兄离开，他醒后不放心那位姑娘，花重金请了当地最厉害的镖师陪他再次找上那家寺庙。我们上山时，看见了满地的血腥。刚才我说谎了，我不是听说那些和尚死了，而是亲眼看见那些和尚死了。” “那位姑娘被一个男子救了，那个男子的眼角有一颗痣，武器是一把大刀，那刀很奇怪，刀把是红色的。他抱着那位姑娘出来。那位姑娘……特别惨。当时那男子就想杀了我们，那姑娘阻止了他。可是我看见那男子的眼神特别狠，杀气腾腾。” “回家后，陆兄的心里很是不安。他整日魂不守舍的，这个时候被他的劲敌钻了空子，被人偷了秘方，生意也做不下去了。他干脆借这个机会回老家了。至于我，那时候我真的回去给我娘奔丧了。” “大人，陆大人，我知道的就这些。”陈湖中说道，“看在我和你爹交好的份上……” “你这次犯的事不小。想要活着，那就把这次的事情一起交代了。”陆羿冷道。 “我知道的已经说了。” “你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但是你为对方开了这么久的赌坊，总知道一些东西。你不交代，别想离开大理寺半步。” 陆羿转身离开。 陆轩紧跟着他。 出了牢房，陆轩问陆羿：“哥，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 “可不可信，查过就知道了。”陆羿说道，“虽然事情过了很多年，但是只要查，总会查到的。再说，一个寺庙的和尚都死了，这件事情肯定闹得很大。我相信还有人对当时的情况有印象。” “好，有消息了给我说一声。”陆轩道。 “嗯。” “不知道那女子是何人。”陆轩道，“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情，那爹娘岂不是冤枉？明明爹是好心，对方竟痛下杀手。” “一个女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对方想杀人灭口，让这件事情成为永久的秘密，对无辜的人下手也是有可能的。”陆羿说道，“只是，我绝对不会放过害死爹娘的凶手。” “我也是。”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第589章 商讨陆轩的亲事 院子里，三十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 夏琨说道：“这是第一批死士。” “做得不错。”陆羿说道，“按原计划，只留十个在府里，剩下的安排在……” “明白。”夏琨道，“兵部最近也有动静……” “早就料到了。”陆羿说道，“可惜你志不在朝堂，要不然去兵部倒是很合适。” “没兴趣。” 两人说了许久，眼看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便在府里用膳了。 “夏叔。”陆芷云走过来，“我送你一件东西。” 夏琨淡笑：“什么东西？” “这是我自己做的护膝。”陆芷云说道，“你试试好不好用。” 夏琨接过来，上下打量着，眼里满是柔色：“好用。” “你还没用过呢！” “这么好的料子，摸起来这么柔软，一看就知道好用。”夏琨说道，“不过以后别给夏叔做了，做多了伤手伤眼。”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 陆羿在旁边看着夏琨和陆芷云，说道：“我还没有护膝，先给你夏叔做上了。” “爹，我刚给你做了两身新衣呢！”陆芷云说道，“怎么连这个醋也吃？” 夏琨说道：“你爹小气，不用理他。” “你这么喜欢女儿，以后要是生个女儿，那还得了？”陆羿说道，“你家那小子怎么样？闹不闹？” “闹啊，他娘都瘦了一圈了。我找了两个奶娘，她只留了一个，不管那小子怎么闹腾她都好言好语的，我都想朝他屁股打一巴掌。” 用了晚膳之后，夏琨走了，陆羿洗漱好之后回了卧室。 慕思雨正在和两个丫头说话。见陆羿进来了，就让两个丫头退下了。 “说什么悄悄话，我还不能听？” “正在谈两个丫头的亲事。”慕思雨说道，“她们跟了我多年，年纪不小了，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我知道她们舍不得我，觉得嫁了人就不能留在我身边贴身伺候了。其实不能做贴身丫头，可以做我身边的管事。紫苏和紫苑一直跟着我，学了不少东西，只做丫头反而委屈了。你没来之前，两个丫头还在跟我闹别扭呢！” “说起亲事，这里还有一桩需要你操心。” “怎么了？”慕思雨问。 “轩弟的。”陆羿说道，“咱们的第四个孩子都有了，他还是形单影只，整个府邸空落落的，也没有一个女主人，多孤单啊！” 慕思雨想着陆轩之前的事情，说道：“小叔是一身桃花债，偏都不是正主。不过你说得对，的确该提上日程了。” “前不久我遇见苏将军，听他的意思，他有意将女儿许配给轩弟。” “苏知柳？” “没错。” “可是……” 苏知柳与楚凝珠是手帕交，这样不妥吧？虽说楚凝珠现在有了自己的缘分，但是她之前毕竟喜欢过陆轩，这样多伤她们的情分。 “怎么了？”陆羿见她神情不对，问道。 慕思雨说了自己的担忧。 “这个不成问题。”陆羿说道，“只要苏姑娘不介意，轩弟不介意，我觉得别人无权干涉。” “没有别的人选吗？” “京城中的贵女眼高于顶，只怕不是什么好缘分。我也考虑过其他人选，但是年纪合适的，身份合适的，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位苏姑娘。”陆羿道，“再加上轩弟是苏将军自己看上的，至少在岳父这里他不会为难。要是换作别家，一堆的钩心斗角，很麻烦的。” “我看不是没有合适的，而是你看上了苏家对吧？”慕思雨瞪着他，“平日里你在朝堂之中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许拿家人做筹码。” “我的好夫人，这种事情我是万万不敢的。” “所以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是真的考虑了各种情况，分析出苏家这门亲事是最适合轩弟的结果。”陆羿抱着慕思雨，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那位苏姑娘你见过的，品性不错，为人爽利，因为是武将之女，所以没什么复杂的心思。轩弟你是知道的，他心思重，正好需要这样豁达的人陪伴。” “小叔知道吗？” “他知道我要为他说亲，但是并不知道是苏家。” “我与苏姑娘也有几分交情，要不抽个时间我先探探她的口风。如果是苏将军一意孤行，咱们就别为难姑娘了。如果她也有意，我们再问问小叔的想法。” 这次举办宴席的时候，她也格外注意了那些未出嫁的闺秀。如陆羿所说，虽然不是完全了解，但是也称得上有一面之缘，还真没有几个适合做妯娌的。如果让她选，当然更希望是苏知柳。因为这个姑娘没有那么多事儿，她相处起来比较舒服。 当然了，成亲是陆轩的事情，还得问当事人的意思。 “咱们府里是不是多了几个人？”慕思雨问。 “是，他们躲在暗处，平时不出现。”陆羿道，“你不用管他们，他们归夏琨管，平时有什么事情也会自己处理。” “我准备把府里改建一下，明天把图纸给夏大哥，让他注意一点，别误碰了机关。” 夫妻俩都是大忙人，白日里见不着人，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搂着说半天的话。有时候是琐碎小事，有时候是正事，说完了便靠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今日教小云儿的夫子说了，说小云儿这么好的天赋，实在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刺绣上。我觉得先生说得不对，便与她争辩了几句。” “你呀，就宠着小云儿。”陆羿说道，“夫子也是惜才。不过小云儿喜欢刺绣，等她学得不想学了再说吧！至于别的，我看她也能处理得很好。昨日我回来时听见有琴声，顺着琴声过去才知道是咱们女儿弹的。” 慕思雨见陆羿眉宇间的愁色消失，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回来便被她发现了不对劲。他今日格外的烦燥，只是在她的面前不愿意表现出来，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可是她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压制，而是完全的放松，把那些负面的、让自己不顺心的事情抛掉，换种心态去面对它。 第590章 苏知柳的想法 慕思雨直接邀请苏知柳上门喝茶。 她下了帖子，安排的是下午茶，苏知柳爽快应约。 “这是我自己配的花茶，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要是喝不惯，咱们就换一种，反正今天要让你满意。” 慕思雨看着紫苑煮茶，在旁边对苏知柳说道。 苏知柳看着紫苑的动作，说道：“姐姐是个大忙人，今天找我喝茶，是不是为了我与陆二爷的亲事？” 慕思雨：“……” 好爽快的丫头。 她回头看向苏知柳，打量着她的神情。 “你不用觉得奇怪，我爹给我说过的。”苏知柳说道，“实不相瞒，我点头应允了。” “我以为因为凝珠的关系……” “我犹豫过，但是放眼整个京城，的确是没有像陆二爷这样合适的人选。”苏知柳说道，“像我这样的武将女儿，要是嫁到同样是武将的人家，免不了要承受看着父兄上战场之后，还得看着丈夫上战场的情况。我从小看着我娘在佛堂里吃斋念佛，实在不想也这样过。” 那种全府上下都沉浸在恐慌之中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了。 “要是嫁到文官人家，那些规矩能把我压死。我不能再穿戎装，不能再骑马在街上走，还要伺候公婆，与妯娌小姑子勾心斗角。而这些，陆家都不会有。陆二爷没有规矩大的爹娘，作为他的亲人，陆大人和你都是不管闲事的，我们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 “你很清醒。”慕思雨说道，“你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只不过，作为小姑娘，你就没有幻想过嫁个如意郎君？” “姐姐，我已经很幸运了，爹还愿意与我商量亲事，你可以问问官家闺秀有几个是自己挑选的亲事，哪个不是为了家族利益嫁的？” “你想好了？” “我考虑了很久，想得很清楚。”苏知柳说道，“不过，只有我想清楚也没用，还得陆二爷想清楚。” 苏知柳是个爽快人，慕思雨很快弄明白了她的想法，后面的便是说些吃喝玩乐的琐碎事情。 陆羿回来时，慕思雨把苏知柳的态度告诉了他。 “我给了轩弟一个月之期，一个月之后他要是还没有想法，那我就直接找他谈这件事情。苏家挺好的，那位姑娘与他也合适。” 慕思雨也喜欢苏知柳。 不过这是双方的事情，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去考虑吧！ “我今日与紫苏紫苑说好了，紫苏看上了一个管事，我打算给他们准备亲事。紫苑嘛，她也有心仪之人，但是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慕思雨说道，“我想着这件事情多半要找你帮忙。你手里人多，查一个人应该不难。” “什么样的人？” “她有一次出门被人盯上了，差点被人劫走，有个士兵打扮的人救了她，但是救了她之后那人便走了，也没留个姓名。” 慕思雨说着，把紫苑叫进来，让她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一下，重点是说出那人的长相和某些特征。 紫苑红着脸描述着那个人的样子。 “因为对方救过你，你就喜欢上对方。有没有想过对方已经成亲了？”陆羿淡道。 紫苑脸色惨白：“奴婢……奴婢……” “你别吓她。”慕思雨在旁边劝道，“她年纪不小了，我不能再留着她，要不然显得我这个女主人很不厚道。我问她有没有心仪之人，她没有别的人选，只对这个人有短暂的心动。她说出这个人时，我就想着找一找也好，若对方成亲了，咱们就说是找救命恩人的。要是对方没成亲，人品又信得过，只要他们两人没有意见，也能成就一桩美事。” “行，我安排人帮她找。” “多谢老爷。”紫苑道了谢，在慕思雨的示意下退走了。 “老爷，玄武求见。”陆知谦在外面说道。 “我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等会儿回来，你先睡，别等我了。” 慕思雨点头。 书房。陆羿看着玄武递上来的资料，说道：“那女子的身份查不到？” “回大人的话，当时闹得很大，整个寺庙的人都死光了，可是那女子仿佛从天而降，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可见她必不是普通女子，应该是被抹掉了痕迹，知情者都被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查了半天，居然什么都查不到。”陆知谦说道。 “这才正常。”陆羿说道，“对方的手段这样狠，要是轻易查到，只怕也不是真消息。” “难道又要断在这里吗？”陆知谦问。 “知谦，可能需要你亲自跑一趟了。”陆羿说道，“我不相信什么痕迹都没有，你和玄武再跑一趟，也不急着回来，慢慢查，总能查到点什么。” “是。” 手下人离开后，陆羿在书房多坐了一会儿。 他告诉自己不要急，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可是，心里还是有股怒意怎么都消不掉。 他不想吓着慕思雨，只等气消了再回房。 一个月之期没到，陆轩的升迁提上了日程。 据说他的升迁是因为查到了一个大型的贪污案，他借着这个案子直接翻身，一跃成为正四品的户部侍郎。 陆家兄弟这一番操作，大臣们都看不懂了。 要不是沪北城太远，他们真想去他们的老宅看看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要不然怎么兄弟俩升官都这么快。 陆轩一升职，从门可罗雀到客人络绎不绝，更显得家里没有女主人有多不方便了。 于是，在陆轩升职的半个月后，陆羿提了苏家这门亲事。 陆轩犹豫了三天，答应下来。 于是，陆家安排官媒上门求亲。 苏家。苏盛的夫人肖氏对苏盛说道：“早让你提这门亲事，你不听。现在陆轩升了职，咱们家怕是高攀不上了。” “顺其自然吧！”苏盛说道，“真没有缘分，我们也不能强求。” “大哥，大嫂……”苏家二夫人带着女儿笑眯眯地走进来，“听说咱们大姑娘在说亲事，我这里有个好人选，不知道大哥大嫂看不看得上。” “弟妹莫不是说你娘家的那个外甥？”肖氏淡道，“抱歉，我们家柳儿还小，没办法给别人当后娘。” 第591章 亲事定了 “我那外甥已经是从五品了。当然了，大哥是正四品，看不上从五品的。不过你们也想想，他才多大啊，不到三十便从五品，前途不可限量啊！”苏二夫人说道，“柳儿什么都好，就是大大咧咧，不像一般的闺秀那么知书达理，她的亲事也没有那么好说是不是？” “谁说我家姑娘的亲事不好说了？”肖氏说道，“不过是我们挑花了眼，要挑一个最好的。” “是是是，挑一个好的，那挑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挑中？”苏二夫人阴阳怪气。 “二婶，我的亲事有我爹娘做主，不用劳烦你来操心。”苏知柳从门口走进来。 “柳儿，二婶也是你的长辈，看着你长大的，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这门亲事真的很不错。虽说我那外甥前面娶了一个，但是她命薄，留下一个儿子便走了。你要嫁过去，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不用担心后娘不好做。” “既然这么好，那就留给堂妹吧！你们还是本族，亲上加亲，比我更合适。” “胡说什么？你堂妹已经有亲事了。”苏二夫人说道，“虽说只是一个户部郎中，但是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升迁的机会。” 肖氏看向苏盛：“弟妹说了半天，你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你也想把柳儿嫁给一个鳏夫？” “怎么可能？”苏盛道，“柳儿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不求她嫁得多富贵，但是嫁给一个死了媳妇的鳏夫是不可能的。” “姐，我倒觉得这门亲事挺不错的。”苏知惠柔声说道，“大表哥的性子也很不错。” 管家走进来，对苏盛和肖氏说道：“老爷，夫人，陆轩大人带着官媒上门拜访了。” “你说谁？”苏盛惊喜。 “陆轩大人。” 苏盛咧嘴一笑，对不明所以的苏二夫人说道：“不好意思啊，弟妹，我们有客人拜访，就不接待你了。” “这位陆轩大人是新任的户部侍郎，说起来还是你们家那位外甥的直系上峰。”肖氏说道，“说起来也是惭愧，人家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是正四品了，不像我们家这个，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多少次的生死徘徊才得了一个正四品的官衔。” “行了，胡说什么？”苏盛责怪，“陆大人可是立了大功的。” “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不过就算如此，我也知道这升官不是想升就升的，还得有能力。”肖氏道。 “大嫂这么高兴做什么？说的好像这位陆大人是上门提亲似的。”苏二夫人说道，“咱们府上可不止柳儿一位未出嫁的姑娘，就算提亲，指不定是给谁提的呢！” 比如苏二夫人，她就育有两个嫡女和三个庶女。 苏盛这支人丁单薄，只有一个女儿，苏盛没有妾室，当然也就没有庶子庶女。 “是啊，那我们就去看看吧！”苏盛淡道。 苏家是分了家的。 大房和二房隔着一个院墙，平日里走动也要走正门。 不过，苏盛还是很感激自己的弟弟的。 他在外面打仗，妻女无人照料，多亏了他弟弟才撑了下来。正是因为这样，才对这个弟媳诸多忍让。 不过再忍让，也容不得她上门找他妻女的麻烦。 陆轩在大堂喝茶。 苏盛夫妇以及苏二夫人出现时，他站了起来。 苏知柳本来想回闺房的，被苏知惠拉住了。 “姐，你不想知道他来干什么吗？”苏知惠说道。 “不管做什么，我们都不该在这里偷听。”苏知柳淡道。 “我就是想知道这位陆大人是不是来提亲的，如果是，又是向谁提亲的？” “知惠妹妹在期待什么呢？难不成在期待他是去你们二房提亲，但是认不得路，所以来到这里吗？我想他年纪轻轻便是户部侍郎，应该没有这么傻吧？” 苏知惠被戳中了心事。 她嘟嘴说道：“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上次不是吗？” “上次那位张公子想找妹妹提亲，但是误闯入我们大房，这一切透着巧合。我爹向来心大，可是我这人从来不爱吃亏，于是便去找人查了查，你猜我查到了什么？”苏知柳讥嘲地看着苏知惠，“那位张公子闹了一场笑话之后，欠的赌债居然还清了，也不知道是谁还的。还有，那次之后，外面的人都在传我是如何泼辣无礼，把提亲之人打了出去，可是那些人却只字不提那提亲之人是如何羞辱我的。” “姐，你给我说这个做什么呀？”苏知惠说道，“我突然想到还要看望祖母，我去给祖母请安。” 二房之所以这么猖狂，就是仗着他们家有男嗣，苏老夫人宠着他们。 苏老夫人虽然与大房住在一起，心却向着二房。自古孝字压头，苏盛不在时，肖氏没少受委屈，于是苏知柳养成了男儿的性格。 每当她佩剑的时候，连祖母都要忌惮她三分，不敢再折腾肖氏。她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才不敢招惹她。 “不急，你不是想知道陆大人是来做什么的吗？”苏知柳拉住苏知惠，“那就留下来听听。” 大堂里，官媒已经替陆轩说明了来意。 “按理说上门提亲应该有长辈前往，但是我家的情况苏将军是知道的，我只有哥嫂，而我哥嫂觉得苏将军未必愿意把女儿嫁给我，他们不想因为与苏将军的交情让您为难，所以想确定了消息之后再登门拜访。” 陆羿现在正得势，官职又比苏盛高，掌握的又是大理寺这样的重要位置，一般人还真会忌惮他的权势，这也是不想让这桩亲事遭人诟病。 “我已经感受到陆大人的诚意。”苏盛笑道，“陆大人真心求娶，我家女儿又待字闺中，能得陆大人这样的佳婿是我们的福气。” 苏知柳凑近苏知惠的耳朵，说道：“那个张公子是不是许久没有出现了？妹妹可知他怎么样了？” 苏知惠惊惧地颤了颤。 “我是武将之女，我爹用血汗守护疆土，作为他的女儿，我也玩不来那些虚的。不过，要是有人敢触我的霉头，我不介意给他放血。”苏知柳说道，“妹妹记住了吗？” “姐姐这样，就不怕陆大人这样的文官被吓着了吗？”苏知惠说道，“没有男人喜欢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 第592章 若是如此，他也不是我的良人 苏知柳看向大堂中的陆轩。 陆轩是标准的文人，长相也很文雅。与他的哥哥相比，他看起来的确柔弱些，没有那么霸气。 不过，她与慕思雨有私交，经常出入陆家。哪怕是慕思雨的度假山庄，她也能打熟客都打不了的七折，可见她与慕思雨的投缘。 正是与慕思雨投缘，所以苏知柳知道陆家的许多事情，其中包括了这位陆二爷。 “如果他是这样的男人，就不是我的良人。”苏知柳淡道，“成了亲还能和离，不愿意和离我就休夫。” “姐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苏知惠的惊呼声打断了大堂里几人的谈话。 一双双眼睛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也就是苏知惠和苏知柳隐藏的位置。 苏知惠捂着嘴，一副‘我闯祸了’的样子。 那样的无辜和天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惠儿，你出来。”苏二夫人说道，“客人在这里呢，一惊一乍的做什么，真是失礼。还不快点过来给客人道歉。” 苏知惠看向苏知柳：“姐姐，我们出去吧！” 苏知柳冷笑，大步走出去。 苏知惠垂着头，仿佛在说：我知道错了，别骂我了，看我这么柔弱你舍得骂我吗？ “你们在后面说什么？”苏二夫人问。 “姐姐……姐姐说了几句话，我不认同。娘，我不是故意跟姐姐争执的。以后我会听姐姐的话。只是姐姐说得也太……” 苏盛和肖氏脸色难看。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又在算计柳儿，想要破坏这桩亲事。 说来真是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姑娘，苏知惠那丫头跟她娘一样，想尽办法打压柳儿，仿佛把柳儿踩在脚下，他们就高兴了。 幸好侄子是二弟亲自教养，没有让这女人沾手，要不然苏家唯一的男嗣怕是也要被养成废物。 “小孩子说的话不用当真，你们还是回去吧！”肖氏说道。 “话不能这样说。”苏二夫人说道，“柳儿都说亲了，怎么还能当成小孩子？柳儿，你说什么了，瞧把你妹妹吓成这样。” “陆大人还有公务要忙，哪有空听她们姐妹俩说的悄悄话？”苏盛冷道。 “无妨。”陆轩看着苏知柳，“苏姑娘说了什么，在下也想听听。” 苏知柳看着陆轩说道：“陆大人真的想听？” “当然。”陆轩淡笑。 苏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个时候的陆轩大人笑起来好像陆羿大人。只不过相比陆羿大人的气场让人扛不住，陆轩是让人觉得危险。 “我与惠妹妹说了几句话，惠妹妹说我这么凶，怕是要吓着陆轩大人。我说如果陆轩大人懂我知我，便是我的良人；如果与大多数男人一样庸俗不堪，那便不是我的良人。成亲了还可以和离，如果不愿意和离，我会直接休夫。” 苏盛和肖氏大惊。 “柳儿，不可胡说。” 苏二夫人扑哧笑道：“哎哟，我们大小姐就是这样霸气，不愧是武将之女呢！” 苏盛和肖氏哪里听不出她话语里的幸灾乐祸？ 旁边官媒还在，当着陆轩和官媒的面，二房这样诋毁大房，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苏二夫人说了半天，就这句话说得没错。”陆轩淡道，“苏大小姐不愧是武将之女，身上有苏将军的霸气，这样很好。” “陆大人，这……”苏盛惭愧地说道，“让你见笑了。” “苏将军，在下不是客气，是真的欣赏苏大小姐敢爱敢恨的性子。人生来这一遭，本来就是怎么快乐怎么活，没道理苏大小姐过得不开心还要委曲求全。苏将军戎马一生，只得这一个爱女，自然也舍不得委屈她。”陆轩说道，“在下在这里承诺，只要是我能给的，断不会委屈苏小姐。我们陆家没有纳妾一说，既得一妻，便不会纳妾。至于妯娌，苏小姐与我大嫂本是好友，自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苏盛眼眶红了。 这位杀敌无数的老将在面对敌人时没有哭，没有畏惧，在此时此刻却激动得像什么似的。 “好了，丢人。”肖氏的眼眶也红了，只是强忍着，这个时候训起苏盛一点儿也不客气。 苏二夫人的眼里满是嫉恨。 这么年轻的户部侍郎，长得还一表人才，最主要的是有个厉害的大哥和能干的大嫂，这样的好人家怎么偏被苏知柳那个男人婆遇见了呢？ 他们家惠儿不比苏知柳强上几百倍？ “恭喜大哥大嫂喜得佳婿啊！”苏二夫人见事已到此，再留在这里就是自取其辱，站起来告辞了。 她拉着苏知惠离开。 苏知惠看着陆轩的身影，眼里满是不甘。 这样的好夫君，她也想要。 怪只怪她没有那么好的爹，找不到这么好的人选。 “瞧瞧这一对，真是金童玉女。”官媒笑呵呵地说道，“如此便说定了，择日陆大爷和陆大夫人会亲自登门拜访，到时候再过六礼。” “好，就这样说定了。”苏盛笑道。 陆轩的确有公务要忙，便先告辞了。 苏盛和肖氏看向苏知柳：“怎么样？爹说他不错吧？” “我知道他不错，就是……”苏知柳想着楚凝珠，“我与凝珠从小一起长大……” “他们俩又没成。”苏盛道，“我也打听过，凝珠丫头在边关过得挺好的，那齐家小子对她不错，你就别为她操心了。” “我明白。”苏知柳说道，“一切任凭爹娘做主。” 肖氏和苏盛相视而笑。 他们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苏知柳长相不错，但是使得一手好枪法，性子还桀骜不驯，一般的人家怕是受不住她的与众不同。 陆家不一样，陆羿的宠妻之名早就传开了，试问有几个男人允许妻子嫁人后还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的？陆轩肯定也不差。 陆轩这里一切顺利，陆羿和慕思雨马上准备过六礼。 陆轩有时候觉得他哥这是怕他‘嫁’不出去，迫不及待地要把他‘嫁’出去，要不然这么急做什么？连三天时间都不愿意等。 婚期定在半年后，方便苏家准备一下，再和女儿相处一段时间。定下婚期后，两家走得更频繁了。 第593章 我为你们备了嫁妆 慕思雨的两个丫头先一步嫁出去了。 紫苏嫁给了之前便钟意的小管事。 紫苑提过的那个救命恩人也找到了，对方没有成亲，为人和家境也还不错，居然是个校尉。 慕思雨出面找那位姓钱的校尉，提出这件事情时，对方没有说要与家人商量，而是要见紫苑。之后两人单独说了一会儿话，那位校尉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对方也守规矩，按照成亲之礼办了一场，一点儿没有因为紫苑是个丫头而看轻她。 两个丫头嫁出去了，不能再做大丫头了，身边的大丫头变成了蝉衣和商枝。 其实婵衣一直在为她做事，只是很少近身伺候。如今调到身边来，她很快便适应了，反倒是慕思雨暂时适应不了。 紫苏和紫苑被调派到‘梦想家居’做事。 当然了，这也是经过对方婆家同意的。要是对方婆家介意她们抛头露面，而她们也不想再做事，她是不会勉强他们的。 两个丫头出嫁时，慕思雨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那身家一点儿不比普通的商户小姐差。 慕思雨回到‘梦想家居’。 她刚坐下来，唤道：“紫苑，账本怎么样？” 梳着妇人发髻的紫苑拿着一叠账本走过来：“这是上个月的账本，奴婢发现了不妥之处，夫人您看……” 慕思雨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有一笔极大的开支。 “咱们店铺的人越来越多，人一多，越发不好管理。既然是你发现的，交给你处理吧！” “是。”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紫苑说道，“布庄的方老板，粮行的金老板，还有好几位老板下了帖子，请夫人去商谈组建商会的事情。” “组建商会？” “之前咱们沪北商会的情况传开之后，便有人对这个动了心，想要组建商会。只不过京城是个鱼龙混杂之地，谁来做这个商会会长都不能服众，最终意见不统一，就没有建成。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人把大家都说服了，看样子这次真能建成。” “什么时间？” “明天下午。” 慕思雨打开帖子看了一眼，说道：“行，那就去看看吧！” 大理寺。陆羿看着一个又一个案册。 “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人都死了。” “没错。”夏琨说道，“我顺藤摸瓜查了十几日，结果接触过此案的都死了。这些人死得蹊跷，一点儿没有被谋害的迹象，更像是自然死亡。可是，就算是自然死亡，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便死光了，实在是诡异至极。” “看来这个幕后的人很不简单。” “还查吗？你有没有想过，那人要是发现你在查这个案子，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了。”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我轻易的放弃，不管他们惨死的冤案，你觉得我还配为人子吗？” “好，我再继续帮你查。” “江阁老那里最近有什么异动？” “二皇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和尚，对着皇上妖言惑众一番，皇上信了，那老道士被关了起来，和尚又受到了重用。”夏琨说道，“如此昏庸无道之人，怎么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时机还没有成熟。”陆羿说道，“江阁老，还有国丈府那边盯着，那几个老狐狸是大麻烦，现在动不得。” 从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听见声音停止交谈。 陆夜走进来，对陆羿说道：“大人，咱们的人飞鸽传书，说知谦统领在调查案子的时候被人追杀，如今受了重伤，下落不明。” “他在哪里失踪的？”夏琨问。 陆夜继续说道：“在那寺庙的附近，一个叫滇江村的地方。” “我安排一队人马去找找。”夏琨说道，“大人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先退下了。” “退下吧！” 翌日，慕思雨应约去了‘一口香’酒楼。 当她抵达时，已经有十几位老板先到了。 慕思雨一出现，众人笑着打招呼，一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模样。事实上，这些人与她也是第一次见而已。 在京城开店，背后要是没有靠山，那是非常艰难的。在这种大街上随处可见七品以上官员的地方，要是没点本事，怎么可能混得开？ “阮老板。” 从门口走进来一名俊美的青年，众人看见了，纷纷打招呼，这次他们的热情真挚了几分，看来这位阮君洲深得人心。 “各位老板好啊！”阮君洲笑着招呼，最后视线停留在慕思雨的身上。“慕老板，好久不见。” “人是没见着，但是你们‘只此一家’可是天天见。”慕思雨说道，“这次你们又抢了我们三位老主顾，可以啊，阮老板。” “慕老板千万不要谦虚，你们梦想家居可没少抢我们的人。谁让咱们旗鼓相当呢，客人们有所犹豫也是正常的。” 陆续还有各行各业的老板抵达这里。 当看见百花楼的老鸨出现在这里时，慕思雨皱了皱眉。 不是她看不上青楼女子，而是这百花楼行事作风非常下作，许多女子是被迫下海。 “大家都到了。”一名三十几岁的青年男子笑呵呵地走进来，“不好意思，我倒变成最后一个了。” 慕思雨打量着最后出现的这个人。 阮君洲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这是新任皇商李家的负责人，他们家主要经营丝绸，负责布料这一块。你女儿的司宝阁就要从他那里拿货。那边那个是皇商杨家，他们负责器皿。另外……” “所以，这次是谁组织的？” “慕老板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次的事情当然是李家组织的。”阮君洲说道，“你们沪北成立了沪北商会，作为商会的会长，拥有了治理和管辖权，他们可是眼馋得很啊！” “如果我们不参加呢？” “李家幕后是国丈府。”阮君洲看向她，“慕老板的确有这个能力不给他们面子，但是普通商人不敢。要不然之前一直没有筹备起来，现在换了新的皇商就成功了，你真当大家是心甘情愿的？” “说到底，不过是仗势欺人。”慕思雨皱眉，“罢了，看看他们玩什么把戏吧！” 李空瑞笑着说道：“要说商会，咱们这里只有慕老板有经验，不如让慕老板说说怎么成立这个商会？” “李老板说笑了，沪北城只是一个小地方，那里的店铺只有米斗大，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哪里比得上京城里的各位？要是把沪北城的经营用在京城商会上，那就有点不合适了。李老板既是皇商，必是比我们这些小老板更有经验，还是李老板说出一个筹谋吧！” 第594章 陆小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空瑞笑道：“商会嘛，其实就是一个交朋友的地方。只要加入咱们商会，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有什么困难，也能互相帮个忙什么的。当然了，既然是朋友，商会成员之间有什么矛盾可以找商会主持公道，作为商会的会长，肯定不会厚此薄彼的。” 慕思雨与阮君洲相视一眼。 这个李空瑞已经以商会会长自居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李空瑞的来历，既然来参加了，当然代表着他们妥协了，要不然怎么办？他们还敢与国丈府为敌不成？ “李老板说得挺有道理的，不过我就不加入了。”慕思雨说道，“你知道的，我还要管理沪北商会，要是加入京城的商会，只怕沪北城那边的各位老板会不高兴的。今日打扰了，你们慢慢商量，我就先失陪了。” “我也不加入了。”阮君洲说道，“我们‘只此一家’在沪北城的时候加入了沪北商会，不好再加入京城的商会。我也失陪了。” “沪北商会是沪北商会，京城商会是京城商会。”李空瑞的笑容淡了几分，“慕老板和阮老板既然来了京城，就该入乡随俗才是。” “李老板说得没错。”杨老板说道，“再说了，沪北城离这里路途遥远，慕老板这个沪北商会会长也是空有虚名，何必故步自封？” “我们家夫君管得严，不爱我出来参加这个那个的，各位见谅。”慕思雨淡笑，“他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众人：“……” 有个夫君了不起吗？ 好吧！夫君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陆阎罗这个夫君的确值得拿出来遛遛。这不，李空瑞也不敢说什么了。 慕思雨朝众人点头，转身离开。 她本来就是想来看看这群人想做什么，结果让她失望了。说到底，不过是想把京城的商人聚集起来，方便某些人薅羊毛。 “夫人稍等。”阮君洲跟着出来，“今日咱们这一走，可是把那些人得罪光了。” “全京城这么大，要是真把所有的商户都召集起来了，怎么可能才这点儿？阮老板不像是这么胆小的人啊！” “夫人说笑了，我也是凡人嘛，只要是肉体凡胎，哪有不怵的？”阮君洲说道，“对了，我有件事情想请慕老板帮忙。” ‘只此一家’搬到对面有些时日了，慕思雨与阮君洲接触不多，今日见着了，看在他弟弟阮齐的面子上，能帮的她肯定会帮的。 “我有一批熟客，他们特别想要你们度假山庄的年卡，可是听你们那里的江管事说今年的名额已经满了，不打算再卖会员卡了。” “原来是这件事情。”慕思雨一听，爽快地答应下来，“我稍后知会一声，让江管事再放几个名额。你们那里打算要几张？” “五张吧，不能让江管事难做。”阮君洲说道，“要是慕老板方便，在下也想买一张。” “这不是什么大事，阮老板不用客气，只管去就是了，我会知会的。”慕思雨上了马车，“那我先失陪了。” 马车里，蝉衣说道：“要不要查查这些人？” “查一下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他们不招惹我，那皆大欢喜，就怕他们发疯，偏要找我的麻烦。”慕思雨道。 司宝阁。陆芷云把绣品交上去，期待地看着徐阁主。 徐阁主翻来覆去看了看，笑道：“你很有天赋，学得不错。” “多谢师父。”陆芷云说道。 “我要去一趟煊王府，你跟我去吧！”徐阁主说道。 陆芷云沉默了一下，说道：“师父，我家里今天有事，怕是不能陪师父去了。这样吧，师父带杨筝去吧！” 可以跟着阁主出门办事，杨筝在司宝阁里也能被人高看一眼。 徐阁主没有怀疑，带着杨筝走了。 陆芷云想着自己说出的‘谎’，当然要想办法把它圆了，于是便早早地离了司宝阁。 “先不回家，去锦华楼。”陆芷云冲外面的车夫说道。 “好的，小姐。” 锦华楼就是京城最好的首饰铺，总共有三层楼。第一层卖普通的首饰，而这里最便宜的也要卖三两银子。第二层和第三层就不用说了，一层比一层贵，可以进第三层的，不是这里的顶流勋贵，那便是富可敌国的富商，比如说慕思雨这种的。 陆芷云是来替慕思雨拿首饰的。 慕思雨在这里定了一批首饰，按时间应该备好了。因为是慕思雨画的设计图，而要的宝石也是非常珍贵的，所以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陆小姐，这边请。”管事客气地迎她上第三层。“请稍等一下，我马上派人把东西拿出来。” “好。”陆芷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伙计端来茶水。 在她等候的时间里，有几人上楼了。 “我听伙计说他们的新品特别好看，上面还镶了一颗非常稀有的红宝石。”说话间，那几人越来越近。 陆芷云本来没有在意的，可是其中一人却唤了她的名字。她抬头一看，竟是青禾郡主和煊王妃杨伊人。 至于刚才说话的人，那就更熟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正是方瑶了。 “陆小姐，东西拿来了。”管事带着几个伙计过来。 几个伙计的手里拿着托盘，而托盘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首饰，其中那副头面特别的招人眼。 “就是那个。”杨伊人指着头面说道，“非常稀有的红宝石，无论是色泽还是大小，称得上独一份。” 青禾郡主大步走过来，指着那头面说道：“我要这个。” 管事愣住了，看了一眼旁边的陆芷云，说道：“这是陆夫人早就定下的。” “多少银子？”青禾郡主狠狠地瞪着陆芷云，“我就是要这个。陆小姐，你不会与本郡主争吧？” “不会，郡主想要就拿走吧，只需留下十万两纹银即可。”陆芷云柔声说道，“我不会和你争的。” “十万？你耍我？”青禾郡主冷笑。 “虽说这头面的确好看，但是十万两是不是有点狮子大开口了？”杨伊人淡道，“早就听说陆夫人精明，看来陆小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595章 要东西可以，银子留下 陆芷云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杨伊人没说什么好话，这是在讽刺他们一家子是奸商，钻进钱眼里了。 不过这个时候她可没功夫与她们争口舌，毕竟她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这些无聊又愚蠢的人身上。 “这颗宝石价值五万两，还有这些珍珠，每一颗都是一样大，珠圆玉润，也是少有的珍品。这副头面卖十万两银子哪里贵了？还是说你们拿不出这个银子？早说嘛，看在大家相识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打个折。这些东西看见了吗？它们都是和这头面配套的。这些只算你们五千两，你们也算赚了。” “你……”青禾郡主指着旁边的掌柜，“你来说，她是不是在骗我们？” 掌柜讨好地说道：“陆小姐没有骗各位贵人，这宝石的确是少见的珍品，世间只有这一颗。还有这些珍珠，那都是东海的上品珍珠，每一颗都一样大，而且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更大的了。” 十万两的确有点夸张了，但是掌柜的是个聪明人，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戳破陆芷云的谎话，要不然就是两边都不讨好了。 青禾郡主脸色难看。 这一副首饰的确好看，但是这个价格太贵了。 说句不好听的，别说她了，连她的母亲长公主也不可能拿出十万两银子买首饰，这陆家还真是富得流油。 “你不是来陪我找礼物的吗？”杨伊人在旁边说道，“王爷的生辰快到了，我得找个好东西送给他。” “咱们去挑礼物。”青禾郡主气愤地转身离开。 杨伊人看了一眼陆芷云，神情复杂。 陆芷云没有理会他们，对掌柜的说道：“你让人给我送上马车。” “是。”掌柜说道。 陆芷云下了楼。 青禾郡主气得跺脚：“我真是讨厌死这个臭丫头了。” “不用跟她一般见识。”杨伊人说道，“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与这样的人生气，那不是自贬身价？” “那套首饰真是好看。”青禾郡主嘟囔，“一个小官的女儿，凭什么可以用这么好的首饰？咱们这样身份的人都没有呢！” “你实在气不过，那就把气出了。”杨伊人说道，“只要做得好，收拾一个小丫头还不容易？” 青禾郡主嘴角上扬：“说得没错。我用不了的东西，她有什么资格用？” 马车里，正在闭眼休息的陆芷云感觉到马车震动了一下。 她轻轻地撩起帘子的一角，朝外面看了看，见车夫不是刚才的那人，而是另一个面生的汉子。 再看四周，行驶的方向也不对，不知道要把她带去哪里。 她从马车里翻出一个弩，对准那男人的后背。 那男人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过来。 只见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露出灿烂的笑容，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她按下了弩。 咻的一声，箭支朝男人射去。 男人一个翻身，躲过了那支箭。 然而第二支和第三支箭接着射过来。 男人躲过了一支，没有躲过第二支和第三支。 第二支箭射中男人的肩膀，第三支朝着他的脖子而去。 男人一个躲避，跳下马车。 车夫不知死没死，反正没在马车上。现在马车没人驾驶，又因为连续射出三支箭惊了马，所以马儿变得疯狂起来。 “那辆马车怎么没有人驾驶？”有人指着疯了的马儿说道。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那辆马车的不对劲。 谢承锦站在楼上，正好看见这一幕。 “那不是陆家的马车吗？”随从说道。 陆家的马车有陆字标记，他见过好几次了，当然认识。 这时候，陆芷云从车厢里钻出来，骑上了那匹受惊的马。 谢承锦看见了，皱眉说道：“那马失去理智，谁都不认，很容易误伤人。” 随从正想说他去，结果他还没有说话，谢承锦便翻窗而下。 马车跑远了，他跳下去也没有赶上，便追着那马车使用轻功赶过去。 陆芷云跟着谢承锦学了骑马，但是谢承锦为她挑选的马匹比较温驯，不像现在，遇见的是一只疯马，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谢承锦出现时，陆芷云松了口气。 她现在来不及想别的，不管是谁，只要这个时候来帮她，那便是她的恩人。 其实她可以跳车的。只不过跳车也不安全。其一是容易摔伤，而且摔哪里还不是她说了算的。其二是容易伤害四周的百姓。 谢承锦抓住马绳，紧紧地缠在自己的手掌上，用巧劲一拉，控制住了那马。 “吁！” 马儿发疯似的踢着蹄子。 四周的百姓吓得胡乱逃窜，整个场面十分失控。 随从赶过来了，帮着控制住了那马。 那马儿只是受惊了，等随从一顿安抚之后，它终于平复下来。 “你的手受伤了。”陆芷云看着谢承锦流血不止的手掌。 “一点小伤。”谢承锦说道，“你的车夫呢？居然放任你一个人在这里冒险，看来你们陆府的仆人应该好好管教一番了。” “不怪他。”陆芷云说道，“是有人想害我。” “怎么回事？”谢承锦问。 “没什么，一点儿小事。”陆芷云说道，“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錧吧！” “咱们世子爷……”随从想说什么，看见谢承锦带着警告的眼神，立马闭嘴了。 “你们世子爷怎么了？”陆芷云问，“是不是不能在外面看大夫？” “没有。”谢承锦淡道，“我还有事情，随便包扎一下就行了。” 随从正想跟过来，谢承锦叫住他：“你留下来安抚百姓，顺便把这马车送回陆府，让下人好好照顾马。” “那世子爷你呢？” “等你做好了这一切，就去宫门口等我。” 陆芷云看着大夫为谢承锦包扎。 谢承锦的手掌是被马绳勒破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处还有不少马绳留下的细屑。 大夫用东西给他清理，瞧他手抖的样子，反而把谢承锦弄得更疼了。 “大夫，你别抖啊！”陆芷云说道，“本来受的伤并不严重，你这样乱来，反而给他添了更多伤口了。” “我也不想，可是这是……”谢家的小魔头啊！要是让他不高兴，那不是死定了？ “算了，我来吧！”陆芷云接过大夫手里的东西，“你拿点酒过来。” 第596章 谁干的？查不出来 大夫把烈酒拿过来。 陆芷云看了一眼谢承锦：“世子爷，忍着点。” 谢承锦淡笑：“本世子没有这么……” 最后一个字没有吐出来，表情却变得僵硬而苍白。 陆芷云一个天天练眼力和手力的人，清理伤口的动作极快。 既然快，就别指望动作有多温柔，因此那人的‘豪放之语’就这样咽了下去。 药童在旁边看得直吸气。 陆家的姑娘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比男人还要心硬？ 世子爷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点。 普通人看见他们世子爷那张脸，哪个不是倾慕了又倾慕，恨不得在他面前表现最温柔可人的一面。 只有她，下手又快又准，连他都做不到。 陆芷云全神贯注地清理好谢承锦的伤口，再用烈洒浇在上面消毒。 “嘶……” 这次，谢承锦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陆芷云抬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疼吗？” 谢承锦：“……你说呢？” 陆芷云低头吹了吹。 谢承锦感觉有暖暖的风吹在上面，连疼痛都减轻了些。 陆芷云吹了一会儿，对旁边的大夫说道：“现在可以上药包扎了。” 大夫连忙凑了过来：“是，老夫马上给世子爷包扎。” 随从把马车送回陆家。 陆芷云受惊的消息瞒不住了。 慕思雨赶进药铺，见陆芷云站在那里与谢承锦说话，大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听说世子爷为了救你受伤了，伤成什么样了？” 大夫已经给谢承锦包扎好了。 现在只能看见两个大粽子。 “多谢夫人的关心，在下没事。”谢承锦说道，“贵府的车夫有下落了吗？” “我派人在查，看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慕思雨说道。 “娘，不用查了，我知道。”陆芷云道，“先确定一下车夫怎么样吧！” 慕思雨看了谢承锦一眼，知道陆芷云这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这件事情，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既然没事，那在下也告辞了。”谢承锦说道。 “世子爷，谢谢你救了我们小云儿。”慕思雨说道，“我们陆家欠你一个人情，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夫人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谢承锦淡道。 慕思雨带着陆芷云走了。 “娘，那些首饰没问题吧？”陆芷云问。 “我听说你受了惊，哪里管得了那些首饰，急着来找你了。”慕思雨说道。 “那些东西只是身外之物，可是有些祸事就是因为这些身外之物。”陆芷云说道，“今日我去锦华楼……” 慕思雨听完前因后果，脸色阴沉。 “我会查清楚，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慕思雨冷笑，“小小年纪心思这样恶毒，惊马是小事吗？要是你从里面摔出来，轻者伤胳膊伤腿，重者毁容残废。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明知道有多严重，仍然没有把你的小命当回事。” 车夫被找到了。 他被打昏扔在一边，找到他的时候还昏睡着，脑袋被磕破了，流了不少血。 慕思雨给了他一笔银子养伤，重新安排了一个有身手的车夫。 “夫人……”蝉衣从外面走进来，“不用咱们动手，那青禾郡主出门的时候被狗咬了，整条胳膊血肉模糊的。” 慕思雨惊讶：“这么巧？” “奴婢也觉得太巧了，派人去查了一下，没有查到人为的痕迹。只能说恶有恶报吧！”蝉衣说道，“至于那煊王妃，她看见青禾郡主被咬伤，吓得推出去一个婢女，那婢女被咬伤了，她没事，坐着马车逃回王府了。” “真是便宜她了。”慕思雨突然想到一个人，说道：“那位谢世子怎么样了？” “他之后便回家养伤了，没有出府。”蝉衣说道，“难道夫人觉得是谢世子所为？可是，他与小姐应该不熟，不会为她出气吧？” “倒不是为她出气，而是以他的身份吃了这么大的亏，心里有气不顺，想要把这口气出了也是有可能的。”慕思雨道。 “谢世子瞧着挺稳重的。”商枝道。 “就算真是他做的，也不能说他不稳重。有仇必报，何尝不是另一种强大？”慕思雨说道，“既然恶人已经得了恶报，那便暂且如此吧！等有别的机会再好好回报她们的‘招待’也不迟。” 蝉衣和商枝相视一眼。 她们还以为夫人真的打算放过了，原来是想等其他的机会。 煊王府。范琰从外面回来。 管家连忙迎过来：“王爷，王妃娘娘好像受惊了，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她今天又做什么了？”范琰皱眉。 “她与青禾郡主去了锦华楼，遇见了陆家姑娘，好像争执了几句。在出来的时候，突然有野狗扑过来，青禾郡主被狗咬了，王妃娘娘受了惊，这才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陆……”范琰脸色大变，“再去查清楚，我要知道详细的经过。” 没过多久，管家回来了，汇报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看来王妃受委屈了。”范琰淡淡地说道，“先是没有抢到别人的东西，接着又受到了这样的惊吓。那本王得好好安慰安慰她了。” 管家为煊王妃捏了一把冷汗。 王爷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这样的平静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明显是动怒了。 作为王爷的亲信，管家多少知道范琰的心思，知道煊王妃这是惹了他的心尖尖，让他不快了。 杨伊人在房间里发了好一通脾气。 她的婢女受了重伤，腿部被咬了好大一块。她无比庆幸自己反应快，要不然受这种罪的人就是她了。 “王爷。”从外面传来仆人行礼的声音。 杨伊人连忙整理着衣服。 范琰平时很少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今天想必是听说她受惊了，特意来看她的。既然如此，她得好好表现一下，让他心疼心疼。 “王爷……”杨伊人声音沙哑，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臣妾总算是见着你了。” 第597章 纳妾了 范琰扶起她，淡笑道：“这是怎么了？” “王爷，你不知道，臣妾今日被吓坏了。”杨伊人描述着那野狗扑过来的经过和心路历程。 “这么危险？底下的人都是怎么伺候你的？”范琰冷道，“看来应该全部拖出去打死。” 杨伊人：“……” 她虽然想得到范琰的重视，但是也不想把自己的心腹都折在这里。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杨伊人说道，“他们也没有想到突然窜出来一只疯狗，扑过来就咬，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底下的人保护不周，害得王妃受了惊吓，就该好好惩治。”范琰淡道，“来人，把今日跟着王妃出门的人都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再发卖出去。” “王爷……”杨伊人惊了，拉住范琰的手臂不放，“王爷息怒。王爷能这样疼爱臣妾，臣妾无比感动，只不过饶了那些下人吧！” “王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治下不严，以后那些贱仆就会怠慢你我。如果本王出门遇险，他们也是这样掉以轻心，那本王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终，杨伊人还是没有护住那些手下。 今日跟着她出去的都是陪嫁的护院，总共有四人。 另外还有两个陪嫁丫头，一个被狗咬了，以后肯定不能用了；另一个好好的，但是从范琰的态度来看，怕是也保不住了。 两个丫头也就罢了，发卖了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大不了再从娘家调来两个，可是那些护院是精挑细选的，这一损失，她的心都痛了。 从外面传来杖责的声音。 哪怕是身手极好的护院，那也扛不住这样的棍杖。 杨伊人咬咬牙，只有把这个亏咽下去。 “王爷，臣妾真是吓坏了，你能陪臣妾，臣妾好开心。” “是吗？”范琰淡道，“可是本王觉得王妃受了这样的惊吓，应该好好静养。正好本王后宅空虚，理应添新人了。” “王爷，你这是何意？”杨伊人大惊。 “本王要——纳妾。”范琰淡淡地看着杨伊人，“正好可以分担王妃的重担。瞧王妃的样子，比起刚嫁本王时瘦了不少，让本王很是心疼。我看也不用特意去找，现成就有一个，以后王妃就让她好好替你分担吧！” 范琰说完便走了。 杨伊人紧紧地抓着桌沿，看着范琰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本王妃算是看出来了，他根本就不是来心疼本王妃的。” 她真是天真，对他还心存幻想。 之前爹娘便说过，姐姐是太子妃，他们杨家注定是太子的人。她嫁给煊王，目的是让楚贵妃那里断了念想，要是能拉拢煊王为太子效力最好，就算没有成功也没有关系，反正文武百官都知道煊王这里是不成气候的，太子那里也能省很多事情。 可是杨伊人不甘心，凭什么姐姐是太子妃，家里人就向着姐姐。储位之争向来如此，不到最后一刻根本不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 本来杨伊人还想为煊王争取杨家的人脉，结果煊王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她还操心什么，只希望他以后别来求她。 “王妃……”二等丫头走过来，“您有什么吩咐？” “准备一下，本王妃要回杨家探亲。”杨伊人冷道。 “可是……”二等丫头弱弱地说道，“需要准备什么呢？之前都是两位姐姐安排的，奴婢不会。” “要你有什么用？” 陪嫁嬷嬷从外面走进来，急匆匆地说道：“王妃，这个时候不能回杨府啊，刚才有人来汇报，说是王爷收了云霜那丫头。” “赵云霜？” “就是她。” “好啊，挺好的。”杨伊人说道，“之前她是王爷的贴身婢女，本王妃要是处置她，王爷会不高兴，可是她现在变成王爷的妾室，那本王妃想处置一个妾室，那不是手指头动一下的事情？她上赶着找死，本王妃成全她。” 陆家。慕思雨听商枝说了外面正在传的八卦，停下了手里的笔。 “那个丫头叫什么？” “听说叫什么云霜。”商枝说道，“那位煊王妃本以为拿捏住一个小妾不是难事，没想到煊王爷宠得很，她反而被王爷的随从赶了出来。” “云霜啊……”慕思雨嘟囔，“这个名字……好像……” 那个女主的名字。 时间太久远了，她也有些记不清了，隐约记得是这样的。 不过，原著里女主是范琰登基后才出现，在范琰没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与他相恋，后来接进宫里成了宠妃，最后成为皇后。 “这个婢女有什么不妥吗？”蝉衣问，“要不要调查一下？” “不用，煊王府的事情与我们没有关系。”人家在修补剧情，她就别去掺合了。 现在剧情崩得太厉害，范琰最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男主和女主这对官方cp是要恢复的。 “前两天煊王妃还找咱们小姐的茬，现在我们还没有机会对她做什么，她就被自己家的夫君虐得体无完肤。”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慕思雨说道：“青禾郡主那里怎么样？” “御医每天都跑一趟长公主府，听说伤口很难恢复，就算好起来也会留疤。” “不提他们了。”慕思雨说道，“最近咱们的生意受到影响，我打算举办一个活动，你把风筝和汪大春叫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是。” 风筝和汪大春赶过来时，风筝说道：“师父，怎么不在店里开会？” “这次的活动需要保密，要是人人都知道了，只怕很快就会泄露出去。你们没发现最近的生面孔多了吗？” “师父是说又有叛徒？” “那倒称不上叛徒，但是用银子收买人，让消息泄露还是很容易的。不管怎么说，那个所谓的京城商会成立之后，咱们这种不合群的被明里暗里的针对，总得需要点措施才行。” “我听说‘只此一家’昨天被人砸了。”汪大春说道，“阮老板也是好脾气，居然没有报官。” “报官没用。” 第598章 小叔子，想不想再立功 慕思雨与两个徒弟商量好活动细节，坐在窗边打瞌睡。 现在她有身孕，嗜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所以只负责出谋划策，别的就让风筝和汪大春负责。 “夫人，你去床上睡吧！”商枝轻声说道。 慕思雨虚睁着眼睛，迷糊地说道：“现在睡了，晚上又睡不着了，我就眯会儿，眯会儿……” 蝉衣为慕思雨盖上薄被。 突然，慕思雨被惊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 “夫人，吓着你了？奴婢该死。”蝉衣跪下来。 “不是，我是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慕思雨慢慢地站起来，“准备马车，咱们去二爷的宅院。” 陆轩刚回府，管家说陆大夫人来了。 “我大嫂来了？只有她一个人吗？” “还带了两个丫头。” “现在在何处？” “正在书房等二爷，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商量。” 陆轩先回卧室换了一身家居服，这才来书房见慕思雨。 “大哥经常来我这里，大嫂倒是很少过来。瞧大嫂的神情，今天又有什么好事？”陆轩问。 “我是来帮助你升官发财的。”慕思雨说道，“快坐下说话。” 两个丫头在旁边为两人添茶倒水。 慕思雨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那姓李的是国丈府的人，也就是说国丈想把京城的商贾都集合起来，这何尝不是把财富掌控在手里？”慕思雨说道，“他们的手段也挺卑劣的，要是不愿意加入他们，那便会受到报复，我们对面的‘只此一家’刚被砸。” “我能做什么？”经济归户部掌管，他现在是户部侍郎，这些的确在他的职责之内。 可是自古以来这商人之间的争斗就像‘家务事’，实在不好断案。 “他们弄一个什么京城商会，那朝廷可以把这些商人集中起来，以朝廷的名义制定规则，到那时，所谓的京城商会就名存实亡。朝廷还可以制定一本商法，上面列上各种有关商业的律法……” 慕思雨与陆轩谈了两个时辰，陆轩不时写着什么，再根据慕思雨的思路扩充，随着两人越谈越深，面前的初稿铺了满满的一桌子。 陆羿过来接慕思雨时，看见的便是叔嫂两人激烈商讨的画面，而两个丫头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听见有人过来才警觉地站起来。 “老爷……” 陆羿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丫头退下。 他在对面坐下来，听两人在那里讨论。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有所启发，拿起旁边的笔写着什么。 等陆轩和慕思雨停下来时，这才发现陆羿不知何时到了。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陆羿说道，“你大嫂的方法不错，这个商法拟定好，将它推广出去，商人之间可以少很多纷争，也能避免一些不怀好意之徒的算计。这几天你先不要去上朝了，就在家里好好拟定这件事情。要是一个人不行，从户部再调派两个人打下手。” “好饿啊，是不是该吃饭了？” “我马上让下人上菜。”陆轩道。 陆家兄弟喝了几杯，慕思雨看着眼馋，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有忍住了。 接下来陆家兄弟忙着朝堂上的事情，慕思雨忙着管理生意，陆家的每个人都在忙碌之中。 “慕姐姐。”苏知柳带着丫头走过来。 慕思雨回头看向她：“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听说梦想家居要举办活动，我特意过来看看。”苏知柳说道，“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还真有。”慕思雨说道，“今天的客人太多了，有一部分是官家女眷，你与她们也是相熟的，要是能帮我招待一两人便好了。” “可以的。”苏知柳正好看见几个闺中好友，便迎了上去。 那几个女眷见着苏知柳，当场笑话起她来。 “我们以为自己够勤快的，起得早，来得早，没想到苏大小姐更勤快啊！” “你能和苏姐姐比吗？苏姐姐与陆大夫人马上就是妯娌了，他们是一家人，今天我们是客，她可是主人。” “你们够了。”苏知柳大大方方，就算心里有些不自在也没有表现出来，“今天是慕姐姐的好日子，你们这样欺负人，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那你想怎么对我们不客气？” “罚你们买这里最贵的东西。” “好姐姐，你快饶了我们吧，我们这点银子哪里买得起？你就算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啊！” 几个人笑了起来。 慕思雨把苏知柳安排过来招待客人是非常明智的，这样她就不用亲自出面了。如此一来，她轻松了许多。 “这里挺热闹的嘛！”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在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小跟班。 “苏姐姐，那不是皇后娘娘的侄儿欧阳洛吗？” 国丈府的欧阳洛，京城里有名的纨绔之一。 慕思雨从旁边那些人的谈话知道了他的身份。 再看他来者不善，知道这是有人指使他来捣乱来了。 砰！欧阳洛一脚踢开一个书橱。 “这什么玩意儿？”欧阳洛阴沉地说道，“做成这样，怕不是骗银子的吧？” 慕思雨走过去：“欧阳公子，你身手敏捷，武功高强，就算是铁皮做的也经不起你这样踢。” “本公子想验验货，慕老板心虚了？”欧阳洛倨傲地看着她。 “怎么会呢？欧阳公子要验货，我一定配合。”慕思雨拍拍手。 从里面走出来十几个强壮的护院。 护院个个配着大刀，神色冷肃，看起来还挺唬人的。 不过欧阳洛作为京城有名的纨绔，什么荒唐事情都做过，自然不会把一个大理寺卿的夫人放在眼里。 谁让人家有个当皇后的姑姑？ “这是想对本公子做什么？吓唬本公子？”欧阳洛冷笑，“来人，把这里给我砸了。” “欧阳公子要砸这里，我最多损失一点银子，不过你可得考虑清楚了，皇后那里是不是还能护住你？” “你还敢威胁本公子？” 欧阳洛朝慕思雨挥出巴掌。 蝉衣把慕思雨拉走，商枝挡住了他的拳头。 就在欧阳洛还想发疯的时候，有一支马队赶了过来。 第599章 靠山来了 为首的人骑在马上，看着混乱的局面，视线停留在慕思雨的身上。 “没受伤吧？” 慕思雨摇头。 “姓陆的，你什么意思？”欧阳洛认识陆羿。 对普通百姓来说，大理寺卿的确是大官，可是对国丈府的欧阳洛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放在眼里。 “奉皇上之命，提欧阳公子去大理寺严审。”陆羿挥了挥手，“带走。” “什么意思？老子就算砸了你们家店铺，那也不至于公报私仇，让老子去大理寺那种鬼地方。” “欧阳公子误会了，本官怎么会公报私仇？本官要审的案子可比砸店这种小事大多了，欧阳公子要保护现在的精神气，千万不要进了大理寺就腿软，要不然多伤你的颜面？”陆羿淡道，“带走！” 大理寺的官差把欧阳洛团团围住。 欧阳洛也带了十几个好手，这些人的身手都不错，要不然欧阳洛也不敢在京城横着走。 国丈府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宠得像什么似的，留给他的必是高手中的高手。 然而此时此刻，大理寺卿陆羿拿的是皇帝的口谕，这些人再厉害，也不敢忤逆皇帝的命令。 欧阳洛就这样被带走了。 陆羿从马车下来，拉着慕思雨的手说道：“没吓着吧？” 慕思雨说道：“我什么没有经历过？” “夫人厉害。”陆羿淡笑，“那我先去忙了，今天晚上应该会回来得很晚，不用给我留饭，也不用等我。” “那个欧阳洛……” “你给轩弟提议的‘商法’通过了，要不了半个月就会公布出来。我顺便把国丈府拉拢商人的事情写成了奏折，至于皇上怎么想的，那就与我无关了。” 慕思雨捏了捏陆羿的手心：“奸诈。” 皇帝这么多疑，还能怎么想？ 前不久二皇子就是因为这些事情被牵连，现在轮到太子了。 不过也对，原本老皇帝就希望太子和二皇子能产生平衡，这样他的皇位就可以坐得高枕无忧，如今二皇子被打压下去，太子却如日中天，终于有机会打压太子的势力，他就算再昏庸，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欧阳洛被带走了，陆羿也带着人离开，现场恢复了平静。 慕思雨让人把那些残迹收拾了。 “师父，羿哥真威风啊！”风筝竖起大拇指。 “他威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他在沪北城的时候也很威风。”慕思雨说道，“有问题？”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风筝陪笑。 “刚才大家受到惊吓，今天所有购买咱们产品的客人都打八折。” 风筝领命去贴新告示了。 新告示一出，原本只是看看的人一下子动了心，有的还不止买一套，现场又变得热闹非凡。 “各位是知柳妹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你们要是有看上的，一律七折。”慕思雨对苏知柳接待的几位女客说道。 “真的？陆夫人，以后咱们也是朋友了，可不可以一直给我们优惠啊？” “可以啊，我让手下的人登个记，你们拿着我们的特级会员卡，不仅可以积分，而且还可以享受七折。另外，这些积分可以兑换产品，要是没有喜欢的，也可以留着下次买的时候兑换成银子打折扣。” “陆夫人真是大气，我们太喜欢你了。” 送走了那几个人，苏知柳有些担忧地说道：“七折是不是太低了？还是不该给他们这个优待的。” “他们是你的朋友，特殊优待是应该的。我们陆家对待朋友向来大方。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变穷的。” 苏知柳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会变穷，谁不知道你是京城排得上号的富户？” 要是有个富人榜，慕思雨应该能排上前五。 当然了，这个前五不仅仅是指他们这个国家的，还有附近几个国家的。 “对了，你既然来了，不如顺便看看新房要用的家具。”慕思雨拉着苏知柳说道，“你过去坐着，我让伙计拿个册子给你挑。” “新房的家具？”苏知柳问，“不用换吧？” “那怎么成？新人要用新的，新家具，新院子……”慕思雨说道，“我们小叔特别用心，直接把隔壁买下来打通，还花了重金请我这个嫂子带着怀孕的身子给他设计，他还说我与你是好姐妹，让我帮他问问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院子。这呆子，他也不知道亲自来问你。” 苏知柳从定亲之后一直是恍惚的，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就这样定亲了，还是与一个没有见过几次面的男子。 其实对陆轩，她虽没有见过几次，却经常听他的名字，只不过是从另一个人的嘴里听见的。现在与他变成这样的关系，有点怪怪的。 然而此时此刻，慕思雨的话让她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 原来他还是很重视这门亲事的。 她以为陆轩不过是碍于哥嫂的催婚，又因为她爹与陆家的关系不错，她与慕思雨的关系不错，这才答应这门亲事的。 “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东西。”苏知柳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有一个练武场。” “练武场？”慕思雨笑了起来，“你还真是特别。” “我还有一个要求，不知道陆轩公子能不能同意。”苏知柳说道，“我爹给我陪嫁了十个身手不错的女婢，不知道陆轩公子能不能接纳她们，要是不能的话，我就想办法在外面安置。” “这个不用问他，我可以替他回答，完全没有问题。”慕思雨说道，“咱们出门在外，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有人保护是最好不过。我们家小云儿就是例子，本来给她安排了身手不错的婢女，她为了在司宝阁做事情方便，不想听别人说闲话，总是让婢女在家里等着。前不久她出去又遇见危险了，幸好是有惊无险。可见，身边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婢女是必要的。” 慕思雨拉着苏知柳挑选新房家具的款式。 挑完了家具，又挑灯笼，新房要用的一切摆设。 最后活动的事情在伙计们的辛苦操劳下完美的结束了，慕思雨与苏知柳也把新房里里外外需要的都挑清楚了。 第600章 商法现世 当‘商法’颁布出来时，京城商会的那些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这本册子赠送到各个商铺里，让各家各户都弄明白朝廷的新法典，一旦触犯了上面的某些条令，那是要受处罚的。 整本册子总共有五千字，每一条都是对生意人的管制。要是老老实实做生意也就罢了，一旦有别的坏心思，处罚可是极重的。 这样一来，京城商会名存实亡。 户部管制着这些商人，有什么事情也是找户部讨公道，京城商会能有户部官员说话好使吗？ 国丈府的人被审了审，又放了出来。 不过，慕思雨的店铺再没有人来捣乱，可见国丈府的人也知道陆羿不好惹了。 夜已深，慕思雨打着呵欠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马车里有血腥味。 “蝉衣，商枝……” 两个婢女立马领悟了她的意思。 慕思雨下了马车，两个婢女从里面的隔间找出了一个男人。 “夫人，现在怎么办？” 男人昏迷着，一张精致的脸在夜色中白得像白玉似的。 “阮齐。” “夫人认识他？” “认识……”大概吧！ 她认识的阮齐喜穿华服，而这个‘阮齐’一身黑衣，让她觉得陌生。 “他受了伤，身上有多处伤口，看样子是被人追杀，要是我们这样带着他离开，也不知道途中会不会遇见伏击。对面的阮老板是他兄长，你们去看看他还在不在店里。” 蝉衣去问了，很快回来说道：“阮老板去了邻城做生意，要十天半个月才回来。” “商枝，你帮他包扎一下吧！” “是。” “包扎好了呢？”蝉衣问。 “先安置在店里。”慕思雨说道，“等我回了陆家，给咱们家陆大人说一声，让他来处理吧！我也不擅长做这些事情。” 车夫把阮齐背进慕思雨的书房，安置在软榻上。 商枝为阮齐包扎伤口。 忙完这一切，慕思雨等了好一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最重要的是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不等她回去，陆羿找过来了。 她许久不回，陆羿不放心，便来店里找她。 “你来得正好。”慕思雨指了指软榻上的伤患，“这是阮齐，之前在沪北城的时候我与他甚是投缘，今日发现他受伤了，也不知道被谁伤成这样。我实在不懂怎么处理这种事情，交给你安排吧！等他醒了，你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作处理。” 陆羿打量着阮齐的样子。 “容貌不俗，没想到夫人还有这么出色的朋友。” “这话怎么这么酸啊？”慕思雨挑眉，“老夫老妻还吃醋？” “为夫只是在赞叹夫人的朋友也这样不同凡响。”陆羿捏着阮齐的手腕，“他中毒了。” “怎么办？” “这个阮齐是怎么受伤的，我们也不知道，贸然请外面的大夫不放心。” 陆羿见慕思雨困得不行，吩咐蝉衣和商枝：“你们先伺候夫人回府，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我的确乏了。”慕思雨说道，“要不这样吧，把他带回家里，小云儿的丫头丁香擅长解毒，让她试试看。” 刚才不敢带他走，是因为担心途中有埋伏，现在陆羿在这里，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他肯定有办法的。 “也可以，先带回去。” 陆羿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十几个护院。 他现在官职越来越大，权利越来越大，结的仇人也越来越多。 不仅是他，连慕思雨的身边也安排了暗卫。之前小云儿不愿意有人跟着自己，现在也接受了，或许过段时间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陆家。 蝉衣把丁香找来了，丁香给阮齐看了伤，说道：“这毒不难解，奴婢马上配药。” “太好了。”慕思雨说道，“要不然这么好看的人就要死在这里了。” “好看？”陆羿挑眉。 慕思雨抱着陆羿的胳膊：“我夫君是最好看的。” 陆羿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刚才不是困得睁不开眼了吗？快去吃点东西。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东西，填饱的是两个人。” 慕思雨回房了。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察觉旁边有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是陆羿，说道：“他怎么样？” “还没醒。” “哦。” 第二日，慕思雨起床，坐在梳妆台前。 “今天我不出门，随便绾个轻便的发髻吧！” “是。” “阮公子醒了吗？” “奴婢知道夫人会挂念那位受伤的公子，一早就去看过了，他昨天晚上便走了。” “走了？” “听府里的下人说他刚醒便走了。” “他体内的毒应该还没解吧？” “丁香说是普通的毒，想必他自己也知晓，离开这里会找大夫看伤吧！” “这人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的？”慕思雨说道，“我知道了，他肯定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府邸，所以才急着离开的。” “他离开之前问过救他的人是谁，他是知道的。” 慕思雨呵呵两声：“这个白眼狼，下次别倒在我马车里，否则我就把他扔出去。” “或许他有急事要处理吧！”商枝在旁边说道。 “这个……也有可能。”慕思雨说道，“只不过他伤成这样，而且看样子还是被不同的兵器伤的，也不知道摊上了什么事情。” 暗法司。陆羿坐在书房里，见从外面走进来的齐霄，站起来说道：“齐大人，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了。” “陆大人有事？” “有点事情。” “那陆大人长话短说，我也有事要忙，没有多少时间与你细谈。” “齐大人看起来没什么力气，莫不是生病了？”陆羿打量着齐霄。 齐霄淡道：“没有，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疲惫而已。” “那真是遗憾。本来这次的案子还想请暗法司帮忙，既然齐大人疲惫了，那本官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陆大人需要本官做什么？” “这次的要犯逃到了二皇子的府邸。”陆羿说道，“本官想找齐大人借几个人偷偷潜入二皇子府打探消息。” 第601章 齐大人真是奇怪 “这个简单，你去挑吧！”齐霄道。 暗法司有各种能人，只要有一技之长的，就算之前是鸡鸣狗盗之辈，照样可以得到暗法司的招揽。 当然了，既然进了暗法司，就得受到暗法司的管制。暗法司的人犯了罪，其刑用得比别人更重，只要惜命的都知道不犯这个忌讳。 再者，暗法司直属皇帝管辖，无论是权势还是财富，那都是高于其他部门的，只有傻子才会冒险犯事。 陆羿打量着齐霄。 齐霄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样子。 可是他的眼神…… 特别的涣散。 完全没有平时犀利冷酷的样子。 “齐大人，你真的没事？” “本官没事。” 陆羿的视线停留在齐霄的身上。 “齐大人今日穿得有些厚实。” “天凉了，本官怕冷，难免多穿了些。” “原来是这样。”陆羿淡道，“那麻烦齐大人的人带路，我这就去挑人。” 齐霄安排了一个手下给陆羿带路。 陆羿一走，齐霄闷哼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大人，你伤成这样，不能下床走动，应该躺在床上休养几天才是。”旁边的心腹看得心疼。 “刚才你没看见吗？陆羿对本官起疑了。”齐霄说道，“要是陆羿知道了，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更多的人知道本官的身份。” 齐霄说着，摘下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张精致到极致的俊美容颜。 要是慕思雨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阮齐就是齐霄，齐霄就是阮齐。 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人。 阮姓是齐霄母族的姓氏，他在外面伪装身份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名字，齐霄才是他真正的姓名。 他与慕思雨相识，也算是一个缘分。 当初他与人打赌，如大家所想的那样输了，便幻化成女装在沪北城生活一年。 之所以在沪北城生活一年，当然是为了办案子，在那个时候，江阁老以调理身体为由留在了沪北城，暗地里却动作不断。 ‘只此一家’是阮家的生意，而阮家本来就是能工巧匠，名扬天下的墨家工匠便是从阮家学出来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阮家的手艺渐渐的失传了，墨家反而独大了。 现在的工部尚书便是墨家人，而工部的许多官员也出自墨家。墨家早就忘了本，忘了他们的祖师爷是谁。 这是题外话。 齐霄脱下外衣，露出受伤的地方。 那里已经渗血了。 “属下马上叫大夫。” “不用了。”齐霄说道，“你过来帮我包扎就行了。” “属下没轻没重的，要是弄疼了大人就不好了。” “无妨。” 陆羿从暗法司带走了五个人。 他骑在马上，看着暗法司的方向。 齐霄这个人…… 看来需要再查查了。 大理寺。夏琨听完陆羿的猜测，说道：“齐大人一直没有摘下面具，谁也不知道那张脸是什么样的，有人说丑如恶鬼。大人的怀疑也不是没有可能，或许那个说他丑如恶鬼的谣言就是他自己传出来的，目的就是让别人对他的容貌不感兴趣。属下会派人查一查。” “暗中查探，要是查不出什么也不要打草惊蛇。按理说他是谁与我无关，但是他要是接近过夫人，本官却要查一查的。” “大人这是担心他蛊惑夫人？” “夫人没有这么容易上当受骗，不过他要是接近夫人，总有目的的，本官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危险的可能，查清楚才放心。” 暗法司的保密工作堪称一绝，夏琨最终什么也没有查到。陆羿问过慕思雨有关阮齐的一些事情，慕思雨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他的木工做得比她还要好。至于那天他穿着夜行衣，这样的阮齐是她没有见过的，连她都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 查不到，那是有人不让他们查到，这样反而更可疑了。 陆羿心中有猜测，也就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在各种繁忙中，终于等到了陆少羽和慕正涵下场科考。 慕思雨的肚子也有三个月了，刚刚有点显形。 这段时间她天天给陆少羽和慕正涵做好吃的，特别是那些补脑的，各种脑花做着，差点没让慕正涵和陆少羽吃吐了。 就这样，乡试的时间到了。 “夫人，有客人登门拜访。” “谁呀？” 秦文涵从外面走进来，朝慕思雨拱手行礼：“见过陆夫人。” “秦少东家，不对，现在应该是秦老板了。我听书玉说你继承了秦家。” 秦文涵笑道：“是。” “快请坐。” 秦文涵坐下来，对慕思雨说道：“今日是来送喜糖的。” “你成亲了？” “快成亲了。”秦文涵说道，“新娘子你也认识。” “不会是书玉吧？” 秦文涵淡笑：“是。” “我当初就觉得你们有问题，但是因为你家给你安排了亲事，便以为没缘分。”慕思雨说道，“去年我还收到书玉的信函，说是要嫁人了，但是信函里提起的新郎不是你啊！” “只要精诚所至，必然金石为开。刚开始她对我有误会，正好有人见缝插针，想要把她抢走，我可是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抢了婚，之后又用真心打动了她，她才答应嫁给我。不过她说要经过你的同意，要是你这关过不了，她还是不会嫁。所以陆夫人，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 “这个嘛……”慕思雨笑了笑，“秦老板这么有诚意，我肯定祝福你们。” 秦文涵又说了童氏等人的事情。 郑书玉交代过，慕思雨在这里肯定会挂念童氏，让他多说说他们的事情。 “对了，你这次要呆几天？”慕思雨问。 “我刚来京城便来拜访了，至少要呆半个月。” “小弟正在乡试，你要是不急的话就多等几日，等乡试的榜单贴出来，看看小弟中没中再走，也能给我娘他们带个话。” “好，这个没有问题。”秦文涵说道，“陆夫人这是又有身孕了？” 慕思雨摸着肚子：“你倒是火眼金睛。” 秦家在京城是有别院的，说了话便告辞了。 秦文涵留下不少礼物。当然了，还有郑书玉给她的分红匣子。 第602章 最年轻的解元 几天的时间眨眼便过了，陆少羽考完就回了家，在家里看了几天书，直到放榜那天才出来。 要不是陆家众人对他的才学有信心，还以为他这是受到打击了。不过想从陆少羽的神情中看出什么也很难，他简直就是小号的陆羿。 至于慕正涵，他就更放松了，考完也不管成绩如何，约上几个交好的朋友去度假山庄骑马。 陆少羽是很低调的，平时结交的人也少。 可是慕正涵不一样。因为他性格爽朗，与他交好的人很多。再加上慕思雨是他姐，这个名号一打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来巴结他。 他也不是个傻的，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分得清楚。 此时的他再不是刚离开村庄的那个乡下孩子，他从不做得罪人的事情，只用真心换真心，假意换假意。 “榜单贴出来了。”仆人从外面跑进来，“夫人，榜单贴出来了。” 慕思雨为了等贴榜，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偶尔去陆轩的府邸看看改造的进度。 她经常约苏知柳去陆轩府上，只要是苏知柳不喜欢的，马上改造。 “看见他们名字了吗？” “看见了。涵爷中了二甲十二名，至于小少爷，奴才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贴完，没有看见前面的名次。” 商枝在旁边说道：“榜单都是从后面的名次开始贴，名次越好的越要等一等才会贴出来，也算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我知道。”慕思雨说完，对那仆人说道，“你辛苦了，商枝，看赏。” 仆人得了赏赐，喜滋滋地退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文涵在仆人的带领下进来了。 “在下来给夫人道喜了。”秦文涵拱手说道，“恭喜小涵爷中了二甲十二名，羽少爷中了解元。” “解元？”慕思雨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来呢！” “哈哈，当然是有我的门路了。”秦文涵笑道，“这个消息肯定可靠，夫人只管放心。” “夫人为了避嫌，让二老爷不要干涉这件事情，所以也没有派人去打听。”蝉衣说道。 “从今天开始，涵老爷也是举人了，羽少爷不仅是举人，还是头名，当真是风光啊！”秦文涵说道，“今日我就厚着脸皮讨杯酒喝。” “这是当然，今日我必设宴，也不请别人，只请家里人和朋友。”慕思雨说完，让仆人把陆少羽和慕正涵叫过来。 两人在家里，只不过没有来大堂。 陆少羽倒是没什么好怕的，但是慕正涵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所以干脆就掩耳盗铃，呆在自己的小方院里不出来。 送报的捷子很快便来陆家送榜帖，名次与秦文涵说的一模一样，这才让大家定下心来。 消息很快传开了，前来拜访的人越来越多。 慕思雨见越来越多的人送来贺礼，知道这些人是看在陆羿的面子上，这也是最基本的交际应酬，推辞也不妥，便收下来，重新约了设宴的日子。 设宴的正日子是三天后，今天晚上只请了交好的人家，其中包括苏知柳这个未来的妯娌。 苏家与陆家走动越来越频繁，而两家的好事也越来越近，像这种大好的日子当然要来沾沾光。陆家越是荣耀，苏家越是风光。 这样的好日子，作为最大方的东家之一，慕思雨对手下的伙计也不苛待。按照以往的规矩，每个伙计都有二两银子的喜银。 “我出门的时候遇见我那二婶，她说了好一通酸话。”苏知柳为慕思雨倒上清水，说道，“照她说的来，我就是心机深沉，早早的巴结上你，所以讨来了这门亲事。” “你理她做什么？”慕思雨说道，“自古以来，优秀的人总是容易被人嫉恨的。” 苏知柳笑了。 “咱们家小辈的事情差不多忙完了，你和二叔的婚事也快了。”慕思雨说道，“我二叔有点闷，你要是嫌弃就给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我也闷。”苏知柳说道，“大家闺秀的那一套我是完全不会。” “说的好像我是大家闺秀似的。你要是笑不露齿，唯命是从的大家闺秀，我还不愿意和你做妯娌呢！” “不过跟你做妯娌还挺紧张的。”苏知柳看向被人群围住的陆少羽，“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成为解元。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 “陆家不缺文人，但是武将还没有着落。你不是擅武吗？那就培养一个武状元。” 苏知柳的眼里满是霞光。 慕思雨的话说到她的心头上。 与风光的文状元相比，她更喜欢英气勃发的武状元。 苏将军喝了不少，陆羿留他在府里过夜，苏夫人没有办法，带着女儿一起留下了。 苏夫人和苏知柳看了喝多的苏将军之后，在仆人的带领下去了另一个厢房。 “夫人……”陆轩迎过来。 苏夫人看向未来女婿，越看越顺眼，笑着说道：“陆二爷可有喝多？” “多谢夫人的关心，在下酒量不好，只浅酌了两杯。” “这样好，不像我们家老爷，喝不了还喝。你们年轻人要注意身体。”苏夫人说道，“你和柳儿说话吧，我也乏了，先睡了。” 苏知柳有些拘束，向来大方的她难得露出情怯。 “二爷有话要说？” 陆轩看着她：“我以为你胆子挺大。” 没想到也会有这样不自在的时候。 平时见着她，她可是大大方方的，看他的时候也是目不斜视，直接就看他的眼睛。 “我有点困了。”苏知柳是不会服输的。 “我无意间发现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想着你应该会喜欢，送给你。”陆轩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 苏知柳接过来，哗啦扒开，那光芒闪烁着。 “好匕首。” “你喜欢就好。” “别人送的都是胭脂水粉，你怎么送匕首？” “你要是喜欢胭脂水粉，我也可以送。”陆轩道，“不过我想，那些你也不缺。这匕首很少见，应该是你喜欢的。” 苏知柳福了福身：“多谢。” “太晚了，你快回去歇着。”陆轩道，“这几日我大嫂要接待不少客人，以她的性子肯定要带上你，你也要累着了。” 第603章 大摆筵席 苏知柳明白慕思雨的用意。 她带上她，这是想让她更快融入其中，让所有人知道她即将是陆家的二夫人，与她关系好。 与陆轩分开后，苏知柳回到客房。 “陆二爷说什么了？”苏夫人坐在床上说道。 “娘，你怎么睡这里？”苏知柳问。 “我给下人说的。咱们是客人，怎么能麻烦人家准备几个房间呢？咱们母女许久没有谈过心了，今天正好谈谈心。” 苏知柳把匕首放在梳妆台上，取下头上的发饰：“我看你就是想听戏了。” “知我者，我女儿也。”苏夫人促狭，“陆二爷拦着你说了什么？那匕首不像你的，难道是他送的？” 苏知柳大大方方承认：“是他送的。他说这匕首削铁如泥，我应该会喜欢。” “女儿啊，为娘真不知道该不该为你庆幸。可是为娘也有些担心……”苏夫人说道，“陆二爷的确很体贴，知道你不喜欢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喜欢刀剑棍棒，但是女儿啊，你们刚成婚的时候他会觉得你有意思，要是成亲很久了，他会不会觉得你没有女人味？” “娘，慕姐姐说过了，他们陆家没有纳妾的传统。”苏知柳说道，“陆二爷也提过，他不会纳妾。” “就算不纳妾，他要是在外面寻花问柳，你还能拦得住他？” “那我就用这把匕首……”苏知柳比划了一下。 “别，这里可是陆府，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心被别人听了去。”苏夫人按了按太阳穴，“怪你爹，非要让你玩刀剑，现在弄得我提心吊胆的。” 三天后，陆家大摆筵席。 除了陆羿官场上的那些同僚，还有陆少羽的同窗和老师。 慕思雨还有些做生意的朋友送来贺礼，但是她并没有在同一天摆宴，而是把日子设在了第二天，这样也不至于过于混乱。 陆家少爷中了解元，还是最年轻的解元，成为了京城里最新的谈资。不过说起这位陆解元，大家都是赞不绝口，毕竟容貌好，才学好，又不像一般的官家子弟那样纨绔，最重要的是人家有那样的爹和娘却从来不贪玩，一致成了官家子弟正能量的代表。 “武安侯、武安侯夫人及世子到。”门房高声通传。 武安侯夫人说道：“侯爷，你这儿子有些奇怪啊！” 武安侯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看起来像是三十几岁。他与谢承锦站在一起不像是父子，更像是兄弟。 谢承锦的相貌与武安侯有七分相似，另外三分融合了武安侯夫人的美貌。由此可见，谢承锦的容貌更精致了。 “夫人，他什么时候不奇怪了？”武安侯说道，“你还是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昨天那新来的小婢女又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转得我头昏。” 武安侯夫人气道：“岂有此理，等我回去，把那小丫头赶去洗马桶。” 谢承锦呵呵两声：“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去找夏清洲了。” “怎么没有事情了？”武安侯夫人说道，“你既然要来祝贺，等会儿就去找陆家那小解元打好关系。瞧瞧人家的儿子不仅长得好，还有才学，哪像你……” 谢承锦：“……” 他没有才学？ 只是像他这样的侯府世子本来就能继承爵位，哪里需要去科考？ 要是他真的去科考了，说不定还要被那些举人学子骂，原因是占用了一个名额。 谢承锦在人群中找到了陆少羽。 他实在太年轻了，满脸的稚嫩，不过与陆芷云不愧是龙凤胎，长得太像了。 陆芷云带着小姐妹在宅子里玩耍。 陆家越来越风光，不管那些闺秀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在这种场合都得对她说好听的话。 “小云儿，我肚子疼……”贾玲珑拉了拉陆芷云的衣袖。 “来人，马上请大夫。”陆芷云安排仆人把贾玲珑送到她的房间休息，然后请了大夫。 贾玲珑的情况不麻烦，刚才她看见了冰粉，因为贪凉多吃了两碗，这才开始闹肚子。 因为这件事情，旁边还竖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为了身体着想，冰粉一天只能吃一碗，不能多吃。 “那姓贾的真搞笑。”一名闺秀一边喂鱼一边取笑道，“好像从来没有吃过好东西似的，哪有一碗接着一碗吃的，幸好查出来是她贪吃，要是被人说是陆家下毒，那陆家请她过来岂不是很倒霉？” “她本来就是乡下来的。”另一名闺秀道，“之前更土气，现在跟着陆芷云，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陆芷云为她设计的，为的就是遮住她的小肚子。要不然按她以前的穿戴，只怕更土气。大家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千万不要靠她太近，要不然这土气被传染了，那是洗不掉的。” 陆芷云冷笑：“是吗？你这么高贵，怎么还来我们陆家这种土气的地方？我家也是农户出身，我小时候也在农家干过活儿，包括你们看呆了的我哥哥也曾经是农户的孩子。要说土气，我们陆家这里最土气，你们站在我陆家的土地上，怕是洗不掉这一身土气了。” 贾玲珑就站在不远处。 她吃了药，肚子好了些，本来想出来和大家玩的，没想到听见了这么一番嘲笑的话。 贾玲珑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在认识陆芷云之前，愿意与她玩的也只有那些品阶低的官员的女儿。这段时间终于有很多人对她展开笑容了，她以为自己真的有很多朋友了，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这些人分明就是看在陆芷云的面子上才纡尊降贵地搭理她的。 “小姐，咱们过去狠狠地骂她们几句。”婢女在旁边说道。 “不用了。”贾玲珑说道，“这是陆家的宴会，今天是他们的好日子，我不能破坏大家的心情。” “可是，陆小姐不会介意的，你看她骂得多厉害。”婢女说道，“你总是这样软弱，他们更会欺负你的。陆小姐一直在给你撑腰，你自己要立起来啊！要不然奴婢真担心哪天陆小姐不愿意再帮你了。” “我……我不想失去小云儿这个朋友。”贾玲珑紧张了。 “所以小姐，你要向陆小姐学习，这样陆小姐才会更加喜欢你的。”婢女为她打气，“你去吧！不要让人小瞧了。” 贾玲珑咬咬唇，大步走向陆芷云的身边。 第604章 抢着跳下水 “我是贪吃，关你们什么事？我又没有吃你们家的，我吃的是小云儿家的。”贾玲珑鼓起勇气说道。 几个闺秀被陆芷云当场训斥，面子挂不住。 她们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再说了，她们几个小姐妹聚在一起都在谈论这陆家不过是新起之秀，其实根基不深，再看她们，往上数，早在祖父之前便发家了，底蕴在那里。这样想来，陆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距离成为真正的勋贵还早，根本没有猖狂的本事。 对贾玲珑，她们更是各种看不上了。贾玲珑的爹不过是大理寺的小官，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人也敢来顶嘴了。 “我们也是关心你。”其中一人说道，“你这样也太失礼了。虽说陆小姐不介意，但是今日来了这么多人，要是传出去，那不是连累我们受人嘲笑，说我们这些大家闺秀竟与这样的人为伍，实在是羞耻。” “对啊，贾夫人也该给你请个教养嬷嬷了。哦，听说贾夫人是个童养媳出身，只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教养吧？”另一个闺秀娇笑。 “不许你这样说我娘。”贾玲珑刚才还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听了这话怒了，狠狠地推了一把那个闺秀。 “啊……”闺秀脚下一滑，身子朝水池里栽去。 陆芷云拉住那闺秀。 “快过来帮忙。”她朝其他人喊道。 她年纪小，那闺秀比她大好几岁，再加上她只抓住了那闺秀的手指头，眼瞧着抓不住快要松开了。 “你敢推我王姐姐……”另一个闺秀怒了，一把推向贾玲珑。 贾玲珑的身体比较圆润，再加上她从小做粗活儿，手里也有力气，那闺秀没有把贾玲珑推下去，自己脚下一滑摔下水池。 扑通一声，整个人被水池淹没了。 那些聚过来的鱼儿被吓得逃走了。 而这一边，陆芷云没有抓住那闺秀，那闺秀也掉了下去。 两个落水的大家闺秀一个姓王，一个姓阮，现在正在水里扑腾着。 伺候她们的婢女被吓坏了，朝四周大喊着‘来人啊，快来救命啊’。 “陆小姐，这就是你们陆府的待客之道吗？”其中一个婢女气愤地说道。 “不怪小云儿，是我推下去的。”贾玲珑被吓得不行，但还是勇敢站出来挡在陆芷云的面前，“谁让她的嘴巴那么恶毒，居然骂我娘。我娘再怎么样也是长辈，她一个小辈骂长辈，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怕是也没有几户人家敢娶你们家小姐这样的无礼闺秀吧？” “先救人。”陆芷云说道，“谁是谁非，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会让他们把白的说成黑的。” 陆府的仆人听见响动赶到了。 没过多久，两个闺秀被救了上来。 慕思雨正在接待女客，听说后院的池塘那里出事了，有两个闺秀落水了，她向其他女客赔了罪，赶向了池塘的方向。 “怎么回事？” “说是姑娘们起了争执，推来推去的，这就落入水中了。” “没什么大碍吧？” “王小姐和阮小姐受了惊吓，下人们送她们去换衣服了，现在应该换好了。刚才有人看见王夫人和阮夫人也赶过去了。” 商枝找下人问过，但是那下人也说不清楚。慕思雨想知道详细的情况也不行，等会儿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紫苏从对面走过来：“夫人，我有几句话要说。” 今日事情多，慕思雨把紫苏和紫苑都叫过来帮忙了，只是两人负责的区域不同。 慕思雨走到角落里，紫苏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个大概，连他们为何争吵，怎么争吵的都说清楚了。 “这样说来，是那两位小姐无礼在先。”慕思雨说道，“行吧，你去把贾夫人请过来。事情牵扯到她，她要是不过来，贾小姐被人欺负了去，我也不好明着偏帮。” 王小姐和阮小姐已经换好衣服，此时正在房间里哭泣，哭得好不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怎么欺负了。 “我的儿……”王夫人推门进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女儿，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阮夫人跟在后面。 “娘……”母女几人哭倒一片。 陆芷云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也不管他们怎么哭，整个房间里都是她们的哭声，她就当没有听见。 贾玲珑扯了扯陆芷云的衣角，担忧地看着她。 陆芷云朝她安抚地笑了笑，继续看她们哭。 “小姐，池塘里的几条从番外引来的紫鱼死了，还有十几条金鱼也死了，那些都是夫人从各个地方运来的稀缺品种，算下来损失了三千两银子。”一个仆人向陆芷云说道。 “这么多？”陆芷云皱眉，“那些都是我娘的爱宠，我爹交代过，谁要是弄死了鱼，那就是犯了陆家的忌讳，是要受罚的。” “陆小姐，她们两个受了惊吓，你还有心情管你的鱼？”王夫人生气地说道，“你们陆家也太欺负人了吧？” “夫人，正是因为两位姐姐受了惊吓，你们赶来了，所以给足你们安慰两位姐姐的时间，等你们平静下来我们再说别的。”陆芷云说道，“在你们平静之前，我的仆人来汇报家里的损失情况，我这个做小主子的没道理不搭理，是吧？” “女儿，你们是怎么落水的？”阮夫人问。 “她……她推我下去的。”阮小姐指着贾玲珑。 “等一下，我们还是还原刚才的情况再辨对错吧！”陆芷云拍了拍手。 四个仆人走了进来。 那是四个美貌的婢女。 其中一个婢女开口：“那姓贾的真搞笑……” 那声音赫然就是王家小姐的声音。 王家小姐和王夫人都惊呆了。 接着是阮家小姐的声音。 另外两个婢女分别扮演陆芷云和贾玲珑。 四个人把刚才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最后有婢女主演时，还有一个婢女一人分饰两角，把整个‘剧情’演活了。要是这个时候王夫人和阮夫人还说看不懂，那就让人怀疑她们有没有脑子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陆芷云说道，“我觉得一个大家闺秀随意说别人的是非，这是失礼的行为。两位姐姐句句不离‘失礼’‘教养’，想必自己是很有教养的人了，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看不出来。” 第605章 她处理得挺好的 王夫人和阮夫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整件事情被完美的重现，她们想包庇自家的女儿也不行，要不然今天损失的不仅仅是他们女儿的名声，还有她们的贤名。 慕思雨和赶过来的贾夫人在这个时候走了进去。 “听说两位姑娘失足落水了？”慕思雨关心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陆夫人……”王夫人和阮夫人向慕思雨打招呼。 慕思雨满脸愧疚：“两位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下人伺候不周，居然害得两位姑娘落了水。有没有伤着？请大夫没有？” “没有大碍。”王夫人说道，“不怪贵府的下人，是我这丫头失了礼数，等回了府邸，再好好的请教养嬷嬷管教一番。” “两位姑娘本来就受到惊吓，不能再吓着她们了。”慕思雨说着走向王小姐和阮小姐，“两位姑娘，我让下人煮了姜汤，你们喝点驱驱寒气。” “多谢夫人。” 王小姐和阮小姐在自家娘的眼神警告下老实的道谢。 “真的是失足落水的？”慕思雨问，“云儿，你给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陆夫人，真的是她们不小心，失足落入水中。”阮夫人争着说道，“你只管放心，没有大碍。” “就是死了二十几条鱼。”丁香在旁边说道。 江、阮两对母女表情怪异。 陆家不会还想让她们赔鱼吧？ 三千两银子的鱼，当谁家都像陆家这样财大气粗呢？ “说什么鱼？”慕思雨瞪了丁香一眼，“今天事多，等我闲下来再好好收拾你们，连我的鱼都看不好。” 最终王小姐和阮小姐也没有告状，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两位夫人带着她们的女儿离开这里。 房间空下来，贾夫人责怪贾玲珑：“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别人说什么就说什么，又不会少几块肉。” “我……”贾玲珑不甘心，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和贾夫人顶嘴。 “贾姨，不是这样说的。”陆芷云说道，“你觉得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但是这些人向来都是如此棒高踩低，你的退让只会让她们觉得她们是对的，而你的尊严一文不值，她们可以随便践踏。你整日呆在府里，与事无争，这没有什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看不起玲珑，那玲珑以后怎么说亲？高嫁不成，只有低嫁。可是低嫁之后，玲珑就能逃脱那些碎语吗？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听听，你还没有一个孩子想得明白。”慕思雨说道，“想要别人尊重你们母女，你们得自己硬起来。” “我也知道，只是今天这个日子不想给你们惹麻烦。”贾夫人说道。 “今天这个日子不想给我惹麻烦，明天那个日子不想给别人惹麻烦，反正你有一堆的理由就是了。”慕思雨说道，“我倒觉得玲珑为了亲娘勇敢了一回，这做得很好。如果一个人当着你的面羞辱你的亲娘，这样你还能忍下这口气，那就不是什么善解人意，而是懦弱。” 假山后，陆少羽解下披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今日的客人都是冲他来的，虽然他年纪小不用喝酒，但是被拉着各种寒暄还是让他不耐烦。 这里清静，终于让他放松下来。 “你也是因为喜欢这座假山，所以特意来这里玩的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陆少羽睁开眼睛，看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 那里探着一个小脑袋，一个梳着两个羊角髻的小姑娘趴在岩石上看着他，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你是何人？”陆少羽问。 “哪有你这样无礼的，你问我名字之前难道不该先自报家门吗？”小姑娘笑眯眯地说道。 “我是陆少羽。” “陆少……你就是这次的解元。”小姑娘说道，“我爹提过你，说你写的那篇文章让许多名儒都自叹不如，原来你这么年轻，而且长得还很好看……” “佳诗……佳诗……” “诶，我在这里……” 小姑娘应了一声，对陆少羽说道：“我姐姐在找我了，我先走了。” 陆少羽看着小姑娘一跳一跳的离开，像只小兔子似的。 他轻轻地摇头，重新找了个位置靠了会儿。 他没打算躲清闲，只是想安静呆会儿，等他平静下来会回去继续应酬的。 “邢佳诗，你怎么乱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戳着小姑娘的额头说道，“这里是陆府，不是咱们家，要是闯了祸，看爹娘怎么罚你。” “陆府太美了。”邢佳诗说道，“特别是那些石头，好美好美啊……” “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奇怪的人？别人喜欢金银珠宝，你喜欢各种奇怪的石头。” “每个人有不同的兴趣爱好嘛！爹喜欢收集砚台，娘喜欢收集漂亮的簪子，姐姐你喜欢收集扇子，我就是喜欢石头，有错吗？” 邢佳柔轻轻地摇头：“拿你没有办法。” “你不用拿我有办法，你拿姐夫有办法就行了。”邢佳诗指着对面的方向说道，“诺，姐夫来了。” 邢佳柔看着越来越近的俊美男人，脸上满是娇羞。 “你快回娘的身边去，她找你半天了。” “知道了，我不会打扰你和姐夫说悄悄话的。” 慕思雨解决了王、阮两家的事情之后又回到了女眷们的中心。除了那些郡主、王妃以及各种皇亲国戚不好招呼之外，其他人还是很给她面子的。 邢佳诗正好回到邢夫人的身边。 慕思雨看见邢佳诗，只觉这小丫头挺有趣的，像极了她的小女儿陆芷清。 “邢五小姐多大了？” “十岁了。”邢夫人说道，“整天闲不住，像个野猴子似的，让陆夫人见笑了。” “娘胡说，野猴子哪有我这样可爱？”邢佳诗说完，看向慕思雨，“夫人，我可以找你讨要一件东西吗？” “佳诗！”邢夫人大惊，生气地看着她。 慕思雨倒是没有生气，笑着问：“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做到。” “你假山后面有块红色的石头，我瞧它好看，想向你讨了它。”邢佳诗说道，“可以吗？” 第606章 宴会的热闹 “有眼光。”慕思雨说道，“别人只看见那座假山好看，却不知道它是用不同的异石组合而成。” “既是如此，肯定很是珍贵。”邢夫人戳了一下邢佳诗的额头，回头看向慕思雨，“你别听她的，她一个小孩子就喜欢凑热闹。” “无妨。”慕思雨说道，“我瞧着五小姐很是投缘，她喜欢哪块石头，只管拿走。” “多谢陆夫人。”邢佳诗高兴地道谢。 邢夫人本想推辞，没想到邢佳诗答应得爽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女眷这边终于清净下来了，男客那边又开始闹腾了。 不知谁提议当场赛诗，瞧那些人的意思，这是想让解元展示一下才学。 “夫人，公子那边正在赛诗，以荷花为题，谁写得好谁写得多为胜，镇国公还押上了他的麒麟环佩。” 女眷们听说这么有意思，沉不住气了，一个个提议去看看男客那边的情况。 今日是陆家设宴，就算想去凑热闹，也得慕思雨这个陆夫人点头应允。 “年轻就是好，活力充沛，那我们不能让她们失望。”慕思雨看向众夫人，“反正有我们这些大人在，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一行人前往男客聚会的园子。 园子里已经设了不少桌椅，仆人们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十几个年轻的男子正在场中奋笔疾书。 陆少羽特别打眼。 先不说他最年幼，就凭他与陆羿如出一辙的容貌，很轻易的成为场中的焦点。 陆芷云瞧见了陆少羽旁边的谢承锦。 她觉得好奇，那人写得这么认真，也不知道能写出什么来。 武安侯夫人用团扇遮住嘴唇，对旁边的武安侯说道：“你儿子今天怎么回事？平时这种舞文弄墨的把戏他最是厌烦，今天居然出头了。” “年轻人嘛，怎么可能没有血性，或许他不甘心输给别人？”武安侯说道，“再说了，今天来了这么多小姑娘，难不成就没有一个值得他表现的？” 武安侯夫人若有所思：“听说雄孔雀看见喜欢的雌孔雀就会开屏，原来他到了开屏的时间了。” “一炷香时间到。”镇国公喊道，“现在让我们来欣赏一下各位的墨宝。” 今日来此的有不少文人墨客，特别是那些大臣，好几界的状元榜眼探花都在这里。 其中最有发言权的是太子太傅邢大人。 “陆解元作诗10首，每首皆是好诗，字也如鹰飞长空，好诗好字，应得首位。谢世子作诗九首，只差一首，无论是诗还是字皆是上品。”邢大人摸着胡子，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佳作，“这样的好诗应该传出去让众学子学习一下，免得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一首像样的诗都写不出来。” “理应如此。”旁边的大人点头，“莫大人家的公子写诗五首，也是好诗好字。看见几位，我们这些老东西不得不服老啊！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多谢大人，轻言远远不够，还得多向陆贤弟和谢世子学习。”莫轻言说道。 莫轻言说话时，一直在人群中寻找陆芷云。 “咦，这位是……兵部尚书之子姜晚晨的佳作。”邢大人拿起一张纸，“虽然只写了一首，但是这不是诗，而是词。整首词围绕着荷花而作，总共提了十五次荷花，另外意境优美，从他的词中，我仿佛看见了化为仙子的荷花正在池中起舞。” 姜晚晨行礼：“大人过奖了。” “姜大人只有你这个宝贝儿子，没想到你不仅武技高强，连文采也不错。” 人群中，闺秀们用仰慕的眼神看着被点名的几个人。 这几个男人个个都很优秀，随便嫁一个，她们这辈子都会无忧无虑了。 忠王打着呵欠，对旁边的煊王说道：“今天难得举行一个吃喝玩乐的宴会，怎么他们还是在斗诗啊？真是无趣。” 范琰的目光落在陆芷云的身上。 她长高了些，更好看了些。这小丫头再长下去，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忠王懒懒地说道，“再说了，我已经收她为义女，你以后可以叫她——大侄女。” “什么？”范琰看向忠王，“你在开玩笑？”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的人吗？还是说我和你很熟，都可以随便开玩笑了。”忠王范元溪淡笑道，“我和她爹同龄，收她为义女有问题？” “天底下与你同龄的人那么多，怎么不见你收他们的女儿为义女？”范琰说道，“别开玩笑了。” “你还真在打她的主意。”忠王凑过来，“你有王妃了，难不成想让陆家那小丫头做妾？别说妾了，就算是平妻，信不信你明天早上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我没有这样想过。”范琰说道，“那王妃不是我想娶的，总有一天我会和她和离。” 忠王呵呵两声。 和离？ 然后呢？ 真是一个天真的小家伙。 齐霄站起来，对旁边的陆羿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情急成这样，连饭都不吃了？”陆羿说道，“不会是害怕吃我们陆家的饭吧？” “怎么会？”齐霄说道，“我们暗法司要处理的案子多，耽搁不得。”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陆羿道。 齐霄朝他点头，带着手下的人离开。 慕思雨正好从对面走过来。 当她与齐霄擦身而过的时候，鼻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她马车里的熏香味。 “真没想到……”慕思雨说道，“齐大人这么严肃的人，也喜欢用女子用的熏香。” 陆羿走过来：“怎么过来了？” “诺……”慕思雨指了指那些花痴的大家闺秀，“听说你们这边热闹，她们吵着要过来的。” 陆羿没有看那些大家闺秀，反而看见他的宝贝女儿被几个世家子弟困住了。他正要出面，却看见谢承锦往那边一站，几个世家子弟便灰溜溜地走了。 不过还好，陆少羽很快过去了。瞧他的样子，这是不打算让那些世家子弟接近陆芷云，其中包括谢承锦。 第607章 护妹狂陆解元 谢承锦看了看陆芷云，又看了看陆少羽，扬唇一笑，搂着陆少羽的肩膀说道：“听说你擅长棋局，不如我们下一盘？” 陆芷云看着奇怪的两个人走远。 “小云儿，你在看什么？”贾玲珑问。 “两个奇奇怪怪的人。”陆芷云吐槽，“不用理他们，我们去那边玩。” “可以算我一个吗？”邢佳诗凑过来，“你们家太有意思了，到处都是宝贝，我想再四处看看，但是我娘说我很失礼，不让我一个人行动。” “当然可以。”陆芷云说道，“你喜欢石头是吧？我家前段时间新运来了一批奇石，每一颗都很好看，我带你去看。” 陆家的确好看，这样的好看是需要慢慢点缀的。哪怕是一块石头，也是找人高价买来的。最近更多人知道陆夫人出手大方，各种奇怪的东西都送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慕思雨怀着身孕，陆羿不让她经常去店里操劳，她便开始折腾这个院子。 “陆解元和谢世子正在博弈。” “谢世子的棋术是经一凡大师教导过的，虽说他不经常与人下棋，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棋术很高超。陆解元毕竟年幼，又整日里读书，他有时间研究棋局吗？” 武安侯夫人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与陆家的小解元扛上了，皱了皱眉头：“这小子在别人的府上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年轻人嘛，肝火旺，让他们自己去折腾。”武安侯剥了一颗荔枝给武安侯夫人。“这荔枝可是好东西。前几日我进京，皇上召我留下来用膳，膳后的水果就是荔枝。盘子里只有五颗，我都不敢吃。我后来听说啊，品阶高的妃嫔一人两颗荔枝，品阶低的一人一颗。” 武安侯夫人看着摆成小山的荔枝堆，说道：“陆家真是大方。那位陆夫人这么张扬，就不怕被人嫉恨？” “陆家本来就富足，这京城里谁不知道陆家富足？既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隐瞒？要是隐瞒的话，岂不是有些可疑？”武安侯说道，“陆大人是聪明人，那位陆夫人能经营这么大的产业，脑子也不比陆大人差。他们想必早就料到了各种情况，所以才会这样有恃无恐。” “平局……”仆人高声汇报那边的战局。 谢承锦落下黑子。 陆少羽步步紧逼，很快落下了白子。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白子占了上风。 可是陆少羽知道这人还没有使全力，只怕真正的好戏在后半局。 这一场宴会本来就是陆少羽的庆贺宴，从诗作到棋局，他向众人展示了不一样的官家子弟，也让他们见识了少年解元的风采。 经过这场宴会，京城又多了一个新组合，名叫——京城四大才子。 这四大才子不用说，就是在宴会上出尽风头的四人——陆少羽、莫轻言、谢承锦、姜晚晨。 秦文涵参加完宴会便回沪北城了。他来时带着朱大夫写的家书，回去时带着慕正涵和陆少羽的喜讯。 之后陆少羽又回到了书院，继续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 “夫人，宫里来人了。”蝉衣从外面走进来，对躺在那里做懒猫状的慕思雨说道。 “宫里？”慕思雨抬头看向蝉衣，“你确定是宫里？” “是宫里的，说话的人公鸭嗓，除了宫里的还能是哪里的？”蝉衣说道，“夫人，奴婢马上给你找一身端庄点的衣服。” 慕思雨爬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对蝉衣说道：“行了，别找了，你快过来给我梳发，别的就不用准备了。” 当慕思雨出门见着那位久等的公公时，那公公面上带着笑，一副讨好的样子，明显不敢得罪她。 慕思雨差不多看出来了。 看来找她的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要不然以宫里的势力眼，不可能对她这样客气。 “不好意思，公公，让你久等了。” “哪里哪里？是咱家来得不凑巧，刚好遇见夫人午休的时候。”太监谄媚地说道，“是这样的，太后娘娘有旨，宣夫人进宫。” “太后娘娘？”慕思雨在说话时，身后的蝉衣已经塞了一个荷包了。 太监笑着塞进衣袖里，说道：“夫人不用担心，太后娘娘的佛堂有些年月了，她想重修一座佛堂。” 慕思雨：“……”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吗？ 难不成还要找她重修佛堂？ 这是从来没有挑战过的难度，最重要的是那个人还是太后，要是做得不好，对方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太后娘娘是想让我……” “没错，夫人真是聪明。” 慕思雨淡笑，在心里吐槽：“我宁愿不用这么聪明。” 这算什么好事？ “夫人，咱家出宫有些时间了，不能让太后娘娘久等，夫人还是跟咱家进宫复命吧！” “行。”慕思雨说道，“不过我现在身子重，必须有丫头伺候，这两个丫头就跟着我了，可以吧？” “当然。” 慕思雨跟着太监进了宫。 太监把她带去了太后娘娘的寝宫。 太后娘娘捏着佛珠，一脸平静地打量着慕思雨：“你就是天下有名的第一女商人？” “回太后娘娘，臣妇夫家姓陆，要是太后娘娘说的是‘梦想家居’的东家，应该就是臣妇了。” “杨嬷嬷，你带她去小佛堂看看。”太后淡淡地说道，“要是修得让我满意，哀家重重有赏。” 慕思雨称是。 她跟着杨嬷嬷来到小佛堂。 小佛堂应该建成很多年了，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长时间没有清理的檀香味。 慕思雨看了小佛堂的情况，与杨嬷嬷说着话，话里都是有关太后的喜好。 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是工部来处理的，可是没有叫工部来做，而是叫了她这个外面的人，要么是对她产生了好奇，想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能力，要么就是太后娘娘特别挑剔，那些工部的大人实在满足不了太后的需求，所以才把她一个外面的人叫进来死马当作活马医。 “夫人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杨嬷嬷说道，“太后娘娘交代过了，最近我听你的吩咐行事。” 第608章 佛堂着火了 “我一个人难成大事，那就要麻烦杨嬷嬷帮着引荐一下工部的各位大人了。”慕思雨道。 “工部的各位大人忙着为皇上建赏月台，怕是没空帮忙，不过内务府可以全力配合夫人的调用。” 杨嬷嬷带着慕思雨见了内务府的负责人，说了几句撑场面的话，接着扔下一个名叫‘小娥’的小宫女，自己先溜了。 慕思雨看着内务府的众人。 内务府都是打杂工的，就像万能的螺丝钉，哪里有需要就要去哪里。 这样的人好用，但是却没有专攻哪一顶。她想用这样的一群人建造出太后的小佛堂，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挑战的事情。 “小娥，你是伺候太后的？”慕思雨看向小娥。 小娥称是：“奴婢比不上芳兰、芳华两位姐姐，只是二等宫女。” “那你了解太后吧？” “奴婢只是有点体会。” “行，那咱们边走边说。” 蝉衣和商枝跟在慕思雨的身后。 慕思雨的肚子已经有些显形，连店里的事情都不怎么管了，现在却被拖来负责太后的小佛堂，她们跟着进了皇宫后，随时都处于一种戒备状态。 突然，他们听见了一阵嬉笑声。 慕思雨好奇地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夫人，我们快走吧！”小娥紧张地看了一眼，“这里是皇上的甘露宫。” “甘露宫？”慕思雨喃喃自语。 她在做生意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个地方。 所谓甘露宫，就是皇帝风流快活的地方。那里住的不是宫里的妃嫔，而是为皇帝找来的外面的女人。 重修小佛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当天慕思雨了解完情况后便先回去了，第二天再进宫来正式安排这个工程的事情。 虽说工部不管这件事儿，但是户部拨款却没有犹豫。毕竟她在户部有人嘛，肯定少了许多刁难。 慕思雨不由得怀疑太后把她找来负责这件事情的真正用意是不是也与这个有关。毕竟国库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调用的，就算身为太后，要是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想要申请一批款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她一出马，一切都解决了。 陆羿知道慕思雨被调去负责太后的小佛堂时，气得沉下了脸。 第二日，慕思雨刚进宫便看见陆羿在宫门口等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陆羿穿着一身朝服。 虽然经常见这个样子的他，但是在家里看见他穿朝服和在宫里看见他穿朝服，两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我陪你去见太后。”陆羿说道，“你有身孕，受不住这样的操劳，让她另请高明。” “别去了。”慕思雨说道，“我又不用亲自动手，称不上操劳。太后想要一个小佛堂，我就满足她，最多半个月就能完成。” 陆羿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真的，只需要半个月，小佛堂没有多麻烦。”慕思雨说道，“趁机卖太后一个好，我也不用她赏赐什么，别找我们麻烦就行了。” 陆羿还是不高兴。 慕思雨又道：“我正好也想见识一下皇宫里的布局，这里可是曾经的大师建造的，很有学习价值。好了，我先忙了，回去再说。” 陆羿看着慕思雨进了宫门。 “吩咐宫里的眼线，一定要保护夫人的安危。”陆羿对身后的陆知谦说道。 陆知谦应道：“大人只管放心，昨天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属下已经吩咐过了。” 陆羿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机灵。” 陆知谦咧嘴一笑。 “伤好些了吗？”陆羿又问。 陆知谦摸了摸胸口：“好多了。幸好大人来得及时，要不然属下这条小命就栽在那里了。” “还没有查出是谁要暗杀你？”陆羿问，“莫不是我的仇家？” “大人的仇家怎么会暗杀我一个小属下？”陆知谦道，“我瞧着那些人应该是冲属下来的，也不知道是何人看不惯属下，居然安排了一泼杀人伏击我。” “那就查，只要他们还对你下手，一定能查出来。” 慕思雨回到太后的偏殿。 她在一堆杂物中翻找着一个工具，但是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小娥，我昨天放在这里的锯子呢？” “锯子？”小娥一脸不明白。 “就是有很多齿的铁片，我还做了一个木制手柄。”慕思雨说道，“昨天我走之前还在这里的。” “奴婢知道了。”小娥想起来了，“昨天夫人走后，小公主来过这里，有仆人担心伤着她，把那些危险的东西收起来了。奴婢现在就去找找，看看收到哪里去了。” 小娥走后，慕思雨吩咐内务府的太监们按她的要求做事。 大家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因为常年呆在宫里，知道生存之道，非常配合地听从慕思雨的吩咐。 过了一会儿，有人说道：“你们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好像什么东西烧着……” 众人看向佛堂方向。 “天啊，佛堂着火了。” 慕思雨也看见了，正要去救火，蝉衣按住了她。 “我的好夫人，这个时候你就别去了，奴婢马上去帮忙。” 蝉衣和商枝招呼太监们灭火。 小娥拿着找到的东西回来，看见这一幕吓得不行，说道：“惹祸了，有大麻烦了。” 佛堂是什么地方？ 那是非常神圣的地方。 太后本来就礼佛，如今还没有修建好的佛堂着火了，代表着有人对佛祖不敬，这个罪名怎么列就看太后的心情了。 正殿里，太后愠怒地看着站在下面的人。 “哀家对你委以重任，你倒好，佛堂的影子没有见着，却让它的房顶都要被烧光了。陆夫人，你要是对哀家不满，大可以直说，你这样惹怒哀家可不是聪明人的作法。” “太后娘娘明鉴。”慕思雨行礼，“佛堂着火实非臣妇的本意，臣妇本想的是后面的那个院子荒僻这么久，想拆掉它把佛堂建大些，谁知道一失手，居然拆得粗蛮了些。太后娘娘只管放心，臣妇想好了，新佛像塑金身，而且佛堂再扩建大些，佛祖见了也会高兴的。” 在不知道起火原因之前，与太后争辨自己没有纵火行凶也是没用，一百句解释不如一句‘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顶用。 第609章 起火是人为的 太后脸上的怒意消失。 她淡淡地看着慕思雨：“金身？” “是。” “户部能泼这么多款项？” 谁不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大操大办，但是国库里的银子不是她想动用就能动用的，而让她私下拿银子出来，那也是一百个不乐意。 “户部想必……”慕思雨说道，“不过太后，臣妇愿意拿这笔银子出来。” “哦？这可不是一笔小小的数目。”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慕思雨，“陆夫人这样大出血，哀家有些过意不去。” “太后作为天下之母，臣妇也是您的子民，为您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慕思雨说道，“要是太后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不如赏赐臣妇一张牌匾，上面就写——仁善之家，好不好呀？” 到时候把这牌匾往度假山庄一放，那也是一道风景线，说不定还能成为打卡胜地。 毕竟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对皇权有种本能的畏惧和敬重。谁家要是有个赏赐之物的，连祖上几代都跟着沾光。 “你的确是个生意人。”太后说道，“那哀家就成全你了。” 佛堂起火之事就这样翻篇了。 这么轻描淡写地结束，别说跪在那里胆战心惊的内务府宫人不相信，连陪在太后身边的杨嬷嬷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出了太后的正殿，慕思雨安排内务府的宫人继续干活。 “那些烧坏的东西都扔出去。之前咱们准备的东西都不行了，现在要把后面的偏院一起清理出来，所以原本的设计要换掉。”慕思雨说道，“你们先按我的要求准备材料。要是银子不够，只管找我的婢女。另外，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你们每个人都会重重有赏。” “陆夫人，咱们都是内务府的宫人，宫里每个月都会给我们发月银的。”一个太监不好意思地说道。 “宫里发的是宫里发的，我单独给的是我单独给的，放心好了，这件事情你们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这次的事情是非常棘手的，再加上你们跟着我胆战心惊了半天，所以我不能让你们白干。到目前为止，跟着我做事的人还没有不给赏银的，只管放心吧！” 在这宫里，人人都是十八个心眼。瞧这些人一个个老实巴交的面相，谁也不知道在那一张张平凡的面孔下隐藏的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们有弱点，就可以为自己所用。而她可以利用的不仅仅是大理寺卿夫人这个身份，还有财神爷这个金手指。 谁会不喜欢财神爷啊？ 反正她挺喜欢的。 “夫人，你看……”蝉衣把一盏灯递给慕思雨，“在里面找到的。这大白天的，谁会点灯？” “刚才谁在里面？”慕思雨问。 “奴婢们的注意力都在夫人身上，除了关注夫人，还真没有留意谁进了佛堂。” 毕竟这里一片混乱，进进出出的宫人那么多，怎么可能留意那么多人？ “有人故意放火，想必是想看见我们被太后迁怒。”慕思雨说道，“蝉衣，你心思细腻，这段时间由你来监视我身边的人。商枝，你留在我的身边保护我。这样分工合作，你们才不至于一腔心思都在我的身上，结果被坏人钻了空子。” “是。” 小娥从外面跑进来。 “夫人，隔壁偏院动不得。” “为什么？”慕思雨问。 “隔壁偏院闹鬼。”小娥说道，“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能听见哭声，就是从隔壁那个荒院传来的，据说已经有二十二年了。” “你听见过？” “听见过。”小娥点头。 “如果真的闹鬼，刚才我向太后说明把隔壁荒院打通的时候，她可没有阻止。”慕思雨说道，“说明太后信佛，不信鬼。” “夫人……”小娥说道，“太后倒是真的不怕这个鬼，可是我们这些普通的宫人怕啊！” 慕思雨看向内务府的宫人们。 他们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也是不敢动隔壁偏院的。 可是，她已经放出话了，要是这个时候又反悔，太后那里也交代不了。 “如果真的有鬼，你们能活着吗？再说了，就算是鬼，想必也是翻不了什么大浪的小鬼，要不然这么多年了，怎么只会哭叫，却一点儿没有看见它的影子？我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的，与其说是鬼，更像是隔壁偏院的某些布局形成回音。这样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我们不去。” “愿意跟我去的，每个人五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不，立马有第一个宫人站了出来。 “死就死吧，只求我死之后，夫人能信守承诺把银子给我小妹送过去，她嫁了一个不是东西的男人，整天只知道打她骂她。” “放心，你不会死，但是我会给你银子。还有没有下一个？没有的话，我就带唐福先去看看了。” “我愿意去。像唐福说的，死就死吧，只要银子给我老娘送过去就行。当年我家里穷，自己瞒着她来当了太监，她知道后差点上吊，是我哭着求她才活下来的。我是个不孝子，对不起她。可是我身体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当时除了当太监，根本没有别的门路。” 慕思雨听着这一个个悲惨的身世，看他们一个个像是在说遗言的样子，一时不知道是应该感动还是应该哭笑不得。 “行了，走吧！”慕思雨说道，“你们今天要是真的被鬼抓了去，我给你们家人送十倍的银子。” 在慕思雨的重赏鼓励之下，一行人跟着去了隔壁的偏院。 “这里……好大啊！” “我听说这里曾经是个宠妃的宫院。” “什么宠妃，居然就紧挨着太后。” “现在不怕有鬼了？”慕思雨一边观察四周的地形一边对身后的宫人说道，“放心，就你们这么胆小，要是真的有鬼，刚才就把你们抓走了。” “夫人，这里的确不像是有鬼的样子。”唐福说道，“那你觉得为什么能听见哭声？” “有没有可能……”慕思雨说道，“这里太久没有住人了，有些受了委屈的宫女喜欢来这里偷偷的哭？” “后面紧挨着太后的宫殿，应该不会吧？”蝉衣说道，“或许是风声吧！这样长的回廊，要是有风的话，那个回音听起来像哭声。” 第610章 谁让你做的 两个人拉着泔水车出了宫门。 “站住。”守在宫门口的士兵拦住他们。 不等那士兵说话，旁边另一个士兵说道：“你还真是新来的，什么人都拦。那个叫老刘头，那是老刘头的儿子，宫里的泔水都是他们父子处理的。行了，有什么好盘问的，天天都要见。” 新来的士兵松开手臂，把两人放走了。 两个人拉着泔水没有去处理泔水的地方，而是来到大理寺的角门。 小刘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瘦个子青年看着他。 “大人安排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行了，把人留下。”瘦个子青年扔出一个荷包。 小刘接住，回头与老刘头把装在泔水桶里的太监拖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太监招出了信息，而这些内容被记录下来，上呈到了陆羿的案桌上。 陆羿读着册子上的内容，说道：“所以，这是后宫里的杨太妃为了报复太后，故意派人放火烧了小佛堂，夫人她是受牵连的？” “那个太监是这样招的。”贾成平说道，“大人还有什么怀疑吗？你觉得那人没有说实话？那下官再派人审审。” 陆知谦从外面进来，说道：“大人，那个太监自尽了。” “怎么自尽的？”贾成平问。 “他身体太虚弱，受不住那刑法，就这样被打死了。”陆知谦道，“属下查过，没有自杀的迹象，刑吏也按平时的规矩行事。” “查一下这个杨太妃。” “这个不用查，我知道。”贾成平说道，“杨太妃年轻的时候与太后是死敌，那时候她正受宠，生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可是有一天，她的儿子女儿都死在了一场大火中，一个都没有活下来。那个太监说是杨太妃命他干的，应该没说谎，杨太妃一直觉得是太后暗害了她的儿女，想用同样的方法让太后死于非命，这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后宫的争斗与我们无关，但是他们牵扯到我的夫人，那就不能没有关系了。”陆羿说道，“我会亲自去查证一下。” 当天晚上，陆羿说了杨太妃与太后的恩怨，又说出自己查到的线索。 “你说的杨太妃……”慕思雨依偎在陆羿的怀里，“我没有见过。不过，如果她真的这么恨太后，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应该有很多机会对太后下手吧！如果她以前没有机会的话，为什么现在有机会？我觉得这件事情说不通，不太合理。”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之前没有机会，在你进宫之后她便有机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太监的一面之词，但是那太监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陆羿摸着她的头发，“这些事情不该我烦忧，我会处理好，你只管把事情做好就抽身。” 陆羿不希望慕思雨冒险，想让她早些抽身，然而真的是她想抽身就能抽身的吗？ 荒凉的偏殿，原本杂草丛生的地方挖出来几具尸体。 内务府的太监被吓得瑟瑟发抖。 这里是皇宫，吃人不吐骨头，挖出几具尸体并不可怕。可是，那些东西不该摆在明面上来，在这里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夫人，现在怎么办呀？”唐福说道。 “吩咐收殓尸体的人，把他们带出去埋了吧！”慕思雨说道，“我们只是为太后修建小佛堂的，别的事情我们不知道。” “这样就行了？” “当然。本来这件事情就与我们没有关系。”慕思雨挥挥手，“小娥，你带蝉衣去办这件事情吧！” 太后寝宫。太后懒懒地靠在那里，两个宫女为她捏肩捶腿。 “陆夫人，刚才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慕思雨抬头看向太后：“回太后的话，修建小佛堂的进展很顺利，内务府的宫人配合得很好，估计两个月之内就能建好。” 原本说的十天半个月，现在甲方的要求变了，她这边的工程进度也变了。 “陆夫人果然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谈话就是有意思。”太后说道，“我对小佛堂有点新的要求，陆夫人顺便帮我达成了吧！” 从太后寝宫出来时，慕思雨摸了摸肚子。 她的后背浸出一身冷汗。 那个太后，还真是…… 心狠手辣。 她想在小佛堂安装机关，最好是杀人于无形，让人死无葬身之地的。 如果她真的帮了她，只怕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毕竟机关的破解之法不能让外人知道。可是如果不帮她，这个太后也不会轻饶了她。 她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在帮她完成这件事情之时，还得让机关术的破解之法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行礼。”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她不知不觉来到御花园，而对面的龙辇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和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跪下来行礼。 “皇上……”一道柔美的声音响起，“这位姐姐面生，以前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 龙辇停下来，老皇帝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慕思雨，视线停留在她的脖颈处。 慕思雨的颈子极美，也就是传说中的天鹅颈。她这样跪在那里，整个线条特别的优美。 “你抬起头来。”老皇帝说道。 慕思雨：“……” 她突然想吐。 虽然知道自己的姿色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是还是担心那老皇帝突然发疯，于是在抬头的时候稍微鼓了一下眼睛，使自己的面部看起来怪怪的。 “真丑。”老皇帝嫌弃地说道，“走走，朕要去看张美人。” 依偎在皇帝身侧的年轻女人撒娇道：“奴家就知道皇上的心里只有张姐姐，哪里奴家啊？” 龙辇走远后，慕思雨这才大步离开这里。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她顺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见着那个年轻的女人慢慢转回头的动作。 那个年轻的女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夫人，没事吧？”蝉衣和商枝迎过来。 “没事了。”慕思雨说道，“只要我们不多管闲事，太后不会为难我们的。” 毕竟她的身后还有陆羿。 第611章 这一个接一个的 书房里，慕思雨看着一张又一张的资料，说道：“那个甘露宫里的女人全是青楼女子？” “没错。”夏琨说道，“全是各个地方的青楼女子，有明娼，也有暗妓，还有一部分扬州瘦马。” “真有意思。” 虽说早知道皇帝荒唐，但是荒唐成这样也是奇葩中的奇葩，这样还没有人造反，可见平衡之术玩得很好。 她在一堆女子的资料里翻找着今天看见的那个。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总觉得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不善。 虽说孕妇心思重，但是到目前为止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还是查一查的好，免得真栽了跟头。 “夫人找什么？”夏琨问，“难道你在宫里遇见了什么事情？” “我今日……”慕思雨把自己经历的事情告诉了夏琨。 “偏僻的宫殿里挖出这么多尸体，夫人竟还敢留在宫里，还真是没有见过比你更胆大的女人。”夏琨摇头，“普天之下，只有咱们陆大人受得了你这不输男儿的脾性。” “夏兄又在说我的坏话了？”陆羿走进来，“听下人说你们在谈事，我本来不想打扰的，但是你们谈了这么久，我有些好奇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思雨需要避开他，直接找夏琨商量？ “你家夫人厉害了。”夏琨说道，“这件事情还是让陆大人为你出主意吧，我就是个打下手的，有什么事情让陆大人吩咐我。” 夏琨走了，书房里只剩下慕思雨和陆羿两口子。 夫妻两人想要商量事情哪里需要书房，回房不是更好，躺在床上想怎么商量就怎么商量。 陆羿从她手里拿起那些人物画像，仔细看着那些画像和小字。 “你在查甘露宫？” “我不是想查甘露宫，我是想查里面的一个女人。”慕思雨说道，“我今天无意间遇见皇帝和一个女人，那女人好像对我有恶意。” “告诉我她的特征，我来查。” “她长得……我想不起来了，明明挺漂亮的，但是却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慕思雨说道，“对了，我没有看见她的正脸。” 以她的角度，要么是侧脸，要么是后脑勺，的确是没有看见整张脸。不过从侧脸就可以分析出来，她的容貌还是很不错的。 “今日与皇上共乘一驾龙辇，想必看见的人不少，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夫君真厉害。” “太后故意想把你困在她的手里，你知道了她的秘蜜，要么变成死人，要么与她在同一艘船上，这老太婆心思真狠。” “我有夫君，不会怕她的。” “那是当然。” 他的手里有太后的把柄，平时倒是相安无事，要是她真敢伤着他夫人，那她的那些丑事就瞒不住了，到时就看她怎么母仪天下。 从书房出来，慕思雨和陆羿先去看了几个孩子。 陆少羽不用说，又在看书。 她直接把他拖出来，带着他一起去找陆芷云和陆芷清。 陆芷云正在染布，瞧她满手都是染料，连那张小脸上都是颜料，又是好笑又是欣慰。 瞧瞧她的几个儿女，个个都这么出色，仅这样瞧着就心生欢喜。 “你看的是什么？”陆羿与陆少羽说话。 于是，慕思雨带着两个女儿玩翻绳子，那对父子就坐在旁边谈起了朝事，谈起了‘黄金屋’。 慕思雨和陆芷云相视而笑。 母女俩在这个时候默契十足。 陆芷云说道：“爹，小清儿想骑马。” “这么晚……”陆羿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话没有说完，他明白了，‘此马’非‘彼马’。 他看向陆少羽：“你爹年纪大了，腰不是很好，要不这个马就让解元公当了？” 陆少羽嘴角抽了抽：“你为了不当马，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爹，娘和妹妹在呢，你不要脸的？” “脸面都是给外人看的，在你们面前，爹就是爹，不用在意那些虚的。”陆羿说着，押着陆少羽去给小清儿当‘马’。 慕思雨摸着肚子，看着父子几人玩得开心，脸上满是笑意。 “宝宝，瞧瞧你这没有正形的爹了吗？还有你哥，你的两位姐姐，他们都在等着你出生哦！等你出生了，你也有马骑。” 肚子里的宝宝仿佛有所感觉，轻轻地踢了一下肚子。 慕思雨眼眸惊讶：“他踢我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怀孕，但是每一次怀孕都是不同的感受。 陆芷云摸着慕思雨的肚子，当她的小手感受到肚子里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踢她的幅度时，那双明媚的眼睛里满是喜色。 “弟弟真的踢我了。” “你怎么知道是弟弟？” “这么大的力气，不是弟弟是什么？当初小清儿的力气可没有这么大。”陆芷云说道，“娘这次肚子里的肯定是弟弟。” “我倒无所谓，只要是我和你爹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玩了一会儿，天色不早了，孩子们也该回房歇息了。 小清儿抱着陆少羽的脖子不放：“哥哥抱，我和哥哥睡。” “小清儿长大了，不能和哥哥睡。”陆少羽连忙托住她。 “七岁不同席，小清儿没有七岁。” 陆少羽：“……” 他看向慕思雨：“娘，你教的？” “需要我教吗？”慕思雨说道，“小清儿整天黏人，上次还黏着袁大人家的小公子不放，旁边的嬷嬷说小公子七岁了，不能同席。” 陆芷清打着呵欠。 她的眼皮都睁不开了，还是不愿意松开陆少羽。 “你今天就好好照顾她。”陆羿拉着慕思雨的手，对陆少羽说道，“小清儿才多大，正是喜欢哥哥的时候，偏你事情多。” 陆少羽：“……” 他第一次听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就是他这个‘腰不太好’的爹说的。 那时候他和小云儿都是七岁，小云儿也是缠着他不放，他就是用这句话教育两人的。现在轮到小清儿，他就这么没有原则了？ “爹，既然腰不好，那就好好保养一下身体，要不明天我帮你请个御医过来？”陆少羽说道。 第612章 没有可疑之处 大理寺。陆羿看着画像上的女子，又翻看着手上的那本册子。 “秦莲儿，24岁，其父乃前汾阳县令，因贪污入狱，妻女流落青楼……” 贾成平在旁边说道：“此女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从表面来看，来历清楚，没有可疑之处。 “那你查她做什么？” “听说她最近正得圣宠。” “难不成陆大人还想讨好一个青楼女子？” “讨好谈不上，倒是想会会这个秦美人。” 居住在甘露宫的女子都被称为美人。虽说在后宫里，美人也是一种位份，但是这个美人儿只是皇帝的戏称，并不是位份。 贾成平把手里的册子递给陆羿：“最近这个案子有点棘手，大人还是先处理这里吧！” 陆羿打开册子一看，上面详细记载了两个武官因为私人恩怨互相使绊子，害得一个村子被流寇杀死殆尽的事情。 “这是何人递来的案子？” “下官刚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有这个册子，明显有人放上去的。那武官之一是苏盛将军的部下，跟着他出生入死。苏盛将军的女儿不是快要成为你的弟媳妇了吗？这是有人故意想让你们离心啊！” 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轻则陆轩和苏家的亲事是没戏了，重的嘛，怕是很快就有人告陆羿以权谋私，包庇罪臣。 “这种事情应该不归大理寺管。”陆羿淡道，“交给邢部。” “邢部要头痛了。”贾成平把册子取走。 “等一下……”陆羿叫住贾成平，“对方想让我蹚浑水，就这样扔给邢部，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这里来。算了，还是我来处理。” 武安侯府。陆芷云把衣服交给旁边的嬷嬷，端正地站在那里。 武安侯夫人笑看着她：“站着做什么？你先坐吧！” “不用了，夫人。”陆芷云说道。 “我还要试试合不合身呢！难不成你站在这里等我？”武安侯夫人站起来，“坐着吧，等我试好了你再走。” 陆芷云见武安侯夫人拿着衣服去了里间，便慢慢地坐了下来。 婢女送来茶水和点心。 过了一会儿，武安侯夫人出来了，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陆芷云打量着武安侯夫人，说道：“夫人，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武安侯夫人摸了摸腰间：“好像真的是……” 原本是量身订做的，没想到现在松了些。 “夫人，我重新为您改一下。” “不用麻烦跑一趟。”武安侯夫人说道，“这样吧，让你留在我这里改也不合适，你肯定不自在，不如我让他们准备针线，你挑个清净的地方慢慢改？” “可以。”陆芷云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改个腰身，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 仆人带着陆芷云去了一个凉亭。 陆芷云重新量好了武安侯夫人的身材数据，根据那个数据做着修改。 凉亭里除了陆芷云之外只有一个小丫头，那个小丫头老实的守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昏昏欲睡，见陆芷云没时间顾及她，便挑了个位置打瞌睡。 有人过来了。 陆芷云全神贯注地做事情，没有留意有人靠近。 这时候，一人伸手推向陆芷云。 陆芷云察觉到了什么，本能的伸手扎向对方的手。 “啊……”那人被扎了一下，尖叫起来。 陆芷云这才发现面前有两个人，一个是主子打扮，一个是婢女打扮。再看这两人的相貌，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你敢扎本小姐？”韩婉儿生气地说道，“小翠，收拾她。” 小翠卷起衣袖，朝着陆芷云挥出一巴掌：“竟敢扎我们小……” 那巴掌没有落下去，因为一只白毛大狗扑向她，一口咬住她伸出来的手臂。 “啊啊……”小翠惨叫。 那狗狠狠地咬着她的手臂不放，鲜血流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陆芷云摸了摸脸颊，手指间的湿润让她厌恶。再看手中的衣服，好好的一件月牙色的衣裙，现在也被染上了肮脏的血液。 衣服毁了，已经不是改个腰身就能解决的了。 她愠怒地看着面前的人，又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青年。 谢承锦懒懒地靠在那里，淡淡地说道：“看什么？还不过来。难道想那狗咬你？” 陆芷云皱了皱眉，朝谢承锦的方向走过去。 刚才打盹的婢女早就吓醒了，但是作为一个小丫头，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芷云临走之前还把她拉走了，免得被那狗误伤。 “汪……汪……” 狗大叫着，一双眼睛凶神恶煞地盯着韩婉儿。 韩婉儿大叫：“表哥救我，表哥……那狗……你把狗弄走啊……” 谢承锦嗤了一声，拽着陆芷云的手臂走了。 “本世子救了你，你连一句谢都没有？” “刚才那个无礼的大家闺秀是世子爷的表妹吧？这里是武安侯府，小女子在你的地盘被人伤害，又因为一只狗受到了惊吓，世子爷救我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还要向你道谢？事实上，我在武安侯府受了惊吓，作为主人的世子爷应该感到愧疚，再给我一些补偿才是。” 谢承锦回头看向陆芷云：“之前我觉得你与你娘一点儿也不像，现在发现是我错了，你这精明的样子与你娘倒是如出一辙。” “你这是在骂我们还是在夸我们？” “当然是夸。”谢承锦说道，“如果精明是骂的话，那本世子天天都被人骂。” 陆芷云：“……” 好不要脸的样子。 可是又无从反驳。 “你身上沾了血渍，找个地方清理一下，换一身衣服吧！”谢承锦说着，看向旁边的婢女，“你带陆小姐去梳洗一下。” “是。” 除了婢女之外，府里没有年轻女子。婢女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身衣服，瞧那布料和款式绝对不是婢女的，又不像是现下时兴的，但是非常新，就像没有穿过似的。陆芷云穿上后发现有些大，应该是比她年纪大些的女子穿的。 不过这难不住她，她随便用了几个装饰品，再加了一条披帛，使腰身更紧贴。 “我想见夫人，夫人现在有空吗？”陆芷云出来后问道。 “夫人在等陆小姐。”婢女道，“这边请……” 陆芷云跟着婢女回到武安侯夫人的后院。 还没有进去便听见哭泣的声音。 “舅母，你要为婉儿作主。” 陆芷云不悦。 那女人真是有毛病，见面就偷袭她。 不过，在换衣服的时候，她总算想起在哪里见过她了。 那个女人就是当初想买他们家庄子，最后被她娘赶走的那个无礼的富家女。毕竟与谢承锦同行，又叫他表哥的，目前只有这么一人。 “夫人，陆小姐求见。” “请她进来。”武安侯夫人的声音还是很温柔。 陆芷云跟着婢女进了正房。 武安侯夫人坐在上方，旁边坐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承锦。 原来他在。 谢承锦抬头看了她一眼，在看见她身上的衣裙时惊讶了一瞬间，又回头看向武安侯夫人。 武安侯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经你这巧手一改，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这身衣服是我年轻时候的，也就穿过一两次，你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了。那布料应该绝迹了，到现在为止没有再看见过新品，你向来喜欢这些，可以带回去慢慢研究。” “这不太好吧？”陆芷云听说‘绝迹’二字，心中动摇了。可是想着这是武安侯夫人的，又觉得不该带回去。“今日本是来给夫人送衣服的，没有完成任务不说，还从夫人这里带走一身衣服，这样也太失礼了。” “你穿着好看，我愿意送给你，有什么失礼的？”武安侯夫人说道，“就这样决定了。” “舅母……”韩婉儿委屈地看着武安侯夫人，“婉儿受伤了，舅母不为婉儿作主，还要送害婉儿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衣服，婉儿不服。” “那你说说，你怎么会出现在凉亭里？”武安侯夫人淡道。 “婉儿喜欢那凉亭，想去坐坐。” “是吗？你喜欢那凉亭，那你见了陆小姐，想对她做什么？” “没有啊，婉儿什么也没做。” “你什么也没做，那狗会咬你？”武安侯夫人冷道，“韩婉儿，这里是武安侯府，不是你们韩府。你在我的府上得罪我的贵客，本夫人看在亲戚的份上没有为难你，你还敢贼喊捉贼？刚才你在凉亭要做的事情我全部看在眼里，容不得你抵赖。” 谢承锦在旁边淡道：“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你的舅母刚才就在不远处，全程看见了你做的事情。” 韩婉儿脸色难看。 她没想到武安侯夫人就在那里，要是知道的话…… 不，要是她看见谢承锦，一定不会做这种蠢事。 可是看见陆芷云的时候，她心里的恶意压都压不住，就想把她从那里推下去。 那个凉亭的位置比较高，从上面推下去，要是掉下去的时候，那就不是摔个跤那么简单的，肯定能让她吃些苦头。 陆芷云本来还想着要解释一番，既然武安侯夫人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就不用她多说什么了。 “夫人，衣服上沾了脏东西，不能再穿了，芷云重新再做一件送过来。” “衣服是在我们武安侯府弄坏了，怪不到你的头上。不过帮我重做一件吧，价格照旧。嬷嬷，付银子。” 旁边的嬷嬷翻出匣子，从匣子里拿出五张银票。 陆芷云没有客气，接过银票。 “那芷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行。”武安侯夫人说道，“正好我也要处理一些家务。” 陆芷云回头看向韩婉儿，说道：“临走之前给姑娘一个忠告，姑娘还是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才好。今日看在夫人和世子的面子上我没有与你计较，下次可能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暗处有四个暗卫，全是我爹安排给我的，刚才我要是没有动手，只怕动手的就是他们，而他们动手一般不会只是扎针，而是……” 她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韩婉儿：“……” 她有种浑身发冷，死里逃生的感觉。 “我送送她。”谢承锦站起来。 “行，快送送。”武安侯夫人笑道。 这丫头真遭人稀罕，要是再不走，她都想抢回家了。 还是女儿好啊，长得好看，性子乖巧，说话还这么风趣，不像儿子…… 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谢承锦把陆芷云送到了门口。 “多谢世子爷相送。”陆芷云说道，“那我……” “你暗处不止四个暗卫。”谢承锦说道，“应该有六个。” 陆芷云：“……” 他怎么看出来的？ 既然是暗卫，当然是因为在暗处，平时连她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武安侯府也有不少暗卫，你觉得要是没有我的允许，你的暗卫能进这个府邸？”谢承锦挑眉，“不过，他们的身手的确不错。” 陆芷云瞪他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身手是不错，但是比他的还差点，他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谢承锦被陆芷云最后一个生气的表情弄懵了。 纵然他再聪明，也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刚才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武安侯夫人看着跪在那里哭哭啼啼的韩婉儿，说道：“你也看见了，每次你一来，我们家就不消停，你以后没事别过来了。” “舅母……”韩婉儿震惊地看着她，“我可是舅舅的亲外甥女。” “所以呢？你觉得我把你赶出去，你舅舅要跟我翻脸？”武安侯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舅舅……舅舅会不高兴的。”韩婉儿僵硬地说道。 “韩婉儿，以前纵着你，是因为你虽吵，但是没有影响到什么，但是你现在敢在我们府上害人。你这样的姑娘，我们武安侯府是万万不敢再收留的。你还是回你们韩家，我会书信一封，让你爹娘早些把你嫁出去。至于我家承锦，你就别奢望了。” “舅母，我不是想害人，我只是想跟陆姑娘开个玩笑，谁知道她的反应这么大。表哥也误会我了。”韩婉儿焦急地说道。 第613章 美人秦莲儿 武安侯夫人看向旁边的嬷嬷：“侯爷呢？” “好像与镇国公钓鱼去了。”嬷嬷说道。 “他倒清闲。”武安侯夫人说道，“侯爷要是回来了，告诉他一声，以后韩家的人要是再踏入武安侯府一步，他也滚出府。” 韩婉儿面如死灰。 武安侯夫人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动了真怒，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宫里。慕思雨看了看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各位大人也早些回去吧，明日再继续。” 与内务府的众人告别后，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准备出宫。还没有出宫，中途被人拦下了。 “请问是陆夫人吗？”一名宫女焦急地说道。 慕思雨称是。 “夫人，请你帮忙。”宫女继续说道，“我们秦姑娘今日练舞时触到了一个机关，现在脚被夹住了，怎么也取不出来。” “什么样的机关？练舞怎么会触碰到机关？”慕思雨不解。 “夫人，我们边走边说吧！还请夫人救救我们秦姑娘。” “这个……宫里这么多人，我想应该有更适合救你们秦姑娘的人。”慕思雨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找我。” “夫人擅长机关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再说也不只是夫人一人，工部各位擅长机关术的大人都在，结果没有一人能解。” “那我更没有这个本事了。” “夫人，这是皇上的意思。”宫女再道，“夫人，请移步。” 蝉衣和商枝警惕地看着宫女。 “皇上的意思？皇上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夫人？” “陆夫人的名气这么响，皇上怎么会不知道呢？再说，这是工部各位大人的意思。工部大人取不出秦姑娘的脚，就提了夫人。” “夫人……” “连皇上都搬出来了，再不识抬举，怕是要被安上一个违抗圣命的罪名。” 整个飞羽殿气氛沉重，工部的各位大人垂着头，不敢说话。 皇帝站在不远处，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怒。他指着各位大人骂道：“朕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一个机关都解决不了。美人儿的脚要是受了损伤，朕就灭你们九族，让你们为美人儿的脚陪葬。” 慕思雨刚来时，听见的便是这样的雷霆之怒。 “皇上，陆夫人到了。”宫女汇报。 皇帝看向慕思雨的方向。 “你就是陆羿那个夫人？” “是。” “抬起头来。” 慕思雨皱了皱眉。 这老皇帝什么毛病，见一次让抬一次头，虽说她喜欢看人的眼睛，但是一点儿不想看见老皇帝那张纵欲过度的脸。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那就来看看这个机关，朕要你把美人儿的脚救出来，而且还要保证她的脚完好无损。” 慕思雨看向舞台中间。 穿着一身薄纱长裙的女子坐在舞台上，一只脚迈进机关里，表情十分的痛苦。 难怪她会踩中机关，这个机关应该是为了增加舞台效果，让人从下面升上来，有那种电梯感觉的机关。 不过，她的运气挺不错的，只是夹住了脚，而不是夹住了她的身体。 “这个机关是谁设计的？” “工部的汪大人，但是他已经离世了。” “有工具吗？” “在这里。” 秦莲儿柔声说道：“陆夫人不用紧张，莲儿相信你。” 慕思雨上次见过秦莲儿，再看面前这个女子，她突然怀疑上次是自己看错了，如此温柔清雅的女子，怎么可能对她有敌意？ 其实这个机关不难拆，只要了解了它的原理，再逆向拆除它，整个机关就破解了。工部的大人不敢碰，是担心无法将它还原。 没过多久，机关拆掉了，秦莲儿的脚也被取了出来。 御医早在旁边候着了，查了秦莲儿的脚，对皇帝说道：“启禀皇上，秦美人的脚只是有轻微的扭伤，休息十天半个月就没有大碍。” “好，不愧是有名的陆夫人。”老皇帝满意了，再次打量着慕思雨，“你的确有一手。不如朕的赏月台也交给你来做？” “回皇上，臣妇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怕是力不从心，无法胜任。”慕思雨说道。 皇帝的视线停留在慕思雨的肚子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朕也就是随口一说，赏月台还是交给工部。” “皇上，陆夫人救了莲儿，是不是该给她赏赐？” “那是当然。”皇帝听了秦莲儿的话，心情大好，“美人儿的脚这么珍贵，她救了你的脚，可得好好的赏她。” 从宫里出来时，慕思雨的身后跟着几个太监，这些太监的手里端着不少赏赐之物。 陆羿骑着马在不远处等着。 “今天怎么这么晚？”陆羿骑马过来。 “见过陆大人。”为首的太监笑眯眯地解说了来龙去脉。 陆羿看向慕思雨，打发了太监，收下了太监端着的东西，对两个婢女说道：“你们坐马车先回去，把东西收进库房，夫人交给我。” 慕思雨拉着陆羿的手上了马。 夫妻两人骑马离开。 “怎么回事？”陆羿问。 慕思雨便把经过说了一下。 “那个秦莲儿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那些赏赐便是她向皇上讨要的。” “你觉得此人如何？” “暂时看不出来。”慕思雨说道，“你查她了，她有什么问题吗？” “她原是官家千金，因为父亲犯了罪，连累她和她娘成为青楼女子，她娘当天晚上便自尽了，只留下她。她的资料清清楚楚，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暂且不管吧！”慕思雨依偎在陆羿的怀里，看着繁华美丽的京城大街。“你看那边，那里……” 陆羿抱着慕思雨，从马上翻下来。 咻！一个火球砸过来，正好砸中了那匹马。 马儿受惊，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而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慕思雨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怎么了？” “来人……”陆羿的话音刚落，从暗处跃出来几个暗卫，“保护夫人先走……” 慕思雨被暗卫保护在中间。 她看着混在人群中的杀手攻向陆羿。 “你们别管我，先去帮夫君。”慕思雨对保护她的两个暗卫说道。 “夫人，你这里要是有什么差池，大人那里才是真的危险了。”暗卫说道，“我们得听大人的。” 第614章 叶莺歌入京 百姓们被吓得躲了起来，整个街道只剩下打打杀杀的两拨人马。 没过多久，齐霄带着暗法司的人赶到了。 那张面具下的眼睛阴冷可怖，就像一条盯住猎物的毒蛇。 “陆大人，这次不会又想与我抢吧？” 陆羿解决掉一个刺客，头也不回地说道：“齐大人，这些人是冲我来的，你这个时候来捡便宜，不太好吧？” “那咱们就来比比，看谁抓到的活口多了。” “不与你比了。”陆羿淡道，“我夫人在这里。今日我就不与你争，你想要这些人回去审问，只管带回去好了。” 齐霄听说慕思雨在这里，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一眼便找到了慕思雨的位置。 他打了个手势。 陆羿回到慕思雨的身边：“被吓着了吧？” 慕思雨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渍：“我没有这么胆小，就是很担心你。” “咱们走。”陆羿拉着慕思雨离开。 慕思雨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齐霄一只手拧断一个刺客的脖子。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这样心狠手辣的齐霄怎么可能是那样清冷优雅的阮齐呢？ 陆羿没有提刚才的事情，慕思雨也没有过问。从刚才两人的谈话她便知道，又是朝中的那些事情，反正说了也不懂。 “姐……”慕正涵走过来，“今天娘有信过来，秦记商行的人送来的。” 慕思雨接过信函，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回信。你的脸怎么了？与谁打架了？” “没有。”慕正涵说道，“我跟着暗卫大哥习武呢！” 慕思雨笑了起来：“这也行，不能像少羽一样整天读书，毕竟家里有一个书呆子就够了。” “姐，你小瞧少羽了，少羽的武功在我之上了。”慕正涵无力地说道，“我是他舅舅，学文不如他，习武还不如他，太失败了。” “我以为你习惯了，怎么你还没有习惯吗？”慕思雨打趣他，“少羽是谁生的？我生的。我比你聪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姐夫，你看看她要不要脸？少羽能文能武与她有一文钱的关系吗？少羽要是像她，应该从商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文武双全。” 姐弟两人如平时那样打打闹闹一番，陆羿在旁边没有掺合他们姐弟的‘争斗’，等慕思雨占了上风，把她拉走了。 半夜的时候，陆羿被叫走了。 慕思雨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抱紧旁边的枕头。 在各自忙碌中，慕思雨把小佛堂快要完成了。 在建造小佛堂期间，秦莲儿数次送来东西，先是说道谢，后来又是有意结交。 慕思雨拒绝了对方的礼物，但是对她有意拉拢的行为倒是乐意配合，闲散时也会做些小东西给对方，算是维持表面的和睦。 “陆夫人。”从茶楼走下来一名妇人，妇人拉着一个小姑娘的手，此时正用欣喜的眼神看着慕思雨。 慕思雨想了想，说道：“游夫人。” 叶莺歌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小姑娘，说道：“荣玉，这位是陆夫人，娘经常给你提过的，快唤人。” “陆姨。”游荣玉柔声说道。 “这个小姑娘长这么大了。” “是啊，咱们也有好几年没有见着了。”叶莺歌柔声说道，“不过陆夫人是名人，虽说你离开了沪北城，但是在沪北城里你还是人人皆知。这些年来，你在京城做的事情也传到了沪北城，大家都说像陆夫人这样的女中英雄，不管在哪里都是能散发光彩的。” “你别抬举我了，我一个普通的妇人怎么变成女中英雄了？我是商人，做的只是生意之事，没有这么伟大。” “陆夫人，我现在也搬到京城来了。”叶莺歌说道，“我家离这里不远，刚搬过来，也没有什么朋友，你要不要来暖房？” 慕思雨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看得起我，按理说不该拒绝，可是不好意思，我现在身子重，手里的事情又多，实在抽不开身。” “陆夫人又有了？真好。”叶莺歌的眼里满是羡慕。 “你这些年没有再找一个？” 叶莺歌轻轻地摇头：“我有荣玉就够了，不想再找了。” “这样也不错。” “陆夫人，陆二爷怎么样了？”叶莺歌说道，“他救了我，救了荣玉，是我们家的恩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寺庙为他祈福，他这样的好人应该娶了个很好的妻子吧！他现在也是官了，肯定有不少大家闺秀争着抢着想嫁，或许孩子都几岁了。” “那你猜错了。他的确要成亲了，但是还没有孩子。你既然搬到了京城，到时候给你下请帖，请你来喝杯喜酒。” “真的？那太好了。”叶莺歌说道，“这样说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不过，不知道哪家的大家闺秀能这么幸运成为陆二爷的妻子？” “以后你就知道了。”慕思雨没有多说，“那我先走了。” “好。” 慕思雨上了马车，朝叶莺歌挥手。 叶莺歌满脸笑容，回应她的告别。等慕思雨的马车走远了，这才拉着游荣玉离开。 “夫人。”商枝问，“刚才那位夫人是陆二爷的什么人吗？” “朋友吧！”如果非要找个关系的话，除了朋友还能是什么？“没想到她也来了京城，希望陆二爷的婚事能顺利吧！” 刚才她提起陆轩成亲的事情时，一直在观察叶莺歌的反应，从目前来看她的反应挺正常的，或许已经放下了。 也对，这么多年了，叶莺歌现在也不缺银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不行？陆轩虽说长得还不错，但是这世间长得不错的男人多了。 慕思雨很快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小佛堂正在收尾，她把那点剩下的事情做完后就得准备陆轩成亲的事情。谁让长嫂如母呢，而她又对这些事情很有经验。 “夫人。”宫女走过来说道，“我们秦美人儿请你过去叙一叙。” 慕思雨说道：“秦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秦美人儿说刚得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怎么也看不懂，想请你帮忙看看。”宫女说道。 第615章 拒绝了 清莲院。 随着咔嚓一声，匣子被打开了。 慕思雨对秦莲儿说道：“好了。” “你的手真巧，莫不是被神仙点过仙术，怎么这么厉害？”秦莲儿笑道，“辛苦了，来人，快送上茶水和点心。” “不用了。”慕思雨把头上的发髻插了回去，说道，“我还得赶出宫，就不叨扰秦姑娘了。” “我请你来帮忙，连杯茶水都不喝，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说我欺负你呢！” “真的不用。我有身子，许多茶水都得忌讳。”慕思雨说道，“匣子被打开了，秦姑娘可以看看。” 宫女把匣子递给秦莲儿。 秦莲儿看着匣子里的东西，说道：“这是我一个亲戚给我送来的。我爹娘早亡，家里只剩我一个人，没想到还有人惦记我。陆夫人，我想再请你帮个忙。我现在伺候皇上，也得了些赏赐，我想挑几样给那个亲戚送过去。他的日子过得清贫，我想帮帮他。” “宫里的东西，哪怕是皇上的赏赐，那也是不能流落到宫外的。秦姑娘的忙，我怕是帮不了。” “陆夫人，只是普通的东西，不算什么特别珍贵的，我只是想帮帮那个亲戚，这样也不行吗？你向来善良，怎么忍心拒绝我？” “秦姑娘有这么多心腹，想要送件东西并不难。”慕思雨说道，“我还有事，告辞了。” 慕思雨走后，秦莲儿的宫女说道：“主子，这位陆夫人真不给你面子，这段时间你尽心与她交好，她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给你。” “她这样做，其实也是能理解的。”秦莲儿轻叹，“芙蓉，只有麻烦你帮忙了。本来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的。陆夫人经常进出宫，宫门口的侍卫也不敢搜她的身，请她送出去肯定没有危险，可是她不愿意帮忙，那我又实在担心那个亲戚，所以……” “主子，你放心，芙蓉一定完成这个任务。” 慕思雨刚出甘露宫，只见几个太监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从门口经过。 那女子看着慕思雨的方向，眼泪从眼角流下来，眼里满是绝望。 “等一下……”慕思雨叫住几个太监。 几个太监认识慕思雨。 “陆夫人。” “这人犯的是什么事儿？” “此人冒犯了圣上，被打了二十个板子。”太监说道，“夫人别管此人，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冒犯圣上之人，本夫人当然不会管。”慕思雨说道，“只是我看这人也没什么活路了，抬着她到处走，实在是血腥可怕。你们还不如把她扔乱葬岗，也能省不少事情。” “夫人说的极是。” 蝉衣说道：“夫人想救这个宫女？” “前不久我见过她，那时候她还挺风光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当时有个小宫女被一个太监动手动脚，她经过时阻止了。后来我陆续听宫里的宫女提过她，她虽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但是从来不欺负小宫女小太监，还一直帮助他们。这样的人还是值得救一救的。” “奴婢明白了。” “蝉衣，我不是说见谁都想救，只是在保证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前提下，对那些值得救的人没有办法见死不救，好人应该有好报。” 几天后，那个叫槿竹的宫女找慕思雨当面道谢，再从她这里借了一百两银子，承诺五年内肯定还给她，便跟着商队离开了京城。 小佛堂完工了。 慕思雨终于可以不用再进宫了。 在交给太后的那天，太后看着华丽的小佛堂，再看向慕思雨：“你的确有些本事。” “多谢太后夸赞，那太后当初承诺的东西……” “哀家既然承诺过，当然不会失言。你要的东西，近日便会送到贵府。” 敢与她讨价还价的女人不是没有，之前那些早就成了她的手下败将。这么多年了，太后在宫里横着走，好久没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 不过，她的确有这个资本。 陆家与苏家的亲事提上了日程。 当一箱又一箱的聘礼送上苏家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陆家是有名的壕，再瞧那些家具，全是陆家的大夫人‘慕老板’亲自打造的，件件都称得上绝品。 慕思雨已经很少亲自打造什么东西了。 这一套家具简直是京城众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可以说，想要慕老板亲自打造的家具，那已经不是有钱就行的，那得看交情了。 除了家具之外，还有各种金银首饰。难怪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各大金铺没有出什么好东西，原来好东西被人包下了。 苏二夫人作为苏家人，苏家大房这边嫁女儿，作为嫡亲的二房当然也得出面了。 看见那些聘礼时，苏二夫人的脸都黑了。 别说苏家了，只怕连一品大员的家里娶媳妇也不会拿这么多好东西出来。或许不是他们拿不出来，而是不会弄出这么大手笔。 “大哥，柳儿真是好福气啊！”苏二爷对苏盛说道。 苏盛笑呵呵地说道：“是啊，我这女儿向来是个有福气的。” “大哥真是好笑，陆二爷愿意娶柳儿，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好爹。陆二爷是个文官，要是能与武官结亲，可是大大的有好处。”苏二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恕我直言，陆二爷看起来挺单薄的，他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柳儿嫁给这样的文弱书生，以后受了委屈怎么办？” “苏二夫人是什么意思？”慕思雨走进苏家大门。 苏家的管家尴尬地说道：“老爷，陆大人，陆大夫人，陆二爷来了。” 苏盛本来想训斥苏二夫人的，没想到这样无礼的话已经被当事人听见了，顿时对苏二夫人更是恨得牙痒痒。 “快请坐。”苏盛说道，“弟媳妇无礼，是苏家失礼了。” “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力。”苏二爷告罪，“两位陆大人，陆大夫人，我马上把这女人带走，免得影响大家的心情。” 苏二爷拽着苏二夫人走了。 苏二夫人嘀嘀咕咕：“我又没说错……” 砰！苏二夫人摔在地上。 随着一道惨叫，只见从她嘴里流出大量的鲜血，等扶起她时，她的一颗门牙没了。 陆羿看了一眼神情无辜的慕思雨。 刚才苏二夫人从她身侧经过，她伸出了一只腿，这才使苏二夫人磕掉了一颗门牙。 第616章 陆轩成亲了 “啊……”苏二夫人看着满地的血渍，捂着嘴大叫。 苏二爷连忙劝道：“夫人别慌，我带你去看大夫。来人，快过来扶夫人。” 苏二夫人指着慕思雨的方向，想说什么被苏二爷拽走了。 “她害我……她害的……你这个没用的……” 少了一颗牙，说话漏风，虽说吐词不是很清楚，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听明白的。 可是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甚至觉得刚才那一幕十分解气。 “弟妹真是不小心。”肖氏说道，“陆大夫人，别介意啊！” “不会，哪家没几个不懂事的亲戚啊？”慕思雨说道，“那咱们继续谈知柳和我们家小叔的婚事吧！” 陆轩向苏盛和肖氏行礼：“晚辈有许多地方不懂，苏将军和夫人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晚辈一定尽力。” “我们没有在京城成过亲，对那些成亲的规矩知之甚少。”慕思雨说道，“大户人家成亲有什么规矩的确是不懂，苏将军和夫人有什么都可以提，别人家新妇有的，咱们陆家也得有。” 几天后，陆轩穿着新郎喜服，带着迎亲队伍前往苏家迎亲。 陆轩长得一表人才，围观的人见新郎倌长得这样好，纷纷赞叹新娘子的好福气。 几个仆人牵着马儿，一匹马儿上面放着两个篓子，而篓子里装着满满的铜钱。这一路走来，仆人四处洒钱。 “各位，今天是我们陆二爷的大喜之日，我们大夫人说了，哪边说的吉祥话好听，咱们就往哪边洒上喜钱，让你们沾沾喜气。” 百姓们一听，这还得了，赶紧送上各种祝福。 整个街道上都是各种道贺声，而铜钱也像雨似的洒向各个地方，人们喜气洋洋。 陆羿目睹了整场婚宴。 他想起兄弟俩最艰难的那些年，又想起当年他为了给陆轩治病所承受的那些压力，见着现在的陆轩如此出色，他的心里满是欣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陆家没有高堂，如今的高堂是苏盛夫妇。 苏家只有一个女儿，陆轩不仅是他们家的女婿，也是他们家的儿子。 苏盛夫妇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 女儿终于有归属了，他们心里开心，也放心了。 从这些日子来看，他们知道这步棋走对了。他厚着脸皮为自己女儿求上的亲事的确是上上之选，瞧那些同僚眼睛都红了。 “夫妻对拜……” 陆轩成亲，今日这排场虽不如陆羿升职宴，那也差不了多少了。 整场喜宴都是慕思雨负责的。 “蝉衣，你去新房看看新娘子，送些吃的过去。” “是。” 慕思雨要留下来应酬。 安亦珩作为陆轩曾经的同僚，也在今日的受邀之列。 他看着风光无限的陆家兄弟，又想着自己的落魄，多喝了几杯酒。 “陆夫人。”叶莺歌端起酒杯，“今日是陆二爷的大喜之日，要是我哥在的话，他肯定会很开心的，当年他们的关系最好了。这杯酒是替我哥敬的，不过我知道陆夫人不能喝酒，所以你喝水就好，这杯酒是我和我哥的心意。” “好，谢谢了。”慕思雨喝了杯清水。 她打量着叶莺歌：“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我只喝了两杯。”叶莺歌笑道，“夫人是担心我耍酒疯吗？放心好了，我喝多了只会睡觉，不会失态的。” 蝉衣送上饭菜和茶水，对伺候苏知柳的婢女说道：“夫人交代了，二夫人想吃什么吩咐下人去做，咱们府上没有这么多规矩。今天是二夫人的大喜之日，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放心，我们二夫人不会和大夫人客气的。”婢女笑道。 从窗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知柳看向窗口方向。 “外面有人。”她对蝉衣说道。 蝉衣走出门，没过多久，她拉着一个小女孩走进来。 “外面是个小姑娘。”蝉衣说道，“不知道是哪位客人带来的。二夫人，我先把她带走了。” “你就是义母吗？”小姑娘看着苏知柳说道，“我娘说今天是义父娶亲，娶的人就是义母，你是新娘子，所以你就是义母吗？” “义父？”苏知柳问，“你义父是陆轩？” “嗯，娘说因为义父我才平安地生下来，他和我舅舅又是同窗好友，所以我一生下来，义父就收我为义女了。当初我生下来非常虚弱，要不是义父我已经死了，所以我和我娘都要记得义父的大恩。”游荣玉说道。 “二爷倒是没有提过这件事情。”苏知柳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蝉衣在旁边说道：“奴婢也没有听说过。” “我和我娘一直在沪北城，最近才来京城。”游荣玉说道，“我叫荣玉。” 游荣玉是有丫头伺候的。丫头上个茅房，小姐找不到了，连忙四处找人。可是找了半天，还请陆家的仆人帮忙了也没有找到。 于是，那丫头只有惊动叶莺歌了。 叶莺歌听说游荣玉不见了，连忙去找慕思雨，请她派人帮忙找一找。 陆轩是负责男客那边的，但是中途上茅房时发现府里的气氛不对劲，便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莺歌正好走出来，见着一身新郎喜服的陆轩，脚步停了下来，一双眸子停留在他的身上没有挪动。 “陆轩哥。” 陆轩认出叶莺歌。 叶莺歌的容貌比起之前更出色了。 “游夫人，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陆轩是真的不知道叶莺歌来了京城。 叶莺歌听着这声‘游夫人’，心里如寒冬似的冰冷。 “我刚来京城不久。”叶莺歌说道，“陆大夫人邀请我来参加你的婚宴，我还以为她给你提过，原来你还不知道。早知道我就别这么厚脸皮了，还来参加你的婚宴。” 陆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是有什么事？” “我女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在找她。”叶莺歌说道，“你快去忙你的吧。这只是小事，我派人慢慢找。你的客人还在等着你。今天你是新郎倌，所有人都可以离场，就你得不醉不归。不过陆轩哥，还是少喝点吧，喝多了伤身。” 第617章 这是你义女吗 “来人……”陆轩一声令下，从暗处跃出来一个黑衣人。 叶莺歌惊讶。 这人是从房顶上跳下来的吧？ 难道他一直在房顶上吗？ “可有看见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在府里走动？”陆轩问。 暗卫说道：“她往新房去了。” 暗卫负责府里的安全，不到危险的时刻是不能贸然出现的。 “这孩子怎么乱跑呢？”叶莺歌说道，“陆轩哥，现在怎么办？”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她带过来。” “我去向嫂子道个歉吧！荣玉这样打扰她，她别生气了才好。” “她没有这么小气。” 陆轩说着，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新房里，苏知柳正要让蝉衣把小姑娘带走，却听见外面的仆人唤‘老爷’。 她突然有些拘束。 陆轩进门，见着蝉衣和游荣玉，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你怎么乱跑？你娘到处找你。” “义父……”游荣玉抓住陆轩的衣角，“义父，我是荣玉，你还记得我吗？” “义父？”陆轩不解，“谁让你这样唤的？” “我娘说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没有别的父亲，只有义父。”游荣玉有些害怕，“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这样唤你吗？” 苏知柳问：“她是你的义女？” 陆轩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当着孩子的面说出否认的话，而是对蝉衣说道：“她娘在外面找她，你带她过去。” “是。” 蝉衣拉走游荣玉，陆轩这才解释：“她当年出生的时候的确很危险，我也带人帮了忙，不过我没有收她为义女的意思。我会和她娘说清楚。你有没有吃点东西？今天客人多，我还要招呼一会儿。” “吃过了，蝉衣姑娘送来的。” “大嫂向来心细，幸好有她照顾你。”陆轩说着，撩起她耳边的碎发，“头饰太重，不舒服，在家里怎么自在怎么来，不用拘着。” 陆轩走后，丫鬟墨竹说道：“夫人，老爷对你真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不过说了几句话，这就是对我好了？”苏知柳嗔道。 “反正我觉得陆大老爷这么疼爱妻子，咱们老爷肯定也不会差的。”墨竹说道，“再说了，这京城里还有哪家敢承诺说不纳妾？只有陆家疼爱妻儿如命，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轩出来时，叶莺歌拉着游荣玉还在那里等着。蝉衣在旁边候着，见陆轩出现了，上前说了叶莺歌想带孩子道歉的事情。 “孩子还小，不懂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惊扰嫂子。”叶莺歌说道。 “柳儿没有这么胆小，她是武将之后，别说一个孩子，便是冲进来几个土匪流寇，那也吓不着她。”陆轩道，“不过有件事情我要说一下。你怎么能让荣玉叫我义父？我不记得中间还有这么一段。” “对不起，陆轩哥，是我的错……”叶莺歌红了眼眶，“蝉衣姑娘，你能不能先带荣玉去吃点东西？我想单独与陆轩哥说几句。” 蝉衣看向陆轩。 陆轩轻轻地点头。 蝉衣这才带着游荣玉走了。 叶莺歌哭了起来：“荣玉自懂事后一直问她的父亲是谁，为什么别人有父亲她没有父亲。那男人是什么样子你是知道的，我哪里敢让荣玉知道她有这样恶毒的父亲？我就说你虽没有父亲，但是有一个特别疼爱你的义父，他是世间最好的人。谁想到这孩子记性这么好，从小记到大，每隔一段时间就问义父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义父。陆轩哥，你能不能别当着荣玉的面说否认她的话？求你了。” “我可以不戳穿，但是有外人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帮你圆这个谎。其实你不用瞒着荣玉，小云儿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一直把她帮孩子看待。我建议你如实说，想必她很快便能接受了。” “我知道了。”叶莺歌黯然，“陆轩哥今时不同往日，的确不能再打扰你。” “没错，我现在有夫人，虽说收个义女不算什么，但是我不想让她误会。”陆轩道。 在招待客人的院落里，慕思雨见蝉衣拉着游荣玉过来，又听蝉衣汇报了情况，她打量着游荣玉。 “荣玉，你娘什么时候说你有义父的？” “以前。” “多久的以前？” “荣玉五岁、六岁……不知道了，反正荣玉还小的时候……” 兵部尚书姜夫人走过来。 慕思雨见有客人，吩咐蝉衣好好照顾游荣玉，向姜夫人迎了过去。 “今日这喜宴真是让我们长了见识了。”姜夫人说道，“以前只见过宠女儿的，还是第一次看见宠弟妹的。苏家姑娘能嫁到你们陆家，还真是有福气。” “姜夫人过奖了。谁不知道姜大人是有名的宠妻狂人？以后你的儿媳妇也是个有福之人。” “这是应该的。我一心想要个女儿，结果没这个福分，以后我的儿媳妇必是当作女儿疼爱的。” “那未来的姜少夫人才是真正有福之人啊！” 姜夫人看向人群中的陆芷云。 “还是你有福啊！瞧这姑娘生的，谁见了都想抢回家。我前几日还对我们老爷说，说陆夫人和陆大人真会生，儿子是解元，女儿也是这样知书达理。你家儿子还要考取功名，怕是没有这么快定下来。这陆家小姑娘呢？你可有相中的人家？” “女儿还小呢！” “现在先相看相看，过几年再嫁人，也不耽搁什么。” 慕思雨看向被围在中间的陆芷云。 “不急，就算我答应，我们家陆大人也舍不得。” 武安侯夫人走过来：“陆夫人……” 慕思雨笑着回应：“侯爷夫人。” “我比你虚长几岁，就托个大，你叫我姐姐可好？” 姜夫人看着武安侯夫人笑得像个菩萨似的，心生警惕。 武安侯夫人毕竟是凤临国的公主，架子大着呢，这么多年与她交好的没几个，今日是不是格外和蔼了些？ 难道…… 姜夫人看向陆芷云。 是了！ 武安侯府可是有个混世魔王。 不行！儿子好不容易有个欣赏的姑娘，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去。 第618章 杀疯了 “上官姐姐。”慕思雨大方的回应。 “诶。”武安侯夫人拉着慕思雨的手，“慕妹妹，我就喜欢像你这样大方爽快的人。” 姜夫人笑道：“慕妹妹，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说起来我们家晚晨的性命还是你们救的，咱们之间的缘分也不浅。我也托个大，叫你一声妹妹。” “清茹姐姐。” “慕妹妹知道我的闺名？” “姜府是我们‘梦想家居’的大主顾，上次有个单子需要你签名，你落下了名字。” “对，我想起来了。” 慕思雨差点招架不住两位‘姐姐’的热情，不过很快又有别的夫人过来凑热闹。 谭夫人笑道：“瞧瞧，你们这是做什么？今日是陆二爷和苏家小姐的大喜之日，你们这样缠着陆夫人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她和陆大人的大喜之日。” “我与慕妹妹一见如故，今日非要缠着她不可了。”姜夫人说道。 “近日我要办个茶花会，慕妹妹一定得过来赏花喝茶。”武安侯夫人说道。 谭夫人想起丈夫说过的话，再看武安侯夫人和姜夫人的态度，大概猜到了什么。 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不算什么稀罕的事儿。 想到家里的那小子，谭夫人对慕思雨也发出了邀请。只不过不是什么喝茶赏花，而是约着一起去听戏。 喜宴结束，陆羿带着妻儿也回了自己的宅院。 她早就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陆羿把她放到床上时，她醒了过来。 “到家了？” “睡吧！” “还没有洗漱。” “我帮你洗。” 陆羿说帮慕思雨洗漱，果真为她清洗干净了。可是这样一来，她反而清醒了，暂时没有睡意。 “今日发生了一起事情。” 慕思雨依偎在陆羿的怀里说着几位夫人对她的态度变化。 “你觉得他们是看上了云儿？”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那位姜夫人特别明显，先是夸了咱们云儿，又试探她有没有亲事，至于武安侯夫人，她对小云儿向来都很欣赏。” “云儿还小，就算他们有这个想法，那也是过几年的事情。不急，再慢慢看看。” “嗯。” 陆轩新婚，那是有三天假期的。 慕思雨早就给陆轩支了招，他可以带着苏知柳到处走走，在附近一个风景好点的城池玩一玩，也算是小小的度了一个蜜月了。 苏知柳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风景变化，说道：“咱们真的可以离开几天吗？” “原本我就有三天休沐，要是那里好玩可以多留几天，我早就打了招呼，其他大人也会配合我。”陆轩道，“只不过不能按时回门，希望岳父岳母不会介意。” “我爹娘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介意？”苏知柳红了脸颊。 陆轩拉着苏知柳的手掌。 马车外，墨竹看着顾一刀，说道：“你赶慢些。” 顾一刀没有理会墨竹，不过手里的动作慢了些。 苏家。苏盛和肖氏一早就听说女婿带着女儿出去游玩了，回京后才能回门。 夫妻二人心情复杂，一时高兴，一时失落。 高兴的是女婿愿意用休沐的时间带女儿出去透透气，说明对她是满意的。失落的是家里少了一个人，连他们的心都变得空落落的。 苏二夫人走进门，笑着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在家呀！” “你不是知道我们在家，这才特意过来找我们的吗？”肖氏冷漠地看着她，“又想闹事？” “没有，怎么可能闹事？”苏二夫人的眼里闪过嫉恨的神色。 昨天晚上她被苏二爷打了一巴掌。苏二爷的一番话让她清醒过来。她总是这样跟大房反着干不会有任何好处，还不如讨好他们，借机从他们那里占点便宜。 虽说苏盛是武将，他这边没有什么便宜可占，但是现在他们攀上陆家，而陆羿和陆轩的官职都不小，与他们打好关系只有好处。 “说吧，有什么事？”苏盛问。 “你侄女不是说了亲事吗？对方也是户部的，在陆轩大人的手底下做事。眼瞧着我们两家就要结亲了，那家的官职不上不下的，实在是丢了咱们苏家的脸面，不如请大哥大嫂出面说说情，帮我未来的女婿升个职，这样成亲的时候咱们苏家也能多几分脸面。” “你要是嫌弃对方官职低，当初为什么要说这门亲事？既然说了，说明你是满意的。再者，我家女婿虽是户部的官，那也不可能说升谁的官就升谁的官，这样做的话怎么服众？你现在有两个办法，要么换个女婿，要么就这样认命，不要胡思乱想。” “大哥大嫂，你们攀上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苏二夫人生气地说道。 “要不是我们柳儿出色，凭你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事情，我们家的好亲事怕是早就被你弄黄了。我们没有把你赶出去，愿意继续与你来往全是看在二叔的面子上。我要是你，现在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而不是出来让我们厌烦。”肖氏冷笑，“来人，送二夫人出去。” “我知道自己走。”苏二夫人推开仆人。 苏二夫人出了门，朝着里面骂道：“你们以为攀上了高枝，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了。你们也不瞧瞧，就凭你们没儿送终，以后还不是得指望我们二房的子嗣给你们摔盆。” “把她赶出去，以后没有我们的同意不许她再踏入我们家门半步。”肖氏怒道。 苏盛皱眉：“夫人，咱们换个住处吧！” “凭什么是我们换？苏家的家业是咱们打拼出来的，二房完全是沾了咱们的光。现在因为那个死女人就要让我搬家，想得美。” 苏盛夫妇最终还是没有搬走。 几天后，陆轩带着满脸娇羞之色的苏知柳回门。 当几辆马车的礼物送上门的时候，附近那些街坊邻居都酸了。 “柳儿。”肖氏拉着苏知柳的手，“咱们母女去里面说说话。” “好。”苏知柳看了一眼陆轩。 陆轩正在与苏盛说话。 今日回门，苏盛把珍藏许久的酒都搬出来了，可见有多高兴。 第619章 病了 厢房里，肖氏打量着苏知柳，见她面色红润，脸上满是娇羞，便知道夫妻生活过得不错，至少女婿对她是上了心的。 “柳儿，你们去哪里玩了？” 苏知柳笑着说了他们这些日子走过的地方。 “夫君说这次的休沐日太短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就带我去更远的地方走走，不用约束在京城。” “这才成亲几天，满嘴都是夫君，看来女婿对你是真的很好，娘放心了。”肖氏道，“他的身体有些弱，你可得好好给他补补。” “娘，他的身体挺好的，你别听信外人说的。”苏知柳摸了摸鼻子，“对了，我还挑了些礼物送给大哥大嫂和几个侄儿侄女，可是我第一次送他们礼物，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帮我出一下主意。” 肖氏清点着苏知柳买的礼物。 “没什么差错。”肖氏道，“陆家不缺银子，平时用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你买的这些东西中规中矩，非常符合他们的身份。” “大哥大嫂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哪怕我买的礼物不合适，他们也不会怪我的。不过我还是想尽自己的心意。” 当天夫妻二人在苏家留宿，第二天才回陆羿宅院向哥嫂问好，又送礼物给几个侄子侄女。 “大嫂，”苏知柳打量着慕思雨的脸色，“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有吗？”慕思雨摸了摸脸，“最近犯困，或许是没有休息好。” “大嫂之前怀孕也有这么大的反应吗？”苏知柳问旁边的仆人。 商枝道：“奴婢问过之前伺候夫人的紫苏和紫苑两位姐姐，她们说夫人之前虽然困觉，但是精神不错，直到快生了都还在做生意。” “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时候了。”慕思雨不以为意。 “大哥，你没有给大嫂请大夫吗？”苏知柳问。 陆羿道：“近日我回来得晚，每次回来她已经歇了，蜡烛的光线昏暗，我也没有瞧见她的脸色竟这样不好。” 今日他虽在家，但是刚才一直在书房里处理朝堂中的政务，并没有留意她。 陆羿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连妻子的异常都没有发现。要不是弟妹提醒，他怕是还没有留意她的异常。 大夫很快赶到了。 “夫人怀有身孕，这是身体虚弱，需要好生静养。” “大夫，我大嫂的脸色差成这样，只是因为怀有身孕？你再仔细查查。”苏知柳道，“要是查不出来，大可以说查不出来。” “这……夫人的脉相的确有些奇怪。明明你的脸色这么差，但是脉博却非常强健。这样的强健让你看起来很健康，实在不像有问题。”大夫说道，“如这位夫人所说，我的确查不出来。” “轩弟，弟妹，你们留在这里陪一会儿夫人，我亲自去宫里请御医。”陆羿道。 “好。” 慕思雨皱了皱眉：“不用这么麻烦吧？” “我们这次出去玩，遇见了许多有趣的事情，我给你讲讲吧……”苏知柳拉着慕思雨的手臂，“你整日呆在京城，好久没有出去过了。要是你去了的话，肯定会不想回京城的，想比京城里的繁杂，还是外面的天地更加广阔，也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 慕思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说话，但是眼皮沉重得掀不开，就像被什么黏住似的。 “中毒？”陆羿看向御医，“什么毒？” “查不出来。”御医说道，“这毒应该是慢性的，现在已经进入身体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怕是……” “不行，你得想办法。”陆轩道，“我大嫂特别疼孩子，要是因为中了毒，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她会疯的。” “陆大人，实不相瞒，就算你们愿意放弃这个孩子，陆大夫人也是有生命危险的。如果现在放弃孩子，说不定她还有一线生机。” “大哥……”陆轩看向陆羿。 陆羿紧紧地抓着手心。 “先查出来是什么毒。”陆羿道，“你看看我们的房间里可有带毒的东西。” 御医在仆人的带领下检查了整个房间。 “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御医道，“既然是慢性毒药，那东西肯定是每天都要接触的。到目前为止，房间里没有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吃食上下了毒？” “下官需要知道陆大夫人这段时间的食单。” “奴婢记得，奴婢写给你。”蝉衣道。 御医看了食单，摸着胡子说道：“真是奇怪，夫人经常在外面吃饭，而在外面吃的又不是在同一家，经常换各种酒楼吃饭、按理说真有人在这饭食里下毒，那这个人肯定要特别熟悉她的行踪。” 特别熟悉慕思雨行踪的除了她的两个丫头没有别人。难不成还是她的两个丫头给她下毒？ 御医在宫里生存下来，正是因为他懂得生存之道。想要活命，他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比如现在，他只敢点到为止。 陆羿看向蝉衣和商枝。 蝉衣和商枝扑通一声跪下来。 “老爷，从我们跟了夫人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生死与夫人是绑在一起的，夫人的性命就是我们的性命，我们怎么会自寻死路呢？” 陆羿站在床边，看着躺在那里的慕思雨。 “就算你们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那夫人的身体变成这样，你们为何不提前汇报？” “昨个儿瞧着只是有些憔悴，没有虚弱成这样。”蝉衣道，“奴婢也劝过夫人，夫人总说是身体不如以前了，所以怀孕的反应才会这么大。奴婢也问过其他怀过孕的女人，她们每个人的说法不一样，但是有人说她们怀孕的时候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奴婢这才打消疑虑。” 陆羿的视线停留在慕思雨头上的发簪上。 他取下了那支发簪。 “这发簪是我去年送的那支？” “是。”蝉衣道，“夫人特别喜欢这支发簪，每天都戴着它。” “御医，过来看看这支发簪。” 御医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接住发簪。 他先是闻了闻，接着说道：“麻烦姑娘倒一杯清水。” 蝉衣倒了一杯水递给御医。 御医把发簪往清水里涮了涮。 他再用一根银针在水里搅拌了一下，此时银针变成了黑色。 “大人，正是这支发簪上面有毒。”御医说道，“这毒平时无色，味道是淡淡的花香，就算中了毒也不容易发现。” “现在毒源找到了，我要你研究出解药。”陆羿冷道，“要是研究出来了，母子平安，你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本官包了。要是没有研究出来，那你这个御医也没有必要当了，反正也只是一个庸医。” “下官试试，试试……” 御医擦着冷汗。 谁不想要荣华富贵？ 可是，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不过，他在太医院干了多年，一直没有升迁的机会，或许这次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陆羿坐在床边看着慕思雨：“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她的身体变成这样，我每日与她同床共枕，竟也没有发现问题。” “夫人不想让你担心她。”商枝道，“前几日她的身体的确不像现在这样差，但是也有些虚弱。为了不让你发现她的异常，她每日涂抹了很厚的粉，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自然些，有精神些。” “轩弟，弟妹，你们也看见了，我是没办法招待你们了。你们回自己家里吃吧！” “哥，我们哪有心情回去？”陆轩道，“这样吧，反正房间多，我和柳儿就住几天，直到大嫂脱离危险为止。” 慕思雨中毒不是小事。那毒要是太刁钻，不仅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怕是大人也保不住。 平时也就罢了，今日这么重要的时刻，陆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哥一个人在这里承受一切。 陆少羽和陆芷云回来时，府里的人都瞒着这件事情。陆芷云问起慕思雨，陆羿就说她困了，需要好好养胎。 “大少爷，夫人困了，睡着了，要不明天再来看她吧！”商枝拦在门口。 陆少羽平静地看着商枝：“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商枝无言以对。 他要是傻子，这世间就没有几个聪明人了。 “我娘怎么了？” “病了。” “说实话。” “奴婢不敢说，老爷说了，这件事情不能外传。”商枝跪下来。 陆少羽从商枝旁边走过，推开门走进去。 他拿起蜡烛，对准慕思雨的脸色看了又看，说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 “大夫说需要配出解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研究出毒药的配方，所以也就没有研究出解药的配方。” 陆羿走了进来。 “所以，娘是中毒了？” “嗯。” “爹没有办法吗？” “正在想办法。”陆羿道，“现在除了等大夫，我也没辙。” “是谁想害娘？” “簪子是我送的，上面却有毒。大夫说残留的毒素不多了，应该是用了些时间，也就是说下毒的人早就下手了。”陆羿道，“可以接触簪子的人除了她的贴身婢女之外，还有打扫房间的，平时与她来往的。” 慕思雨是在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 “好饿啊！”慕思雨对商枝说道，“我这次睡得这么早吗？整整十个时辰。” “是啊！”商枝伪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把粥端过来：“夫人这次真是睡得挺沉的。不过没关系，肯定是肚子里的小主子想睡觉，看来这次的小主子是个贪睡的孩子。” “你把粥端过来做什么？我还没有洗漱呢！再说了，就算洗漱了，也不能在床上吃饭。”慕思雨起身下床。 刚走了两步，脚下无力，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不对，我这次怎么这么没有力气？” “睡久了也会双脚无力。”蝉衣在旁边说道，“要不，奴婢给您扎两针？您知道的，奴婢的针炙还是挺有用的。” 慕思雨拒绝了。 她看见那些细细长长的东西就觉得头昏，更不可能把自己扎成刺猬。 慕思雨摸了摸头发：“我的簪子呢？” “昨日摔坏了，老爷拿走了，说是修补好了再送过来。” “那可是金簪，哪有这么容易摔坏的？”慕思雨吐槽，“整日戴着它早就成了习惯，突然空了，感觉脑袋都变轻了。” “夫人，你那簪子平时都是自己收起来的。”蝉衣问，“有没有交给别人过？” “没有。” 慕思雨吃了粥，跟着两个丫头出门走了走。然而这次她没有出院门，直接在后院的花园里走了一会儿，困了就回来了。 慕思雨觉得今天特别的乏，走几步就没了力气。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根本没有时间让她想那么多，因为她很快便犯困了，再次躺回去的时候，闭上眼睛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那眼皮子就像挂着秤砣，重重的，硬硬的。 书房。陆羿看着御医，等着御医说出这十几个时辰的研究成果。 “下官已经研究出了毒药的配方。”御医激动地说道，“至于解药，相信也不成问题，不过现在缺几味药材。还请大人帮忙想办法，只要凑齐了药材，夫人和孩子都有救了。” “林御医，看来你的确有能力。”陆羿说道，“我向你承诺，只要你能救下夫人和孩子，太医院就是你说了算。” “多谢大人。”林御医说道，“下官一定不会让大夫失望的。这次的毒药虽然难解，但是下官的运气很好，正好遇见我的同门师兄来我家找我，我把毒给他看了，他一眼就认出那毒药的出处，还说这毒是有解法的，只不过中毒的人要受点苦。” “好，你说需要什么药？” “现在缺的药材有……” 陆芷云从书房外面离开。 她本来想来书房找两本书的，没想到听见陆羿与御医的谈话。她这才知道自己亲娘中毒了，而且随时有生命危险。 她急忙跑到慕思雨的厢房，看着躺在那里面无人色的慕思雨，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娘……” 到底谁想害娘？ 第620章 秦美人的身份 “云儿，你怎么哭了？” 慕思雨睁开眼睛便看见陆芷云流泪的画面，顿时急得坐了起来。 “谁欺负你了？” 陆芷云擦干泪儿，说道：“没有谁欺负我。我是看娘怀着小弟弟这么辛苦，想着娘怀我们的时候也是这么辛苦，心里难受。” “傻孩子……”慕思雨松了口气，“身为母亲，十月怀胎不是苦，而是上天特赐的福分。你想想看，这段时间孩子在肚子里慢慢地长大，等到他出生的时候，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的幸福，这可是男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地方。” “娘，你饿不饿？我给你拿东西吃。” “不饿。” 慕思雨皱了皱眉。 她怎么还是没有力气？ 按理说休息了这么久，早就养精蓄锐了，不该这么疲惫才是。 “你爹呢？” “还在书房。” “我去看看他。” 他们有事瞒着她。 她的身体不对劲，这绝对不像是怀孕后的症状。哪怕她肚子里的是双胞胎、三胞胎，甚至于四胞胎，也不该如此。 “娘，我把爹叫过来，你别过去了。”陆芷云拉住慕思雨，朝外面喊道：“来人……” 陆羿赶过来，见慕思雨醒了，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问道：“想吃什么？” “小云儿，你先回房，娘有话要和你爹说。” “我想和娘在一起。” 此时的陆芷云特别没有安全感。 她想问陆羿有关解药的事情，但是当着慕思雨的面，她不敢暴露自己已经知道真相的事实。 “你娘也要休息。听话，明天再来看你娘。”陆羿道。 陆芷云万般不舍，最终还是走了。 她一走，慕思雨开门见山：“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陆羿料到瞒不了多久。他也没有想过一直瞒着她，毕竟她这么聪明。 现在已经找到解药，危机已经解除，告诉她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你中毒了。” 慕思雨平静。 至少表面是平静的。 “大夫怎么说？” “这是慢性毒药，解药正在调配。不过放心，肯定没有问题的。” “那就行了。” 陆羿捏着她的脸：“我本来不想你胡思乱想，但是你平静成这样，是不是太心大了？” “我相信你啊！你说有解药，那就说明我死不了。既然死不了，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毒药来自你的发簪，那发簪是我送的，平时你经常戴，所以才会渐渐毒发。发簪不是谁都能接触到的东西，你的两个丫头最可疑，不过她们都是夏琨精挑细选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也没有背主的迹象。你想想看，除了你的丫头和你，还有谁碰过你的发簪？” “发簪……”慕思雨摸了摸头顶。 那里已经空了。 她放下手臂，说道：“自从你送了我那支发簪，我便天天戴着它。平时梳妆打扮都是蝉衣和商枝，别的丫头没机会碰到它。” “有没有忘记戴的时候？” “没有。” “别想了，我会调查清楚。” “我想起一件事情。”慕思雨道，“前不久我刚完成小佛堂的任务，甘露宫的秦美人让我帮她开一个匣子，我用发簪开的。” “秦美人……” 御医的解药还没有调配出来，慕思雨的身体越来越差，眼瞧着连床都下不了了。 陆羿一刻都不敢离开慕思雨。 然而宫里传他，他不能不进宫。 进宫没多久，他又出来了。 原来工部负责的赏月台出现了问题，负责这个工程的几位大人被罚的罚，关的关。皇帝不知道怎么想到了慕思雨，让陆羿把慕思雨带进宫，由她负责这个工程。 陆羿当然不答应。 “你拒了皇上，皇上岂不是要怪罪你？” “我说你病了，下不了床。皇上就算再昏庸，总不能派人把你抬进宫吧？” “老爷，宫里有人来了。”从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陆羿皱了皱眉，看向慕思雨：“我去看看。” “看来我是乌鸦嘴，只怕被我说中了，真是宫里的人抬我进宫去了。” “你现在不能乱动。”陆羿按住她的肩膀，“听我的，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 慕思雨的毒还没有解，本来就非常虚弱，要是再这么折腾，只怕连同肚子里的孩子都出不了宫。 别说没解，就算解了，她一时半会儿也不能随便走动。 陆羿去应付宫里派来的人了。 “蝉衣，你去大堂看看，要是有什么消息，记得来汇报。” “是。” 过了一会儿，蝉衣回来了，说道：“老爷绊住了那个太监，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宫里又来人了，把那个太监叫回去了。” “看来我不用进宫了。” “是的。” “老爷真厉害。”商枝道，“他说夫人不用进宫，夫人就不用进宫。” “这些话在外面不能说。”慕思雨躺了回去，“另外，你们去看看御医那里怎么样。我不知道夫君有没有说实话，你们再去打探一下。” “怎么？难道为夫还会骗你？”陆羿推门进来。 “不是……”慕思雨朝他伸出手，“陆大人辛苦了。说来听听，你是怎么把他赶走的？” “只要让宫里的人没功夫管赏月台就行了。”陆羿淡道，“皇上吃了太多丹药，身体经常不舒服。要是身体不舒服，他哪有心情赏月？” “奸诈。” “这是智谋。”陆羿说道，“快躺好了，不许再乱跑。” 要不是这个昏庸的皇帝对他有大用，也不会留到今天了。 要是皇帝哪天惹怒了他，只怕他的帝王之命也走到了尽头。 “知谦，你去催一下御医。”陆羿道，“问他还缺什么，要是不缺什么，抓紧时间把解药调配出来。” 陆知谦赶去御医的住处。 当天夜里，御医给慕思雨吃了解药。 御医留在陆府，一直等在隔壁的客房，观察着她的身体反应。在第二天的时候，御医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他有预感，要是治好了陆夫人，他这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要是没有治好陆夫人，只怕他的小命只能到今天了。 “大夫，我肚子里的孩子……” “夫人放心，肯定没有问题。”御医说道，“这段时间我会用食疗的方法把余毒排出来，顺便给孩子补补身体。” “那就麻烦你了。” 御医连续给慕思雨调理了半个月，余毒终于排清了，慕思雨也可以正常走动了。 而这时，秦莲儿摸着脸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出尖叫声。 “啊……” 她一把拂掉桌上的镜子。 “我的脸……” 她的脸严重溃烂，看起来像鬼似的。要是顶着这样一张脸，别说受宠了，只怕马上就要被皇帝砍脑袋了。 旁边的婢女颤抖地看着她。 “主子息怒，我们请大夫来看看，一定可以治好的。” 秦莲儿捏紧拳头：“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死，我的脸变成这样？” “谁没死？”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谁？”秦莲儿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个老嬷嬷走进来，对着秦莲儿说道：“大人让老奴转达姑娘一句话，这只是开始，姑娘千万要撑住，要不然就不好玩了。” “陆羿？！” “看来大人没有冤枉姑娘，陆夫人的身体就是你搞的鬼，那大人也不用担心对付错了人了。”老嬷嬷道，“姑娘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陆夫人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她？不过这不重要，现在就算你愿意收手，大人也不会放过你了。” “主子……”婢女说道，“你怎么惹到了陆大人？现在怎么办呀？” 秦莲儿面目狰狞：“你先退下。” 婢女走后，秦莲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东西。 “着火了……” 宫里着火了。 甘露宫最受宠的秦美人儿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对皇帝来说，一个女人而已，根本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对其他宫人来说，一个普通的美人儿，宫里要多少有多少，很快便没有人在意这么一件事情。 陆家。陆羿得知宫里的消息，问道：“看见尸体了吗？” “看见了。”陆知谦道，“从宫里传来的消息，那个秦美儿毁容后受不了打击，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之后便放火自焚了。” “再查一查。”陆羿道，“这场火来得蹊跷，那人死得也蹊跷。” 刚暴露便放火烧死了自己，看起来像是很害怕他，以至于把自己烧死了，但是陆羿却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威摄力。 夏琨亲自来查这件事情。 “宫里的那场火的确奇怪。可以肯定的是那人是自己放的火，但是是不是逃出宫里了，到目前为止没有查出来。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人没有死。那具尸体虽然很像她的，但是那具尸体有骨折过的记录，而那个秦美人儿没有骨折过，所以并不是她的尸体。” “她的背后有人。” “这是当然。要是没有人，在这么多女子之中，她也不可能这么受宠。虽说她的容貌还算不错，但是比她好的也不是没有。” “再查一下。” “我其实已经查到一些线索，只不过找不到她，没有办法证实。你要不要听一下我查到的东西？” “说来听听。” “那个秦莲儿并不是真正的秦莲儿，她经常吃的一种药就是维护容貌的，其实她换过一张脸，而她真正的身份……” “别卖关子。” “那人是你们的熟人。”夏琨道，“慕思娇，还记得吗？从血缘上来说，她还是咱们陆夫人的堂姐。” “是她！”陆羿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夏琨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正是她。我这次就是想找她证实这件事情，结果你倒好，没事去吓唬她，直接把她吓唬遁了，我现在反而不知道怎么找她了。” “我本来是想让她寝食难安，之后每一天都活在恐惧之中，不曾想她倒是有些手段，直接放火烧了这里，用假死逃脱我的监视。” “一个小小的村姑怎么变成了皇帝的女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慕思娇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或者说她到底是谁安排的人？” 太子？二皇子？江老？或者说那些想要争权夺位的重臣？ “她不会走远，至少不会离开京城。”陆羿道，“如果她的野心够大，说不定还在宫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慕思雨一口水喷了出来。 她擦着嘴角的水渍，一双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羿。 “你说那个秦美人儿是慕思娇？” 可能吗？ 两张脸完全不一样。 那个秦莲儿的容貌更美更纯，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那种清纯的校花型。慕思娇就是个村姑，长得一般，气质粗鄙。 她的脑海里浮现秦莲儿温柔说话的样子。 “其实仔细想想，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透着阴狠。”慕思雨说道，“之后她伪装得很好。她想尽办法与我套近乎，想办法得到我的信任，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掉以轻心，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我的发簪上下毒，让我差点一尸两命。” “她没有想到的是你的身边随时有人。先不说两个丫头的身手不错，暗地里的暗卫更是悄悄保护你。她没有机会下手，于是用下毒的方法伤害你的身体。她还挺了解你的，知道你开机关的方式，要不然也不会直接在匣子的锁孔里涂抹上了毒药，把药传到了发簪上。” 陆羿走后，慕思雨下床慢慢地走动一下。 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再有两个月便能卸货了。 她本来挺放松的，经历这件事情之后，她开始紧张起来。 她像大多数母亲一样胡思乱想，担心这次的下毒事件会影响肚子里孩子的健康。在这个时候，除非把他生下来，确定了他的身体没有问题，否则她一刻都不能放松下来。 “夫人，近日咱们府里又招了新的仆人。”蝉衣说道，“咱们院子里也多了两个下人。” 慕思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几个面生的仆人。 “怎么还有丫头？” “老爷安排的。”蝉衣说道，“奴婢猜测，老爷这是故意引蛇出洞。不过夫人放心，奴婢肯定盯紧了，不会让任何人近你的身。” 第621章 一张画像 半个月后，慕思雨的身体恢复正常。 再看那些仆人，一个没少，看来这些人都没有问题。 要是有问题的话，陆羿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处理掉了。连续半个月没有少一个人，可见这些人都是普通的仆人。 “夫君，慕思娇又消失了？” 陆羿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现在肚子重，腿也变肿了，稍微站会儿就累得慌。 “我派人四处搜查，她又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有没有可能她又换脸了？”慕思雨问，“她既然可以换一次，就可以换第二次。” “正是如此，想把她找出来不容易。另外，如果她聪明的话，肯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找你的麻烦，只会隐藏起来等着出手的时机，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的身边不能再留一个面生的人。”陆羿捏了捏她的手心，“听明白了吗？你和孩子都不能再冒险了，不许再用自己引她出来，她算什么东西，不值得你冒险。” “我知道。” 她又不傻。 这次中了毒，她还在担心肚子里的这个听不听话，怎么可能再用自己和孩子冒险？ 慕思娇配吗？ 整个天下都在想着老皇帝什么时候把自己玩死，不是死在女人肚皮上，就是死在那里丹药上，然而老皇帝还没有嗝屁，正值壮年的太子居然被人行刺身亡。 太子遇刺，整个朝堂都乱了。 太子无能是一回事，被废被贬都是正常的，但是被人刺杀而亡，那简直就是在挑战皇室的权威。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朝堂中的许多大臣都被贬了。 这些人几乎是二皇子的人，由此可见，昏庸的老皇帝认为太子之死与二皇子有关，干脆把这个正值壮年的儿子一起解决了。 这么多年，太子与二皇子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太子死了，二皇子势必一家独大，那对昏庸又怕死的老皇帝来说，肯定是不安全的。 煊王府。杨伊人听说煊王范琰出府了，出府之前与谋士说了什么，便来到了他的书房。 “王妃，书房是重地，王爷说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别人都不能进入。”仆人拦住杨伊人。 杨伊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仆人：“本王妃是别人？在这个王府，除了王爷之外，本王妃才是主人，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本王妃？” “这是王爷的吩咐……” “让开！”杨伊人旁边的婢女斥道，“在这个王府，不仅王爷能决定你的生死，王妃娘娘一句话，你也能生不如死。” 仆人后退。 杨伊人在书房里徘徊。 太子死了，她的太子妃姐姐像是发了疯似的，她好心去探望，她的好姐姐指着她大骂，说什么如她的愿了。 本来她很生气的，但是仔细一想，她说的也没错。 太子没了，杨家不会再全力辅佐太子，而杨家还有另一个皇子女婿，那便是煊王。从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煊王了。 要是煊王继承皇位，那她——杨伊人就是皇后。 哗啦！ 放在旁边的画篓倒了。 杨伊人回头一看，自己的婢女碰到了画篓，里面的画撒了一地。 “王妃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马上收拾好。” 杨伊人捡起一幅画。 画里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梳着双角髻，满脸的稚气，笑起来有对小酒窝，像外面的朝阳一样充满活力。 陆家那个小姑娘。 虽说这幅画里的人比陆芷云小几岁，但是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是她。 杨伊人又打开另一幅画。 画里的小姑娘长大了些，婴儿肥没有了，五官更秀气了，脸上没有那股傻气，瞧着温婉可人。 “五妃……”婢女担忧地看着她。 杨伊人冷笑：“我早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现在看来咱们这位煊王爷还是情种。” “奴婢还以为王爷看上的是赵姨娘。" “那样的庸脂俗粉，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不过是为了保护心尖尖上的那个人，故意演给我看的。” “可是赵姨娘已经有孕了。” 提起这个，杨伊人的脸色就不好看。 正妻还没有怀孕，姨娘反而先一步怀孕了，这简直就是狠狠地打她的脸。 “陆家那丫头有爹娘护着，不可能给他做妾室的。那日瞧武安侯府还有兵部尚书姜府都对陆家各种客气，想必这是想要联姻，本王妃也不用盯着一个小姑娘不放。对这些男人来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赵云霜那个贱人生不下那个孩子。” 杨伊人说完，把手里的画像递给婢女。 “你把这个东西送到赵姨娘那里，让她好好看看她如意郎君的真心。” 赵云霜怀孕后，范琰想尽办法给她各种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赵姨娘很受宠，连王妃都拿她没有办法。 当那画像被送过来，赵云霜看了之后，眼里满是讥嘲之色。 “姨娘，你别上当。”婢女劝慰。 “我又不傻。”赵云霜摸着肚子，“王爷每天都在我这里，王妃当然恨不得我像个疯婆子似的得罪王爷。王爷的心里有人又怎么样？我每日伺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人。” 半夜时，范琰总是会唤‘云儿’，她也是女人，当然想弄清楚这个‘云儿’是什么人。后来她打听了范琰身边的人，这才知道范琰与陆家交好，陆家那个解元还是他曾经的伴读，而陆家那位小姐名扬京城，她的闺名里便带了一个‘云’字。 “画像要不要放回书房？” “不用了。”赵云霜道，“王妃送过来的，到时候王爷问起如实回答就是了。” “姨娘，恕奴婢直言，你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了，王妃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这孩子可得好生护着。还有稳婆和大夫，你得给王爷说说，必须请他信得过的亲信，要不然生产是个大难关，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我知道的。”赵云霜说道，“我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这辈子守着孩子过就很幸福了。” 第622章 煊王受重用 范琰回到王府，直接去了赵云霜这里。 赵云霜为范琰宽衣解带，再伺候他换上家居服。 “这是什么？”范琰看见桌上放着画轴，一边说一边打开。 当看见画像的内容时，脸色大变。 “谁允许你动我书房里的东西？” 赵云霜跪下来：“王爷息怒，妾没有去过王爷的书房，那是王妃娘娘派人送过来的。妾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等王爷回来。” “王爷，姨娘从来不敢越矩，这幅画真是王妃娘娘派人送过来的。”婢女在旁边解释。 范琰拿着画走出去。 “姨娘，王爷和王妃不会吵起来吧？” “与我们无关。” “王爷真的很在意这幅画。” “他在意的不是画，而是画里的人。” 范琰来到杨伊人的正院。 杨伊人正在吃燕窝，见他回来，停下手里的动作。 “王爷今日回来得挺早的。” “你去我书房了？”范琰淡淡地看着杨伊人。 杨伊人擦了擦嘴角：“是，我去书房了。在家里闲着无聊，本来想去书房找两本书的。” “书房是重地，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你进去也就罢了，怎么还随便动里面的东西？”范琰冷道，“你把这画像送到赵姨娘那里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那画里的人与赵姨娘有些相似，想着是不是给赵姨娘画的，所以送过去给她看看。” 范琰：“……” 赵云霜的确与小云儿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两人的名字都带有‘云’字，他才会格外的宠爱她。 不过，陆芷云就是陆芷云，赵云霜就是赵云霜。杨伊人明明见过陆芷云，怎么可能认错两个人？说到底，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王爷，咱们不说画像了。”杨伊人拉着范琰坐下来。“今日我回家了，见了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特别关心你，还说最近皇上会给你安排重要的差事儿，你可得注意些，好好完成才是。” “我知道。”范琰缓了缓神色，“你在岳父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吧？改天我登门道谢，你准备一下礼物。” “好。” 杨伊人嘴角上扬。 瞧瞧！就算是心里有人又怎么样，还不是需要他们杨家的权势？ 杨家以前是太子党，太子没了之后，剩下的那些人脉肯定会转移到煊王的身上，到那时整个朝堂最有权势的皇子便是煊王了。 几日后，煊王果然得到重用。 现在朝堂上都在观望。太子亡故，二皇子被贬，其他几个皇子没有什么出息，整个朝堂最有声望的便是忠王和煊王。 “陆大人。”范琰找上陆羿，“本王有事想要请教。” 陆羿淡道：“王爷有话直说。” “本王要请教的事情很重要，事关最近我要接手的那件差事，可否换个安静的地方说？” “好，王爷请。” 朝堂上风云变幻。 然而不管怎么变幻，陆羿的位置坐得稳稳的。 连续几个案子都是暗法司和大理寺合作完成。 外面都在传，以前只有暗法司一个活阎罗，现在好了，大理寺的手段一点儿不输给暗法司。 在不知不觉中，树木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人们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去年因为寒冷创造出了暖宝宝，今年再次上市了。 司宝阁。陆芷云检查着手下绣娘做的衣服，拿出一件说道：“这是谁做的？” “钱春妮做的。”杨筝说道。 陆芷云看向钱春妮：“怎么回事？汪夫人指名要狐毛，你这是狐毛吗？” “汪夫人要红狐毛，但是红狐毛太难找了，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到过。”钱春妮道，“这虽不是红狐毛，但是色泽极美，比起真正的红狐毛也相差不大。到时候给汪夫人解释一下，想必她能谅解的。汪夫人脾气好，从来不为难我们。” “汪夫人脾气好，你就可以这样应付她？”陆芷云把手里的衣服扔在桌上。“据我所知，这件衣服不是为汪夫人做的，而是为小女儿做的。汪小姐身子不好，受不得冻，狐毛所做的衣服有更好的保暖效果，而且还不会太沉重。你要是做不到，大可以直接说做不到，而不是拿别的东西应付客人。” “红狐毛的确找不到。我问过许多人，也去库房找过。”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陆芷云道，“你亲自去找汪夫人，就说请她再给我们一些时间。” “芷云，不用这么麻烦吧？”方瑶说道，“汪夫人急着用，咱们这么较真的话，怕是这个冬天都做不出来，这样反而让汪夫人和汪小姐失望。以我看，这种毛也保暖，染成红色也看不出真假，汪夫人想必不会介意的。” “就算汪夫人真的不介意，我也介意。她既然提了红狐毛的要求，我们司宝阁没答应便罢了，一旦答应了，就得想办法满足。” 陆芷云又挑了几个人的错。 众人对她格外的不满。 她年纪最小，偏偏权力是最大的。徐阁主不在的时候，陆芷云这个关门弟子便能全权负责这里，这让大家怎么服气？ 陆芷云吩咐了杨筝几句，一个人出门了。 “你们说她是不是去找红狐毛了？” “红狐太难找了，比白狐还难找。”另一个人说道，“就算她想找，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找到的。” “等着瞧吧，她想要好好表现一下，到最后找不到红狐毛，只有拿别的东西代替，最后受训的肯定是她。” 陆芷云找遍了集市上贩卖皮毛的铺面，最终只找到了白狐毛，没有找到红狐毛。 丁香看不过去了，说道：“反正都是狐狸毛，有什么不一样？” “江夫人的女儿特别喜欢红色。” “那就把白狐的毛染成了红色。”丁香说道，“要不然找不到，那不是更让人失望吗？” “陆姑娘……”姜晚晨骑马经过，与陆芷云打招呼。 陆芷云看着姜晚晨，眼前一亮。 “姜公子，你是武将之后，应该经常打猎吧？” 姜晚晨不明所以：“的确是经常打猎，陆姑娘有什么事吗？” 第623章 那小子给的 “我想找红狐毛。” 陆芷云把自己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姜晚晨听了，说道：“红狐难找，不过我知道有位世叔特别喜欢收集珍贵的动物皮毛，或许他那里有你需要的红狐毛。” “那他能卖给我吗？”陆芷云说道。 “那位世叔不缺银子，对动物皮毛却有一种执念，怕是……” “那有办法让那位叔叔割爱吗？” “除了动物皮毛之外，他还特别喜欢酒，如果能找到他没有喝过的酒，或许能有机会。” “酒啊……”陆芷云想着家里还有两坛她娘酿的酒，而她娘的手艺绝对没得说，再加上她娘酿酒的方法不一样，酿出来的酒经常被他爹拿去收买人心，她对她娘的手艺也非常信任。“我先回家一趟。等我拿了酒，姜公子可以帮忙引荐吗？” “当然，我跟你一起去吧！” 姜晚晨跟着陆芷云去了陆家。 从陆家带走了两坛酒，坐着马车来到了户部的风家。 陆芷云看着这个‘风府’牌匾，脑海里浮现风婉儿的身影。 “风婉儿的家？” “对，你认识风家小姐？” “何止认识。” 那风家小姐对她各种看不上，数次找她的麻烦。 不过，她是来找风大人的，未必能遇见她。 “你来我家做什么？”风婉儿带着丫头在院子里踢毽子，见着陆芷云，大步走过来。 陆芷云说道：“我有点事儿找风大人。” “找我爹？你能有什么事儿？”风婉儿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陆芷云。 姜晚晨在旁边说道：“陆姑娘是我带来的，风小姐要是不欢迎，大可以派人把我们赶出去。” 风婉儿就算再任性，那也不敢赶走兵部尚书的儿子。 她撇撇嘴，转身离开。 陆芷云朝姜晚晨说道：“谢了。虽然我不惧她，但是也不想浪费时间应付她。” “你是我带来的，她对你无礼，那就是打我的脸，我当然要护着你，更别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你的可不是我，是我娘……” “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姜晚晨说道，“所以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不用跟我客气，直接使唤就行了。” 风大人正在书房议事，听说姜公子来了，有些奇怪对方的来意。毕竟最近户部与兵部没有什么接触，就算有，也轮不到姜晚晨出面。 “我去里间，你先见客吧！”谢承锦站起来。 “好。” 仆人带姜晚晨和陆芷云进了书房。 风大人听了两人的来意，有些迟疑。 陆芷云直接打开酒盖，任由酒香味传出来。 “好酒！”风大人说道，“这酒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我娘酿的。到目前为止，只有几位世叔喝过我娘酿的酒。我爹平时宝贝得像什么似的，哪怕是贵客上门也舍不得拿出来。” “那红狐毛……” “爹，那红狐毛不是要给我做衣服吗？”风婉儿推门进来。 “婉儿，你怎么来了？”风大人问道。 “我一直在外面，听你想把红狐皮毛送人，这才出面找你要个说法。那红狐皮毛我盯了好久，你不给你女儿做衣服，今日要是给了外人，我就找我娘说话。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的。” “这……”风大人为难。 陆芷云看见风婉儿的挑衅，淡道：“那算了。姜公子，我们就不要打扰风大人了。” “这丫头有些任性，被我宠坏了。”风大人说道，“要是下次再有红狐皮毛，我就直接送给这位陆姑娘了。” “谢谢风大人。”陆芷云朝他淡笑。“那我们就告辞了。” 风大人看着陆芷云的丫头把两坛酒抱走了。 那一刻，他的眼里满是懊恼。 这陆家的小姑娘太没有眼色了，哪有把送上门的东西带走的，这个时候但凡有个聪明的，那也不会把酒带走，而是会直接充作人情。 风婉儿冷哼一声，朝陆芷云吐吐舌头。 陆芷云出门后，谢承锦从里间走出来。 风婉儿的表情僵在那里。 “风大人。”谢承锦淡道，“说来也是凑巧，本世子最近也对红狐很感兴趣。” “啊……”风大人惊讶，“世子爷也喜欢？那我马上让下人取来送给世子。” “这样不太好吧？令爱还要留它做衣服。”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衣柜里全是新衣服，少做一件又不会少块肉。世子爷不用理会她，她就是被她娘宠坏了。” 谢承锦打量着风婉儿，眼里满是冷漠：“那风大人可得好生管教一下，要不然总是这样不带脑子出门，哪天不知道会惹什么麻烦。” “世子爷教训得是。” “爹……”风婉儿气急败坏，“你答应给我的……” 风大人犀利地瞪了她一眼：“闭嘴！你是没衣服穿吗？” 谢承锦走后，风婉儿气得大哭，对着风大人耍泼：“爹，你为什么要把东西给他？他不过是一个武安侯世子而已！” “你懂什么。他才不是什么小小的世子爷。”风大人说道，“得罪他一个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缺这一件衣服吗？为了这件衣服，你连命都不要了？” 风婉儿闭嘴了。 她不知道那个谢承锦有什么可怕的，但是她爹敢说出这样吓人的话，只怕谢承锦真是一个瘟神，不能得罪。 陆芷云和姜晚晨出了风府后，陆芷云提出分开，毕竟两人不顺路，刚才也是她拉着姜晚晨过来帮忙的，现在不好再占用对方时间。 姜晚晨正要说什么，一辆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马车里的人没有出来。 不过，赶车的人把抱着的一个布包递给陆芷云。 陆芷云觉得奇怪，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红狐皮毛。 她惊讶地看向马车方向，但是那马车已经走远了。马车里的人打起窗帘看了一眼她的方向，而她也看清里面的人是谁了。 谢承锦。 他怎么知道她需要这个东西？ 难道刚才他在里面？ “红狐皮毛？”姜晚晨看见了一团红色，猜测问。 “是。”陆芷云说道，“多谢姜公子，现在我的问题解决了。” “那就好。”姜晚晨说道，“瞧刚才的马车好像武安侯府的，也不知道里面的是谁，竟这么热心帮你。” 陆芷云笑了笑：“我也没有看见里面的人。” “那……”姜晚晨没有理由再耽搁陆芷云的时间。“我送你回去。你回哪里？” “你刚才是骑马来的。”陆芷云提醒他，“应该送不了我。” 姜晚晨最终没有送陆芷云，毕竟他没有这个机会。 丁香找了辆马车，把陆芷云送回了司宝阁。在回司宝阁之前，陆芷云让丁香把两坛酒直接送到了武安侯府，让仆人交给世子。 武安侯正在给夫人梳妆，梳完头发又给她画眉，夫妻两人恩爱缠绵，让一干的仆人都没眼看了。 虽然老仆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但是每见一次还是觉得没眼看，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缝里，免得被这对夫妻从头刺激到尾。 “你说是谁送的？”武安侯夫人回头，“嘶……” 这一回头，头皮被扯痛了。 武安侯心疼地说道：“夫人慢点，这么急做什么？疼了吧？为夫给你吹吹。” 要是换作平时，武安侯夫人一定会趁机找武安侯撒娇，两人又得腻歪半天，但是今天武安侯夫人直接推开武安侯的俊脸，对前来汇报的管家询问：“你再说一遍。” “陆家姑娘送来的，老奴认得她，绝对没有看错。陆家姑娘的好相貌只要见过一次，没有人能忘记。”管家道。 “她指名给承锦那小子？” “是给世子的。” “世子现在在哪里？”武安侯夫人问。 “今日世子一早就出门了，没有回来过。” 武安侯终于有时间插嘴了，问道：“你这么喜欢陆家那小姑娘？” “那小姑娘合眼缘啊！”武安侯夫人说道，“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吗？只要合眼缘，我就喜欢。” “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喜欢长得好看的怎么了？我要是长得丑，你会娶我？”武安侯夫人掐了一下武安侯的腰间软肉。 “嘶……夫人说的极是。” “陆家小姑娘怎么突然送酒给那小子？那小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情？现在看来咱们不用操心他了。你什么时候见他对哪个姑娘这样用心的？只不过那小丫头年纪太小了，还得等几年。不过不急，反正那小子玩心大，还没有收心，多等几年也挺好的。” “你在这里一个人激动，有没有想过陆家是不是能看上那小子？” “那小子虽说有些桀骜不驯，但是在京城年轻一辈当中也算排得上号吧？要说陆家看不上他，我不相信。” 谢承锦回来时，见房间里多了两坛酒，脱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打开酒盖闻了闻。 是那个味儿。 “来人……” “世子爷。” “这是谁送来的？” “回世子爷的话，管家派人送来的，说是今天有位姑娘把酒留下了，指名了送给世子爷。” “行了，退下吧！” 谢承锦如没事人儿似的更衣。没过多久，刚歇灭灶火的小厨房又生火了，原因是他们的世子爷突然想喝酒，吩咐准备两个小菜。 陆芷云得到了红狐毛，连夜赶工。 时间不早了，丁香催了几次，陆芷云也有些撑不住了，洗了把脸准备睡觉，却看见窗口有个人影。 她刚想叫人，却听那人说道：“陆姑娘别怕，小的是武安侯府的人。” 陆芷云：“……” 武安侯府想做什么？ 大半夜的闯姑娘的闺房，实在失礼极了。 “是这样的。”那人无奈地说道，“我们世子爷喝了姑娘送的酒，觉得那酒实在不错。姑娘还有吗？” 陆芷云按了按太阳穴，隔着窗子说道：“家里只剩两坛酒了，没有多余的。” “那实在可惜。”仆人继续说道，“世子爷说了，如果暂时没有也没有关系，他先定两坛子。当然了，他也不是白要的。这是酬金……” 咻！从窗口扔进来一个包裹。 “姑娘，得罪了，小的告退。” 陆芷云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说话了，这才捡起地上的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皮毛。 “这也太好看了。”陆芷云摸着那些上好的皮毛。 虽然没有红狐毛，但是其他的皮毛比红狐毛还要漂亮。 “这人还是酒鬼啊！” 为了喝酒，连这么好的东西都送出去了。如果是她的话，肯定舍不得。这些东西可比两坛子酒贵重多了。哪怕那酒再好，也不值得这样做。 陆芷云把东西收起来。 反正也不是白拿的，而是用酒换的，也没什么不能收的。 仆人从房顶翻出去没多久，消息便传到了陆羿的耳内。 陆羿正在书房看案册，听了手下的汇报，说道：“武安侯府的？” “的确是武安侯府的。”暗卫说道，“属下一直盯着，那人没有进屋，只在外面说了几句话，又给了小姐一个布包。属下冒昧，从门缝里悄悄看了一眼，确定是几块动物的皮子，这才没有惊动小姐。” “做得不错。”陆羿说道，“不管什么人来找小姐，一定要盯紧了。” “是。” “小姐最近缺皮毛？” “今日小姐去找红狐毛，找了许久，还遇见了姜家的公子，被姜家公子带去了风家。那块红狐毛就是风家的，不过风大人没有给小姐，而是谢世子出面把东西带出来，再直接送给小姐。” 暗卫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陆羿。 自从知道有几户打他女儿主意之后，陆羿表面安抚慕思雨，暗地里却盯得很紧。 不管那几家是什么意思，在他看来，她的宝贝女儿只嫁喜欢的人，那几家要是有什么算计，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陆芷云现在满腔心思都在刺绣上，年纪小小的，一点儿没有别的心思，这也是让他放心的原因之一。 陆羿写完最后一个字，唤进陆知谦，让他把手里的案册交给下面的人执行。 他现在建立了一个情报网，只不过还没有完善，需要他花很多时间和银子去做好这件事情。 第624章 杨伊人的刁难 司宝阁。方瑶叫住陆芷云：“芷云妹妹，听说汪夫人特别喜欢你做的衣服，恭喜了。” 陆芷云微笑：“这不是应该的吗？有什么好恭喜的。” “这倒也是。咱们司宝阁现在全依仗你了。”方瑶说道，“除了阁主和管事，数你的手艺最好，各府的夫人对你赞不绝口。” “你想说什么？” “是这样的，煊王妃要做衣服，我们前去接待的人都不合她的心意，现在就看芷云妹妹能不能出面让煊王妃满意了。” 陆芷云打量着方瑶：“咱们司宝阁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吗？” “芷云妹妹这是何意？” “如若不然，怎么巴巴地上门找罪受？煊王妃对大家不满意，说明我们司宝阁的风格不是她喜欢的。既然如此，她大可以另请别的绣娘，何必在我们这棵树上吊死呢？” “煊王妃指名了要我们司宝阁负责她的新衣，她不满意，说明其他的妹妹们没有懂她的心意，要是换作芷云妹妹……” “要是换作我，煊王妃不满意，那便不满意好了。司宝阁每日客人这么多，忙得腾不开手，哪有功夫伺候这么刁钻的客人。”陆芷云淡道，“瞧我，我忘记了方瑶姐胆子最小了，平日里这些皇亲国戚打个喷嚏，你都得哆嗦几下，更别说煊王妃这种不好伺候的。” “我自是比不得芷云妹妹这么底气足，如果芷云妹妹也像咱们一样出身普通，便能明白我的心情了。” “我爹娘给我的底气，我哥哥给我的底气，怕是懂不了你的心情。”陆芷云淡道，“还是那句话，煊王妃对大家不满，这笔单子不接也罢。如果师父怪罪的话，就说是我说的。要是非要缺这个单子大家才有饭吃，我来出这个银子。正好我娘这个月给我的一万两银子还没地方用，我就给我的家人做两身衣服好了。” 陆芷云走后，旁边几个人都羡慕哭了。 “一万两银子……” “还是一个月的。” “同样是人，为什么有的人一出生便含着金钥匙呀？” 方瑶看着陆芷云的背影，眼里满是冷漠。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有的人运气好又怎么样？好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 煊王府。杨伊人看着站在下方的方瑶。 “这样说来，你们司宝阁的陆姑娘还不好请了。” “芷云妹妹手里的活儿太多了，忙得抽不开身。”方瑶柔声说道，“是我无能，没有让王妃娘娘满意。” “早就听说陆家姑娘的手艺很好，可惜啊，本王妃竟无缘一见。”杨伊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我的衣服就交给你做吧！” “多谢王妃娘娘。” 方瑶从杨伊人的正院出去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嘶……”她痛得倒吸一口气。 “没事吧？”一人站在方瑶面前。 方瑶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俊美的男子。 男子一双桃花眼担忧地看着她。 方瑶脸颊一红，轻轻地摇头：“我没事。” 男子扶她起来。 “小姑娘娇气，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别把自己弄伤了。” “谢谢。”方瑶闷声说道。 等男子进了杨伊人的院门，方瑶才问领路的仆人：“刚才那位是……” “那是王妃娘娘的哥哥杨方俊公子。” “杨公子……” 真是一个俊美又温柔的男人。 陆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经过练武场时，听着从那里传来的声音，转弯走了过去。 苏知柳带着几个丫头在那里练武。瞧她单薄的身体，看着弱不禁风的，但是那把长枪被她舞得只剩下影子，完全看不清动作。 “夫人，夫人……” 苏知柳停下动作。 婢女向她示意，她顺着婢女的视线看过来，见着陆轩站在不远处笑看着她。 突然，她觉得心里有些发烫，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你今天回来得好早。”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当然要回来得更早些。”陆轩朝她伸出手。 苏知柳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一身汗……” “怕什么？”陆轩拉住她的手，“前几天我喝醉了，吐得那么难看，你也没有嫌弃。你出的汗是香汗，难道我还会嫌弃？” 旁边几个仆人在那里偷笑。 苏知柳向来面皮厚，但是在这个时候，她觉得不自在极了。 以前别人都嫌弃她动作粗鲁，一点儿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面对那些故意找岔的人，她向来能动手绝不动口。可是面对陆轩，她的嘴越发的笨拙，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今日你生辰，咱们找大嫂蹭饭。” “怎么能这样？” “大嫂会做一种糕点，说是生日的时候才做。虽说度假山庄也有这个糕点，但是我尝过，没有大嫂做得好吃。你生辰，她肯定不会拒绝的，正好沾你的光尝尝她的手艺。” “大嫂怀着身孕，咱们别让她受累了。” “不碍事的。她现在怀孕，这里不能动那里不能去，想必早就烦了。咱们去找她凑凑热闹，她反而高兴些。” 陆府。慕思雨拉着苏知柳的手：“自从我怀孕后，陆大老爷把我当纸糊的，这个不许我做，那个不许我去。还是小叔子懂我，知道我闲不住。今日是你的生辰，咱们得好好地庆祝一下。来人……” “夫人。” “马上去苏府请苏将军和肖夫人。” “多谢大嫂。”苏知柳说道，“我帮你打下手，正好跟你学习一下。” 苏将军正在唉声叹气。 今日是宝贝女儿的生辰。往年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好好的，今日却变成了他们老两口相对无言。 “别叹气了，女儿嫁得这么好，你有什么好叹气的？” “嫁是嫁得好，但是也不妨碍我想她啊！”苏将军说道，“今日是那丫头的生辰，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说的，也不知道女婿知不知道。下朝的时候我该提醒一下他的，当时怎么就和姓陈的老王八蛋拌嘴去了，把这件事情搞忘了。” “老爷，陆府有人来了。”管家带着陆府的仆人进门。 苏将军说道：“陆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是我们夫人邀请将军和夫人一起去给二夫人过生辰。”仆人如实说道。 第625章 肖家的表姐 苏将军和肖夫人赶到陆府时，陆家的其他人也回来了。 整个陆家的气氛其乐融融，空气中回荡着他们的说笑声，白日里在外面经历的各种烦恼仿佛眨眼间便消散了。 “爹，娘，你们来了。”苏知柳发现了爹娘，连忙迎了过来。 “岳父，岳母。”陆轩跟着迎上。 “苏将军，夫人，快请进。”陆羿邀请他们进屋。 “怎么没瞧见陆大夫人？”肖氏问。 “大嫂在厨房。”苏知柳道，“本来我想帮忙的，但是那蛋糕太复杂了，我真学不会，就没有留着帮倒忙。” “大夫人身子重，你怎么能让你大嫂帮你做蛋糕呢！”肖氏急了，“就算大夫人与你交好，你也不能不懂事。” “夫人快别说她了，是我嘴馋，想吃蛋糕了。”慕思雨从另一边走过来，“快去里面说话，天气凉了，小心风寒。” “我这丫头给你添麻烦了。”肖氏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做弟媳的理应照顾嫂嫂，哪能这样麻烦你们？” “我们家没有这么多规矩。在我们家，大家快快乐乐生活最重要，大的可以照顾小的，小的可以照顾大的，大家随意就好。” 饭菜虽不是慕思雨亲自下厨的，但是厨娘早就受到她的影响，口味都是按陆家人的标准来的，一顿饭可谓是宾主尽欢。 “之前酿的酒都喝完了，今日这酒是在外面买的，少了点意思，不过也还算不错。”慕思雨招呼苏将军，“苏将军喝尽兴。” 说到酒时，她看了陆芷云一眼。 陆芷云用水杯遮住了脸，一副心虚的样子。 陆少羽弹了一下陆芷云的额头。 瞧这样子，全家人都知道那些酒的去处。 “夫人不用客气。”苏将军说道，“我这女儿算是有福之人，能嫁到陆家，得到大家的照顾。这一杯我替那丫头敬陆大人和夫人。” “夫人不能喝酒，以清水代之。”肖氏说道。 酒过几巡，大人们还在喝酒聊天，慕正涵早就下桌回房了，陆芷云和陆少羽出了大堂，来到了后面的院子。 院子里有个秋千，陆芷云坐在秋千上。 陆少羽站在她的身后，慢慢地推着秋千。 “哥，你最近忙什么呢？” “读书，跟着夫子去各个书院长见识。” “我哥真厉害。”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陆少羽轻轻地推着陆芷云的秋千。 “的确挺好的，娘酿的酒连爹都省着喝，你倒是大方，一次性给对方送了好几坛。” “哥，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陆芷云回头看着陆少羽，“你们不是各忙各的嘛！” “无论是我还是爹娘，不管我们怎么忙碌，你的事情都瞒不过我们，因为我们都很在意你。”陆少羽松开手，“谢世子帮了你，你回报他，这不算什么。不过云儿，你现在还小，与那些男子还是避嫌些，莫要引来不必要的是非。” “哥，我知道的。”陆芷云说道，“不过，谢世子的确帮了我不少，我觉得他这个人也算个朋友。要是有外人在，他从来没有失礼。当然了，我也不会与外男表现得太熟悉。” 陆少羽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 “小云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喜欢哥哥的小丫头了。” “谁说的？我还是最爱爹娘，哥哥还有小清儿。对了，还有娘肚子里的小弟弟。” 第二轮下桌的是肖夫人、慕思雨、苏知柳以及安钰。 夏小安拉着陆芷清在旁边玩积木。 “不对不对，这个不对。”夏小安说道，“你应该这样……” “我要搭房子。” “搭房子有什么好玩的？我给你搭个马怎么样？” “不要……”陆芷清推了夏小安一把。 夏小安一屁股坐在地上。 慕思雨正想上前，安钰拉住了她。 “别急，让他们自己玩。” 慕思雨当然知道小孩子之间有些争执在所难免，这不是担心安钰心疼孩子，所以得阻止一下。 既然安钰这样说，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夏小安没有哭闹，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好吧，你喜欢房子，那就搭房子好了。” 陆芷清反而不好意思了，脆生生地说道：“小安，我想看你搭马儿了。” 几个大人看他们玩得这么好，一点儿没有因为刚才的那点不快影响心情，相视而笑。 “以前觉得孩子闹得慌，现在才发现小孩子玩玩闹闹挺有意思的。”苏知柳说道。 “你与小叔也该提上日程了。”慕思雨取笑，“不过这种事情看缘分，缘分来了，一切都水到渠成。” 苏将军喝多了，在陆府留的宿。 夏琨带着安钰母子走了。 苏将军和肖夫人在这里，苏知柳和陆轩当然不能离开，也跟着在那里留了宿。 第二日，男人们吃了早膳便去上朝，女人们留在府里烧烤，顺便说些家常。 中午的时候，苏府的仆人来陆府找肖氏，说是肖家的亲戚来了。肖氏向慕思雨告辞，而苏知柳也跟着肖氏回了苏府。 毕竟是肖氏的亲戚，那就是苏知柳的亲戚，总不能不去看看。 “姑母……”肖蓁迎上来，“可算是见着你了，这位是……” “这是你表妹，认不出了？”肖氏激动地说道，“蓁儿啊，咱们有五六年没有见着了吧？” “是啊，姑母。”肖蓁笑着说道，“这不，我刚到京城就来找姑母了。我实在是想姑母了。表妹，别见怪啊，我们多年没见，我没有认出你来。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表姐说笑了，我也没有认出你来，毕竟五六年了，记忆都不明确了。”苏知柳淡笑，“外面冷，咱们还是去里面说话吧！” “对的，快进门。”肖氏拉着肖蓁往里面走去，“你娘不是说你嫁到潼南城了吗？” “是啊！这不是跟着夫君回了京城嘛！”肖蓁说道。 肖氏的娘家不在京城，因此苏知柳成亲的时候，也没有娘家人来捧场。如今见着一个娘家人，肖氏还是很高兴的。 “你夫君人呢？” “他……哎，他病了。”肖蓁满脸忧愁。 第626章 大过年的 陆轩回家时没有看见苏知柳，问府里的下人才知道她还在娘家没有回来。 “苏家没什么事吧？”陆轩问了句。 仆人回道：“听说是家里来亲戚了。” 陆轩换了一身家居服，让管家备了份礼物，坐着马车来到苏家。 苏盛也回家了，见着了肖蓁，听她说了那些事情，与肖氏商量了一下，便把他们夫妻两人接到府里住了。 肖蓁夫妇这次来京城，主要是为了给肖蓁的丈夫求个好大夫看病。他们在京城没有房子，肖氏作为肖家女，不可能不管他们。 “老爷，姑爷来了。”管家带着陆轩进来。 苏盛连忙招呼陆轩：“是不是来接柳儿的？” 陆轩笑道：“听说家里来了客人，我来认认人。” “对对，你还没有见过肖家的亲戚。”苏盛带着陆轩来到肖蓁和骆晨州住的客房。 肖氏和苏知柳还在这里与肖蓁说话，听说陆轩来了，肖氏对苏知柳说道：“早让你回去的，女婿回家没见着你肯定担心，瞧瞧，这不是来了吗？你呀你，总是不让人省心。” “没事的，娘。”苏知柳看陆轩进门，大步迎向他。 陆轩朝她笑了笑：“早就听你说家里的厨娘手艺好，我是来蹭饭的。” 苏知柳向陆轩介绍了肖蓁，至于躺在病床上的骆晨州，那是苏盛带他去看的。 “大夫怎么说？” “哎，痨病。”苏盛说道，“怕是撑不了多久。” 出门时，苏盛如实说了。 晚饭后，陆轩带着苏知柳回家了。 肖蓁对肖氏说道：“还是表妹有福气，瞧那位陆轩大人这么疼爱她，简直就像掉进蜜罐里，不像我……” “蓁儿，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肖氏问她。 “我和他成亲多年却没有一子半女，他要是走了，我就不回去了，我想留在京城。”肖蓁抱着肖氏的胳膊，“姑母，你帮帮我。” “你毕竟是肖家的姑娘，又是骆家的妇人，哪有一直呆在姑母这里的道理？我建议你还是与家里人商量再说。” “姑母就是不想帮我。” “我不能决定你家的事情。” 马车里，苏知柳揉了揉眼睛，一副疲惫的样子。 陆轩把她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眯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苏知柳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后，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鼻间是陆轩的气息，脑海里都是陆轩对她的疼爱画面。 她想起了楚凝珠回的信。 在她的回信里，她表示了对他们的祝福，但是她感觉得到，她们多年姐妹的情谊终究变了，她不过是在打官腔，语气疏远。 “怎么叹气了？”陆轩问。 苏知柳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情绪外露，还被他察觉了。她当然不能如实说了，说出来只会让他们的相处变得尴尬。 “我在担心表姐夫。”苏知柳说道，“他的病情不乐观。” “你表姐就是因为无计可施了，这才来京城撞撞运气。我瞧她神色如常，没有半丝哀伤，应该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了。” “嗯。” “所以你也别替她难过了。这是命，逃不掉。” “夫君。”苏知柳看向陆轩，“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陆轩惊讶：“有问题吗？” “当然。”苏知柳抿了抿嘴，“在成亲之前，我们几乎没有接触。家里安排我们成亲，你就那样答应了。答应也就罢了，你对我这么好。如果你娶的是别人，也会对她这样好吗？” 陆轩：“……” 如果是几年前，他肯定会说‘会’。 既然娶了对方，就得对她好。 可是现在嘛…… 他知道这样回答是不对的。 “如果是别人，我也不会娶。”陆轩拉着苏知柳的手，“我哥给我介绍的女子多了，却没有见过她们。只有在提起你的时候，我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我走向你。我在书中看见过一句话，它说人一出生便有了缘分，每个人的缘分早就决定好了。你注定是我的夫人，所以你说娶别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知柳趴在他的肩膀上：“你说得对。” 陆轩轻吐一口气。 果然大嫂说得对，女子的死亡问题一定要好好回答，要是答得不好，她不高兴，他也别想痛快。 过年时，朝中要休沐五天。 当然了，为了维护秩序，这个休沐也是轮休，不可能大家一起休沐的。 这一点，还是有些人性化的。 陆家最喜欢家庭聚会，所以趁着这个时间，陆家所有人都去了度假山庄，一是那里可以泡温泉，二是那里玩乐的项目比较多。 雪越下越大，铺了一层厚厚的白地毯。 陆芷云趴在窗前，伸手接着雪花。 在对面的房子里，窗户打开了，谢承锦趴在窗前看着她。 “他怎么在这里？” 谢承锦回了屋子。 陆芷云正要关窗户，却看见他拿着一支箭过来了。 咻！那箭飞进了她的房间。 她捡起箭，只见上面绑着一张纸条，打开看了，上面写着几个字：“上山玩？” 陆芷云摇摇头。 爹说了，她现在不是孩子了，必须与外男保持距离。 谢承锦又射了一支箭过来。 还是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骑马？ 陆芷云犹豫了。 她许久没有陪胭脂了。 慕思雨与苏知柳赏着雪景，喝着果汁吃着点心。 “小云儿呢？”慕思雨问旁边的商枝。 商枝说道：“小姐刚下马车的时候说有些困，想在房间里歇会儿，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奴婢马上派人去问问。” 没过多久，仆人回来了，说道：“小姐正在马场骑马。” “她一个人？” “不是，与武安侯世子。” 苏知柳说道：“这位谢世子是不是经常在小云儿身边转悠？” “的确经常见着他。”慕思雨说道，“马场里有不少仆人，来来往往的客人也不少，倒不用担心什么。” 没过多久，江伊梦走进来：“夫人，突然来了一波官兵把谢世子抓走了。” 慕思雨震惊：“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是暗法司的人。”江伊梦说道，“客人们受到惊扰，许多客人都走了，场面有些失控。” 第627章 武安侯府的困境 慕思雨站起来。 “你慢点。”苏知柳见她的动作，急得拉住她，“吓死我了。你大着肚子，这么急着站起来，也不怕摔着。” “小云儿和他在一起，我担心吓着小云儿。”慕思雨摸着肚子，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团子。 几人还没有赶到马场，只见齐霄带着手下的人押着谢承锦从小桥上走下来。 说是押，其实连碰都没有碰他一下。谢承锦走在中间，四周都是暗法司的人，齐霄走在最前面。 “齐大人，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齐霄点头：“可以。” 慕思雨在前面走着，齐霄跟在她的身后。 苏知柳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齐霄。 齐霄的位置离慕思雨不近不远，从他的肢体可以看得出对慕思雨是一种保护状态，他的视角可以看见各个地方，可以解决突发状况。 “齐大人，武安侯府出了什么事？” “陆大人有没有给你说过凤临国的储君曾在我国失踪，之后还是陆大人手下的人找到了线索，提供给了武安侯府。” “说过。” “凤临国那边有异动，两国边境不会安稳，只怕有一场战事。” 慕思雨明白了。 两国开战，凤临国的那位公主，也就是武安侯夫人的处境就变得很尴尬。 两国和平时，她的身份地位高于一般的官夫人，甚至连公主娘娘都得给她几分薄面。两国开战，她便是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她的家人，包括丈夫和孩子，那也是重点监视甚至于囚禁的对象。 苏知柳打量着谢承锦。 谢承锦在京城也是个名人，她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都能从那些闺秀的嘴里听见他的名字。 此时明明很惊险，他的神情如常，一点儿没有受到影响。 慕思雨和齐霄回来了。 齐霄带着人走了。 “什么情况？”苏知柳问。 “边境不太平了。”慕思雨说道，“武安侯府要被重点监视起来。” “那位世子爷……” “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不能像以前那样到处走动，颇有被看守起来的意思。”慕思雨说道，“朝中的事情我们也不懂。我们去找小云儿。” 陆芷云在半路上遇见了苏知柳和慕思雨。 “娘，叔母。” “云儿，刚才暗法司的人没有吓着你吧？” “娘放心，齐大人很客气，没有为难其他人。不过娘，武安侯府是不是出事了？” “的确出事了，不过这些事情与你没有关系。”慕思雨说道，“咱们进屋，雪下大了，有些冷。” 发生这样的事情，陆羿和陆轩也不能在度假山庄呆着了，两人赶回了京城。 陆芷云想着打听来的消息，满脑子都是谢承锦送她马、送她狐毛……还有许多小细节。 她觉得与谢承锦怎么的也算朋友了。现在朋友有难，她不可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于是她给慕思雨提出想提前回京城。 陆芷云要回去，其他人玩也玩不出什么名堂，便跟着回京城了。 “你这么关心谢家的事情。”慕思雨对陆芷云说道，“这是为什么？” “娘，谢世子帮了我不少。我们算是不错的朋友。”陆芷云说道，“如果你的朋友出事了，你会不管吗？” “不会。”慕思雨摇头。 “那就是了嘛！”陆芷云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也没有在外面乱打听，只是想找爹问问。” 陆羿在旁边说道：“边境有动作，但是战火还没有点燃，武安侯府目前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受到约束，不能乱走动而已。” 这是给凤临国一个信号，要是他们在意这位联姻的公主，就该懂得适可而止。 要是凤临国不在意，武安侯府的一百多条人命就会成为战争的祭祀，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暗法司的人都出动了，还以为已经出问题了。” “我得到消息，凤临国那个储君回国后成了傀儡，被大臣控制了。现在的凤临国指不定是谁的天下，这场战火还真有可能点燃。” “如果打仗了，武安侯府的人就活不成了？” “那就要看他们打算怎么做了。” 武安侯府被控制起来了。 每日只有送菜的人能进出武安侯府，连仆人都不能出门。要是需要买什么，给看守的人列个单子，自然有人送上门。 武安侯在花园里画像，而武安侯夫人穿着好看的衣服，披着好看的披风，打扮得华丽富贵，就这样给武安侯做模特。 “夫人，冷不冷？要不进去画？” “不要，”武安侯夫人拢了拢披风，“我就要在这里画，让外面那些人看看，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本夫人不痛快，本夫人不知道有多舒服。他们爱盯着就盯着，本夫人还怕他们不成？” “咱们倒是没什么，就怕那小子会被闷坏。” “你儿子这样机灵，怎么可能被外面那些人难住？” 谢承锦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雪。 夏清洲说道：“你还真打算老实呆着？” “天太冷了，在家里呆着也没什么不行。” “凤临国那边有动静。”夏清洲说道，“你那个舅舅就是个傀儡，被底下的大臣控制住了。” “我知道。他能被人卖到这里，可见不是什么聪明人。这样的人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没想到他的无能居然连累到我爹娘，这个就不能原谅了。” “咱们安插在凤临国的人可以控制一下场面，要不，阻止这场战争。” “不用阻止。”谢承锦说道，“越乱越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你爹娘回凤临国？” “现在还早，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 “你不会是舍不得走吧？”夏清洲说道，“实在舍不得，你去找陆家提亲，让他们家把闺女留着等你来娶。” “你觉得陆羿这个人怎么样？” “狠辣。大理寺那地方可不好控制，现在他管得服服帖帖的，全部变成了他的亲信，那些不听他的，没一个好下场。” “所以你觉得我要是找他说这种话，我还能不能前往凤临国？”谢承锦瞪他一眼，“动动脑子再说话。” 第628章 我就是看上你了 今年的年节气氛怪异，平日里喜欢举办宴会的各家都闭门不出，颇有躲清闲的意思。 文武百官早出晚归，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凝重而犯愁，哪怕是路边耍杂技的都知道气氛不对劲，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几天后，边境有军情，以忠王为首的武将们即日便要赶往边境，应对与凤临国之间的战争。 苏家。苏知柳看着肖氏为苏盛准备行李，说道：“朝中不缺年轻的将领，爹年纪大了，又有旧疾，怎么还要跟着去？” “你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是武将，对他来说，他就是一把利刃。要是利刃不去杀敌，而是留在家里贪生怕死，那就是一把废铁。他有报国之志，怎么可能愿意做个贪生怕死的废铁？再者……我听你爹说，朝中的那些武将各种推脱，没几个能担当大任。” “只怕是因为领军的人是忠王吧！” “也有这个原因。” 苏盛从外面回来，见着苏知柳，笑着说道：“女儿回来了。” “爹……”苏知柳说道，“我给你带了些药，全是大哥大嫂送过来的，你全部带上。” “陆大人和陆大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苏盛说道，“听女儿的，我全部带上，一点儿都不剩，柳儿不用担心爹，只需要经常回来看看你娘就行了。还有你表姐和表姐夫，我看你表姐夫也没几日了，你表姐一个人孤苦无依，到时候你帮着你娘安排一下她的去留。” “这点事情哪里需要麻烦女儿？”肖氏说道，“难道我还管不了一个晚辈？” “我不在，你有什么事情找柳儿商量一下，好歹有个说话的人。”苏盛说道，“你一个人无聊就去找女儿，女婿不会介意的。” “我知道，你还是管好自己。”肖氏说道，“前些年受的伤总是时不时的疼，现在又要上战场，而且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去的，我这心里满是担忧。” 陆芷云刚出司宝阁便发现有人跟着自己。 丁香说道：“奴婢去看看。” 没过多久，丁香回来了。 “小姐，是谢世子。” “他？”陆芷云看向小巷子。 谢承锦不是被看押起来了吗？ “他邀小姐一叙。” “好。” 陆芷云来到小巷子。 那里有一辆马车，谢承锦便在马车里。 “上来说话。”谢承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陆芷云上了马车。 丁香在外面守着。 除了丁香之外，谢承锦还带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车夫，另外两个随从。 “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我想出来，谁能拦得住我？”谢承锦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那你找我什么事儿？” 谢承锦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这个收着。” “我不要。”什么意思？直接就送她玉佩。 “这次边境打仗，我也会去。”谢承锦说道，“这个玉佩也不值什么钱，给你留个纪念，要是我不幸战死……” “呸，别说了。”陆芷云皱眉，打断他的话，“干嘛说这些不吉利的？还有，你为什么也要去？” “以我现在的处境，留在京城也没用，整天被关押在府里，哪里也去不了，还不如主动请缨去立功。” “真是这样吗？” “不然呢？我爹娘会留在这里。”谢承锦说道，“不过……要是哪天武安侯府有异动，你不要向别人提起今日我见你之事，免得连累你。” “世子爷，你一切小心。”陆芷云说道，“不过这玉佩……” “小丫头，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谢承锦懒懒地靠在那里，淡笑地看着她，“我看上你了，这是送你的定情信物。” 陆芷云：“……” 她朝旁边挪了挪。 一只手伸过来拦住她。 “往哪跑？你跑不了的。” “世子爷，别开玩笑了。”陆芷云说道，“我还小呢！” “是啊，所以我只能送定情信物，而不能送定亲信物。”谢承锦说道，“再者，我家这里也有点麻烦，现在上门提亲也不合适。不过，最多五年，我会回来找你。你可得老实点，不能再许给别家了。”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娘没说话，你给我说这些都没用，这玉佩你还是……”陆芷云把玉佩塞回谢承锦的手里。 谢承锦拉住她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 两人越发的近了。 陆芷云能清楚地感觉到谢承锦的呼吸。 “五年后，你最多十八岁，我会回来。你可以不答应我，但是至少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所以这五年不许看上别的男人。” “你先松开我。” “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把你带走，你爹就算手可通天，也不一定能找到你哦！” 陆芷云推了谢承锦一把：“你不是这样的人。” 谢承锦失笑。 他就是想吓唬吓唬她，结果做人太失败了，居然没有成功。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陆芷云下了马车。 “要是你不答应，我就去找陆大人谈谈。”谢承锦打起帘子，朝外面的陆芷云说道。 陆芷云瞪他一眼：“你先活着回来再说吧！” “小姐，没事吧？”丁香问。 陆芷云摇摇头：“我们走。”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的身影走远：“行了，我们也该回府做准备了。” 陆羿听了手下的汇报，脸色难看。 那小子临走之前还想拐他宝贝女儿，真是欠收拾。 夏琨在旁边说道：“其实谢家那小子也还不错。” “局势这么乱，谢家指不定会怎么样，现在与谢家沾上关系都不是什么好事。”陆羿道。 “所以那小子还算有分寸，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找小云儿。”夏琨道，“我倒觉得那小子后生可畏，以后是个人物。”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首先他得活着回来，其次还得小云儿看得上他。”陆羿道，“另外忠王要去边境，留在京城的皇子之中就数煊王呼声最高，在忠王离开的期间，煊王这边怕是会有动作。” “我倒觉得忠王掌管了兵权，这比留在京城更有用。” “老皇帝年事已高，又长期吃丹药，指不定哪天……” 第629章 我爹心肠好 俗话说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留在京城有留在京城的好处，前往边境有前往边境的好处，想要得到什么，必然要失去什么，这样才能维持平衡。 二皇子失势后，江阁老一党便盯上了年幼的十皇子。 煊王已经成年，而十皇子却只有七岁，正是容易控制的年纪。 当然了，老狐狸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他看准了老皇帝还不愿意让位的心理，越是挑这种年幼的小皇子越是安全。要不然二皇子失势，江阁老作为打头阵的却没有受到连累，就是因为他够聪明，抽身得够快，只可惜了他那个精心养育的女儿——二王妃。 半个月后，雪停了，军队出发了。 文武百官在煊王的带领下送战士们出城。 在人群中，忠王与陆羿的视线对上了。 两人没说一句话，但是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陆羿从选择忠王的那刻开始，他便没有其他的退路。这些日子以来，太子也好，二皇子也罢，皆有他的手笔。 要不是他们在推波助澜，两人也不会倒得这么快。至于坐在龙椅的那人，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再没有比他更好忽悠的昏君了。 在这一刻，两人的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希望老皇帝再活一些时间，活到忠王立了大功回来。 陆芷云看着穿着盔甲的谢承锦。 少年将军英姿飒爽，不知道又有多少姑娘睡不着觉。 第一次见他时，她便觉得这人长得太好看了些，像一件特别华丽的衣服，华丽得连碰一下都觉得是种亵渎。 不过撕下外壳，他又是个很奇怪的人。 谢承锦朝陆芷云眨眨眼睛，无声地说了句话。 陆芷云看出来了，他说的是——等我啊，小丫头。 “谢承锦的身体里流淌着凤临国皇族的血。”陆少羽在旁边说道，“要是两军战事吃紧，极有可能被送去祭旗。” “哥，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陆芷云心里一紧。 那么好看的人要被祭旗，是不是太残忍了？ “没什么，有感而发。”陆少羽说道，“他们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陆羿刚回大理寺，贾成平迎过来：“我们查到了新的线索，你要查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真的？”陆羿脚步加快，“在哪里？” “在大牢里。” 陆羿要查的那件事情，当然就是爹娘之死。 当初他爹娘是因为一个女人冤死，但是他派出去那么多人，就是没有一个人查出那个女人是谁。只要查出那个女人的身份，一切就迎刃而解。 当陆羿从大牢里出来时，马上唤来夏琨，说道：“你查一下长公主府的殷夫人。” “长公主那个儿媳妇？” “没错。” “那就是个病殃子。这么多年一直在府里吃斋念佛，很少见她出来见人。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刚得到消息，当年在寺庙里受辱的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是殷夫人。” “好，我马上查。” 夏琨的人脉与陆羿的人脉结合起来，现在组成了新的情报网。 然而这么完整的情报网却没有查出殷夫人的一切，只能说暗地里抹掉这一切痕迹的那个人很有手段。 晚上，陆羿把陆轩夫妇叫到府里吃饭。 慕思雨与苏知柳下桌早，妯娌两人带着几个孩子玩。当然了，主要是带着小清儿玩，小云儿和陆少羽各有各的事情要忙，现在已经很少陪在爹娘身边了。 夏琨今日出去办事了，便没有叫安钰。 饭桌前只剩下陆羿和陆轩兄弟。陆羿便把查到的情况告诉陆轩。 “我让夏琨继续查证，要是真是那位殷夫人，那害死爹娘的人与长公主府脱不了干系。” “若真是长公主府，大哥有什么计划？” “自然留不得他们。”陆羿冷道，“我们查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替爹娘报仇。不过，这一切还要查证，查清楚了再说。” 厢房里，陆芷清在玩具区玩耍，陪她玩的是府里的几个小丫鬟，年纪在六岁到十岁之间。 慕思雨与苏知柳说着话。 “小云儿近日的功课怎么样？” “夫子们都说她天赋好，学什么都很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怕是没有她不会的。前不久还传了一首诗出去，博了个才女的名头。” “府里管得这么严，还有诗被传出去，应该是大哥的意思吧？” “要是没有他的允许，哪个敢犯陆家的忌讳？”慕思雨说道，“上次小云儿参加宴会，一个不怕死的小辈说了两句轻薄的话，整整断了两根肋骨。京城里谁不知道陆大人是女儿奴，骂他奸诈狠辣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女儿半句不是。” “大哥这样真好。” “你那个表姐怎么样？还在你家住着？” “我正打算找我娘说说，我想让他们搬到别院去住。” “虽是亲戚，但是一直住在一起的确不自在。你那个表姐倒是自来熟，住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表示。” 有的人就是不经念叨。当天夜里，肖蓁那个得了痨病的丈夫走了。 第二天，肖氏便要开始给肖蓁的丈夫筹备白事。 七天后，逝者入土为安。 肖氏一边担心前往边境打仗的丈夫，又要照顾一病不起的侄女。 在这个时候当然不好说让她住别院了，毕竟刚死了丈夫，正是悲痛的时候，于是肖蓁便在苏家住了下来。 “小姐，有你的信。”丁香拿着信函走进来。“猜猜是谁写的？” 陆芷云收了最后一针，说道：“我没什么朋友，猜不出来。” “你猜出来了，只是不想说。”丁香把信函递给她，“看看吧，不知道写了什么。” 陆芷云接过信函。 打开一看，入目便是龙飞凤舞的文字。 她没有看内容，直接看了落款。 锦。 谢承锦。 这才刚走不久，立马便来了信，这人用这样的状态去打仗行不行的？ 她一目十行，先看了一遍信函的内容。 其中大多数写的都是路上的风景，最后提了一句重点，说忠王对他甚是客气，还说从忠王的嘴里得知这是陆羿大人的叮嘱。 陆芷云嘟囔：“那又怎么样？我爹心肠好不行啊？” 第630章 殷夫人之死 眨眼间，距离大军出城已经过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冬去春来，冰雪融化，天地间透着春天的气息。 人们身上厚实的衣服收起来了，换上了好看的春衣。没了臃肿，走路有劲了，连身姿都变得曼妙了。 当然了，慕思雨的身姿暂时曼妙不起来，毕竟还没有卸货，肚子里那位房客还要天天在她的肚子里打滚。 慕思雨从‘梦想家居’出来，经过卖烤鸭的店铺，闻着那香味有些馋了，对商枝说道：“咱们吃了烤鸭再回去。” “好勒。”商枝先下马车，再把慕思雨扶下来。 主仆两人正要进烤鸭店，却看见陆羿从旁边的茶楼走出来。 “老……”商枝正想唤陆羿，被慕思雨打断了。 陆羿的身边有个女子，长得还不错，婀娜多姿，容貌艳媚。 两人在说着什么，不过还是保持着距离，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夫人，老爷应该在办正事。”商枝担心慕思雨的情绪，小心地安抚。 “不然呢？”慕思雨瞟她一眼，“他还能做什么？” 一刻钟之后，商枝看慕思雨吃得这样香，不像是受到影响的样子，松了口气。 “不吃了。”慕思雨擦擦手，“咱们走吧！” “夫人，你没吃多少。” “吃不下了。”慕思雨撇嘴，“陆大人有多久没有陪我逛街了？今天居然陪个大美人儿逛街，我有情绪了。” 商枝无奈：“夫人刚才怎么不去问老爷？现在老爷走了，你才开始闹情绪。” 夜晚，陆羿回房。 平时已经歇下的慕思雨正坐在床上看书。 “今天怎么还没睡？” 她现在身子重，肚子里的孩子闹得慌，经常很早便睡了。 慕思雨放下手里的书本，抬头看向他：“我今天在街上看见你了，你身边还有一个超级好看的大美人儿，那是谁呀？” 陆羿换好衣服，走向她的位置：“这就是你不歇息的原因？” “一半吧！”慕思雨看着他。 “那是我的证人。”陆羿道，“上次我提过，我在查爹娘的死因，你还记得吗？” “记得。”慕思雨收了脸上的傲色，认真地看着他，“那个女子与这件事情有关？” “我查了这么久，一直没有什么线索，最近各种线索浮上水面。”陆羿说道，“那女子便是其中之一。” “查出来了吗？”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长公主儿媳殷夫人。”陆羿说道，“殷夫人与这件事情也对得上。当时她的确不在京城，而且她的年纪也对得上。还有她的身体情况，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一直不好。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是她，但是又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让人觉得蹊跷。” “你觉得有其他的猫腻？” “我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查不到，好像所有的线索都被清理干净了。现在突然就有线索了，而且一条接着一条，把所有的线索都连上了。你不觉得这一切透着古怪吗？” “那就再查证一下。” “我正有此意。”陆羿为她捏了捏被角，“你呀，现在最要紧的是照顾好自己，别的事情有我。” “嗯。”慕思雨把书递给他，“那你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 几天后，慕思雨正在看账本，突然管家来说‘长公主府殷夫人亡故’。 陆羿在查殷夫人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管家来说也是因为长公主的儿媳妇亡故，大理寺卿府不可能没有表示，她这个陆夫人也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派人去打听一下。”慕思雨对管家说道，“看看各府有什么反应。” 她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小心些，跟着别府有经验的夫人参考一下总是没错的。 没过多久，管家回来了，说道：“夫人，暂时不用做什么。” “为什么？” “因为……咱们大人把殷夫人的尸首带走了。” 慕思雨惊讶：“弄去大理寺了？” “是。” “那长公主是什么反应？” “长公主刚开始肯定很生气，但是大人的理由很充分，他怀疑殷夫人是被人害死的，不是自然死亡，所以他要查证一下。” 要是人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死的，那就是有阴谋。长公主要是妨碍陆羿办公务，那就要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暂时不管了。”慕思雨说道，“你先派人盯着，要是有别的进展再来汇报。” “是。” 陆羿回来时，慕思雨又拉着他问殷夫人之死。 “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她的身体本来就柔弱，看起来的确是病故。” “那她的病有没有问题呢？”慕思雨枕在陆羿的胸膛上。 她平时最喜欢这样依偎着他，再加上她的肚子越来越重，这样靠着最舒服。要是想起来的话，陆羿托住她，她也能轻松起身。 “你怀疑她的病是人为的？” “你说她是因为那件事情之后身体越发的不行。”慕思雨说道，“我就想，如果真是因为那件事情，那她的大夫应该最清楚她的病情。不过要看你的运气怎么样，要是真有问题，那大夫怕是……要是没有问题，那大夫也怕是……不管有没有，大夫凶多吉少。” 陆羿托住她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坐起身：“夫人，你先歇息，我吩咐几句就回来。” 慕思雨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等陆羿再次回来时，慕思雨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羿再次换掉衣服。 虽说已经立春了，夜间的寒气还是很重，他每天回来都得马上换好衣服，免得把身上的寒气传给了她和孩子。 陆羿看着睡得不太安稳的慕思雨，眼里满是心疼。 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了。 他已经吃下了绝育药，以后都不会再有孩子。 女人怀胎十月所受的苦，她为他经历了三次。他可舍不得再让她承受一次。 肚子里的孩子正在踢她，他低头那一瞬间正好看见一个小脚印。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皮，对肚子里的孩子轻声说道：“小调皮，别打扰你娘睡觉。” 那孩子仿佛有所感应，狠狠地踢了一脚。 他的手正好放在那个位置，那脚踢在手上，感觉特别的奇妙。 “唔……”慕思雨睁开眼睛，看见陆羿时，疑惑地说道，“你傻坐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睡？” “这小调皮还不睡。”陆羿无奈，“我瞧你睡得不踏实，真想揍他。” “十月怀胎都是这么过来的。”慕思雨爱怜地摸着肚子，“我瞧着也快了，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生了。你别惹他，小心他提前出来和你打招呼。” 陆羿把她的枕头放高些：“这样是不是舒服些？” “嗯。” 陆羿躺在她的身侧，看着她沉沉地睡过去，这才闭上眼睛。 大理寺。陆羿大步走进去。 贾成平迎过来，说道：“大人，你让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殷夫人的尸体没有问题，没有人为的刺杀，没有毒杀，就是病死的。” “什么样的病？大夫怎么说？她平时吃的药查过了吗？” “大夫……”贾成平说道，“没有找到那个大夫。不过伺候她的丫头审问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一切对得上。” 陆轩从外面走进来：“大哥。”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查出线索了，特意赶过来看看。”陆轩看着躺在那里的尸体，“就是她害得我们没了爹娘？还差点毁了我们的一生？” “死无对证，查无可查。”陆羿道，“所有的一切线索都指向她，但是根本没有办法证实。” 贾成平说道：“应该没问题。一，年纪对得上。二，当时她的确不在京城，至于去了哪里，无人可知。不过，她娘家在叶城，而叶城与你们那边相邻，她极有可能回娘家省亲了。三，权势对得上。只有长公主这样权势滔天的皇亲国戚，她一下命令，才有这么多人瞒天过海。”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只有长公主……” “不，你说她娘家在叶城。”陆羿说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点？她要是回娘家省亲，那她娘家那边的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到底是不是她，从那里找线索，或许会有其他收获。” “叶城离这里不近，想要查又得耗费一些时间。”陆轩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陆羿道，“我们要找的是真正的凶手，而不是疑似凶手的人。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陆轩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找大哥。” “那咱们去书房说话。” 殷夫人之死查不清楚，这具尸体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只有还给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很快给她办了葬礼。 举行葬礼那天，慕思雨没有前往，毕竟她大着肚子，没有谁会让一个孕妇去那种地方。 之后，慕思雨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等她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肚子终于有动静了。 “夫人要生了……”商枝朝外面跑去，“来人，快把稳婆和大夫叫过来。” 蝉衣在旁边伺候慕思雨：“夫人，别紧张，大夫和稳婆很快来了。奴婢还让人去叫大人了。大夫很快赶回来看你。” 慕思雨痛得面目狰狞：“蝉衣，虽然我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但是不怕你笑话，我还真紧张。女人生孩子太不容易了……啊……” “夫人，奴婢明白的。” “少羽……少羽是不是进考场了？” “是。”蝉衣说道，“夫人忘了吗？少爷昨天就进的考场。” 慕思雨做着深呼吸。 刚开始只有轻微的疼痛，很快疼痛越来越密集，那种感觉越来越不舒服了。 稳婆和大夫赶了过来。 在稳婆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大家做着准备工作。 苏知柳是全家最先赶到的。 她直接进了产房。 慕思雨咬着帕子低声叫着，两只手被两个丫头紧紧地拉着。 “二夫人，你还没有生过孩子，这个场面还是别看了，免得把你吓着了。”稳婆在陆府呆了半个月了，早就认识了府里的几位主子。 苏知柳想留下来陪慕思雨，哪怕帮不了忙，守在她的身边给她打气也好，可看见这场面，的确有些发怵，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思雨虚弱地说道：“知柳，你出去吧，这里太乱了，不要进来。” “你还好吧？” “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可以的……” 苏知柳便出去了。 陆轩见苏知柳从里面出来，拉着她的手走到旁边的角落：“我听他们说没有生过孩子的最好不要去产房，不然容易留下阴影。” “说的好像你知道里面的情况一样，你们男人更没有进过产房吧？” “我是没有进过，不过我大哥嘛……”陆轩看了陆羿一眼，“当初生小云儿和少羽的时候，他在里面呆过，出来的时候双脚软绵绵的，要不是我扶着，只怕已经摔在地上了。” 陆羿赶到时，正好听见陆轩在说他当年的糗事。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刚发作。”苏知柳道，“稳婆让我出来了。” “你和轩弟去旁边的客房呆着吧，免得吓着你。”陆羿道，“我会在这里守着。” 当初生小清儿的时候他不在，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缺席。 他推开门走进去。 陆轩说道：“我大哥在里面，咱们去旁边的房间等着。生孩子没有这么快，有的时候要等几个时辰。” 陆芷云赶到，问了陆轩几句，得知她娘的肚子刚发作的时候也想往里面冲，被苏知柳拉住了。 陆轩夫妇拉着陆芷云往旁边的客房走去。 “啊……”从隔壁房间传来尖叫声。 哪怕这声音很隐忍了，还是让一大一小两个女子胆战心惊。 整个陆府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无论是主子还是奴仆，全都在等着慕思雨的肚子有下一步的消息。 这样的阵仗持续了一个时辰，从正院传来‘哇哇’的啼哭声，再听这声音响亮如雷，可见那孩子有多健康了。 苏知柳夫妇和陆芷云赶到了正房外面。 商枝出来报喜：“生了，是位小公子，声音特别的响亮。” 第631章 双喜临门 “姐……”慕正涵从外面冲进来。 在他身后，陆少羽的身影也不慢，只不过相比慕正涵的喜形于色，他那张小脸严肃得看不出什么，果真是小古板一个。 “哥……”陆芷云抱着陆芷清走过来，“你回来了。” “小云儿……”慕正涵唤住小云儿，“我姐怎么样了？” “放心吧，小舅舅，我娘没事的，”陆芷云笑道，“还生了个小弟弟，你又多了一个外甥了。” 慕正涵朝里面望了望：“我现在不能进去看看她吗？” “他们说什么男子不能进去，我瞧着也没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想进的话也可以，我先进去看看我娘，她要是醒的我就叫你。” 慕思雨正好醒着的，得知慕正涵和陆少羽回来了，立马来了精神。 陆少羽先向慕思雨行礼，已经大大咧咧坐下的慕正涵又爬起来向慕思雨行了个礼，这才坐了下来。 旁边的婢女偷笑。 实在是他们的大少爷一板一眼的样子太有意思了，让人想要发笑。 “感觉怎么样？” 慕思雨现在的心情就像是送孩子高考的家长，就等着孩子说出一句‘准能上清北’，心里便能乐开花。 “姐，与其问他，还不如问我。他怎么样还用问吗？全京城的人都已经预见他的实力了。”慕正涵说道，“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弟。” “行，那你怎么样？”慕思雨又问他。 “反正该答的都答了，至于考得怎么样，那就顺其自然。” 慕思雨想敲慕正涵的脑袋，后者一躲，她哎哟一声靠在了房沿上。 “姐，你没事吧？”慕正涵紧张。 慕思雨轻轻地摇头：“没事，就是还没有恢复，扯到伤口了。” “怪我……”慕正涵凑过去，“你打，怎么打都成。” 慕思雨失笑：“我打你做什么？考也考了，该好好放松了，接下来就等着放榜。” “娘，你辛苦了。”陆少羽扶她躺下来。 “你还没有见过你弟弟吧？怎么不去看看他？”慕思雨慈爱地看着陆少羽。 要说慕思雨最省心的孩子是谁，肯定要数陆少羽。要是她最用心的是谁，也要是陆少羽。 当年他戒备心最强，她费了很多心思才打开他的心扉，得到他的信任。同样的，这孩子早熟老练，一直是她的左膀右臂。 陆少羽没有急着去看刚生下来的小四，而是守在慕思雨的身边，说道：“他什么时候看都行，我先陪你说说话。” “他不看，我看。”慕正涵凑到摇篮前，“这小子长得太丑了吧？小云儿和少羽长得这么好看，小清儿也称得上可爱，怎么轮到小四了，变得这么丑了？姐，你这一胎不如一胎啊……” “哇……”伴随着一阵啼哭声，一股水流冲了出来。 那水流正中慕正涵凑过来的脑袋，喷了一些在他的嘴里。 慕正涵：“……” 慕思雨扑哧笑了起来：“哈哈……” 陆少羽嘴角上扬，眼里满是笑意。 仆人们手忙脚乱，连忙开始伺候给了慕正涵一个下马威的陆家小四。 在奶娘给陆小四换尿片的时候，慕正涵去隔壁洗漱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 等他回来时，还没有进门就冲里面喊道：“姐，他肯定是故意的。他听出我说他丑，所以报复我。” “他才多大，要是能听出你说的话，那不是神仙就是妖孽。”慕思雨笑道，“好了，童子尿大补，你就当吃了补品。” “舅舅……”陆芷清朝慕正涵伸出手。 慕正涵抱住小清儿，笑着说道：“小清儿最可爱了。” “舅舅，那我和我哥呢？”陆芷云在旁边不服。 “你哥是妖孽，我除了比他大些，别的都比不上他，不敢说他。你嘛，当然是最聪明伶俐的小云儿。” 三天后放榜，陆芷云没有去司宝阁，一直在家里陪着慕思雨。 “你哥呢？” “好像在书房。” “他倒是沉得住气。”慕思雨说道，“你舅舅又出去玩了？” “今天没有出去，不过在院子里陪狗玩。” “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已经贴出榜单了。”慕思雨看了看外面，“你爹真是一点儿不担心，这么重要的时刻还往外面跑。” “娘生了小四，爹陪好了几天，肯定堆积了不少公务。我哥的能力有目共睹，爹完全不用担心。”陆芷云道。 “你别说得这么满，你哥是很有才华，也很聪明，更加重要的是他很刻苦，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指不定还有更厉害的存在。” 大理寺。陆羿听完手下的汇报，看向夏琨和贾成平：“问也问完了，看来还真是殷夫人的手下所为。那人怎么样？招了吗？” “招了。”贾成平说道，“受不了咱们牢里的刑法想咬舌自尽，我们直接把他下巴卸了，看他怎么咬舌自尽。” “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留着他了，让手下的人好好招呼他。” “事情因那个殷夫人所起，现在人死了，一切成了灰烬，太便宜她了。” 陆羿垂眸：“这么多年过去了，仇人已死，就此揭过吧！” “你说得没错。”贾成平说道，“你能查出你爹娘的死因，不让他们白白枉死，也算是尽了孝道。再说了，下手的就是那个手下，解决了那个手下，也算是为你爹娘报仇。另外，当年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也算是因果循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陆爷就不想看看陆大公子的名次？” “以他的能力，头名必是他的，如果不是，那就是有内幕了。”陆羿自信地说道。 “狂，但是该你狂。”贾成平轻叹，“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子，比你更狂，不过我自己就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就算有儿子，也不会有这样的头脑。” 陆知谦从外面进来：“大人，榜单贴出来了，少羽是会元。” “果然，”夏琨淡笑，“这小子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不过，出事了。”陆知谦道，“榜单贴出来，外面闹起来了。” “怎么回事？”贾成平问。 第632章 学子闹起来了 “说是榜单有问题。”陆知谦道，“我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闹，许多官兵赶过去镇压，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这是礼部的事情。”贾成平道，“应该是他们办事不力，咱们不用……” “知谦，查一下他们在闹什么。” “是。” 学子在闹什么？ 想查的话，分分钟便查到了。 陆少羽是会元，这个谁都不觉得有问题，然而从第二名开始便有问题了，还是大大的问题。 原本除了陆少羽之外，还有几个学子呼声很高，然而这几个本该排前五的，居然排到了后面。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第二、第五、第七、第九这几个人是有名的庸才，别说这么好的名次了，能上榜都算是祖上积德。如此一来，谁都看出这个有问题。 早朝，皇帝昏昏欲睡，下面的百官争得面红耳赤。 “行了，”老皇帝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里争有什么用？榜单出现问题，学子的才学与名次不对等，那说明你们办事不利。再吵下去，全部拖出去打板子，打到消停为止。” “父皇，儿臣愿意调查此案。”范琰站出列。 “行，交给你去办。” 就这样，科举案就这样交到了煊王的手里。 陆羿一直没有说话。下朝之后，几个官员凑了过来。 “陆大人，这次科考的会元是你儿子，闹出这样的事情，怕是要连累令郎啊！” “为何连累他？难不成武大人觉得犬子配不上会元的位置？” “不不不，所有人都知道令郎才华横溢，乃天下学子的楷模。” “既是如此，此事与犬子有何干系？”陆羿淡道，“武大人慎言。” “武兄不会说话，陆大人莫要生气。听说陆大人新得了一个次子，恭喜恭喜啊，哪天喝满月酒？” “再说吧！现在朝堂正是多事，武有边境之事，文有科举之事，暂时没有这个功夫。”陆羿拱拱手，大步离开。 陆羿一走，武大人朝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说道：“这个陆羿，不过是个大理寺卿，越发的嚣张了。” “这个大理寺卿比往年的大理寺卿不好对付，他的手里掌握不少咱们的东西。武大人，别与他硬碰硬，没瞧见暗法司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吗？” “说起暗法司，真是奇怪，往年暗法司经常从大理寺手里抢案子，现在倒是很少见了。” “所以我说，陆羿是个狠角色。当然了，暗法司就是暗法司，那也是狠角色，咱们一个都得罪不起。” 科举案一出，原本只有几个学子闹腾，现在闹大了，天天有学子在礼部外面大喊要个公平。 范琰收集了所有的证据，再把学子们的卷子公布出来。根据查证，那几个有问题的学子的确发挥得出奇的好，好得不像是他们的水平。 再查，那几个学子与陆少羽交情极好。 “交情极好？”陆少羽听了陆羿的话，说道，“我与他们也没说几句话。” “那几个学子都是沪北城的。”陆羿说道，“你与他们说话时是不是有许多人瞧见了？” “我前段时间参加了几个诗会，大家在一起谈论古往今来的诗作，许多学子都在。我也没有问他们是哪里的，他们上来请教，我如实提点，这也算是交情好吗？” “看来这脏水是想泼到你的身上了。”陆羿淡道，“泼你的脏水，那就是想拉我下水。如若不然，为何所有的证据都引向我们？” 慕思雨还在坐月子，外面的那些事情被隐瞒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人告诉她这些。 她只知道陆少羽中了会元。 不过，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苏知柳陪在她的身侧，看她喝完鸡汤，给她递来一颗枣子解腻。 “知柳，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啊！” “你觉得我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嗯……”苏知柳再递给她一颗枣子。“好吧，我告诉你，就是科考出了问题。” 慕思雨听完苏知柳讲叙的细节，说道：“那些学子怎么说？他们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超常发挥吗？” “他们倒是出列了，却只说凭实力解答的题，自己没有任何问题。”苏知柳说道，“我听说他们全是沪北城的学子。” “沪北城，科考有问题，又传出与我们家少羽关系好……”慕思雨朝旁边的商枝说道，“把管家叫过来。” 管家得到消息赶过来。 “夫人……” “管家，我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学子接近过你或者府里的管事？” “的确有几个学子送过礼，说是想见一见夫人，属下作主把他们拦下来了。一是夫人当时快要生了，二是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学子，与他们接触容易招惹是非，三是他们与夫人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没必要走动。夫人，是不是属下做错了？” “你做得很好，但是我担心其他人未必有你这样的反应能力。你再去问问其他的管事，看看他们有没有犯错。” 这一查，还真查出问题。 府里这么大，需要管理的下人又这么多，一个管家根本管不过来，所以还有两个二管家，以及负责其他方面的管事共有十人。 那几个学子不仅送礼给管家，又送礼给其他管事了，其中有两个管事收下了。 “你把这两个收礼的管事押去给老爷。”慕思雨说道，“再把情况告诉他，让他看着处理。” 真是猪队友。 不，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哪怕她把这个家管得特别严，总有恍惚的时候，这不就让人钻了空子吗？ 没几天，陆羿和陆少羽帮助同乡作弊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陆家出身沪北城，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慕思雨在沪北城建的那个游乐场到现在还是一道风景线，无人可以超越。于是这个消息传出来，各地的学子愤怒不已。那些考中的觉得自己的名次不对，那些没考中的觉得有人占了他们的名次，场面有些失控。 “王爷，这边请。”管家对进门的煊王范琰说道。 范琰看着正抱着一只黑猫的陆芷云，脚步停了下来。 第633章 范琰上门 陆芷云抱着黑猫转身，见着范琰的时候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见过煊王。” 范琰走向她：“有些时日没见了，你好像又长高了。” “王爷是来找我爹的吧？”陆芷云说道，“他在书房恭候多时了。” “他知道我要来？”范琰问出这句话便知道自己犯了傻，他负责这个案子，而此案牵扯到陆家父子，他当然会找陆羿。 范琰不由得酸涩，好像见着这小姑娘，他的脑子便不是自己的，连那些拥护他的文武大臣都忘到九霄云外了。 “管家，带王爷去书房吧！”陆芷云对管家说道。 “是，小姐。”管家应了一声，对范琰道，“王爷，这边请。” 范琰难得见陆芷云一面，这个时候真不想管那些案子，只想与她多说几句话。可是这小姑娘好像视他为洪水猛兽，每次见着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他自问自己没有欺负过她，怎么这么不受她待见呢？ 范琰跟管家走了。 陆芷云轻吐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范琰越来越让人不舒服。以前他虽痴缠，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给人危险的感觉。现在的他眼神里少了稚气和天真，多了许多看不懂的东西。 “丁香，把小黑看好了。” 丁香接过黑猫，问道：“小姐，大少爷做过煊王的伴读，他们的关系向来不错，这个案子交给他审，就算审出老爷和少爷都是无辜的，怕是也不能服众。” “只要查出真相，为什么不能服众？”陆芷云说道，“说什么那几个人与我哥交好，我哥总共才说了几句话，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的。至于那几个人送的礼，那是管事收的，我爹和我哥又没收。如果有人算计我哥和我爹，那就等着倒霉吧！” 范琰与陆羿见了面，果真例行问了些话，又见了那两个收礼的管事，别的便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栽赃嫁祸，可是对有些人来说，这是不是栽赃嫁祸根本不重要，因为他们只想要一个‘公道’。 所谓的‘公道’与真相无关，而是与他们的利益相关。毕竟弄下去几个人，最好把事情闹大，说不定对他们有利。 “许久没有与少羽聚聚了，今日既来了，不知道能不能与少羽小聚一下？”范琰问。 “现在这个时候与少羽关系太亲密对你以及对这个案子来说都很不好。”陆羿道，“还是改日吧！王爷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 范琰无话可说。 事实就是如此。 他既接了这个案子，就得服众，要不然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范琰走后，陆羿去找慕思雨。 “听说煊王来了，怎么样？” “我只要结果，看他怎么处理，别的不重要。”陆羿道，“不过，他暂时应该不会得罪我。我与忠王的交往很隐密，现在我在外人眼里就是没有站队，他应该还想拉拢我。” 再者，他对小云儿还没有死心。 从煊王进府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关于他对小云儿说话的一些细节也传到了他这里，当然知道他的那点心思。 “咱们小四还没有取名呢！”慕思雨看着在摇篮里呼呼大睡的小胖子。 “少璟怎么样？”陆羿道，“不用如玉般光彩照人，只需要吉祥如意即可。” “好。”慕思雨戳了戳小胖子的脸颊，“少璟，这名字真好听，陆少璟。” “要不要出去透透气？”陆羿见她这样，说道，“让奶娘盯着，我陪你出去。” 舞弊案持续争论了三四天，最终煊王升堂审理此案。 那几人的答题超出本身的实力是因为有人透露了题，而提前漏题的人是礼部的其中一个官员，那个官员又与大理寺的另一个官员是亲戚，兜兜转转，又转到了陆羿这里。 如陆羿所想，煊王范琰现在不会得罪他，所以这个案子该怎么审理就怎么审理。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影响了陆羿的名声。 案子审理之后，牵连了七八个人，再加上那几个作弊的考生，十几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惩罚。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既然这次的考试有问题，那就得重新考试，要不然怎么服众？ 于是，朝中讨论了两三个早朝，最终得出结论，由六部各安排一位大人出面负责补上来的这场科考。 陆轩便是其中一员。 在科考的那天，还没有科考，陆轩便对众考生说道：“本官也姓陆，沪北城人，要是有沪北城籍的考生发挥不理想，可以来本官或者大理寺卿陆大人那里毛遂自荐，若有真才实学者，可以聘为谋士。” 众人：“……” 旁边几位考官：“……” 陆轩说出这番话，继续主持科考，仿佛一点儿不知道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多少人的震惊。 “看什么？有问题？本官想为自己招揽几个人才，不行？” “行行，当然行。”旁边的官员笑道，“陆大人还真是出其不意。” 这个时候还不避嫌，还主动提出自己是沪北城的人，还姓陆，这不是让那些考生继续闹吗？ “这位陆大人是不是就是传名天下的话本大师虚怀先生？” “还用说？当然就是他了。陆家兄弟个个都是高官，陆大夫人富可敌国，陆二夫人是武将之后，与咱们同科的陆大少爷还是有名的天才，要是真能去陆家当谋士，那可是肥差。” 众人看陆轩的眼神变了。 刚才只当是普通的官员，现在则是一块肥肉。 陆少羽和慕正涵也要重考。 当看见考卷的时候，众人呆住了。 这次的试题比上次的更难了。 不仅如此，这次科考的内容还有许多实例，要是答得含糊其辞，怕是连分都没有，要是答得铿锵有力，又容易得罪上面的高官。 考生们不由得想，这样的重考简直比上次还不如。 三天后，一部分考生灰心丧气的出了考场，另一部分扬眉吐气，大有已经高中的样子。 “少羽，这次的科考好难啊！” “这其中牵扯到朝政，各地方的时局，以及对士、农、工、商的看法，的确不是那么好答的。” 第634章 再次贴榜 科考再次结束，而对于新加的这场科考，众学子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这种模式与以往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打开了一扇前往新世界的大门，让大家震撼的同时，也让大家明白了自己的不足。 能走到今日的，哪个不是过五关斩六将，除了刻苦之外，聪慧也是有的。他们刷完了之前的科考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结果发现自己的所学所知太过匮乏，就像刚出生的孩子似的无知。 要说考得好的学子，当然要数盛世书院的学子。 文禹暄对学子们所教的从来不是书本上的死东西，像这种关乎时局的文章，他们在书院经常写，有时候为了辩论自己的观点争得面红脖子粗。 几天后，如大家所料，排名又有变动，而且这次变动得更大。 当然了，第一名还是陆少羽。 或许是为了堵悠悠之口，这次考官们直接把上榜的文章贴出来，让所有人有目共睹，再说有人作弊，就找出证据来。 “我中了，我中了……” “为什么要重考？我上次还中了，这次……” “本来就不公平，当然要重考了。哈哈哈……我中了……” 陆少羽坐在马车里，等随从看完榜单过来。 “少爷，舅老爷了也中了，名次排在二十。” “行，回去吧！” 陆少羽在这里守着当然不是为了看自己的名次，而是为了看慕正涵的名次。 倒不是他狂妄，而是绝对的自信。 榜单贴出来之后，没有人再闹了，落榜的分为两波人，一波人准备放弃，一波人还要继续备考。放弃也分为两种，一种回老家准备找个营生，另一种是想去陆府试试，要是能成为陆府的谋士，那吃香的喝辣的，一点儿不输给考中当官。 接下来就是殿试了。 殿试要老皇帝钦点名次。 陆少羽先后得了解元和会元，不出所料，最后被钦点为状元。 自古以来这些皇帝都是如此，哪怕是老皇帝的心思没在朝堂上，仍然想沾这个喜气，想要在他的执政下有个连中三元的天才少年。 榜眼是个三十几岁的青年，而探花有些年轻，长相也算清俊，当然与陆少羽没得比。 往年的探花是最好看的，今年的状元是最好看的，有种打破规矩的感觉。不过，以陆少羽那样的成绩，也不可能让他屈居探花。 至于慕正涵嘛…… 他的名次排在后面，不起眼，但是稳稳当当。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给他分一个地方官。 慕正涵也有这个意思。 众学子游街，街道上人山人海，人们挤破脑袋就为了瞻仰这些有才之士的容颜。 “小云儿，你哥是状元……”在司宝阁的阳台上，杨筝指着最前面那匹马喊道。 旁边的绣娘看过来。 那一双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睛快要燃烧出火焰了。 为什么有的人一投胎就是人生赢家呢？ “陆芷云……”孟管事叫唤陆芷云。 陆芷云走过去：“管事，您找我？” “阁主说了，你们家今天有喜事，你把手里的事情交给底下的人做，早些回去庆祝。” “多谢师父，多谢管事。”陆芷云扬唇一笑。 孟管事有些恍惚。 这小丫头是不是更美了些？ 老天爷对姓陆的是不是格外的优待？ 一个是天才，一个是国色，他们的爹娘要权有权要财有财，手里掌控着这样的权势和财富。 他们这辈子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躺着享受人生。 “杨筝，你也跟我去吧！”陆芷云说道，“放心，今天家里只有自己人，你作为我的朋友，陪我去热闹热闹。” “不太好吧？”杨筝迟疑。 她很喜欢小云儿，因为在她的眼里，小云儿一点儿没有大小姐架子。可是，他不知道陆家的其他人是不是也像她这样好相处。 “你怕什么？我家里人还能把你吃了？”陆芷云说道，“我爹应该不会留意你，我娘嘛，特别的好说话，比我还好相处。” “有的人出身草莽，但是人家脑子好，从一开始就抱对了大腿，现在这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真是羡慕啊！” 陆芷云看向说话的那个绣娘：“有的人是谁，你可以直接说出来。要是没胆子直呼其名，那就闭嘴，要不然你这嘴可以缝起来了。” 那绣娘脸色大变。 陆芷云此时此刻的眼神太可怕了。 其他绣娘本来还在看戏，这个时候都被吓着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锐利的陆芷云，就像一把杀气腾腾的剑。 “小云儿，不理他们，他们就是嫉妒我。”杨筝挽着陆芷云的手臂，“我就是抱对了大腿怎么了？他们没有抱上，嫉妒了。” “他们想抱也抱不了。”陆芷云拍了拍杨筝的手背，“咱们走。” 陆芷云带着杨筝回到陆家时，苏知柳和安钰已经到了。陆芷云把杨筝介绍给了他们，所有人都表示欢迎。 杨筝本来还有些忐忑的，但是面前的几位官夫人与她想象中的官家夫人不一样。她见到的那些官夫人都是雍容华贵，一副高不可攀，视人命为草芥的样子，可是她们的神情这么随和，好像一个普通的长辈。 “杨筝，你来看看，这是我家小弟。”陆芷云招呼杨筝来看陆少璟。 慕思雨与苏知柳商量着这次要举办的宴会。 一个是陆少羽的高中喜宴，一个是小少璟的满月宴…… “好麻烦，干脆一起办算了。” “这是对少羽的不尊重，也是对小少璟的忽略。”苏知柳说道，“少羽可是连中三元，你知道这有多珍贵吗？上一个连中三元的是四百多年前的，可以说再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未必有一个连中三元的。你想草草的应付了事，别人也不同意的，这肯定得大办。” “真是麻烦。”慕思雨靠在那里，“那你帮我打理吧！你也看见了，我刚生了孩子，身体实在撑不住。” “我帮你打下手，主意还是得你拿。你向来鬼主意多，京城里的人都在讨论你会弄出什么新花样。”苏知柳逗着摇篮里的小少璟。 第635章 作就对了 陆少羽的‘高中’宴很快举行了。 慕思雨没心情弄什么新花样，反正好吃好喝好玩的准备好，壕的没有人性便成了，用不着过于高调。 整场宴会的主角是陆少羽，没必要用别的东西抢了他的风头，参加宴会的人更多的也是想结识陆羿父子，她就老实做个贤内助。 陆少羽好不容易摆脱那些纠缠的大臣，来到亭子里透透气。 他年纪还小，倒没有喝酒，但是以茶代酒回敬了不少人，肚子里没剩多少吃食，全是水，总觉得走起路来里面都在晃动。 突然，他看见有道黑影从前面晃了一下。 今日客人多，什么人都有，就算陆府不缺暗卫，但是大多数暗卫留在了书房附近，其他地方总有监管不周的地方。 他跟了过去。 “来人……” “大少爷。”暗卫跃出来。 “刚才有人过去了，看见了吗？” “少爷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这是老爷允许了的。” 陆少羽听暗卫这样说，算是明白了，这是有人想来府里搜索什么，他爹早就料到对方会过来，所以在这里等着对方。 “盯紧了。” “是。” “啊……”一道尖叫声响起。 陆少羽连忙赶过去查看。 暗卫也跟过去了。 只见一个小姑娘被绳子绑住了，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 “快救我下来。”小姑娘朝下面的陆少羽喊道，“我想找茅房，找不到路了，不是故意乱闯的。” “放她下来。”陆少羽说道。 暗卫把小姑娘放下来。 小姑娘有些面熟，正是上次与陆少羽有过一面之缘的邢府五小姐邢佳诗。 上次他爹还是太子太傅，现在太子已故，太子太傅的地位变得尴尬了。 “你怎么没带丫头？”陆少羽问。 “我那丫头帮我拿东西去了。”说话时，小姑娘的脸颊浮现不自在的神色。 正是因为这份不自在，陆少羽对她产生了怀疑。 本来上次见面时，对这小姑娘的印象还不错，然而她现在的眼神躲躲闪闪，还一副心虚的样子，实在可疑。 “拿什么东西？” “与你有什么关系？”邢佳诗结巴，“你这人……怎么什么都问？” “你中了机关，又在我家乱走动，我还不能问几个问题？”陆少羽道，“行吧，那我带你去找你的婢女。你现在还能走吗？” “能走，我没受伤。” 陆少羽看了一眼暗卫。 暗卫退走。 邢佳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真的迷路了，那些都得好好查证一下。 “到了这里我就认识路了，你别跟着我了！” “我带你去找你的婢女。” “不用你带……” 陆少羽继续跟着邢佳诗。 邢佳诗见状，站在原地瞪着他：“你别跟着我了。” “我们家有很多机关，刚才那种是最简单的，还有许多非常危险的，你真的不要我带？” “我……”邢佳诗绞着手帕，“那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安静的，没有人的地方？” “你要休息？” “嗯，我有些累了，想歇会儿。”邢佳诗红着脸颊，“行不行嘛？” “行……” “小姐……”邢佳诗的婢女小跑着过来，“小姐，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都没有找到。对了，你要的东西……” 邢佳诗不等婢女说完，连忙把那东西塞到怀里。 此时的她脸颊红得不得了，就像熟透的苹果似的。 陆少羽狐疑，却没有问什么。 “不是要找安静的地方吗？你们跟我来。” 陆少羽带着主仆二人来到一间客房。 “就是这里，你们要是需要什么就叫下人。” “谢谢你啊！”邢佳诗说道，“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实在是今天受到了惊吓才会这样。” “没事。”反正也不是很凶。 张牙舞爪的，更像是生气的小猫，需要被人哄的那种。 陆少羽走了。 邢佳诗轻吐一口气：“吓死我了。” “小姐，怎么了？” “我刚才踩到陆家的机关了。” “那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被这么一下，感觉……”邢佳诗脸颊通红，“我先去换洗一下。” 婢女在屏风外面埋怨：“小姐，算算日子也是这几天该到你的小日子了，你刚才还吃这么多冰，难怪会突然血崩……” “别说了，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邢佳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才那位是状元郎吧？他长得好好看啊！”婢女捧着脸，“小姐，奴婢刚才离状元郎这么近，都没有机会说几句话，满脑子都是担心你露出什么痕迹，那样不仅你丢死人了，奴婢也得丢人。” “闭嘴吧你，让你别说了，你还一直说。”邢佳诗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没好气地训道，“我平时真是太纵容你了。” 门外，陆少羽：“……” 他一直在想邢家这位五小姐说话支支吾吾，眼神躲闪，满脸心虚的样子，不知道有什么阴谋阳谋，结果…… 只是小女儿家的不可言说而已。 想着他刚才还郑重其事地吩咐暗卫调查，想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他轻轻地摇摇头：“这个邢五……怎么每次见她都有点‘意外’？” 暗卫很快向他汇报情况，如他所想的那样，只是小姑娘贪嘴，身体出现不适，想找个地方换衣服而已，结果误闯了机关。 “不用管她了，继续盯着刚才那个黑衣人。” “是。” 陆芷云作为陆少羽的孪生妹妹，被场中闺秀吹捧着，主动与她攀谈的人越来越多。陆芷云觉得聒噪，直接尿遁了。 “芷云妹妹，你这是去哪儿？”江妍容带着几个闺秀走过来。 江妍容，江阁老的孙女之一，在江家她排名十三。 平时江妍容与陆芷云在别的地方遇见了，江妍容都是一副视若不见的样子，今日倒是特别热情。 她之所以尿遁，她要占一半的功劳，毕竟全场就数她热情的格外明显。 “我去茅房。” “真巧，我也要去茅房。刚才一直不好意思，就是因为找不到，现在有芷云妹妹这个主人带路，想必不会找错地方了吧？你们陆家还真大，设计的园林也与别家的不同，要是不小心啊，还真容易迷路。” “好，那一起去吧！” 从茅房出来，江妍容还没有与她分开的意思，仍然跟着她。 “对了，芷云妹妹，听说你们家有个特别厉害的练武场，我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 那里不是什么禁地，客人要是喜欢也可以去那里玩。 陆芷云带着江妍容前往练武场。她想着到了练武场就把她甩开，这样就能想干嘛就干嘛了。 然而，练武场有个男子正在练剑。 那男子挥舞着手中的宝剑，那宝剑甩出剑花来了，再看他身姿灵活，如龙腾虎跃，身手不凡。 “哇，太厉害了，七哥练剑真好看。”江妍容激动地喊道，喊完之后她才想起旁边的陆芷云，说道：“芷云妹妹，你还没有见过我七哥吧？那是我七哥，他是我们家学问最好的，身手最好的，长得还最俊。” 陆芷云淡笑：“我不方便见外男，那我先失陪了，江小姐可以和江公子在这里慢慢玩，无碍的。” “诶……”江妍容看着陆芷云走远，“七哥，别练了，人已经走了。” 江家七公子走过来：“这位陆小姐挺有意思的。” “你忘了爷爷说的话了？”江妍容说道，“陆家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要是你能娶陆家小姐，那陆家就被咱们江家紧紧地绑在身上，再也挣脱不开了。你得加把劲，我不相信你连一个小丫头都哄不了。” 陆芷云直到看不见江家兄妹了，这才放慢脚步。 “我哥是状元，我又不是状元，这些人打我的主意做什么？”陆芷云嘀咕。 “芷云……”秦怜跑过来，“你快去那边看看，那边有人落水了。” “下人在救人吗？” “我赶来的时候已经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陆芷云赶到池塘边。 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在凑热闹。 “怎么回事？谁落水了？”陆芷云问。 “一个是杨家的七小姐，一个是邢家的五小姐。”旁边的人说道，“那杨家七小姐与邢家三小姐不对付，刚才她在邢三小姐那里吃了亏，出来透气的时候遇见邢五小姐，心里越发气了，就推了邢五小姐一把。” “邢五小姐拉住了杨七小姐，两人就这样双双落了水。” “水里怎么有血，谁受伤了？”有人问。 邢五小姐被抱上岸了。 “哥……”陆芷云见救邢佳诗上岸的是陆少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陆少羽对旁边的人说道：“请大夫。” 杨七小姐也被救上来了，救她的是个年轻的家丁。 “这衣服都……”旁边的人捂住嘴。 杨七小姐的衣服滑落了不少，香肩外露，最重要的是那个家丁救她上来的时候，那是直接抱着她的腰拖上来的。 再看陆少羽抱邢佳诗，那是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上来的，看起来亲密，但是该避讳的都避讳了，一点儿没碰着。 邢家和杨家都赶过来了。 得知了来龙去脉，两家又吵了一通。 慕思雨作为东道主，当然要出面来周旋。于是，好好的一场宴会，又因为这些烦人的插曲影响了大家吃喝玩乐的心情。 “佳诗啊，哪里受伤了，怎么有这么多……”邢夫人刚想哭一场，邢佳诗的婢女俯在她的耳边说了句话，她一听哭不出来了，闭嘴了。 幸好没有嚎出来，要不然查出她女儿流血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小日子，那她女儿在京城别想抬头做人了，她也丢不起这个人。 不过，小日子是不能碰冷水的，她却被推下了水，那身体岂不是损伤得厉害？ “你们杨家人真是欺人太甚。”邢夫人对着杨夫人大骂道，“我女儿这么小，又生着病，你女儿还把她推进水里。” “小孩子之间闹别扭，邢夫人不用这么紧张吧？”杨夫人说道，“再说了，落水的又不止你女儿，我女儿也落水了。” “你女儿落水那是她活该，要不是她欺负我女儿，两人也不会落得这副样子。我告诉你，今天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小孩子吵吵闹闹很正常，”长公主在人群中说道，“何必打扰大家的兴致？瞧瞧你们闹这一出，连状元郎都受连累了。” 众人看向浑身湿透的陆少羽。 “说起来还是状元郎救的邢五小姐。”有人说道，“刚才那样亲密，要是不对人家姑娘负责，怕是不厚道，看来有人的如意算盘打响了。” “各位休得胡言乱语。”邢夫人说道，“我们很感谢陆公子救了我女儿，但是陆公子前途无量，我们邢家的女儿哪敢高攀？陆公子救了小女，那就是小女的恩人，等回到邢家，本夫人会送上谢礼，重重答谢。” “就是，救一下就要负责，那陆公子还真是可怜。”杨夫人冷笑。 “杨夫人不愿意接受这个提议也是正常的。毕竟刚才所有人都看见了你们家女儿是那个家丁救上来的，要是抱了就要负责的话，那你女儿的好事怕是将近了吧？”邢夫人冷笑。 杨氏冷着脸：“大夫来了没有？” 大夫赶了过来。 大夫为两个落水的女郎把了脉，说道：“幸好救得及时，没有大碍，喝杯姜汤就好了。” “多谢大夫。” 邢夫人看向陆少羽，说道：“今日在贵府叨扰了。” “不叨扰。”陆少羽说道，“先送去客房，等邢小姐醒了再作安排吧！” “多谢。”邢夫人没有拒绝陆府的好意。“公子也快换掉湿衣服吧，小心染上风寒。” 至于杨夫人，她也在等着陆少羽说话，但是陆少羽什么也没说，只让下人来安顿他们。 慕思雨头疼不已。 虽然她已经出了月子，但是身体的损伤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调理好的。本来打理这场宴会就耗费了她不少精力，偏偏还有人在这里惹事，那不是让人更加烦燥嘛！ “大家全都散了吧，宴席上还有不少好菜，大家可不要辜负了那些美食。”慕思雨说道。 第636章 边境的情况 落水事件结束，其他人回到宴会继续后半场。 关于刚才的事，没有人提起，不过大家心知肚明，今日过后，这件事情多半会被传得人尽皆知，杨家姑娘和邢家姑娘的名声怕是…… 邢家姑娘还好，救她的是陆家的大公子，那可是有名的连中三元的天才少年，要是真的闹得不可开交，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好姻缘。 杨家嘛…… 大家闺秀被一个家丁从水里救起，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不知道会被传出什么样的版本。 换句话说，就算没有吃亏，人多嘴杂，也能编出几十种故事。 杨家和邢家没脸再继续呆着，此时落水的姑娘还在客房休息，等她们醒了，只怕会迫不及待地离开陆家。 “武安侯夫人，你是不是瘦了？”江阁老的儿媳妇，江府的大夫人笑着说道，“真是羡慕啊，我怎么都瘦不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怎么瘦身的，让我学习学习。” “江夫人，只怕你学不会啊！”旁边的夫人说道，“毕竟你娘家又不是凤临国的。” “两国交战，最痛苦的不是边境的战士，应该是武安侯夫人吧！要是凤临国胜了，武安侯夫人势必会成为祭品。要是我国胜了，武安侯夫人又会成为阶下囚。如果我是武安侯夫人，怕是也会愁得食不下咽，这身段自然就瘦了。” “你们说完了吗？”武安侯夫人喝着茶水，平静地说道，“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看我的笑话，那要让你们失望了。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这一刻我不是阶下囚，也不是什么祭品，你们要是再胡说八道，本夫人带来的那些女护院可不是吃素的。” “各位夫人，按理说今天是我家少羽的好日子，我不该喧宾夺主，不过嘛，你们还没有见过我们家小少璟吧？” 在慕思雨的说话间，奶娘把陆少璟抱了出来。 陆少羽出尽了风头，大家对陆家的心情格外复杂。不过，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今天必须得捧着陆家。 陆少璟一出来，那些好听的话像是不要钱似的脱口而出，大家的注意力在刚出生的陆少璟身上，硝烟也散了。 武安侯夫人看向慕思雨。 慕思雨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武安侯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和那些官家夫人起争执，要不然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特别是谢承锦还在边境，那些官家夫人要是回去吹吹枕头风，以后在补给军资的时候故意做什么手脚，对谢承锦的安危不利。然而，她骄傲了半辈子，这个年纪还要受气，哪能忍得了？ “谢世子文韬武略，容貌更是被称为京城第一，武安侯夫人在教养孩子方面肯定有一套，不如给我讲讲，教我几招。”慕思雨道。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武安侯夫人黯然，“京城有名的小魔头，对谁都不留情，不知道多少人记恨他。” 慕思雨与武安侯夫人谈起了育儿经。 武安侯夫人前段时间对慕思雨还很热情，现在家里出事了，她今日的话很少，显然是不想给陆家惹麻烦。 然而她越是如此，慕思雨反而高看她，更愿意与她结交。她家男人说了，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别的方面有他撑着。 “这小子长得真俊。”武安侯夫人对陆少璟格外的喜爱。 “他刚出生的时候，家里的人都说他长得丑，后来倒是三天变一个样儿，让我们都看呆了。” “这位陆夫人怎么回事？武安侯府的处境这么尴尬，她也敢与她来往。” “终究是乡下来的，就算赚了点银子，在见识方面还是差了一大截。我瞧她要给她男人惹麻烦了。” 贾夫人在旁边说道：“如果连陆夫人都被称为见识短，那不知道各位被称为什么，没眼光，还是没见识？” “贾夫人，你不用这样捧陆夫人的脚吧？谁都知道你家男人是陆大人一手提拔上的，但是什么事情都向着她，这就有点……” “你们不捧着，那来这里做什么？你们送的礼应该不轻吧？不想捧陆家的脚，那就别来凑热闹啊！” “咱们别理她。” 慕思雨看了一眼贾夫人那边，见贾夫人把几个贵妇人气走了，不由得笑了笑。 武安侯夫人说道：“那位贾夫人的性子变了不少。以前她好像很沉默，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现在竟敢与人吵架了。” “她是个不错的朋友。”慕思雨说道，“夫人应该很担心谢世子吧？” “我不担心他。”武安侯夫人说道，“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他爹，让他放心。另外，还要帮着他照顾一下他放不下的人。” 武安侯夫人见慕思雨不接话，笑了起来：“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作主吧！” “你果然知道。” “我女儿是家里的掌中宝，她平时接触了什么人，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仅我知道，她爹和她哥肯定也知道。” “真好。”武安侯夫人说道，“我喜欢你女儿，更喜欢你。你的家人也很不错，这也是我很赞成的原因。可惜我们家现在的处境很尴尬，那小子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幸好你女儿还小，还有几年时间给他做准备。” “你和侯爷要小心。两国交战，你们很容易成为靶子，更容易成为恶化战局的棋子，朝堂之中有不少人心怀不轨。” 奶娘抱着陆少璟走了一圈，陆少璟的手上、脚腕上、怀里多了许多礼物。 慕思雨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看来这满月宴不能省了，礼物都收了。要不就明天吧，干脆就一起办了。” 另一边，几个年轻的男女找到陆芷云。 “芷云，你家后院是不是有个果园？”秦怜说道，“我们想去那里摘果子，可以吗？” 陆芷云点头：“可以呀！我带你们去。” “太好了。”几人高兴不已。 秦怜与陆芷云关系不错，后者再拉上贾玲珑和杨筝，在路上的时候又遇见其他几个吃了饭无所事事的人，便结伴前往了。 第637章 被盯上了 陆家的宅院很大，后面是一大片的果园，而在众多水果之中，现阶段成熟的有枇杷。 “唔……”秦怜朝陆芷云招手，“芷云，你家的水果真甜啊！” 陆芷云走过来：“我娘用了一种什么嫁接的方法，说这样种出来的水果更好吃，我也不懂是怎么弄的，反正我家的水果的确比别家的更甜。” “你娘怎么这么厉害，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秦怜说道，“难怪我娘这么佩服她。” 杨筝和贾玲珑也摘了些枇杷。 再看其他人，只摘了些品尝，没有过多采摘。 “陆姑娘，不知可否割爱一些枇杷给在下？”江七公子江传良说道，“我娘近日咳嗽得厉害，听说把枇杷熬制成膏，经常食用可以缓解咳嗽。” “江公子需要，只管采摘就是了。”陆芷云说道，“现在正是枇杷成熟的季节，大家要是喜欢都可以采摘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杨筝迟疑了一下，还是贾玲珑拉了拉她的手，说道：“你和小云儿还客气什么？这些枇杷的确香甜，带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吧！” 其他人本来不好意思又吃又拿，既然陆芷云开口了，他们也不是扭捏的人，于是采摘枇杷的大军增加了。 “你家果园真好。”秦怜说道，“我刚才往里面走了走，这里至少有十几种水果。本来水果就是稀罕的东西，平时想吃点还得高价购买，你们家应该不缺吃的。” “你喜欢吃，以后只管来我家。当然了，如果秦大小姐觉得买来的水果更甜的话，那也很容易的。我们度假山庄不是种了许多果树吗？那些水果只提供给客人吃是吃不完的，多余的肯定要卖出去。” “陆妹妹，你们家的度假山庄可不好约，既然大家是朋友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得到你们的会员卡呢？”江妍容笑道。 刷刷刷！一双双眼睛看过来。 陆芷云摊开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度假山庄是我娘的产业，我可作不了主。” “你是陆府的大小姐，只要你一句话，度假山庄里的人肯定给我们面子。”江妍容再道。 “我娘的产业是我娘的，在她还没有把产业传给我之前，我说的话都不好使。好啦，别失望了，虽然度假山庄的会员卡我是弄不到的，但是这里的水果随便吃，这个主儿我能做。” 江传良的眼里满是懊恼。 这陆家的小妞儿还真是软硬不吃啊！ 要是换作别家的小姐，看他这样献殷勤，早就心花怒放，恨不得跟着他回江府了。 江传良看着手里的枇杷，眼眸一转。 在陆芷云转身的时候，他扔下手里的枇杷。 陆芷云正好踩中枇杷，脚下一滑…… “芷云……”秦怜离她最近，正想伸手拉她一把，但是她差点没站稳摔跤了。 眼瞧着陆芷云的身体快要摔下去，只见姜晚晨突然出现扶住了她。 “没事吧？”姜晚晨问。 陆芷云轻轻地摇头：“没事，谢谢了。” 江传良收回伸出去的手。 这个姜晚晨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你们也在这里摘水果。”张磊说道，“孟寒刖非要吵着来摘枇杷，我们都是陪他过来的。” 秦怜见着孟寒刖，朝他一笑。 孟寒刖朝秦怜说道：“看来你已经吃饱了，那我不用摘了。” “谁说不用摘的？”秦怜说道，“小云儿说了，我们想摘多少摘多少。” 陆少羽走在最后面。刚才陆芷云差点摔跤，他没有瞧见，要是瞧见的话就没有姜晚晨什么事了。 陆少羽一眼就看见了江传良。 “状元郎也来了。”江传良笑道，“那今天这枇杷更贵重了，毕竟状元郎碰过的枇杷，那肯定有仙气。” “照你这样说，那状元郎用过的马桶也是有仙气的？”旁边一名青年阴阳怪气地说道，“陆少羽，给我一份薄面，把你的马桶给江传良用，让他沾沾你的仙气。” 旁边几人撇过头。 那青年得罪不起，江传良也得罪不起，最好的方式便是装作没有听见。 陆少羽带来了十几个青年。如今这些青年见着了几个没有出阁的闺秀，摘枇杷的小队便重新组成了。 秦怜和孟寒刖是有名的青梅竹马，两家也议了亲，所以青梅竹马兼未婚夫妻，想怎么腻歪就怎么腻歪，没人说闲话。 至于其他人嘛…… 贾玲珑和杨筝摘得好好的，突然钻出来一个夏清洲。 “上面的枇杷更大，你们怎么不摘上面？” “摘不到。”杨筝说道，“太高了。” “我爬上去摘，你们在下面配合。”夏清洲从贾玲珑手里拿过篮子爬了树。 有了第一个爬树的人，其他青年就不用拘束了。 “哎哟，谁打我？”刚才怼了江传良的青年摸着脑袋，气愤地看着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江传良的身上。“姓江的，你打我！” 江传良也在树上，听了这话看过来，语气轻蔑：“我忙着呢，没空理你，你凭什么说是我打的你？” 江妍容急得不行。 她再三叮嘱，让他一定要沉住气，要在陆家人面前保持一个好的形象，现在好了，别说好的形象了，没被讨厌就算不错的了。 “各位，水果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玩的，各位要是对排兵布阵有兴趣，不如趁现在边境有战事，可以自请上战场，去那里英勇杀敌？”陆少羽淡道，“要是没有这个兴致，请不要破坏我家的果树。” 众人这才收敛了。 夏清洲看见下面的陆芷云，朝她喊道：“陆姑娘……” “夏公子。” “不知道胭脂怎么样了？” “它挺好的。” “那就好。”夏清洲道，“我那马场最近又来了几匹马，陆姑娘要是有兴趣，可以再去看看。” “她没空，但是我有空。”陆少羽说道，“正好我们家度假山庄那里缺马，你既然又来了几匹新书，不如匀两匹给我们家山庄？” “你一个状元郎还管家里的生意呢？”夏清洲笑道，“行行，你们只管去挑，挑中了直接带走。” 第638章 上门提亲 陆家次子的满月宴果然在第二日举办，上门的客人一点儿没少，算是近几年来最热闹的宴会。 满月宴之后，慕思雨正准备好好歇一场，却见着了上门提亲的媒婆。 媒婆还没有开口，慕思雨便先说话了。 “犬子还小，目前不考虑亲事，只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媒婆笑呵呵地说道：“大少爷连中三元，京城里谁不津津乐道，这样的文曲星下凡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好姑娘才配得上，民妇不敢鲁莽，在没有找到足够相配的姑娘前不敢上门。” “那你今日……”慕思雨听了媒婆的话，放下手里的茶杯。 难道不是给陆少羽说亲的？ 陆少羽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上门说亲的人应该不少才对。她早就想过那种画面，所以脑海里早就备好了几十个拒绝的方案。 “民妇是受人之托，前来给大小姐说亲。”媒婆笑道。 慕思雨皱眉。 “我家长女与长子同岁，长子不成亲，长女便不会说亲。” “这不一样啊！”媒婆急了，“夫人何不先听听是哪家的公子？” “不用说，我不想听。” “夫人，大公子是男子，先立业再成家无可厚非，可是大小姐是女子，花儿般的年华就只有那几年，怎么能跟大公子相比呢？” “你说这话千万不要让我家老爷和大公子听见，要是听见了，只怕你没有办法全须地走出这扇门。在我们家，小云儿就是全家的宝，谁也不能说她就该早早的说亲嫁出去。”慕思雨说道，“来者是客，我们陆家是懂规矩的人家，你喝了茶水便回吧，别浪费时间了。” “前来说亲的是江府的七公子。”媒婆直接揭开神秘面纱，“江阁老的江府，二房的嫡次子，那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好姻缘。” “还是那句话，我家女儿还小，不急着说亲。你今天注定白跑一趟，喝了茶水便回吧！请转告江七公子，我家女儿还要留几年。” 媒婆被陆府的下人驱赶出门。 媒婆也是个有胆子的，对着大门埋怨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连阁老的孙子都看不上，看他们陆府想把女儿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这样的话传了出去，于是京城里到处都在传江府上门提亲的事情。传着传着，直接变成了江府要和陆府结亲了。 “你说什么？”夏清洲一口茶喷了出来，“谁和谁要结亲？” “江七和陆家大小姐。” “这可不成……”夏清洲嘟囔，“那小子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人给他看紧了，要是被人截走，他不得杀了我啊？” “夏爷，咋办？” “按时间来推算，他怕是才走到半路，这个时候可不能影响他的心情，要不然一个闪失那得没命。”夏清洲说道，“再派人打听打听，看看江府和陆府谈到哪一步了。” 得到消息的不仅仅是夏清洲，还有原本对陆芷云虎视眈眈的人。 一个莫家，一个姜家，还有一直没有死心的煊王范琰。 至于远在天边没有得到消息的人可以直接忽略了。 反正这三个得到消息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想上门提亲？”谭夫人听了莫轻言的话，摇头拒绝了，“现在这个时候上门提亲，那不是和江府对上了吗？这是直接和江府作对。” “可是娘，要是陆家答应了……” “他们不会答应的。”谭夫人说道，“以我对陆家人的了解，他们舍不得把女儿早早的嫁出去，哪怕只是议亲也不可能。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陆家会把女儿嫁给谁。” 同样的话在姜家也上演了。 姜夫人的意见与谭夫人一模一样。这个时候上门提亲并不明智，而且她也坚信陆家不会把宝贝女儿嫁到江阁老的家里。 一是江阁老现在想要扶持小皇子，陆家不会把自己绑在他的船上。 二是江七虽是嫡子，却是二房的嫡次子，除了一张脸还算不错，别的方面根本拿不出手。陆羿是个女儿奴，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草包。 陆羿办完差事回来，听说这件事情，马上派人纠正那些谣言。 司宝阁。陆芷云从库房出来，宋管事说有人找她，她以为是阁主有什么吩咐，便去了阁主的房间。 “师父……” 刚进门，在看见房间里的男人时，陆芷云脸上的笑容消失。 她行了一个礼，客气而疏远地说道：“见过王爷。王爷，我师父不在吗？既然如此，我先告退。” “你师父不在，是我要找你。”范琰说道，“小云儿，你现在连与我说话都不乐意吗？” “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与江府议亲了？” 陆芷云：“……” 什么跟什么？ 她一直在司宝阁，没有回去，不知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江府派媒婆上门提亲。” “我娘会处理好的。” “小云儿，我心仪你，你是知道的吧？”范琰走近她。 陆芷云朝旁边挪了挪：“王爷还是坐着说话吧，不用特意过来，我能听见。” “小云儿，我对你的心意，你肯定是知道的。我现在娶了王妃，但是那是迫不得已娶的，是父皇赐的婚，而不是我想娶的。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平妻，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坐上那个位置，你就是皇后。”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陆芷云听不下去了，“我不愿意。” “小云儿……” “你还是叫我陆姑娘吧！”陆芷云看着范琰，“你口口声声说是皇上赐婚，你不是自愿的，那你快要生产的姨娘也是皇上逼你宠幸的吗？王爷，你有没有想过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精美的物件，你只是觉得没有得到这个物件，所以不甘心。之前你还好，没有皇子架子，对我哥和我也很和气。可是，你早就变了。现在的你也只是占有欲作祟而已。” “我对你的感情不一样。” “我还小，不懂什么感情。不过有一点儿我很清楚，我有一天要找一个像我爹那样不纳妾，只有我一个人的男人。我爹娘的感情这么好，这辈子没有红过脸，我也要找这么一个人。请你不要再说奇怪的话。” 第639章 权势，那么重要 范琰黑着脸上了马车。 随从劝道：“王爷不用动怒，女人向来是男人的附庸，陆姑娘现在嘴硬，要是哪一天你坐上那个位置，你要纳她为妃，她敢说不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陆姑娘的嘴再硬，也得为自己的家人考虑吧？” “你说得对。只要我坐上那个位置，她不答应也得答应。只要她做我的女人，我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她爹娘这么有本事，我可以给他们更多财富和权势。她哥哥也是人才，我也不会亏待他的，一定重用他。” 马车走后，陆芷云也出了司宝阁。 这是她最后一天留在司宝阁坐镇了。 原本她是为了学艺才来司宝阁，现在学得差不多了，连阁主和两位管事的拿手绝活儿都学会了，可以回家好好陪家人了。 陆芷云打起帘子看着司宝阁的方向。 杨筝站在阁楼上朝她挥手。 与陆芷云不同，杨筝要留下来养家糊口。 其实陆芷云还是挂名的阁主弟子，要是阁主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也不能不管不顾。 “娘……”陆芷云小跑着进门。 “大小姐，慢点……”丁香在后面追着。 “我想小清儿和少璟了。” “从明天开始，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不用着急。” 慕思雨正在后院晒太阳，奶娘抱着孩子也在晒太阳补钙。 听见陆芷云的声音，慕思雨笑道：“回来了。” “娘，为什么我听见有谣言说江府来提亲了？” “不是谣言，是真的，不过我拒了。”慕思雨摸着陆芷云凑过来的脑袋，“你这么小，至少还得陪我们好些年，别急着离开爹娘。” “姐姐……”陆芷清抱着陆芷云的大腿。 陆芷云把她抱起来：“小清儿，咱们都得陪爹娘很久很久，久得他们都厌烦了。” “要很久。”小清儿眨着大眼睛，非常认真地点头，“陪爹娘，不分开。” “今天隔壁那个小胖子来找你玩，你撒腿就跑了，连娘都不要了。”慕思雨故意逗陆芷清。 “不是胖子，不胖……”陆芷清瞪着慕思雨，“不许说我的朋友。他有名字的，叫……叫……” 陆芷云说道：“隔壁搬了新的邻居吗？” “好像是新上任的御史中丞。”慕思雨说道，“今天刚搬来，女主人还亲自送来了礼物。” “爹好像不喜欢御史。” “你爹不喜欢的大臣多了。” 不管朝堂的风怎么吹，慕思雨的生意仍然蒸蒸日上。 她还可以做许多生意，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更大的野心，只想好好经营手里的，再把孩子照顾好。 陆少羽的官职安排下来了。 以他的条件，按理说可以留在京城做个京官，哪怕只有从六品。 然而…… 安排下来的却是外放。 这个安排一出来，慕思雨得知消息后来到书房，问那对父子在玩什么花样。 “解释一下。”慕思雨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几个人——陆羿、陆少羽、夏琨、温文崧停下了交谈的话题。 几个人面面相觑。 陆羿说道：“我和夫人说，你们先去忙吧！” “你别想应付我，陆少羽留下来。”慕思雨瞪着模样长大了不少，看起来更加稳重可靠的陆少羽。 陆少羽无奈：“好。” “嫂子，消消气。”温文崧说道，“儿子大了，总得去找自己的天空。你就当提前把他嫁出去了。” “那你明天就把你的儿子嫁出去吧！”慕思雨怼他，“反正早晚也得离开你的，还不如早点赶出去。” 温文崧耸耸肩：“看来嫂子真的生气了。两位，自求多福吧！” 房间里只剩下慕思雨和父子俩。 慕思雨坐下。 “说吧，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昨天。” “昨天商量好，却没有告诉我。” “娘，现在京城很混乱，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时候肯定会有一场大换血。我现在还年轻，就算留在京城也不会是什么好的官职，那些芝麻小官根本体现不出价值。趁着这个时候，我还不如去地方上立功，到时候再回京城，那就不会是什么从六品的官了。” “这是孩子立业的机会。到时候新帝登基，再把他召回来……” “多少年？”慕思雨平静下来。 木已成舟，她再生气也无济于事。 从理智上说，他们的安排的确是对陆少羽最好的。现在的他太年轻了，留在京城也不会有多好的官位给他，还不如先外放积累经验。 再说了，陆羿便是从地方官变成京官，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陆少羽走父亲的老路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之前陆羿有全家人陪着，陆少羽现在却要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得自己承担。 她是舍不得儿子离家。 她是心疼他一个人在外面连个心疼他的人都没有。 “五年。”陆羿说道，“到时候不管局势怎么样，我会让少羽回来。” “什么时候出发？” “半个月后。” 慕思雨站起来：“走吧，外面天大地大，你想怎么飞就怎么飞。等你安顿好了，有空的话我带你妹妹和弟弟来看你。” 陆羿：“……” “正涵呢？他是怎么安排的？” “他也外放。”陆羿说道，“我特意给他们挑了离得不远的地方，这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你自己找你妹妹说。”慕思雨道，“看你怎么哄她。” 要说与陆少羽感情最深的，不是他们这对爹娘，而是陆芷云。 陆芷清和陆少璟都得靠边站，在陆少羽的眼里，陆芷云才是首位。 晚饭后，陆芷云被陆少羽叫去散步。 慕思雨偷偷摸摸地跟过去。 陆羿见她的动作，拉住她的手臂：“孩子们说悄悄话，咱们别去听了。” 慕思雨拽着陆羿跟了上去：“我担心小云儿受不了打击，等会儿哭了，你儿子又哄不住的话，咱们还能出面哄哄。” “小云儿，哥哥要离开京城了。”陆少羽对陆芷云说道。 陆芷云停下脚步看着他：“你今天踌躇了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陆少羽无奈，“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是要外放吗？” “是，我和爹都觉得现在不适合呆在京城。我要是外放，还能放手干想做的事情。要是留在京城，反而会成为爹的软肋。” “我支持你。”陆芷云说道，“我哥这么聪明，不管去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慕思雨：“……” 就这样？ 好吧，她低估了那小丫头的格局。 第640章 少羽离家 半个月后，陆少羽和慕正涵离开京城，前往他们上任的地方。 众人站在城门口，看着马车的影子消失。 苏知柳看向慕思雨：“你还好吧？” 慕思雨说道：“平时这孩子比他爹还忙，整日见不着人，十天半个月才能说上几句话，现在他一走，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那是因为以前他再忙，你知道他要回家休息，他会吃你做的点心，他会走你走过的路，现在他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当然会觉得担心了。”安钰道，“不过少羽像他爹，早晚会有一番成就的，现在只是开始，你还是尽快习惯吧！” “咱们回去吧！”陆羿道。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间，小少璟能爬了。 慕思雨收到了陆少羽的信函，信函里写了许多路上的趣事，还说了上任县城的风土人情。 总结一句话：我很好，勿念。 “骗子。”慕思雨嘀咕。 “夫人，为何说大少爷是骗子？”商枝问。 “他想去建功立业，怎么可能去特别繁荣的地方，只怕他去的那个地方是个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的才干。” 慕思雨喂陆少璟吃着果泥。 面对商枝明了的神情，她继续说道：“我虽不懂朝中的事情，却也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和他爹以为可以瞒着我，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傻吗？” “夫人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戳穿大少爷的谎话？” “他有野心，有理想，我怎么能拖他的后腿？再者我相信他爹的能力，别的不说，肯定会保证他的安全，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 陆羿从外面进来，笑着说道：“夫人明察秋毫，就算是为夫也自愧不如。” “少哄我。”慕思雨看着他，“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近日休沐，正好带夫人和孩子们出去游玩。” 陆羿去书房时，慕思雨把陆知谦叫过来问了几句，得知陆羿近日在朝中被煊王之流打压，处处受到牵制。 “煊王最近的行动挺多的。”慕思雨说道，“老爷没吃亏吧？” 陆知谦道：“夫人只管放心，不出几天，他们会求老爷回去的。” 陆羿经过陆芷云的院落，听着从那边传来的琴声，停下了脚步。 “小云儿的琴艺越来越高超了。” 旁边的仆人说道：“大小姐已经换了五位琴师了。现在的琴师被称为天下第一琴。听那位琴师说，小姐天赋极高，绝无仅有。” 在短短的时间内，十四岁的小云儿出落得越发的国色天香，其才情也人尽皆知。 现在的陆家，除了两个还小的孩子，其他几个都是名人。 不过，这样也有烦恼，因为慕名而来的，想要上门求亲的人越来越多，连他都觉得烦不胜烦了。 “大小姐近日可有出府？” “有的。贾小姐和秦小姐经常约她出去玩。” 陆羿走后不久，琴声停下来了。 丁香拿着一封信函交给陆芷云。 “小姐，这次奴婢不会弄错了，瞧这笔迹肯定是谢世子写的。” 上次莫公子写了一封信给陆芷云，丁香误会是谢承锦送的，没有问过陆芷云便收下了，之后害得他们小姐还要去找莫公子解释一番。 陆芷云接过看了一眼，嘟囔道：“我不是想收他的信，而是他的信从老远的地方寄过来，想还也没法还，再说了，我也想关心边境的战事。他写的信里说不定有重要的军情，要是耽搁了就不好了。” 丁香看着陆芷云：“小姐，你不用说这么多，反正你相信就成了，奴婢无所谓的。” 陆芷云打开信函，随着几页纸读下来，神情放松。 “怎么样了？有重要的军情吗？”丁香问，“边境的战况怎么样？” “到目前为止双方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什么明显的伤亡。他没说，但是我看他文字间轻松惬意，想必是不紧张的。” “有没有可能他是故意不想小姐担心，所以隐瞒了真实的情况？” “也有可能，不过我听茶馆里的商人说边境那边还在通商，既然可以正常通商，想必是还在控制范围内。” 一支商队进了茶楼。瞧这些人穿着奇怪的衣服，明显不是本地商人，许多人打量着他们。 “老兄，你们从哪儿来的？” “别提了，我们本来是行走在良国和黎国的商人，现在边境混乱，那条路被封了，只有暂时改变路线，就在国内做点小本生意。” “那你们知道边境的战况吗？” “我们就是普通人，不懂战争，不懂……”商人们眼神躲闪，一副不想深谈的样子。 然而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吞吞吐吐。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别提了，你们还是别问了。” “就是，我们也是为你们好，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商人们越是这样，其他人越是想知道细节。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询问。 “好了，我们说就是了。” “大哥，不能说啊！要是说了，咱们就有麻烦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瞒着大家啊！” “到底怎么样了？” “实不相瞒，咱们这场战……悬啊！” 半个时辰之后，谢承锦在战场上失踪，忠王重伤被俘虏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大臣们匆匆赶到宫殿里，跪在甘露宫外，对着那沉迷于女色的老皇帝各种求见。 老皇帝烦不胜烦，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披着一头花白的头发，醉醺醺的走出了甘露宫。 “皇上，咱们收到密报，说武将之中有叛徒，求皇上明察。” “谁？” “苏将军苏盛。” 苏知柳正在‘梦想家居’帮慕思雨带陆少璟和陆芷清，却听见下人过来汇报说官兵赶到苏家，查抄了苏家，带走了她娘和苏二叔一家。 “怎么回事？”慕思雨问。 “今日外面闹起来了。”风筝说道，“说边境的战况很不利，谢世子在战场上失踪，有人看见他去了凤临国的军营，疑似叛逃。官兵还跑去武安侯府查抄，可是武安侯府一个人都没有，连下人都走光了。紧接着有人说苏盛将军与凤临国有勾结，是奸细，于是……” “我爹怎么可能是奸细？他们连查都不查，就这样带走忠臣家眷吗？这不是寒了正在边境作战的将士的心吗？”苏知柳急道，“我要去找我娘，我要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你先别急，听我说完。”风筝说道，“他们前去查抄，还真查出来与敌国的书信来往。那些书信还是你表姐提供的。” “谁负责查抄的？”慕思雨问。 “齐霄大人。” 苏知柳红了眼眶：“当初就不该收留她，她怎么这么恶毒，要这样诬陷我们家？” “那女人在你们家白吃白喝不说，还想办法攀高枝，你娘不同意，拒绝了她几次，她怀恨在心，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慕思雨道，“现在你有些冲动，我不放心让你去处理这些事情，你就在这里等消息，我去打听一下情况。你实在想打听，就去找陆轩问问。” “我……” “你是苏家的女儿，这个时候出面，只会让情况更加不利。” “可是，我是苏家的女儿，你们是苏家的姻亲，这次的事情怕是会连累到你们，我怎么还能让你出面？” “如果这么一点事情就把我打倒了，那我这些年不是白干了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这些年只顾着赚银子吧？那这些银子赚了，我会用在什么地方呢？宫里那老皇帝吃了我不少，还有各个地方的大臣，那也是吃人嘴软的。” 慕思雨先去找了陆羿，但是陆羿不在，不知道在忙手里的差事，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暗算’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她直接去了暗法司。 肖氏被带去了暗法司，那地方可不是普通的大牢，她得走一趟，看看齐霄大人能不能看在她是女子的面子上稍微宽松一点。 “你们齐大人在吗？” “齐大人在牢里。” “我能见他一面吗？” “夫人稍等，属下要去通传一声。” 齐霄没有让慕思雨等太久。 齐霄进来时，正好看见慕思雨揉着太阳穴。 他对旁边的手下说道：“上杯薄荷茶。” 手下：“……” 他们这里是暗法司，不是茶楼。 以前就算有其他大人登门，他们大人也没有这么体贴入微。这位陆夫人还真是有面子。 “夫人找我，可是为了苏家的事情？”齐霄走过来。 “齐大人，叨扰了。” “无妨，请坐。” “齐大人，你知道的，苏家与我们陆家是姻亲，现在他们家出事，只怕我们陆家……” “夫人只管放心，动谁也不会动你们陆家。你对陆大人是没有信心吗？”齐霄淡道，“至于苏家，现在只是怀疑，并没有查到实证。” “我听说苏家的那个表小姐拿出了通敌的书信。” “就算是书信，那也得验明字迹，这世间伪造的书信何其多，怎么可能凭一张书信就定一个忠臣良将的罪名？” “听齐大人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那苏夫人没事吧？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不知道我能不能送些东西过来？” “夫人只管送过来，我会让手下的人交给苏夫人，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齐大人，你真是英明。”慕思雨说道，“那武安侯府又是怎么回事？刚才我经过的时候，看见门口有许多人，大门也被封了。” 对武安侯夫人，她是真的喜欢。还有那个武安侯世子，瞧着多好的少年。 “武安侯世子是不是真的去了凤临国，就算去了凤临国，是不是自愿去的，现在还需要查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武安侯府的确是人去楼空，我瞧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要不然不会收拾得这么干净。夫人还是不要牵扯其中比较好。” 慕思雨明白了齐霄的意思。 武安侯夫人是凤临国公主，要是他们真的回了凤临国，以后就是敌对关系。陆家与武安侯府牵扯上，很容易被划为一党。 “大人，我相信苏将军不是奸细，这肯定是被人冤枉的。不知道有关苏府的事情，你能不能派人通知一下我？为了感谢大人，我会为你们设计一款兵器，或许你们有银子方面的困扰我也可以投资。” “夫人财大气粗，我们暗法司接受了。”齐霄说道。 慕思雨：“……” 就这样答应了？ 苏知柳从陆轩那里回来。正好慕思雨回来了，苏知柳迎了过来。 “大嫂，怎么样？” “我去了暗法司，从齐霄大人那里打听了几句。”慕思雨把齐霄的原话转达给苏知柳。 “所以，现在就查那些字迹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证据确凿，我爹的罪名就洗不掉了？”苏知柳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你相信你爹是奸细？如果你相信你爹是清白的，就应该明白只要查清楚整件事情，你爹娘就会没事。” “我不是不相信我爹，我是不相信暗算我爹的人。你想想看，对方既然用这样的手段污蔑我爹，怎么可能轻易的露出破绽？” 晚上的时候，陆家兄弟又把他的小团体招到陆府商量对策。 苏盛将军在边境打仗，现在也不知道他的生死。 不过，这个污名是不能让他背的，要不然老皇帝一昏庸，真派人下旨去边境问罪，那边境岂不是乱了套？ 或许，这也是幕后之人想看见的结果。 边境不能乱，所以京城这边得赶快查证真相。 第二日，陆羿一早便上朝了。 陆家与苏家是姻亲，这件事情他不能出面，但是他可以安排别人出面。 不过，江阁老一党，煊王一党巴不得借这个机会打压陆羿的人脉，所以想要为苏盛洗刷冤屈没有那么容易。 连续几天，京城里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关于苏盛叛出黎国的消息越传越广，已经越来越多的人逼着暗法司处决了肖氏。 甚至还有人堵在陆轩家门外，要求陆轩休了苏知柳，并且将苏知柳交到暗法司处置。 第641章 一言不合升官了 陆知谦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样？”陆轩问。 陆知谦向陆羿行礼，汇报情况：“经查验，书信是真的。” “齐霄怎么说？”陆羿问。 “齐大人说书信是真的，现在要查证的方向就是这书信是给谁的，那个人是不是苏盛将军。” “这个齐霄大人，到现在为止还看不出他是敌是友。”夏琨道，“他出身世家大族，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皇帝的刀，这些年落得一个阎王爷的称谓。这人对大人你倒是没有敌意，数次帮你渡过难关。今日在朝堂上，江阁老和煊王的人句句针对，只有他为你说话。” “不管他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对我们有利。”陆羿道，“齐霄大人要查那书信的来历，咱们帮忙查，绝对不能让苏盛将军出事。” “哥，你有没有想过利用煊王？”陆轩道。 “怎么说？” “说起来咱们家与煊王也有些渊源，少羽做过他的伴读，以前与他还做过同窗。这次他与江阁老联手，那也是有利可图。可是这世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看来你有办法了。”陆羿道，“那就按你说的做。” 江阁老想扶持的是小皇子，与煊王暂时同盟，也是因为想要对付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忠王党。 然而对煊王来说，远在天边的忠王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处处牵制他的江阁老一党。 苏知柳暂时住在慕思雨的府邸，出入都有人保护着。她担心肖氏的情况，慕思雨带她去暗法司探望肖氏。 苏知柳进了大牢，慕思雨在外面等着。 齐霄正好过来，见着慕思雨在那里站着，说道：“烈日暴晒着，陆夫人不用在这里等着，找个清凉的地方喝杯冰茶如何？” “多谢齐大人，不过我想等弟媳出来。” “我会吩咐手下的人给陆二夫人说一声，等她出来时把她带来。”齐霄道，“暗法司怨气重，夫人别在这里呆太久。” 陆羿跟着暗法司的人进了暗法司。暗法司有个亭子，齐霄此时正在那里坐着，而与他相谈甚欢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 “你送来的那批兵器的确比以往更好用了。”齐霄道，“夫人这次帮上了大忙。” “这是我与大人的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陆羿走进亭子。 “夫君。”慕思雨看着他，“你来找齐大人吗？” “是。”陆羿道，“我想与齐大人谈事。夫人，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谈完了送你回去。” “其实不用，知柳在暗法司看望苏夫人，我等她一起回去。”慕思雨说道，“你只管忙自己的事情即可。” 齐霄和陆羿走了。 慕思雨等了两刻钟，苏知柳终于出来了。 她的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夫人怎么样？” “她没受委屈，也没受苦，你送过来的东西都用上了。”苏知柳说道，“我谈起了表姐，我娘很生气，说表姐有问题，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污蔑我们家来的。大嫂，夫君说表姐失踪了，好像凭空消失似的，你说这个表姐是不是有可能是假的？” “有可能。” 苏盛叛敌一事很快又有了新的转机。 书信是伪造的，是有人污蔑忠臣良将。紧接着又因为这件事情抄了几户家，罢了几个官。 “可恶！”江阁老狠狠地砸了茶杯，“煊王那个蠢货，他怎么帮着陆羿来对付我们来了？” “早就听说煊王看上了陆羿的女儿。只怕这是为了抱得美人归，主动向陆羿示好。”旁边的谋士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江阁老说道，“这样下去，咱们没有胜算。正好忠王不在京城，咱们不能再等了。” “大人的意思是……” 陆羿正在逗刚刚会爬的陆少璟，陆知谦在门口站着，朝着他偷偷地使眼色。 “夫人，你和孩子先休息，不要等我了。”陆羿把陆少璟交给慕思雨。 慕思雨看了陆知谦一眼，点头。 陆羿出了门，问陆知谦：“怎么了？” “宫里有异动。” “异动？” “宫里的禁卫军换岗有些不对劲。” “查证过了吗？” “属下可以肯定，今天晚上有些不对劲。” “准备马车，我们去暗法司。” 一阵大风把窗户吹响了，发出砰咚一声，吓着了正在爬动的陆少璟。 商枝把窗户关上。 “白日里那天气热得像是要把咱们烤熟似的，怎么到了晚上又变天了？这老天爷还真是阴晴不定。” 宫里，老皇帝蒙着眼睛，双手摊开四处摸着，嘴里发出猥琐的笑声：“美人儿，别躲，朕马上就抓到你了。” 他不知道的是整个甘露宫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他嘴里的美人儿，现在全部躺在血泊中，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 一把剑抵在老皇帝的脖子上。 老皇帝察觉到了不对劲，摸了摸剑，把布料摘掉。 “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朕是谁吗？好啊，你敢以下……” “皇上……”江阁老带着人走进来，“你老了，该把江山交给年轻人了。只要你写下传位诏书，以后照样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不用处理朝中大事。皇上，这样的生活不比当皇帝更舒服？” “老匹夫，你想谋朝篡位！” “怎么能是谋朝篡位呢？当皇帝的仍然是你的儿子，老臣只会竭尽全力辅佐新君。”江阁老说完，使了个手势。 进来几个人把老皇帝控制住了。 这应该是有始以来最草率的逼宫，但是也是最轻松的逼宫。这么容易就成功了，连江阁老都没有想到。 不过，江阁老逼宫，只是为了早日让小皇子登基，而不是自己想当皇帝。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被人发现前让老皇帝写下传位诏书。 江阁老也不想铤而走险，但是陆羿和煊王的步步紧逼让他有了危机感，让他知道再不动手的话，只怕永远也没有机会动手了。 宫里的气氛非常紧张。 不知情的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知情的被江阁老的部下控制住了。 这次换岗的禁卫军几乎是江阁老的人，那些不是他的人都被偷偷处决了。这样是为了让整个计划更快的执行，以保万无一失。 一支人马偷偷地潜入皇宫。 这些人从天而降，就像神祗似的。 然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些人用了一种类似于风筝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越宫墙。 “齐大人倒是信任我家夫人。”陆羿看了一眼齐霄身上的‘翼翅’。 齐霄把东西收起来，看了陆羿一眼：“陆夫人的才干天下皆知，怎么陆大人不相信自己的夫人吗？” “本官当然相信自己的夫人，只是本官从来不想用这些事情让她烦心，所以从来不让她干涉朝中的事情。” “夫人虽是女子，也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对她来说，要是能帮到你的话，应该不会觉得这些事情烦心，反而会觉得很有价值。” 齐霄说着，拍了拍陆羿的肩膀。 “没事，你不懂没关系，正好让夫人空出来为我们暗法司打造一些有用的机关暗器。” “想得美，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就告诉夫人，让她为我们大理寺打造，不许为你们暗法司打造。” 越来越多的人用‘翼翅’进入了皇宫，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那些‘乱党’的身后，悄悄地解决了他们。 “陆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东西真是好用啊！” “嘘，今天是一场硬仗，不要再分心。” 宫殿里，老皇帝用苍老的手拿起那支毛笔。 他有多久没有批奏折了？ 他有多久没有碰笔了？ 那笔怎么这么重，像是连写一笔都觉得很累，写不下去似的。 “写！”江阁老就在旁边盯着。 老皇帝用浑浊的眼睛瞪着江阁老：“江如镜，你还记得是谁给了你现在的地位吗？要不是朕，你会有今天吗？” “要不是我，你会有今天吗？”江阁老冷笑，“你是不是忘记你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了？当年有人暗杀你，要不是我为你挡一箭，你会有这样的福份？你欠我的，现在也该还我了。再说了，你反正也不爱处理朝政，把位置留给年轻人，我再给你找更多的美人儿。” 砰砰！从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老皇帝听见这声音，手一抖，一大堆墨渍就这样落在了诏书上。 江阁老的忠奴把刀架在老皇帝的脖子上：“快写。” “不要对皇上无礼。”江阁老说道，“外面的人闯不进来的，让他慢慢写，夜还长，本阁老有的是时间。” “是吗？”陆羿的声音传来。 砰！一人被踢飞。 夏琨在前面开路，陆羿走了进来。 “陆羿？”江阁老满脸震惊，“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知道……不，不可能的，我明明准备得很充分，一切都在我的筹划之中。” “你狼子野心，暗法司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一直在派人监视你。我们与皇上商量，装作不知道你的阴谋，等着你露出马脚。” 陆羿说着，朝老皇帝跪了下来：“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老皇帝颤抖地说道：“爱卿快平身。你来得正是时候，快把这个逆贼抓起来。” 江阁老的忠奴把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 “不许过来。” 江阁老见状，知道现在骑虎难下，只有破罐破摔了。 “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江阁老说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江阁老的那个老奴的确身手不凡。 不过，他遇见的是夏琨。 这些年来，夏琨一直做陆羿阴影处的那把刀，只要是陆羿要解决的，这把刀一出，必然不会空手而归。 齐霄带着暗法司的人杀进来了。 暗法司的个个是利器，杀人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这次杀的是江阁老的党羽。 “阁老，快走。”老奴为江阁老争取时间。 陆羿在这里，怎么可能让江阁老逃出去？ 历经两个时辰，这场准备充分，莫名其妙便产生的逼宫就这样停歇了，就像一场没有燃起来的大火，在它还是火苗的时候就熄灭了。 江阁老一党全数被抓。 连夜，齐霄带着暗法司的利器们把江阁老一派的大臣也抓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姓们被吵醒了，听见外面有不少狗吠声，紧接着有求饶声，叫冤声，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咱们住在天子脚下，想要长命百岁的话，好奇心就不要太重。” 慕思雨打着呵欠，穿着拖鞋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夫人，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正在打扫卫生的下等仆人见慕思雨醒来，行礼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一直没有睡安稳，现在还是困，但是就是睡不着了。” 陆羿一夜未归。 昨天陆知谦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应该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苏盛的事情、肖氏的事情、武安侯府的事情，她担心早就崩坏的剧情突然回归原位，那他们这家子怎么办？ “娘，昨天晚上好吵啊！”陆芷云走进来，“我派丁香出去打听了，看看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你爹没回来。”慕思雨压低声音说道，“我倒希望不要是什么大事情，要不然肯定牵扯你爹。” 用了早膳之后，慕思雨把孩子交给奶娘照顾，叮嘱了苏知柳几句，准备去店里看看。 她还没有出门，管家跑了进来。 “夫人，别走，别走，宫里来圣旨了。” 慕思雨马上把陆芷云叫过来，再让奶娘把孩子们抱过来领旨。 虽然那老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里是皇权为尊的古代，该遵守的规矩是不能乱来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慕思雨听了半天，在听了一堆废话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主题。 “……陆爱卿立了大功，特赐世袭侯爵，赐陆夫人为一品诰命……” 慕思雨抬头看向宣旨的公公，眼里满是惊讶：“世袭侯爵？” “没错，侯夫人。”宣旨的公公笑眯眯地说道，“快领旨谢恩吧！” 第642章 升得太快 “公公，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思雨朝蝉衣看了一眼。 蝉衣马上塞了一个厚实的荷包给宣旨公公。 公公摸到了金叶子，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 “夫人，陆大人是有本事的，夫人只需要知道对你们来说是好事，别的等陆大人回来了再问他，咱家只是个奴才，啥也不懂。” “公公过谦了。那除了我们家，别家得到圣旨了吗？” “陆二爷升为户部尚书。齐霄大人被封为靖安侯。还有几位大人也得了天大的赏赐。当然了，有人春风得意，有人……” 宣旨公公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明白那未尽之语是什么意思。 有人春风得意，有人沦为阶下囚。 也就是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京城的确发生了一件事情，而她的丈夫在这件事情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要不然不会得了这么大的一个赏赐。 世袭爵位，那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一般只有开国功勋才有这样的荣耀。她睡了一觉就变成了侯府夫人，那件事情必然惊天动地。 送走了宣旨公公，慕思雨让蝉衣出去打听消息。 没过多久，蝉衣把打听来的消息汇报给她。 “逼宫？” “是，江阁老一党全被打入大牢，这个案子还交给了三司同审。” “昨天晚上他去干了这么大的事情。” 慕思雨也没心情去店里了。 陆羿回来时，又是很晚了。可是今天与往常不一样，往常慕思雨等不到他便歇了，在门口给他留了一盏灯。今日门口的灯没了，里面的烛光还亮着。 “侯爷回来了。”慕思雨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懒懒地说道，“侯爷在外辛苦了，妾身没有去迎接你，真是失职了。” 陆羿：“……” 有点不妙。 别看她笑得挺好看的，但是多年的夫妻相处经验让他感觉了危险的气息。 “夫人，我要向你坦白。”陆羿凑上去，“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也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应付这件事情……” 慕思雨微笑地看着他。 “突然？逼不得已？不得不？”慕思雨反问，“如果你真的没有提前准备，那这么轻易地控制住了江阁老一党精心设计的局面，那江阁老一党也太无能了。他能在朝堂上吹风唤雨这么多年，到底是别人太无能，还是他以前的运气太好啊？” “夫人别生气。” “我不生气。”慕思雨把书合起来，“天太热了，我想一个人歇息，你去别的地方睡吧！” 陆羿怎么可能离开？ 他今天要是真的离开了，再想把夫人哄回来，那得更费劲了。 再说了，她现在在气头上，如果好好哄一下，她还能消气。要是真的离开了，那不是让她更生气了。他可舍不得让她一个人生闷气。 “夫人，我知道你心疼我。” “我不心疼你，我是觉得改嫁麻烦。” 陆羿拉着慕思雨的手不放：“昨天晚上一夜没睡，那些刀剑挥过来的时候，脑子都是空白的……” 慕思雨：“……” 他太狡猾了。 他知道她心疼他，故意说这些让她心软。 “有没有受伤？”明知道是他的苦肉计，还是心疼。 “放心，我带够了人，不会让自己受伤的。”陆羿拉着她的手，“别生气了。这次是有些危险，我不想你担心，隐瞒了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提前告诉你。这样好不好？” 慕思雨也不是非要矫情，她是想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一阵后怕。 虽然他没事，但是以他总是‘不怕死’的行事作风，要是哪天运气不好翻车了，那她怎么办？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是如何的绝望。 目的达到了，得到了他的保证，她也不折腾她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让他上床说话。 “听说小叔也升官了。” “没错，现在他是户部尚书。” “你们兄弟俩升得真够快的。”慕思雨说道，“那苏夫人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还在查，不过很快就会有结果的。”陆羿说道，“太晚了，快歇了吧！” 慕思雨看见他眼底的黑眼圈，听话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陆羿闻着从她头发上传来的花香，很快便睡了过去。 慕思雨睁开眼睛，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眼里满是心疼。 “其实我们现在就挺好的，没必要再那么累了。不过，你有你的想法，不管你做什么，我支持你。” 陆芷云现在是侯府小姐了，每日收到的请帖不知道有多少。她挑了些愿意结交的，别的直接无视，把大多数时间花在学习上。 “小姐，有你的信。”丁香把信件递给她，“小姐，要是还是……以后还是别收了吧，让它直接退回去得了。” “你在怕什么？” “外面都在传言……” “就算是真的，我又没有给他说什么不该说的，不能像朋友那样保持联系，互相问问好吗？” 说话音，陆芷云拆开了信。 小云儿，见字如晤：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了凤临国…… 陆芷云皱了皱眉。 他真的回了凤临国。 那以后…… 他们就是敌人了吧？ ——五年之期还是没有变，你别想耍赖。不过，我暂时没有办法与你联系了，等我安顿好了，一定会再给你写信的。 丁香在旁边问：“他写什么了？” “没什么。”陆芷云把书信放在烛火里烧了。 “今日又有几家来提亲了。”丁香说道，“夫人全部拒了。外面已经有些对小姐不利的传言，大概是说你眼光高，连国公府的嫡子都看不上，以后怕是只有进宫当娘娘了。” “这些话他们也只敢背地里说说，没有一个敢在我爹娘面前说的。这种无胆的鼠辈，只能靠发泄来表达自己的愤慨，有什么好计较的？”陆芷云说道，“许久没有骑马了，今天咱们去骑马吧！” 陆芷云没有去别院的马场，而是去了夏清洲的马场。 胭脂在别院，所以今日她骑的马就不是胭脂了，而是另一匹高大的马儿。 夏清洲正好巡视自己的产业，见着陆芷云的身影，唏嘘一声：“几天不见，陆家小姐的身份又涨了。那小子回来时，也不知道陆家小姐还在不在闺中。” 一家有女百家求，在陆芷云这里充分的展示出来了。 蒋永阳拍了拍夏清洲的肩膀：“你在京城的首要任务就是盯紧陆姑娘，关健时刻发挥一下你的阴谋诡计，把那些想上门求亲的都赶走。要是谢承锦回来时，他的心上人没了，你就等着被做成人皮鼓吧！” “喂喂……那是谁？姜晚晨？” “姜家小子怎么在这里？他还朝陆姑娘去了。不好，姜晚晨不会也看上她了吧？那可是个厉害的对手。” 姜晚晨骑马追上陆芷云。 “陆姑娘的骑术很厉害啊！”姜晚晨与她并肩而行。 陆芷云回头看他：“你也不差。” “要不要比一下？” “好啊！” 夏清洲和蒋永阳看着一男一女在马场中飞奔，那快意的样子格外的养眼。 姜晚晨的确是个很有风度的少年。 他与陆芷云也算是老熟人，所以相处起来很自然。陆芷云对他有好感，也不防着他，与他如朋友般相处自在。 煊王范琰与人在马场见面。他看着陆芷云与别的男人笑颜如花的样子，那双被权势熏染了的眼睛里一片墨色。 “王爷，你也看上了陆家姑娘？”旁边的武将露出了然的神色。“可惜啊，陆家把这位姑娘当成金疙瘩，谁去都没有好果子吃。如果王爷没有娶正妃，陆家怎么的也会给王爷面子，可惜你已经有正妃了，以陆大人爱女如命的作风，不可能把女儿送来做侧妃。” “你说得没错。”范琰捏了捏手心。 陆芷云停下来，抬头时看见了范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范琰心里发堵。 她与姜晚晨在一起便能笑得这样开心快乐，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没有了，难道在她的眼里，他竟这样不堪吗？ “小云儿……”范琰骑马过来。 陆芷云本来与姜晚晨说好了离开的，见他过来了，不好这个时候走人，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 “见过王爷。” “小云儿，你知道你哥的情况吗？” 陆芷云摇摇头。 “王爷，你还是叫我陆姑娘吧！” 当着别人的面叫她的小名，而且这个名字是只有亲近的人才叫的，落在别人眼里算什么？她可不想让别人误会。 “行，陆姑娘。”范琰无奈，“我知道一些你哥的情况，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陆芷云看向姜晚晨。 姜晚晨说道：“我正好有事情想请教王爷，不如就叨扰一下，跟你们一起走。” 范琰淡道：“行，那就走吧！” 陆少羽到了地方上，那里的百姓特别野蛮，非常不好管理。特别是那里山贼极多，有的百姓大白天的时候是普通农夫，到了晚上就是山贼，杀人掳掠无恶不作。 陆少羽这么年轻，就算是少年天才，想要管理这样的恶民也是不容易的。 范琰作为煊王，是现在皇帝身边少有能重用的皇子，许多的奏折都是他批阅的，因此陆少羽那边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全部告诉陆芷云，要不然她根本没有心思再与他说话，只怕马上就要跳下马车回陆家，找陆羿询问这些事情。 范琰把陆少羽的一些‘好’告诉了陆芷云，那些不好的、不顺心的隐瞒了下来。 毕竟他只是想找她多说几句话，想与她‘单独’呆一会儿，不是想给她添堵，让她不痛快。那样的话，她不是更讨厌与他来往了吗？ 陆芷云听范琰说了陆少羽的情况，说道：“难怪我哥最近一直没有写信给我，上次写信是一个月前，就匆匆的写了几句话。原来他每天这么忙啊！不过以我哥的才干，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一定会让那个贫瘠之地变得越来越富饶，就像当年的沪北城一样。” 范琰一点儿不怀疑陆芷云的话。 他当年就在沪北城，亲眼看见一个普通的城池是怎么变得越来越富饶，名声仅次于京城，连许多别国的商人都会去那里玩一场。 “小云儿……好吧，陆姑娘，过几天我的王妃要举办一个生辰宴，你也来吧！” “我就不去了。” “那是本王的生辰宴。”范琰说道，“本王亲自邀请你，你不来，是不是太让本王心寒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 陆芷云犹豫了一下：“我需要请示家里人。” “你们陆家的情况我是最清楚不过的。陆大人和陆夫人都极其疼你，只要你愿意来，他们肯定不会阻止的。” “王爷，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陆芷云打起帘子，看着外面说道，“我与你的王妃互看不顺眼，这样的宴会要是参加了，肯定又是一堆麻烦。之前参加的宴会，哪怕是我家举办的，不管我们怎么考虑周全，总是会有人在那里动手脚。我现在看见宴会都觉得怵。” “王爷，在下有些难题想要请教您。”姜晚晨转移了话题。 范琰的脸色很不对劲了，不能让陆芷云再说下去了。 大家都是男人，姜晚晨看得出来范琰的心思，当然也知道对这种天潢贵胄来说一个女人的拒绝只会让他更加执念，而不会知难而退。 范琰垂下眸子，对姜晚晨说道：“姜公子只管说，只要是本王明白的，一定教你。” 姜晚晨提的都是普通的朝堂之事，那是一个关于户部的问题。范琰随口说了几句，视线还在陆芷云的身上。 “王爷，我要下车。”陆芷云在人群中看见了苏知柳，对范琰说道，“谢谢王爷送我回来。” 范琰看着陆芷云挤入人海里，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姜公子还有问题要问吗？”范琰问，“要是没有别的问题，本王就不送你了。” “多谢王爷为在下解惑，在下告辞。”姜晚晨下了马车。 第643章 边境战报 安钰带着夏小安逛街买糕点，转身时，看见了安亦珩。 “夫人，你在看什么？”紫羽顺着安钰的视线看过去。 “我好像看见了我哥。”安钰说道，“但是，他穿着官袍。” “舅老爷穿着官袍？不可能吧！舅老爷没有考中进士，下一次科考的时间又没到。”紫羽道。 “我有许久没有见着我哥了。紫羽，你再去买点别的东西，咱们去我哥家看看。” 她那个嫂子奇奇怪怪的，与她说不上几句话，再加上她店铺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便越发不爱去安亦珩家里了。 安宅。安钰上门时，安亦珩不在，管家说‘夫人’在家。 安钰想问问安亦珩的事情，便跟着管家来到安家的后院。 “三娘，你现在是官夫人了，真是有福气啊！不像我们姐妹，还在迎来送往的。对了，你当初是怎么降住这位安爷的？” “男人嘛，对付他们还不容易？”吴三娘语带轻蔑。“他能有今天，还得多亏了我。” “怎么说？” 安钰转身就走。 紫羽追上去：“夫人，还没有见着安夫人，怎么走了？” “这种女人有什么好见的？”安钰生气地说道。 “那咱们应该听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紫羽说道，“她不是说舅老爷有今天多亏了她吗？” “我还是直接问我哥吧！从她那里听不到半句真话。”安钰说道，“我不是嫌弃她的出身不好，而是你刚才也听见了，她满嘴都是对我哥的轻视。既然不喜欢我哥，甚至看不上我哥，那还嫁给他做什么？” 安钰转身对管家说道：“我哥最近在忙什么？他怎么当官了？” 管家说道：“老奴对老爷在外面做的事情一概不知。” “那算了。” 安钰去找慕思雨，后者正在陪陆少璟玩积木。安钰带来了夏小安，陆少璟见着了夏小安，立马抛弃慕思雨，一口一句‘哥哥’。 “怎么没见着小清儿？” “她缠她姐姐去了。”慕思雨说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玩？” “最近店里的事情多，没空过来，但是我巴不得天天找你玩。”安钰说道，“我今天见着我哥了……” 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这个容易，派个人守在安宅门口，你哥要是回来了，把他带过来问问。”慕思雨把果汁递给她，“与其去找别人打听，还不如问当事人。这种事情还有谁比当事人更清楚的？” 慕思雨安排手下的人去安宅的对面盯着。 一旦看见安亦珩，便请他入府一叙。 两个时辰后，仆人回来汇报，说是安爷与同僚有要事相商，今日走不开，改日再来拜访陆侯。 “他的原话是……” “安大人的原话便是如此，今日请了同僚入府议事，无法抽身，改日拜访陆侯与夫人。” “算了，姐，我哥忙就忙吧，改天再找他也不迟。其实我也能猜到几分。他没有通过科考便入朝为官，想必是有贵人相助。” “就是不知道这位贵人是何人。” 蝉衣从外面进来，对慕思雨说道：“苏夫人被放出来了。” “真的？” “是。听说苏将军卖国一事已经查清楚了，纯粹是被人诬陷。从边境传来了战报，说是与凤临国之战，咱们赢了。” “苏夫人受此无妄之灾，咱们今天晚上去看看她，顺便帮她祛祛晦气。” 边境捷报，举国欢庆。然而没开心几天，又传出良国大军逼近，两国竟同时攻打一国的消息。 朝堂上，文武百官吵成一团。 “良国人骁勇善战，与他们开战没有好处。” “良国与我国隔海相邻，听说他们新组建了一支海上军队，要是从海上攻过来，极有可能直接打入京城。” “皇上明鉴，实在不应该与良国直接开战，还是应该派个使臣过去谈判。说起来，我国已经有五十年没有与别国联姻了，不如安排一位公主与对方联姻，结成姻亲之好，这样也能避免大动干戈。” 愿意打仗的已经在边境了，留下的文官都是主和派。所谓主和，不过是为自己胆小怕事找的借口。 人群中，陆羿与齐霄相视一眼。 良国早就有动作了，要是愿意‘和’，也不会直接开战。对方显然早就做好准备，就等着吃掉这腐烂的国家，扩大自己的版图。 老皇帝烦不胜烦，但是那些文官的话说到他的心坎上。他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当然不愿意打仗。要是嫁公主就能平息战事，别说一个公主，就算是十个公主，他也愿意送过去。 “那就……” “皇上。”陆羿开口，“良国的海上军队可以直接攻入离京城不远的三林城，那我们也可以从那里的大海打入对方的国度。” “陆大人，你是疯了吗？”有人说道，“咱们没有海上军队。” “那就创建一支。” “陆大人，你知道创建一支精通海域的海上军队有多难吗？现在战事逼近，临时来组建一支海上军队，还要准备军船，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陆大人的确聪明绝顶，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是太狂妄了。” “海上本来就复杂多变，许多在大海上讨生活的人冤死在那片海域中。要是没有经过训练贸然出海，不等良国的大军攻打我们，我们自己便折在里面了。” “行了行了，别吵了。”老皇帝头疼。 今天的丹药又忘记吃了。 “良国不是还没有打过来吗？安排一支人马，在三林城守着，要是有人渡海过来，那便直接击毙。” 在这个时候了，老皇帝也没说派公主去和亲了。 出了宫门，齐霄骑马在那里等着。 “齐大人有事？” “你想组海上军队，想法是好的，但是他一日在位，这个想法就实现不了。” “我明白，刚才也不过是打断那些人的话，要不然整个早朝的话题都是送一位公主去讨好良国，免得被打。” “良国不过想趁火打劫，如果我们与凤临国的战事停下来，良国也不敢贸然行动。” “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凤临国应该马上有一场内乱，到时候边境的战事会停下来。” “难怪你今天如此沉得住气，一点儿不在乎那些老东西像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原来是笃定这场战事持续不了多久。” 第644章 出使良国 五个月后，从边境送来了八百里加急战报。 凤临国挂上了免战牌，双方休战。 凤临国不打，良国也不打了。 据说良国的海上军队都开始出发了，临时被良国的皇族召了回去。 这仗打得像闹剧似的，让百姓们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人希望打仗，特别是一国之君昏庸无比的时期。 “战事暂时平息，后面会不会再打，现在还看不出来，那这个时候忠王能回朝吗？”陆轩问。 “现在还不能回来，至少要等凤临国那边确定不再有战事才能班师回朝。”陆羿道。 “凤临国怎么突然就不打了？”陆轩不解。 “内乱。”夏琨说了两个字。 “听说原本的老皇帝离世了，后来登基的傀儡皇帝受大臣摆布，这场战争就是奸臣所为。”陆羿道。 “那傀儡皇帝摆脱控制了？” “那奸臣突然病死了，凤临国的朝堂有了大变动。至于接下来凤临国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隔得远，没有办法及时知晓。” 老皇帝宣布让陆羿代替国家出使良国，为良国太后祝寿时，向来面对任何事情都不动声色的陆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看向旁边的煊王，大概猜到了这是谁在捣鬼。 “恭喜啊，陆侯爷。”煊王笑道，“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等陆侯爷回国时，只怕这官位又得往上升一升。” “陆某有今日，还得多亏了煊王爷的照顾。煊王年纪轻轻便这么有谋略，的确是后生可畏。” “过奖，过奖了。”煊王拱手，“其实我们本不用这样，像前段时间我们就合作得很好。琰一直敬重陆侯，与少羽更是如兄弟般，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合作，必然会有不同的结果。” “王爷身边不缺谋士，陆某这点头脑可赶不上王爷身边的能人。良国……陆某在乡野长大，还没有去过，这次沾王爷的光了。” 陆侯府。慕思雨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向陆羿：“出使良国？” “是啊！”陆羿接过商枝递来的茶杯，“今天早朝时直接就宣布了，没有给我半点反应的机会。” “两国刚打了一场仗，虽说只是沾了皮毛，没有恶化，但是的确是动了战火的。这个时候出使良国，你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没错。” “煊王是不是想对付你？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你活着回来。” “我现在的确是他的拦路虎，他想除掉我也无可厚非。” 慕思雨冷哼：“当年他整日赖在我们家蹭吃蹭喝，那时候只当他是个不错的少年，权势真是可怕的东西，可以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不怪他。他是皇子，想要那个位置。我想要扶持忠王上位，与他便成为了敌人。夫人，这次出使良国已经成了定局，我走后，家里的事情就要靠你了。” “我想跟你一起去。” “良国很远，而且这一路肯定危险。”陆羿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夫人，你跟我去的话不但帮不了我，还会让我分心担心家里的情况。我答应你，我会带上精干的护卫，夏兄就留下来保护你们。” 慕思雨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如果她跟着去，几个孩子怎么办？她可以不赚银子，但是不能不管孩子，总不可能把几个孩子一起带上，那样她愿意，宫里的那位也不会乐意。毕竟大臣出使别国，肯定要留下他的家眷当‘人质’。 陆羿出使良国的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大家能做的就是为他多做些准备，把该带上的都带上。 “大哥，你这次出使良国，经过边境的时候应该能见着我爹吧？”苏知柳说道，“不知可否帮我给我爹带点东西？” “当然可以。” 夏琨道：“你还记得当初左云虎得到的那块令牌吗？” “记得。” “当时线索便指向良国，这次出使，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我明白。” “我已经给左云虎传了讯息，请他跟你一起去良国，助你一臂之力。” “左兄好不容易才过上平静的日子，因为我的事情麻烦他，打乱了他的生活，实属不该。” “这是他欠咱们的人情，现在还了，之后再给他请命封赏，我想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他珍惜夫人，也想为夫人争上荣光。” 出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除了陆羿之外，还有另外两位官员陪同。 那两人皆是煊王的人，一人为武将，一人为文官。 出行时，煊王带着文武百官送他们出城。 陆芷云站在人群中，看着陆羿的身影走远，心里万分不舍。可是她明白，爹和哥哥都是雄鹰，雄鹰怎么可能关在笼子的，总是要飞到广阔的天空中的。 陆羿走了，整个侯府没了主心骨，感觉空了不少。 不过慕思雨没有消沉很久，她很快便恢复生活状态。 “你想建立一支船队？”苏知柳听了她的话，惊讶不已，“怎么突然想建船队了？” “一是我想更多人知道我的家具，欣赏我的家具，购买我的家具。二是我听我夫君说咱们这里没有军船，连商船都很少。咱们国家的船业很不发达，渔民们出海全凭运气和经验。现在他为国出使良国，而我不能在家里什么也不做。良国要是真的从海上攻入我国，我们还真不好对付。趁着我现在有空，腾得开手，就把这个死穴堵住。” “大嫂，我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你了，现在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你的想法与大多数女人不一样。我真的好佩服你！” 建立船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其中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精力、财力和人力，甚至还要面对失败的风险，被人误解的可能。 慕思雨现在被称为全国，甚至全天下最有钱的女人也不为过，她的银子花也花不完，什么也不用做，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然而，她还是想尽自己的力，为这个天下做点什么。 “人生漫长，我们女人除了后宅的一亩三分地，难道不该实现一点自我价值吗？”慕思雨淡笑，“家人我要，事业我也要。” 第645章 主动谈合作 ‘梦想家居’高价聘用造船师傅的消息放出来，每日来应聘的人络绎不绝。 慕思雨亲自负责面试，刷下来不少人，可以说一百个面试的人之中能挑出一个就算运气不错的了，由此可见怨声载道的人有多少。 谁不知道‘慕老板’是头肥羊？只要跟着慕老板的人，个个身价翻了百倍千倍，就像被财神爷眷顾一样。然而不是谁都有机会被财神爷选中的，那些没有被选中的，一部分觉得遗憾，另一部分就会四处中伤，以至于连‘梦想家居’的声誉都受到影响。 慕思雨给船行取名为‘梦想启航’。梦想家居，梦想启航，一听便是连锁产业。只不过从家居‘连’到船业，跳的不是一般的远。 在造船方面，慕思雨也是个新人。不过，她也不是完全不懂。当初在大学里，她选了选修课，在‘船舶与海洋工程’方面也有所涉猎。只不过那个时候是纸上谈兵，并没有实际操作的经验。如今她愿意做个什么也不懂的新人，从零开始，继续下一个篇章。 “娘。”陆芷云端着一碗馄饨走过来，“这是女儿亲手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慕思雨正在愁新事业的事情，见着乖巧伶俐的女儿，心里的愁绪少了一半。 她吃了一口，赞不绝口：“这手艺得到了为娘的真传，以后也不知道哪家少年郎有这个福气可以吃到你做的吃食。” “当然是我哥，我哥吃得最多。娘你不知道，我刚开始做吃食时，我哥就是第一次试毒的人。” “行，你爱装傻就装傻吧，现在你还小，再傻几年也无妨。不过云儿，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娘，娘会尊重你的决定。” “娘，我知道你最好了。”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脖子，“不过娘，你要注意身体，最近你总是愁眉不展，女儿很是担心你。” “娘只是想做点有意义的事情，遇见了难题，需要时间思考。你放心，娘不会被打倒的。”慕思雨说道，“不过，娘要去三林城，那里离海近，最适合创建船厂。娘是这样想的，你如果愿意去，娘就把你们都带去，反正这边的店有风筝管理，别院那里有伊梦管理。要是不愿意去，娘就请你婶娘照顾你。” “娘，我想跟你去。” “好，那我们准备一下。” 慕思雨要去三林城，现在能通知的就是陆轩夫妇和夏琨夫妇。 陆羿把夏琨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几人。慕思雨在哪儿，夏琨便要去哪儿。安钰有店铺要打理，脱不了身。夏琨便烦请陆轩夫妇照顾一下安钰母子，他带着手下的人前去保护慕思雨母子几人。 想要建船厂，还得户部点头，陆轩作为户部尚书，这点儿权利还是有的。这就是传说中的上面有人好办事，这事办得特别的顺利。 “陆夫人。” 慕思雨刚要进‘梦想家居’，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看见了阮君洲。 “阮老板。” “陆夫人，是这样的，你要办船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想与你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我们阮家加入你这次的计划之中？” “这个……”慕思雨为难，“阮老板，实不相瞒，我在这方面也是新手，需要慢慢摸索，我已经做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如果阮老板想加入，我担心最终会让你失望。实在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我大概也能猜到陆夫人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我国的船业的确落后于别国，特别是良国，他们有一支非常英勇的海上军队。可是我国从来没有考虑水上的战斗力，在他们看来，水是不安定的，是危险的。” “我可能没有阮老板想的这样伟大。”慕思雨说道，“我只是想要做点不一样的事情。现在的生意太顺利了，没有什么挑战了。” “慕老板真的是个不一样的女人。”阮君洲淡笑，“就算是这样的原因，在下也想与慕老板合作，这样行吗？” “抱歉，我想一个人完成这件事情。阮老板要是真的有兴趣，你可以单独创建一支属于你的队伍。我知道阮家手里有一批非常成熟的匠人，这些人非常有本事，有了这样的能人做助力，你一定比我更快成功。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阮君洲看向慕思雨的身影走远。 “少爷，这位陆夫人太狂妄了。” “她有这个本事。” 说着，他看向对面阳台的方向。 那里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慕思雨刚回到房间，脱下身上的披风，说道：“这天气一下子变得这样凉，也不知道咱们家那位陆大人现在到了哪里了。” “大人会照顾好自己的。”商枝说道，“夫人不用担心。” “说不担心是假的。白天还好，忙得脚不沾地的，到了晚上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他去良国，以他那张嘴的杀伤力，不会惹什么祸吧？” “要说杀伤力，夫人你也不差。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蝉衣道，“还有大少爷，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风筝走进来：“师父。” “风筝，你来得正好，今天把大家都召集起来，我们开个会。” “师父，你真的要去三林城？” “是啊！”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风筝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慕思雨，“我知道你担心这里没人照顾，这里可以交给大春哥。” “大春知道吗？你与他商量过吗？” “师父……”汪大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进来。” 汪大春走进来，向慕思雨说道：“师父，我知道你对我和风筝小弟都是一样的。我没有风筝小弟聪明，学家具学了许久，现在终于有点成绩了，再做别的怕是力不从心。可是风筝不一样，他是真的想学造船技术，所以我们兄弟俩商量过了，我留下来，他跟着师父。” “我还一直担心你说我偏心，许多事情都是交给风筝，而你和他是我一起收的徒弟。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那就按你们商量的来吧！”慕思雨说道，“风筝收拾一下，与家里人商量商量，要是他们愿意跟你去三林城，那就一起去。他们不愿意去，那就留守京城。” 第646章 三林城 三林城依山傍海，地势特殊。 这一片海域连接良国，要是良国的大军逼近，三林城百姓的处境最危险。 慕思雨让风筝提前一个月过来找好适合的厂房。风筝做得很好，找的位置以及面积都是她需要的，现在一切准备就绪。 陆芷云与丁香挑选着花卉。 “老板，这些花我都要了，你给我送到五胡同的陆宅。” “好勒，小姐，你只管放心，我稍后就让伙计搬过去。” 陆芷云和丁香离开。 老板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咱们三林城什么时候有这么标致的姑娘了？” “老板，你刚收了账回来，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伙计说道，“三天前有位夫人带着几十个家丁仆从来到三林城，瞧那夫人的架势，来历不凡。那位小姐应该就是那位夫人的女儿，听说是从京城来的，是特别有钱的贵人。” “难怪了，要不然咱们三林城有这么标致的姑娘，怎么可能今天才第一次见着？” “老板，那位姑娘身上穿的衣服镶着金蚕丝，仅那件衣服就值上百两银子。这样容貌出色，家底殷实的姑娘，就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可望而不可求啊！” 陆芷云与丁香逛了几条街，在短短的时间内，三林城新来了位容貌出色的小姐的消息便传开了。 这船业还没有发展起来，第一个打响名声的竟是陆芷云。慕思雨听后，让夏琨多安排了几个随从保护她，让她出门戴上帷帽，避免被人打扰。 花店伙计送来花卉。 陆芷云安排仆人把那些花搬到花圃中。 “姐姐……姐姐……”陆芷清抱着陆芷云的大腿，“出去玩。” 陆芷云把陆芷清抱起来：“你想去哪里玩？” “海边。” “现在时间还早，要是二小姐想去海边的话，咱们可以带她过去看看。”丁香说道，“正好夫人的船厂就在海边。” “说的没错。这几天我们都在忙着布置新家，还没有去看过这边的海景。之前我也没有见过，实在新鲜得很，也想好好欣赏一下。” 海边，浪涛拍打着沙滩，哗啦哗啦声就像世间最美丽的音符，形成了非常好听的音乐。 几个孩子在沙滩上捡贝壳、螃蟹、小虾以及各种从海里拍上来的海赐之物。 陆芷清迈着小短腿，试图追上那几个哥哥姐姐。 为了方便活动，陆芷清的衣物都是陆芷云亲手做的，袖子做得小，裤腿做得窄，这样才不会把自己绊倒。 她长得可爱，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像葡萄似的水灵灵。她梳着两个小啾啾，像画里的小仙童似的。 追不上那些小孩，陆芷清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了。 陆芷云抱起陆芷清，朝着远处跑去。 陆芷清转愁为喜，嘻嘻的笑声伴随着海浪的声音传出了很远。 “我怎么听见了小清儿的声音？”慕思雨抬头说道。 风筝看了看窗外，指着不远处的海边说道：“师父，你没听错，真是小清儿在那里玩。” “船工招得怎么样了？”慕思雨看了一眼，见有几个护院跟在后面，放心许多，继续谈他们的正事。 “这里靠山，最不缺的就是船工和渔民。这里的渔民常年与海打交道，懂得的东西不少。我已经贴出告示，想必很快就有人来了。” 陆芷云带着陆芷清玩，丁香捡了几个贝壳。 前面有几个女人正在织网和晾晒海鲜。 陆芷云出现时，她们有些拘束。 “你家的螃蟹真大，我想买一些回去可以吗？” 年轻的姑娘连连点头：“可以的。” “怎么卖？”丁香上前。 “十文钱一个。” 陆芷云看了一眼，对丁香说道：“全部买下来吧！咱们吃不完，还有风筝叔他们。” “多谢小姐。”年轻的姑娘说道，“我家还有许多海鲜，小姐要是想尝个新鲜，随时可以来我们家买。” 丁香喊了护院，护院把那些螃蟹带走了。 渔女们看着那衣装华贵的小姐，一个个艳羡不已。 “陈秀，你怎么这么老实？那位小姐一看就是不缺银子的主儿，你就该把价格喊高些。现在好了，以后再想提价也不合适了。” “咱们该赚多少钱就赚多少钱，怎么能骗人呢？那位小姐一看就是心善的，怎么能欺负好人？” “她长得好看，瞧着就心善？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什么时候把咱们当作人看过了？你忘了张员外家的小姐用开水泼你了吗？” “那不一样。”陈秀收拾东西，“我回去了。” 慕思雨看天色不早了，问手下的人有没有见着两个丫头离开，却看见陆芷云拉着陆芷清这个小花猫过来了。 “收获颇丰啊！” “我找一个渔女买的。”陆芷云说道，“我看这些螃蟹个大，她又吃不完的样子，就想买回来尝尝看。” “今天晚上娘给你们做螃蟹大餐。”慕思雨说道，“走吧，回家了。” 第二日，无数个渔民前来船厂报名。陆芷云帮忙统计那些人的资料。这样忙碌了半个月，终于挑出了合适的人选。 不过这些人只是合适，还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在接下来的两个月试用期内，他们随时面临淘汰。 陆芷云见过慕思雨做家具，见过她设计那些游乐场，也见过创建别院时的场景，但是像船业这样大的阵仗，她第一次看见，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芷云与慕思雨形影不离。用她的话来说，她对做家具没有兴趣，但是她对船业很感兴趣。 “夫人，你的信。”夏琨拿着信函进来，“是老爷写的。” 慕思雨放下手里的笔，擦了擦手掌，接过信函。 看完了信，她说道：“他终于抵达良国了。” “好远啊！”陆芷云说道，“不知道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出使别国，哪是想回就回的，你爹还有任务呢！”慕思雨说道，“夏大哥，最近有少羽的消息吗？” “少羽那里不用担心，不管怎么说也在我朝境内，他也不是一个吃亏的人，不会委屈自己的。”夏琨说道，“不过，这几个月里，京城那边发生了不少事情。” “怎么说？”慕思雨问，“小叔没事吧？” 第647章 京城动向（三更） “他现在是户部尚书，想要动他也不容易。”夏琨道，“再者，朝中已经有一部分是我们的人，煊王就算想动他，也没有机会。” 慕思雨听明白了，没有那么容易的意思就是煊王的确想打压他们，特别是陆羿不在朝中，这是煊王下手的最好时机。 几天后，夏琨提出要回京城一趟。 从三林城到京城，快马加鞭只需五日便可抵达，其实不算多远。 慕思雨明白这是京城出事了，他得赶回去帮忙。她不知道陆羿安排他做什么，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银钱任他调用。 千万不要小瞧了银钱的力量，这些年来她赚的银子帮了陆羿不少忙，别的不说，那些身手不凡的暗卫便是用银子堆砌而成。 慕思雨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枫叶飘落。 她吩咐蝉衣：“天气凉了，给他们每人加五百钱的炭火钱吧！” “那他们肯定高兴坏了。”蝉衣说道，“可以在夫人的手底下做事，大家都觉得很幸运。这才没多久，大家对夫人心服口服，赞不绝口。只不过那位应船工有些无礼，总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夫人为何还要留着他？” “有本事的人总是有点自己的脾气。再说，他也不算过分。虽然他说话不好听，但是他每句话都在点子上。在这方面我们是新人，的确需要向他好好地学习。我看他是有本事的，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什么？” “他以前在良国呆过，而且是真正做船业的。” “原来如此，这样的人的确难找，难怪他这样无礼，夫人还是对他客客气气。” “我不在意，一是他的确有真才实学，二是我知道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三是我礼贤下士，只会让其他观望的人对我更有信心。” 炭火钱加上去，船工们都乐坏了。 他们原本只是附近打鱼的，靠海吃饭，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他们这个运气。现在好了，不用冒险，每月的工钱还不少。 陆芷云从账房出来，见着陈秀提着一桶鱼虾经过，叫住了她。 “等一下。” 陈秀停下脚步。 “小姐。” 陈秀已经知道这位漂亮的妹妹就是‘梦想启航’的千金小姐。 “你这些鱼虾要提去哪里？” “我想提到集市上卖。” “多少钱？” “十文钱。” “这一桶只要十文？”陆芷云惊讶，“这样吧，你提到厨房，就说是我要收的。另外你家还有吗？要是还有的话，再提个三四桶。” “有的，我和哥哥很擅长抓鱼虾。”陈秀高兴地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提过来。” 陆芷云还有事情要忙，便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只要陈秀提过来，厨房里的厨娘就会结钱给她，不会贪了她这点小钱。 中午时，厨娘把饭菜送了过来。 陆芷云看见了香喷喷的炸小虾，说道：“这里的人应该经常吃鱼虾，但是我教你的方法在别的地方没有见过，是我娘独创的。大家吃得怎么样？” “只有这一桶虾，我不敢放在饭堂里，只有给东家和小姐，还有各位造船师傅盛了一份。” “只有一桶虾吗？我请那位陈秀姑娘再送几桶过来，她没有送过来吗？” “没有的。”厨娘说道。 “没事，想必是她家里也没有了吧！”陆芷云说道，“我娘吃饭了吗？” “东家还没吃，不过事情谈好了，她应该马上就吃饭了。” 陆芷云吃了饭，之后就去海边消食。 风很大，她走在海边，裙摆飞扬，就像下一刻就要掉入海里似的。 “放开我……放开我……”从不远处传来惊慌的叫声。 “丁香……” “小姐，我去看看。”丁香说道。 没过多久，从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 陆芷云走过去，只见丁香与几个壮实的汉子打斗，那几个汉子也是练家子，竟能扛住丁香的十几招。 当然了，丁香虽然在她身边当了多年的‘猫’，毕竟真身是‘虎’，对付这地痞流氓绰绰有余。 那几个汉子拔腿跑了。 “谢谢。”陈秀朝着陆芷云拜下去。 陆芷云躲开了：“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跪，我有点不习惯。” “今天要不是小姐，我怕是要被张员外抓去做妾了。”陈秀说道，“多谢小姐。” “没有王法吗？你要是不愿意，他凭什么抓你？” “在我们三林城，张员外便是半个王法。当地的官老爷是他的舅舅，他在这里作威作福许多年了。他说要纳我为妾，我们家的人都不同意，他就派人来强抢。我娘被气昏过去，我哥被他们打得起不来。不过小姐，你帮了我，那些走狗肯定会找张员外的。” “不用担心。”陆芷云说道，“我不怕他。” 陈秀的家就在附近。陆芷云听她说得这么惨，便跟着她去看看。 “娘……哥哥……” 丁香看着这混乱的房子，再看满地的血迹，皱眉说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员外这样大胆。” “说到底还是因为上面有人。”陆芷云道，“我今天晚上就写封信给温叔，官员升迁是吏部的事情，这人纵容自己的亲戚欺压百姓，肯定不是什么好官，正好让吏部的人查一查。” 张宅。张员外听手下的人这样说，气得吹胡子瞪眼。 “真是好样的，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与我们作对了？” “老爷，大人不是说别招惹那新来的夫人吗？那人能开这么大的船业，肯定很有钱，说不定是财神爷。” “财神爷？银子到了咱们手里，那才是财神爷。我舅舅就是这样胆小如鼠，要不是因为我，他能有现在的富足日子过？别看当官听起来威风，其实穷得连房子都买不起。那女人再厉害，还不是一个女人。没听说她有男人，想必是个寡妇，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她家还有个漂亮女儿。” “正好她放走了我一个妾，那就用她来抵吧！”张员外满脸横肉的脸上浮现出疯狂的笑。 第648章 让赶着作死 砰！护院把十几个‘不速之客’扔到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拢了拢衣袖，看着这些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闯入者。 “哪来的？” 护院说道：“他们自称是张员外的手下。” “张员外又是什么人？”慕思雨看向旁边的商枝。 商枝摇摇头，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蝉衣带着陆芷云进来。 “这件事情要问云儿小姐。”蝉衣说道。 陆芷云便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慕思雨听完，不动声色，看向那些哎哟哎哟叫唤的家伙。 “张员外让你们来做什么？打我女儿一顿，还是找我们家的麻烦？” “都不是，我们员外看上了你们家小姐，想娶你们家小姐。”被打的男人畏惧地说道。 “看上了我女儿？”慕思雨冷笑，“他算什么东西？我女儿也是他配看的？你们几个，把他们送回张员外家，再给他送一份大礼。” “是。” 护院押着那些偷袭的闯入者离开。 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手臂：“娘，没有吓着你吧？” “你娘看起来是这么柔弱的人吗？”慕思雨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过女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要是早知道的话，也能早做应对。” “我有提醒陆夜，陆夜安排了几个人盯着的，不会有事的。你每天那么忙，那么累，我哪里舍得再让你辛苦？” 慕思雨为陆芷云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小姑娘长大了，比娘还要高了。记住了，不要让自己吃亏。我们有钱、有人，我们不欺负人，但是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了。” “明白，我不会让爹娘蒙羞的。” 半夜，城中有人大喊‘走水了’。 众人赶到起火的地方，发现是当地一霸张员外的宅院，原本准备救火的百姓直接扔掉了水桶。 这场火烧得奇怪，只有张员外家被烧了，附近的街坊没有任何的损失。而张员外，他被挂在树上，下面架起了一堆火，那火不大，烧不着他，但是熏得他眼睛睁不开，眼泪和鼻涕一起流淌。等他被救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像一块行走的腊肉，那样子要多滑稽就多滑稽。 “扑哧……”百姓们大笑。 “笑……笑……笑个屁……”张员外大骂。 “我们本来就在笑‘屁’啊！”一个小孩神回复。 旁边的母亲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人群中，免得被张员外报复。 灭火的是县衙的人。本地县令方岳带着几十个衙役赶过来救人。 “怎么样？其他人呢？”方岳问手下的衙役。 “他们被捆绑起来，关押在柴房里，人是没受伤，就是一个个被吓坏了，还有人吓昏了。” 旁边的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坏事做多了，这次有人替天行道，还有什么府里被抢的小妾都逃走了，那些奴仆也跑了个光，留下的都是跟着张员外做尽坏事的人。 “你，就是你，你家就在隔壁，过来给本官说说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方岳指了一个男人。 “大人，深更半夜的，小的要睡觉啊！”那人说道，“小的是个屠夫，每天起早贪黑很累的。” “谁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门口守着，我们又不是张员外的看门狗。哦，不对，张员外有这么多看门狗，还不是被人整治了？” “舅舅，把他们抓起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张员外大叫，“这些刁民，简直无法无天，连舅舅这个父母官都不放在眼里。” “行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小命差点没了，还有功夫跟个屠夫计较。说吧，你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方岳气急败坏。 “是那个新来的女人，就是经营船业的那个，就是她……” “我不是让你别招惹她吗？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像这种来历不明，明显不缺银子的人也敢招惹。你有没有想过她的背后有什么人？” “不是我招惹她，是她招惹我……舅舅，我这次是被欺负的，你要为我做主啊……” 张员外是这里的一霸，作威作福惯了，把自己当作三林城的土皇帝，根本没有把方岳的威胁放在眼里，甚至觉得是方岳太胆小。 方岳平时宠着这个外甥，但是这次他犹豫了，实在是陆家人进城的排场太大，再加上对方有不少部下，一看就不好招惹。 “行了，我会处理的。”方岳看了一眼废墟般的宅院，“这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舅舅，我家烧成这样，什么东西都没了。” “自己想办法。”方岳不耐烦。 慕思雨醒来时，商枝端来清水给她洗漱，说道：“那方县令昨天晚上来过，被咱们府上的人拦住了，今天一早他又来了。夫人，见还是不见？” “不见。”慕思雨淡道，“这种人有什么好见的，浪费我的时间。” 方岳没有见着慕思雨，心里有些气。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不过，瞧对方这么有架子，他也不敢怠慢。 “打听一下这位陆夫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大人，他们是从京城来的，就算要打听，也只有派人去京城打听。” “那就去京城。” 张员外憋着一肚子火，恨不得带人把那办船业的女人解决了。不过，他在人群中看见了陆芷云，顿时心里痒痒的，连烧房子之仇都不记得了，满脑子都是把这个小美人儿娶到手。 之前的那些妾室逃光了，他本来还心疼来着，但是见着陆芷云，心里一下子不疼了，只觉得用这个小美人儿抵那十几个妾室还赚了。 他派人盯着陆芷云，终于让他有机会遇见她和丫头单独行动的时候。 “那女人是谁？” “老爷，那是陈秀啊！你之前还想纳她为妾，派小的去抓过她。就是因为她，那姓陆的小美人儿才多管闲事，跟咱们作对的。” “原来是因为她啊！” 陆芷云听说陈秀来了，特意出来看看。 陈秀带来了不少小鱼小虾，说是为了答谢陆芷云的帮忙。 那日她娘和哥哥都受伤了，还是陆芷云派人请来大夫，他娘和哥哥才活了过来。对陈秀来说，陆芷云就是再生父母。 第649章 来人是谁呢 “东西我收下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也别整天想着，给自己徒增烦恼。”陆芷云吩咐丁香收下来。 陈秀说道：“不是烦恼，是恩情。小姐对我们一家子有恩，我们得永远记在心里的。我们就是打鱼的，没有别的本事，只有送些小吃食，小姐不嫌弃我们就很好了。” “两个小美人儿这么相谈甚欢，不如一起给老爷做小妾，也能成全你们姐妹情深。”张员外带着手下的人走过来。 陈秀挡在陆芷云面前：“小姐快走，他就是张员外，是咱们这里的一个恶霸。”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张员外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几个手下把陆芷云、陈秀和丁香围了起来。 这几个手下不是前一批，毕竟那些人被打成那样，没有这么容易恢复。 如果是那几个人，想必也没有胆量再造次。 至于张员外，已经被整治得那么惨了，脸上的黑灰都没有洗掉，在看见陆芷云那张国色天香的脸时，脑子就像失去思考似的，更别说恐惧了。 蠢货是没有脑子的。 丁香把陈秀拉到身后，说道：“你好好照顾我们家小姐，这些粗活儿交给我就行了。” 砰！咚！哗啦！ 一个又一个壮汉被丁香扔进海里。 “听说盐水有消毒去污的疗效，你们蠢成这样，还是好好泡一泡。” 丁香把几个壮汉都扔下去了，只剩下张员外了。 张员外惊恐地后退。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是个练家子。 丁香皱眉：“你蠢笨如猪，长得也像猪，真不想废这个力气。” 张员外急忙说道：“对对，我这么重，还是不要麻烦你娇嫩的手了。” “我不扔你，你自己跳下去。”丁香不屑地看着他，“要是不跳，我就把你扔得更远，让你这辈子都回不了岸。” “我跳……我跳……”张员外心里暗恨，却知道骑虎难下，只有往海里跳下去。 扑通！他溅起极大的水花。 “我跳……”张员外扑腾着，“可以了……吧……” 那些手下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见丁香还在那里站着，吓得一抖。 “丁香，走了。”陆芷云说道。 “好勒，小姐。”丁香像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回到陆芷云的身边，仿佛刚才那煞神模样的不是她。 陆芷云看向张员外的方向：“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别欺负陈秀。要是让我知道你又欺负她，我就把你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拔掉。” 陈秀既感动又担忧，跟上陆芷云：“小姐，方县令是张员外的舅舅，要是他帮着张员外，你们家在这里会很难生存的。” “放心，他们没有机会。”陆芷云说道，“你要不要去我家船厂做厨娘，我们的船工很多，厨房人手不够，你和你娘都可以过来。你哥手巧吗？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试试做船工。当然了，我娘的要求很高的，你哥要是达不到她的标准，那就没办法了。” “我愿意，我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哥和我娘。” “在我们家干活，要签卖身契的。”陆芷云故意吓唬她。 “要不是小姐，我已经死了，我哥和我娘也逃不掉。我们的命是小姐的，小姐说签几年，我们便签几年。” “小姐逗你的呢，夫人是最善心不过的人了，不会让人签卖身契。不过，需要签一份保密文契，要是违背了，那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另外在船厂做事期间，你们要住在分配的房间里，不能把里面的东西往外面带，一旦发现，后果自负。” “这些都没有问题的。” “只要你们配合得好，月薪方面会让你们满意。” “多谢小姐。” 陈秀走了，丁香保护陆芷云回了船厂。 丁香马上去找陆夜，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他。 夏琨不在，陆夜全权负责他们的安全问题。丁香的直系上司就是陆夜。 “我知道了，你好好保护小姐。” “放心好了，我与小姐形影不离，绝不会让任何恶人接近小姐。” 张员外哭哭啼啼地找到方岳。 方岳正在等京城那边的消息，见到张员外那鬼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消停点？至少等我查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再找死。我告诉你，他们有这么多身手不凡的护院，你打不过，就给我憋着，我现在还要走一步看一步，等知道他们的底细再说。” “舅舅……” “别叫舅舅，就算你叫我祖宗，这次我也不会帮你。” “大人……”师爷拍着门，“从京城来了位大人，你快出来迎接啊！” 方岳连忙整理着乌纱帽，再整理了一下官服，大步走出去。 “在哪里？” “前院。” 方岳匆匆地赶到前院。 只见那里站着一名年轻的官员。 那人穿着官服，瞧着二十岁左右，年轻稚嫩。然而，方岳一点儿不敢怠慢，因为他身上穿的官服是六品的。 “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方岳是吧？”来人说道，“有人说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吏部要对你进行调查，你收拾一下东西，去京城接受审问。” “大人，冤枉啊……” “现在别叫冤，回到京城，由吏部官员对你进行审判，那时候你再叫不迟。本官暂时接替你的位置，要是本官查到你的罪责，一定会如实向上面汇报。” 几个衙役摘掉方岳的官帽，脱掉他的官服，把他押了出去。 “听说还有一个叫张员外的。”年轻的官员说道，“直接去捉拿吧，本官不想浪费时间。” 三林城的方县令被从京城来的官员押走了，张员外也被直接押到了县衙，这个消息传开，百姓们激动坏了，一个个在县衙门口探头探脑，这场景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还有百姓备好了鞭炮，只等张员外倒霉，他们马上放鞭炮庆祝。 “听说是个很年轻的官，品阶比方县令大多了。” “不管他年轻还是年老，哪怕是个女人，只要能除了这一害，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第650章 一次性来了两个 “判了，张员外被判了死刑。” 守在县衙门口，全场观看了审讯过程的读书人激动地跑出来。 “咱们三林城终于除了一大害啊！老天爷长眼了！” 其他人激动不已。 “走走，我请你们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鞭炮呢？快放鞭炮庆祝一下。” “那位大人姓什么？” “好像是姓莫。” 慕思雨听说方岳被吏部派来的官员遣送回京城，临时换了一位新县令，没有当回事。当新县令上门拜访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位莫县令居然是老熟人。 “轻言，不对，莫大人，你怎么来三林城做县令了？” “夫人，您还是叫我轻言吧！在您的面前，我只是一个小辈。”莫轻言看了一眼旁边的陆芷云，向慕思雨说道，“其实我与少羽兄是同科考生，只不过少羽兄太出色了，在他的光芒之下，我是那么平庸。” “你别谦虚了。”慕思雨说道，“你的才学在京城数一数二，只是平时不爱出风头，才会这么低调。你穿的是六品的官服，而一个县令哪里需要六品官员来胜任？” “我只是暂时的。”莫轻言说道，“不过，在近两年内，我应该会留在这里，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那我不客气了。” “晚辈荣幸之至。” 蝉衣走进来，说道：“夫人，新任校尉前来拜访。” “校尉？”慕思雨惊讶，“三林城有校尉吗？” “听说是新设的，要在三林城设立营区，在这里训练士兵。” “请进来。” 莫轻言看向门口方向，只见一名穿着武官服的年轻男子大步走进来，一进来就向慕思雨行礼，又向陆芷云问好。 “见过夫人，陆姑娘好。” “姜公子？”慕思雨看见姜晚晨，惊讶不已，“新校尉就是你？” “是。” “为什么？” “夫人，你在这里建立船业是为什么？是为了我们能早日有一支海上军队。我在这里训练士兵，除了陆地上的训练，还有水里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配合我？” “这是每一位热血男儿都愿意的事情。夫人做这么多是为国为民，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这样无私的夫人是晚辈最敬佩的女中豪杰。” “你这嘴倒是会说话，我也不是什么女中豪杰，不过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自己的心。” “这就是晚辈敬佩夫人的地方。” “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文有莫大人，武有姜将军，一个小小的三林城真是人才济济，而本夫人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莫轻言和姜晚晨都没有呆多久。 不过，一个穿着文官服，一个穿着武官服，两人都从陆宅出来，许多百姓看见了，纷纷猜测陆宅里的女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林城离京城不远，如果有心打听，很快便打听清楚了。于是没几天，慕思雨的真正身份传扬开来。 “天下第一女商人。” “听过沪北城的游乐场吗？听过京城郊外的度假山庄吗？听说过‘梦想家居’吗？” “居然是这样一尊大佛啊！” “陆侯夫人，连中三元的天才少年的母亲，还是一品诰命夫人，张员外是活腻了吗？这样的人也敢招惹。” “难怪张员外和方大人在咱们这里作威作福这么久都没出事，那位陆夫人刚到不久，他们就被除掉了，原来是踢到铁板了。” 慕思雨刚出船厂，只见许多人在船厂外面排着长队。 她问蝉衣：“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想做船工。”蝉衣说道。 “难道没有人告诉他们，我们的人已经招满了吗？” “说了，但是他们就是想来试试。云儿小姐说了，试试是可以的，但是万里挑一，想要被选中必须有点真本事才行。还别说，真挑中好几个老船工。” “这丫头，最近肯定闷坏了。” “奴婢倒觉得云儿小姐适应得挺好的。她与当地的渔民相处得很好，咱们厨房的食材几乎都是找渔民买的，又便宜又新鲜。” 陆芷云拉着陆少璟的小手，踩在松软的沙滩上。随着他走动，沙滩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脚印。 海风吹过来，空气中满是海水的味道。天空中有海鸥飞过去，那灵活的身影就像舞者在海面上跳起了一支美丽的舞蹈。 “小姐，是姜将军。”丁香提醒陆芷云。 陆芷云回头，果然看见了姜晚晨的身影。 姜晚晨穿着日常服，身后跟着一个随从。 “姜将军。” “芷云，你还是叫我姜大哥吧！”姜晚晨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海景，这样壮观的场面使人心潮澎湃，忍不住想靠近看看。” “你招兵的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正在挑选。” “你怎么想着从三林城招收兵士的？” “这三林城本是沿海地区，若真有战事，势必会影响三林城的百姓。在这里招收兵士，除了能让他们养家糊口，也能让他们保卫家园。这是最好的安排，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最有利。” “有道理。” 陆芷云的及笄日，爹不在身边，哥哥不在身边。不过，虽然京城离三林城有那么远，贾玲珑和杨筝还是赶来了。 慕思雨给陆芷云好好地操办了一下。 姜晚晨和莫轻言也在。 “小姐，有你的东西。”丁香抱着一大堆盒子进来。 正在喝水的陆芷云看见她的动作，让旁边的下人去帮忙。 “这是什么？客人送来的礼品应该交给管家统计，抱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这不是客人送的，而是驿站送来的，说是给小姐的。夫人说交给你，你拆了才知道是谁送的。”丁香说道。 陆芷云走到桌前，看着十几件礼物，说道：“难道是我爹和哥哥送来的？” 这么重要的日子，哥哥和爹不在身边，她的心里是有遗憾的。可是她明白，如果可以的话，爹和哥哥也不想离开她的身边。 她和哥哥同一天生辰，今日也是哥哥重要的日子。她还有娘和弟妹陪伴着，哥哥却一个人呆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最苦的是他。 不过，她早在半个月前就送了礼物给陆少羽，他应该也收到了。 第651章 谁送来的礼物 “小姐，你不拆开看看吗？”丁香问。 “先不拆了，等招待了客人再拆。”陆芷云说完，对旁边的几个仆人说道，“全部收起来，看管好了，一件都不能少。” “是。” 及笄礼的过程很复杂，就算陆羿不在，该走的程序仍然完成了。 陆轩作为二叔，在这么重要的时刻肯定在的。 赞者是贾玲珑，笄者是苏知柳，观礼的长辈有不少，都是有福之人。 当然了，夏琨把安钰也接来了，在陆芷云的人生里，他们也是很重要的长辈。 按理说观礼的长辈要是与家里亲密的或者交好的，但是他们刚来三林城，认识的人不多，找不到几个关系好的长辈。于是慕思雨便请了当地家庭和睦、一生平安顺遂、儿女双全的年长者前来观礼。 当日参加及笄礼的人在很多年后还在以参加这个宴会为荣，毕竟举行及笄礼的正主是那么出色，后来身份又是如此尊贵。那些在场的，要么成为顶级权臣，要么嫁入高门，个个不凡。 当然了，这是后话。 及笄礼非常繁琐，每个人看得认真，不想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 这是对成年姑娘的祝福。 当陆芷云换了一身新衣，簪好发的时候，众人看着这个小姑娘无比的感慨。 “初见时，还是小小的一个，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贾夫人说道，“昨日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鬓已经有些白发，不得不服老。不像妹妹，还是那么意气风发。” 慕思雨笑了笑：“姐姐哪里老了？咱们要是走出去，别人只当我是姐姐，你是妹妹。” “明知道你是胡诌的，还是被你说得熨帖。”贾夫人失笑。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慕思雨说道，“小云儿小时候过得不好，后来日子好些，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捧给她。你看她，出落的落落大方。我一直觉得还早呢，可是女儿大了，陪不了我们几年了。” “你们家陆大人可有消息？” “时不时地收到一封信，应该还算顺利。” “你不知道，我们家那位天天念着陆大人回来。陆大人不回来，他们那几人的日子可不好过。不过还好，陆轩大人和那位温大人还护着他，每天过得曲折，但是还算有惊无险。哎，我一个不懂朝政的，每日看他那样，真是为他难受。”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到了良国。”慕思雨说道，“我也日日盼他回来，不过人在外面，谁知道会遇见什么难题，我也不催着他回来，只盼他平安。” “咱们女人不像他们男人那样有野心，有抱负，想要干出什么大的事业。我们就想家里人和睦平安，永远不分开。”贾夫人说道，“对了，听说姜家和莫家都来试过你的意思，想要求娶你们家女儿。这两家都不错，两个年轻人都是顶好的，你怎么想的？” 慕思雨看着姜晚晨和莫轻言：“两个年轻人是顶好的，长得好，能力好，性子好，对我们家女儿也算有心。不过，还得我女儿喜欢才行。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可不能将就。” “你们家宠女儿，要是换作别家，肯定先考虑哪家最能得利。” “如果是你，你愿意？说得好像你不疼女儿似的。我看你们家玲珑说亲的时候你是不是能这么想得开。” 及笄礼结束，陆芷云招呼着同龄的姐妹，陆轩负责招呼男客们。 慕思雨还是像以前那样用了自助餐模式，十几个大厨现场做吃食，感兴趣的直接端走即可。旁边有不少刚做出来的糕点，比如说有三林城的人没有见过的蛋糕、蛋挞等点心。至于饮料，除了普通的果汁、白酒、葡萄酒之外，还调配了一些鸡尾酒。 这场及笄礼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筹备，大厨和点心师傅都是从度假山庄叫来的。 “这位陆夫人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么多好吃的，从来没有见过，更别说吃了。” “第一富商名不虚传，真是大手笔。” 众人为了这场及笄礼从京城赶来，总不能马上就走，于是除了陆轩这个大忙人之外，其他人都留下来好好地欣赏海景。 宴会结束，杨筝和贾玲珑在陆芷云的房间坐了会儿，小姐妹许久没见了，有许多话要说。直到天色晚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陆芷云。 她们走后，陆芷云问丁香：“那些没有拆的盒子呢？” “奴婢马上给你找出来。” 盒子有十几个，丁香一次拿不完，分好几次搬出来。 那些盒子有大有小，有重有轻，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陆芷云先拆了一个轻的，打开一看，是很精美的丝线。 “这丝……”丁香惊艳，“好美啊！” 陆芷云放在阳光下照了照：“不仅美，还会变幻颜色，摸在手里还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这种丝线肯定很稀有。” “这里有封信。”丁香打开盒子的夹层，从里面翻出一封信。 陆芷云看了上面的字迹，没有看内容便知道是谁写的。 谢承锦。 那是冰蚕丝。 他无意间发现了为数不多的冰蚕，想尽办法养活了它们，再让它们吐出了这些丝。 “小姐，是谁呀？”丁香问。 “谢世子。” “谢世子真是有心。”丁香道，“他是不是知道你及笄了，所以特意送来贺礼？”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第二个盒子是谁送的。”丁香看着又高又大的盒子，“小姐，快拆啊！” 陆芷云拆开第二个盒子。 “这是一把琴？”丁香说道，“这琴……虽然保存得挺好的，也没有什么折损，但是是把旧琴吧？” “这是一把古琴，非常有名的。” 陆芷云拆开信函，笑了：“这是我哥送来的。” 丁香瞟了一眼，没有看内容，只看见厚厚的好几页。 “大少爷给小姐写信的时候最不心疼笔墨纸砚，瞧这厚实的信纸，不知道写了多少事情。平时大少爷最不爱言语了。” “我和我哥是双胞胎，他对我说话就像对他自己说话一样。”陆芷云说道，“我哥说这把琴是三百多年的琴，保存得很好，音色也很好，我喜欢的话就弹着玩，我不喜欢的话就卖了，值个几千两银子。” 第652章 礼物拆啊拆 “大少爷送的，小姐才不会不喜欢呢！” “那是当然。哪怕我哥送一支竹签给我，那也是我哥送的，价值连城。” “奴婢受不了了。”丁香搓了搓手臂，“以前听夫人说了一个词，说老爷是女儿控，我看小姐你是兄长控。” 陆芷云继续拆第三个盒子。 接下来的盒子都是各种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其中比较重的是块上品玉石，没有加工的，像小孩的脑袋那么大。 “这么大块玉石，那得多贵啊！”丁香说道，“这是谁送的？” “我爹派人送过来的。”陆芷云说道，“爹说用这块玉石打造几块玉佩，我们兄弟姐妹一人一块，上面刻上我们的名字。” “那这个呢？” “这是郑姨送的。” 陆芷云说完，看向其他的盒子。 “小姐，怎么了？这些东西没有主吗？” “不是。”陆芷云摇头，“这些全是……谢世子送的。其中有凤临国才有的砚台、凤临国才有的水果、还有许多漂亮的羽毛。” “羽毛有什么稀罕的？” “他知道我喜欢做衣服，这些羽毛是给我做配饰用的。” “谢世子这是什么意思？”丁香问，“虽然挺有心的，但是总是送这些礼物，无亲无故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那不是给你添麻烦吗？要是有人污蔑小姐通敌，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小姐，奴婢觉得还是别与谢世子来往了。” “他在信里说了，这些东西都是交给可靠的人转交的，不会与凤临国有任何牵扯，所以我不用担心。”陆芷云说道，“他这么聪明的人，只要不是故意想害我，就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小姐……”丁香看着她，“你是不是看中了谢世子？” “不可胡说。”陆芷云说道，“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等下次见着他，再把这些东西还给他就是。” 丁香一边搬东西一边嘟囔：“现在安排一个人原路退还还有机会，等见着谢世子，怕是连口都开不了。就算开了口，以谢世子的聪慧，怎么可能让你有机会还给他？小姐不想还就直说，干嘛欺骗你忠心耿耿的小婢女。” 陆芷云：“……” “小姐，放好了。”丁香像是变脸似的，又恢复那阳光灿烂的笑脸，“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回房休息了。” “今天有些累，我忠心耿耿的小婢女是不是可以给我捶捶背呢？”陆芷云微笑。 丁香哦了一声，老实地站在她的身后捏肩捶背。 “这里……对，这里……脚也酸了，这里也捶捶……”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丁香老实了，马上认错，要不然就算她武功高强，也会累死的。 “行了，回去休息吧！” 贾夫人和贾玲珑无事，慕思雨邀请她们母女在这里住着，想住多久住多久，反正回去也是换个地方玩。 杨筝还有活儿，玩了三天便走了。在那三天内，慕思雨安排了一场出海，带他们经历了一场海上的冒险。 虽说出海的时候请当地最有经验的老渔民做的向导，也带上了不少护院，但是中途经历海浪的时候，这些贵小姐和贵夫人还是被吓着了。然而这样的冒险是容易上瘾的，平复心情之后，贾夫人等人觉得这是一次很有意思的经历。 “夏爷，夏夫人和令公子失踪了。”陆夜跑过来对夏琨说道。 “怎么回事？” “夏夫人带令公子去离海极近的集市逛逛，想买些海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集市那边有人打群架，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等我们的人再去找夫人和公子时，两人都失踪了。他们到处找人，一直没有找着。” “夏爷，有人送来一封信，指名给你的。”管家走进来，递上一封信。 夏琨打开信函，上面写着‘想要见妻儿，就来春语巷’。 “夏爷，是不是有夫人和公子的消息了？” “他们在春语巷。” “我们马上准备人手。” “不用，我一个人去。” 信函最后一句话就是‘你只能一个人来，不然你的妻儿会死于非命’。 虽然他没有把这地底下的老鼠放在眼里，但是不能拿妻儿的性命冒险，所以他要一个人去会会对他妻儿下手的人。 春语巷。夏琨推开门。 只见安钰和夏小安被倒挂在树上，而下面是薄薄的竹片，竹片上削着尖尖的头，要是人掉下来，肯定会被刺成筛子。 “夫君……” “爹爹……” 安钰和夏小安叫唤夏琨。 “夫君，救小安。”安钰说道，“不要管我。” “爹，救娘……救娘……” 夏小安小小年纪便知道先顾及自己的母亲，夏琨的眼睛都红了。 夏琨跃过来，还不等他动手，大量的箭支射向他。 他及时停下脚步。 “谁？既然把我引来了，那就滚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个人从房顶上跃下来。 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如鹰般尖锐，看着夏琨的眼神犀利如刀。 “夏琨，夏逸飞。” 夏琨听着这个许多年没有听过的名字，脸色大变。 “你是何人？” “你别管我是什么人。总之，想要救下你的妻儿，就得拿‘兵器决’来换。” “兵器决？你也在找兵器决？”夏琨冷笑，“当年就是因为这本秘籍，我们全家被灭。如今你们又找上门来了。” 说话间，夏琨的身影出现在那个黑衣人的面前。 他的速度极快。 黑衣人的眼里满是震惊。 他没有把夏琨放在眼里，当看见夏琨的实力时，不得不正色一件事情，现在的夏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狼狈逃命的少年。 夏琨掐住黑衣人的脖子：“放人。” 黑衣人冷笑：“除非你拿兵器决，否则……” 夏琨用力一掐。 黑衣人奋力抵抗，惊险逃脱。 在黑衣人挥手的时候，无数箭支射向安钰和夏小安。 这时候，大量的人马冲进来，一波人用盾牌挡住箭支，一波人救下安钰和夏小安。 夏琨见着了陆夜，松了口气。接下来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对付那个黑衣人身上，而其他手下把放冷箭的杀手揪了出来。 这是一场血腥的厮杀。 第653章 灭门之仇 一个又一个刺客倒下去，最后剩下黑衣人。 夏琨喊道：“留活口。” 陆夜及时收剑，然而那黑衣人咬舌自尽了。 最终现场还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夏琨蹲下来检查黑衣人的尸体。当看见他的胸口处有个豹子图案时，说道：“又是他们。” 豹子是良国的国兽，但是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在没有更准确的线索前，他也不能随便定论。 再者，陆羿这次出使良国，肯定会调查这件事情。 “把这里清理掉。” “是。” 夏琨询问安钰：“有没有受伤？” 安钰轻轻地摇头。 她把怀里的夏小安递给夏琨。 夏小安哭成了泪人儿，到现在还惊魂未定。直到被夏琨抱在怀里，整个人才放松了许多。 “对不起，让你们娘俩跟着我受到惊吓。”夏琨说道，“我们先回去。” 马车里，安钰整个人沉默不语。 夏琨担忧地看着她。 安钰抬头看向夏琨：“我真的没事，只是听了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心里难受。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已经没有别的家人了。” “我家是铸造兵器的世家，朝中的兵器，其中有一半出自我家。突然有一天，我哥哥——当时的家主制造出了一种削铁如泥的剑，我哥觉得这剑的杀伤力太强了，就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因为这件事情酿成了大祸，全家被灭杀。我亲眼看见我哥、我嫂还有侄儿侄女死在暗杀者的刀下。我恨不得冲上去与他们同归于尽，却被手下的人打昏了，醒来后便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想着报官，想为家里人讨个公道。可是，官府说我们是江湖仇杀，与朝廷无关，朝廷从来不管江湖中的事情。我们一家人就这样冤死，无人愿意为我们出头。从那以后我就很讨厌官府，认为他们奸奸相护。直到遇见陆羿夫妇，我才改变了想法。” “他们找到了我，还在找那本兵器决。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安钰，像今天这种事情，以后有可能还会发生。哪怕我在你们身边安插了不少人，还是会被他们钻空子。我身负血海深仇，不该拥有现在的美好生活。可是我也很庆幸，因为有了你们，我才有了家。” “我不怕。”安钰看着他，“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不会活到今日。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夏琨把安钰带回陆宅时，慕思雨在门口等着。 “没受伤吧？” 见安钰下了马车，慕思雨上前问道。 安钰摇头：“没有受伤。” 慕思雨看了一眼夏小安。 夏小安已经睡着了，不过睡不安稳，明显被吓坏了。 “那些人是怎么把你们母子抓走的？” “他们伪装成当地的百姓，迷惑了我们的人。再加上那个位置有许多死角，不容易察觉，被抓走也不能及时发现。” 慕思雨没有再问别的。只要安钰平安回来，别的都不重要。再提起那些事情，只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的画面。 “是谁想对他们母子不利？那些人呢？” 夏琨说道：“是我的仇人，现在全部死了。” “那你处理好，要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不过我除了会设计机关之外就只会赚银子。” “夫人有这两种本事，已经是顶顶厉害的人了。”夏琨说道，“要说机关，或许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什么忙？” “以后再说。” 那些人还在找‘兵器决’，说明那本书还没有落在恶人的手里。他们以为在他手里，事实上并不是，连他也不知道在何处。 那么它有可能还在老宅。 那些人杀光了夏家庄的人，把那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要在明面上的话早就被找到了，除非夏家庄有他不知道的机关或者暗室。 安钰和夏小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暂时是不能放他们回京城的。其实安钰带了几个徒弟，这段时间都是徒弟在经营店铺。 “怎么了？”慕思雨见夏琨放飞了鸽子，神情凝重，问了一句。 “没事。”夏琨说道，“听说你们正在全力建造第一艘战船，有信心吗？” “当然有了。”慕思雨说道，“我们耗费了两个多月，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推敲，先做了模型试验了一番，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问题。” “那就好。” “夏琨，你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 夏琨说完，拱手告退了。 慕思雨看了看天空。 “蝉衣，”慕思雨说道，“注意鸽子，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蝉衣犹豫了一下。 夏琨是领导他们的人。 事实上，他们这批人都是夏琨带出来的。 “蝉衣，我才是你的主子。”慕思雨看着蝉衣，“夏琨有事情瞒着我，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想吃里扒外？” “蝉衣不敢，蝉衣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夫人。蝉衣听主子的。”蝉衣说道。 几天后，蝉衣成功截获了一只鸽子，连鸽子带纸条都带给了慕思雨。 慕思雨看了纸条，手指抖了抖，纸条落了下来。 “夫人，怎么了？” “夫君遇袭，失踪了。” 说完这句话，慕思雨大步出门。 “夏琨在哪里？” 她问府里的下人。 下人是不知道的，身后的蝉衣说道：“夏爷出门了，应该是去调查这件事情了。” “夏琨要是回来，马上让他过来一趟，我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是。” 贾夫人和贾玲珑走过来。 “妹妹这么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慕思雨敛了脸上的焦急，慢慢地走过去：“姐姐，这么早去哪里了？” “听说海上的日出格外好看，我带着玲珑特意去遵守，还真欣赏到了美丽的风景。”贾夫人说道，“这里真好，可惜我们得回去了，要不然家里那老爷又不好好吃饭。他现在年纪大了，必须盯着他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我派人送姐姐和玲珑回去。” “不用了，我们带来的人够用了。这些日子已经很麻烦你了。妹妹，你是干大事的，是我们女人的骄傲，你要千万保重自己，我在京城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后，我为你摆上宴席，为你接风。” “好。” 第654章 找死的人 夏琨听到消息回来，赶往慕思雨的书房。 平时她这个时候与那些船工在一起商讨战船的事情，今日一个人呆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宇间满是愁色。 他想到在门外见着蝉衣，后者向他交代了整件事情，主动开口说道：“我的确得到消息说老爷遇袭失踪，但是隔得太远了，消息不准时，夫人先不用担心，我会再派人调查清楚。再者，这次前往良国，老爷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真出现什么意外，他也能应对得很好。” “失踪多久了？” “这个消息是七天前得到的。” “七天了，你居然瞒着我？” “你不相信我，总得相信老爷吧？以他的头脑，怎么可能放任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对了，蝉衣拿走的那张字条呢？先给我看看。” 慕思雨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字条。 夏琨看了，说道：“这字迹是知谦写的，从上面来看，字迹周正，一点儿没有慌乱的样子，显然情况在控制之中。” 慕思雨皱眉。 夏琨看着她：“你应该清楚，陆大人的安危干系着我的安危和大仇，我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再等半个月，夫人别急。” “好，那就麻烦夏大哥了。” “夫人在外也可以适当地做一些担忧和焦虑的样子，我怀疑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特别是朝中不想老爷回来的人很多，他们要是看见夫人这样魂不守舍，说不定老爷可以更安全些。” “我明白了。”慕思雨说道，“这件事情先瞒着小云儿。” “这是自然。” 冬去春来。 这个冬季，陆家人天各一方，慕思雨只有沉浸于工作之中，才能暂时忘记对陆羿的担忧。 陆少璟跌跌撞撞地扑向慕思雨。 慕思雨抱起他，正要与他说话时，从外面闯进来一支官兵。 “你们做什么？”仆人想拦着他们，没有拦住。 为首的武官有些面熟，慕思雨叫不出他的名字。她只知道那是煊王身边的跟班，瞧现在这身官服，混得人模人样的。 “夫人，这些人非要闯进来。”仆人对慕思雨说道。 慕思雨挥挥手，示意仆人离开。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慕思雨问。 “夫人见谅，三林城是重点防守的地方，以后这里的防御就交给本官了。另外，因为夫人的‘梦想启航’干系着整片海域，而你们研究的东西也是重点机密，所以煊王有令，以后夫人进出，甚至整个陆宅的人进出都得有人保护。夫人只当我们不存在，平时该做什么，现在还是做什么。” “保护？我看煊王是想监视本夫人吧？”慕思雨说道，“煊王想控制本夫人，那就让他自己来，要不然你们这些狗腿子别想进本夫人的宅院。你们想守着，只管守着，但是……不许踏入我家大门半步，如若不然……” 慕思雨说着，按下一个按钮。 咻！大量的箭支从头顶上射下来。 在按下按钮的那一刻，慕思雨抱着陆少璟站在了安全的位置，那里不会受到任何袭击。 “啊……”有人惨叫。 这么多箭支射下来，就算是身手极好的，也有被刺中的时候。 更别说，现场的官兵之中，只有个别的有些身手，其他的都是酒囊饭袋。 “陆夫人，你这样是袭击官兵，外面都在传陆羿已经背叛了我国，成了良国的走狗，难不成那些都是真的？”为首的武官叫朱能，此时见手下的人被轻易地打得溃不成军，连煊王叮嘱的事情都忘记了，气急败坏地说出真实的原因。 “我的丈夫是为了朝廷出使良国，现在还没有回来，你们便给他安插了这样的罪名。如果真有一天，我的丈夫背叛了朝廷，那也是被你们这种无耻的人逼的。听清楚了，一旦没有定我丈夫的罪，你们就别在我面前晃悠，要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再惹了我，我直接让你们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的主子煊王会不会因为你们几条狗跟本夫人过不去。” “好，陆夫人，你够狠。”朱能不敢太刺激慕思雨，毕竟煊王的态度还不明确，而且从目前来看，他好像还有所顾虑。“我们走。” 朱能带着手底下的人退出去了。 来的时候他们威风八面，退出去的时候狼狈不堪。 受伤的有七八个，虽然都是轻伤，但是这下马威还是狠狠打了朱能的脸。 本来朱能只是煊王身边的跟班，好不容易得到一个重要的差事，他还想好好地表现一番，结果还没有等他大展身手，便被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被打得好疼。 丢人。 “大人，就这样算了？” “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她不让咱们进陆宅，那咱们就随时跟着她，恶心死她。” 陆芷云气呼呼地走进府里。 “太气人了！” 慕思雨看见她的样子，说道：“怎么了？” “那个朱能，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管我去哪里都跟着，阴魂不散。” “瞧瞧现在的皇子之中，忠王在外，在京城的只有一个煊王。你爹在的话还能压住他的气焰，你爹不在，他在京城必然干了不少事情，只怕现在的朝堂风向又变了。不怪他这样嚣张，毕竟他已经以储君自居。那老皇帝怕是许了他不少好处。” “我以前就不喜欢他，总觉得跟他呆在一起不舒服。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肯定是娘说的女人的第六感起了作用，知道他后来是一个这么讨厌的人，我才会如此不喜欢他。那个朱能最好别惹我，要不然我让他好看。” “哟，你能给他什么好看呀？”慕思雨笑看着陆芷云，“瞧你这生气的样子，能吓唬住几个人？” “夏叔最近在忙什么？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换作以前，他早就带着手下的人去收拾了，我已经几天没瞧见他了。” “他有他要忙的，你爹给他派了活儿，他得完成，要不然你爹不找他？” “那我爹什么时候回来？那姓朱的到处说咱们爹是叛国贼，现在三林城的百姓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陆芷云生气，“听说昨天咱们府里的厨娘去买粮，还被卖米的伙计欺负。” “厨娘怎么样？” “她还好，就是摔了一跤，腰闪了。我派大夫给她看过了，再付了一笔银子安抚她，让她好好调理。我担心暗中撺掇的人借机做文章，没找那个米粮伙计的麻烦，不过给那老板使了个绊子，那老板把那伙计赶走了。” “可以啊，颇有你娘的风范。”慕思雨挑眉，“最近咱们府上不宜张扬，但是也别想欺负到咱们的头上。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继续动动你灵活的脑子，怎么做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怎么做让对方老实地听你摆布。娘看好你哦！” 第655章 你别惹我哦 “娘，我爹他……” 陆芷云担忧。 “你相信那人说的话？”慕思雨看着她，“前段时间有人污蔑苏将军战前叛国，你爹和你二叔想尽各种办法才为他沉冤昭雪。有些人啊，嘴皮子一动，让人家家破人亡。他们从来不考虑别人家能不能承受这样的伤害，只是觉得这样做对自己有利，便做了。这样的人最无耻。换句话说，你爹真打算这样做，那也不可能不管我们，就像武安侯府似的，他会提前安排好我们，再狠狠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提起武安侯府，陆止云想起谢承锦对她说的话，以及他也有好久没有写信给她了，更没有像以前那样送礼物过来。 慕思雨发现陆芷云在发呆，清咳一声：“我提起武安侯府，你怎么发呆了？” “我想着武安侯夫人是那么威风的人，现在这里容不下她了。要是有人发现她还在国内，肯定会拿她讨赏的。” “这世间本来就是如此。身居高位的人，看谁都是慈眉善目的，因为人会把自己最‘无害’的一面展现出来。那些家道中落，家里突发状况的，他们会发现平时亲近的人变了，那些宠爱他的人也变了。在那种情况下还对自己不离不弃的，要么是还有最后的价值没有被榨干，要么是真的遇见真心的人。” “我明白了。现在我担心我哥，咱们这里被控制了，我哥那里不会也被刁难吧？” “煊王要是真的刁难你哥，那怕是要吃大亏。你哥的性子你能不知道，他岂会任人宰割？煊王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了解他的性格。” 陆芷云想着陆少羽的那些手段，放下了心。 他哥就是爹的翻版，不可能吃亏的。煊王要是顾及他们的旧情，或者说顾及陆少羽的手段不做多余的事情，还能给自己留个好脸。 春日景色极好，姑娘们脱下了厚实的衣服，穿上了轻薄的春衣，结伴前去欣赏春景。 陆芷云在三林城生活了一段时间，结交了几个小姐妹，约好了一起去赏春景，顺便感受一下郊游踏春的乐趣。 马车刚出府，被人拦了下来。 丁香打起帘子，看着外面的朱能，语气不悦：“做什么？” “小姐去哪里？” “你管我们小姐去哪里，左右不过附近，又不会离开三林城，你们不会连这个也管吧？” “我们会派人保护小姐。” “你派人保护我们小姐，那我们家的护院不是吃白饭的？”丁香说道，“再说了，你的这些人，他们能动得了我一根手指头吗？” 朱能早就听说陆芷云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是个练家子。听了她的话，他的脸色不好看。 “这是煊王的意思……” 陆芷云打起帘子走出来，看着朱能，满脸愁色：“按理说煊王的好意，本小姐不该拒绝，可是我一个没有出阁的千金小姐，你们这么多男人跟着算什么事？你们煊王让你来保护我，没说让你们来败坏我的名声吧？” “小姐多虑了。我们就是保护小姐的下人，不会离小姐太近，更不会败坏小姐的好名声。”朱能说道，“小姐请坐好了……” 陆芷云沉下脸，生气地说道：“朱大人，我客气地叫你一声大人，你不会就把本小姐当罪犯看押起来了吧？” “哪敢啊？陆小姐可是贵人，下官不敢怠慢。”朱能说道，“不过，像陆小姐这样的贵人，出门当然得有人保护着。” “我今天不要你保护，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不敢！” “我看你很敢。” “陆小姐，你这么在意是不是让我们跟着，莫不是有什么问题？”朱能淡笑。 “我有问题？你干脆直接说我叛国算了。你们不是最喜欢给别人安这样的罪吗？”陆芷云说完，扶着旁边的把手，“我的头……好痛……你们这些人欺人太甚。”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丁香连忙扶住她。 “丁香，咱们回府吧！我不舒服。” “小姐，你肯定被这人气着了。车夫，你快把马车赶回去，小姐病了，马上请大夫过来给小姐看诊。” 陆芷云病了，病得下不了床。 这个消息传出去，朱能被吓坏了。 煊王对陆芷云有多上心，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往日的跟班知道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这样，他可以对慕思雨无礼，但是不敢对陆芷云无礼。毕竟谁也不知道陆芷云以后的造化是什么。 朱能想探病，陆府的人不许他进门。他不敢闯进去，毕竟上次的狼狈有过一次就够了，万不敢再造次。 于是，朱能只敢偷偷摸摸地潜进去。 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偷偷从后门进去，穿过长长的走廊，艰难寻找着陆芷云的住处。 “这个陆家，真是太有钱了。三林城的这个宅院只是临时的住宅，其华贵比煊王府还要夸张，难怪那么多人眼红了。” 京城里早就闹开了，陆羿的情况不明，慕思雨这个天下第一富商变成了大肥肉，谁都想来啃一口。不过，叫嚣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其一，陆羿的余威还在，在不确定他的生死之前，他们不敢贸然动手。其二，陆羿的部下众多，护着陆家的人也很多。 不过，朱能知道，陆家早晚会被煊王吃下去。 煊王想要招揽部下，严重缺银子，吃掉陆家，解决了煊王目前最大的难题，他要谋那个位置就更容易了。 “往哪边啊……”朱能朝四周张望，突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咔嚓一声。 朱能捂着嘴，表情痛苦狰狞。 他踩到什么机关，差点尖叫出声。 他蹲下来，用力扳开那个‘老鼠夹’，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小姐，你不知道那人有多可笑。”婢女把看见的画面告诉陆芷云。 本该‘生病’的陆芷云坐在那里吃着水果，听着婢女说的话，扑哧笑道：“他这么喜欢玩游戏，那就再给他安排一点好玩的。咱们陆家最热情，必须好好招待客人。” 第656章 陆小姐被气病了 半个时辰之后，朱能的腿上中了一箭，手臂上中了一箭，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好的，就像是碎布条粘在身上似的。 其实早在中途的时候他就想出去了，但是陆宅实在邪门，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不管他怎么小心，还是会踩中机关。 “真是奇怪，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动静？”陆宅的仆人从前面走过去。 “夫人说了，可能是机关年久失修，不是很灵活了。明天她再加固一下，安装更多的机关，免得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朱能：“……” 还要再加固？ 这陆宅又不是皇宫，需要固若金汤吗？ 不行不行，赶快离开。 朱能狼狈地逃出去，也顾不得看陆芷云是真病还是假病了，要是再继续下去，他怕是要真‘死’了。 朱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去，刚回到自己的宅院，在仆人怪异的注视下大叫道：“快去厨房给老爷端点吃的过来。” “吃的？你怕是没时间在府里吃东西了，不过我那里的吃食也不错，可以去尝尝看。”姜晚晨带着手下的人冲进来。 “你……”朱能气地站起来，刚站起来便扯动伤口，表情狰狞地难看。他痛苦地坐回去，缓和了一下才喘过气来，指着姜晚晨说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我刚出了一趟门，剿匪回来便听说陆宅出现了贼人，把陆小姐吓病了。今日顺着痕迹，本官终于找到了贼人。” 姜晚晨说着，手里拿着一块碎衣服。 “这个……是朱大人的吧？” 朱能眼神躲闪：“你有什么证据？” “朱大人，你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呢！”姜晚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想要证据还不容易？” “抓捕贼人是我们县衙的事情，怎么姜将军越俎代庖了？”莫轻言带着官兵走进来。“听说陆家出现了贼人，陆家报了官，本官赶紧调查，没想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朱大人，朱大人，跟本官去县衙走走？” “本官乃是……”朱能刚想搬出煊王，却被姜晚晨打断了。 “不管你是什么人，哪怕是皇亲国戚，一旦触犯了律法，那就得依法办理。别说你只是煊王养的狗，就算你是煊王，只要被抓到把柄，那就老实的去大牢里呆着。”莫轻言说道，“来人，把朱大人带走。” 姜晚晨看了莫轻言一眼：“莫大人很威风啊！” “不及姜将军万分之一。” 莫轻言的手下前来抓捕朱能，朱能本想挣扎，在看见姜晚晨带来的那些士兵，顿时老实了。 他是煊王的人，他不相信这些人敢对他怎么样。 然而，有时候盲目的自信也是自寻死路的原因。 朱能被控制了，那些手下群龙无首，全部被姜晚晨收编了。 关于三林城的一切，将由朱能的手下传达到京城煊王府，只不过传达的内容是什么，那是姜晚晨说了算的。 慕思雨把纸条烧了，与夏琨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还在找，到现在为止没有找到陆兄的线索。不过在他失踪之前，他吩咐知谦几句话，其中有一句就是如果他不在，知谦就想办法拖延时间，以他生病不能见外人为由先在良国留下来不要离开，等他回来再做下一步的计划。” “意思是说，失踪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我相信知谦不会拿这么重要的消息来骗我。” “好，我相信你。朝堂之事风云变化，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只需要做好你们的后盾，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全力帮你们。” “娘……”陆芷云敲了敲门。 “进来。”慕思雨喊了一声，对夏琨使了个眼色。 夏琨拱手告退。 陆羿失踪的事情还瞒着陆芷云的，虽然不知道能瞒多久，能瞒一段时间就瞒一段时间。 “夏叔。”陆芷云唤了一声夏琨。 “云儿，最近是不是觉得无聊？” “没有，挺好玩的。”特别是有个朱能让她玩，她玩得可开心了。“夏叔，你最近在忙什么？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爹不在，你就不来我家吃饭了。” “那得问你娘啊！她一个劲儿地使唤我，我经常不在三林城，也就吃不上你娘做的饭了。我怀疑她是故意的，就是不想我蹭饭。” “娘，你这么小气的。”陆芷云‘配合’地‘埋怨’慕思雨。 慕思雨笑道：“你呀，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你夏叔来气你娘。” “不敢不敢，我怎么会气娘呢？娘，我想和小姐妹出海玩。听当地的渔民说这里有个岛屿特别有意思，我想去看看。” “既然有意思，那就一起去看看吧！”慕思雨说道，“要是真是不错的岛屿，不如开发出来做个旅游景区，也能给当地的渔民带动经济。” “咱们慕老板还真是财神爷，只要她去一个地方，当地的百姓就有福气了。”夏琨真心地说道。 “我娘看什么都是做生意的机会，可见在我们家，我娘的脑子最好使了。”陆芷云说道，“别人说我哥像我爹，我觉得像我娘，多精啊！” “我怎么感觉这不是夸我，而是损我？” 陆芷云提起那海里的岛屿，这让慕思雨看见了商机。 于是，她带着十几个手下出海，挨着岛屿视察，最后挑中了五个岛屿，打算把它们开发出来成为这里的度假海岛。 接下来慕思雨便主要负责这件事情。 当然了，船业那里也不能耽搁，师傅们负责设计，她负责把关，在某些地方加入她的创意，第一艘战船已经完成了一半，年末应该就能完工。 慕思雨又让另一支小队负责建造一艘商船。这艘商船的主要作用是载人旅游，比如说以后载着去岛屿，然后在海上欣赏风景。 五个岛屿之间有些距离，需要大船接应。另外，五个岛屿肯定要设计成不同的风格，这样才能让客人们看见更多美丽的特色。 这件事情一旦开始启动，就需要砸入大量的资金。当然了，慕思雨不缺启动资金，只要能成就行。 第657章 下手的人竟是他 京城，煊王府。 煊王看了从三林城传回来的汇报，说道：“不对劲。” 旁边的谋士说道：“有何异常？” “陆羿失踪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派人盯着陆家人，要是陆家人有什么异动，正好借这个机会把陆家收了。特别是陆夫人的那些产业，要是收入囊中，想要养再多兵马都不成问题。可是，朱能在汇报里写着‘一切如常，没有异样’。陆夫人这么平静，难不成知道陆羿的下落？” “王爷，恕属下直言，陆羿的行踪再没有比我们更清楚的。我们派出去的死士混入陆羿的队伍之中，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他的信任，陆羿再聪明，也想不到身边的人就是致他于死地的人。陆羿落入的是海中，正好又是发生海啸的时候，王爷没有见过海啸的可怕，陆羿不可能还活着的。陆夫人没有异常，只能说明她没有见着陆羿的尸体，还在等着奇迹的到来。当时那种情况，怎么可能有奇迹？只管等着吧，陆家很快就会知道陆羿回不来了，到那时……” 陆夫人必然会异动，而他们有的是理由把慕思雨手底下的产业全部以‘叛贼产业’为由充公，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本王说过，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在外人眼里，陆羿背叛了我朝，与良国人狼狈为奸，最后被良国人杀人灭口。还有陆夫人……本王希望她能为我所用。在整个陆家，最贵的不是陆夫人的那些产业，而是陆夫人这个人。到时候本王出面保住陆家的其他人，陆夫人自然会成为我手里最锋利的刀。” “王爷放心，陆夫人要是识时务，一定会为王爷所用。她是一个母亲，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着想。特别是陆大小姐，她可是名声在外的，现在陆羿官位高，那些有心思的不敢打她的主意。要是陆羿不在了，陆家没了权势，那她怕是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本王有没有说过，陆家最不能动的就是陆芷云。”煊王冷着脸，阴郁地看向谋士。 谋士连忙告罪：“属下知罪。王爷，只要你坐上那个位置，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陆家小姐当然也会成为你的妃子。” “本王要的是她的心。”只要她的身体有什么用？不过是个躯壳罢了！他要她对他笑，只对他一个人笑。 “王爷文韬武略，天下女子皆为之倾心，想要一个女人的心还不容易？王爷看上她，愿意给她宠爱，那便是莫大的恩宠。” “你就会哄本王开心。” 三林城。慕思雨看了从沪北城寄来的账本，又看了从京城送来的度假山庄以及梦想家居京城店的账本，冷笑地放下来。 “今年的商税不是一般的黑啊！这是想把本夫人的家底掏光不成？” “只是针对咱们吗？”陆芷云问。 “从明面上来看，好像是调整了商税，不像是针对咱们的。可是，从实际运用来看，的确是咱们损失巨大。其实我倒也不是心疼这点银子，交税给朝廷是正常的，毕竟朝廷要养这么多百姓嘛！我气的是对方的吃相太难看了，而且摆明了盯着我不放，就想从我手里抢食吃，这就让人不爽了。” “既然他们想抢咱们家的饭碗，那咱们不如把这碗饭送给别人吃，比如说那些需要帮助的普通百姓，以及那些因为天灾人祸而没有家人的孤寡。” “蝉衣，磨墨。” “是。” 慕思雨写出两封信，分别寄给沪北城的郑书玉和京城的江伊梦。在信中，她写出愿意用每年的三成利润建立‘平安福利院’以及‘平安养老院’，用来安置品行端正，没有儿女养老的老人以及没有直系亲属的孤儿。 当然了，这个善意不是对谁都好使的。比如说有些有作案前科的，那些因为自己罪有应得的人，不在扶持的范围内。 她再拿出一笔银子，用来资助那些贫穷的学子。不过这学子的成绩必须名列前茅，要是达不到标准，那便停止资助。 最后，再成立一个‘平安医疗会’，帮助那些生了大病却没有银子支付的普通百姓。 这样安排下来，天下皆知‘陆氏’的好，天下皆感恩‘陆氏’的情。想要治‘陆家’的罪，那就要十足的证据，要不然会引起天下百姓的叛乱。 陆芷云看着面前这个英气的女人。这是她的娘亲，她是那么的厉害，世间独一无二的优秀女人。 “娘，你教我吧！我想学你的本事。” 她自知自己对木工没有兴趣，但是她想跟慕思雨学如何用人，如何做生意，如何反将别人一军。 “娘不是很聪明的人，但是娘知道一个道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好的君王，安抚好自己的百姓，得到百姓的人心，他才能坐稳龙椅。要不然，他一个人坐在龙椅上，下面的百姓跑光了，那这个君王不过是个孤家寡人罢了。” “你爹不在朝内，远水救不了近火，那些人便不安分了，想从你娘的生意上抢一杯羹。他们要是说点好听的，试着讨好我，我也不介意分他们一根骨头啃。可是，他们居然想用硬的。我这人最不喜欢吃硬的，别人给我用硬的，那我便以硬碰硬，看看谁最后哭着求饶。” 远在天边的良国。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里的青年走进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有个哑巴老妇，见着他的时候向他行礼。 “免礼吧！”青年说道，“他醒了吗？” 老妇点点头。 青年穿过屏风，走进里间。只见那里坐着一个容貌俊朗，年纪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气质冰冷的男人。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夏琨找了许久没有找到，陆知谦带着人在整个良国寻找的陆羿。 “谢世子，哦，不对，现在应该要叫你锦王。”陆羿看着面前的青年，“你现在在凤临国的处境非常尴尬，凤临国的那些老臣担心你的出现会影响到新皇之位，把你派到良国来送死，你还有心情管我的闲事？” 第658章 不用担心 谢承锦端来一杯水，递给陆羿。 陆羿看了谢承锦一眼，接过了水。 他仰头喝下。 “陆大人不怕这水里有毒吗？” “你要是想杀我，不会多此一举。再者，我想不出你杀我的动机。” “你我各为其主，现在三国之间的气氛又很紧张，杀了陆大人你，让贵国损失一名重臣，对凤临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者，要是杀了陆大人，再栽赃嫁祸给贵国的皇族或者良国，以陆夫人的财力，整个天下必然大乱。谁说没有杀陆大人的动机？不管怎么想，陆大人要是死了，对我好处颇多。” “你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陆羿懒懒地靠在那里，“你找我何事？” “我想与陆大人合作。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武安侯世子，对贵国朝中的一些事情有些了解。我知道暗处有一个组织想尽办法收集钱财、偷偷养兵养马、为了得到上好的兵器，甚至在前几年还四处虐杀各大家族。那个组织你们早就在查了，总是失了踪迹，可是我却知道一些东西。” “你想怎么合作？” “那个等会儿再谈，现在还是麻烦陆大人先写一封信函报平安，要不然你的部下怕是要在良国搅乱大局。你的家人应该已经知道你失踪的消息，要是再不和他们联系，怕是会很担心你。” “锦王不是一直在给我女儿寄东西吗？我的人应该被看管起来了，就用你的人脉给我家人送封信吧！” 谢承锦：“……”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陆羿见谢承锦的神色，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 “我女儿身边有什么人接近，我这个当爹的无所不知。哪怕我人在良国，关于他们娘几个的消息还是随时向我汇报。” 慕思雨收到信函时，平安慈善机构名下的所有慈善项目都在推行了。哪怕她把这些事情都安排给手下的人做了，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而这时，一封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信函让她整个人焕发精神。 “这是谁送来的？” 蝉衣说道：“奴婢马上问问其他人。” 等蝉衣问了一圈回来，说道：“没有人看见。” “没有人看见，但是这封信就是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了，这是不是代表着家里这么多机关，身边还有这么多高手，但是仍然不安全？”慕思雨皱眉。 “信上写什么了？”商枝问。 “老爷是安全的，他在某个地方养伤。”慕思雨说道，“马上把夏琨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 夏琨看了信函，认出了陆羿的字迹。 “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的，不过他没有写自己为什么失踪这么久，而且在哪里养伤。” “既然我们这么远都收到信函了，那知谦应该也与他汇合了。” 慕思雨得知陆羿安然无恙，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事业当中。 当‘平安慈善’在沪北城和京城执行的时候，百姓们都惊呆了。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有句古话说得好，无奸不商，可是在慕思雨这里，他们看见的是慈善和无私。别说一个商人了，便是皇亲国戚也做不到这样的大公无私。 现在再有人说‘梦想家居’和慕思雨的半句不是，整个京城有一半的人会站出来抗议。可以说，慕思雨深得人心，这已经让煊王不敢轻举妄动了。 “王爷，那位陆夫人太得人心了，咱们不能再对她做什么，要不然会成为天下百姓的敌人。”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煊王说道，“不能让陆羿和忠王活着回京。” 良国和凤临国暂时不打仗，忠王留在边境没有作用，应该很快便会班师回朝。到那时，忠王立了军功，他再想与他争什么，那就更难了。 “王爷说的极是。” 只是，忠王身手不凡，身边又有那么多高手，再加上他身边总是跟着老虎之类的猛兽，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婢女偷偷摸摸地穿过长廊，回到煊王府的正院。 杨伊人坐在那里喝茶，见她回来，说道：“听见什么了？” “王爷与谋士商量着除掉忠王和陆羿大人。” “哦？只除掉他们，那姓陆的家里人呢？最近王爷总是吃不好睡不好，不就是因为陆家人与他作对吗？陆羿不在，正是对付那些妇孺的时候，这个时候不动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 “王爷说不能动陆家的女人动手。” “他是舍不得吧？”杨伊人冷笑，“那个陆芷云及笄时，要不是本王妃拦着，那多情的煊王爷就要赶到三林城去给她庆贺及笄礼了。他还买了一整套的头面，准备送给她。呵，本王妃嫁给他这么久，也不曾得到这样的大礼，那个小妖精凭什么得到王爷的心？备马车，我要回娘家。” 度假海岛的事情交给了陆芷云负责。陆芷云写了很厚的一本策划案，再根据慕思雨画的设计图，带着匠师上岛改建那几个天然岛屿，把它们最天然最好的风景留下来，再加上人工建造的一些吃住区域、玩乐区域、探险区域，等它全部建好了，就可以接待迫不及待想先睹为快的客人们。 “小姐，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海面有些奇怪？”丁香说道，“空中连一只海鸟都没有，平时许多海鸟飞来飞去的，别提多好看了。” “杨师傅说今天不会涨潮。“ “海面这么平静，肯定不会涨潮。”丁香说道，“但是奴婢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事情要发生似的。” “马上就要到了。”一个瘦个子船员说道，“丁香姐，你是自己吓唬自己吧？今天是个好天气，只要海神不发怒，咱们肯定会平平安安的。” “丁香的话也不能不重视。”陆芷云说道，“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第六感，相信它，有时候可以给自己减去许多麻烦。” 陆夜走过来：“小姐，等会儿我带一队人马先上岛。” “好。” “不用这样吧？”瘦个子船员说道，“咱们经常来这边，从来没有出过事情。这几个岛屿也经过盘查了，没有危险的野兽，要不然也不敢动工了。” 第659章 岛上出现了强盗 “小心驶得万年船。”陆夜说道，“不管是不是丁香想多了，我们都得注意些，要以最谨慎的状态保护小姐。” 船停下来，陆夜带着一队人马先上岛。 过了一会儿，空中出现了炸烟花的声音。 丁香看向空中，说道：“小姐，你看，陆夜放的是红色的烟花，这代表着有危险。来人，快开船，我们马上带小姐离开。” “我们走了，陆夜和其他人怎么办？”陆芷云说道。 “小姐，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你出事了，陆夜也会受到惩罚，最终也是活不了。要是你先走了，陆夜还可以带着其他人找地方躲起来。你忘了吗？岛上还有其他的匠人，他们是最熟悉这座岛的，肯定能找地方躲起来。” 陆芷云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但是放出了红色的烟花，的确是危险的信号。要是陆夜能解决，他会直接解决掉麻烦，所以岛上的危险是他解决不了的。 “我们走。” 她不该走，因为走了的话，陆夜等人就走不了了。 然而，理智告诉她，船夫和船员都是平凡人，就算赌上他们的性命，还是对付不了岛上的危险。还不如回去搬救兵，说不定还能救下一部分人。 “丁香，放个烟花，告诉陆夜我们走了，这样他就不用拼死一搏了。” “是。” 丁香放了个黄色的烟花。 船头转回来，又往来时的路回去。然而没走多久，负责这艘船的老船夫走过来，说道：“小姐，前面好像有不少船只。” 陆芷云说道：“我娘是不是在这艘船上安装了一个什么望远镜？” “是，所以可以提前知道前面的海面有什么情况。” 陆芷云站在望远镜的后面，从镜孔里看向前方的海面，果不其然，海面上出现了十几艘船，而且看那些船还有些大，船上站着许多人。 “我们马上换个方向。”陆芷云说道，“这些人看起来不像好人。” “这么多船，咱们走得掉吗？”老船夫说道。 “要么走，要么留下来等他们杀，你自己选吧！” 老船夫连忙招呼其他的船员开始加速前行。 这艘船是新船，是慕思雨和那些造船师傅耗费了极大的精力和财力创造而成的，所以它除了坚固之外，还有远攻的能力。只是，他们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危险，现在一次性面对十几艘船，而且船上还有这么多人，难免会无法判断。 陆芷云检查着船上的机关。 “兄弟们，看见前面的那艘大船了吗？那可是天下第一女商人慕思雨的杰作，而那船上的就是慕思雨的大女儿。你们说，咱们把她女儿抓来当个压寨夫人，那慕思雨就是我的丈母娘了。女婿想找丈母娘要点银子花花，丈母娘这么有钱，应该不会拒绝吧？” “老大，真有你的，连官家千金都敢打主意。” “打的就是官家千金的主意。”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看起来满身邪气，眼里满是杀意。“只要老子愿意，那些女子都不过是玩物。” 丁香站在船头上，看着那些船只越来越近。 “小姐，他们追来了。” 陆芷云看了一眼，对老船夫说道：“用我娘的机关，先打下一个算一个，给他们一点下马威，免得他们越来越嚣张，咱们这边越来越没有信心。” “好，听小姐的。”老船夫从来没有在海上遇见过强盗，看见这十几艘船，马上想到海上有海盗的传言。 他按下机关。 砰！ 整个船身都在震动，接着出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而一个巨大的铁球朝对面的船只飞去。 轰隆一声巨响，那艘船被打成了碎片。 其他十几艘船停下来了。 这十几艘船原本离得近，现在被砸掉了一艘船，其他船多多少少受到波及。 “这是什么东西？”丁香说道，“太可怕了。要是在打仗的时候来这么一下，还需要打吗？直接夷为平地。” “要是打仗的时候用上这个，那不是把好好的土地变得寸草不生吗？那这样的地盘就算抢到手了，又有什么用呢？战争从来不是谁赢了谁就是赢家，有时候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的。”陆芷云说道，“老船夫，如果他们再离得近了，直接就打。如果他们不跟过来了，咱们就不管他们，先撤重要。” “放心吧，小姐。” 陆芷云看着那些船只跟了过来。 刚才的下马威的确让他们迟疑了，但是没多久，还是追了过来。瞧他们的样子，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他们的目的就是‘她’了。 “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船员说道，“早就听说这片海贯穿三个国家，除了我们国家之外，还有良国和凤临国的部分。那些船上的人肯定是良国派来的探子，良国不是一直想打仗吗？他们想试试能不能用水攻，要是真的让他们成功了，我们三林城第一个被夷为平地。” “现在别紧张，他们人不多，只是有备而来，而我们又没有做好什么准备，这才落了上风。只要我们抓住时机，肯定有办法回家。” 丁香连发了几个烟花。 “现在咱们离三林城的海岸还有些远，也不知道我发的这些烟花能不能把信息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了，夏爷亲自带人来剿匪，咱们就安全了。要是没有传出去，咱们这么多人一旦被十几艘船围攻，怕是只有跳海一条路了。不过小姐放心，我会水，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别说这些丧气话。”陆芷云说道，“咱们一直想要一支属于自己的海上部队，今天正好是个练习的机会，咱们这艘船比他们的结实，再者船上还有不少机关设置，正好用这些人来试试咱们船厂制造出来的船只好不好用。” 那些船越来越近。 老船夫不客气了，再次按下一个机关。 砰的一声，这次铁球砸偏了，没有砸在船上，只砸在了船只旁边的水面上。 虽然没有造成直接的破坏，但是海水溅出来，那艘船上的船员还是受了罪。 第660章 不对劲 李炲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前方的海面，问旁边的兄弟说道：“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发了信号弹？” 旁边的人看过来，在看见空中出现的火光时，说道：“快通知将军，应该是海上出事了。” 姜晚晨闻讯赶过来，紧急召用了附近的渔船，以重赏聘用渔民们带他们出海，再带着五百多个士兵赶往出事的地方。 “今天有人出海了吗？”姜晚晨问。 “陆小姐去岛上了。”李炲道，“属下亲眼看见她去的，刚去不久。” “以信号弹的位置分析，应该就是陆小姐他们出事了。” 渔民们听说是陆家小姐出事了，急得不行。 “将军，快上船，我们马上赶过去。” “在我们年轻的时候，这海上也不平静，除了海啸要吞人，还有一些海上的强盗在海上横行霸道，不过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他们了。难不成这些人又出现了？姜将军，那些海上强盗特别凶残，陆小姐没带几个人，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快走吧！” 姜晚晨也着急，但是组织手下的人需要时间。不过还好，他治军严厉，大家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组好队，渔船载着他们快速往出事的地方赶去。 没过多久，他们看见了十几艘大船围攻一艘商船，而那商船上面有‘梦想启航船业’特有的标记，明显就是陆家的商船。 “船家，直接冲过去，把他们的船撞翻。” “嘿，要是以前的话，老夫这破船可不敢与那样的新船硬碰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这船经过陆夫人的改造，对付这粗蛮的狗东西足够了。” 其他渔船都是以姜晚晨这艘渔船为主的，见他们这边离得近了，其他渔船也越靠越近。 “兄弟们，这些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狗东西敢欺负陆家人，咱们跟他们拼了。”老汉的大嗓门自带喇叭特效，其他渔船上的人都听见了。 自从慕思雨出现后，整个三林城的经济被带动起来了，再加上她对渔民特别好，教渔民们如何把这些海货做成特产卖出去，让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为了渔民们的安全着想，‘梦想启航’的造船师傅免费为渔民们改造渔船，把他们的渔船加固升级了一下，好几人因为这次加固死里逃生。 “小姐……”丁香指着船队，“奴婢看见了姜将军，还有张大爷、王叔、杨大爷他们……” 陆芷云说道：“我娘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便是这水，你对它柔，它便回报你雨露甘泉。你对它狠，它便报复你寒冬冰窟。” “姜将军真是神勇。”丁香说道，“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经历水上战斗吧？你看他们甩出那缰绳的时候，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爬上对方的船打起来了。” 陆芷云的眼力很好，丁香就算不解说，她也把姜晚晨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他的确是个神勇的青年将领。在年轻一代的武将之中，他算得上一个后起之秀，这也算是没有辱没他爹兵部尚书的严厉教导。 “小姐，小心……”船夫大叫。 陆芷云回头，只见一个大盗偷偷地溜上他们的船，没有人察觉他的所作所为。眼瞧着他扑向陆芷云，手里还有一把尖锐的匕首。 丁香听见声音，急忙跑过来。 可是那人离陆芷云已经很近了。 “小姐……”丁香焦急地看着陆芷云。 陆芷云平静地看着他扑过来，就在他快碰触到她时，前者一个利索的踢腿。 砰！那大盗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接坠入海里。 众人：“……” 老船夫说道：“陆小姐，深藏不露啊！” “见笑了。”陆芷云微笑，“我也是被吓着了，本能而已。” 丁香检查着陆芷云的身体，确定她没有被匕首划伤，这才松了口气。 “奴婢不该离小姐这么远的。” “没事。”陆芷云说道，“我没有这么娇气，再说了，我身上还有一些暗器，你是知道的。” 姜晚晨带着手下的士兵出现后，那些大盗便想尽办法撤退。然而，姜晚晨带着的渔船队伍把他们包围起来，就像刚才他们包围陆芷云一样。 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或者说，这就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这些人踢到铁板了。 姜晚晨打头阵，把那些匪徒杀了个片甲不留。最终，原本一百多个匪徒，最后只剩下十几人。这十几人伤得爬不起来，要不然也留不下一条命。 “姜大哥。”陆芷云走向姜晚晨，“你没受伤吧？” 姜晚晨现在很狼狈。 如果可以，他不想陆芷云看见现在的他，因为现在的他一身血腥味，整个人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然而，他也很担心陆芷云的情况，所以稳住局势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确定她的安全，见她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这才放心许多。 “我没有受伤，这些都是别人的血。”姜晚晨说道，“你先回去，这里我会处理的。” “姜大哥，那边的‘翡翠岛’上肯定还有人。”陆芷云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个大概，“陆夜身手不错，可是却放出了危险的信号，说明那些人非常棘手。我怀疑船上的匪徒只是其中一波，另一波在更不好对付的在那个岛上。” “我马上带人去救他们。”姜晚晨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的安全，你先回去。等我把人救回来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陆芷云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帮不了他的忙，反而会让他分心，非常配合他的安排。 姜晚晨带着手下的人去救岛上的人。 渔夫们不愿意先回去，又跟着他们去了。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渔夫，他们常年打鱼，面对着海上的各种风浪，身子骨比大多数当兵的还要好，一把傻力气也能帮上不少忙。 慕思雨听说出事了，赶到海边，正好看见陆芷云从船上下来。 “怎么回事？”慕思雨问。 “突然出现一些匪徒对我们不利，陆夜被困在那岛上，让我先离开，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姜将军带人去救了，希望来得及。” “不会有事的，姜晚晨的实力我们看在眼里。”慕思雨说道，“再说了，陆夜是你夏叔培养出来的人，不是傻子，打不过还不知道躲起来拖延时间？” 陆芷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看见那个危险的信号时，她没有上岛去送人头，而是老实的先离开，想着找人来帮陆夜比送上门找死的更有意义。 “你见着那些匪徒了？是本地口音吗？” “听口音，像是本地的，又有些怪怪的。” “只怕是伪装的吧！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觉得为首的那个匪徒想要杀了我。他看我的眼神特别的狠，哪怕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但是眼里只有杀意，没有别的意思。” “冲你来的，不，应该是冲我们家来的。”慕思雨说道，“姜将军应该会留下活口，到时候就知道是哪方神佛想对我们下杀手了。” 母女俩在岸边等着。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有船队过来了。 “是渔船。” “看来要抓紧时间建造更多的战船出来了。”慕思雨说道，“这样才对得起英勇的将士们。” “刚才我亲眼看见他们在海上作战。为了跳上匪徒的船，抓住那些匪徒，他们用了一种绳索勾住对方的船，可是对方会反抗，会拆掉那些绳索，其中有许多士兵掉入海里，而他们在海里游动的身姿非常灵活，就像海里的鱼似的。可见，姜将军最近的训练是有用的，士兵们进步很大。” “海里有许多未知的危险，你来了海边这么久，可有看见吃人的鲨鱼？” “没有。” “那是你的幸运。鲨鱼闻到血腥便容易出来，今日死了这么多人，海上有浓郁的血腥味，要是再耽搁下去，只怕咱们的将士们也会面临危险。幸好，姜将军应该考虑到了这个原因，及时把他们带回来了。” “那咱们的岛……最近岂不是不能再赶工了？” “最近别赶了，人命为重，不要拿大家的性命冒险。” 船队靠岸。初战大捷的将士们扶着受伤的战友下了船。 慕思雨这边早就安排妥当了。将士们一上岸，马上有医疗队迎过来为他们包扎伤口。 “姜将军，怎么样？” “陆夜还活着，他带上岛的人死了五个，剩下的受了轻伤。至于岛上的匠人……” 姜晚晨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从他的神情不难看出结果。 “姜将军，那些匪徒是什么人？你可有问出什么？” “我还没有问。夫人不用担心，等我问出线索，一定告诉你。” 慕思雨看着士兵们押着剩下的匪徒上了岸。 她的视线停留在匪徒的脚上。 “娘……”陆芷云说道，“那些匪徒脚上穿的鞋子好像是京城流行的款式。” “没错。”慕思雨说道，“姜将军，你先审这些人的来历，要是愿意说也就罢了，要是不愿意说，也不用留活口。这些人杀人如麻，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用可怜他们。” “夫人放心。” 这些人的身上有种经过特训的气息，绝对不是一盘散沙的匪徒。要真是匪徒，他们的身上却没有半丝匪徒的味道，反而有种死士的气息，真是奇怪了。 翡翠岛上的匠人遇害了。慕思雨作为他们的雇主，必须得为他们负责。面对那么多失去亲人的普通百姓，慕思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补偿他们。要是家里能干活的，她便留他过来做事，每月有不错的收入。要是家里没有能干活的，就给他们一大笔银子，足够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 当然了，银子从来不是万能的，也解决不了他们失去亲人的痛苦。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她能做的就是补偿他们，让他们以后的日子好过些。 发生这件事情之后，许多匠人不愿意再接建岛的工作。于是，慕思雨只有从京城调用木匠师傅过来帮她，再高价请些不怕死的泥瓦匠师傅。 “夫人……”姜晚晨登门拜访。 慕思雨正准备出门，听说姜晚晨来了，推迟了出门的时间。 “姜将军是大忙人，今日来找我，是不是那些匪徒招了？” “那些人的嘴很硬，怎么打都不招，今日还有几个人服毒自尽了。” “服毒？”慕思雨惊讶，“如果他们想寻死，从一开始便服毒了，不会到了这个时候才服毒。你确定是自尽，而不是他杀？” “没有别人见过他们。” “姜将军，有没有可能你的身边有他们的眼线？”慕思雨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身边有这么多部下，要是被谁收买了一个两个也是正常的。” “这件事情我会再调查。”姜晚晨说道，“虽然他们不招，但是也不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我从他们暴露的一些线索发现，他们的确是从京城来的。他们的目的好像不是夫人你，而是陆家大小姐。” “我女儿？”慕思雨惊讶，“那丫头就是个小姑娘，与世无争的，最近也只是帮我打理一下生意，怎么变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如果是对付我女儿的，那可以怀疑的人就少了。谁会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毒手？为了对付她，还演了这么一出大戏，除非那人杀我女儿，又不想被别人知道她是被暗杀的，而是让别人觉得她是被海上的土匪害死的。这么畏畏缩缩的计划，不会是一个男人的手笔，只怕想对付我女儿的是个女人。” “夫人的心里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是不是？” “姜将军这么聪明，想必早就查出来了吧？”慕思雨说道，“那我相信姜将军，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另外，你的人为了救我女儿受伤，他们的看诊费和调养费，我全部负责了。” “多谢夫人。”姜晚晨站起来，“既然夫人交给我处理，那我便自作主张了。” 陆芷云从外面进来：“姜大哥，是不是煊王妃？” 第661章 煊王妃生病了 姜晚晨沉默了。 就在陆芷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点头承认了。 “杨家早没有当年的辉煌，这个煊王妃还敢这样猖狂，看来也是个蠢笨的。”慕思雨说道。 姜晚晨走时，陆芷云亲自送他出去。 这次要不是姜晚晨，她不会这么轻松的回来。不管怎么说，姜晚晨帮了她，这个恩情她记下了。 “姜大哥，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做的，一定会义不容辞。” “如果真有难题，我一定不会客气。不过，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我帮了你，你就想回报我，而是希望你觉得我们是朋友，有什么困难可以互相帮忙。前者就像交易，我给了你什么，你便还我什么，后者则是朋友有难拔刀相助。” “当然不是交易，而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忙。” “我记下了，也当真了。” 京城，煊王府。 煊王刚从外面回来，管家迎过来，说道：“今日有人送来一个大箱子，点明了是送给王爷的。属下还没有打开，等王爷回来才敢打开。” “你是管家，只要是送到王府的，打开收入库存便是。”煊王不以为然。 “可是那箱子很重，很大，而且还有冰块储存。属下想着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什么稀罕物儿，要不然不会被保护得这么好。” “哦？”煊王有了兴趣，“现在在哪里？” “后院。” 煊王来到后院。 杨伊人带着仆人围着一个大箱子看了又看。 她碰了碰箱子，只见手指上沾着冰渣。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这么大的东西，又用冰块封存得这么好，肯定不是普通的礼物。” “打开看看。” “可是，这是指名给王爷的。” 煊王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他的眼里闪过厌恶的神色。 “王爷……”杨伊人的陪嫁丫鬟看见煊王，连忙大声问安。 杨伊人这才留意煊王在这里，大步迎了过去：“王爷，你回来得正好。今日有人送来这么大的箱子，我想着肯定是什么好东西，正等着你来拆封。” 煊王看了一眼比他还要高的箱子，说道：“打开。” 护院拔出腰间的剑，朝着箱子的封口插进去，强行把它撬开。 砰的一声，箱盖飞出去，里面的东西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啊……”杨伊人尖叫。 煊王脸色难看，撇过头去。 “来人……” 管家一直守在旁边，听见煊王愠怒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 “王爷恕罪，属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看见箱子里的东西时，他后背直发凉。 这么大的箱子，里面装的不是什么珍贵礼物，而是一个又一个人头。 那些人头都被冰冻住了，保存得完好，隐约能看见他们临死前的样子。 再看箱子里面有大量的冰块，正是因为有了它们，那些人头都没有流出异味、渗出血渍。 “查，到底是谁恐吓本王？” “是。” 杨伊人紧紧地抓住煊王的手臂。 煊王吃痛，不悦地看向她：“王妃，你弄疼本王了。” 杨伊人惊惧地松开煊王，结巴地说道：“臣妾知错，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等一下……”煊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杨伊人，“王妃，你很害怕？” “王爷，臣妾胆子小……”杨伊人苦笑，“见着这样的画面，怎么可能不害怕？” 要是没有亲眼看见杨伊人杀了一个被他多看了几眼的婢女，或许就相信了她的鬼话。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会害怕，她也不会害怕。这女人就是顶着一块女人皮，里面却是一个行走的骷髅，肮脏丑陋。 “王妃，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臣妾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当然。” “如果让本王查到这件事情与王妃有关，王妃，你知道本王的脾气，到时候本王可没有这么客气了。” 杨伊人脸色难看：“王爷不用吓我，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最好不过。” 杨伊人走后，煊王对旁边的随从说道：“查清楚这件事情。这么大的东西，肯定有人看见过，只要有痕迹，想查出幕后之人易如反掌。” “是。” 煊王府出现这么恶心的东西，煊王马上让人清理了。 这么多人头，当护院搬动的时候，箱子突然破了，许多人头滚了出去，顿时吓得四周的人四处逃窜。 于是没几个时辰，煊王嗜杀的名声传得人尽皆知。众人再看煊王这个人，总觉得他整个人透着阴气，让人不敢接近。 书房里，煊王看着几个随从，说道：“查得怎么样了？” “是从三林城送过来的。” “三林城？” “是，是陆家送来的。” 煊王皱眉：“为何送来这些东西？难道他们知道本王对陆羿下手了？就算如此，送些人头来吓唬本王，是不是太幼稚了些？” “这些人头是从哪里来的？”谋士说出重点，“陆家人可不是嗜杀的。当然了，陆羿不一样。只不过现在陆羿不在，陆夫人可不像是杀人如麻的人。这些人头怎么出现的，为什么要送来煊王府，属下觉得只要知道原因，便能知道陆夫人的用意。” “前不久，海面上出现了一支盗匪，那些盗匪杀了不少人。”随从说道，“属下打听到，陆小姐差点被那些盗匪挟持了，还是姜将军救了她。” “什么？”煊王皱眉，“小云儿被挟持了？” “差点被挟持了，被姜将军救了。”随从重复了一句。 “后来呢？这些人头与那些盗匪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些人头就是盗匪的人头？” “是。” “陆家为何送来我们煊王府？难不成他们觉得本王会用盗匪伤害他们？”煊王皱眉，“小云儿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姜将军赶到得及时。” 听了这话，煊王一方面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有些不爽。 他早就听说姜家和莫家都想与陆家结亲，只是被陆家挡了回去。现在姜晚晨又救了陆芷云，到时候不会玩出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大戏吧？ “王爷，那位陆夫人向来聪明，她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送来这种糟心的玩意儿得罪王爷。这有没有可能，她有别的意思？”谋士问。 “别的意思……” “今日王妃的样子有些奇怪。”随从在旁边提了一句，“她看那些人头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除了惊吓之外，好像还有种不敢相信的情绪在里面。”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与她有关？”煊王冷笑，“好，查一下王妃身边的人，查一下杨家最近又在作什么妖。” 杨伊人回到房间后，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躲在床上不下来。 婢女在外面喊道：“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那些人头……那些人死不瞑目，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来找我索命？”杨伊人尖叫。 婢女们面面相觑。 “王妃，那些人已经死了，死人不会说话，不会给王妃添麻烦。再说了，要是死人那么厉害，那之前的那些人……” 杨伊人又不是没有杀过人，不仅杀过，而且还亲手杀过，那时候也没见她被吓成这样。现在猛然见着这么多人头，突然不知所措，才会这样失控。 “一定是陆芷云那个狐狸精送来的。” 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婢女们也无话可说。 杨伊人派人去杀她，现在那些人被反杀，人头又被送到了王府，除了陆芷云有这个能力，也不会有别人。 “王妃，要不咱们别再对陆家小姐动手了？”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道，“她现在在三林城，离京城有几天的行程，王爷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再说了，您才是王爷用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妃，要是王爷真想娶她，也不可能越过你，到时候还不是要给你敬茶？要是她进了门，反而更好控制。” 杨伊人何尝不懂这些道理？ 杨家后宅有那么多女人，她娘能从女人堆里爬出来，必然有自己的驭夫之道。 可是，陆芷云那张脸太危险了，她不能让这么一个无法控制的存在留在自己身边。 “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要是我在外面听见任何风声，必然是你们谁背叛了我，到时候就别怪本王妃翻脸无情了。” “奴婢不敢。” 赵云霜抱着孩子在花园里走动。 阳光洒在她温柔的脸上，仿佛为她渡了一层光芒。 煊王经过时，正好看见那张与陆芷云有三分相似的侧脸，特别是她这样笑着的时候，那眉眼之间更像了。 本来准备出府的，煊王在这个时候却停了下来。 “赵姨娘，王爷来了。”奶娘提醒。 赵云霜这才慢悠悠地侧过身，朝着煊王的身影屈膝行礼。 从始至终，她没有抬眼看他，整个人淡漠无比。 “肃儿长高了。”煊王看着自己的长子，从赵云霜的手里接过来。 小小的孩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自己的父亲，眼里满是好奇的神色。他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扯了扯煊王的头发，脸上扬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煊王说道：“这小子胆子真大。” “像王爷小时候。”旁边的管家说道，“王爷小时候与肃儿公子一模一样，宫里的娘娘们最喜欢围着你转了，连你翻个身都觉得特别好看。” “睁着眼睛说瞎话。”煊王瞪了他一眼，“宫里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本王的母妃有了儿子，其他妃嫔没有儿子，只怕恨不得把本王生吞了，怎么可能都喜欢围着我转？” 再看赵云霜，煊王说道：“你抚育孩儿有功，从今日起你便是贵妾，可以自己设个小食堂，想吃什么就安排下人去做。” “多谢王爷。”赵云霜不紧不慢地说道。 煊王看着赵云霜，越看越觉得她这副冷漠的样子也与陆芷云有几分相似。 “本王今天晚上来看你。” “是。” 煊王转身走了。 他一走，旁边的奶娘便急了。 “姨娘，今日难得遇见王爷，你怎么不多说几句？你要让王爷知道你有多想他，让他记挂着有你这么一个人，要不然时间长了，他就真的完全不记得你是谁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肃儿小公子着想吧？他可是煊王府的长子，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男嗣。” “奶娘，我奉劝你一句，不该咱们的，不要去想那么多，要不然空欢喜一场，反而把自己的身体刺激坏了。”赵云霜抱着范肃，说道：“像现在这样挺好的，我能陪着肃儿，也没有人打扰我们生活。” “可是，王妃那里……” “我生了肃儿，王妃那里再生气，也不敢对肃儿做什么，要不然王爷不会放过她的。我现在唯一盼望的，便是肃儿平安长大，别的从来不是我的。” 煊王最近总是来赵云霜的房里。杨伊人知道后，房间里的家具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在某一天，在得知赵姨娘那里半夜要了三次水后，杨伊人病倒了。 杨伊人病倒之后，煊王没有看望过，还以杨伊人生病为由，把管家大权交到了赵云霜的手里。 煊王府的掌家权交给了一个姨娘，简直就是狠狠地打杨伊人的脸颊。 杨伊人这么一病，便再也没有机会好了。杨家人前来探望，最终以煊王妃需要静养为由，全部被拦在外面，对煊王府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慕思雨听了手下的汇报，脸上满是淡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现在就是找她收利息的时候了。不过，这么容易就病了，看来这位煊王妃的身体不怎么好。” “说来也是奇怪，咱们送去的那些人头不至于把她吓病吧？”商枝说道，“听说那位煊王妃没少杀人，不至于这么胆小才是。” “杨家没有利用价值了。”慕思雨说道，“那位煊王妃又蠢成这样，煊王怎么可能还会留着她占着王妃的位置？先把那个位置腾出来，以后还有别的用处。” 第662章 惊险 秋风萧瑟，冰凉的雨滴拍打在慕思雨的脸上。 地面铺满了枯黄的落叶，雨水洗刷着落叶，与地上的泥浆一起把落叶染成了其他的颜色。 商枝在旁边说道：“夫人，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奴婢马上去拿伞。” “不用了，没几步了，何必耽搁时间？”慕思雨说道，“近日三林城越发的热闹了。” “游历岛成立后，闻名而来的游客越来越多，现在这个节气又是游历的好时候，既不热又不冷的，也就越发的人多了。” 慕思雨走在潮湿的大街上。 雨刚下不久，地面已经被淋湿了。 前面有两个年轻的小夫妻收拾着摊位，男子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他们的锅碗瓢盆，女子为他打着油纸伞。 一阵大风刮过来，女子没有抓住伞柄，任由伞飞出去了。 “别追了。”男子连忙拉住女子，脱下外衣盖在女子的头上，“你身子弱，别受寒了。” “可是，那是咱们家唯一的伞。” “没事，再买一把就是了。” “十文钱呢……” 女子心疼得不行，又为自己没有拿好东西而懊悔。 “没事，咱们可以赚很多个十文，可以买很多把雨伞。” 商枝见慕思雨盯着那对小夫妻，说道：“夫人是不是想老爷了？” “两年了。”慕思雨说道，“他出使良国，花了两年时间还没有回来。” “夫人要是不放心，奴婢带几个人去良国找老爷，要是他那里缺人手，奴婢也能帮忙。” “你这丫头还真是对自己有信心。”慕思雨笑道，“他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必然有些棘手，你一去就行了？” 一辆马车停在她们面前，蝉衣从马车里出来，把伞递给商枝。 商枝撑着伞，车夫把凳子放下来，慕思雨坐上了马车。 “这场雨不小，不要再让游客上岛。” “小姐安排好了。不过，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原本还在岛里的客人怕是不能离岛。” “只要那些客人听从安排，不会有事的。那是岛，又不是土坡，哪有那么容易淹掉？” 这场雨下了许久，在第三天的时候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海面如凶兽似的凶恶地吼叫着，仿佛想把一切吞噬掉。 “夫人，岛上出事了。” “怎么了？” “我们的人看见了信号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敢派人过去看。” 这么大的雨，海面又不平静，要是这个时候派人上岛，那就跟自杀没有区别。 慕思雨穿好雨衣，带着几个手下来到海边。 “夫人，从岛屿那边传出求救的信号弹。” “海水涨了不少，岛上的人要是安全的，不会发这样的信号弹，应该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我们现在也去不了。” “上次傅老说的船是不是建好了？” “夫人，你开什么玩笑？”商枝说道，“那船刚建好，还没有试行。” “我相信傅老的手艺，再说那船的设计我也见过，许多细节也是我和他一起商量着修改的。这艘船花费了半年的时间，一些小部件检查了又检查。现在岛上的情况不明，我们不可能等雨停再去看他们的情况。” 商枝和蝉衣劝不住她，只有让船工们把那艘船放出来使用。 另外，慕思雨安排手下的人运来了大量的物资和医药用品。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求救，反正各种东西准备上总是没错的。虽说岛屿上面也有必备的物资，但是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有没有被淋坏。 半个时辰之后，慕思雨坐上了船。 其他人劝她，让她不要亲自冒险，她没有答应，执意上了船。 新船的运行非常顺利，哪怕雨势很大，海面上很不平静，但是眼瞧着他们离岸边越来越远，离海岛越来越近。 “夫人，你怎么亲自上岛了？”管事迎了过来。 “我看见了你们发出来的求救信号，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时辰之前，有人发现了一艘船，船上昏迷了好些人，大家费了好些功夫把那些人救上来了，可是他们伤得太重了，必须得到救治。” “什么样的人？” “属下也看不出来，应该是做生意的吧，毕竟这片海域经常有商船过来。不过，那为首的老爷长得挺俊的，气质不凡，肯定不是普通商人。” “幸好我们带来了大夫。”商枝说道，“夫人真是有先见之明。” “先进去看看人再说。”慕思雨说道，“人呢？带我去吧！” “是。” 五个岛屿各有各的风格，这个岛屿的风格便是青山绿水，世外桃源。 慕思雨设计岛屿上最大的那个宅院时，也是以小桥流水为主，处处透着精致和优雅，像是不在这凡间，而是脱离了世俗之外。 “夫人，其他人被安置在隔壁，这个房间的窗口可以看见外面的那一大片瀑布，便留给了那位一看就不凡的老爷。那位老爷受了伤，手臂这里伤得挺重的，幸好没有伤到手筋，要是伤到手筋的话，怕是只能变成废人了。那么好看的老爷，要是变成废人，他的家人还不得心疼死……” “他是清醒的吗？” “没有，一直昏迷着。他们这一批人都伤得挺重的，要不然属下也不敢冒着危险给岸边传求救信号，实在是救人如救火，这些人命悬一线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见着躺在那里的‘老爷’了。 “老爷！”商枝大惊。 在看见躺在那里的男人的那一刻，慕思雨的眼里也浮现了震惊之色。 “怎么了？”管事不明所以，“夫人认识这位老爷？” “怎么不认识？这位就是咱们夫人的夫君，也就是我们的老爷陆羿大人。”商枝说道，“大夫，快给老爷看看。” 管事没想到无意间救下一个船的人，这里面竟还有东家的丈夫，也就是他们正儿八经的老爷。 “那我岂不是立了大功了？” “岂止大功，简直就是头功。”蝉衣说道，“等老爷这里没事了，夫人肯定会奖赏你的。这次你做得很好。” 大夫为陆羿检查了身体。 慕思雨问了大夫，这才知道陆羿之所以昏迷不醒，最主要的原因是脱水太久，紧接着又生病了，这才看起来如此憔悴，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似的。 她坐在床边，用帕子擦拭陆羿的脸颊。 蝉衣和商枝得知这里的‘主子’是陆羿，马上安排其他人去照顾隔壁的部下们。 那些部下的情况比陆羿还不如，一个个脱水严重，再加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个个脸色都不好。 慕思雨带来了不少物资和药品，这次派上用场了。 “林管事，岛上的人没有问题吧？他们住在这里，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夫人放心，客人们都挺好的。这雨虽然很大，但是咱们这里不缺吃不缺喝不缺玩，还能欣赏另一种风景，客人们不知道在这里呆得多高兴呢！” 陆羿睁开眼睛时，隐约看见一道玲珑的身影。 那身影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但是每次梦醒过后，那一切又变成了虚无，只留下一片空寂和怅然若失。 他闭了闭眼睛。 这次，声音还是没有停下来。 “这场雨来得不巧，不过也不是全然都是坏事。比如说，咱们的那艘新船显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也能安全行驶，可见我们是成功了的。另外，岛屿从创建初期到现在，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恶劣的天气。客人们只见过它美得像仙境的风景，没有见过现在这样的风景。你再派手下的人四处看看，哪里有问题得及时汇报，咱们可以修正一下。” “好。” “另外，客人们来自四面八方，他们对饮食的口味不一样。在登记客人资料的时候，一定要记清楚他们是哪里的人，这样方便安排适合他们的饭菜。” “是。” “还有……” 陆羿听着那有条不紊的声音，再次睁开眼睛。 不是梦。 如果是梦的话，不可能持续这么久，更不可能这么真实。 “夫人……”陆羿唤她。 正在说话的声音停下来。 站在窗边的慕思雨抬头看过来。 当看见陆羿慢慢地坐起来时，她朝旁边的林管事挥了挥手，大步走了过来。 “夫君，你怎么样了？”慕思雨看着陆羿。 陆羿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说道：“我怎么落到你手里的？” “怎么的？你不想落到我手里，还想落到谁的手里？”慕思雨掐了一下他的腰。 “嘶！” “你怎么伤成这样？还有，你怎么会脱水？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低估了对手。”陆羿说道，“竟被人摆了一道。不过还好，好不容易找到一艘船，从海上回来了。等我疗好伤，恢复好了再找那暗害我的人讨债。” “是京城里的人？” “有人不想我回来，想尽办法拦我的路，让我脱不开身。当然了，我这么久没有回来，也是因为想查些事情，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先不说那些，我不爱听那些话，也不在乎那些。”慕思雨说道，“商枝，粥呢？” “来了。”商枝把冰好的粥端过来。 慕思雨亲自喂陆羿喝下半碗粥。 他脱水厉害，再加上饿了些日子，不能马上吃太多东西。 蝉衣从隔壁回来，说道：“老爷，你带回来的那些人也醒了，现在正在吃粥。奴婢给老爷汇报一下，免得老爷担心他们。” “好。” 陆羿靠在那里，看着两年不见的妻子。 两年的时间，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比如说他看上去老了许多，而他的爱妻还是这么年轻漂亮，甚至比年轻的时候还要漂亮。 他听着外面的大雨哗哗声，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其中一个岛上，我给它取名为仙境。”慕思雨说道，“你们的船被我的人发现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们救上岸，然后向我发信号。幸好我聪明，在不知道他们遇见什么事情的情况下，我把吃的喝的治病的都带上了，还抓来了三林城医术最好的大夫，这才把你的小命救回来了。” “夫人真是我的福星。” 商枝和蝉衣识趣的退出去了。 陆羿拍了拍床板：“上来，太冷了，陪我暖暖。” 慕思雨脱下鞋子上了床，靠在他的身侧。 她不敢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担心他的‘小身板’受不住。 “现在没有别人，你把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吧！我想听。” “好。” 陆羿把这两年的经历挑重点的说给她听，每当谈起危险的事情时，他避重就轻，一语带过，可是慕思雨太了解他了，那些危险的细节她可以自动脑补。 她窝在他的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两年时间没见，小清儿和少璟是不是长高许多了？他们是不是不记得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了？当年我承诺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与你分开，没想到还是分开了这么久，我又失言了。” 陆羿亲了亲慕思雨的耳侧。 “你又不是故意的。”慕思雨说道，“两年时间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对了，忠王的大军怎么还没有回京？” “本来要回的，又被拦住了。不过我回来了，一定会让忠王平安归来，到那时……” 那个位置也该换人坐了。 他不在两年，那个老皇帝多坐了两年，够本了。 再者，陆少羽也不能一直在地方上，以他这两年的功绩来看，足够把他调回京城做个京官，而且官职还不能太低了。 “嘶……”陆羿吃痛，回过神来。 慕思雨抬头看他：“你才刚醒，满脑子都是朝中的事情，累不累的？在这个时候，你不能下床走动，连喘气都这么困难，怀里还抱着你的女人，你就不能平平静静地陪我看会儿风景吗？” “夫人，为夫错了。”陆羿抱紧她。 慕思雨轻吐一口气。 她一直担心他的安危，现在看见他回来了，哪怕受了伤，至少人是没事的，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这次我能回来，那位武安侯世子功不可没。”陆羿说道，“谢家的那小子，还记得吗？” “记得，长得挺俊的，是个不错的孩子。” 第663章 玩一局大的 这场雨持续下了八天，终于停了下来。 天空放晴，阳光洒下来，空中浮现了彩色的小桥。 慕思雨没有急着离开岛屿，而是把陆羿安置在岛上休养。 “夫人，这里太美了。”一名手下笑呵呵地说道，“夫人身边还缺人吗？您给大人说说，把我调过来保护您怎么样？” 陆羿淡淡地扫他一眼：“这么想来，也不是不行，等你缺胳膊少腿的时候，我会让夫人安排你在这里养老的。” “属下还是更愿意跟着大人，跟着大人建功立业才是正道，属下刚才是说笑的，大人千万不要当真。” “狗腿。”陆知谦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喜欢这里的美景，而是喜欢这里的漂亮姑娘。” “嘿嘿……” 陆羿的手下嘻嘻哈哈的，整个岛屿因为他们的存在都更有阳刚之气了。不过她也发现了，这些部下都很年轻，正是成家立业的年纪。 “爹，娘……”陆芷云走过来。 “云儿来了。”慕思雨从陆羿的手掌里抽回自己的手，“船厂那边怎么样？” “一切正常运行，不用担心。不过，有京城的信件，女儿带过来了。” 陆羿接过信件，当着母女俩的面拆了。 “是不是京城那边出事了？” “我放出自己已经死于海难的消息，京城里的人果然沉不住气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在等忠王的消息，”陆羿说道，“等时机成熟，我就回京城。” “那在时机成熟之前，你老实在这里养伤，哪里都不许去。你当自己还是年轻小伙子？” “好。” 在陆羿养伤期间，‘梦想启航’又有几艘船完工了。 这大半年，他们每天忙于这些事情，现在终于有了一点成绩。 “不对，还是不对。”慕思雨乘坐了每艘船，总觉得缺了点东西。 “怎么不对？”造船师傅不明白。 慕思雨说不上来，总觉得不对劲。 “容我想想。”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慕思雨要么呆在船厂里，要么在书房里冥思苦想。 突然有一天，她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她正要叫人，那人却点燃蜡烛，露出一张妖孽的脸。 “阮齐？” 阮齐那张脸，除非毁容了，要不然就算几年不见也能一眼认出来，毕竟实在太魅惑，像狐狸精似的。 还是男狐狸。 她打量着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华贵无比的风格，哪怕像现在这样偷偷地潜入别人的地盘，仍然这么张扬。 “我这里有暗卫的，那些暗卫是睡着了吗？你这么一个大活人出现在我的书房里，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你这里总共有十五个暗卫。”阮齐说道，“门口两个，书房外三个，左边的走廊里有一个，还有……” 阮齐把十五个暗卫的位置说了出来。 慕思雨在他对面坐下来：“所以，你是怎么进来的？” “在他们眨眼的时候，咻……”他比了一个飞的动作，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来的。 慕思雨：“……” 那是什么样的速度？ “你怎么来了？” “经过这里，顺便看看老朋友。” “你们‘只此一家’是你哥哥经营了，那你平时做什么？” “游山玩水，四处走走看看，过了两年清闲的日子。”阮齐懒懒地靠在那里，“你这里没有好茶吗？这茶叶不行。” “我不爱喝茶。”慕思雨说道，“平日里房间里的茶叶都是招待客人的。你嘴巴太叼，这才看不上。我这里可没有能让你看上的好茶。” “算了，清水就行。”阮齐喝着清水。“听说你在建船，怎么样了？” “我遇见了一点难题，怎么也想不明白，还在困惑当中。” “说来听听。” 慕思雨轻轻地摇头：“这次的船业是机密，不能外泄，对不起了。” “行，那我不看你的船，我只问你，你建船的初衷是什么？” “建立一支海上的军队。”慕思雨说道，“这片海域是百姓们的福祉，也是隐藏的危险。要是良国从这里攻过来，我们连反击之力都没有。” “那倒未必，只能说三林城这里会损失惨重，但是一旦上了岸，我们的战士也不是吃素的。”阮齐道。 慕思雨看向阮齐：“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一个上过战场的将军，仿佛经常带着将士打仗似的。” 阮齐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对我们的将士有信心。” “我们先不管陆地上的战斗是不是能赢，至少在海上也不能任他们作威作福。”慕思雨道，“先不说别的，我们要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海上军队，这里的百姓岂不是任由海上的贼匪欺凌？前不久的事情你听说过吧？” “说得没错，所以你想成立一支海上军队，需要建造的是一支战船。战船最重要的是什么？一是紧固安全，二是速度要快，要够敏捷，三是在上面的装置要够强，要是能远程进攻对方，那是最好不过。” “我明白了。”慕思雨激动地说道，“我知道在哪方面我不满意了。紧固安全是必须的，速度快更不用说，装置也足够强了，这些都达到要求了。可是，我还想要一种潜藏的功能。所谓潜藏，就是那船能下水潜游，偷偷地溜到敌方的下面，这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入敌人的后方。” “这么大的船，想要偷偷地潜入水，怕是不容易。” “所以，我只需要在每艘船的里面再安置一个小船，那小船的主要功能就是潜伏或者偷袭对方。对，就这样干。” 陆羿听手下的人说完，说道：“等那人出来，把他请过来。” “那人在书房里呆了一个时辰了。”属下小心翼翼地看着陆羿。 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慕思雨的书房，并且与她单独呆了一个时辰，要是换作别的男人，只怕早就暴跳如雷了，可是陆羿还是这么平静，只吩咐等那个男人出来的时候，在不惊扰夫人的情况下把他带过来。 “不急，他很快便出来了。” 慕思雨找到原因，又与造船师傅们商量着这个新功能的建造方法。 连续几天，她没时间陪陆羿吃饭，甚至连休息也没有回去。 陆羿一个人呆在岛屿里，时不时的望着海面上，等着熟悉的船只过来。 “夫人总是这么忙吗？” 当年她在沪北城的时候，事业刚起，那也没有这么忙。后来在京城，她又从零开始，还是没有这么忙。现在来到这个三林城，连受伤的丈夫都不管了，甚至还天天不着家，这是不是太忙了？ 他在良国的时候，一直想的是他不在她的身边，她是不是会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他家夫人比他还要忙，哪有时间想他？ “夫人经常忙得废寝忘食。大人，你别生气，奴婢去催催。”商枝干笑。 “不用了。”陆羿皱眉，“你去伺候夫人，别跟着我，我这里有人照顾。” 又过了半个月，慕思雨终于把那个设计图画好了，与各船师再三商讨，确定了那个方案，这才开始落实下来。 她揉了揉脖子，疲惫地说道：“累死了，今天吃火锅吧，好好犒劳一下累得快趴下的自己。” “夫人，奴婢觉得你还是先犒劳一下被你冷落的老爷吧！”蝉衣说道，“他快变成望妻石了。” 慕思雨：“……我把他忘了。” “奴婢感觉到了。”商枝无奈。 慕思雨没有找到陆羿，当她赶到的时候，陆羿留下一封书信走了。 慕思雨一边拆信一边嘟囔：“我是冷落他了，这次是我不对，但是也不用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吧？” 看完了信，她知道了原因，也不埋怨了。 陆羿是走了，但是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听人汇报说出现了一支土匪闯进三林城四处杀烧抢掠，他带着手下的人去对付了。 “小云儿呢？”慕思雨问。 “小姐和几个姐妹去游山玩水了。”商枝说道，“她不会运气那么差，偏巧遇见那些土匪吧？” “你快问问手下的人，今天小姐带了几个护院出门。” 蝉衣很快打听清楚了，向慕思雨汇报情况。 陆芷云只带了两个护院，加上丁香，那就是三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如果只保护她一个人，应该可以完美的撤退，可是陆芷云不会扔下那些姐妹不管，所以这三个人保护的不是陆芷云一个人，而是几个年轻的小姑娘。 “蝉衣，商枝，你们马上派人去找小云儿。” “是。” “少璟和小清儿呢？” “奶娘带着他们在宅子里。” “不行，那里也不安全，马上派人把他们送到岛上。” 三林城的平静被一支马队打破了。那是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 那些男人闯进三林城，见人就杀，整个街道被鲜血染红了。 人们惨叫着，四处逃窜着，在这个时候银子金子都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老大，听说这里有个姜将军，是什么兵部尚书的儿子，咱们把他的头砍下来当球踢怎么样？” “兵部尚书的儿子？那算什么东西？” 姜晚晨带着手下的人赶过来阻拦。 然而，为首的老大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姜晚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将军！”手下见姜晚晨受伤，挡在他的面前。 哗啦，一个人头就这样在姜晚晨的面前被砍下来。 姜晚晨的眼睛都红了。 那个忠心耿耿的部下是为了救他才死的，要不是他，对方还急着回去孝顺老娘，再迎娶一个漂亮的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现在这些全都成了泡影。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老大朝姜晚晨挥出大刀。 姜晚晨挥剑扛上。 嗤嗤嗤！大刀与剑发出碰撞声。 砰！剑就这样断掉了。 “怎么会这样？” 他的剑怎么会断？ 咻！一支箭射过来。 驾！陆羿带着手下的人匆匆赶过来。 “老大，又来人了。” “来得好！” 老大看见陆羿，咧嘴笑道：“又来了一个送死的，正好我的刀还没有喝饱，让它再喝一会儿。” 陆羿抓着剑朝老大的方向跃过去。 老大与陆羿大战几十回合。 砰！陆羿的剑也断了。 姜晚晨一直担心陆羿的安全，见到这一幕，心中大疑。 为什么他的剑和陆羿的剑都断裂了？要知道他的剑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上好的铸剑师傅做的，在今天之前没有任何一件兵器能让它破损，更别说断裂。 不对劲，这些人的兵器不对劲。 姜晚晨自认自己练兵刻苦，他的士兵们也不是草包，但是今天面对这些土匪，居然死伤得这么严重。 如今他有了猜测，只等把这些土匪控制住再确定心中的答案是不是真的。 “小子，愣着做什么？”陆羿对姜晚晨说道，“把剑扔给我。” 姜晚晨回过神来，连忙把旁边的剑扔给陆羿。 陆羿接住剑，一剑刺中老大的腰间。 “老大……” “你是何人？”老大捂着受伤的地方后退几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陆羿，“这小小的三林城有一支驻扎的军队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别的高手？” “你们又是何人？谁让你们对三林城下手的？” “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老大说道，“只要你们放我们走，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走？做什么美梦？”姜晚晨的部下说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你们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不放我们走，这个小妞就要受苦了。” 一个土匪挟持着陆芷云走过来。 当陆芷云出现的那一刻，陆羿的脸色黑得像锅底。再看姜晚晨，眼里更是杀气腾腾的。 “简直就是找死。” 陆羿扔出手中的剑。 陆芷云眼看着那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狠狠地踩了那土匪一脚。 “啊……”土匪惨叫，松开陆芷云。 陆芷云蹲下来。 扑哧一声，那剑就这样刺中了土匪的脖子。 姜晚晨一个跃身，把陆芷云保护起来。 陆羿回头看着那些土匪，对手下的人说道：“不用对他们留情了，杀无赦。” “杀！” 众人一声怒吼，朝着那些土匪冲过去。 第664章 皇位之争 当慕思雨匆匆地赶到时，现场只剩下满地尸体。 她在人群中寻找着陆芷云，见她被姜晚晨保护在身后，朝她喊了一声：“云儿。” 陆芷云听见慕思雨的声音，从姜晚晨的身后走出来，迎向她。 “娘。” “我听人说你被歹徒挟持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爹在呢，怎么可能让别人伤害我？”陆芷云看了一眼正在吩咐手下的人清理现场的陆羿。 “夫人放心，芷云没事。”姜晚晨说道，“不过这里很混乱，夫人还是和芷云先离开这里。” 慕思雨看了一眼陆羿的方向，回头对姜晚晨说道：“好，我先带云儿走，这些匪徒杀害了不少百姓，你们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好。” 马车上，慕思雨用手帕擦拭着陆芷云手背上的血迹，又擦了擦她的脖子处。 “娘，回去洗洗就好了。” “要是换作别的姑娘见着这么多死人，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你像个没事人似的。你怎么落到那些匪徒的手里的？” “我和几个姐妹在那里玩，突然出现许多匪徒，那些匪徒见人就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匪徒直接抓了我，带我去威胁爹，好像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似的。” “是不是有人卖了你？” “当时没有人说我的身份，大家吓得不行，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尖叫，可是那些匪徒一眼就看见了我，连犹豫一下都不曾。” “看来那些匪徒认得小姐。”商枝说道，“要么那些匪徒之前见过小姐，要么就是他们见过小姐的画像，甚至早就打听了小姐的下落。” “奴婢不明白的是他们怎么知道咱们老爷在三林城？他们抓小姐就是为了威胁老爷吧？” “不，老爷在这里的事情是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哪怕是姜晚晨也是刚知道的。那些匪徒想用小云儿威胁的不是夫君，而是我。那些人直接冲进三林城烧杀掳掠，对付的是我。” “如果老爷不在，那些人阴谋得逞，他们就会一路杀到咱们陆家。”商枝说道，“不仅会毁了这里的一切，还会抢走所有的钱财，甚至伤害夫人。” 慕思雨带陆芷云回家清洗干净。 傍晚，陆羿回来了。 慕思雨检查了他身上没有伤，说道：“热水备好了，快去清洗一下。” “好。” 陆羿再次回房时，慕思雨刚把陆少璟交给奶娘。 “爹……”陆少璟含着泪，委屈巴巴地看着陆羿。 “怎么了？” “他闹着要找你，我想着你累了，让奶娘哄他睡觉，明天再陪他玩。” “无妨，陪儿子玩的力气还是有的。”陆羿从奶娘的手里抱回陆少璟，“云儿有没有被吓着？” “你女儿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如果她这么轻易就被吓着了，就不是你女儿了。清儿刚得了什么新玩意儿，闹着找她姐姐玩，姐妹俩还在胡闹。” “那就好。”陆羿把陆少璟放到玩具区，看他玩那些积木。 “今天的事情怎么样？”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也就没有避讳。 “那些人是土匪，却也不是普通的土匪，他们是被人养出来的。” “养兵？” “没错。” “招了吗？谁派来的？” “可笑的是他们是被人养出来的土匪，却连养他们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为首的土匪被我杀了，剩下的那些只是小喽啰，知道的不多。那个所谓的三当家只看见一个男人每年会来找他们的大当家，交给他们大量的金银财宝以及兵器，让他们杀一些人，有时候杀的是当地的豪绅，也有官员或者名儒。” “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我吧？” 陆羿的眼里闪过杀意。 慕思雨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你是不是要回京了？” “对。” “那你回吧！”慕思雨说道，“我和孩子们在这里等你。” 陆羿走过来，将她搂入怀里：“我想带你回京，但是你这里的事情刚步入正轨，而我要做的事情也很危险。你们在这里等我，等我来接你们。” “知道了，你只管放心。” 陆羿怎么可能放心？ 如果这次他不在，小云儿受到胁迫，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结果。 “三林城是个重要的城池，这里的军事太差了，我会和姜将军商量一下，重新整理这里的军事。” “好，你们这里需要什么，只管往京城传讯，我会让他们配合你们的。” 陆羿走了。 他刚走，慕思雨便把姜晚晨和莫轻言请来商量重新修建城墙，以及扩招士兵的事情。 土匪杀进三林城，不少百姓受伤，还有一些死在匪徒的刀下。整个三林城处于一种阴暗悲伤的气氛之中。 姜晚晨刚把招兵的消息发出去，许多失去亲人的年轻汉子自愿参军，只为了变得更加强大，保护自己的家人。 三林城原本因为慕思雨的原因，从一个贫瘠之地变得越来越富足，可是这次土匪的事件让他们明白，他们现在不缺银子了，但是缺少保护他们的力量。 悲痛让人们处于愤怒的状态，而招兵买马的事情很快便达成了。 京城，煊王府。 杨伊人捂着嘴咳嗽着，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恶化了？” “王妃，奴婢马上去给你拿药。” “药……”杨伊人狠狠地瞪着婢女，“是你！你给我下药了是不是？你想让我死是不是？你们都想我死，然后取而代之是不是？是不是赵云霜那个贱人让你来的？还是陆芷云那个蛊惑王爷的狐狸精，是不是……” “王妃的精神不错。”赵云霜从外面走进来，“到现在还能为难一个小丫头。” “你来做什么？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在这里看我的笑话。” “我是想告诉王妃，你的病药石无医，王爷说从今天开始不用给你吃药了，反正吃了也是白吃。” “不可能！”杨伊人瞪着赵云霜，“我是王妃，要是我死在了煊王府，我的家人不会放过煊王的。他想那个位置，不会给自己染上这样的污点。” “谁不知道煊王妃病入膏肓了？就算你现在死在煊王府，也没有人怀疑。毕竟王爷这段时间为了你的病情，可是召集了全天下最好的大夫。” 半个月前，煊王亲自上了镇国寺，连夜守在那里，就是为了初一的那柱头香，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久病床榻的煊王妃，现在谁不说煊王是个痴情种？ “我的病不是病，你们给我吃的药也不是药，对不对？” “我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赵云霜淡道，“我只是来告诉王妃一声，从今天开始不会有再有药送过来，你的人也不能离开王府半步。” 赵云霜说来通知的，就是来通知的。通知了杨伊人之后，马上派人封了这里，不让这里的奴仆离开院子半步，有什么需要都是有人直接送过来的。 煊王从外面回来，脸色难看。 赵云霜正好看见他，迎了过来：“见过王爷。” “等会儿冯先生要来，你让下人准备些吃食和酒。” “是。” 冯先生就是煊王的幕僚之一。 冯先生来时，赵云霜带着仆人把酒菜都备好了，这才带着人退下。 “王爷还在为今天损失一名大将而生气？” “我们好不容易才提拔上来一名武将，今日就这样折在了陆轩的手里。” “陆轩这人的确被我们小瞧了。之前我们只关注到了陆羿，对陆轩没有放在眼里，这次在他那里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王爷，既然陆家兄弟不能为我们所用，这个陆轩也别留着了。”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可是，陆羿失踪也就罢了，他出使良国，谁也不知道他会遇见什么意外，死在外面也是正常的。可是陆轩不一样，他是户部官员，平日里不是在户部便是在自己家里，想要让他暴毙，暴露的痕迹太多，只会让满朝文武对我心生戒备，认为我没有容人之量。” “既然如此，那就……” 冯先生没有说完，但是范琰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皇上不行了。”冯先生说道，“王爷，现在能扛下这个重担的除了你，没有别人。只要你坐上那个位置，陆家兄弟算什么？最终还不是要听你的。” “父皇操劳了大半辈子，的确该歇着了。” 老皇帝死了。 当宫里的丧钟敲响时，所有人看向皇宫方向。 宫里有一口钟只有在特殊的情况敲响，那就是皇帝驾崩的时候。于是，只要那口丧钟敲响，全城百姓挂出白布，满朝文武赶往皇宫。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半路上，有人发现煊王赶着马车匆匆地往皇宫的方向赶去，便向他问起这件事情。 “本王也不知。”煊王哽咽，“今日下朝时，父皇的身体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大臣们面面相觑。 老皇帝那走几步便喘气的样子算‘好好的’？ 事实上，伺候皇帝起居的太监曾经提起过，近半年来，老皇帝每天要吃五颗大药丸，每次吃了那个大药丸，精神状态能亢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像是全身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整个人像是干瘪的草，随时会枯萎。 众臣赶到宫里，见着了老皇帝表情痛苦的死状。 旁边还有一个撞柱身亡的美人儿。 “皇上本来与方美人享乐，突然就这样暴毙了，方美人儿被吓了，直接撞柱死了。” “父皇……”煊王抱着老皇帝的尸体大哭，“儿子不孝，居然没有见着你最后一面。” 老皇帝死了，妃嫔们哭昏了一大半。其中那些年轻的美人儿是被吓哭的，毕竟老皇帝不在了，她们这些曾经受宠的美人儿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至于那些生育过子嗣的妃嫔，他们可以作为老皇帝的遗孀在宫里养老，不管谁当皇帝，也不可能亏待了她们，倒是不用担心受怕。 皇帝死了，最大争议的话题便是谁能做这个新君。 煊王在朝中有自己的人脉，当然会推他当皇帝。 不过，忠王也有人，比如说陆轩等人。 “忠王？开什么玩笑？忠王还在边境没有回来。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回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忠王赶回来了，论军功，论排名，是不是该他来做这个皇帝？”陆轩淡道。 “凡事有个尊卑。煊王身份尊贵，出身于世家大族，而忠王……嗤，大家谁不知道他的出身？如果这样的人也能当皇帝，那街边的乞丐也能当了。” “林御史，你的意思是说你推崇的煊王殿下与街边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了？”陆轩看着他。 “胡说！你少狡辩。我分明不是那个意思，你在这里挑拨离间是何用意？” “什么是尊？什么是卑？忠王是皇上的儿子，煊王也是皇上的儿子，更何况忠王比煊王年长，哪有弟弟越过兄长的？林御史家里也没有嫡子是吧？据我所知，你也有两个庶子。” “行了，这朝堂又不是菜市场，怎么还在这里吵起来了？”有人说道，“以我说，煊王也好，忠王也好，他们都是皇上的子嗣，谁都有继承的权力。不过，忠王的确赶不回来，国不可一日无君，咱们还是应该奉煊王为主。” “忠王回来了！”从外面跑来一个太监大叫着说道，“忠王的大军已经在城门外，再过一柱香的功夫便能进来了。” 众大臣脸色各异。 原本还有人犹豫不定，现在好了，忠王回来了，不用犹豫了。 “各位，你们是不是忘记忠王的狠毒了？”有人说道，“忠王这些年干的事情，你们都忘记了？要是有这样喜怒无常的人当了君主，那咱们这些部下有好日子过吗？他想杀人便杀人，咱们就如同蝼蚁，生死在他一念之间。” “殷大人说的极是。”陆轩说道，“所以，你就不怕忠王现在就冲进来，直接用你的脑袋祭他的刀吗？” 第665章 传位圣旨在此 “行了，别吵了。”煊王出言制止。“父皇尸骨未寒，怎可为了这皇位闹得鸡犬不宁？本王愿意把皇位让给皇兄。” “王爷……”一半的大臣跪了下来，“不可，千万不可啊！忠王残暴狠毒，不是圣明之君啊！” “在各位大人的辅佐下，皇兄必然会改正那些不足，各位大人不用忧心。” “只听说过和尚破戒的，没听说过杀人魔收刀的。忠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家记忆犹新。他只是王爷时便无法无天，要是登上皇位，那岂不是天崩地裂？” “你们的主子都愿意让位，说明知道这皇位该长者居之。”陆轩道。 “陆大人所言极是。” “我们该迎接忠王回京才是。忠王的大军已经快要进入城门，我们这么多人连迎都不迎一下，岂不是寒了浴血奋战的将士的心？” “说得没错，现在应该先去迎忠王回朝才是。” “本王不用各位迎接，自己便进来了。”忠王的大嗓门从宫殿门口传来，在说话时，他已经迈进来。 他身穿盔甲，气势汹汹，连这宽敞的宫殿都显得狭窄了。 众人闻着那血腥味，惊惧地后退几步。 刚才说忠王残暴的几位大臣更是脸色大变，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陆轩嗤了一声：“王大人，怎么不说了？忠王回来了，你对他有什么不满，当着他的面说不是更好？” “本官说的句句在理，没什么不敢说的。” “那你就说！”忠王看向王大人。 王大人颤了颤：“该说的都说完了，本官现在不想再说这些废话。” “皇兄平安归来，应该为皇兄接风洗尘，可是父皇驾崩，只有委屈了皇兄。”煊王道。 “不委屈。”忠王说道，“本王很期待这场大戏。” “长公主到！” 随着太监一道尖锐的通传声响起，长公主在宫人的伺候下走进大殿。 “见过公主殿下。” “各位免礼。”长公主走到最前方，面对着众臣，“按理说本公主不该来大殿打扰各位大人，可是我手里有份遗诏，事关储君之位，必须由本公主亲自交上来。” “遗诏？” 众臣大惊。 “没错，我手里有先皇的遗诏。”长公主环视一圈，视线停留在忠王和煊王的身上，“各位，听旨吧！” 众人跪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煊王文韬武略，有明君之能……” 忠王党听到这里，心里凉了一半。 这是要传位给煊王？ 那忠王怎么办？ 效忠忠王的他们怎么办？ 从下面传来细碎的讨论声，有人高兴，有人担忧，有人愤怒，有人怀疑。 “长公主，这遗诏为什么在你手里？”陆轩问。 “为什么在本公主的手里？陆大人，你问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了。本公主与先皇是同胞兄妹，为什么这遗诏不能在我手里？” “在场这么多人，先皇却把遗诏交给一个女子，再者先皇这些年身体硬朗，怎么会想到写下遗诏？” 先皇的身体当然称不上硬朗，但是他觉得自己硬朗，没有想过写下遗诏，或者说他逃避着这个话题，不会提这件事情倒是事实。要说先皇写下遗诏，全场没有几个人相信的。那老皇帝吃了那么多的丹药，就是不想死，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快死了。 “先皇年纪大了，写下遗诏以防今日之争，有何不可？” “可否让我们看看遗诏？” “当然。” 众臣研究着遗诏。 “是先皇的字迹。” “的确是。” “陆大人，你无话可说了吧？” “怎么可能没有话说？”陆轩淡道，“各位大人，你们觉得先皇的字怎么样？” “当然是极好的。” 先皇虽然昏庸，但是从小被严格教导，那手字还是能看的。 “先皇最近批的奏折或者说最近写过的字在哪里？”陆轩又问。 煊王的眼里闪过烦燥。 陆家兄弟这是铁了心与他作对了。 忠王锐利地看向伺候皇帝的太监：“陆大人问话，你敢不答？” 哗啦！从身后传来士兵拔剑的声音。 太监颤抖地说道：“皇上已经半年不曾批过奏折或者写过字了，半年前有一天心情好，给梅妃娘娘写过一首诗。” 忠王派人把梅妃手里的那首诗拿来的。 众臣看见诗的内容，一个个面红耳赤。 这哪是什么诗啊，简直是不堪入目，有辱斯文。 陆轩倒是看得面不改色。 “这是先皇的字，再看那遗诏，各位不觉得奇怪吗？遗诏里的字铿锵有力，半年前先皇的字却已经有苍老之态，如同一个像三四十岁的壮年所写，一个如七八十岁的老翁而写，字体虽差不多，字里的‘气’却差很多啊！这份遗诏是假的，不可能是先皇写的。” “陆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公主怒了，“难不成本公主假传遗诏？” “那就要问公主殿下您了。” “荒唐，本公主何必多此一举，这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皇兄，你也不相信这份遗诏是真的？”煊王问忠王。 “本王当然不相信。”忠王看向煊王，“来人，把长公主拿下。” “皇兄，你这样是想造反吗？”煊王打了个手势。 一队人马涌了进来，将宫殿包围起来。 忠王的人与之对峙。 “看来煊王有备而来啊！” “听说皇兄回来了，我这个做弟弟的当然得认真对待，毕竟皇兄的手段我也很怕啊！” “忠王，先皇要传位给煊王，难道你敢不服？”一位大臣说道，“你若造反，那就是乱臣贼子。” “本王要是把你们这些乱吠的老狗杀了，这份遗诏又有什么用？”忠王冷笑，“王大人，你要不要来试一下本王的刀？” “你……本官是二品……你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就伤我性命，不能服众，你就算抢了皇位，大家也不会服你。” “各位别这么激动嘛！”陆羿走进宫殿，“是不是真的遗诏，只需要找人验证就行了。正好我带来了验证的师傅，让他来给大家解惑。” “陆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人震惊。 “劳各位大人惦记，本官刚回京，听说这里出事了，马上换上官服便赶来了。”陆羿与忠王对视一眼。 第666章 假的真不了 陆羿出现，煊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忠王比计划中的早回京半个月，按他的计划，等忠王回京，皇位早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还有陆羿，他居然偷偷地回来了，而他的人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陆羿带来的师傅是当地名儒，许多人都知道他在书法上有极大的造诣，由此可见，当他说出‘遗诏是假的’时，众人的神情有多怪异。 遗诏当然是假的。 老皇帝有多久没有写过字了，怎么可能写出这样有气魄的字来？他为梅妃写的那腌臜之语才是正常水平。 如今两位皇子互不相让，大臣们胆战心惊。 “来人，把长公主拿下。”忠王道。 “等一下……”长公主大叫，“这件事情与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遗诏是长公主拿出来的，怎么没有关系？”陆羿淡道，“齐大人，你们暗法司是吃素的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齐霄看了长公主一眼，对旁边的暗法司部下做了个手势。 长公主见暗法司的人朝自己走来，怒道：“齐霄，你敢！” “暗法司只听皇上的吩咐。”一位大人说道，“什么时候齐大人是陆大人的狗了？陆大人说咬谁，齐大人便咬谁。” “王大人说得极是，我们暗法司的确是逮谁咬谁。来人，把王大人请去暗法司的大牢玩几天。” “王爷，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暗法司与大理寺狼狈为奸，成为忠王的爪牙吗？”王大人吓得脸色大变，朝着煊王喊道。 煊王当然要护着王大人，要不然跟着他的那些大臣岂不是寒了心？ “齐大人，王大人没有犯什么错，你们暗法司无权对他动手。再者，暗法司只听命于皇帝，在新帝登基之前，齐大人还是歇一下最好。” “这个简单。”陆羿淡道，“微臣恭迎忠王殿下登基为帝。” “微臣请忠王殿下登基。”陆轩跪下来。 “微臣请忠王殿下登基。”齐霄同样的跪下。 其他大臣面面相觑。 那些本来就站队忠王的，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表态了，苦的是煊王党的大臣，现在不上不下，不知所措，只有看向煊王。 “王爷，现在怎么办？”大臣问煊王。 煊王不甘心，但是现在忠王手里有兵，还有陆羿为首的大臣效忠，而自己真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反，趁现在忠王还没有登基就反，总有几分胜算。二是从，这口气再咽不下去也只有咽下去，忠王不敢拿他怎么样。 “王爷，现在的时机对我们不利。” “陆羿回来了，外面肯定早就部署好了，我们的那点人不够看了。” “陆羿，忠王……”煊王捏紧拳头，“本王不甘心，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欠东风。”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本王恭迎皇兄为帝。”煊王按压住心里的愤怒，状似恭敬地说道。 其他大臣见状，彻底地熄火了。 一个又一个大臣跪在忠王的面前，向忠王示忠。 长公主的脸色不好看。 遗诏是她拿出来的，其他人都认了忠王为新君，那她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她恶狠狠地瞪着煊王。 可是煊王像是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她的愤怒。 “皇兄，长公主也是一时糊涂，还请皇兄格外开恩。”煊王说道。 “本王不是小气的人，想必长公主也是顾念着父皇走得急，没有安顿好储君之位，担心我们兄弟阋墙。长公主也是好意，本王不会怪罪她的。” 忠王一挥手，押解长公主的人把她松开了。 长公主这才放松下来。 “不过，伪造遗诏是大罪，本王也不能放任长公主所为，这样吧，长公主回家好好反省，半年之内不得离开公主府半步。” 众臣离开大殿的时候，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刚才那个局面，只要稍微不对劲，他们这些人就得全军覆没。 “煊王就这样认了？” “不认又能怎么的？忠王带回来几万大军。还有陆羿，你当他手里没点筹码？” “皇上死得蹊跷啊！” “嘘！这种话就别说了。反正煊王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倒觉得他是忙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为别人做了嫁衣。” 忠王刚回来，还得安顿手下的将士。等他安顿好了，召集几个心腹大臣开了场秘密会议。 “王爷，煊王就这样认命了？怎么觉得这也太简单了点？”一名武将说道，“他不会还有别的阴谋诡计吧？” “本王发现有个小厮在煊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煊王这才向本王臣服的。那小厮说了什么，你们谁知道？” “那小厮说煊王原本安排在各个地方用来威胁众臣的士兵都被人控制住了，他们根本没有人马再来下这盘大棋，这局棋还没有开始下已经输了。” “你干的？”忠王几乎不用猜也知道是陆羿的手笔。 “我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是我的眼线一直盯着煊王的一举一动，再加上煊王不知道怎么的得罪了杨府，杨家提供了不少信息。” 另一位大臣说道：“煊王的王妃不是杨家的吗？杨家这么识时务，居然放弃了自己的女婿，转而投奔王爷？” “煊王没少利用杨家，但是现在杨家没有利用价值了，而他的王妃名存实亡，早就卧病不起了。”另一位大臣说道，“难怪杨家与煊王离了心。” “煊王虽然暂时认了，但是那小子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的。王爷一日没有登基，这件事情就容易出意外，最近王爷可不能单独行动。”陆轩说道。 “钦天监怎么说？” “一个月之后是大吉之日。” “钦天监是煊王的人吧？” “没错。” “不知道又想玩什么花样，本王倒是很期待我这个皇弟的手笔。”忠王冷笑，“在短短的时日内，他已经长出了兽爪，想扑过来咬本王一口。” 这次忠王回京，途中遭遇了大大小小十几次暗杀。暗杀的人有几把刷子，两次差点让忠王吃了大亏，其中有一次让忠王受了重伤，能活下来真是幸运。 第66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忠王先处理了先皇的丧事，又接管了朝堂政事，在宫里处理折子。 砰！从房顶上传来剧烈的打斗声。 陆羿从外面走进来，见忠王还在那里批奏折，说道：“这是第几波了？” “从先皇下葬的那刻算起，这是第十五批杀手。” “十五批杀手，十二次投毒，还真是不死心。”陆羿在他对面坐下来，“三天后你便要登基，这三天是最重要的，你可得注意了。” “有你在这里坐镇，本王很放心。” “不要太高估我了。”陆羿淡道，“我也有失手的时候。” “本王登基后，你儿子也该回来了。这朝堂要清理一些人，有的是空位，就把你儿子和你小舅子都叫回来吧！” “等你登基后再说。” “听你这口气，本王这皇位还不一定能坐上啊！”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松懈，”陆羿说道，“我总觉得这场好戏没有这么快结束。” 三天后，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礼部负责了整场仪式。 陆羿见齐霄从旁边走过去，叫住了他：“齐大人。” 齐霄停下来。 “陆大人。” “今日要麻烦齐大人多关注一下四周的人，特别是煊王，一定要盯紧他。” “陆大人放心，事已至此，本官肯定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仪式。” 新皇登基，他必须带着满朝文武拜天地和宗祠。陆羿与其他大臣下跪，听礼部尚书在那里念祭文。 空气中有股异味引起了陆羿的注意。 他悄悄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心腹手下。 手下见了陆羿的手势，马上带着其他人去附近调查。 仪式开始后便不能打断，陆羿根本没有办法安排部下做什么，只有让他们自己调查。还好几个部下都不傻，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有问题，正在一一排查。 “夏爷，看陆大人的意思这里有问题，咱们怎么查？”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异味？” “没有。” “没有？”夏琨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的确是有异味，那味道是从祭台传来的。” “那怎么办？现在仪式开始了，不能打断了。要是真的有问题，皇上离祭台最近，那是很危险的。” “这个味道应该是硫磺。在这个祭台上，可以藏下大量硫磺的地方只有一个。除了硫磺之外，还需要引燃的东西，要不然也没有办法按时引爆。你们分开排查，一定要控制住。” “是。” 夏琨看向煊王。 他与其他大臣没有什么两样，好像已经认命了。 可是，争了这么久的皇位，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夏爷，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没错，太安静了，小心有埋伏，你们马上分开调查，看看有没有隐藏的危险。” “夏爷，发现了暗道，这里怕是……” 这时，陆羿的声音打断了礼部官员念祭文的声音。 “小心！” 陆羿扑向忠王，带着忠王滚动了很远。 轰隆隆！轰隆隆！爆炸声响起。 地面出现剧烈的摇晃和震动。 “啊！！！”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爆炸声响起，而祭台方向已经有人被炸飞了出去。 煊王看着忠王躲过致命一击，脸色难看。 他在人群中与某位官员对视一眼。 “可恶！”夏琨说道，“马上保护皇上离开。” 文武百官被突然而来的爆炸吓坏了。 陆羿扶住了陆轩，说道：“走！”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武将陈坤冷笑，“忠王残暴，这样的人凭什么成为一国之君？与其让他登基后民不聊生，还不如现在就替天行道。” 忠王也不是吃素的。 今日登基，本来就万事俱备，身边留下的都是顶级的高手。 忠王淡道：“陈坤，朕在边境之时，数次遭人暗算，只怕那个人就是你吧？” 这次出战，陈坤便是其中一名副将。 “没错，就是我安排的，结果还是没有让你死。”陈坤破罐子破摔了。 刚才那一炸，本来应该炸中忠王的，结果在关键的时刻被忠王避开了。 忠王的身手，只要不是被人控制住了，护住要害是没有问题的。 砰！又是一阵爆炸声。 文武百官一阵惨叫。 众人回头，只见陈坤的手下控制了好几位大臣，而齐霄带着人正与那些人对峙。 “陈坤，刚才你要是一击击中，今日咱们也就输了。可是，你的运气不好，朕要让你生不如死。”忠王冷笑，“抓住他，我要活的。” 这场对决毫无悬念。 陈坤被控制住了。 陈坤的人也被控制住了。 他们在这里搜出大量的爆炸物，还有许多隐藏起来的士兵。 陆羿和忠王早就防着各种可能，在每个环节都准备得很充分。之前他们也提前检查过祭台这里，那些东西原本应该是藏在暗道的，在有人检查之后才偷偷地埋在了祭台附近。 这场混乱让他们错过了吉时。 不过，登基大典不能停，还得继续。 接下来的仪式很顺利，没有再出什么乱子。 仪式结束后，忠王正式成为新帝。 “陈坤一口咬定是他自己不服皇上，想要破坏大典。”齐霄说道，“嘴还挺硬，就是不愿意暴露煊王。” “这件事情是不是与煊王有关，咱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陈坤不松口，咱们找不到证据，无法处置煊王。” “不急，煊王想玩，我们慢慢陪他玩就是了。”范元溪淡道，“今天别走了，两位爱卿陪朕喝几杯。” 陆羿和齐霄相视一眼。 “只怕齐大人没空，”陆羿说道，“他的暗法司快要装不下陈坤的那些爪牙了，还得连夜审讯他们，该发配的发配，该赐死的赐死。” “那你留下来陪朕。” “微臣也没空。”陆羿站起来，“许多大人受伤了，那些大人不能办差，微臣这个新任的丞相得重新安排人去补上那些空缺。” “你这个新任丞相比朕还要忙？”范元溪不高兴了，“另外，齐大人，朕把禁卫军交给你一起管吧！” “皇上，微臣有暗法司就够了。”齐霄拒绝。 “那朕赐你爵位。你这次立了大功，朕就赐你伯爵之位。”范元溪道。 第668章 又升官了 慕思雨看完书信，对旁边的陆芷云说道：“咱们要回京一趟。” “为什么？”陆芷云放下手里的笔，“是不是京城出了什么大事？” “新帝登基，算不算大事？你爹晋升为丞相，算不算大事？” “我爹升官了？”陆芷云惊讶，“这是不是升得太快了些？” “他作为新帝的左膀右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是沾了新帝的光。这也是为什么文武百官特别看重皇子的储君之争，因为要是押对了宝，那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过……” 原著里煊王成为了新帝，现在剧情早就歪到外星球去了，也不知道后面的剧情会怎么走。 不管怎么说，煊王没有按剧情走，对他们陆家是有好处的，至少对她的宝贝女儿是有好处的。要不然煊王登基，他要强行迎娶小云儿，除非陆羿真的硬得可以与整个朝堂作对，否则与他硬碰硬也没有好处。 “咱们走了，船行怎么办？” “几位大师傅可以坐镇。”慕思雨说道，“再说了，只是临时离开，过段时间我还要回来。” “那我也跟娘回来。” “你哥应该要回京了。”慕思雨说道，“新帝登基，手里缺人，你哥和你舅舅会被调派回去。再加上这两年，你哥的政绩还不错，应该也会升官。” 陆家正风光，也不知道这样的风光能维持多久。她一直坚信一句话，盛极必衰，陆家这样招摇其实并不安全。 半个月后，慕思雨带着儿女和心腹回到京城。 他们回家时，陆羿不在，管家在门口迎接着他们。 “管家，请二夫人过来吃饭。”慕思雨说道。 “是。” 苏知柳挺着肚子来到丞相府。 本来新帝要赐新府给陆羿，被陆羿拒绝了。他直接换上新帝写的牌子换上，不愿意搬家。 “你这肚子……”慕思雨看着苏知柳的肚皮，“几个月了？” “六个月了。” “你从来没有在书信里提过。” “一是不想让你分心，二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苏知柳坐在慕思雨的身侧，“你回来的事情有没有提前告诉大哥？” “没有告诉他。”慕思雨说道，“我知道他忙，不想让这点小事麻烦他。再说了，像你一样，我也想给他一个惊喜。” 陆芷云换好衣服过来，向苏知柳行礼问好。 她一只手拉着陆芷清，一只手拉着陆少璟。 苏知柳看着几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眼里满是疼爱。 “放眼整个京城，数你最会生了，这几个孩子都那么可爱。这才多久，少璟都这么大了。” “快三岁了。”慕思雨说道，“他爹在良国就耽搁了两年。” “那倒是。”苏知柳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怎么了？” “煊王妃死了。”苏知柳说道，“最近要举行葬礼。你回来得很不凑巧，到时候免不了要走一趟的。” 慕思雨想着杨伊人，说道：“杨家没有利用价值了，她的存在让有些人觉得占了位置。不说这些了，到时候走一趟就是了。” 慕思雨没有提前通知陆羿，但是府里的仆人会向他通报。陆羿早早回来了，把陆轩也抓了过来，大家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弟妹瞒得我好苦。”慕思雨倒了清水给苏知柳，“我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她有身孕了。” 陆轩拉着苏知柳的手，笑了笑：“每次都是大嫂吓唬我们，难得让我们有机会吓唬你一次，就别这么计较了。” “今日这顿饭不仅是接风和团圆饭，还是庆贺的饭。”陆羿说道，“夏兄决定接下禁卫军统领的官职。” 慕思雨看向夏琨：“夏大哥，你不是最烦官场吗？这次怎么答应了？” 夏琨淡道：“我不喜欢官场，那是因为昏君无道。如今换了皇上，再加上有两位陆爷这样的官员，我可以试着相信一次。要是让我失望了，照样带着妻儿游走天下，不管这些糟心事儿。” “说得轻巧。”慕思雨说道，“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就别想轻易抽身了，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 “我仔细考虑过。”夏琨看向旁边的安钰，“我也想给我的夫人争一个诰命，也想让我的儿子有个更高的起点。”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慕思雨笑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夏夫人。” 安钰不好意思：“夫君做什么我都支持，不管他是为官也好，平民也好，我都会一直跟着他的。” 慕思雨回来后，又有大量的事情要安排。 ‘梦想家居’的账目，度假山庄的琐碎事情，连续忙了十几天才整理清楚。 期间她还去了一趟煊王府，参加了煊王妃杨伊人的葬礼。从此以后，煊王妃的位置又空着了。 参加葬礼的时候，她看见了主持整场葬礼的贵妾赵云霜，也见着了赵云霜的儿子。 慕思雨还能记得一些原著剧情，赵云霜就是原著里的女主。在原著里，男主为了女主这个清雅的平民女子，连她的宝贝女儿都冷落了，最后还让她死得那样凄惨。虽然知道那本书里的恶毒女配与她的宝贝女儿早就不对等，但是在煊王府看见赵云霜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容貌清秀，处理有条不紊，瞧着比杨伊人更像是煊王妃。其实忽略身份，这样的女主还挺合适的。只可惜，男主好像与原著里不一样了。 在整场葬礼中，煊王倒是表现得非常的悲伤，好像死的煊王妃真是他的至爱，给他狠狠的捞了一次深情人设，把在场的许多贵妇人和小姐都感动了。 可是，慕思雨看见煊王的眼神便知道，这场戏把别人看哭了，而演戏的人却没有进入戏中。 他的那双眼睛一直停留在小云儿的身上，那样的执着让她觉得太危险了，可是她又不愿意把小云儿随便嫁出去，只有多安排一些人保护她，防着各种阴谋阳谋。 “娘，你在想什么？”陆芷云在慕思雨的面前挥了挥手。 “我在想……”慕思雨看着她，“我未来的女婿什么时候才出现？” 第669章 凤临国的内乱 新帝登基，第一件事情就是选秀，充实后宫。 范元溪的后宅一直是空的，连陆羿都怀疑过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然而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好战之外，就喜欢那些凶残的恶兽，没有别的癖好。 各府把未出阁的小姐送入后宫。 往年这种事情都是强制性的，上面一句话，下面的文武百官就得把十四岁以上的闺女送到后宫里任‘君’挑选，可是范元溪没有强求，想送就送，不想送就不送。 不然呢？ 他要是像以前的皇帝那样来一条强制性的圣旨，第一个砍了他的就是陆羿，毕竟他家可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要是送进宫选秀，那是中还是不中？ 要是不中，那不是说他家宝贝女儿不如别的女人？ 要是中了，他可没有这么重口味，把一个看着长大的小丫头纳入后宫做妃嫔，让他收着做个干女儿还差不多。再者，陆羿也得找他拼命。 选秀的圣旨下达后，急着把女儿送进宫的文武百官不少，哪怕那些小姑娘的年纪比陆芷云大不了多少。 后位空缺，谁都想知道这皇后之位最后花落谁家。本来他们都猜测是陆羿家，可是陆羿连女儿都不愿意送进宫，那是没戏了。 陆羿家没戏，其他家就多了胜算。要是陆羿送女儿进宫，其他大臣反而要掂量掂量，毕竟陆家如日中天，与陆家作对可不是聪明人的作法。 “王兄，你不是在凤临国做生意嘛，怎么回来了？” 首饰铺里，一个男人带着女人逛街买首饰，遇见了同样带女人逛街的老朋友，两人让女人们作伴挑选首饰，他们在旁边聊起天来。 “别提了，凤临国不安全，再留在那里，我怕自己的小命保不住。” “这怎么说？我记得你的生意做得挺大的，在凤临国应该有一份不错的产业。” “的确是有点小成绩，但是凤临国最近内乱，再不回来，我怕是回不来了。” “凤临国储君不是刚登基吗？” “那小皇帝坐不稳，被奸臣架空了权力。反倒是那位锦王刚入朝不久，从那些独揽大权的奸臣手里救下不少忠臣良将，我有预感，凤临国要变天了。” 陆芷云听着两人的交谈，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丁香拿起一支簪子说道：“小姐，这支簪子上的宝石挺好看的。” “姑娘好眼光，这颗红宝石色泽娇艳，与小姐的容貌相得益彰啊！” “就她了。”陆芷云说道，“包起来。” “好勒！” 主仆两人出了首饰铺。 丁香说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想凤临国的事情？” “我在想，凤临国内乱，受苦的是百姓。”陆芷云说道，“对了，许久没有回司宝阁看看了，咱们再买些礼物，回去看看师父和掌事们。” 皇宫。范元溪看着手里的册子，抛给对面的陆羿。 陆羿及时接住，打开看了起来。 “凤临国安排公主和亲？” “朕从来没有想过登基后急着处理的第一件事情不是什么紧急公文，而是给自己安排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那是凤临国的册子，我这里还有良国的册子。” “良国也要安排公主和亲？” “没错。” “良国的皇帝后宫佳人无数，生了二十几个儿子，三十几个女儿，安排一个女儿和亲不算什么。凤临国的皇族可是人丁单薄，他们哪来的公主？以我看，只是从宗室挑的一个女人来搪塞你。不，不是搪塞，而是拉拢。” “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把他们拒之门外，要不然就是开战。我倒是无所谓，就是觉得没有必要。” “看来皇后之位得空出来。” “皇后之位只有空出来，要么留给良国的女人，要么留给凤临国的女人。我倒觉得留给凤临国的女人更合适。” “走一步看一步。” “只有如此。” “煊王最近怎么样？” “发妻刚亡，每日在府里伤心难过，连大门都没有出一步。” “呵！”范元溪轻笑。 陆羿淡笑：“不要小瞧了他，倒是个会演戏的，死了这么多人，他这个正主却全身而退，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我平生最喜欢抓狐狸。”范元溪说道，“他那里就交给你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会上奏折提出去蕃地的要求。” “朕只有他一个兄弟了，怎么舍得他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然会留着他在京城了。” 想去蕃地作妖，做什么美梦？ “皇上，楚太妃求见。”心腹太监走进来汇报。 陆羿与范元溪面面相觑。 楚太妃，煊王的娘。 在这个宫里，老皇帝留下了几个生了子女的女人，这些女人都是太妃。 如今后宫空缺，没有人管理这些女人，范元溪直接交给内务总管去处理。 “请她进来。” 陆羿站起来：“那微臣告退。” 陆羿出去时，正好与楚太妃撞见。 楚太妃看见陆羿，淡笑道：“陆相，这么晚了你还在宫里，看来你在皇上这里还真是与众不同。” “皇上初登大宝，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让微臣在这里商量政务。” “谁不知道皇上信任陆相，不仅朝中的事情，连后宫里选秀的事情都要问你的意见。其实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把你的宝贝女儿送进宫里做皇后，那不是更加为皇上分忧解愁吗？” “太妃娘娘慎言。小女没有这个福份。” “何必谦虚？你要是不好说，本宫替你说。” “太妃娘娘如此有闲情雅致，倒不如为煊王操心一下继室之事。” “陆相何必装傻？我那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陆相应该清楚的吧！要是陆相愿意成全，本宫也就不会如此忧心了。说到底陆家小姐还真是娇贵，煊王看不上，连皇上也看不上吗？那你们陆家的小姐要是配个天神下凡不成？” “皇上在里面等着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要是不想见皇上了，不如换个地方说话？本相倒是愿意与太妃娘娘好好说说我女儿的终身大事。” 楚太妃脸色难看：“本宫找皇上有事，改日再陪陆相闲聊。” 说完往里面走去。 第670章 小舅舅要成家 登基大典之后，陆少羽和慕正涵回来了。 陆少羽成为了都察院经历，履‘监察和弹劾’之职。慕正涵领了个闲职，任国子监司业，每日与世无争的，乐得逍遥自在。 都察院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见重大案件，那是需要三司会审的。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少羽与陆羿以前的升职之路很相似。 只不过陆少羽少年英才，陆羿却是因为年少时的苦难走了许多弯路，升迁之路比他坎坷许多。 陆少羽和慕正涵都升了官职，按理说为了避嫌，应该搬出去单独住了。不过，两人都没有这个打算。 陆家的风头太盛了，就算他们搬出去，别人该说的还是会说，不说的还是不会说，何必为了别人的口舌而委屈自己？ “姐……”慕正涵找到坐在亭子里看杂书的慕思雨，“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情？” “我想……我想请你出面，帮我去江伊梦家里提亲。” “你和她？”慕思雨惊讶，“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正涵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之前我就挺喜欢她的，但是那时候我外放为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不敢说。” “现在又敢说了？”慕思雨挑眉。 “现在我回来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留在京城，这样就不用与她分开了。” “伊梦是怎么想的？”慕思雨问，“我可以安排人去提亲，但是我们得了解伊梦的想法，不要你自作多情，这样很容易给对方造成困扰。” “她也是喜欢我的。” “真的？” “姐，我不会这样冒失的。” “那好吧！明天我就带官媒上门，你跟我一起去。” “那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现在先不急。明天只是去提亲，要是对方同意的话，就可以换帖，到时候再安排聘礼之类的，反正不急于一时。” 江伊梦现在是慕思雨的左膀右臂，度假山庄几乎是她在打理。如果她真的与慕正涵在一起了，她会很高兴，毕竟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翌日，慕思雨姐弟带着官媒上了江家的门。 江家之前很落魄，要不是慕思雨给了江伊梦那么好的条件，他们也不会买上大宅院，更不会有仆人伺候。 慕思雨上门时，江伊梦的大嫂又是忐忑又是激动。 “我就不卖关子了。”慕思雨说道，“我是来替我这弟弟求亲的。” “求亲？”江伊梦的大嫂惊讶，“这……是给我们家伊梦吗？” “是。” 江大嫂看向慕正涵。 慕正涵长得高大清俊，那种清俊不像书生，皮肤黑一些，五官更硬一些。 “我们家伊梦没有回来，不如我叫人把她喊回来？” “其实今天主要是来看看夫人。伊梦那里肯定要问得，但是我们要先听听夫人的看法，如果夫人这里没有意见，我们再去问伊梦。” “我和我婆婆都不会有意见的。”江大嫂说道，“夫人，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咱们这个家主要靠伊梦撑着，我和婆母都是病殃子，让她受了不少苦。眼瞧着小姑子的年纪拖得越来越大，虽然她现在不缺银子了，但是因为总是抛头露面，她又在外面操劳忙碌，上门求亲的人不是有问题的就是死过媳妇的。我和婆母嘴里不说，心里急得像什么似的。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像慕大人这样优秀的男子向她求亲。” “别这样说，伊梦是个好姑娘。”慕正涵说道，“那些人没有眼光，我可不是这样没有眼光的人。” “是，慕大人与他们不一样。” 江大嫂和江老夫人这边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没有见过江老夫人，但是江大嫂亲自去后院问过，得到她的同意，这边就答应了亲事。 当然了，江伊梦那里还得点头才行。 慕思雨又说了第二天再来一趟，到时候把江伊梦留在家里，两家谈好亲事。 然而，慕思雨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就收到从三林城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人偷走了他们的图纸。 那些有关战船的图纸都是被收进保险箱里的。 保险箱是慕思雨设计的，虽然比不上后世的保险箱，那也是设置了不少机关的。要是有人强行打开，或者按错了密码打开，就会启动机关。 “我要回三林城一趟。”慕思雨对管家说道，“老爷回来了，你告诉他我的去向就行了。” “夫人，还是先告诉老爷，让老爷多派些人手给你吧！三林城出事，对方是冲您来的还是冲老爷来的，现在还不知道，防着些总是没错的。” “那就再派些人手。”慕思雨说道，“他最近早出晚归的，想等他回来也不容易，我得赶回三林城看看情况。” “娘，我陪你去。”陆芷云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慕思雨摇头，“对了，你舅舅那里的事情还没有办妥，我这里有事要离开，你给你爹说一声，让他去一趟。如果他没空，那就让你二叔或者二婶跑一趟。你舅舅好不容易有了成家的念头，可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就耽搁了，那小子岂不是要闹脾气？” “我知道了，娘。” 慕思雨带着两个丫头，后面跟着二十几个顶级的高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刚出城不久，前面有支马队停在路边休息。等他们走近了才发现，为首的人还是她的熟人。 “齐大人。” “陆夫人。” “齐大人这是……” “捉拿一个杀人狂魔。”齐霄说道，“夫人这是去哪里？” “回三林城。” 齐霄说道：“夫人换条路走吧！前面右转，再走一天便能去码头，那里有船直接抵达三林城。” 自从她的船业在三林城成立后，三林城的那片海域被开发出来，现在来来往往的船只有不少。当然了，良国的船只要是想过来，那是必须严加搜查的，并且在当地办理一种证明，这样才能在三林城做生意。 “看来这个杀人狂魔很可怕。”慕思雨说道，“那我不打扰你处理公务了，我们走。” 第671章 上船了 连夜赶路，终于在船开走之前赶到了码头。 慕思雨站在码头，看着商枝与船老板说着什么。 船老板看向慕思雨的方向，又见商枝手里的令牌，这才点了点头。 商枝走回来，说道：“船老板说他们的船被一支商队包了，不能再租给我们，不过商队的老板愿意让我们搭船，问我们介不介意一起走。” “对方不介意，我们有什么好介意的，上船吧！” 蝉衣说道：“奴婢先打听一下那商队是做什么的吧！” “我打听过了。”商枝说，“他们是卖瓷器的。这次运了一批瓷器卖到胭脂城，途中要经过三林城。” 众人上了船。 慕思雨先谢过船老板，再请船老板带她去感谢一下商队的老板。 商枝给船老板看的是秦家商队的令牌，毕竟他们这么多人要加入别人租用的船上，要是没有一个让人安心的身份，对方也没有这么好说话。 秦家商队在这个行业里是很有名的，秦文涵当了东家之后，秦家商队的生意越做越好，名声也越来越盛。 “这位是厉老板。”船老板向两人做着介绍。“这位是陆夫人。” 慕思雨对那位厉老板说道：“今日多谢厉老板，要不是你行了方便，我们此时怕是要头痛了。” “陆夫人不用客气。”厉老板是个年迈的老者，看样子挺严肃的，不过说话还算客气，“我这人喜欢清净，你的人别在我房外乱走动便好了。” “这是当然。” 上了船，慕思雨要好好补觉，毕竟昨天晚上为了赶路，只找了个空地眯了两个时辰，现在眼皮子打架了，快撑不住了。 等她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船上多了几个人，问了才知是有几个赶路的旅人为了赶上这艘船，让当地的渔民用渔船追上来，这才搭上了这艘船。 “不对。” “有什么不对？” “那几人不是普通的旅人。” “奴婢打听过，一个是货郎，这是赶回家过年呢！一个是书生，数次没有考中，只有灰溜溜回家去了。另外两个老人家是想回家省亲。” “你去把那白胡子老人请过来，就说我看他可怜，赏他一些吃的。” 蝉衣看了一眼白胡子老人。 他全身褴褛，弯腰驼背，满脸沧桑，看起来挺可怜的。 “奴婢这就去。” 没过多久，蝉衣把白胡子老人请过来了。 “老人家，我这里有些糕点，你吃一些填填肚子。”慕思雨说道。 白胡子老人拱了拱手：“多谢夫人。” “蝉衣，风有些大，把窗户关了。” “是。” 蝉衣把窗户关上，再把房门也关上。 慕思雨看着吃糕点的白胡子老人，说道：“老人家，你不是很饿啊，吃东西这么斯文，一看就不像是饿过肚子的。” “夫人这么心善，想必是有多少给多少，不会饿着我这个老人家的。” 说话的声音是个年轻男子的。 慕思雨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说道：“我就知道是你。” 白胡子老人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掉，再拆下假头套，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你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还有你的神态。”慕思雨说道，“当然了，你伪装得很好，要是换作别人，应该认不出你来。还有你现在这张脸也是假的吧？看起来太怪异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直觉？” “应该是。”慕思雨递过去一杯茶水，“你出现在这里，我有种不妙的预感，你要追的那个杀人狂魔不会就在这艘船上吧？” “现在还没有找到他。”齐霄说道，“不过，根据我的分析，他应该就在这艘船上。我不敢带太多人上船，希望那狡猾的恶徒没有看出我们的伪装。” “我帮你找。” “你别打草惊蛇。”齐霄摇头，“我会自己处理，你保护好自己就行，要是你出了什么差池，陆大人岂不是要杀了我？” 齐霄伪装成白胡子老人在船上四处走动。 船上有二十几个船员，商队里的人有三十几人，再加上慕思雨带来的二十五人，以及齐霄带来的三人，总共有九十人左右。 从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蝉衣走进来说道：“咱们的人与商队的人起了争执。” “怎么回事？” 慕思雨一边询问一边跟着蝉衣出去察看情况。 原来厉老板不喜欢有人打扰，但是慕思雨的部下总是在那附近走来走去，这打扰了厉老板的清净，他带来的人当然不乐意了，与她的人吵了起来。 “厉老板，实在抱歉，我的人不懂事。”慕思雨得知原因，先向厉老板道歉。“陆英，怎么回事？” “我们有三个兄弟没有饭吃，就想去问问厨房的人，厨房的人说是厉老板的部下拿走了，我想问问厉老板身边的钟管事，就在这里多走了几趟，吵着了厉老板。” “还有这种事情？”钟管事说道，“陆夫人，你放心，我会好好查清楚的，要是我们的人真的做了这样无礼的事情，一定向各位道歉。” “钟管事只管查，要是我的人撒谎，我不会饶了他们。” 钟管事把所有的手下都召集起来。 询问了所有人，他们都不承认干了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撒谎。”陆英说道，“要是你们不相信，可以问厨房的人。” 厨房的人为陆英做证，的确是厉老板的手下拿走了其他几份饭菜，以至于慕思雨的三个手下饿着肚子。每日的饭菜都是定了量的，没有多余的拿出来。 “到底是谁？既然做了，就应该敢做敢当。”厉老板冷道，“钟管事，你让厨房的人挨着辨认，看看到底是谁打破规矩。” 厨房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哪里记得那人的样子？ 众人问了半天，他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只有几方的人好好约束自己的手下。 “那个人应该就是杀人狂魔。”齐霄经过慕思雨身侧时，压低声音说道，“他擅长伪装，现在伪装成别的样子混在我们中间，这是很危险的。” “你说怎么做？”慕思雨道，“我配合你。” 第672章 沉船了 “他现在还能隐藏，应该不会打草惊蛇，不过你在三林城下船时，他肯定会跟着下船，所以你的人很容易被他顶替。你想办法认出你的人，让他躲无可躲，别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这个简单。” 这个的确简单。 她让每个部下都系了一根红绳在手腕处，这样就能一眼认出自己人。 然而，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当天夜里，从齐霄的房间里传出打斗声。 齐霄伪装成白胡子老头，与其他三人住在杂货房里。毕竟船舱只有那么大，人又太多了，船老板不会花费心思关注几个贫民住得有多拥挤。 杂货房离其他船舱有些距离，声音传得这么远，还把慕思雨吵醒了，可见打斗有多激烈。 慕思雨披着衣服出来时，看见齐霄带着三个手下与一个灰衣人打得难舍难分，其他人不知道该不该帮忙，要是帮忙的话又该帮谁的忙。 “别打了，别打了，船板坏了，漏水了。”船老板大叫。 慕思雨见浸了水出来，果然如船老板所说的漏水了。 “船坏了。”慕思雨说道，“你们去帮忙。” 手下们把那灰衣人围了起来。 灰衣人阴鸷地看着慕思雨，突然咧嘴一笑。 在齐霄挥剑的时候，那灰衣人朝慕思雨跃了过去。 蝉衣和商枝挡在慕思雨的面前。 然而，灰衣人的轻功极好，直接从蝉衣和商枝的面前跃过去，出现在慕思雨的身后，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们不要动，再动的话，这个女人就没命了。” 齐霄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放了她。” “齐大人，为了抓老子，你还真是用心良苦。瞧你这伪装，连老子都差点被骗了。不过，我的耳朵好使，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既然你们觉得我会在三林城动手，那老子就提前动手，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放了她，我放你走。”齐霄道。 “听你这样说，看来这个女人很重要了。暗法司的齐霄大人居然也有关心的女人，这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啊！既然她这么好用，那我可不能就这样还给你了。” 灰衣人挟持着慕思雨往旁边挪动。 “从现在开始，这艘船归我了，你们全部要听我的，要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这位公子受你的胁迫，我们可不受你的胁迫。”厉老板冷道，“那位夫人与老夫没有任何关系，这艘船更不可能交给你。” “这里还有一个不怕死的。”灰衣人说着，朝厉老板挥出暗器。 齐霄挡下暗器。 哐当！暗器弹飞了出去。 弹飞出去的暗器绕了一圈又回来了，直接插在了船板上。紧接着大量的水从下面涌了出来，船板很快便被水浸湿了。 “不好，这船要沉了。”船老板大叫，“快快……快点把船板补上。” 齐霄一直盯着灰衣人，就怕他突然对慕思雨下手。然而那灰衣人露出了邪恶的冷笑，嘴里说着恶毒的话：“这艘船的人都得死，想想就觉得兴奋啊！” 说完，他搂着慕思雨跳下船。 齐霄想也没想，跟着跳下船。 那灰衣人敢跳下去，又把船弄沉了，显然是懂水性的。 齐霄也懂水性，但是他不知道慕思雨懂不懂，要是她不懂的话，现在根本就是拉着她去死。 “夫人……”蝉衣和商枝在船上大叫。 “怎么办？”陆英说道，“夫人在水里，你们谁会泅水，快下去救人啊！” “齐大人在下面，咱们还是快点修补这艘船吧，要不然就算救起夫人，在没有船的情况下，我们也会死在海里。” 慕思雨下水后，灰衣人用匕首刺了她一刀。 她是会水的，但是突然被刺这么一刀，疼痛让她不再灵活，甚至整个人非常虚弱，意识也越来越涣散，力气逐渐消失。 “陆夫人……”齐霄喊道，“陆夫人……” 他一会儿浮上来，一会儿又沉下去找她。 现在是黑夜，月光不是很明亮，只靠船上的烛火为这漆黑的夜晚增添了一点亮光。 “大人，你快上来啊！”齐霄的部下在船上喊他。 “不好，那个恶人在船下面破坏我们的船板。”船老板说道，“再这样下去，咱们这艘船保不住。”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当慕思雨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船上，受伤的地方被包扎好了。 “夫人，你醒了！”蝉衣端着姜汤走过来，“太好了，终于醒了，要是再不醒的话，奴婢只有强迫船老板换个方向，把你带去最近的城镇看诊治疗。” “我是怎么得救的？”慕思雨捶了捶脑袋，试图让疼痛的症状减轻些。 “齐大人在下面找了好久，终于把你找到了，要是再晚一点，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喝了好多水，还好吐出来了。” “那个杀人狂魔呢？” “没找到。” “这片海域是不是离梅花镇很近？” “奴婢记得，是离得近。” “又被他逃走了。”慕思雨皱眉，“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要是放虎归山的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他的毒手。等到了下个地方，你们想办法给京城那边传信，让那边帮着找一下这个杀人狂魔，早些把这种恶人捉拿归案，也能少几个人惨遭他的毒手。” “夫人，你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蝉衣把姜汤端给她，“我找船老板要的姜，熬制成了汤水。这船上要什么没什么，只有先将就一下了。” “齐大人怎么样了？” “他在水里泡了许久，后来好不容易把你救上来了，他又帮着抢修船板，直到半个时辰前才歇下。奴婢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反正这次多亏了他。” “我去看看。”慕思雨穿鞋下床。 齐霄正在房间里歇息，外面守着那三个带上船的部下。 此时他们不再伪装自己，身上穿的是那身官服，戴着暗法司独有的官帽，手里拿着武器，一个个眼神充满杀气，生人勿近的样子。 “我想看看你们齐大人怎么样了。”慕思雨说道，“不知道能不能向齐大人通传一下？” 第673章 抵达三林城 三人认出慕思雨，不敢拦着，马上去里面通传。 “夫人，里面请。” 慕思雨泡了那么久，脸色很难看。 不过，她更关心齐霄的情况。 要不是齐霄，她怕是见不着今天的太阳。 齐霄躺在床上，见她进来，慢慢地坐起来。 “你躺着别动。” 她大步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了回去。 船窗开着，海风吹进来，空气中有股咸喊的味道。 “你怎么样了？船上也没有大夫，没有办法给你看诊。不过再有两天就能抵达三林城，到时候下船找个大夫看看。” “没事。”齐霄道。 “昨天谢谢你啊！” “你说这个就见外了。再说，救了你，回去我就找陆大人要好处，这个救命之恩可是很有价值的。”齐霄的眼里闪过笑意。 “就算没有救命之恩，就凭你与我们家陆大人的关系，只要你一句话，我们也会鞠躬尽瘁。” “真的？” “当然。” “我记下了。” 三个部下在外面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说道：“你见过大人对人这样客气的吗？” “哪怕是皇上，咱们大人也是爱答不理的，更别说跟人说笑了。” “昨天大人在水下找了许久，我们都让他放弃了，他始终不愿意放弃，那种情况下真的很危险，可是大人好像一点儿没有考虑那些。” “嘘！” 慕思雨走出来，对三个部下说道：“昨天谢谢你们了。” “夫人客气了，我们只是听令行事。” 在这两天时间里，慕思雨借用小厨房，让蝉衣根据她的配方给齐霄煲汤调理身体。 两天后，齐霄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慕思雨还是让齐霄下船看大夫。 直到这个时候，船老板和厉老板才知道陆夫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第一女商人，也就是当今陆相的夫人。 他们看着慕思雨和齐霄众人下船，一个个表情怪异，仿佛在后悔没有借这个机会抱住大腿。 那可是陆相的女人，而且她的存在对商人来说就是财神爷般的地位，这个身份比陆相的夫人更让他们垂涎三尺。 “那个杀人狂魔怎么办？” “他会来三林城。” “为什么？” “三林城有他想要的东西。” 慕思雨邀请齐霄暂住在三林城的陆府。 齐霄让部下发信号给其他人，让他们来这里汇合。 他现在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但是要是那个杀人狂魔再出现，以他现在的状态是很难抓住他的，趁着那人还没有犯案，他得赶快调理好自己。 慕思雨安排仆人照顾好齐霄，她很快回到船行，调查图纸被盗之事。 “图纸被盗，保险箱有没有损坏？”慕思雨问。 风筝把保险箱搬出来：“师父，你看看，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们便没有再碰过它了。” 慕思雨仔细检查保险箱。 箱子没有损坏，那就是用密码打开的。然而知道保险箱密码的只有五个人，除了她和风筝之外，另外三个就是造船师傅。 三位造船师傅都有嫌疑。 慕思雨把他们提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那天我家老婆子生辰，我早早回去了，之后没有再回来船行。”唐师傅说道。 “那天我做的船下水了，但是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我心情不好，就去酒坊喝酒了，卖酒的老板可以作证，喝到了子时，之后我就回家了。” “那天我睡得很早，我又是一个人过日子，没有人为我作证。可是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情真不是我做的。” 风筝伸出手，说道：“师父，那天我在库房对账。当时我隐约听见了一点声音，那声音很小，后来听见了猫的叫声，还以为是猫来捣乱，就没有当回事了。现在想想，那猫叫声就是问题。咱们这里没有猫，又因为这里的东西需要好好保存，不能出任何差池，封密方面也做得很好，哪来的猫呢？” “事情发生之后，你们有没有搜查附近？” “有的。”风筝说道，“我还报了官。莫大人亲自来看了，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东西丢失，而是我们的东西没了，偷走东西的人盗取了我们的技术，他们要是拿着我们的图纸去造船，然后再对付我们，那会是很麻烦的事情。三位师傅，我在赶路的途中闲着无事，又画出几张图纸。要是按这个技术造出来，肯定比之前的更好，更有杀伤力。” 三位师傅看向慕思雨拿出来的图纸。 “妙，果然是奇思妙想。” “夫人，你真是天才。” “如夫人所说，要是按这个图纸造出来，只怕良国的战船连接近我们都没有机会。可是夫人，你怎么直接把图纸交给我们看了？你就不怕我们就是偷走图纸的人吗？” “我相信你们。”慕思雨说道，“再说了，如果是你们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偷图纸，因为你们完全可以照着描一幅，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莫大人也是这样说的。”风筝在旁边说道。 “之前的图纸就别管了，让他们照新图纸赶工。”慕思雨说道，“还是按以前的规矩，一个小队负责一个零件，最后的组合只能我们自己完成。” “是。” 慕思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陆宅。 齐霄正好出门，见她回来了，说道：“调查得怎么样了？” “保险箱是被打开的，说明开箱子的人要么从别人那里得知了密码，要么对方是个擅长破解机关的人。” “保险箱拿回来了吗？” “蝉衣。” 蝉衣抱过来一个箱子。 齐霄接过来，抱着箱子回了房间。 慕思雨跟着他进门。 齐霄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箱子一阵捣鼓，说道：“没有破损的情况。你手里的那几个师傅查过了？” “查过了。我觉得不是他们。”慕思雨把自己的原因告诉了他。“他们没有理由多此一举。其他人接触不到图纸，他们经常接触，实在没必要偷走。” 齐霄朝外面喊了一声：“齐盛。” 一名部下走进来：“大人。” “行踪粉。” 齐盛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过来。 第674章 抓拿奸细 齐霄接过来，把药粉洒在保险箱上。 整个保险箱上面都洒着白色的药粉。 他低头一吹，药粉洒落，只见原本什么也没有的保险箱上面留下了许多的手指印。 “齐盛，把几位师傅的手指印都采集过来。” “是。” “这是做什么？” “这上面的手指印就是接触过这个保险箱的人留下的。从这些手指印可以看出来，碰过它的人不少，所以我们需要一一排除。你不是说几位师傅没有理由再多此一举吗？那我们先把他们排除掉。先把箱子上的手指印找出来，哪些是几位师傅留下的，哪些是你和莫大人留下的，最后还剩下谁的手指印，再重点盘查就是了。” 慕思雨惊呆了。 古代还有这种高科技的查案手法？ 好吧，她太低估暗法司的能力了。 齐盛把几人的手指印都采集过来了。 “你怎么看得出来这些手指印谁是谁的？” “本能吧！只要我看一眼，就能知道这是哪根手指留下的，再根据那人手指的情况，就能判断出他们是怎么碰触这个保险箱的。” 两个时辰之后，齐霄采集到了可疑人的手指印。 “我要看你们船行的伙计的手。” “我们船行有几百人。” “无妨，耽搁不了我多少时间。” “那好吧！” 风筝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 图纸被盗的事情兹事体大，在没有慕思雨的允许下，风筝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外泄，所以船行的许多员工都是不明所以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工。 “管事，为什么把我们叫来这里？” “对呀，听他们说咱们船行有可能办不下去了，东家打算解散我们船行，是不是真的？” “你们别听那些胡说八道的话。”风筝说道，“咱们东家从来不会半途而废。再说了，她为什么要解散船行？对她有什么好处吗？一个个傻不傻？” “那为什么把我们召来这里？” “当然是因为东家知道你们辛苦了，想关心关心你们。对了，等会儿你们把手伸出来给那位齐大人看，东家要挑二十位最勤快的人进行嘉奖。” “那跟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看手啊？” 风筝面不改色地忽悠：“一双勤劳的手和一双懒惰的手能一样吗？你们平时做了什么，怎么做的，一双手就能暴露你们平时的干活状态。” 齐霄要看手时，伙计们非常配合地伸出来，还让齐霄看仔细点，千万不要看漏了。 齐霄看了一眼风筝，对旁边的慕思雨说道：“你手里的伙计一个比一个机灵。” “他要是不机灵，我敢把这么重要的船行交给他打理吗？” “你看人的眼光是不错的。” 面前有几百人，齐霄就算挨着看过去，怕是看得头昏眼花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用了排除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首先，手指又粗又短的站出来。 他看了一圈，把那些人排除掉了，让他们先离开那里。 紧接着，手指粗但是长的人站出来。 不用说，这一批也被排除掉了。 慕思雨看着那些人的神情。 如果这些人之中真有奸细，经过这么严密的盘查，他总会暴露一点什么出来。 然而让她失望了，那些人还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可见这个奸细的心理素质很不错，想让他自乱阵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人隐藏得挺深的。” “不急，马上就要找出来了。” 慕思雨挑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齐霄挨个检查剩下的五十个人。 最后，他指着其中的两个人说道：“把他们带下去审问。” 那两人见势不妙，拔腿就想跑，被齐盛带人堵住了。 “看来找对了。”蝉衣说道，“不过齐大人，你为什么肯定是那两个人呢？” “那两人非常沉得住气。”齐霄淡道，“但是只要做了亏心事，就不可能不露马脚。首先，他们的手指又细又长，虎口有茧，手指反而没有什么茧，可见他们是练家子。要是他们真是穷人，不可能手指没有茧。另外，他们的手指很细长，非常适合练习机关术。最后一点，也是重要的一点，虽然他们很沉得住气，但是他们的心跳是控制不住的。我的耳力很好，听见了他们非常不安的心跳。那两人很可疑，如果其中一人是奸细，另一人肯定也有别的打算。” “一事不烦二主。”慕思雨说道，“暗法司向来擅长审讯，不如这件事情就麻烦齐大人帮我一起解决了。” 齐霄挑眉：“陆夫人还真不把我当外人。我们暗法司只听令于皇上，陆夫人想让我们帮忙，那可是要付很重的酬劳的。” “齐大人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记下了你这个人情。”慕思雨说道。 齐霄安排齐盛审问那两人。 几个时辰之后，齐盛确定了其中那个叫‘王宋’的青年就是偷走图纸的人。 图纸被盗之后，风筝下令对这里严加看管，谁也不许进，也不许别人出去。因此，那图纸还没有落到别人的手里。 不过，那人虽然交代了图纸的下落，却不愿意暴露与他接头的人是谁。最后用刑太狠了，他受不了了，趁齐盛不注意撞了铁栏自尽。 另外那个心怀不诡的人只是想要偷银子。那人是惯偷，觉得船行老板这么有钱，肯定不缺银子，所以数次偷偷潜入慕思雨暂作休息的地方偷盗。 事情查出来了，有惊无险，慕思雨松了口气。 不过，齐霄这里的事情却刚刚开始。 三林城出现命案了。 齐霄跟着莫轻言去看了现场，当天晚上很晚才回来。那时候慕思雨刚对了账，正准备回房休息，遇见了从外面回来的齐霄，随口问了几句。 “那个杀人狂魔跟过来了。”齐霄说道，“我之所以肯定他会跟来三林城，就是知道那人是冲我来的。他仿佛特别喜欢挑衅我，觉得我抓不住他，想尽办法在我面前犯案。” “那你可得早些抓住他。”慕思雨说道，“要不然三林城的百姓要受连累了。” 第675章 目标是她 慕思雨还是修改了战船内部的某些结构，升级了战船的功能，这样就算那图纸被人盗用了，也影响不了什么。 在齐霄忙着对付杀人狂魔的时候，慕思雨留在船行里与师傅们废寝忘食地研究新船。 “齐大人，船行是秘密基地，不能让外人进入的。” 风筝的声音传来。 慕思雨正在监督伙计们的进度，看见齐霄带着手下的人进来，对风筝说道：“风筝，不用拦了。” 想拦也拦不住，还不如大方点。 风筝憋屈地退下。 齐霄大步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 慕思雨面带疑惑地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只见上面写着：初五，取慕老板人头。 “这是什么意思？”慕思雨看向齐霄。 “杀人狂魔写的。” “他要我的人头？” “没错。”齐霄打量着她的脑袋，“你的脑袋被人盯上了。” “初五……那就是明天。我最近一直在船行，那人既然知道我，想必也打听清楚了我的行程。如果我一直在船行，他还能发出这样狂妄之言，看来我这船行对他来说就像自家的后花园，那些机关术没有任何威慑作用。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他。” “你要出去等他？” “留在这里，那人会闯进来，岂不是容易牵连无辜？最重要的是我这里全是机密，他要是进来偷走几页，那我岂不是要哭？” “行，明天你听我的安排。” 翌日。十几辆马车从陆府里驶出来。 每辆马车里隐约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男人穿着暗法司的衣服，女人穿着裙子，戴着帷帽，看不清样子。 慕思雨打起帘子，看着马车驶出了城门，眼瞧着越来越偏僻，她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岳阳山有座寺庙，名叫岳阳寺。那里香火鼎盛，是这里有名的胜地。你不是担心牵连无辜吗？那里清净，不会牵连无辜。” “既然是寺庙，就是有和尚。要是杀人狂魔杀了那些和尚，那不是罪过吗？” “我早就安排好了，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的。”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驶进岳阳寺。 “车夫，你找个地方休息。” “是。” 慕思雨如平时那样捐了香火钱，又非常虔诚地拜了这里的菩萨，最后找了这里的和尚讲经诵佛。 齐霄与方丈大师说了几句，方丈大师给他们安排了素斋。 再之后，他们就去后山欣赏风景。 后山的风景很美，峭壁下绿草茵茵，花团锦簇。只是从上面往下面看，地势陡峭，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怕是会变成肉沫。 就在慕思雨朝下面探看时，齐霄按住她的肩膀，拔出腰间的剑朝身后跃来的人刺过去。 那里有个长相平庸的男人。 男人杀气腾腾，拿着大刀劈过来。 “你早就知道我跟过来了？” 齐霄把慕思雨推到旁边，再次迎向杀人狂魔。 “你就是刚才那个车夫。”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一开始。” “不愧是齐大人，还真是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就算你算准了我的每一步又如何，今天还不是要栽在我的手里？” “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慕思雨看着两人激烈的打斗。 她拿出怀里藏着的小弓弩，对准杀人狂魔的方向。 咻！ “偏了。”慕思雨皱眉，“再来。” 她又射了一箭。 杀人狂魔躲开了那一箭，阴毒地看着慕思雨，说道：“找死。” 慕思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打斗的两人说道：“速战速决，我们还要赶回去吃素斋。” “素斋？还是去阎王爷那里吃吧！”杀人狂魔冷笑。 “你这么笃定，是觉得你的同伴能杀死那里和尚吗？” “什么？”杀人狂魔心里一拧。 “杀人狂魔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称呼，而是一个组织。也就是说，虽然与齐大人交手的一直是你，但是在杀人的这件事情上，你们却有很多人分工配合。你这么笃定我会被杀死，是因为你们有很多人，一个失手了，另一个不会失手，你们擅长伪装，伪装成别人的样子。” “如果我在船行，你们的人随便伪装一人，特别是伪装成我的亲信，想要接近我还不容易？除非齐大人把我关起来，你们没有办法接触到我。不过，你们肯定会想办法引出我的，比如说让船行出事，或者让我在意的人失踪。” “暗法司的齐霄都没有看出我们的筹谋，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很简单，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你有很多破绽，特别是你太冷静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她也是大胆的猜测，猜错了又不会把她关起来，有什么不能猜的？ 这凶手倒是老实，就这样承认了。 从四周钻出来大量的暗法司手下。 这些人把杀人狂魔包围起来。 经过激烈的战斗，杀人狂魔‘一号’落网了。 “你们马上跟我走，寺里的师傅有危险。” 齐霄走了几步，转身回来拽住慕思雨的胳膊，带着她往寺庙的方向跃去。 慕思雨被齐霄拽住胳膊，被带着使用轻功飞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感受轻功的奇妙之处。 陆羿的身手也是很好的，但不会轻功。轻功这种特殊技能是需要从小的时候学起的，陆羿这个时候学点招式就不错了，学不了轻功。 “大人放心，我们留了一批人保护那些师傅。不过，师傅们好像不用我们保护。”手下说道。 齐霄说师傅们从小习武，那可不是假话。只不过他们平时穿着袈裟抄经诵佛，为那些受困的人解惑，瞧着慈眉善目的，就像佛堂里的菩萨一样温和慈爱，让人一度忘记这些师傅是有真本事的。 杀人狂魔的同党不少，大概有十五个。这应该不是整个组织的人，他们那个组织还有更多的人。 齐霄带人把他们控制住了。 “不好，他们要服毒自尽。”大师们喊道。 咔嚓！其中一个同党被卸了下巴，没有办法服毒自尽，只能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卸他下巴的暗法司手下。 第676章 还是被暗算了 “阿弥陀佛。”方丈大师走过来，“施主们，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妥善安排这些犯了错的施主。” 慕思雨说道：“佛讲因果，这些人种下了恶因，必然要结恶果。菩萨是宽容大度的，但是这个宽容大度是有底线的，而不是一味的退让，以至于连是非黑白都不管不顾，混淆视听。” “施主说得极是。不过，想要渡人的方法有很多，杀戮是下下策……” “方丈，这些人刚才差点杀了你们，你还为他们说好话，真是大度。你这样会让我们觉得你们是一伙的。” “罢了，罢了，贫僧是出家人，不管俗家事，刚才是贫僧多言了。” 慕思雨坐在马车里，看着面前的岳阳寺。 “这个方丈真有意思，刚才还在苦口婆心地劝阻我，听说怀疑他们是一伙的，马上撇开关系。这样的师傅真能成佛？佛又是什么？” “佛在心中。”齐霄说道，“好了，杀人狂魔已经被抓住了，我们回城。” 马车轱辘轱辘行驶着。 岳阳山陡峭，下山时马儿有些烦躁，速度也越来越快。 “大人，不对劲。”赶车的部下说道，“这马儿有些失控。” 齐霄本来是骑马的。 听了部下的话，马上跃上马车，把部下赶了下去，亲自驱赶着马匹。 他将马绳在手掌处绕了几圈，紧紧地抓住它不放。 马儿踢着蹄子，发狂地大吼着。 突然，它飞奔而去。 “大人……”部下们见状，急了。 “快拦住那匹马。” “钩绳呢？快点……” 一个又一个部下拿出备用的钩绳，抛出手里的钩子砸向前面的马车。 马儿发疯似的狂叫着。 齐霄见状，对里面的慕思雨说道：“快出来，这马车不能呆了。” 慕思雨早就发现不对劲，只是太抖了，好几次爬起来又被跌回去，以至于爬了半天也没有爬出车厢。 齐霄抓住她的手。 前面就是峭壁。 齐霄把她拽出来，带着她跳下马车。 砰！ 马车摔下悬崖。 齐霄紧紧地抱住慕思雨的肩膀，另一只手拽住悬崖边上的树枝。 咔嚓！树枝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大人……大人……” 齐霄皱了皱眉。 部下的声音越来越近，应该快到了。 可是，他坚持不了那么久。 咔嚓！树枝再次发出碎裂的声音。 齐霄看了看慕思雨，说道：“我把你扔过去。对面那里看见了吗？只要你站住了，就能坚持到他们过来救你。” “你呢？” “我是习武之人。”齐霄说道，“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有事，你不一样，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你把我松开。” “我要是松开你，陆相还不得杀了我？与其被他记恨，还不如从这里摔下去。” “你为我做得够多的了，他不会怪你的。” “别说话了……”齐霄的脸色不好看。 他用力把慕思雨扔向对面的石壁上。 慕思雨的身体飞了出去。 她看着齐霄的方向。 齐霄的身体如坠落的飞燕，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灵活，但是此时的‘飞燕’重重地坠落下去，就像翅膀受了伤，飞不起来了。 “齐大人……” “大人……” 部下正好赶过来，看见齐霄坠落悬崖。 慕思雨紧紧地抓住石壁上的树杆，等着暗法司的人把她救上去。 上了峭壁，她看着下面的方向，说道：“快下去看看。” 经过三个时辰的搜索，终于从下面传来暗法司的人兴奋的大喊声：“找到了，大人在这里，快送大人去医馆。” 医馆。大夫检查了齐霄的伤势，皱眉说道：“伤得太重了，骨头都碎了，这样没死就不错了，想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怕是……” “大夫，他是武将，要是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那他的前程怕是毁了。你想想办法，银子方面不成问题，不管多贵的药我都可以接受。”慕思雨说道。 “慕老板，你是咱们三林城的名人，谁还不知道你的财力？要是能巴结上你这样的财神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然而，我只有这个能力。既然这位大人是武将，那你们回去找御医看看吧！御医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说不定他们有办法。” “他伤成这样，等把他送回京城，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夫人，属下传讯到京城，请陆相爷帮我们安排个御医过来吧！” “要是传信的话，多久能通知京城那边？” “只是传个信息的话，一天就行。” “那就传个讯吧！” 慕思雨坐在床边，看着齐霄遍体鳞伤的样子。 “他的面具……” 面具没有了，他的脸伤得不轻，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那鲜血淋漓地黏在伤口处。 她站起来，轻轻地拨开头发。 “嘶……”齐霄吃痛。 “对不起……”慕思雨连忙松手。 在松开手的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什么，愣愣地看着齐霄。 “夫人，我来照顾我们大人吧！”其中一个部下说道。 “好。”慕思雨后退几步，“先清理一下伤口，让大夫给他上药。大夫，你不会接骨，这脸上的伤总能处理吧？” 大夫连忙说道：“这是肯定的。别看脸上的伤看起来吓人，其实全是皮外伤。只要处理好了，再涂抹上我独有的无暇膏，绝对会让他的脸恢复如初，连条印子都不会留下，更不可能留下疤痕。” “要是你对他身体上的伤也有这么大的底气，那我们也不用这么愁了。在京城的御医抵达之前，齐大人的伤势还得你来看顾。你不能治好他身体上的伤，保证他不会恶化，这总行吧？” “这个可以。”大夫说道，“不过夫人，有句丑话说在前头。他伤成这样，今天晚上是很难熬的。要是他今天晚上发热，又熬不过去的话，不用等到京城的御医赶到，阎王爷就要招他去地下报道了。” “我相信齐大人，他不是这样短命的人。像他这样的人，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多少次死里逃生都过来了，怎么可能栽在这里？” 第677章 抓着她的衣角不放 夜晚，虫鸣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间格外的清晰。 慕思雨趴在桌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嘘！”蝉衣见商枝进门，做了个噤音的动作。 商枝端着燕窝粥，见慕思雨睡得香甜，说道：“现在怎么办？夫人饿了一天了。” “不仅饿了一天，还一直悬着心，身心疲惫。现在好不容易睡会儿，还是别吵她了，让她先睡吧！” “隔壁怎么样了？” “大夫在那里守着，暂时还没有听说有什么情况。” 砰！从隔壁传来剧烈的响声。 蝉衣和商枝面面相觑。 “我去看看。” 慕思雨睁开眼睛：“怎么了？” “夫人，你醒了？奴婢正要去隔壁看看，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去看看。” 主仆几人刚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大夫紧张地看着慕思雨：“夫人，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齐大人烫得吓人，我想尽各种办法都不能让他降温。” 齐霄站在床边。 慕思雨看着他的样子，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齐大人的神智不清，不许别人碰他，只要谁碰他，他就攻击别人。刚才是昏迷的，我还能用白酒给他擦拭身体，现在连碰他都碰不了了。” 慕思雨走过去。 “夫人……”蝉衣紧张地挡在她的面前，“夫人，你别过去，齐大人的武功很高的，奴婢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他对你用杀招，奴婢救不了你。” “他手里没有刀剑，应该不会杀人。” “这可说不准啊！” “如果他攻击我，我会打昏他的。”慕思雨说道，“大夫，你那里有蒙汗药吧？用手帕浸点蒙汗药，给我防身用。” 齐霄现在这样只会让伤势恶化，不利于大夫给他治疗身体。 大夫按她的吩咐做了。 慕思雨拿着手帕走近齐霄。 齐霄明明是睁着眼睛的，但是眼睛无神，像是离魂的状态。 慕思雨走近，他察觉到了什么，抓住她的脖子。 “咳咳……” “夫人……” “先别过来……”慕思雨沙哑地喊了一声，又对齐霄喊道，“齐大人……齐大人……咳咳……阮齐！” 齐霄愣了一下。 他的手松开了。 慕思雨看着齐霄，说道：“我知道是你。” 商枝拉了拉蝉衣的手臂：“夫人在说什么？” “这不是我们该问的。”蝉衣说道，“我们只需要负责夫人的安全问题。” 慕思雨见齐霄没有反应，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带到了床边，指引他坐在床上。 “大夫，现在来看看他的伤口。” “好的。” 伤口早就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 包扎之后，又得给他物理降温。 慕思雨见商枝把降温的药汤端过来了，正要过去帮忙，衣服被人拉住了。她回头一看，神智不清的齐霄躺在床上，手里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 商枝把药汤端过来了。 “夫人，齐大人不喝。” 慕思雨扳开齐霄的手指，但是他拽着不放，怎么拉扯都没有办法扯回她的衣服。 “阮齐，我不走，先松开我的衣服。” 说完，慕思雨又试着拽了拽，还是拽不动。 “算了，大夫，你直接灌进去吧！” “这样不好吧？”那可是武将，要是他醒了，那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放心，我让你这样做的，他要是不高兴，我会负责到底。” “行吧！夫人，你到时候可得为草民做主。” 这一折腾，几个时辰过去了，齐霄的体温终于降下去了，而天也亮了。 慕思雨又累又饿，双脚就像是镶了铅球，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夫人，吃点东西吧！” “我现在能吃掉一头大象。” 慕思雨回房狠狠地睡了一觉。 当她醒来时，商枝正在浇花，蝉衣正在给她的衣服熏香。 两人见她醒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 “夫人，你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是第二天了。” “齐大人怎么样？” “醒是醒了，但是伤口溃烂了，大夫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我去看看。” “先吃点东西吧！”蝉衣拉住她，“你再不吃点东西，小心昏倒了。你要是在齐大人面前昏倒，齐大人肯定会愧疚的。” “他是因为救我才会变成这样，该愧疚的是我吧！” “可是……”蝉衣压低声音，“夫人是受他连累才会被那个杀人狂魔的组织盯上的。严格说起来，夫人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好了，别说了，厨房有什么吃的，只管给我端上来就是了。” 蝉衣早就备好了清粥。 慕思雨吃了一碗清粥，这才去隔壁看看齐霄的情况。 咯吱！门从外面推开。 坐在床上的齐霄连忙把衣服整理好。 大夫正在给齐霄刮掉腐肉，见状说道：“夫人，你稍等会儿，马上就处理好了。” “行，我不看就是了，你快处理吧！” 她背对着齐霄，看着窗外的方向。 从身后传来闷哼声，代表着主人隐忍的难受。 “好了。”大夫放下小刀。 哐当一声，小刀落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怎么样？”慕思雨没有回头。 “这几天晚上都得留意观察。昨天晚上稍微好些，没有那么烫了。接下来应该会越来越好的。反正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了。” 慕思雨转身看向齐霄。 “齐大人，九死一生，命不该绝，你以后会蒸蒸日上，前程似锦。” 齐霄淡笑：“借夫人吉言了。” “你需要什么只管吩咐下人。我不方便经常过来，恕我怠慢了。” “要不是我连累夫人，夫人也不会受此惊吓，幸好我没有让夫人受伤，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向陆大人交代。” “这些客气话就别说了，我都听出茧子了。你别高兴得太早，伤成这样，就算御医赶过来也不一定能让你恢复如初，你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夫人就不怕我受不了刺激，想不开？”齐霄虚弱地笑了笑。 “你要是这么脆弱，就不会是暗法司的统领了。以前百姓们视你们为洪水猛兽，私底下没少骂你，你不是也过来了吗？再说了，你可是有功之臣。就算你身手不如以前，新帝也不会委屈你的，到时候会给你其他的安排。” “我有话想单独与你说。”齐霄道。 慕思雨看了看大夫，又看向两个婢女：“那你们先退下吧！” 第678章 说破了 其他人出去了，临走之前还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慕思雨挑了个位置坐下来。 齐霄往旁边挪了挪，靠在软枕上。 这种软枕也只有慕思雨才有，自己做的，方便趴在床上看话本的时候用，也不知道哪个丫头拿过来的，齐霄靠在上面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你想说什么？” “我在昏迷之时，隐约听见你在唤我。” “你当时有些魔怔，掐着我的脖子不放，幸好我唤你几声你便松手了，要不然只有打昏你了。” “你当时叫的是什么？” “你既然听见我在唤你，怎么不可能知道我在唤什么？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就知道我唤的是你呢？所以，你是听见了的，对吧？” “所以，你知道了？” “你问的是什么？” 齐霄拨开头发，露出一张有些损伤的脸。 脸上的伤口被上了药，不过那药是白色的，并不影响展示这张脸。 “你认出了我，对吧？” “对。”慕思雨看着他，“你的脸受了伤，血淋淋的，但是五官轮廓没有变，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不过看你不想被人认出来，我也不说破。你要是喜欢当齐大人，不喜欢当那位阮老板，我装作不知道就是了。以后你还是齐大人，阮老板就是你闲着无聊的把戏，不用当真。” “阮姓是我娘的姓，每当我休息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名字与人来往。我十三岁便进了暗法司，从一个小士卒做起，后来就想到了这个放松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那‘只此一家’的店铺呢？” “我娘家里是做这个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又因为机关术对暗法司的各种案件很有帮助，就跟着学了一下。或许是身体里流淌着我娘的鲜血，在学习这方面我很有天赋，连我的外祖父都说我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后来家里有什么难题时，也会找我回去帮忙，只要我忙得过来，也会换一个身份出面。” “阮老板，齐大人，这样不同的两个人居然是同一个人。”慕思雨打量着齐霄，“实在没有办法把齐霄的脸换成阮齐的脸。” “抱歉，骗了你。” “这也不算骗，只能说隐瞒。你的身份特殊，有时候想换个身份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是能理解的。” “你不生气就好。”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吧？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不说这个了，你刚醒来，还不知道那些杀人狂魔的情况。你要不要处理一下？” “不急，交给手下的人审了再说。” “行。” 慕思雨从房间里出来，吩咐府里的下人好好照顾齐霄，只要是他需要的，尽量给他安排。 几天后，陆羿带着御医抵达三林城。 慕思雨正在海边与师傅们商谈事情，抬头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还以为看错了。 陆羿从马背上下来。 他已经蓄须了，是个很有气质的美大叔，特别是身居高位，越发的有威严，就像行走的光芒似的。 “你怎么来了？” “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放心吗？” “有惊无险，别气了。” 其他人见状，连忙散开。 哪怕他们对陆羿特别好奇，却也知道这人可不是普通的东家男人那么简单，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陆丞相啊！ “我不是生气，是担心。”陆羿拉着她的手在海边散步。 他们夫妻已经许久没有在这样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散心了。 “我知道，那你现在看见我好好的，不用担心了。” 慕思雨看着陆羿，心疼不已。 “你瘦了，是不是我走后就没有好好吃饭？” “你不是让小云儿管住我吗？那丫头真是得了你的真传，我每天在哪里吃的，吃了什么，她让知谦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她听，要是我那天太忙了，随便吃了几口馍馍，那她的小脸会特别的难看，又黑又臭，像极了你。” 慕思雨扑哧一笑：“女儿是小棉袄，你就知足吧，等过几年这件小棉袄就没有功夫关心你这个爹了，她以后会整天黏着她的夫君。” “她还小，不急。”陆羿说道，“说到亲事，涵弟与江姑娘的亲事谈妥了，等你回去就准备成亲之事。” “我们家又要有喜事了？” “可不是。” 两人相视而笑。 御医从房间里出来，正好撞见回到陆宅的陆羿夫妇。御医如实汇报了齐霄的情况，大概的意思是齐霄伤得太重，不能挪动，要是好好静养，再按时涂抹他调配的续骨膏，恢复的机会有六成。要是这个时候挪动，或者照顾得不好，没有静心养伤，那恢复的可能性为零。 “照顾好才六成机会。” “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中途还撞到了不少山石，能有六成恢复机会已然很不容易了。多亏了齐大人的身子骨好，要是换作别人，怕是活不下来。” 陆羿推门进去。 齐霄正坐在那里吃着水果。 “听见了？” “这么大的声音我还能听不见？” “还有心情吃水果，心态不错。” “这种话我听得多了，到现在为止阎王爷都没有收我，可见我的命太硬，他不敢收。” 陆羿撩了一下衣摆，在对面坐下来，端起茶水喝着。 齐霄没有听见他说话，瞟了他一眼：“有什么话想说？”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你为何总是戴着面具。长着这么一张脸，要是别人看见了，他们谈论的就不是暗法司的齐大人有多心狠手辣，人人生畏，而是齐大人貌比潘安，犹如神祗。这样的话，暗法司的威名就没有这么远播，也就起不到威慑的作用。” 齐霄淡笑：“没有人知道齐霄长什么样子，我做别的事情也方便，比如说稍微伪装一下就能起到极好的作用。” “比如说骗我们陆夫人？” “看来陆夫人与陆大人还真是没有秘密可言啊，这件事情居然也向陆大人汇报了。”齐霄淡道。 “之前夫人便提过有个知交好友，只是没想到就是齐大人。你把她骗得团团转，平时见着她的时候就不心虚？” “心虚啊，这不，差点把自己小命赔上了。陆大人，我这样也算是有诚意了吧？”齐霄道，“不过你这别院住着挺舒服的，从这里就能看见大海，晚上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别说让我在这里养伤了，便是长住也行啊！” 第679章 回京城 齐霄需要静养，不能挪动，但是陆羿身为丞相，不可能一直呆在三林城，再者新帝封后的事情提上日程，各国的使臣快抵达了，他得回去主持大局。 于是，夫妻两人把齐霄留下了。 齐霄有自己的心腹，他们便没有让自己的人过多干涉。 原本他们是想让齐霄继续留在陆宅的，但是主人都走了，他当然不愿意继续留在宅子里，便买下了旁边的宅子，又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安全地搬过去。 几天后，陆羿带着夫人回家。 “娘……” “娘……” 陆芷清跑得飞快，陆少璟在后面跟着。 慕思雨伸长手臂，搂住了两个扑过来的小不点。 陆羿直接把陆少璟抱了起来。 陆少璟搂着陆羿的脖子，甜甜地喊道：“爹，你回来了，璟儿好想你。” “马屁精。”陆芷清嫌弃地说完，又对慕思雨甜甜地说道，“爹，娘，女儿好想好想好想你们，你们再不回来，女儿就要茶饭不思，睡也睡不好了。” 陆少璟张大嘴巴，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慕思雨见状，捏了捏陆少璟可爱的脸颊，说道：“长见识了吧？论拍马屁的功力，还得你二姐最强。” 陆少羽站在不远处，看着面前这和睦的画面。 “少羽，你今天休沐吗？” 慕思雨拉着陆芷清的手掌走向陆少羽。 陆少羽先向爹娘行礼，再如实说道：“近日染上风寒，陛下许了我几天假，让我在家里好好养病。” “病了？肯定是这些年你太辛苦了，在外面又吃不好，身体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娘去给你煲补身的汤，这段时间得好好养养。” 全家难得团聚，慕思雨连续几天都没有管生意上的事情，围着几个孩子转，想尽办法给他们补充营养。 不过，生意上的事情不用管，慕正涵的亲事却要提上日程。 两家商量了最近的婚期，一切照着规矩办事。 “出事了，出事了……”管家匆匆地走进来。“夫人，老爷，各位公子小姐，舅老爷的未婚妻江小姐被杀了。” “你说什么？”慕正涵猛地站起来。 此时正是清早，他们正在吃早饭。 刚起床，整个人还是迷糊的，管家便说了这么一个让人震惊的事情，以至于大家的脑袋嗡嗡作响，以为自己听错了。 “管家，外面是谁来了？” “江府的那位大夫人。” “涵弟，先去看看。”慕思雨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做傻事。” 陆羿说道：“我和少羽一起去，你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别过去了。” “好。” 三个男人出门了，慕思雨也没有心情吃东西，但是孩子什么也不懂，只听管家说谁死了，别的理解不了。 陆芷云挪到慕思雨的旁边，帮着照顾弟弟妹妹。 “姐姐，我们去放风筝吧！” “清儿乖，姐姐等会儿有事，不能陪你放风筝。这样吧，丁香，你陪清儿和少璟。” “好。” 孩子们走了，陆芷云对慕思雨说道：“娘，别急，爹和哥哥都擅长查案，肯定能查出真相的。” “傻丫头，现在不是真相的问题，而是你舅舅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姑娘，眼瞧着就要成亲了，她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舅舅的心里得有多难过。” “事情发生了，我们谁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当天凶手就找到了，而害死江伊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舅舅。 这个舅舅一直吸她的血，现在见她攀上了高枝，马上就要嫁给陆相的小舅子，偷偷地找到江伊梦，想要狠狠地敲一笔。 江伊梦是个硬骨头，之前是拿他没有办法，现在她根本就不怕他，死活不愿意受他的胁迫。那人一怒之下拿东西砸了她的后脑勺，就这样把她砸死了。 事发之后，那男人想逃。 陆羿和陆少羽这对父子怎么可能让对方逃掉，不出一个时辰便破了案，并且把人逮了回来。 案子破了，慕正涵却受了打击。 他们的婚期安排在两个月后，只等各国使臣离开之后再举行婚礼，结果再也没有这场婚事了。 江伊梦的丧礼之后，慕正涵便埋在国子监，整天与那些学生在一起。 原本他是一个爱笑爱闹的人，可是从那以后，他整个人变得沉稳许多，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江伊梦一直是慕思雨的左膀右臂，她的离开不仅仅是让她损失了一个弟妹，还损失了一个能干的手下。如今度假山庄的事情只有交给陆芷云打理。 “大小姐，这是今年产出的葡萄酒，各地都想购买。”负责酒业的管事把账本交给陆芷云查看。 “大小姐，房间实在不够用了。从这本册子就可以看出，客人的预定已经排在了半年之后。” 陆芷云接过来看了一下预定安排表，说道：“这样下去不行。” “大小姐，属下有几句话想说，不知道能不能说。” “我们陆家让你来做管事，不是让你做个哑巴，有什么不能说的？”陆芷云微笑。 管事：“……” 大小姐明明是笑着的，怎么感觉挺可怕？ “属下是觉得那里在几个房间是空着的。既然长期空着，不如把它排上吧，虽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好歹能救救急。” “那几个房间是有人定下来的。人家花了真金白银，我们要是言而无信，以后谁还敢相信我们陆家的产业？” “是。”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再扩建了。”另一个管事出着主意。 “先不说扩建需要多少时间，咱们就说说在哪里扩建？这块地早就合理安排好了，要是贸然在原本留做园林的地方建起房屋，不仅破坏了整个度假山庄的设计，使这里看起来平庸又拥挤，还达不到我们原本的效果。” “那就只有这样了？” 陆芷云看着墙上的设计图。 她走过去，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说道：“这是梅花林。” “是。” “如果在这块区域搭帐篷，你们觉得怎么样？” “帐篷？”几个管事都惊呆了，“这么冷的天，怕是受不住吧？” 第680章 小云儿，好久不见 “帐篷有很多种，我们可以用那种材质很好的，有更好的保暖效果的。”陆芷云敲了敲墙上的图，“我娘能设计出暖宝宝，咱们也可以设计出一种烤炉，不会起烟，不会洒出来引起不必要的火灾，可以让帐篷里保持恒温。” “小姐的想法是好的，要不要问问夫人？” “我娘最近会很忙，这里的事情全权交给我处理。”陆芷云说道，“至于制作帐篷的材质，我负责找。另外，帐篷上面要做透明状的，躺在那里可以欣赏雪花，还能欣赏雪花洒在梅花上的美景。” 几个管事从书房出去。 “大小姐还是太年轻了，那种材质哪有那么好找？” “大小姐对布料非常熟悉，或许真能找到。” “就算找到了，这做出来的成本高不说，那些娇贵的客人买不买她这个账还不一定呢！山上搭帐篷，这么冷的天欣赏雪花，傻子才去呢！” “傻子吗？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一名高大的青年站在他们面前。 管事在背地里说自己主子的坏话，还被看起来不好惹的男人听见了，顿时不敢多说什么，快速地离开那里。 陆芷云走出来。 当她看见对面站着的男人时，眼里满是惊讶。 她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面站着的真的是谢承锦。 他怎么在这里？ “好久不见，小云儿。” 陆芷云脸颊微红。 明明是一个普通的称呼，他爹娘和哥哥都这样称呼她，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凤临国的使臣。” “哦。”陆芷云应了一声，反应过来：“不对，你作为凤临国的使臣，要是来了京城，怎么没有听别人提起？” “因为我刚到。” “你刚到……”陆芷云瞪着他，“你刚到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去宫里拜见我国新帝吗？” “不急，我想看看之前在这里定下的房间有没有给别人住。不过还好，陆家的度假山庄做生意最公平公正了，我的房间没有别人住过。” “那你看了，可以去宫里了。” “不急。”谢承锦看了看远处，“我想看看胭脂。” “你跟我来。” 提起胭脂，陆芷云没有再催促。 那匹马是他送给她的，他随时有权看望它。 谢承锦追上她，与她并肩齐行。 陆芷云侧头看他一眼：“你瘦了。” “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想着度假山庄的山珍海味，自然就瘦了。”谢承锦微笑，“所以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帮我补补。” “关我什么事？”陆芷云嘟囔。 其实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玩笑话。 凤临国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一个在别国长大的公主之子，又拥有与新帝争夺帝位的身份，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阴谋和暗杀。 “胭脂长高了，长壮了。” “我没有虐待你的马，放心了吧？” “那是你的马。从送给你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只属于你一个人。” “嗯。” “现在的骑术怎么样了？不会偷懒了吧？” “我有胭脂，怎么可能偷懒？你这么关心，不如跟我比赛一下？” “好啊！” 谢承锦挑了一匹中等的马儿。 陆芷云已经可以骑胭脂了，而且从她上马的姿势就看得出来，她应该是经常骑马，骑术不输给京城的男儿。 “你是不是受伤了？”陆芷云回头看他的动作，说道：“要是受伤了，就不要骑马了，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放心，我没有受伤。”谢承锦说道，“再说了，就算我太累了，没有平时的实力，对付你也绰绰有余了。” 陆芷云本来还在担心他的身体情况，听他这样大言不惭，顿时不劝了。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比一比。” “驾！” 两人在马场中奔跑。 经过的伙计见着陆芷云一身红衣，骑在马上如绽放的玫瑰花般娇艳，一时看呆了。 “那是谁呀？”伙计问，“以前没有见过。” “那是谢世子。”另一个伙计见状，“你刚来，没有见过也是正常的。那位曾经可是咱们这里的风云人物。不过他现在也是，听说他现在的身份更不得了。凤临国听说过吧？他娘原本是凤临国的公主，嫁到咱们这里来和亲的。前两年他娘回国了，把他和他爹一起带回去了，听说他现在是锦王。” “那人与咱们小姐倒是相配。” 陆芷云在前面飞奔，回头看向谢承锦时，见他身体摇摇欲坠的，连忙打转马头朝他飞奔而去。 谢承锦拉着马绳，见陆芷云冲他跑过来，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 “算你丫头有良心，没有白疼你。” 陆芷云接住谢承锦。 谢承锦借力，跳到了她的身后，从后面搂住了她。 “你……” 谢承锦从后面伸出手臂，拉住了马绳，对陆芷云说道：“小云儿，我实在没有力气了。为了早些赶到京城，我日夜不休，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 陆芷云说道：“你这是不想活了？” “我想见你呀，丫头……”谢承锦在她耳边说道，“多一刻都等不了，想尽快见着你。” 陆芷云不自在，推了推他，瞧他的身体要摔下去，又及时把他抓住了。 “我真的太困了，需要休息一会儿，你就这样慢慢带着我走吧！我服输，不比了。” “这不是谢世子的风格，你以前从来不会主动认输。” 谢承锦淡笑：“我只对你一个人认输。反正只要和你比，我就不会赢的。” 陆芷云脸颊泛红。 她觉得脸颊烫烫的，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似的。 她看了看四周，除了几个伙计在干活之外，没有看见其他人。 她骑着马慢慢地走着，走了几圈之后，驾着马出了马场，朝着他休息的房间驶去。 “小姐，这位公子怎么了？” “你扶他下来。”陆芷云说道，“把他送到湖水苑的2号房。” “是。” “你过来。”陆芷云指了指另一个仆人，“你去打听一下这位公子有没有带其他人过来。” 第681章 凤临国使臣 谢承锦的确是一个人来度假山庄的，其他人直接进了宫里，由另一个使臣带队，向当今圣上复命去了。 打听清楚了情况，陆芷云知道谢承锦不会惹什么麻烦，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那位湖水苑的客人怎么安排？” “除了海鲜之外，别的都挑好的送过去。他是别国的使臣，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怠慢了客人。” “是。” 陆芷云想起还要去安排帐篷的事情，交代了手下的人几句，坐着马车赶往京城司宝阁，打算在那里挑出符合她要求的布料。 当她挑好布料时，天色晚了，便没有回度假山庄了。 “小舅舅。”陆芷云见慕正涵从前面经过，叫住了他。 慕正涵停下脚步，看着陆芷云说道：“怎么了？” “你拿的是什么？” “行李。”慕正涵说道，“最近事情比较多，我打算住在国子监。” “小舅舅，你是不是嫌弃云儿了？”陆芷云扯住慕正涵的衣角，“你要是住在国子监，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算好的，极有可能三四个月甚至半年才回来一次。你肯定是嫌弃云儿吵闹，影响你心情，所以才不愿意住在家里。” 慕正涵无奈：“你胡说什么？” 向来爱笑的他现在连笑起来都很勉强，可见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挺大的。 “小舅舅，你别离开我们。” “我不离开，就只是暂住。” “我爹娘是大忙人，现在我要管理度假山庄，以后也是忙得抽不开身，小妹和小弟就没有人照顾了。小弟最崇拜你了，说你的身手比我哥的还好。” 慕正涵哪里看不出来陆芷云是在安慰他。陆少羽虽然很少出手，但是他不管学什么都很快，其实是个隐藏的高手。 别人总是轻易地被他弱不禁风的样子欺骗，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只有从小跟在他身边的自己才知道陆少羽的可怕之处。 他现在任都察院经历，查案的手法简直胜过当年的大理寺卿陆羿，最可怕的是他的那些刑罚看起来不见血，却让人崩溃得生不如死。 “小舅舅，你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小云儿，小舅舅向你保证，三天后我就回来陪你们好不好？我们国子监的规矩你还不知道吗？重要的节日要是放假的，平时也是九日一休。” “那说好了，你要是不回来了，我就去国子监找你。” 慕正涵哪里敢让陆芷云去国子监？她要是去了国子监，就如同进了狼窝里，那些‘虎狼’要是吓着了她，姐姐和姐夫还不得把他生吞了？ 再三保证自己会回来，陆芷云这才放他离开。 “小姐，你担心舅老爷想不开吗？” “这倒不会，但是肯定会伤心很久的。” “舅老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位江姑娘的舅舅真是过分，怎么能对自己的外甥女做那种事情呢？” “我昨天晚上听见爹娘的谈话。他们说那位江姑娘的舅舅极有可能被别人收买了，想要胁迫江姑娘为他们做事，从而达到害我爹娘的阴谋。江姑娘抵死不从，这才被他们害死了。” “所以这不是普通的谋财害命？” “我爹娘不想我舅舅陷在这件事情里出不来，这才隐藏了一些真相。我舅舅现在留在国子监做司业，其实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最好，因为他心性纯良，对朝堂上的钩心斗角防不胜防，哪怕有我爹、二叔和我哥的保护，我舅舅这样的人也很容易被别人盯上的。” 陆芷云与丁香离开，却没有发现角落里露出了一块衣角。 武安侯府的宅院早就被封锁了。当年华丽的府邸现在变成了荒院，许久没有人打扫了，院子里铺满了厚厚的落叶，再看那些花草，早就干枯了。 原本种满荷花的池塘早没了荷花，一池的污泥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谢承锦坐在房顶上，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的脑海里浮现从小到大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主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里原本是我的家，既然回来了，当然要来看看。” “主子，如你所猜测的那样，这一路你吃的东西、用的东西、甚至穿在身上的衣物都被浸了慢性毒药，下毒之人希望你死在出使的路上，这样就不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上次去良国，对方也是不想我回去。不过我遇见了陆伯父，与他合作之后，他成功脱险，我也成功脱险。” “现在呢？” “良国那么艰险，我都能平安脱险。现在在这里，更不可能中了他们的阴谋。” 谢承锦站起来。 “王爷，你又去哪里？” “我在这里的时间有限，当然是去做有意义的事情，难不成一直呆在这里发呆？” 随从在后面吐槽：“你所谓的有意义的事情就是看陆家那位姑娘。” “我不看她，难不成看你？”谢承锦看他一眼，“我这个年纪也不年轻了，再不为自己打算，我爹娘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 随从：“……” 主子高兴就好。 只不过，人家陆家姑娘爹有权、娘有钱、可谓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想娶她可没有那么容易。 陆芷云沐了浴，抱着猫儿坐在桌案前看书。 猫儿非常乖巧，窝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不时摇着尾巴表示自己的愉悦。 白猫可爱，可是在窗前的那个青年看来，他突然想尝尝猫的肉是什么味道。 那纤纤玉手抚摸着猫儿毛茸茸的白毛，看它那副享受的样子，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 “你打算在那里坐多久？”陆芷云问。 她披着长发，墨色的长发垂下来，如一幅静谧的美人图。 谢承锦坐在窗前说道：“那就要看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了。” “我这院子里的暗卫占了全府的三成，你居然没有惊动他们。” “我从小就知道轻功非常重要，重点练了轻功，要说我的轻功只能是天下第二，那世间再没有天下第一。” “狂妄。” “我可以证明一下。” 陆芷云起了兴致，抬头看向他：“西花园有朵芙蓉花开得极美，你把它摘下来，带回来给我做插瓶。” “好，等我。” 谢承锦从窗口翻下去。 陆芷云走向窗户，探出脑袋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人影。 “好快。” “你说什么快？”谢承锦的身影出现。 他的手里拿着那朵极美的芙蓉花。 陆芷云惊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他手里的芙蓉花。 谢承锦把芙蓉花插在她的发间：“这么美的花，用来做插瓶太可惜了，要是能给你做发饰，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了一遭。” “凤临国的水土真不错，让谢世子……不，听说你现在是王爷，我应该称呼你为锦王爷吧？凤临国的水土让锦王爷变了一个人，以前你可说不出这样好听的话来。不过我娘说了，越好听的话越要小心，所谓的糖衣炮弹就是先迷惑对方，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陆夫人高见。”谢承锦淡笑，“现在我证明了自己，你不怀疑了吧？” “不怀疑，明天我就告诉我爹，让他重新再安排一下暗卫的监管。另外再告诉我娘，让她给我的房间再设计一些机关，这样可以防患于未然。” 第682章 画风不对啊，锦王爷（二更） 谢承锦捂着受伤的位置：“唔……” 陆芷云这才看见他的肩膀上有伤，因为刚才施展了轻功，伤口裂开了，鲜血从衣服上渗出来。 “你身上有伤，怎么还逞强？” “本来只是小伤，只是为了赶路，没有时间好好调理，这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裂开。现在倒好，那伤口越来越顽劣，我还没怎么样，它就开始闹了。” “我给你请个大夫。” “别，我这个时候偷偷地潜入你家，你爹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对我特别的反感，我可不想他们讨厌我。” “我爹娘讨厌你，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这事关我能不能过他们那关。” 谢承锦早就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在陆芷云面前也不再藏着掖着，毫不掩饰他的‘野心’。 陆芷云早过了及笄礼，上门求亲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慕思雨夫妇都会先问陆芷云的意思，一旦得到否定的答案，马上把那些上门求亲的人拒了。 “那让你的手下把你接走。” “要不……”谢承锦虚弱地靠在那里，“你帮我上药？” 陆芷云微笑：“男女授受不亲，不太方便。” “唔……”谢承锦捂着受伤的位置，“失血过多，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失血过多而亡。这些年来，凤临国的许多人都觉得我是绊脚石，想尽办法除掉我，现在看来不用他们动手了，我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心上之人的无情和冷漠害死的可怜之人。” “戏过了，锦王。” “过了？”谢承锦缓了缓神色，重新做了一个不是很夸张的表情，“这样呢？这样是不是好些？” 陆芷云：“……” 当年那个混世小魔王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才变得如此厚颜无耻？ “帮我上药好不好？你放心，伤口在肩膀上，我不会脱光的。” 陆芷云红了脸颊，瞪着谢承锦：“闭嘴。” 谢承锦眨眨眼睛，满脸无辜：“我说得不对吗？还是说……你其实挺期待我脱光……” 砰！一个软枕被扔了过来。 谢承锦接下，笑着说道：“这是邀请我今天晚上在这里歇下？这是不是不太好？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热情了？” “你到底还想不想包扎伤口？” 伤口一直在流血，而且越来越多，他的衣服早就被浸湿了。 可是这人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嘴皮子还是这样贱，让她气得不行，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流血不止。 “想。”谢承锦从窗口跳下，“那就麻烦云儿了。” 陆芷云的房间有医药箱。 她把医药箱翻出来时，谢承锦已经老实地脱下外衣，把里面的衣服揭开，露出伤口位置。 陆芷云看着肩膀上的血洞，心里一抖。 她不是没有见过伤口的人，也不是胆小如鼠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肩膀上的伤口时，心里一阵刺痛，仿佛伤的是她自己。 不，哪怕是她自己有伤，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从来不是什么弱女子，不会被一丁点的伤势影响心情。 “化脓了。” “可不是，可见我多娇气，小云儿可得好好照顾我，要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要先处理腐肉。” “来吧！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陆芷云嗔道：“闭嘴。” 再不闭嘴，她怕是会控制不住手里的刀。 谢承锦轻笑，闭上了眼睛：“不用怜惜我，动手吧！” 陆芷云做了这么多年的绣娘，手指的灵活度可想而知。只要她正常发挥，处理一下腐肉不成问题。 小刀需要消毒，她见慕思雨做过，很麻利地做好了那些事情。 可是当刀碰到谢承锦的伤口时，手臂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谢承锦，专注地盯着腐肉的位置割下去。 谢承锦没有吭声。 陆芷云渐渐的放松，等她处理完所有的腐肉，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出来的，全身都是汗水。 她抬头看向谢承锦。 谢承锦也是满头汗水。 他虚弱地说道：“小云儿对我真狠，一块一块地割我的肉，可见我离开的这几年，你对我怨愤极深啊！” “胡说。” “那就是没有怨愤？” 陆芷云拿药洒在伤口处。 “嘶……” “刚才割肉都不叫唤，现在上药反而叫得这么厉害，你故意的吧？” “被发现了，我这是想让你心疼，结果你这么狠心。” 上好药，包扎好伤口。 陆芷云把他的衣服拉上来，再把外衣递给他。 “好了，穿好吧！” “小云儿，我抬不起手臂。” “所以呢？”陆芷云说道，“我可以让我的丫头过来给你穿。” “不，我可以自己穿。” 见好就收吧，要不然下次就没机会了。 “太晚了，你快回去吧！今天你没有进宫面圣，明天肯定要是进宫的，要不然就是对皇上无礼。虽说现在的皇上不是以前的皇上，但是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听小云儿的，我回驿站。” 陆芷云送谢承锦出门。 刚走到院门口，商枝带着茶水走过来。 “锦王爷要走了吗？” 陆芷云回头看了谢承锦一眼。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眼里满是紧张，那是对谢承锦私闯民宅，担心慕思雨怪罪他。 “是的，改日再拜访夫人。”谢承锦说道。 “夫人说了，锦王下次要是再不走正门，我们府里的机关就对你不客气了。今日锦王还知道主动向夫人请安，这才饶了你一次。” “多谢夫人手下留情。” 陆芷云惊讶：“你见过我娘？” “刚才见那芙蓉花旁的百合花开得极好，一时想到了夫人，夫人如那百合花似的清雅高洁，所以就摘给夫人插瓶玩。” “拿我们府里的花做人情，锦王爷还真是有意思。”商枝说道，“这次夫人没有怪罪，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谢承锦走了，陆芷云突然觉得别扭。 “商枝，我娘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在咱们府里的？” “锦王的轻功的确很好，不过他刚入府便派人通报了的，并不是真的偷偷摸摸进来。他没有走正门是事实，所以夫人才警告他守规矩。” “这人真是……”陆芷云说道，“下次别放他进来了。” “夫人说，到目前为止他对小姐的心意还算真诚，给他一次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打动小姐的心。要是小姐喜欢他，咱们府里就当他是客人。要是小姐不喜欢他，那我们府里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第683章 良国的和亲公主（中秋加更） 凤临国的使臣先抵达京城，良国的使臣队伍在第三天的时候抵达。 接待使臣是礼部的事情，陆羿作为丞相日理万机，按理说没空才是，然而那良国的公主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名了要住在丞相府。 “住在咱们府上？”慕思雨说道，“老爷答应了？” “老爷不答应也不行呀，皇上的人直接把那公主送过来了。”蝉衣说道。 “现在到哪儿了？” “已经在门口了。” 慕思雨站起来：“那就去接待吧！” 门口，良国公主苏芳华打量着静雅的院落，一双眼睛里满是好奇。 入目便是一口喷泉，出水口不是大户人家喜欢用的狮子，而是一种飞鸟。 “那是鸾鸟。”旁边的使臣说道，“鸾鸟是一种神鸟，象征着祥瑞和美好。” “有点意思。” “公主殿下远道而来，臣妇有失远迎，失礼了。” 慕思雨带着丫头缓缓地走过来。 苏芳华打量着面前的妇人。 “陆夫人？” “公主，厢房还需要时间整理，不如臣妇带公主在附近坐坐，等下人们把客房收拾出来再请公主去休息。” “那就叨扰陆夫人了。” 苏芳华年方十八，正值青春年华。要说相貌，的确非常出众。再加上她出身皇族，身上有一种高贵的气质。 慕思雨常年经商，手下的员工没有十万，也有五万。要说在商界，她也算是帝王般的存在，身上有种强者的气势。平时她低调，平易近人，别人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今日她没有特意隐藏自己，整个人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气势特别的强。 苏芳华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看见了国母的气势。 “公主小心。”慕思雨扶住了快要摔跤的苏芳华。 苏芳华淡笑：“让夫人见笑了。我这身子弱，总是这样给别人添麻烦。” “公主常年呆在皇宫里，走动的时间太少了，身子弱些很正常。”慕思雨指了对面的凉亭，“既然公主乏了，咱们就去那里坐会儿。” 凉亭里，仆人送上茶水和点心。 “公主尝尝看，要是不喜欢这个口味，我让下人做你们良国的口味。正好我府里有个良国的厨子，想必对自己家乡的口味不会陌生。” “挺好的，我不挑食。” 苏芳华对这位陆夫人早有耳闻，知道她是个大商贾，还是被他们皇帝赐了牌匾的第一女商人。在她看来，商贾只知道钱，对别的应该没什么见识。 然而在短短的一个时辰，苏芳华知道自己的认知是错误的。这是一个非常博学的女人，只要是她说的，对方就没有接不上话的。 “房间收拾好了，我让下人带公主过去。” “多谢陆夫人。”苏芳华说道，“我与陆夫人一见如故，不知道能不能经常找陆夫人说话聊天？” “当然可以。” “那晚上我再来找夫人一起用膳。” 苏芳华走后，慕思雨看向商枝和蝉衣。 “你们来说说这位良国的公主想做什么。” 商枝说道：“她是来和亲的，是不是知道老爷是重臣，受皇上的器重，所以来这里拉拢老爷的？” “她与夫人说话时，看着夫人的眼神特别的古怪。如果她是来拉拢夫人的，应该对夫人更热情些，可是我觉得她看夫人的眼神更多的是打量和试探。” “不管她是来做什么的，要么别惹我，老老实实地住几天，然后入宫做她的皇妃。要是惹了我，她怎么从良国过来的，再滚回良国。” 苏芳华跟着仆人前往东厢院。 “那是谁？”苏芳华看见秋千上坐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少女。 少女穿着明媚的衣裙，可是那么好看的衣裙硬是被那副好相貌压了下去，人与衣服相得益彰，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好颜色。 “那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 “陆相的女儿？” “是。” “哪个妾室所生吗？” 仆人：“……” “我们公主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真是无礼。” “我们相爷没有妾室，只有一位夫人。府里有四位小主子，他们全是我们夫人所出。” “长得跟她一点儿不像。” “那是因为像我们相爷。” 陆羿一直在外面忙碌，好不容易拿着奏折进宫时，与范元溪商量完国事之后，后者才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良国公主非要住你家，朕同意了，派人送过去了。你好好招待她，不要怠慢了，要不然引起两国纷争，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找你负责。” “皇上，你可真够意思。” “兄弟一场，不用客气，以后这种好事还会更多的，你要学会习惯。” “既然皇上这么闲，那煊王的情况就由你自己负责了，我就不管了，毕竟我还要好好招待良国公主。” “丞相能者多劳……” “臣年纪大了，需要好好养身了，劳不了了。” 陆羿走了。 范元溪看着陆羿的背影，淡笑道：“咱们陆相也有失态的时候，今天真是一个有意思的日子。” “相爷与夫人伉俪情深，那位良国公主明显对相爷有意思，要是住在一起，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良国狼子野心，还想把他们的公主送来和亲。正好用这个机会把那良国公主弄回去，免得污了我的后宫。”范元溪玩着毛笔，“相爷这么聪明，想必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陆羿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 明白归明白，但是引火烧到他的后宅，那就有点不爽了。 “夫人，相爷回来了。”商枝看见陆羿进门，对慕思雨说道。 慕思雨没有理会，继续给陆芷清梳头。 陆芷清的头发有点自然卷，慕思雨每次要花不少时间来弄花样，打扮出来像洋娃娃似的。 “爹，爹……”陆芷清见着陆羿特别兴奋。 陆羿摸了摸她的小脸：“乖。” “别乱动。”慕思雨说道，“小心扯坏你的头发。” 陆羿抓着慕思雨的手，让她停下手里的动作。 “奶娘，把二小姐带走。” 奶娘抱走了陆芷清，房间里的其他仆人也退下了。 慕思雨来到软榻，靠在那里拿起书本，一副不理他的样子。 陆羿知道，这是真的生气了。 “夫人……” “我事先并不知道皇上会这样安排，要是我知道的，肯定不会同意的。你放心，我马上把他们弄到驿站去，不会让他们打扰我们的生活。” “那位良国的公主长得还挺漂亮，十八岁，正是好年华，比你女儿大不了几岁。她是冲丞相大人来的吧？这是你在良国惹的桃花债？” “我与她没有关系。” “你还想有关系？” “不敢。” 陆芷云和陆少羽面面相觑。 看来他们兄妹来得不是时候。 在外面风光无限的丞相大人，在家里就是个软脚虾，被媳妇吃得死死的。 “哥，看来不用担心了。咱们走吧，不打扰爹娘说悄悄话。” 仆人走过来，对陆少羽说道：“少爷，那位良国公主听说相爷回来了，说是要过来拜访。” “到哪儿了？” “在院子外面。” “这人怎么在别人家乱闯的？”陆芷云说道，“好生无礼。” 陆少羽朝外面走去。 苏芳华听见有脚步声，抬头一看，见着一个年轻版的陆羿。 “你是……陆大人的儿子？” 陆少羽打量着苏芳华，淡道：“有事？” “听说陆大人回来了，作为客人，理应来拜访一下。” “晚膳时，我们全家会邀请公主赴宴，现在我爹娘在一起，不方便见公主。”陆少羽淡道。 “你与你爹长得很像。”苏芳华看着陆少羽，“你叫什么名字？” “公主可以叫我陆经历。”陆少羽说道，“公主还有事吗？” “没有。”苏芳华淡笑，“打扰了。” 陆少羽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公主走远。 陆芷云从后面探出脑袋，说道：“哥，这人……不会想当咱们小娘吧？” 别看他们爹年纪不小了，但是那张脸看起来像陆少羽的兄长似的，京城里还有不少小姑娘对他情根深种。 第684章 凤临国的和亲公主 晚膳时，陆家众人派人请那位良国公主苏芳华入席，人刚坐下，管家走了进来，说是凤临国的使臣带着他们的公主到了，说是要入住陆府。 慕思雨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陆羿。 陆羿凑近慕思雨：“凤临国皇室人丁单薄，这位公主不过是从宗室里找来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与我无关。” “最好是与你无关，否则我会让陆相爷明白左拥右抱要付出的代价。”慕思雨的笑容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陆羿拉着慕思雨的小手：“咱们去迎接贵客。” 陆家众人出门迎接，而那位凤临国的公主已经进了正门，他们在二门的时候遇见了她，以及跟在她身后，整个人要多放松就有多放松的谢承锦。 “陆相爷，夫人，本公主打扰了。”一道温柔、乖巧的声音传来。 慕思雨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一个一米六左右，长得乖巧可爱，一双灵动的眼睛像小鹿似的小姑娘。 “公主不用客气。”慕思雨说道，“正好我们准备用膳，公主要是不嫌弃，入座一起吃点吧！” “那打扰了。”凤临国公主说完，看向陆芷云，视线扫过旁边的谢承锦，眨眨眼，一副好奇的样子。 谢承锦朝陆芷云笑了笑。 慕思雨看着这些细小的动作，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谢承锦。 看来这次还真不是冲她家那个花蝴蝶夫君来的，而是冲着她的宝贝女儿来的。真正想住进来的不是这位可爱的公主，而是那不怀好意的恶狼。 “公主怎么称呼？”慕思雨问。 “夫人叫我锦绣就行了。”上官锦绣说道。 “锦绣公主，这边请。” 慕思雨吩咐管家准备客房给凤临国的使臣以及公主。 公主是女子，与谢承锦这样的使臣要分开院落。于是管家就做主，把苏芳华对面的客房腾出来安排给了上官锦绣，谢承锦就与良国使臣住对院。 谢承锦那张脸不管放在哪里都是非常招摇的。齐霄的容貌称得上妖，一个男人被称为妖，可见那容貌是有些雌雄莫辨的。谢承锦那张脸是俊，五官轮廓非常硬朗，眼神桀骜不驯，给人一种慵懒却又危险的感觉。 苏芳华只觉眼睛要被光芒照射掉了。 陆羿不用说，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成熟稳重，权势滔天。有时候这种事业有成，手握权势的男人最让那些小姑娘迷失心智，忍不住做春秋美梦。 陆少羽就是年轻版的陆羿，容貌更不用说。 现在又有一个谢承锦，简直让人觉得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都在这个房间里。 “锦绣公主饿坏了吧？”苏芳华说道，“瞧你吃得这么开心，可见这一路受了些委屈。” 上官锦绣眨眨眼睛，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她虽是宗室之女，不是正经的公主，但是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从来没有受过委屈。怎么听这位良国公主的意思，她像是吃不起饭的乞丐似的？ 是错觉吗？ 这位良国公主也是要进宫和亲的，莫不是觉得她的存在是种妨碍，所以才会这样羞辱她？ “今日的宴席是我特意为贵客准备的，公主殿下要是喜欢就多吃点，这样我的一番心意才没有白费。”慕思雨说道，“你瞧着不大，与我们家小云儿相仿，那你们年轻人肯定在一起更有话题了，要是有空的话，让云儿陪你四处走走。” “多谢夫人。锦绣公主第一次出远门，更没有来过贵国，对这里处处都好奇。她早听闻陆夫人手里有个度假山庄，还想亲眼见见度假山庄的好景色。”谢承锦看向陆芷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陆小姐？” 陆芷云说道：“不麻烦，明日我正好要去度假山庄处理一些事情，公主要是不怕麻烦，就一起去吧！” “芳华公主有没有兴趣？”慕思雨问。 “我身体弱，不爱出门走动，还是留在陆府好好休养吧！”苏芳华看着陆羿，“陆大人，自从那天本公主为了救你受了重伤，便一直不得好。” 说这句话时，她神情哀怨，委屈得不得了。 “既然如此，那公主应该住进皇宫，那里有不少御医，可以轮流帮你看诊。要是你哪天身体不好了，御医也能及时抢救。”陆少羽淡道。 苏芳华被怼得无话可说。 要是答应了，那她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要是不答应，对方说得这么有道理，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干脆闭嘴，什么也不说，装作听不见的了。 仆人为各位添茶倒水。 “啊……”滚烫的茶水洒在苏芳华的身上。 “奴婢该死。” 苏芳华的手臂被烫红了，本能地斥道：“狗奴才，你找死啊！” “公主……”使臣连忙制止她。 这里是丞相府，就算是狗奴才，那也是相爷的狗奴才，轮不到一个异国的公主嚣张。 陆羿淡淡地扫了一眼苏芳华：“公主受伤，马上给公主请大夫。” 慕思雨对那仆人说道：“对贵客这样失礼，看来这个月的奖金你是不想要了，扣除本月奖金，罚你去厨房打扫一个月。” “奴婢知错，奴婢领罚。”仆人退出去。 “陆夫人，你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轻了？要是放在我们良国……” “公主，这里不是良国，”陆羿淡道，“那是我陆府的仆人，做错事情领罚，做好事情奖赏，那是我们府里的规矩。再者，她的确误伤了公主，但是那茶水并没有给公主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让你的手臂烫红了，本相会负责最好的膏药，你的手不会有任何问题。” 苏芳华气得不行，又见使臣一直对她使眼色，只有咽下这口气。 “来人，送公主去客房，另外大夫来了直接送往客房。” “陆大人，我受伤了，你……” “所以，本相给公主请了大夫，公主还想要什么？”陆羿淡淡地看着苏芳华。 苏芳华不情不愿地走后，陆羿对慕思雨说道：“夫人，那下人的确该罚，厨房是重地，别让她去了，度假山庄不是差个管事的，可以培养一下她。” 慕思雨：“……” 凤临国的使臣和公主还在这里呢，急着给那‘犯错’的仆人谋福利，明贬实升，就差在脸上写出一行字——‘她干得好，正如我意，所以给她升职’，这样不太好吧？ “我也觉得那丫头挺聪明的。”陆少羽说道，“江姑娘走后，暂时是妹妹在打理那里的生意，但是妹妹不可能一直负责那里，还得重新找个人接手。” 提起江姑娘，慕思雨又想起她那个可怜的弟弟。今日请他回来吃饭，他以国子监有很多事情为由拒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展开笑颜。 第685章 你怎么想的 陆芷云与上官锦绣同年，后者主动交好，拉着她去客房说了会儿话。 陆芷云交好的同龄女孩不多，一个贾玲珑，一个杨筝，她们都是心思单纯，不爱计较的人。 不过，无论是贾玲珑还是杨筝，她们与陆芷云相处时免不了有些自卑，一切以她为主。其实这样的交往并不是很平等，只不过大家相处得挺好，她们习惯了，陆芷云也习惯了。 上官锦绣不同，她养尊处优的长大，看得出来她的生长环境不错，所以她表现出来给人的感觉阳光又单纯，与那位良国公主就像两个极端的人。 良国后宫极其混乱，皇子二十几个，公主三十几个。苏芳华在外面表现出来的尊贵，其实在良国也不过如此，要不然也不会被扔过来和亲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陆芷云见谢承锦在那里站着，问道。 “今天月色不错，在这里欣赏月色。” “那你继续欣赏吧！” 谢承锦跟了过来。 “你跟过来做什么？” “刚才在花园里见着一朵昙花快要开花了，要不要去看看？” 陆芷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好好休息，偏要在这里看昙花？” “我想陪你看。”谢承锦说道，“一人赏花总是寂寞的，与人分享喜悦，那才能感受到快乐。我娘最喜欢跟我爹一起赏月赏花，前段时间我爹病了，我娘守在床边几个月，整个人瘦了许多。那日我见仆人鬼鬼祟祟的，有些可疑，就去查了一下，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什么？” “我娘命人打了两口棺材，要是我爹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便会随我爹而去。”谢承锦看着她，“我问我娘，要是他们都走了，可有想过我？我娘说她爱我父亲，如果我父亲不在了，她活不下去。可是我不一样，我会遇见自己的伴侣，会有共度一生的人。她还说，她希望我的伴侣是以爱为媒，不掺利益。” 丁香偷偷地看了一眼陆芷云。 这位锦王爷就差说出那句话：那个人就是你。 她站在这里好尴尬啊！ 可是身为小姐身边的婢女，她要保证小姐的安全，绝对不能让小姐和一个外男独处。 要是这位锦王真的娶了他们小姐，她再避嫌也不迟。现在嘛，不管他使多少眼刀子，她绝对不会离开小姐半步，绝不…… “与我有什么关系？”陆芷云捏紧手帕，“不过，你是客人，既然想去赏昙花，我这个主人可以陪你一次。” “那谢谢陆大小姐了。”谢承锦轻笑。 陆芷云被他笑得气恼，突然不想去了，但是看他难得笑得这么放肆，又跟上了他。 花园里的确有昙花，也快要开了。 以前陆芷云并不喜欢昙花，因为在她看来，它的美丽太短暂了，她不喜欢那么短暂的东西。 “花园里有不少花，为什么你非要看这朵昙花？” “昙花的美不是随时都能看见的。我们需要静静地等待，等着它长成，等着它绽放，最后等来凋谢。我其实喜欢的不是昙花，而是陪我看昙花的人。” “你……”陆芷云被他直白的话弄得不知所措，“我要回去了。” “小云儿，几年前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吧？”谢承锦看着她，“我的心没变，你应该明白。” 陆芷云被他拽住了。 “小姐，要不奴婢伺候你回房？”丁香在旁边提醒。 陆芷云看了面前的昙花一眼，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瞧它的样子应该快开了，等它开了再回去吧！” “昙花从绽放到凋谢只有两三个时辰，可以与在意的人静静地守在这里两三个时辰，没有别人打扰，那便是最温暖最幸福的时光。往后余生，我只想与你一起赏昙花，与你一起见证它最灿烂的几个时辰。” “花言巧语。我娘说了，惯会说花言巧语的男人不可信。” “是吗？我瞧着陆大人应该说了不少，要不然别有用心的良国公主住进来，陆夫人早就生气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你也看出来了？” “良国公主太明显了，随便一个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不过放心，这种小角色根本不用你娘动手，你爹就能处理掉。” “我爹当然可靠，要不然我娘这么多年不会和他这样恩爱。我娘说了，要是遇见负心汉，弄得死就弄，弄不死就先走，以后再嫁个能弄死他的。” 谢承锦：“……” 未来丈母娘太猛了，他有点扛不住。 陆芷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锦王爷害怕了？” “不，我是被震撼了。陆夫人的高见，我得好好学习。” 陆芷云偷笑。 谢承锦看着她的笑容，眼里满是宠溺。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做什么？别乱碰。” “你头发上有片叶子。” “我在你眼里是个傻子？” “有时候适当的装傻会更可爱。” 丁香：“……” 喂，她这么大个人，这两人看不见吗？ 她朝后面挪了挪，既能看见陆芷云，又不会被两人闪瞎。 陆羿正要休息，见蝉衣俯在慕思雨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问道：“怎么了？” 慕思雨朝蝉衣挥了挥手，等她走了，这才脱了外套来到床边。 “谢家那小子，你怎么看？” “他？野心不小，以后凤临国是谁的还不一定。” “你女儿和他在花园里赏昙花。” “什么？” “丁香在。” 刚起身的陆羿又坐了回来。 “当初在良国，我被人暗杀，还真被对方得手了，要不是那小子，我想从良国全身而退还不是那么容易。说起来我们虽是互利互惠，那小子的确帮了我。”陆羿说道，“不过，这不代表着要把女儿赔给他。” “要是你女儿也喜欢他呢？” “凤临国的新帝是个傀儡，权利在权臣手里。谢承锦的娘拥有继承权，以至于他也是有继承权的，所以他的处境非常艰难。可以说，他处处受到牵制，别的不说，想平安从我们这里回到凤临国就是一件难事。就算他成功登基了，以后也是一国之君，后宫就算没有三千，那也不止一个女人。咱们女儿绝对不能与人共侍一夫，所以这人我虽欣赏，却不是好女婿的人选。” “要是他承诺不纳妾呢？” “要是当了皇帝，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夫人？他愿意，大臣也不会同意，更别说这个夫人还不是自己国家的。” “所以，再观望一下吧！”慕思雨说道，“我也舍不得把女儿嫁那么远。” 第686章 一桶冷水泼下来 夜已深，月儿悬挂在空中。 苏芳华听见脚步声，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着。 进门的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陆相没有来。” 顿时，痛苦的叫声消失了，躺在床上的苏芳华猛地坐起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怒火。 “他为什么不来？你没说本公主病了吗？” “奴婢说过了，但是陆相说公主病了就找人请大夫，他又不是大夫，治不了公主的病。” “他那个夫人有什么好？本公主可是良国的公主，难不成还比不上他的村姑夫人？本公主又不让他休了那妇人，大不了我们平起平……” “公主，请慎言。”丫鬟红袖朝外面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这次过来是为了和亲，没听说不嫁皇帝而嫁大臣的。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惠帝会生气的。” 惠帝，也就是范元溪。 “当年凤临国的长公主不嫁老皇帝，选择了有名的美男子武安侯，之后便有了现在的锦王。她可以选择想嫁的人，本公主为什么不能选择？” “那时候他们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长公主年方十八，那皇帝已经五十几了。如今的惠帝正值壮年，哪有和亲的公主不嫁他而选择已经有妻子的大臣的？” 还有一点最重要，当年的武安侯还是世子，没有成亲，现在的陆相有妻有子，夫妻和睦，儿女聪慧又孝顺，怎么可能娶个比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少女？ “公主，井大人求见。” 井大人，也就是送她来和亲的使臣。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其他的陪嫁丫鬟在旁边面面相觑。 原来这位不长脑子的公主也知道现在很晚了，那刚才她还想把陆相爷骗到她的房间来？ “那放不放……” “让他进来。” 井大人是个中年男人。他进门先见礼，再说道：“公主殿下，微臣来这里是想提醒你，陆羿此人非常可怕，不要再触犯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此行是为了和亲，要是惠帝把公主留在宫里，封公主为后，这对我们良国来说是极好的事情。要是惠帝不愿，咱们还能选择煊王。” “煊王？” “没错。”井大人说道，“刚才煊王派人送来帖子，邀请公主殿下游丽山。近日丽山枫叶极美，正是游玩的好时期。” “我没有见过那个煊王，他想做什么？” “煊王嘛，与皇位只有一线之隔。他主动与咱们交好，肯定是有利可图的。不管怎么样，公主殿下都要记得，你要不是良国公主，陆相连看你都不会看你一眼，更不可能让你入住丞相府。现在你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整个良国。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再做装病骗男人的事情，那丢的是整个良国的脸。” “你……本公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 “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叫什么了？”井大人讽刺地看着她，“要不是这次和亲，世间哪有什么苏芳华，只有一个冷宫里无人问津的十八公主。公主殿下要是不听话，那微臣就不客气了。凤临国安排一个宗室之女和亲，我要是说红袖是公主，他们也不会戳穿，照样可以和亲。” 红袖一听，连忙跪了下来。 “公主恕罪，奴婢不敢。” 苏芳华被气得不行。 可是井大人的话如一桶冷水泼下来，顿时让她发热的大脑恢复清醒。 她喜欢陆羿不假，因为在良国的时候，陆羿在宫里救了她，让她免于被宫里的老嬷嬷打死。之后有人要害陆羿，她冒着很大的风险前去报信。 她一直以为陆羿应该感激自己，因为要不是自己…… 苏芳华趴在床上，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没有她，陆羿会不会死她不知道，可是那一次陆羿如天神下凡般救了她，要不是他，她肯定会死的。 因为那次她撞见了宫里的后妃与一个男人私通，那个女人想要杀人灭口。 “公主，你别生气。” “红袖，我要成为人上人。”苏芳华冷着眼，“只要我掌控了权利，所有看轻我的人都会向我臣服。” 现在的她谁都可以踩一脚，要是她成为皇后，陆羿见了她也得行礼，她要是想对付一个大臣的女人，有的是办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 慕思雨听着外面的动静，推了推旁边的陆羿：“良国公主那边没动静了，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府里这么多下人，他们会在良国公主快死之前汇报的。”陆羿搂住慕思雨的细腰，“听话，别管那什么公主，先休息。” 慕思雨躺了下来，看着这个十几年如一日招女人的男人。 “你在良国是怎么招惹她的？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偏偏看上了你这个可以当她爹的人。” 陆羿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当年在良国，你夫君每天都要面对各种暗杀，哪有闲工夫记住一个女人？不过现在想想，有一次宫里派出的杀手挺难对付的，我早安插了自己人，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突然有人给我送信，那个送信的人暴露了我的计划，差点误了我的事，想必就是她干的。” “好了，我不问了。” “整个使臣团我都派人盯着，不会翻出什么大浪。更何况她犯傻，那个使臣可不傻，他非常清楚良国和亲的对象应该是谁，对他们最有利的是谁。” 慕思雨也知道两国和亲没有那么简单，那不是一男一女的事情，而是两个国家的事情。只是因为有武安侯夫人这个意外，她免不了担心再出现意外。 第二日，慕思雨问起两位公主的情况。 “锦绣公主和大小姐去度假山庄了，锦王爷陪她们一起去了。那位良国的公主突然说要去游玩，还不让咱们的人跟着，奴婢请示过老爷，老爷说不用理会，奴婢便没有汇报了。” “行吧，那不管了。”慕思雨说道，“要是有什么异常，马上汇报。” “是。” “昨天晚上大小姐什么时候回房的？” “子时吧！”蝉衣道，“奴婢派人盯着的，直到昙花凋谢之后，锦王送大小姐回到角门处才回自己的房间。” 第687章 选秀的结果 苏芳华连续几天早出晚归，刚开始有些心虚，后来发现陆府的人根本不管她。 她有些不甘心，又找了陆羿几次，结果别说陆羿了，连慕思雨都不出面了。 同样是借住在丞相府的和亲使团，凤临国那边有陆府的大小姐陆芷云带着各种玩耍，在度假山庄玩得不亦乐乎，良国这边无人问津。 不过还好，宫里准备的宴会即将开始。在举行宴会的这天，惠帝范元溪将要宣布两国使臣团的去留。 满朝文武携带家眷子女入宫赴宴。 “陆夫人，陆小姐，这边请。” 慕思雨带来了陆芷云，两个小皮猴闲不住，今天这样重要的宴会又不能吵闹，便把他们留在府里了。 至于慕正涵和陆少羽，他们都是朝廷命官，宴席中本来就有他们的位置。要是他们愿意，大可以坐在陆羿身侧，但是他们都选择了与同僚入座。 以前参加宴会，慕思雨只能坐在中下的位置，现在仅次于煊王，在他对面的位置。 煊王的视线停留在陆芷云的身上。 陆芷云装作没有看见，与旁边的上官锦绣说着话。 上官锦绣的旁边是谢承锦，毕竟谢承锦是凤临国的使臣。再者，上官锦绣与谢承锦算是表兄妹的关系。 谢承锦递来一块糕点：“这个还不错，你尝尝看。” 上官锦绣：“……” 她坐在中间，那块糕点从她面前穿过去，而另一边坐着的是陆芷云。谢承锦这番操作，许多人都看了过来，一个个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锦王，案桌上的吃食都是一样的，芷云妹妹面前也有一样的糕点。”上官锦绣说道。 “你不懂。”谢承锦对陆芷云说道，“小云儿，你尝尝看，这块糕点更好吃。” 陆芷云瞪了他一眼：“不要，你自己吃吧！” “你再不接，更多人看过来了哦！”谢承锦轻笑。 陆芷云微笑：“我怕什么？丢脸的是你吧？” 谢承锦：“……” 好吧！她可不像普通小姑娘那样好骗。 谢承锦把糕点收了回来。 他抬眸时，看见了煊王的神情，挑了挑眉。 良国使臣和凤临国使臣是贵客，坐得最前排。 煊王和陆羿是第二排，紧挨着使臣的位置。 苏芳华今日倒是安静，打扮得精致美貌，这时候倒有几分公主的样子。 “皇上驾到！” 惠帝大步走进来。 众人站起来行礼。 “全都入座吧，不用多礼。” 范元溪还是忠王的时候，戾气那么重，如今登基为帝，从一个不受宠的弃子变成了一国之君，连身上的戾气都消散了不少。 不过从眼神还是看得出来他可不是什么温驯良善的皇帝。别看他对陆羿挺和善的，那是因为陆羿是他的左膀右臂，要是换作其他大臣，那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苏芳华这才第一次见着惠帝范元溪，见他容貌出众，并不像传言那样凶神恶煞，心安了不少。 上官锦绣偷偷地瞟着惠帝。 这个年纪不年轻了，怎么可能一直没有女人？就算没有正妻，小妾或者通房总有的吧？ “皇上，这是我国的公主芳华。”井大人站起来，“公主代表着我国的祝福，恭贺皇上登基，另外我国有意结两国之好，还请皇上不要拒绝。” 范元溪打量着苏芳华，淡道：“贵国公主长得还行，不过朕已经有皇后的人选了。” 苏芳华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皇帝如此直白，连个搪塞的理由都不给他们，就差直接说‘我看不上她’了。 “不知道皇上钟意的皇后是……” “凤临国公主上官锦绣甚得朕心，朕有意封她为后。”范元溪看着吃得像个小松鼠似的上官锦绣。 上官锦绣的嘴里还含着丸子，腮帮子鼓鼓的。听了范元溪的话，差点把那个丸子咽下去了。 事实上，在范元溪出现时，她正在吃丸子。听见‘皇上驾到’时，她马上把丸子含住了，想着等会儿再嚼碎吞咽，结果刚入座，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说话，其他人又没有动筷，她哪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她眨着眼睛，看着范元溪的方向。 范元溪淡道：“是朕招待不周了。这些事情等会儿再说，大家随便吃喝，先填饱肚子再说。” 其他人有心情吃饭，良国使臣却没有心情吃饭了。他们这次就是奔着皇后之位来的，结果惠帝根本就不愿意他们的公主做皇后。 上官锦绣连忙把丸子咽下去了。 她拉了拉谢承锦的衣角：“锦王，惠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我不懂。” “他看你傻，对他没有威胁，所以打算让你做皇后。” 上官锦绣眨着眼睛，看了看惠帝，见后者看了自己一眼，吓得低下了头。 她红着小脸，嘀咕道：“可是，我不会做皇后。” 这次成为和亲公主，她的家人都是不乐意的，可是宗室之中只有她这个适龄女子。至于别的，不是庶女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要是把她们送过来，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要知道惠帝可是出了名的小气，被他记恨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谁天生就会做皇后？这次过来和亲，本来就是为了入宫，不过傻人有傻福，没想到你不仅成功得了惠帝的青睐，还直接封后。” 上官锦绣本来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很快就会回家的，现在好了，她回不了家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与小云儿交好，而惠帝向来重视陆家的态度，以陆家对你和良国公主的态度来看，当然是接纳你更合大家心意。” “锦绣公主，这个葡萄汁是我娘教御膳房的人酿的，你尝尝看。”陆芷云见上官锦绣情绪不好，开解她道。 “小云儿，你能经常进宫陪我吗？”上官锦绣问。 “可以。”陆芷云点头，“惠帝是我义父，本来他想封我为公主的，但是被我爹拒了。不过私底下，我都是他义女，进出皇宫是没有问题的。” “那……我要是嫁给惠帝，就是你义母了吗？”上官锦绣快要哭了。 陆芷云：“……” 谢承锦扑哧笑了起来。 陆芷云见不得他幸灾乐祸，悠悠地说道：“是呀！锦王殿下与公主你是表兄妹，所以我也应该叫锦王叔叔了。” 谢承锦：“……” 突然觉得这门亲事还是不要成功的好。 第688章 纳后大典 酒宴到了最后，惠帝再次提出纳凤临国公主为后的事情。 文武百官站起来恭贺惠帝和上官锦绣。 上官锦绣看了看谢承锦。 后者点了点头。 她站起来，走向范元溪。 良国使臣不甘心。井大人站起来，向惠帝说道：“皇上，下官还有话没有说完。” 范元溪目光慵懒：“井大人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吧？” 井大人拱手：“是，不过下官觉得这是两国的喜事，应该是能说的。” “那你倒说说看，那是什么样的喜事。” 范元溪见旁边小小的一只，拍了拍自己的龙椅旁侧，说道：“锦绣公主，坐吧！” 上官锦绣看了看下方的众大臣，又看了看范元溪旁边的空位，拘束不安地坐下了。 可是，她只敢坐一个小小的角落。 范元溪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身侧一拉，按住她的肩膀往下面一压。 “朕……不吃人，就算要吃人，你这小身板也不够朕吃的，好生坐着。” “皇上，我国公主钟意煊王殿下，想嫁于煊王殿下为正妃。”井大人终于说完心里的打算。 煊王看向陆芷云。 可是后者连个眼角都没有施舍给他。 他的眼里浮现恼怒。 苏芳华捏了捏手心，看向陆羿，在见着后者为慕思雨夹菜时，眼里满是嫉妒。 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皇后，毕竟良国的国力比凤临国强了不少。可是，这些可恶的异国人居然如此羞辱她。 煊王妃…… 说得好听，谁不知道煊王受惠帝忌惮，没有什么实权，只有一个好听的虚名。 “煊王，你怎么想的？”范元溪问。 “臣弟倾慕芳华公主已久，还请皇兄成全。”煊王站起来。 “这样啊，之前朕有意为你赐婚，你还说王妃离世不久，你无心儿女情长，现如今你为芳华公主破了自己的誓言，看来你们是真爱了。” “是。” “好，朕为你们赐婚。”范元溪说道，“煊王与芳华公主结秦晋之好，择日完婚。”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在纳后大典的第二天举行婚礼？”陆羿说道，“这样良国使臣可以参加完婚礼再回国复命，亲眼见证这桩美事，他们好安心。” “就这样定了。” 皇后人选定下来之后，文武大臣都在等着后妃的人选。结果惠帝以无心后宫为由，把选秀的闺秀们都送回去，没有一人留在宫里。如此说来，整个后宫只有皇后一人。 作为有史以来最暴政的皇帝，没有大臣敢质疑。他们就算心里有不快，也只敢找陆羿说说，想请他出面劝一下皇帝。不过，陆羿本身就是个宠妻狂魔，只要哪位大臣敢上门劝什么纳妃，那个大臣的乌纱帽就不保了。几次之后，再没有人敢上门犯忌讳。 纳后大典开始之前，上官锦绣还是住在陆府。在举行仪式的那天，她从陆府出门，然后举行了隆重的纳后仪式。 “你在想什么？”谢承锦突然出现在陆芷云的身后。 陆芷云正在摆弄一盆兰草，弄着弄着，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些失神了。谢承锦突然出来，把她从发呆的状态中吵醒。 “这盆兰草快死了。” “我看看。” 谢承锦从她手里接过来。 突然，他把兰草直接拔了出来。 “你做什么？” “你看它的根，已经腐烂了，说明这盆兰草从根开始坏掉，不管外表如何光鲜亮丽，那都是救不了的。”谢承锦说道，“要不，重新种一盆吧？” “哪是这么容易的？这盆兰草很稀有，不好找。”陆芷云有些失落。“算了，可能我实在养不好这样娇贵的东西。” 谢承锦若有所思。 “今天不是锦绣公主受封的日子吗？你怎么不进宫？” “别人的婚礼有什么好看的？”谢承锦说道，“我才不想跟着他们跪一天。” 主要是她没去。 听说她身体有些不舒服，留在了府里，那他进宫便没了意义。 “锦绣公主成为了我们的皇后，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是不是要回国了？” “嗯。” “那祝你一路顺风。” “小没良心的。” 谢承锦走了。 丁香在旁边说道：“锦王殿下肯定是想小姐留他几句。” “留他？他是凤临国的锦王，怎么可能留下来？我明知不可能，也不会做不可能的事情，那样太傻了。”陆芷云说道，“这些男人真是别扭。平时在外面呼风唤雨，有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总觉得与三岁的小孩没什么区别，那脸色说变就变，情绪还总是奇奇怪怪。” 丁香失笑。 小姐说锦王殿下奇怪，其实她最近也总是奇奇怪怪。 她平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自从锦王殿下出现之后，她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大。有时候开心，有时候不开心，而这些开心和不开心全是因为锦王。 纳后大典第二天，煊王和良国公主成亲。 与前一日的轰动相比，这一天简直冷清得不行。 陆羿没有出现，其他大臣自然不敢出现。原本准备的上百桌宴席，最后居然施舍给了经过的百姓。 “煊王在这里的处境如此艰难，你为什么要让我做煊王妃？”苏芳华在婚房里哭闹。 井大人拱手说道：“公主，不，现在应该成为王妃了。王妃，煊王此人不是池中物，以后你就知道了，跟着他没错的。微臣给你留了一百个死士，这些全部交给王妃调用。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与煊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不是大闹一场得罪了自己的夫君，这样你在此地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你也看见了现在的情况，他怎么可能有翻身之日？” “所以，他需要与我们结盟。” 苏芳华不甘，却也知道没有办法。井大人要走了，要是她再闹的话，他拍拍屁股走人，而自己什么也得不到。 还不如就这样认命，从他手里接过那一百个死士。 一百个死士可以干不少事情了。 “王妃，赵姨娘过来请安。”红袖走进来说道。 “赵姨娘？”苏芳华皱眉，“煊王到底有多少姨娘？” “其他姨娘可以不用管，这个赵姨娘生下了煊王的长子范肃，地位不一样。在王妃嫁过来之前，一直是她管理王府。”红袖说道。 第689章 为她准备的惊喜 距离纳后大典过去两个月了，良国的使臣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凤临国的使臣团还没有起程。 丁香为陆芷云披上外衣，说道：“小姐，今天好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陆芷云问。 丁香摇头：“没有。” “你听，有人在吹笛子，还挺好听的。”陆芷云披着披风走出院子。 根据笛音的指引，陆芷云来到后面的偏院。 丞相府的面积很大，再加上后面有一大片的空地种了梅树、桃树、苹果树等等，没有房屋，陆芷云一年能来这里一次两次算不错的了。 “原来我们后院这么好看，之前怎么没有发现？”陆芷云说道。 “小姐早出晚归的，哪有时间来这后院欣赏风景？”丁香道，“别说你了，夫人也许久没有来这里了，平时都是下人打理。” 陆芷云看见前面站着一个人，停下脚步。 “锦王殿下。” “来了。”谢承锦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这边。” 陆芷云转身要走，谢承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哎，我马上要回凤临国了，想和朋友聊聊天也不行，这一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陆芷云迟疑了一下，又走了回去。 谢承锦嘴角上扬。 夏清洲那小子说得没错，适当的示弱可以更容易达到目的，那可比别的方法好用得多。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谢承锦说道。 陆芷云走到谢承锦的身侧，从他的角度看向对面，只见不远处有个类似于暖棚的存在。 “过去看看。” “你在打什么哑谜？” 陆芷云好奇地走过去。 打开暖棚的门，只见里面种植着不同品种的兰草。 现在这个季节并不是兰草开花的季节，事实上这个温度能让它存活就不错了，然而那些兰草长得好好的，每一株都生机勃勃。 兰草的种类不少，有些特别娇气和稀有，非常不好种植。然而她看见每一株兰草都长得那样好，可见种植它的人花费了不少心思。 “这里的每一株都是我亲手栽种的。” “你？”陆芷云惊讶。 “对呀，我……”谢承锦伸开手，露出满是伤痕的手指，“厉害吧？” “你这段时间总是不见人影，是因为你在这里种兰花？”陆芷云低喃。 “你在说什么？”谢承锦凑近了听她说话。 “没什么。” “我听见了。”谢承锦目光促狭，“所以，你这段时间想我了？” “胡说什么？我每天那么忙，哪有那个闲工夫……” “我在种下这些兰花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要回凤临国了，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下这片兰花，你以后看见它们就会想起我。” “这不是你干的事情，我要是喜欢兰花，只要我一句话，多的是人给我种植。你堂堂锦王，犯不着做这种粗活儿。”陆芷云道。 “那些人的确可以种兰花，但是他们都不是我。你这丫头，我可是特意为你学习怎么种植，学习怎么培育，你怎么不领情啊？” 陆芷云沉默。 她不是不领情。 只是觉得他这样做，让她的心里越发的过意不去。 他与她之间未来不明，现在他做得越多，她的心里越是觉得亏欠。 她不觉得这样的关系是合理的、公平的。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谢谢你。” “我说小丫头，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别人送你什么东西，你就想着回报？我做这一切从来不是要求你回报什么，只是临别的礼物。” “好，我知道了。”陆芷云说道，“不过，你一走，没人照看这些花草，我还得找个人来打理。” “你这算是留我下来吗？” “不是。”陆芷云转身离开。 “我早就安排好了。”谢承锦跟过来，“我找了一个擅长养兰的匠人，之前我就是跟着他学习那些养花的知识，以后他就留下来照看这些兰花。” “那我还得养着他了？” “我付的月薪足够他为你养两百年的兰花了。” 谢承锦神出鬼没那么久，今日终于揭晓答案，很快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后院那些人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了。 原来锦王殿下为博大小姐一笑，每天亲力亲为培育那些兰花。这样的深情有没有感动大小姐他们不知道，反正感动了不少女仆。 于是，没过多久，这件事情被传得人尽皆知，谢承锦对陆府大小姐的深情也成为了一段美谈。 关于陆府大小姐如何倾国倾城，不仅拒绝了京城的众多官家子弟，连前武安侯世子兼现任的锦王殿下都拜倒在她的裙下，各种版本的故事传疯了。 “锦王殿下五日后会起程。”慕思雨说道，“我准备了一些东西让他带给他娘，这是列的礼物单子，你看看合不合适。” 陆芷云接过来看了一遍：“为什么要带礼物给他娘？” “因为他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礼物给我，说是他娘给的。”慕思雨说道，“之前他娘与我也算是有些交情，我挺喜欢他们母子的，礼尚往来嘛！”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娘觉得可以就可以。”陆芷云说道，“娘，我想进宫见见皇后。” “可以啊！你随时可以进宫。” 陆芷云在宫里呆了半天，与皇后一起用了晚膳便回来了。 在回家的马车里，陆芷云想着上官锦绣说的话。 谢承锦在凤临国的处境并不好，要是他足够聪明，应该马上回凤临国，而不是留在这里耽搁。他在这里多耽搁一天，凤临国那边就会有变故。然而他在这里多留了两个月，这不是聪明如他做得出来的事情。严格说起来，他应该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几天后，谢承锦准备出发，却没有看见陆芷云的身影。 他不由得失落起来。 “王爷，该走了，不能再耽搁了。”随从说道。 上官锦绣特意出宫来送他。 此时的她一身华贵的衣袍，但是稚气未褪，还是一副不知忧愁的样子。 “小云儿应该有事情耽搁了。”上官锦绣说道，“好啦，你别看了，我会帮你照顾她的。不过表哥，小云儿也不小了，她留不了几年的。” 第690章 不行，不方便 “我知道。”谢承锦骑上马，“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陆夫人为人仁善，你要是与她交好的话，遇见什么事情也能有个照应，至少惠帝看在陆家人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你。” 上官锦绣轻轻地点头。 其实成亲之后，除了新婚夜见过惠帝，之后她便没有见过了。如传言所说，惠帝好像对女人没有兴趣，他平时闲着宁愿去逍遥宫也不愿意来后宫。 逍遥宫就是专门饲养野兽的地方，她经过的时候听见里面的野兽喊声，根本不敢靠近半分。 谢承锦没有等到陆芷云，失望地离开了。 他原以为陆芷云对他是有些好感的，至少会来送他离开，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看来他做得还不够，以至于那丫头对他还没有上心。 “走吧！” 使臣队伍离京了。 上官锦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眼里含着泪花儿。 “皇后娘娘，你还好吧？” “我没事。”上官锦绣吸了吸鼻子，“我能在外面走走吗？现在我不想回宫。” 皇宫很大，很美，但是那里没有关心她的人，她感觉自己就像笼子里的金丝雀，连看一眼笼子外面的风景都是奢望。 “可以的。皇上说了，你就算想出宫玩也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安排好禁卫军保护你。”大宫女离湘说道。 “我平时也可以出宫？” “可以。”离湘点头，“昨天奴婢还问娘娘您要不要出宫走走，您拒了。” “我以为不能出宫，要是想出宫就得去请示皇上，我不想那么麻烦才会……” “不用的。皇上说了，整个后宫只有你一个女人，你不出去走动，还能跟谁玩？”离湘说道，“皇上还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去陆家玩也是可以的。” “原来皇上这么好。”上官锦绣笑了起来，“离湘，我想吃烤鸭了，咱们去最好吃的那家烤鸭店，然后给皇上带一只回去。” 离湘看着笑得单纯无害的上官锦绣，朝旁边的禁卫军示意，让他们赶快过去保护皇后。 离湘作为宫里的老人，以前在忠王府做事，后来进宫做了大宫女，最近被惠帝指派给皇后做贴身的大宫女，离湘算是最了解惠帝的亲信之一。 惠帝之所以选择上官锦绣这个凤临国公主做皇后，一是不想让良国那个公主做枕边人，不想与虎狼之心的良国结亲，二是上官锦绣看起来更单纯无害，看起来不是一个闹腾麻烦的人。惠帝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女人乖乖地占着皇后之位，不给他惹麻烦，不让他烦心，那便是一个合格的皇后。 皇宫。惠帝批完了手里的奏折，见太监又把新的奏折搬过来了，不爽地靠在那里，还把腿架在桌案上。 太监谄媚地说道：“陛下，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批。” “不看了，给陆相送过去。” “这些都是需要皇上批阅的。”太监为难。“陆相已经挑选了一批走了，剩下的全是重要的，必须皇上过目。” “你把这玉玺给陆相送过去，让他看情况直接盖上就行了。”惠帝说道。 “这，这不可啊，皇上。” “你这老东西，怎么这么多事儿？”惠帝不耐烦，“我当皇帝又不是来做牛做马的。陆羿把我推上来，现在这些奏折就该他来处理。” “那老奴再派人把这些奏折送到陆相那里，但是玉玺是不能给的。老奴告退！” 老太监抱着奏折跑得飞快，仿佛害怕下一刻惠帝就把玉玺塞给他似的。 惠帝指了指旁边的太监：“你过来。” “皇上……”年轻的太监行礼。 “凤临国的使臣是不是走了？” “是的。” “皇后呢？” “皇后娘娘出宫送使臣团出京了。” 惠帝轻轻地敲击着桌子。 京城外，谢承锦带着使臣队越走越远。前方就是八里亭，以往有人送亲人出京，一般会在那里逗留，因此八里亭也有一个别名，那就是‘不舍亭’。 “王爷，那里有人。”手下说道。 谢承锦看向八里亭，那里的确有人，而且不止一人。 其中一个女子戴着帷帽，看不清他的样子。 可是，他认得她身边的婢女——丁香。 谢承锦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屁股。 马儿飞奔起来。 亭子里的人听见声音转身看过来，在看见谢承锦的身影时，那人取下帷帽。 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倒映着青年的身影，随着他越来越近，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锦王爷，我要去三林城，与你顺路。” “你……”谢承锦踌躇，“要与我同行？” “不欢迎吗？”陆芷云以为他会高兴，没想到他的神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可能不太方便。”谢承锦抓紧马绳，“你还是送我到这里，然后再单独行动。” 陆芷云打量着他：“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我要赶路，路上走得急，你没有必要那么累。” “那好吧！我就送王爷到这里好了。”陆芷云没有纠缠。 “你能送我，我很开心。”谢承锦见她不再跟着，放下心来。 “你不是说赶时间吗？那你可以走了。” 谢承锦：“……” 他还想多说几句。 好吧！不管再怎么舍不得，终究有一别，他能在这里见着她，心里舒服多了，也就不再强求了。 使臣团走了。 丁香说道：“小姐，你特意在这里等着锦王，为什么又不和他同行了？” “他不愿意我和他同行，想必这一路不太安宁。”陆芷云说道，“陆夜，辛苦你跑一趟，再调派一百个护院跟我走。” “小姐放心，属下马上办。” 天黑了，谢承锦等人没有赶到留宿的地方，便在野外歇了。 随从递来肉干：“爷，这是陆府的肉干。” “什么时候给的？” “陆夫人让人装了一马车的吃食。”随从说道，“现在这天气冷，那些吃得够我们吃到边境的。” “也不知道陆家小姐在哪里留宿。”谢承锦说道，“这一路上也没有客栈，这么冷的天，她在外面哪里受得住？” 随从不敢说话。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家小主子有一天会变成这样的男人。 第691章 深夜暗杀 半夜，窸窣声吵醒了做噩梦的谢承锦。 谢承锦睁开眼睛，看见几道银光闪烁着。 他抓住地上的石子，砸向对面的手下们。 手下们一个接着一个被吵醒，在谢承锦的提醒下，他们也发现了那些异常。 “动手！” 暗处的杀手也发现谢承锦等人醒了，而且发现了他们，从隐藏的各个暗处跃出来，挥着手里的武器劈向几人。 在篝火的照耀下，两支人马缠斗在一起。夜晚是寂静的，但是这样的寂静很快便被他们打破了，只剩下杀戮和死亡。 杀手的身手很好，每个杀手还有暗器，而且那些暗器被涂抹了令人四肢无力的药。一旦被那些暗器射中，谢承锦的这些手下便如孩子般失去反抗。 “主子，你快走。”手下说道。 手下们到了这幅田地，想的也是保护谢承锦离开。 谢承锦砍下一个刺客的脑袋，回头看见心腹被刺了一刀，顿时红了眼眶。 他早就知道这一路不平静，所以不愿意陆芷云与他同行。然而，刚出京便遇见杀手，第一次对决就要栽在这些人手里，他的心里充满了不甘。 “需要帮忙吗？”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夜间犹为清晰。 紧接着，一支队伍骑着马出现。 谢承锦看着火光下若有若无的陆芷云，眼里满是惊讶。 “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说了吗？顺路。”陆芷云说道，“不过好像有人挡住我们的路了，陆夜，清理一下吧！” “是，小姐。” 陆芷云原本只带了二十个手下同行，之后让陆夜再调派了一百个高手跟着，现在身边有一百多个部下，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以一抵十。 一刻钟后，刺客们一个不剩地被杀光了。 他们当然也想逃，但是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陆夜带着手下的人清理现场。 谢承锦的人有一大半中了暗器，现在浑身无力，根本挪动不了。 “小姐，我们这次带了两个大夫同行。”陆夜说道，“属下让大夫们为他们包扎伤口，顺便解毒。” “好。” 谢承锦没有受伤，但是身上全是血渍，那些都是敌人的。 “谢谢你，你救了我。”谢承锦说道，“不过刚才太危险了，要是那些杀手伤着你，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锦王，如果我的人没有及时赶到，你就永远回不去了。我看很快就能等到你的尸体，这样的话我是送你回凤临国还是就地入殓呢？” “好好好，幸好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会带着遗憾客死他乡。” “也不算客死他乡，这里也是你的家乡，还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这样说来，你要是真有什么不幸，大可以入土为安，不用送回凤临国。” “小云儿……” “你的人走不了，今天就在这里歇吧！马上天就要亮了，我要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了。锦王自便。” 谢承锦跟上陆芷云。 “你跟过来做什么？” “我太累了，也想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 “这里有的是让你休息的地方，别跟着我。”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上了马车，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找了棵树靠着。 丁香探着脑袋，说道：“小姐，锦王在树下睡着了。” “你把这被子给他送过去。” “奴婢不要，小姐自己送。”丁香说道，“别看锦王在你面前温驯得像只猫似的，面对奴婢的时候可没有好脸色，奴婢害怕他一生气把我砍了。” “你这么好的身手，还担心他把你砍了？” “奴婢这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别人可以，对付锦王还差了点。你没看见刚才刺客来时，他们主要是攻击锦王，但是其他护院都受伤了，被重点攻击的锦王反而没有受伤。就算咱们没有赶到，他也可以自己逃走。他没有走，那是因为放不下手下的人，要不然那些刺客根本不可能得手。” 陆芷云打起帘子看着外面，在月光的照射下，谢承锦的身影是那么孤寂，看起来好可怜啊！ 她下了马车。 丁香把被子递给她。 她瞪了丁香一眼。 丁香笑道：“天色太暗了，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陆芷云抱着被子走向谢承锦。 她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突然，谢承锦抓住她的手不放。 “你没睡？” “睡了，但是你一来，我就醒了。”谢承锦松开了她的手，“你也累了，快回马车休息。” 陆芷云匆匆地回了马车。 谢承锦睁开眼睛看了马车的方向一眼，眼里闪过笑意。 翌日清早，陆芷云隐约听见杂乱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其他人已经醒了，而且那些中了暗器的人都恢复了活力，正在搭灶做早饭。 她从马车里钻出来。 “小姐早。” “陆小姐早。” “恩人早。” 陆芷云：“……” 谢承锦换了一身衣服，从水边走过来，瞧他一脸的水，显然刚洗漱了一下。 “那边有鱼，等会儿抓点鱼走，这样中午就有烤鱼吃了。” “是。” “小云儿，睡得好吗？”谢承锦问。 “你觉得呢？” “应该没有睡好，瞧这眼睛下面一片乌青……”谢承锦凑近了看。 陆芷云推开他，拉着丁香走远了。 她蹲在水边，看着水里的倒影。 “丁香，我的眼睛有乌青？” “小姐，锦王是故意逗你的，你的气色好得不得了，一点儿没受影响。”丁香说道，“不过小姐，你干嘛这么紧张？” “我没有紧张。”陆芷云整理着头发，“我娘说了，女人要重视自己的形象，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我代表的可是陆家。” “好吧，你刚才脸上有一块黑的，被锦王看见了。” “哪里？”陆芷云看着水里的倒影，“哪个位置？我怎么没有看见？” 丁香笑了起来：“奴婢逗你的。” “你……”陆芷云瞪她一眼，“好啊，你敢捉弄主子了，看我怎么罚你……” 陆芷云冲丁香泼水。 丁香被洒了一脸的水，连忙求饶：“奴婢知错了，小姐快饶命呀！” 陆芷云拍打着水面，泼了丁香更多的水。 丁香挡不住，回泼她：“小姐，是你逼我的，那就别怪我以下犯上了。” 第692章 这一路同行（三更）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欢快的笑容，眼眸柔和。 娘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只想看见她的笑容，不愿意看见她哭泣的女子，当他游历河山时，想的是与她同享，当他品尝到美食时，想的是与她同享，如果见不着她，总觉得身边是空的，心里是空的，那便是爱上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这丫头了。 初见时，他只觉这丫头长得真好，那双眼睛里有光，而不是像其他的大家闺秀那样麻木和平凡。 之后他发现那丫头真有脾气。他之前见过的女子没有谁像她那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要么是害怕他，要么是纠缠他，只有她对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或许从他开始留意那丫头的时候，在他的心里便是不一样的。瞧瞧，这么容易就栽到她的手里，连凤临国那边的事情都一拖再拖，可不像他的作风。 谢承锦把熬好的粥送到陆芷云的面前。 陆芷云和丁香玩得忘我，衣服全湿了，刚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谢谢。” “根据行程来看，如果我们吃了饭就赶路，今天晚上能抵达和平镇。那里有客栈，这样就不用在外面留宿了。” “你们先走吧，我们晚点再走。”陆芷云说道，“你不是说了嘛，我们不方便同行。” 谢承锦：“……” 这丫头还真是记仇。 “我手下这些人虽然已经解了毒，但是个个都受了伤，要是再遇见刺客，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一路还需要陆小姐保护一下，请陆小姐千万要跟我们同行，这样我们才能安全。” 陆芷云傲娇地说道：“我考虑考虑吧！” 丁香在旁边偷笑。 谢承锦面露诚恳：“陆小姐可千万要帮忙啊！我能不能活着回凤临国，就看陆小姐能不能帮我一把了。”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勉为其难帮你一次。” “谢谢，非常感谢。” 早饭后，众人启程。 丁香刚要上马车，被人拽住了衣服。 “做什么？” 她被拽了下来。 拽她的人是谢承锦的手下。 “王爷受了伤，需要休养，我们车队又没有马车，只有打扰一下陆小姐，请陆小姐允许我们王爷与她同坐一辆马车。” “这不太好吧？”丁香说道，“孤男寡女的……” “这里没有别人，不会有人知道的。”手下说道，“还请陆小姐行个方便。” 陆芷云打起帘子：“让你们王爷自己来说。” 谢承锦从后面走过来，直接上了马车。 陆芷云看他一眼：“我还没有答应。” “我受伤了，”谢承锦虚弱地靠在那里，“小云儿，帮个忙呗！” “休想骗我，昨天晚上你没有受伤。” “谁说是昨天晚上受伤的？我这是刚才受伤的。” 陆芷云皱眉：“刚才怎么会受伤？难道刚才有刺客？” 可是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听见。 谢承锦伸出手，露出手指上的小伤痕，瞧那伤痕的样子应该是被什么锋利的竹片或者叶片割破的，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这么严重的伤，要是再不快点上马车休息，怕是要愈合了。” 陆芷云说着，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谢承锦懒懒地靠在那里，对外面的随从说道：“启程。” 丁香不高兴，但是她家小姐没有拒绝，便只有坐在马车外面。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目光越来越深。 “你要是不想休息，那就下马车，一直盯着我做什么？”看得她心里怪怪的，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小云儿，要不你跟我去凤临国吧！” 他不想放开她。 哪怕只是暂时的，也不想放。 他好想带着她离开，直接去凤临国成亲，把她变成自己的妻子，以后时时刻刻都能见着她。 “凤临国是想引战了？”陆芷云说道，“我爹虽然是文臣，但是我敢肯定，他要是领军打仗，你们凤临国怕是没有胜算，还有我那个哥哥……” 多智近妖的哥哥。 她要是被带去凤临国，谢承锦这是怕是想找死了。 “我也只敢说说。”谢承锦嘟囔，“岳父大人和大舅哥都那么难缠，以后想成功迎亲也很难啊！”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谢承锦微笑。 “我看了凤临国的地图，你们那里也有一片海域，与三林城还是相通的。要是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开通海域，使两国可以通商，这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 “好。” 要是海域相通，从凤临国过来也能更快，他就能早些见着她了。 陆芷云翻出一本书看着。 谢承锦见她看得这样认真，很想抢掉她的书，让她多看看他。 那书有什么好看的？ 难道他不好看吗？ 夜晚，他们果然抵达了和平镇，并且在那里住了下来。 和平镇只有两家客栈，他们把所有的空房都包了，还是住不下这么多人。 陆芷云让手下的人去平民家借住，当然了，银子照付。 等安顿好所有的手下，天色不早了。 “丁香，你去问问老板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丁香领命去了。 没过多久，她回来汇报情况。 “这和平镇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续死了十几个人。” “死人？” “是的，说是查不到原因，突然就死了。现在大家的心情挺沉重的，所以才会这样死气沉沉。” “我怎么有种不妙的预感？”陆芷云说道，“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我带人去当地的父母官那里看看。”谢承锦站起来。 “你是凤临国的王爷，不是这里的王爷，在这里我的身份比你的身份好使，别忘了我还有皇上御赐的令牌。”陆芷云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人来到县衙，让守门的人去通传。 县令匆匆地赶过来，对两人说道：“不知道贵人抵达和平镇，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大人，客气话就别说了，我们来此是想问问和平镇突然死了十几个人的事情。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陆芷云拿出令牌。 县令官职不大，但是令牌上面的龙纹还是认识的。再加上这两人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更加战战兢兢了。 第693章 心血来潮的逗弄 京城。慕思雨看向黑着脸的陆羿，以及神色如常但是眼神特别冰冷的陆少羽，悠闲地嗑着瓜子。 咔嚓！咔嚓！ 一颗又一颗瓜子进入她的嘴里。 “蝉衣，这瓜子是不是在李记买的？” “是啊，夫人。” “你找李记的老板说一声，要是他能保证以后的瓜子都是这个味儿，我们就从他那里进货了。” “李记的老板要是知道能与我们长期合作，不知道多高兴，别说这个味儿了，就算是要别的味儿，他也能给咱们弄出来。” “夫人，”陆羿说道，“小云儿跟谢承锦走了，你就不担心？” “我干嘛要担心？”慕思雨说道，“她带走了一百多个护院，安全方面没有问题，至于跟谢承锦走，那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送他一程。” “要是谢承锦直接带走了小云儿……” “他没有这个胆子。”陆少羽说道，“要是真的这样做了，那就是彻底得罪了我们陆家，他想迎娶小云儿，不敢得罪陆家。” “关心则乱，你瞧瞧少羽都比你冷静。”慕思雨说道。 “下次见着他，我会好好慰问他的。”陆少羽微笑。 “行了，小云儿留了书信。”慕思雨把衣袖里的信件递给他们，“诺，她说她去三林城看看船厂的进度。你们放心好了，她不会跟谢家小子跑的。” 陆羿和陆少羽的脸色好看了些。 陆少羽端起茶水喝着：“现在没有被拐走，早晚也会被拐走的。这么多年来，小云儿还是第一次跟男人跑。” 陆羿瞪着陆少羽。 “爹，逃避是没用的。” 在朝中独当一面的丞相大人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幼稚。 “你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该说门亲事了？”陆羿说道，“这样也能早些开府单过。” 慕思雨：“……” 为了把儿子赶出去，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陆少羽才多大，哪里就急着说亲的？以她看，无论是陆芷云还是陆少羽，说亲可以，成亲就没有必要那么早了，没瞧见她连慕正涵都没有催吗？ 陆少羽微笑：“爹，别想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呵。”陆羿一脸嫌弃，“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又不需要你跟着。” 皇宫。上官锦绣坐在秋千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离湘端来烤鸭：“皇后娘娘，你不是说给皇上送去吗？” 上官锦绣低头看向她：“离湘，你派个下人送过去吧！” “娘娘，这是你的心意，还是应该你来送的。” “我……我不敢。” “不敢什么？”范元溪突然出现。 他的身后没有跟着太监或者宫女，只牵了一只白色的大狗，那狗特别的大，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大团，在光线清楚的地方才能看见是大狗。 “见过皇上。” 众人跪下来行礼。 上官锦绣还坐在秋千上，见着范元溪出现，连忙从秋千上跳下来。 可是她身子小小的，个子小小的，秋千又高又大，这么着急跳下来，整个身体朝前面栽去。 范元溪接住了她。 上官锦绣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范元溪不年轻了，三十几岁了。上官锦绣只有十八岁，与范元溪相隔着十几岁的差距。 上官锦绣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这么亲密，感受着男人有力的手臂，她羞涩地从他的怀里抽出来。 “皇上，臣妾失礼了。” “起身吧！”范元溪淡道。 “多谢皇上。”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离湘借机帮上官锦绣说话：“皇上，皇后娘娘特意从宫外买了烤鸭，说是想给皇上品尝一下。皇后娘娘又担心影响皇上处理奏折，所以不敢打扰。” “就是这个？” “是。” “冷了，不好吃了。”范元溪淡道。 上官锦绣垂眸，绞着手帕说道：“臣妾考虑不周。” “算了，冷掉的烤鸭没有现烤的好吃，我们出宫吃吧！”范元溪淡道。 “啊？”上官锦绣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走啊！” “现在吗？这么晚，宫门应该关了吧！” “朕让他开，谁敢不开？”范元溪走了几步，见上官锦绣还在那里站着，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傻呼呼的？还不过来！” “哦。”上官锦绣跟过去。 离湘还想跟着，被范元溪嫌弃地遣走了。 “离湘姑娘，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两人出宫，这样太危险了。”老太监焦急地说道。 “公公，你也看见了，奴婢也想跟着，皇上不许。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连您都不敢跟上去，借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 “哎，皇上还是太胡闹了。”老太监说完，捂着嘴，“咱家刚才啥也没说，你们啥也没有听见。” “公公，你刚才说话了吗？”旁边的小太监谄媚地说道，“奴才没听见啊！” 上官锦绣一路小跑，紧紧地跟着范元溪。 范元溪听见后面的声音，回头看过来，见着一个像小兔子似的小姑娘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看起来又好笑又可怜。 他站在原地等着她。 “皇上……” “在外面不能这样称呼，你是怕追杀我的人不够多？” “那怎么说？”上官锦绣试探，“老爷？” “你是我丫头？” “那……那……”上官锦绣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弱弱地喊了一声：“夫……君。” 范元溪挑眉，捏着上官锦绣的下巴，把她的脑袋往上面抬起。 “你在怕什么？我会吃了你？” “没有，我没怕。” “没怕？那再叫一声。” 上官锦绣的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幸好现在黑灯瞎火的，她的囧样应该没有被察觉。 她想着惠帝本来就是她的丈夫，喊一声‘夫君’也是应该的。 “夫君！” 这次底气足了些，就是声音有些颤抖。 范元溪的确没打算搭理那个娶进门的皇后。之所以选择她，也是因为她看着比那个苏芳华顺眼多了。那日成了亲，他便扔她一个人独守空房。今日去找她也是心血来潮，毕竟这么大个皇宫除了他之外，只有她是主子，他也只是顺便看看那个新婚妻子在做什么。 之后的一切都是心血来潮。 现在发现，有人逗着玩的感觉也不错。 第694章 夜游京城 “今夜格外热闹，为何？” 范元溪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以及从身侧走过去无数陌生的行人，随口问了一句。 “快过年了，许多在外地做事的百姓回来与家人团聚，人口增多了，当然也就更热闹了。”上官锦绣说道。 范元溪回头看着上官锦绣：“今年你不能和家人一起度过，想他们吗？” “想。”上官锦绣点头，“不过，您就是我的家人，我今年与您一起过年，那也是与家人在一起的。” 范元溪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锦绣：“不怕我了？” 上官锦绣拘束地说道：“怕也是家人，您是我的夫，是我以后的依靠。” 范元溪摸了摸上官锦绣的头发：“看来朕娶了个傻姑娘。” “我才不傻。”上官锦绣嘟囔。 她不敢说得太大声，只能用这种方式抗议。 范元溪伸出手：“人太多，朕可不想等会儿还要去找人。” 上官锦绣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掌上。 范元溪的手掌合拢，把那小小的手掌握在手里。 两人在街上走着，那家烤鸭店早就过了，上官锦绣看了一眼，回头看着范元溪，不敢开口提醒。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我女儿病了，麻烦让一让……” 人太多了，就算那男人这样说，人群还是没有散去。 那男人急得不行。 这条路非常狭窄，而且也没有其他的小路，眼瞧着人越来越多，而他抱着孩子寸步难移，七尺男儿快要急哭了。 上官锦绣拉了拉范元溪的衣袖：“夫君，您有铜钱吗？” 范元溪毕竟是穷苦过的，出门不可能不带荷包，而荷包里也不可能只有金叶子或者银叶子，因此把他荷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时，里面有几串铜钱。 “我先借用一下。”上官锦绣期待地看着他，“可以吗？” “拿去用吧！”范元溪说道，“我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点钱还是有的。” “谢谢夫君。”上官锦绣把钱扯掉，将铜钱洒向不远处，“麻烦大家让一条道，这些钱归大家所有。” “钱，有钱啊……” “有钱，快捡钱……” 上官锦绣根据人群的涌动，把钱洒向不同的方向，等那汉子抱着孩子经过，这才停下动作。 “多谢姑娘，多谢……”汉子感激地说道。 “你快去救人吧！” “是是是，多谢。”汉子抱着孩子走了。 人群拥挤，有人撞了上官锦绣一下。 范元溪搂住上官锦绣，再将一只咸猪手抓在手里。 “啊！！！痛……大爷饶命！” “找死！”范元溪脸色阴沉。 那男人想占上官锦绣的便宜，被他及时制止了，要不然这笨蛋已经被摸了。 这么多人，就算她被摸一下，要是没有他在身边的话，这个亏也只有白吃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笨蛋也是他名义上的女人，怎么能让这种龌龊的东西弄脏了？ “大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是故意碰你女儿的。” 上官锦绣刚开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以为这人差点踩到她，所以才被惠帝这样对付，紧接着这句话把她弄懵了。 女儿？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范元溪。 他不会生气吧？ 他不会迁怒于她吧？ 她可没有嫌他老，要是他生气的话，她怎么哄呀？ 上官锦绣第一次发现‘伴君如伴虎’的含义，狠狠地踩了那个说错话的男人一脚。 “他是我夫君，我不是他女儿！” 那表情气呼呼的，就像生气的兔子。 范元溪心中的杀意就这样被浇灭了。 看见她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是，老爷，夫人，小的知错了。”男人求饶。 “你说怎么办？”范元溪问。 上官锦绣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放了他吧！” “行，那就放了。”范元溪扔掉手里的脏东西。“我们走吧！这里太多了，很吵。” “好。” 男人以为自己死里逃生，以极快的速度跑走了。 然而在上官锦绣看不见的角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那男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 敢亵渎皇后娘娘，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上官锦绣并不知道有桩命案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或许是习惯了范元溪的存在，也或许是范元溪刚才的表情挺‘平易近人’的，接下来她放松许多。 “夫君，这家的馄饨挺好吃的。” 只不过是路边摊。 上官锦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范元溪。 范元溪可有可无地挥手：“吃吧！” 上官锦绣高兴地坐下来，对老板喊道：“老板，两碗馄饨，多加点葱。” 范元溪坐在路边摊，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种感觉挺新奇的。 馄饨的味道很普通，可能对很少吃路边摊的上官锦绣来说很特别，但是对范元溪来说也就那样。 范元溪没吃，只盯着上官锦绣吃。 她不仅长得像兔子，吃东西的时候也像兔子，瞧她一副满足的样子，本来对馄饨没有丝毫兴趣的范元溪，突然也想尝尝了。 上官锦绣吃得正开心，突然看见自己碗里的馄饨被盛走了。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范元溪，想说什么，最终沉默下来。 “你的看起来更好吃。”范元溪吃了一口，“的确不错。” “您喜欢就好。”上官锦绣嘟囔。 明明一样的，非要抢她的吃，皇帝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你爹娘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孩子？” “还有一个哥哥。”提起亲人，上官锦绣放松许多，“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范元溪看着上官锦绣脸上灿烂的笑容。 这是在皇族里看不见的阳光。 天色不早了，范元溪带着上官锦绣回宫。 两人分别时，上官锦绣看着范元溪说道：“皇上，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范元溪淡道：“你想象中的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以为进了宫，这辈子都不能再出皇宫了，可是我发现你是世界上最不一样的皇上，不仅不拘束我，还带我出去玩。” “你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倒不用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开心。”范元溪淡道，“不过以后还是少吃点吧，要不然明年祭祀的时候，文武百官会看见两百斤的皇后。” 上官锦绣：“……” 她收回刚才那句话。 他是个好可恶的皇帝。 第695章 和平镇的异常（三更） 和平镇。陆芷云躺在床上，旁边不仅站着两个带来的大夫，还有和平镇的十几个大夫全都在这个房间里。 谢承锦双眼通红，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县令。 县令抖如筛糠，说道：“王爷，下官真的尽力了，那疫病的源头也不知道在哪里，怎么也查不到。下官更不知道陆小姐是怎么染上那疫病的。” “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和平镇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你们查了那么久，还没有查出疫病的源头？” “因为那十几个人死得太惨了，大夫也不敢细查。”县令说道。 “你知道她是谁吧？”谢承锦看着县令，“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和你的家人一个都逃不掉。” “下官知道，下官也不想陆小姐有什么闪失。”那可是丞相的千金，手里还握着皇上赐的金令，他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得罪不起这样的人物，这简直就是祸从天降。 谢承锦看向大夫们：“还有你们，如果不想死，这个疫病的源头必须找到，也必须找到治病的方法，要不然整个和平镇一个都活不了。” “在没有找到疫病的源头之前，现在能做的就是像往年瘟疫蔓延的时候先将房间清理干净，该消毒的消毒，该烧的烧，至于别的，只有再想办法了。”其中一名大夫道。 “那还不做？” 大夫们去想办法了。 仆人们清理着房间。 谢承锦坐在床边，看着脸色变得苍白，手上还长了许多脓包的陆芷云。 那日他们在客栈休息，第二日醒来，谢承锦去客栈大堂用膳，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陆芷云便上楼找她，结果发现她和她的丫鬟都昏迷不醒。 “王爷，这个疫病要传染，您还是先出去吧！要是再这样和陆小姐呆在一个房间里，那也太危险了。”部下劝诫。 “她很爱美，要是醒来发现自己的手上长了这个东西，肯定会很难过的。我得留在这里，免得她把手上的东西抓破了，那样会留疤的。”谢承锦为陆芷云捏了捏被子。 部下还想说什么，另一个部下拉住他，把他拖了出去。 “王爷的心思你还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就算说破嘴皮子，王爷也不可能扔下陆小姐的。再说了，要不是陆小姐，我们这些人全死了。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劝王爷了。” 劝了也不会听。 “我担心王爷。” “我也担心，担心有用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和平镇的疫病并没有结束，紧接着又有许多人染上了疫病。 整个和平镇人心惶惶的。 “王爷，”部下走进来，“知府派了一支人马把和平镇封锁了，我听他们说想放火把整个和平镇都烧了。” 谢承锦看向部下：“你说什么？” “本地知府要把和平镇抹掉，用屠杀和毁灭制止疫病的蔓延。现在他们已经把和平镇的路堵了，据说不许这里的百姓进出，只要敢闯出去的，全部格杀勿论。” “你带着我们的人还有陆家的人把那个蠢货知府抓起来，不许他擅作主张。” “是。” 谢承锦站起来，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突然，他把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 “来人……” “王爷……” 部下走进来。 “这水有问题，你拿给大夫查一下。” “是。” 部下刚走，躺在床上的陆芷云慢慢地睁开眼睛。 “好累，我怎么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你别乱动。”谢承锦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烫，这才放心下来。 “我怎么了？” 陆芷云发现不对劲。 她躺在客栈的床上，而谢承锦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好像她生病了似的。 “你昏迷了三天。” “为什么？”陆芷云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有许多脓包。 她被吓了一跳，伸手想碰那脓包，被谢承锦抓住了手。 “还记得和平镇死了十几个人的事情吗？” “记得。” “那天我们在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我等你用早膳却一直没有等到你，我去房间里找你，发现你和你的丫头都昏迷不醒，之后就长了这些东西。” “所以，我是得了什么传染病？” “这种疫病的确要传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被传染了。除了你和你的丫头，其他人都没事。不过在你昏迷的三天里，和平镇陆续病了许多人，还死了不少人。” “那你呆在这里做什么？”陆芷云说道，“你快出去，别和我呆在一起。” “晚了，我已经守了你三天了，要是传染的话早就传染上了。”谢承锦说道，“这几天只能喂你吃些清粥，肚子饿了吧？我让他们送些饭菜过来。” 陆芷云看着谢承锦的身影。 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堵。 她慢慢地坐起来，慢慢地下床走向镜前。 镜子里的她憔悴不堪，面容苍白，眼眶处还有污青。哪怕她的模样再好，这么病一场，而且还是要传染的疫病，其实已经称得上丑了。 那人还守着她，到底怎么想的？ “来人。” “小姐。”陆府的护院走过来。 “站在门口，别进来。”陆芷云制止他，“你把这门给我锁上，再把门窗封上，不许任何人进来。” “小姐，这不行啊！” “这个疫病要传染，在找到病源之前，先这样吧！”陆芷云说道，“我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冒险。还有锦王，他是要回凤临国的，可不能折在这里。” 说出这几句话，陆芷云便没有力气了。 她回到床上，躺了回去。 谢承锦端着饭菜回来时，只见门窗都被封住了。他看向旁边的护院：“怎么回事？” “小姐吩咐的，说是不许任何人进去。”护院受不住谢承锦的眼神，实话实说。 “胡闹。”谢承锦把盘子递给护院。 砰！他一脚踢开房门。 哐当一声，门应声而倒。 陆芷云在里面被吓了一跳，见谢承锦站在门口，不悦地瞪着他。 “和平镇又不止你一个病人，就算把你封在里面也没用，其他人的症状比你的严重多了。你别折腾了，好好吃饭，养好精神，等着大夫把药配好。” 第696章 查到了原因 “你就不能好好说吗？”陆芷云嘟囔。 “我要是好好说，陆大小姐听得进去吗？”谢承锦端着饭菜过来，“来吧，本王伺候你用膳，这还是本王第一次伺候人。” “用不上，换个丫头婆子来就行了。”陆芷云才不想享受他的伺候，感觉怪怪的。 特别是他长得这样好看，而自己现在变得这样丑，他还凑得这么近，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自在。 “陆大小姐不会在害羞吧？”谢承锦凑过来，“别担心，你的脸上没有长那种东西。就算长了，本王也不觉得丑。” “谁害羞了？”陆芷云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给我找个丫头或者婆子过来。” “为了不让病情继续蔓延，还是不要让别人进这个屋了。吃吧，养好精神对抗病魔。” 陆芷云突然觉得昏迷挺好的，还不如让她继续昏迷，这样不用与谢承锦大眼对小眼，更不用与他单独在一个房间里从早上到天黑。 她从床上慢慢地挪下来。 谢承锦正在那里修剪花枝，听见动静看过来，见她要下床，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按住她的肩膀：“要什么？喝水吗？” “不是。”陆芷云红着脸，“你先出去。” 谢承锦了然：“如厕？” “谢承锦！”陆芷云又尴尬又羞涩，“你就不能不说出来吗？” “人有三急，这不是正常的事情嘛，为什么不能说出来？”谢承锦把她抱起来，直接把她放在恭桶面前再出去，“慢点，别摔了。” 出了那扇门，谢承锦轻咳一声，掩饰着俊脸上的绯红。 与陆芷云单独相处，不仅她觉得不好意思，他的内心也没有表现出来的平静。 “王爷，病源找到了，小姐有救了。”陆夜激动地跑过来，“大夫已经把药给其他病人吃过了，他们的病情都有所好转。” “查出原因了？” “查出来了。”陆夜说道，“多亏了王爷。要不是你发现那茶水的味道不对，大夫们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次的病源与水源有关。” “水有问题？”谢承锦道，“水里有什么问题？” “这里有座黄郎山，山里有口甘泉，讲究的人都喜欢从那口泉取水煮茶。王爷发现那水不对，让大夫们看了，大夫们发现那水里有剧毒。于是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口泉。那泉旁边长了一株毒草，那毒草开花了，花瓣落入水中，取水的时候用了那水，就有人生病了。这客栈的老板也喜欢用那口甘泉泡茶，可能那天晚上小姐喝了，所以才会中毒。” “这几天怎么没有人中毒？” “我问过老板，他说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心里烦着了，偷懒了几天。” “之前没有那株草吗？” “没有。”陆夜道，“取水的人说那株草就像刚长出来的，之前没有见过。不过，要是刚长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开花了，应该是早就有了，只是他们没有留意。” “你去那座黄郎山把毒草给我带回来，还要检查一下那毒草有没有异常，到底是天生天长，还是有人故布迷障。” “王爷，你怀疑有人故意暗害小姐？” “暗害本王的可能性更大。我这一路注定不会平静，所以遇见什么险阻最先怀疑的是冲我来的。和平镇是我的必经之路，而这个客栈又是全镇最大最好的，我多半会在这里住下来，那我喝茶水的可能性也很大。” “再者，就算我没有喝茶水，对方也有办法让我喝。只是没想到疫病爆发得这么快，而我一直守着你们家小姐不出门，为了安全起见，一日三餐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做的，经口的菜和水都是有大夫检验的。当然了，这是本王的猜测。到底有没有猜中，那株毒草能解答。” “属下马上去查。” 谢承锦回头，见陆芷云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听见了？” “嗯。” “所以不用担心了，只要找到病源，很快就会有解药。” “如果真是冲你来的，对方一次没有成功，肯定会有下一步棋等着你。从这里到凤临国还有那么远，那你得经历多少危险才能回到家？” “你爹能平安回国，我也可以。当初在良国的时候，我的处境不比今日的简单，照样活着回去了。小云儿，如果我是一个弑杀的人，你会怕我吗？” “你觉得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陆芷云在窗边坐下来。 这几日她身上的脓包越来越多了，连脸颊边都长了一颗。 她本来想用头发遮住的，后来想了想，就算遮住也只是自欺欺人，反正她再丑的样子他都见过了，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陆相爷老谋深算，是个很厉害的智者。” “以前我爹的官职不高，京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明明看不上我和我娘，却不敢欺辱，因为他们都畏惧我爹的能力和手段。什么是弑杀？滥杀无辜才叫嗜杀，清扫障碍那是对方技不如人，再者如果对方不是犯了你你会对付他吗？既然主动招惹你，就该承受后果。我为什么要怕你？我爹和我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我娘不是，我也不是。” 谢承锦伸手想摸陆芷云的脸，最后转了一下，变成了摸头。 “好，我知道了。” 为君者，哪个的手里没有染上鲜血？ 既然要争那个位置，就别想着要贞节牌坊。 当然了，他也不在乎那些。 别人说什么，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也不在意。 他只是不想从这个小姑娘的眼里看见害怕和厌恶，那样的话他会觉得所夺来的一切都变得无趣起来。 大夫很快把药送来了。 那天晚上陆芷云喝了不少茶水，丁香只喝了一口。 服了药之后，丁香先恢复过来，不过身上的脓包需要时间痊愈，所以就没有找陆芷云了。 陆夜把包在手帕里的毒草递给谢承锦，压低声音说道：“大夫说过了，这药草不是咱们这里能长的，更像是有人移植在那里的。那土还是新土，也就半个月之内的事情。” 第697章 太招摇了，伪装一下吧 陆夜走后，陆芷云问谢承锦：“那毒草是有人故意种下的？” “耳力不错。”谢承锦没有否认，“设下这个圈套的人很聪明，布下这么大的局，要不是我命不该绝，只怕真的要折在这里。” “你有没有清理你身边的人？”陆芷云问，“要是你的部下被收买了，这一路都在给别人通风报信，那你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查过，没有问题。” “既然对方的手段让你防不胜防，不如躲在暗处。你的人太招摇了，干脆把他们分散，你只带几个人赶路，再稍微伪装一下，扮成普通人会更好。” “我也想，不过……”谢承锦坐在陆芷云的对面，笑容张扬，“我这张脸想藏也藏不住吧！” 陆芷云微笑：“那可以划几道，你要是觉得下不了手，我可以帮忙。我娘说了，助人为乐有利于身心愉悦，我很乐意为王爷效劳。” “你舍得吗？” “试试就知道了。” “哎，遥想当年你是小绣女，我还是武安侯世子，那时候你对我可没有这么不客气。身份变了，小云儿的心也变了，本王很是伤心。” 陆芷云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谢承锦的方向挥了一下。 谢承锦立马跳起来，灵活的身手让他逃过了这场‘毁容之灾’。 陆芷云看见他的动作，忍不住笑起来。 谢承锦站在门口，看着陆芷云的笑容，脸上浮现宠溺的笑。 陆芷云被他看得心慌意乱，转头不看他，端起茶水喝着。 另一边，大夫调配出解药，剩下的中毒者都得到了治疗，疫病很快控制下来。 想要烧死他们的知府得知了陆芷云和谢承锦的身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谢承锦派人调查过，那知府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有人挑唆，说要是这里的疫病恶化，朝廷会说他办事不力，到时候别说乌纱帽了，怕是小命也保不住。 那知府胆子小，又不长脑子，真的相信了对方的话，这才有放火烧了整个和平镇的举动。 谢承锦按照知府提供的画像四处搜查，没有找到那个人。不过也是，那人也不可能在这里久呆，所以这场暗杀只能不了了之。 几天后，陆芷云的身体有些好转之后，他们便继续赶路了。两人易容成了兄妹，再挑了几个特别器重的心腹跟着，其他人兵分几路在三林城汇合。 商船上，陆芷云看着远方，风吹起帷帽，帷帽就这样飞了出去。 陆芷云伸手想抓，没有抓住。这时候，从旁边伸出一条手臂，那手臂往上一抓，抓住了帷帽。 “姑娘，给。” 替她解围的是个年轻的男子，瞧着二十岁左右，穿着绫罗绸缎，应该出身于富庶之家。 “多谢。” “不客气。”男子惊艳地看着她。“在下姓冯，冯启年。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陆。” “陆姑娘，”冯启年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四海城。”陆芷云说道。 四海城与三林城不在一个方向，这也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不让那些人察觉他们的路线。如果他们直接前往三林城，很容易被堵了路。 “四海城是个不安全的地方。姑娘怎么想去那里？” “探亲。” 谢承锦从船舱里醒来，本来想去隔壁看看陆芷云，结果她不在。 他出来找她，见她与一个年轻的男子相谈甚欢，故意扶着旁边的柱子说道：“云儿，我有些不舒服，你过来一下。” “冯公子，失陪了。” “那是令兄吧！他身体不舒服，是生病了，还是不习惯船上的生活？”冯启年说道，“船上有大夫，让大夫为他看看诊。” 陆芷云想着谢承锦最近一直在照顾他，她解毒后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他看起来瘦了一大圈，或许他真的不舒服，还是找个大夫看看为好。 “那就麻烦冯公子了。” “不麻烦。今日能在船上认识陆姑娘，这是冯某的荣幸。”冯启年温柔地说道。 咳！谢承锦轻咳一声。 陆芷云大步走过来，扶住他说道：“大哥，这位是冯公子，他说船上有大夫，请大夫帮你看看诊。” “陆公子，在下冯启年，我看起来虚长你几岁，那就托个大，就叫你陆贤弟了。” 谢承锦似笑非笑地看着冯启年：“我们刚认识，倒不用这么熟敛。” “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就多一分方便。在下与陆姑娘相识，一见如故，再见着一表人才的陆贤弟，那也是惊为天人，很想与你结交。” “一见如故啊！”谢承锦抱住陆芷云的肩膀，“陆姑娘，你交朋友的速度可真快。” 陆芷云被他搂得很紧，有些不自在。 “你好好站着。” “身体弱，站不稳。”谢承锦故意说道，“哥哥都快病死了，妹妹还在外面交新朋友。哥哥很是难过，看来在妹妹的眼里，哥哥也不是那么重要。” 陆芷云：“……” 娘说这种行为叫——茶。 虽然她不知道这和‘茶’有什么联系。 冯启年觉得这对‘兄妹’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两人长得太好看了吧！ 大夫很快来了，为谢承锦把了脉。 “这位公子有些虚，等下了船，多吃点好东西补补就行了。”大夫说道。 “虚？”冯启年打量着谢承锦，表情怪异。 这位公子瞧着气度不凡，看起来不像是‘虚’的人，难不成他看走眼了，其实这个人也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冯启年显然过度臆想了‘虚’的含义。 大夫说的‘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谢承锦这段时间为了照顾陆芷云吃不好睡不好还整天担心她，后者刚好转就开始赶路，以至于他没有时间好好调理身体，当然也就虚了。 不过对男人而言，‘虚’这个字不能乱用，否则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陆芷云的想法就没有这么复杂了，毕竟她又不是男人，更没有成亲嫁人，不懂得这么多弯弯绕绕。 “冯公子，你是这船的老板是吗？” “是的。” “那你这船上有多余的食材吗？要是有的话，我愿意用双倍的价格购买。”陆芷云道。 “陆姑娘不用这么客气，需要什么食材只管说就是了，我这船上还是有备用的食材的。” 第698章 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三更） 这艘船是商船，船上的货物是布匹，也就是说，那位冯公子是布商。 上船之前，谢承锦的人便调查清楚了，在一众商船中挑选了前往四海城的冯记商船。 冯家是做布匹生意的，连司宝阁都经常与冯家合作，从冯家那里拿货。 据说冯家的商队走南闯北，还经常去塞外，更别说良国和凤临国这些邻国了，他们门道多，可以提供的种类也多，因此生意做得很大。 陆芷云在厨房里挑选着食材。 丁香在旁边说道：“小姐，你要亲自下厨？” “饭菜就算了，我没有这个耐心，挑点食材煲个养身汤就行了。” “清洗和切就交给奴婢，别的就交给小姐。” “别的……那只剩下扔进锅里这个步骤了。”陆芷云失笑，“谢谢你，丁香。” “奴婢本来就是伺候小姐的，为小姐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丁香说道，“再说了，刚才公子偷偷地叮嘱过奴婢，说是不要让你动刀，也别让你伤手，瞧公子这么紧张，看来真的很喜欢小姐。别说煲汤了，你就算拿着一根生萝卜给他吃，他也会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 “听你这样说，好像他是个笨蛋，所以才会这么好哄。” “才不是。那是因为在乎，所以哪怕只上一丁点的心，他的心里也是满足的。他哪是需要小姐煲养身汤啊，只是想要小姐的那点在意罢了。” “你到底是我的丫头还是他的丫头？看你对他这么上心，干脆跟他去凤临国算了。” “奴婢当然是您的丫头了。就算有一天要去凤临国，那也是跟着小姐去，奴婢才不会跟别人走呢！” “我才不会去凤临国。” “真的？” “行了，少啰嗦。”陆芷云拿手里的萝卜敲了丁香一下，“我看你跟他身边的那个随从聊得挺好的，不会是你醉翁不在酒，所以在那里挑唆我吧？” “小姐，我的好小姐，这话可不能胡说，要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丁香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丁香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因为自己有小心思而挑唆小姐。”丁香摇晃着陆芷云的手臂，“那丁香问您，如果您对他无意，为何要绕一个弯路去四海城，再从四海城去三林城。不，从一开始你说要去三林城便是因为他。您就算要去三林城，也不该单独行动，更不会带这么多部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担心他的处境吗？” “好了，别说了。”陆芷云淡道，“我现在也弄不清楚，或许他的确是我目前在意的。可是丁香，我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而他呢，马上也要回凤临国，这份‘不一样’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所以呀，不要给大家带去不必要的困扰，像现在这样以朋友的身份相处，那便是最好的。” “奴婢明白了。” 煲汤是需要时间的，陆芷云不会一直在那里守着，于是看火的事情就交给了其中一个部下。 “陆姑娘，”冯启年走过来，“我们的船员要表演皮影戏，要不要去看看？” “皮影戏？” “船队常年在海上，有时候漂泊几天，没什么事情可做，大家便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艺，使这路途不那么无聊。” “那挺有趣的。” 谢承锦放下手里的书，问正在旁边削水果的部下：“陆小姐在做什么？” 另一个手下正好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茶水。 听见谢承锦的话，他说道：“陆小姐跟着那姓冯的去看皮影戏了。” “船上哪来的皮影戏？”谢承锦坐直身体。 “当然是船员表演了。” “把那件紫色的衣服拿过来，本公子也要去看皮影戏。”谢承锦穿好鞋子。 旁边的部下说道：“大夫说您虚，得好生静养。” 谢承锦：“……” 最近他真是越来越纵容他们了，以至于他们无法无天，直接当着他的面取笑他‘虚’。 削水果的部下对好兄弟说道：“你那七十岁的瞎老娘还等着你回去，就不要在阎王殿门口蹦跶了。” 不要以为他们家王爷病了，‘虚了’，就拔不出剑了。这小子要是不想活，自己跳海里去多好，非要连累他这个惜命之人。 “属下马上把那件衣服找出来。那件紫色的衣袍最衬王爷，陆小姐要是看见了，肯定会被迷得晕头转向。” 谢承锦冷哼。 这还差不多。 皮影戏需要在一个比较昏暗的地方表演。 谢承锦推门进去，借着昏暗的烛光，他只看见一个又一个的脑袋。 不过，那姓冯的明显动了歪心思，不可能把陆芷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安排在那么多船员之中，所以他们的位置肯定在前面。 “好看吗？”谢承锦站在陆芷云的旁边。 陆芷云听见熟悉的声音，侧头一看，见着了像根柱子似的矗立着的谢承锦。 部下把凳子搬来了。 谢承锦坐下。 冯启年说道：“陆贤弟，你来了。本来想请你一起来欣赏的，但是想着你需要静养，就没有打扰你。” “下次冯公子可以派个人来吱一声，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弱，走几步路看个皮影戏的力气还是有的。再说了，你把她带走了，总得给她的‘兄长’说一声。”谢承锦说着，摸了摸陆芷云的脑袋。 陆芷云：“……” 真把自己当她哥了。 “这位小哥表演得挺不错，一点儿不输给那些皮影戏大师。” “他祖上就是表演皮影戏的，因为生活艰难，这才跟着我们的商队跑商。”冯启年说道，“陆姑娘有没有听出刚才那老汉、大娘、小媳妇以及小孩都是他一个人的声音？” “真的吗？我没有听出来。”陆芷云惊讶。 “其实还是很好辨认的……”冯启年给陆芷云说着细节。 陆芷云听得认真，也从中学习了许多。 她向来是个用心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学什么都很快了。 咔嚓！一道轻微的响声引起了谢承锦的注意。 谢承锦拉住陆芷云往旁边挪了挪。 陆芷云听得认真，突然被谢承锦拉走了，有些不明所以。 她刚要说话，谢承锦按住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一塞，把她整个人保护起来。 砰！表演皮影戏的架子坠落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怎么回事？架子怎么砸下来了？快开窗，看看有没有人受伤？”冯启年喊道。 第699章 这对兄妹有点怪 窗帘打开，自然的光线从窗口洒进来，原本的黑暗消失，船舱里的一切清清楚楚地映入众人的眼帘。 谢承锦把陆芷云搂在怀里，而从架子上砸下来的东西就落在他的脚边，从位置来看，要不是谢承锦的反应快，那东西肯定会砸中陆芷云。 陆芷云从谢承锦的怀里出来，抬头看着他。 谢承锦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有没有被吓着？” 陆芷云轻轻地摇头：“谢谢。” 冯启年愧疚地说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陆姑娘，你没受伤吧？” “没有。”陆芷云说道，“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幸好没有伤着你，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冯启年说道，“陆姑娘，这里太闷了，还是出去透透气。” 谢承锦拉着陆芷云的手臂，带着她出了船舱。 其他的船员留下来收拾东西。 冯启年一直在道歉，陆芷云好脾气地表示理解。 “小云儿，我有点不舒服。”谢承锦突然说道，“你扶我回房。” 陆芷云说道：“好。” 说完，又对冯启年说道：“冯公子，那我扶我兄长回房间，你不用觉得愧疚，我真没事。那我们先失陪了。” 冯启年看着两人的身影走远。 “东家，这对兄妹真是奇怪。”船员说道，“就算是亲兄妹，也不用这样亲昵吧？那当兄长的也没个避讳，动不动就抓手臂、摸头，早上的时候我还看见那当兄长的喂妹妹吃东西，喂到嘴里的那种。” “有的兄妹亲密些，也没什么奇怪的。”冯启年说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好好检查一下船舱里的部件，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太危险。” “是。” 船舱里，谢承锦看着陆芷云。 陆芷云被他看得不自在，问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眼神？”谢承锦挑眉。 陆芷云抿嘴：“你自己清楚。” “那个冯启年不简单。”谢承锦说道，“根据我们调查的信息，冯家是大布商，经常在各国走动，还与司宝阁有生意往来。那么，作为陆家的大小姐，你娘还是那么大的女商人，而你的声名又那么远扬，冯启年经常往来京城，怎么可能没有见过你？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不该认不出你来。” “你是说他认得我，知道我的身份？”陆芷云问。 “可能性极大。” “那他不戳穿我，或许也是一种礼貌。再说了，我也没有隐瞒。我姓陆，没有骗他吧？他不说破，也是觉得没必要说破呀，又没有什么关系。” “他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当然不会戳穿你。”谢承锦吃着切好的水果。“瞧他今天干的事情，一般的小姑娘怕是招架不住，很容易就动心了。” “在你们男人的眼里，我们这些女子是如此庸俗吗？一场皮影戏就想骗我们的心？”陆芷云不高兴。 “你不会，不代表这一招对别的女子不好用。姓冯的皮相不错，家里殷实，要是愿意花点功夫来哄女孩开心，有几个扛得住？”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陆芷云站起来，“最好还是睡觉，这样也就不会用你那灵活的脑瓜子胡思乱想了。” 陆芷云气呼呼地走了。 谢承锦：“……” 他说错什么了吗？ 部下在旁边说道：“公子刚才说的那些小瞧女子的话应该没有几个女孩会喜欢听，哪怕把陆姑娘摘了出去，但是陆姑娘不会这样想。” “我只是就事论事。那姓冯的招数是不是对女孩有用？这种例子我们应该见了不少。之前有个头牌叫玉娥，也算是青楼里的一朵幽兰，卖艺不卖身，拒绝了不少达官贵人，最后栽在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穷书生手里。” “这不重要。”部下说道，“重要的是陆姑娘生气了。” 陆芷云出了船舱，对跟过来的丁香说道：“你查一下刚才出事的地方。” “小姐相信王爷说的话，觉得那位冯公子是故意的？”丁香问。 “查了再说。” 她当然相信他的判断，但是…… 就是不爽他说的那些话。 谁说女孩好骗的？她才不会轻易地被他哄了去。 一刻钟后，丁香回到他们休息的房间，对坐在窗口看书的陆芷云说道：“那绳子的确是人为割断的。” “最近防着点，饭菜都要查一查。”陆芷云说道，“还有五天就能抵达四海城，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奴婢明白。”丁香说道，“那要不要提醒一下王爷？” “他这么聪明，不用提醒也知道防备。” “奴婢不明白，就算王爷没有及时赶到，那东西砸下来也不会把人砸死，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英雄救美呀！”陆芷云道，“如果那位爷没有出现，离我最近的就是冯启年，他可以在砸中我的时候救下我，要是他心机更深些，直接压在我的身上，替我挡住那个重物的撞击，这样他受伤了，我因为愧疚还会照顾他，在照顾的期间，那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多了。” 丁香：“……” 她只是一个单纯的丫鬟，为什么要告诉她外面的黑暗？ “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陆芷云刚及笄，明明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为什么像是情场老手似的？ “我娘说了，有些男人惯会用手段欺骗女人，把女人哄到手了才会原形毕露，等那个时候女人再后悔也没用。我娘还说，我现在还小，不急着嫁人，千万不要被男人几句好听的话哄下来，男人说了什么不重要，做了什么才重要。” “奴婢明白了。比如说王爷这次寸步不离得了疫病的小姐，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也被感动了吧？” “你这丫头越来越烦了。厨房里的汤应该好了，你去给他送过去。”陆芷云斥道。 门外，谢承锦听着主仆二人的谈话，轻轻地笑了笑。 “主子，你怎么不进去？” “不用了，回房等着喝汤。”谢承锦转身走了。 他就说嘛，小狐狸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骗。果然，聪明的小姑娘只需要提点一下就行了。 第700章 不给他机会 接下来，冯启年还想接近陆芷云，但是每次都没有机会。 白天，陆芷云以照顾兄长为由呆在谢承锦的房间里。 她与谢承锦下棋，或者听谢承锦坐在窗前吹笛。 笛子只是普通的竹笛，是谢承锦在船里找的材料制作而成，从外表来看有些粗糙，却吹奏出了优美的曲子。 谢承锦看着海面，眼神悠远。 陆芷云凝望着他的侧脸，此时的他不像平时那样锋芒毕露，沉静得如面前的那片大海，美得像山水画。只有她知道当‘大海’翻涌的时候，他会爆发出多大的力量。 丁香和谢承锦的部下相视一眼，两人悄悄地走出船舱。 两人守在门口，还把房门合上了。 “你这丫头也是心大，居然敢放你们家小姐和我们爷单独呆在一起。”部下悄悄地说道。 “我们家小姐的身份特殊，要是你们家爷敢欺负她，那不用回凤临国了，直接等死吧！”丁香抬了抬下巴，傲娇地说道。 “我们爷这么尊贵的人，岂是那样没道德的人？” “话是你说的，我又没有质疑那位爷，怎么做贼的是你，捉贼的还是你？” 部下：“……” 行吧！他说不过这位叫丁香的姑娘。 船舱里，一曲结束，谢承锦放下笛子。 “喜欢吗？” 陆芷云回过神来，点头。 “要不要学？我教你。”谢承锦道。 “行吧，反正也无聊。”陆芷云答应下来。 悠扬的笛声传出来，整个海面回荡着那优美的曲子。 冯启年看着海鸥飞过去。 “东家，那对兄妹还真是风雅，这几天总是听见笛声。” “你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吗？” “小的就是个粗人，哪里懂得这些？” “凤求凰。”冯启年嘀咕，“这是在表白，也是在警告。” “啥意思？” “你不用知道。”冯启年烦躁，“行了，前面有不少礁石，让大家小心些，不要撞上了。” 陆芷云非常聪慧，毫不夸张地说要是她是男子，才华不会输给双胞胎哥哥陆少羽。 一曲凤求凰，三天后便能吹得很流利了。 谢承锦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那小嘴吹奏的画面，看着她陶醉在曲子里的风情，突然开口说道：“这首曲子是我教你的，你不许吹给别人听。” 陆芷云用手帕擦拭笛子，低声说道：“你又看不见，我有没有吹给别人听，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知道。”谢承锦认真地看着她。 “再说吧！看我心情。”陆芷云看向外面，“明天就能到四海城了。那边是渔船是不是？” “是。” “听说四海城很危险，那里是什么情况？”陆芷云问。 “四海城，那里与良国交界。在两国交界的地方又有一座山，那座山上有一个恶匪，手里有几千人。” “几千人？” “没错。一旦缺钱缺粮，就会带人下山抢劫，四海城的官府根本扛不住。要是有人来围剿，他们就会逃到良国的境内，躲过了那段时间又会回来。” “果然不好对付。”陆芷云说道，“就像泥鳅一样，逃得很快。” “明天到了四海城，我们马上赶路前往三林城。”谢承锦说道，“我总觉得这一路不平静，只有见你平安抵达三林城，我才能放心。” “好。” 从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那声音应该是冯启年的。 丁香推门走进来：“小姐，冯公子说今天晚上宴请你和公子爷用膳。” “可以。”谢承锦说道，“正好我们也想感谢一下冯公子。” 当天晚上，冯启年在专门接待客人的房间里招待了两人。 桌上摆放着丰富的美味佳肴，外面是惊涛骇浪声，这意境还挺不错的。 谢承锦把椅子拉开，让陆芷云入座后才坐在旁边的位置。 冯启年看着两人，笑道：“陆贤弟还真是心疼自己的妹妹。我家里也有妹妹，但是与陆贤弟相比，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冯公子倒是不用跟我比这个，每个人对待家人的态度不一样。我这人也不是对谁都这样好耐心的，至少要是换个‘妹妹’，我就不懂怜香惜玉了。” “陆贤弟有很多妹妹？” “这样的妹妹——只有一个。” 陆芷云：“……” 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偏偏还咬得这样重，就怕别人不戳穿他似的，这人贱不贱啊？ “冯公子，这段时间谢谢你了。”陆芷云说道，“我不会喝酒，今天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陆姑娘不用客气。”冯启年微笑，“明天就要下船了，这几日咱们也算是朋友了，突然要与各位分开，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我家在四海城有别院，两位要是不急着探亲，就跟我去家里坐坐。” “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急着探亲。”谢承锦说道，“要是有缘再见，我会去冯公子家好好坐坐。” “行，那我就不劝了。”冯启年说道，“今天就是告别宴，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这几个字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以至于男人们总是喜欢用这几个字来彰显自己的诚意。 这不，冯启年抱着柱子喊道：“陆贤弟，我们再喝，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不要跟我客气。” 船员们拉着他，哄着他，想把他带回房间休息。冯启年逮谁都像是谢承锦，一口一个陆贤弟叫着，灌了船员不少酒。 谢承锦一个手刀砍在冯启年的脖子后。 他身子一软，栽倒在船员的怀里。 “行了，扶他回房休息。” 陆芷云看着他：“你的酒量真好。” “我根本没喝多少。”谢承锦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笨！” “你……”陆芷云瞪着他。 “这人不简单，我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喝醉，让你处于危险之中？”谢承锦说道，“不要被他今天的表现迷惑了，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做出这副蠢态，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掉以轻心？我问你，你看见他这副样子，是不是觉得很无害，之前对他处处戒备，现在降低戒备了？” 陆芷云沉默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点头。 是的！ 看见冯启年喝成这样，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她的确有些轻视这人。 “所以说，这人狡猾，不简单。”谢承锦说道，“回房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们就下船了，到时候他要是老实还好，要是不老实……” 第701章 抵达四海城（三更） “下船了！” 船员的大喊声吵醒了陆芷云。 她迷茫地坐起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见他们离岸边越来越近，朝外面喊道：“丁香。” 丁香推门进来：“小姐，马上就下船了。” “我知道。”陆芷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咱们的行李收拾好了吧？” “放心吧，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现在只需要等着下船就行了。”丁香说道，“刚才王爷已经来过一次了，听说你还没有起，便在外面守着。” “他守在外面做什么？”陆芷云问。 “奴婢觉得……”丁香压低声音，“马上就要下船了，他不放心这船上的人，要亲自守着你才放心。” “行了，别胡说。” 陆芷云出了船舱，见谢承锦在不远处站着，那风吹着他的发，束得高高的马尾使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青年，而不是常年处于尔虞我诈中的政客。 他…… 其实还很年轻。 要是在普通家庭里，这个年纪的青年怕是还在爹娘的羽翼之下。而他，早就拥有顶天立地的实力，把家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谢承锦走过来，说道：“虽然你这样看着我，我很高兴，但是马上下船了，你可得跟紧了，别跟错人了。” 陆芷云撇开头：“谁看你了？我看的是那边的海燕。” “好看吗？” “好看……”陆芷云见他脸上的促狭，知道这是被逗弄了。 冯启年从里面出来，苦笑着说道：“陆贤弟，你这酒量也太好了吧？我到现在头还疼，你瞧着精神抖擞，一点儿没受影响。” “冯兄还得再练练酒量。” “算了，我喝不了，以后少喝点吧！瞧我昨天出的丑，真是丢人死了。见笑了！见笑了啊！” “马上下船了，我们就和冯兄就此告别了。” “这就走了啊？”冯启年不舍，“那陆贤弟，陆姑娘，有缘再见了。” “有缘见。” 下船后，谢承锦带着陆芷云先解决了早膳的问题。肚子饱了，又开始买马车去三林城。 从四海城到三林城，从陆路走的话要走三天。 瞧着这路途也不远，但是这是在天气不错，路上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下。要是遇见大雨，那就得找个地方休整，就没有办法三天赶到三林城了。 “主子，有人跟着咱们。”部下在马车外面说道。 “对方有多少人，什么人。” “瞧着装备不错，个个都是练家子，大概有二十来个。”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别怕。” 陆芷云摇摇头：“我不怕，不过这些人是谁？我们临时决定来四海城，不可能是原先追杀你的人，那些人就算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你会来四海城。” “所以，这些人是新的敌人。” “与冯启年有关？” “现在还不能确定。”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想你冒险，所以会把你先安顿下来。” 谢承锦所谓的安顿，就是把陆芷云藏起来，再带着几个部下与对方正面刚。 二十几个人还是可以对付的，大概两刻钟，他们带着一身血迹回来了。 谢承锦担心吓着陆芷云，不再上马车，而是跟部下一起骑马。 正好从那些劫匪的手里抢了些马匹，足够他们用上了。 “王爷，是黑鹰寨的人。”部下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被黑鹰寨的人盯上了。” “下了船之后，我们没有逗留，直接买了马车就离开，这样都能被黑鹰寨的人盯上，要说没有人通风报信，那是不可能的。” “黑鹰寨有几千人，要是被他们盯上，怕是……主子，怎么办？” “不怕，他们不敢太张扬，要是像这次一样分批行动，我们也能应付。再者，这些人再厉害，难道还比我们一路遇见的刺客厉害？” 连杀人不眨眼的刺客都解决了，还怕那些中看不中的劫匪？ 部下欲言又止。 他想说的是之前能对付刺客，那是因为他们有七八十个人，现在却只有五个人。 不仅如此，还得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陆姑娘。 算了，说了也没用，还是打起精神对付随时可能钻出来的敌人吧！ 咻！咻！ 箭雨从上面射下来。 谢承锦扑向马车，把马车里的陆芷云护在身下。 陆芷云见他手臂中了一箭，焦急地看着他：“王爷。” “不用担心，我没事。”谢承锦带着陆芷云扑出马车。“丁香，保护好你们小姐，关键时刻带着她先走。” “是。” 丁香把陆芷云带出了打斗圈。 不知过了多久，陆芷云一直盯着那边，眼睛都快盯花了。 她只知道一个又一个劫匪倒下了。 在这个时刻，她居然数着倒下的劫匪有多少，甚至希望那些劫匪早些被消灭掉。 她从来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那些劫匪该死。 “那里有个女人，抓住她。”其中一个劫匪喊道。 几个劫匪冲她的方向跑过来。 丁香一一解决了，把陆芷云护在身后。 谢承锦见丁香能应付，轻吐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个劫匪倒下了，危机暂时解除。 谢承锦朝陆芷云的方向走去。 陆芷云见他手臂上还插着那支箭，往他的方向跑。 “你的伤……” “我没事。” “先处理伤口。” 众人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处理身上的伤口。 与其他部下相比，谢承锦的那点伤只是小伤。再看其他部下，他们伤痕累累，鲜血把衣服都泡透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到三林城。 “我有个想法。”陆芷云说道，“咱们回四海城吧！” “我们好不容易对付了两拨人马，这个时候还回四海城，那不是白受伤了吗？”部下不解。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谢承锦说道，“你们受伤极重，用这样的状态应对前面未知的危险，的确是不利。那些人想不到我们会杀个回马枪，所以回四海城的确是最明智的决定。” “回了四海城呢？” “先养伤。”谢承锦说道，“再找找那位冯公子。他不是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吗？那就去看看他，看他在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702章 又回去了 几人换上便装，混在百姓之中回了四海城。 陆芷云穿着粗布麻衣，用某种树汁涂抹脸颊，掩盖一身风华，瞧着还真有几分村姑的样子。 谢承锦看她的样子笑了许久。 本来陆芷云有些别扭的，见他笑成这样，说道：“你的伤口只稍微包扎了一下，再这样笑下去，怕是又要渗血了。我这样有那么好笑吗？” “不是好笑，而是……”谢承锦压下笑意，“比平时那不近人情的样子可爱许多。” “你看这四海城……”陆芷云看着前方的路口，“怎么感觉城门口的官兵变多了？” 谢承锦神色严肃。 官兵把谢承锦的几个手下拦下来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人，我们是猎户，今天运气好，打了些猎物，想进城卖掉。” 几个手下在郊外打了一头野猪，四个人抬着野猪，另外有一个人提着两只兔子。说话的人非常有眼力见地送上两只兔子，那士兵就把他们放进去了。 野猪已经被杀了，借此来掩盖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果不其然，在看见兔子的份上，那几个士兵没有为难他们。 百姓们一一被查，一般来说问几句就放人，要是带的东西多，还会被顺几把东西，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等着平安进城就是好的。 终于，轮到他们两人了。 丁香刚才已经单独混进去了，就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她。 官兵拦在谢承锦和陆芷云面前，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 “大人，我们是附近的村民。”陆芷云开口，一嘴的本地方言。 谢承锦的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这丫头…… 还真是聪明。 “你们身上怎么有血腥味？”士兵突然戒备。 “大人，你指的是这个吗？”陆芷云指了指地上，“刚才的野猪留下的，不是咱们留下的。咱们都是老实人，可不沾那味儿。” “行了，进去吧！”士兵立马松懈，挥了挥手。 毕竟这口流利的土话，要说不是这里的百姓，那也没人相信。 进城后，谢承锦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刚才啊！”陆芷云道，“语言都是有规律的，在排队进城的时候我一直听旁边的人聊天，在极短的时间内学会一两句话是没问题的。” “学会皮毛的确没有问题，可以学得这样神似，让当地的士兵都分辨不出来，那便不容易了。”谢承锦说道，“你哥应该庆幸你是女儿身，要不然这天才之名指不定是谁的。” “我哥这么聪明，被称为天才不过分吧？我就算是男儿身，别人只会说陆家的孩子个个是天才，也不会说我就把我哥的风光压下去了。” 陆少羽是妹控，陆芷云也是兄控，说她可以，说她哥哥就不行。 “是，你哥是最厉害的，天下第一的厉害。”谢承锦有些酸。 这辈子想在她心里超过她哥是没希望了。 “锦……” “云儿，你叫我名字吧！”谢承锦打断她，“你看啊，这人来人往的，指不定就因为一个称呼暴露我们的身份，所以换个称呼最好了。” “你想我怎么称呼你？” “锦哥哥，怎么样？” 陆芷云羞涩地瞪他一眼：“不要。” “那……承锦，怎么样？” “锦公子。” “我们现在是普通的百姓，你觉得这个称呼与我现在的衣服相配吗？” 身后的手下听不下去了。 他们公子为了哄一个称呼，简直不要脸极了。 天啊，这还是那个‘厌女’王爷谢承锦吗？ “锦大哥，这总可以吧？” 谢承锦还是有点不满意，但是这已经是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到目前为止，想让她换别的称呼怕是不可能，只有慢慢来了。 进城后，他们换了一身衣服。 虽然还是普通的百姓衣服，但是比现在身上穿得干净整洁许多，而陆芷云脸上的树汁也被擦掉了，现在用胭脂水粉给她化了一个丑妆。 “锦大哥，你觉不觉得这里的士兵与那些暗杀我们的劫匪有些相似？” “你也发现了？” “所以，是真的？暗杀我们的不是劫匪，而是官兵？” “黑鹰寨怕是不简单，与当地的官兵有关系。还有那个冯启年，原本我以为他就是贪图你的美色和身份，处处向你示好。现在看来，事情更复杂。” “如果我们不杀一个回马枪，还不会发现这么多问题。这里与良国只隔了一片海域，要是这里失守，对我们很不利。” 夜晚，陆芷云听见隔壁有动静，看向旁边的丁香。 丁香说道：“锦少爷应该是带人去打探消息了。” “冯家？” “那个冯启年有些可疑，锦少爷肯定要打探他是什么人。” 陆芷云睡得不沉，隔壁有轻微的风吹草动她立马能醒过来。半夜时，她听见了隔壁的动静，慢慢地坐起来。 为了保护她，丁香就睡在旁边。 陆芷云披上衣服悄悄地出了门，推了推隔壁的房门，直接就推开了。 谢承锦正在换夜行衣，听见门口有响动，一个轻功出现在陆芷云的面前，顿时借着月光，他那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身材暴露在眼前。 陆芷云连忙转身：“我不是故意的。” 谢承锦见着陆芷云，本有些惊讶，看她这受惊的样子轻笑一声，慢慢地拢好衣服，再点上蜡烛。 “好了，回头吧！” 陆芷云慢慢地转身：“你把衣服穿好。” “穿好了。” 陆芷云这才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我是被你吵醒的。你是不是去冯家了？” “嗯，还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东西。”谢承锦说道，“四海城有一支驻扎军，为首的将领姓成，人称成将军。今日我去冯家，看见冯启年与那成将军喝酒，还提起我和你被追杀的事情。所谓的黑鹰寨根本就是成将军的士兵伪装的，就是为了光明正大地抢劫百姓，再顺便赚个军功。还有那冯家，他们也是成将军的人，冯启年赚得的一半银子都让这个成将军做了养兵的军饷。” “那他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有人给他一笔银子，让他杀了我，事成之后还有另外一半。不用想，肯定是凤临国的人不想我回去，到处撒网找人杀我，那成将军只是其中一个。” 第703章 处处都是危险 “那我呢？冯启年认出了我，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追杀我，难道他不怕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爹派人查出他们的事情吗？” 陆芷云想不明白这点。 “他们不会杀你。在我被他们处理的情况下，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到那时能获得你的芳心最好，若是得不了，至少能在陆相爷那里谋个好差事。”谢承锦垂着眸子，掩饰眼里的杀意。 想杀他，那就看他们的本事。 可是连他的女人都想谋算，那就不是一个死字能消他的心头之火了。 “这些人真是恶心。” “是啊！”谢承锦看着对面的陆芷云，“我先把你安排在安全的地方，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去找你。” “四海城也有你的人？” “你别管这些。” 自然是没有的。 如果有的话，他不会这样狼狈。 可是，别看四海城像是自成一体，那冯启年和成将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无懈可击。 三林城。陆夜站在齐府门口，对管家说道：“请向齐爷通传一声，就说陆府的仆人求见。” 管家很快出来，把陆夜请了进去。 齐霄正在书桌前练字。 他的气色不错，看来伤势恢复得挺好。 “何事？” “齐大人，属下本来是保护小姐来三林城的，中途发生了……” 陆夜把经过说了一个大概。 “属下越想越担心。按理说时间差不多了，小姐也该到了，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消息。老爷和夫人离得远，远水救不了近火，齐大人与我们老爷交好，所以属下觉得或许齐大人能帮属下拿个主意，现在是去四海城找小姐，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小姐回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齐霄扔下手里的笔，“四海城里的成迎风是良国的奸细，本官早有察觉，只等着他露出更多的马脚，这才没有一次解决。原本想放长线钓大鱼，现在看来……这鱼不能留了。” “小姐在四海城有危险？” “急什么？你不是说谢承锦在吗？” “是。” “那小子能活到现在，怎么可能没点本事？”齐霄站起来，“清点人马，本官亲自去四海城收网。” “多谢大人。”陆夜跪下来。 京城，皇宫。上官锦绣伸手接住雪花，对旁边的离湘说道：“下雪了，快过年了。离湘，你说我表哥现在到哪里了？” “回凤临国要好几个月，怕是赶不上回家过年了。”离湘说道，“娘娘，你快披上裘袍吧！今天太冷了。” “我不怕冷。” 一名小太监从外面走进来：“娘娘，奴才听说皇上病了。” “病了？”离湘问，“御医怎么说？” “奴才打探不到，皇上最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事情，上次有个宫女打探皇上的行踪，在御花园装作与皇上偶遇，直接没了一只眼睛。” 上官锦绣打了个哆嗦。 这件事情她也听说了，当时她鼓起勇气想给范元溪送饭，想让他尝尝她亲手做的家乡小菜，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吓得饭菜都洒了，不敢过去了。 “娘娘，您可不是小宫女，您是正宫娘娘，皇上唯一的妻子。”离湘说道，“皇上病了，别人没有资格打探，您是有资格的啊！” 入宫这么久了，皇上和娘娘还是没有同房，离湘都急死了。 虽说现在还没有其他的后妃，但是他们家娘娘再这样不开窍，指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被哪个宫女秀女勾上了。 “离湘姐姐说得极是。奴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来向娘娘汇报了。” 上官锦绣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去看看？” “奴才马上准备轿子。” 上官锦绣来到议政殿，那里是范元溪处理奏折的地方。 当她抵达那里的时候，整个宫殿人心惶惶，大太监神色焦急地说着‘再找，一定要找到’。 “公公，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大太监跪下来，“皇上不见了，奴才正在派人找他。” “他是不是出宫了？”上官锦绣想着他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喜欢出宫的皇帝，既然宫里找不到，那就是出宫玩了。 她有些委屈了。 怎么不找她玩呢？ 她也想出宫。 好吧！自从那日他带她出宫后，她本来想主动示好，与他达成友好的玩伴关系。可是出现宫女事件，她被吓坏了，这才没有把握机会。 “奴才问过守宫门的侍卫，皇上没有出宫。”大太监快急死了。 “那皇上平时最喜欢去哪里？” “这个……”大太监摇头。 他不仅是最喜欢出宫的皇帝，也是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皇帝，在宫里走动的时候大多数喜欢一个人，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他的喜好也无人得知。 “分开找找吧！反正在宫里就是了。” 上官锦绣有些好奇，皇帝到底去哪里了？ 于是，她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这里是……” “娘娘，这里是逍遥宫。”离湘说道，“皇上的爱宠被养在这里。”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里？”上官锦绣说道，“他极有可能在这里。” “可是……”离湘有些害怕，“这里只有皇上和养兽的仆人能进去，因为那些野兽没有被关起来，要是我们进去的话，怕是它们一口就能吃掉我们。” “那……”上官锦绣抓着离湘的衣角，“你去问问养兽的仆人，看看皇上是不是在这里。” “奴婢记得那仆人就住在不远处的小房子里，方便照顾这些宠物。”离湘道，“娘娘不要进去，小心它们伤着你，奴婢去去就来。” “好。” 离湘走后，上官锦绣趴在门缝里看着里面。 “怎么什么也没有？” 里面一片空地，除了白雪茫茫，也没看见别的。 哗啦！门开了，她整个身体扑向里面。 上官锦绣满脸惊慌之色，一副‘小命休矣’的样子。 砰！她砸在地上。 “你打算在那里趴多久？”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还是你觉得以天为床以雪为席更有意思，想在这里与世长眠？” “皇上……”上官锦绣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男人，眨了眨眼睛，“我太冷了，爬不起来。” 其实是穿得太厚了。 出门时，离湘在她原本厚实的身上又披了一件长长的裘袍，现在她被裹住了，怎么也动不了。 第704章 你不知道动物要冬眠吗（三更） 范元溪用嫌弃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胖球’。 他伸出惨白的手，见她把红通通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手里的温暖快要烫着他冰冷的手掌，用力拉她起身。 上官锦绣一个踉跄。 范元溪轻飘飘的身体往后面栽倒。 砰！她压在了他的身上。 “皇皇皇上……” 范元溪皱了皱眉，喘着粗气：“下去。” “娘娘……”离湘赶回来了，见到这幅画面被吓得不行，连忙把‘行动不便’的上官锦绣拉起来了。 范元溪躺在地上，见上官锦绣畏惧地看着他。 “你……”范元溪看着她苹果般的小脸，“是不是长胖了？” 上官锦绣瞪直了眼睛：“才没有。” 范元溪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这么重，差点谋杀朕，还说没有长胖？” “没有，就是没有，我是穿得太多了。”上官锦绣委屈，“最近吃不下睡不着的，怎么可能长胖？” 离湘在旁边嘀咕：“奴婢早说您吃得太多了，腰身都粗了，您非不听。” “离湘！”上官锦绣娇羞，“你到底是谁的丫头？” “还不扶朕起来？”范元溪不耐烦，“笨死了。” “离湘，你快扶皇上起来。” “娘娘，还是您扶吧！”离湘推了推上官锦绣。 范元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上官锦绣不敢再耽搁，小心翼翼地扶起范元溪。 “皇上，这里不是逍遥宫吗？怎么这么安静？臣妾还以为会被您的爱宠咬死呢！” 范元溪捏着上官锦绣的脸颊。 左捏捏右捏捏，就像捏包子似的，把那肉嘟嘟的脸颊捏成了各种形状。 “皇后，你们凤临国是不是想谋害朕？” 上官锦绣心里一慌，连忙摇头：“没有。” “还真是恶毒啊！他们挑了最蠢的一个女人送进宫当朕的皇后，以后再生下最蠢的皇子，兵不血刃解决了我国。” “我才不笨，我也不是最蠢的，皇上就算看不上臣妾，也不能这样羞辱臣妾。” “那么不笨的皇后娘娘，这个天气了，你觉得朕的爱宠不会冬眠吗？”范元溪捏了捏她的下巴，“它们都冬眠，哪有空吃你？” 上官锦绣恍然大悟：“对呀，我忘记它们要冬眠，所以不会有危险了。” 离湘垂着头，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刚才别说皇后娘娘没有想起来，她也没有想起来。不过，过程不美妙，结果是好的，看皇上也不像是真的生气的样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担心朕的爱宠饿了，主动投食？” “他们说皇上失踪了，臣妾是想找您的。” “找朕做什么？” “听说你病了……” “他们说、听说……朕的皇后这么喜欢听别人怎么说，怎么不来亲眼看看？” “臣妾不想打扰皇上。” 上官锦绣心虚。 “皇上，老奴终于找到你了。”老太监带着几个侍卫匆匆地赶过来。“皇上，你还病了，不能在外面吹风，老奴请了御医，御医应该快到了。” 范元溪把手放在上官锦绣的手上。 上官锦绣扶着范元溪回了养心殿。 刚进养心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阿嚏一声，上官锦绣打了个喷嚏。 被喷了一脸的范元溪：“……” “皇上恕罪。” 范元溪只觉不仅头疼了，连心肝肺腑都跟着疼了。 果然，他刚才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凤临国野心勃勃，故意用一个蠢皇后来气死他，以达到兵不血刃的目的。 “皇上只是染上风寒，吃上几剂药就可以了。”御医说道，“下官开个方子，麻烦公公把药煎上给皇上服下。” “刚才皇后娘娘也有风寒的症状，不如让御医一起把个脉。”老太监非常有眼力见地提议。 范元溪闭着眼睛靠在那里，一副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 上官锦绣伸出手臂任御医把脉。 御医说了一样的话，然后说道：“娘娘的症状轻些，服上半碗即可。” “臣妾告退。”上官锦绣对范元溪行礼，准备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范元溪睁开眼睛。 上官锦绣不知所措：“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闲着无事可做，不如让皇后弹首曲子来听听。”范元溪道。 上官锦绣不敢拒绝，在宫人准备的古琴前弹奏曲子。 一曲结束，上官锦绣没有听见范元溪的声音，只有再继续弹奏。 第三首…… 第四首…… 上官锦绣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整个宫殿只有她在那里，其他的宫人包括她的大宫女离湘都出去了。 她看向范元溪，见范元溪趴在那里，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松开了，他看起来睡着了，而且有点不舒服。 她慢慢地走向范元溪，把旁边的被子拉上去。 一只手臂抓住她的手腕，她惊讶地看向范元溪，却见范元溪双眼通红，杀气腾腾地拽她下来，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好痛…… 上官锦绣的眼里满是恐惧。 脖子好痛！ 喘不过气来了！ “皇……皇……上……” 范元溪没有意识，手里的力度更大。 “该死！”范元溪的声音阴狠无比，“你们这些人……全部该死！” “皇……上……”上官锦绣流出了眼泪。 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一滴眼泪落在范元溪的嘴里。 范元溪涣散的眼睛突然清明过来。 他看着面前的画面，眼眸一怔。 他松开她。 “咳咳……”上官锦绣双脚无力，坐在地上咳嗽着。 范元溪听着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的咳嗽声，冷道：“滚！” 上官锦绣顾不得别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出宫殿。 “皇后娘娘，药煎好了……”老太监带着宫人进门，身后的两个宫人都端着药。“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锦绣的神情看起来不对劲。 上官锦绣一刻都不想呆下去，摇摇头，朝外面跑了。 “这……”老太监不明所以，“小方子，你把药给娘娘送过去。” 其中一个宫人追出去了。 范元溪看着房顶，眼里满是冷漠。 老太监发现气氛不对，有点不敢上前。可是，这个时候敢出去的话，明天怕是十几个干儿子都得在他的坟头上香了。 “皇上，药好了。” 第705章 现在这样挺好的 上官锦绣病倒了。 自从前几天跑出养心殿，之后便小病变大病，整个人都不好了。 “参见皇上。” 锦绣宫的宫奴见着范元溪，连忙行礼。 离湘跪在那里，担忧地看了一眼上官锦绣的方向。 那日上官锦绣从养心殿跑出来，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当晚做了几次噩梦，后来风寒变小病，小病变大病，缠绵床榻好几天了。 范元溪看着昏迷中的上官锦绣。 本来就小小的一只，现在那张脸更小了，锁骨凸显，瞧着像是被人吸了精血似的。 “御医怎么说？” “回皇上，御医说娘娘的病只是忧思过重，再染了点风寒，吃几天的药就能好的。只不过娘娘总是吃不下药，这才不见好转。” “今天的药吃了吗？” “本来吃了的，刚才全吐了。” “把药拿来。” 离湘小心翼翼地端来药汤。 范元溪接过药汤，看着那满脸潮红的少女喝了一口药。 “皇上……”离湘想要阻止，来不及了。 她惊恐地跪在地上。 要是范元溪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整个宫殿的人怕是都得陪葬了。 范元溪低头把嘴里的药灌给上官锦绣。 一口，两口，三口…… 直到碗里的药汤见底，这才停下来。 方公公端来茶水给范元溪漱口。 范元溪站起来，淡道：“好好伺候。” “是。” 他走后，锦绣宫的宫奴才站起身。 “离湘姑娘，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真是没有眼力见儿。皇上明显是在意皇后娘娘的，为了娘娘连自己的龙体都不顾了，可见咱们娘娘还是很受重视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范元溪都按时来喂上官锦绣吃药。 三天后，御医为上官锦绣复诊，得出的结果当然是好的。再看上官锦绣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烧也退了，便知道这是药效上来了。 范元溪伸出手。 离湘送上药汤。 他如平时那样低头喝了一口，再灌给上官锦绣。 上官锦绣迷糊中感觉有软软的东西，有点苦，但是那种柔软的触感特别有意思，便吸了起来。 难道是好吃的糕点吗？ 温温的，软软的，必然是好吃的糕点了。 那就啃一口吧！ 范元溪被咬了一口。 他刚想抽身，那小嘴把他含住了。 离湘站得近，看见了这一幕，顿时被吓着了。 她看向旁边的方公公。 方公公挥挥手，示意宫殿里的众人都退出去。 于是，整个宫殿只剩下那对新婚夫妻。 上官锦绣察觉不对劲，怎么那糕点咬不动？ 她睁开眼睛。 当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时，眸孔缩了缩，眼里满是惊恐。 范元溪见她终于清醒了，坐起了身体。 他摸了摸被她咬的地方，那里已经出血了。 “好吃吗？”范元溪问。 上官锦绣想起了范元溪差点把她掐死的画面，快被吓哭了。 这次他不会真的要把她掐死吧？ “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 “掐死太痛苦了，换个方式让我死吧？”上官锦绣委屈巴巴，“比如说……在好吃的糕点里下点毒，最好是甜一点的，这样也能减少痛苦。” 范元溪站起来：“朕考虑一下。” 上官锦绣的头很疼，身体也很疼。范元溪走后，离湘和其他宫人涌了进来。 “娘娘，你终于醒了……” “你病了十天了。” “幸好有皇上，要不然……” 上官锦绣这才知道范元溪不是想杀她，如果想杀她的话，这次根本就不会救她。 之前他差点把她掐死，她被吓坏了。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做了噩梦，而不是故意要对她下毒手了。 这样想着，上官锦绣对范元溪的畏惧减少了几分。 “你们说我吃不下药，只有皇上喂我才吃得下，皇上是怎么喂我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离湘凑近上官锦绣，说了个大概的情况。 上官锦绣被羞得满脸通红。 “所以，他刚才在喂我吃药，而我以为……” 那是糕点，还把他咬伤了。 “离湘……”上官锦绣拽着离湘的衣角，“皇上会不会哪天想起来我伤了他的龙体，然后把我咔嚓了呀！” “皇后娘娘放心，皇上要是真的生气了，当场就把你咔嚓了，不会等到以后的。再说了，你们是夫妻，他这样喂你吃药是情调，有什么打紧的？” 范元溪回到养心殿。 那里已经有个穿着白裘的青年坐在那里煮茶，整个宫殿里回荡着茶香气。 “皇后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生病了，皇上每天探望三次，我不用打听也知道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范元溪问。 “你把我送去药王谷调理，要是没有好转的话，那怎么对得起你的良苦用心？”文翊说道，“不过那里终究太冷清了些，我还是想回来做点事情，要不然显得我就是个等死的废人。” “不可胡说。”范元溪坐在他的对面，“这些年你的身体便是我最关心的事情。登基第一件事情便是送你去找最好的大夫，你一定会活得比我久。” “那还是算了吧！”文翊摆手，“那实在无趣极了。我可是把自己卖给了陆夫人，现在陆夫人的身边缺人，我得回去继续为她卖命了。” “我要不是知道你对陆夫人是知遇之恩，瞧你连亲兄弟抛出的橄榄枝都拒绝了却要跟着陆羿那媳妇，还以为你对她有什么想法。”范元溪淡道。 “陆大人要是知道了，我怕是活不过明天，你想我活久点，最好不要开这种玩笑。”文翊淡笑。 “真的不考虑管理户部？” “我的身体还挑不起这么大的担子。” “那你要跟着陆夫人经商？陆夫人虽是商人，但是她肩上的担子并不小。她的那几个大生意加起来，底下的伙计高达八万人，你跟着她一点儿也不轻松。” “我知道。”文翊说道，“但是相比当官，我更喜欢为民生而奔波，至少代表着我是鲜活的。” “那我不劝你了。”范元溪说道，“今天晚上别走了，我们一起吃个饭。皇后的病也恢复了些，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好。” 第706章 她好委屈，她没有错（二更） 陆家。慕思雨拆了信函，一目十行看了内容，说道：“这次我们欠了齐大人一个大人情。” “小姐这次太胡闹了。”蝉衣说道，“为了帮那位锦王爷，她以身犯险，也不想想夫人和老爷多担心。夫人，小姐不会真看上那位锦王了吧？” “她这个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就算明知道有危险，她也不会后退的。哪怕不是锦王，换作其他她在意的朋友，她也会以身犯险。” “这性子真不知道像谁。”商枝在旁边笑道，“我瞧着今年怕是等不到小姐回来了。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小姐就要和锦王爷在一起过年。” “四海城需要好好治理一下了。”慕思雨说道，“等这件事情结束，四海城那边必然会有一番折腾。” 砰！从外面传来刺耳的响声。 房间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蝉衣走出去查看情况，没过多久带进来两个泥猴。 慕思雨看着整张脸都被泥盖得不见模样的小人，再看了一眼小脸白白嫩嫩的小人，额间的青筋跳了跳。 “怎么回事？” 陆芷清眨巴着灵动的眼睛，甜甜地说道：“娘，我们在玩斥候的游戏。” “斥侯？”慕思雨指了指旁边的小人，“所以，你弟弟脸上的泥都是你抹的？” 陆芷清撇撇嘴，一脸嫌弃的表情：“娘，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我抹的？我是这种人吗？” “那他脸上的泥是谁抹的？” “他自己呀！”陆芷清一脸理所当然，“那么脏的泥，我是女孩子，怎么可能自己涂抹？” 慕思雨微笑：“所以，谁想玩斥候游戏？” “我呀！”陆芷清说道。 “那为什么把他涂抹成这样？”慕思雨努力保持着微笑，暗暗嘟囔‘不揍娃’‘不揍娃’。 “斥候是不能被别人认出来的，要不然就失败了。他长得这么乖，很容易被认出来，当然要做一下伪装呀！” “那为什么不涂抹你的？”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商枝和蝉衣朝陆芷清使眼色。 夫人生气了，二小姐平时这么聪明，今天怎么察觉不到她的语气不对劲？ 快别说了。 认错就对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少璟用不太清楚的声音说道：“二姐说，我……比她好‘探’（看），要伪装一下。” “陆芷清，罚你抄写一遍三字经，写好了交给我，我看了满意了才能出门。”慕思雨冷着脸。 陆芷清嘟着嘴：“为什么呀？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弟弟比我好看，容易被发现，我给他伪装一样没问题呀？” “那里这么脏，你让你弟弟涂抹得满脸都是，只露出眼睛和鼻孔，你还有理了？” 在慕思雨批评陆芷清的时候，商枝和蝉衣给陆少璟收拾干净了。 “小清儿怎么惹你娘生气了？”陆羿从外面走进来。 “爹……”陆芷清扑向陆羿。 陆羿一把抱起她，笑着说道：“怎么皱眉头了？这副模样像个小老太婆似的，可不好看了。” “娘莫名其妙生气，太坏了。”陆芷清告状。 “先问她做了什么？”慕思雨冷哼。 陆羿听陆芷清描述整件事情的经过。 说完，她嘟着嘴说道：“爹，弟弟本来就长得好看，就像大哥一样好看，他这样的人做斥候很容易被发现的，我给他伪装一下有什么不对嘛！” “嗯，说得有理。”陆羿说道，“不过下次咱们可以换个别的东西。比如说青菜汁，水果汁，这样的话更干净，更健康，还起到了伪装的作用。” 慕思雨：“……” 商枝和蝉衣在旁边憋笑。 陆家的男人是女儿奴，他们家夫人怎么还没有了解这个情况？ 再说了，二小姐本来就贪玩，隔三岔五地来点新鲜的玩法儿，最多的情况就是二公子被当做玩具玩，老爷和大少爷都是知道的，每次都简单地揭过。 上次二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马的尾巴，用它做了一顶假发戴在二公子的头上，还给他梳妆打扮了一番带出去，逢人就说他是新妹妹。大少爷知道这件事情，带着二小姐躲到陆二爷的府上好几天，老爷又好一阵开导夫人，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算了，再呆下去，我要被他们父女气死。走，咱们去二爷府上看看二夫人。”慕思雨说道。 “说起来二夫人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快要生了。听说最近睡不着吃不好的，夫人要是去陪她说说话，她还能放松些。” “我瞧着她有产前抑郁的症状，最近我连远门都不敢出，就是担心没有人开导她，她整天在那里胡思乱想。”慕思雨说完，对陆羿说道，“你好好护着你宝贝女儿吧！桌上有封信，是齐大人派人送来的，你看看吧！” 慕思雨走后，陆芷清朝外面探了探脑袋，对陆羿说道：“爹，娘出门了，你带我去你办差的地方玩吧！” 陆羿：“……” 虽然他宠女儿，但是这种事情还是算了，毕竟…… 这小丫头的破坏力胜过另外三个小孩加起来的威力。 “爹……” “小清儿，你最近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不想带我去就算了，干嘛提我最讨厌的东西？这个爹不能要了，我还是跟娘去找二叔母吧！”陆芷清跑了出去。 陆羿轻轻地摇摇头。 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真拿她没有办法。 他拿起桌上的信函看着。 “这孩子……”陆羿皱眉，“来人……” 虽说齐霄带人赶过去了，但是那是他的女儿，怎么能把她的安危交到别人的手里？ “爹……”陆少璟扯了扯陆羿。 陆羿低头看见陆少璟一脸纯真地看着他。 他抱起小儿子，大步朝外面走去：“派人把夏将军请过来。” 该剿匪了！ 齐霄就算带走了三林城的驻军，想对付四海城的那些贼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要让这件事情万无一失，就得派更多的兵力。 夏琨掌了兵权，现在正是让他立功的好时机。 陆羿想着慕思雨不在府里，小女儿也跟着去了，剩下陆少璟孤零零的，便带着他去见了夏琨。 第707章 咕噜咕噜，那是脑袋的声音（三更） 砰咚！砰咚！ 一个又一个箱子被打开，里面的金银珠宝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连眼睛都被刺激得睁不开了。 成将军抓起一把宝石，对旁边的伙计说道：“告诉你们家冯老板，这次的货很不错，今天晚上本将军设宴，请他入府喝酒。” “我们东家还给将军备了好礼。”伙计拿出一个盒子，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大补丸，吃了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而且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哦？”成将军接过来看了看，懒懒地说道：“还是冯老板有心。” 送财宝的冯家伙计走后，成将军招来一个仆人，让他把大夫叫过来。 大夫查了药丸，确定那药只是补药，所用的药材都是滋补的，不会损伤身体。 “这个冯启年越来越懂事了，不枉老子这么多年罩着他，带着他一起发财。” 夜晚，成将军设宴，不仅请了冯启年，还请了整个四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沆瀣一气，整个四海城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冯老板怎么还没到？”有人问道。 “听说冯老板这次立了大功，想必是想隆重登场吧！” “立大功？前不久他放走了猎物，害得成将军没有办法跟那边的人交代，让成将军狠狠地发了一顿脾气，我还以为……” “不管怎么说，冯老板是成将军的钱袋子，还是最厚实的那个，就算偶尔犯了错，成将军也不可能放弃他的。” 其他人议论纷纷。 其中有人不屑地说道：“一个卖臀的兔子，那些手段的确是咱们不配用的。” “王老板，慎言……”众人面露古怪的神色。 “诶，那不是冯老板身边的那个二把手，叫什么来着？郑有荣，对，就是郑有荣。” “冯启年没来？” 成将军正在喝酒，见郑有荣进门，锐利地看着他。 郑有荣拱手说道：“将军，我们东家突发疾病，今日不能参加宴会，让小的前来赔礼，还请将军恕罪。” “他没有口福，有什么好赔罪的？行了，你代替你们东家多喝几杯。”成将军心情好，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计较。 郑有荣的身侧跟着一个随从。 成将军看了过来：“这人是你们冯记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这是新收的小弟。”郑有荣说道。 成将军没有把一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他继续与其他人吃吃喝喝，把酒言欢。 吃饱了喝足了，大菜上来了。 所谓的大菜，那就是一群年轻貌美的少女被推进来服侍他们，而且这些少女大多都不是自愿的，而是被强抢来的。 现场一片混乱。 郑有荣与身后的小弟相视一眼。 “将军，我们还有大礼想送上。”郑有荣高声喊道。 成将军搂着两个惊慌的少女，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肮脏的邪笑。 他看向郑有荣，大着舌头说道：“哦？什么礼？冯启年现在越来越懂事了，本将军真是期待他还有什么惊喜送给我。” 啪啪！郑有荣拍着手掌。 紧接着，有人抱来一个盒子。 成将军看着放在桌前的盒子，推开怀里的少女，得意地打开它。 只见盒子里放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成将军瞪大眼睛，再次辨认，确定里面是个人头，而且是冯启年的人头。 他爬起来拔出剑，对着郑有荣吼道：“你小子是什么意思？” “成将军，你不是喜欢我们冯老板吗？现在把冯老板的人头送给你，你应该高兴才对。”郑有荣轻笑。 其他人发现不对劲。 人头？ 冯老板人头？ 他们惊恐地爬起来，再没有心思对旁边的少女动手动脚。 郑有荣看向那些少女：“还不走！” 少女们尖叫着跑走了。 整个大堂突然变得寂静起来。 郑有荣看着成将军：“大补丸好吃吗？” “大补丸不是冯启年给我的，是你给我的？你在大补丸里加了什么？”成将军恶狠狠地瞪着他。 “成将军向来聪明，我这点小把戏哪敢跟你玩？你想必找大夫查证过，大补丸的确是大补丸，对身体没有损伤。不过，今天这么多饭菜，那大补丸里的药材与桌上的饭菜相克……” “来人！来人！”成将军大吼。 “将军，”一个高大的汉子大步走进来。“属下在此。” “高武，你快把这个贼人抓起来。”成将军见着高武，激动不已。 高武拱了拱手：“是。” 哗啦！高武把剑架在成将军的脖子上。 “高武，你……”成将军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本将军如此器重你，你也背叛了本将军。” 这时候，从外面涌进来大量的士兵。 那些士兵把现场的‘客人’挟持住。 “器重我？”高武冷笑，“我妹妹那么单纯可爱，原本有个感情很好的未婚夫，你看中了她，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派人把她抬进了后院，就那样做了个妾室。那时候我就想把她带走，哪怕不当这个副将，只要能和她平平安安的就行。可是我那个傻妹妹啊，为了怕连累我，就这样自尽了。” “原来你一直在记恨本将军，可叹你伪装得那么好。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也想过斩草除根。可是你向本将军表达忠心，还把另一个妹妹送给了我。” “妹妹？那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高武冷笑，“那是用来蒙蔽你的工具。” “好一个高武，本将军居然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高武对站在郑有荣身后的男子说道：“王爷，这人已经被控制住了，接下来需要做什么，还请王爷请示。” “王爷？什么王爷？”成将军心生不妙。 那人摘下帽子，露出那张俊美的脸。 “成将军前不久还派人来请本王，派出了一拨又一拨，今日怎么装作不认识了？”谢承锦微笑，“今日这份大礼，成将军可喜欢？” “锦王爷，这一切是你搞的鬼。你是怎么做到的？” “四海城在你的控制之下，人人只求自保，不敢反抗。可是，他们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情感，就有怨恨。高武作为你的副将，表面对你忠心耿耿，其实一直有自己的心腹。我发现他暗中在培养自己的人，便知道这人肯定是不错的盟友。至于郑有荣……他的才华不低于冯启年，有点野心很正常吧？” “多谢王爷赏识。”郑有荣拱手。 “不用客气，后面还有许多需要你出面的地方，好好干吧！”谢承锦说道，“接下来需要成将军走一趟了。” “你想做什么？”成将军动了动，内力居然全无，也就是说，他变成了一个废人。 “成将军作为四海城的驻军守将，当然应该好好地履行你的义务，比如说剿匪……”谢承锦挥手，“走吧！我们送成将军去剿匪。” 第708章 狗咬狗，杀疯了 黑鹰寨。 正在推杯换盏的土匪们被外面的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吃菜的、喝酒的、说荤段子的全都停下来，一个个朝外面走去。 “怎么回事？”大当家冲外面喊道。 “老大，不好了，成将军带着军队打上来了。”一个小弟捂着中箭的胸口，说出这句话之后倒地不起。 黑鹰寨大当家黑鹰瞪大眼睛，声音如铜锣似的，大吼道：“姓成的想干什么？莫不是想卸磨杀驴？兄弟们，抄家伙，咱们和他们拼了。” “老大，你忘了咱们这里有一半的兄弟是成将军的部下？真要是打起来……”那人迟疑。 “那就先把从成世均那里调来的人都关起来，咱们直接和他们拼了。”黑鹰抄起大刀，带着心腹手下赶出去应对。 整个黑鹰寨有几千人，其中有一半的‘土匪’是假土匪，而是从成世均那里调派来的士兵。现在成世均出尔反尔，黑鹰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解决内患。 另一边，一个土匪打扮的人跑出来，朝站在那里的谢承锦说道：“王爷，事情妥了，那黑鹰不长脑子，真的把一半的人手关起来了。” “只是关起来，没有直接杀了，看来这个黑鹰也不是蠢的无可救药。”谢承锦说道，“不过，他也不是那么信任成将军啊！是不是？成将军。” 成世均被谢承锦的手下挟持着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盔甲，一副亲临战场，刚杀敌了一番的样子。要是那黑鹰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必然信以为真。 这次谢承锦挟持着成世均点兵剿匪，再加上有高武做内应，那些士兵都没有怀疑。 用成世均的人破这些年他布的局，损失的是他，谢承锦没有任何损失，这步棋不得不说极好。 “姓成的，你他娘的卑鄙小人，老子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他娘的说翻脸就翻脸，老子和你拼了。”黑鹰挥舞着大刀冲过来。 成世均想开口，腰间的那把剑可不是吃素的。他努力向黑鹰使眼色，但是别说这么暗的光线，就算是大白天的时候，黑鹰那蠢货也不一定看得懂。 “成将军，这黑鹰太可怕了，还是你亲自对付吧！”挟持在成世均身后的手下喊道。 成世均的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当黑鹰的刀越来越近，眼瞧着就要砍向他的脑袋时，他大叫一声：“黑鹰，别……” 上当。 最后两个字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黑鹰一刀砍掉了成世均的脑袋，那脑袋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 黑鹰愣住了。 成世均虽然贪得无厌，但是身手是极好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这里的一方大将。 可是刚才，就那么一刀，他的脑袋就掉下来了。 不对劲！ 他看向四周，成世均带来的士兵正在四处砍杀他的人。 明明是成世均出尔反尔，怎么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黑鹰寨上空回荡着杀戮声、惨叫声、求饶声……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那久久不散的惨叫让方圆几里的野兽都被吓得躲起来。 “成将军被黑鹰寨土匪所杀，为成将军报仇！”高武大声喊道，“杀一个土匪，割下他们的右耳，到时候论功行赏。耳朵越多，奖赏越多。” “高武，你他娘的……”黑鹰挥着大刀砍向高武。 谢承锦看着面前的杀戮。 他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便破了四海城的困局。 他摸了摸鼻子，说道：“所以说嘛，早些让我带小云儿回三林城，也就没有今日的杀身之祸。” 他也不想赶尽杀绝，奈何总有人逼他。 漆黑的夜晚，马蹄声由远及近，守城的士兵听见响动赶过来查看。 他们站在城门口，俯视越来越近的马队。 没过多久，一支几百人的马队赶到了城门口。 “开城门！”其中一个厉声喊道。 “今日时辰已晚，城门已关，按规矩不能开门。”士兵颤抖地说道。 为首的男人拿出一个牌子，冷道：“本官暗法司齐霄在此，谁敢放肆？若是不开，那就跟本官去暗法司走一趟。” “暗法司……咋办啊？” “蠢货，当然是开城门啊，难道你想去暗法司？” 城门还是开了。 齐霄带着队伍直接去了当地官府。 县令正在焦头烂额地等谢承锦剿匪的消息，没想到谢承锦没有回来，又等来了一个煞神。 县令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成世均在这里作威作福多年，他这个县令根本不敢与之为敌，所以处处包庇。现在纸包不住火，成世均被人收拾了，京城又来了暗法司那个魔头，那他这个县令也等着被治罪吧！ “见过伯爷。” “成世均在何处？” “他……他……” “说！” “他带兵去剿匪了。” 齐霄的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这个时候剿匪？” 谁大晚上的去剿匪？ 莫不是听说他要来了，故意装给他看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身边有奸细，要不然怎么会泄露风声？ “锦王爷押着他去的。”县令说明原因。 “锦王？哪个锦王？”他有猜测，但是想听县令亲口证实。 毕竟他们这里可没有锦王，只有那小子名字带锦，人称‘锦王’。 齐霄突然有些想看戏。 陆芷云这么上心，可见对谢家那小子是有想法的。陆羿这个女儿奴能接受女儿远嫁吗？只怕到时候又有一番折腾。 有意思。 虽说他与陆羿在朝堂上配合默契，但是偶尔看他吃点憋还挺有趣的。 “凤临国的那位锦王殿下。”县令说道，“他押着成将军去了黑风寨。瞧这时辰，应该已经打起来了。” 齐霄拍了拍手臂上不存在的灰尘：“看来本官可以放松一下了。陆相的女儿在何处？” “下官本来想请陆小姐住县衙，但是锦王把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身边还有人保护着。下官也不知道陆小姐现在在何处。” “身为父母官，本官问你什么，一问三不知，你这父母官当得还真是轻松。”齐霄冷哼，“你要是聪明，这个时候最好想办法将功补过，说不定还能不牵连家人。” 第709章 解决了内患（二更） 陆芷云趴在窗前打哈欠。 丁香端着早点进来，说道：“小姐，你昨天晚上没睡吗？” “睡了。” 只是睡不着。 一整夜都是清醒的。 “他们还没有回来？” “他们？小姐想问的是锦王爷吧？”丁香戳穿她的心事。 “我担心他失手。”陆芷云说道，“高武也好，郑有荣也好，他们能背叛成将军，也有可能在背后阴他啊！” “锦王这么聪明，不可能连这点危险都没有考虑的，他敢这样做，必然有这样做的把握。小姐你就老实呆在这里等他回来接你吧！锦王爷吩咐过了，在他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丁香说道。 陆芷云端着菜粥吃着。 从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她听见了放下手里的勺子，从窗口往外面探看着，当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眼里满是喜色。 她提着裙摆小跑着出去。 谢承锦见陆芷云跑出来，连忙伸手接住她。 陆芷云及时刹车，但是脚下不稳，往谢承锦的方向扑了一下。 这一下，正好扑到他的怀里。 陆芷云小脸通红，从他怀里退出来。 谢承锦温柔地看着她：“等急了吧？” “你没事就行了，”陆芷云说道，“要不然在我国境内出事，到时候还得引起两国之战。” 咳咳！轻咳声打断了两人的‘打情骂俏’。 陆芷云看向后面，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齐叔。”陆芷云喊道。 齐霄淡道：“不错，还看得见我。” 陆芷云说道：“齐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齐霄看向谢承锦，“本来是想处理‘家务事’，不过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被锦王爷处理好了，说起来还得多谢锦王，省了我不少事情。” “齐大人客气了，这是本王应该做的。”谢承锦仿佛听不懂齐霄的‘讽刺’，非常认真地回应了。 “既然这件事情是锦王处理的，还得麻烦锦王跟我去处理后续。” “恭敬不如从命。” “齐叔，他一晚上没歇息，让他先歇息一下再处理别的事情吧！”陆芷云开口。 齐霄面具下的眼睛里满是促狭的神色：“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行吧，那他先休息，等他休息好了再来县衙找我。” 谢承锦伸出手，勾了勾陆芷云的小手指：“还是小云儿疼我。” 陆芷云懊恼地缩回来，瞪他一眼，拉着丁香往外面走了。 危机解除了，陆芷云不用在四海城躲躲藏藏了。 主仆两人在四海城闲逛，只见满街的百姓朝着衙门方向跪拜，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丁香，他们在说什么？” “黑鹰寨消失了，百姓们不用再承受烧杀掳掠的折磨，正在感谢除了祸害的衙门。” “衙门这么多年都不作为，现在黑鹰寨被除了，他们怎么觉得是衙门所为？” “剿匪的是官兵，百姓们自然觉得是官兵做的。其实这样的误解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姓成的将军已经死了，祸害不了他们了。就算没死，以他这些年干的恶事，也够杀他几百次头了。现在的士兵都只是小喽啰，上面的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因为犯了罪，他们的头上有污点，为了除掉这个污点，就得加倍地办差，这样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总的来说，锦王爷不出这个风头，对大局来说是极好的。他是凤临国的王爷，咱们国家的家务事还得凤临国的王爷出头，那也太让百姓心寒了。” “我也知道，只是觉得……”陆芷云看着前方的百姓，“罢了，你说得对，这样的风头不出也罢，对他又没有好处。” 有一瞬间，她居然钻了牛角尖。 或者是看着他一步步冒险，花了那么多精力才解决了成世均这种老狐狸，最终知道这件事情的却没有几人，觉得太委屈了他吧！ 其实想想，目的达到就行了，有什么好委屈的？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平安回到凤临国，别的都不重要。 夏琨赶到时，齐霄和谢承锦已经把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寨都清理干净了。 “你们把我要做的事情都做了，我做什么？”夏琨不爽。 陆相还让他来立功，立个狗屁功，全被他们抢光了。 “谁说你没事可做的？”齐霄说道，“黑风寨手段狠辣，没事就抢劫百姓，之前抢咱们的，现在咱们的军队战力大增，他们不敢再对我们动手，就跑去良国的地界动手，这样的山匪真是可恶。” “你让我打着黑风寨的名义去良国的境内……”夏琨惊讶。 “黑风寨为何每次都能顺利逃到良国境内？良国在这件事情上出了多少力，你没有怀疑过？我们查了成世均的府邸，什么也没有查到。可是这么多年，成世均贪污了不少，冯启年更是送了不少金银珠宝给他，现在这些东西不翼而飞，与他这些年的贪墨对不上，所以只有去良国的境内找了。” “还有一点，四海城这个地方如此混乱，朝中竟没有一人提起。只怕有人包庇成世均，而那个包庇成世均的人在朝中的身份还不低。既然成世均的府邸查不出线索，那就去良国的白月城找。那里离四海城只有一山之隔，要是成世均与良国有勾结，必然与这个白月城的官员有联系。” “新君登基，朝中不服之人众多，只是隐藏在暗处。借着这个机会，咱们好好彻查一下四海城，另外还得上书给皇上，让他派可信之人看管四海城。” 夏琨与齐霄商量好朝中政事。 他回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谢承锦，上下打量着他。 “锦王的手段不错，居然哄得小云儿为你冒险。”夏琨有点不爽。 小云儿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一直视为女儿看待。在他看来，谢承锦这小子有一堆的破事，小云儿被他蛊惑，这条路太难走了。 “夏将军，我最不想小云儿跟着我冒险。这次是意外，我没想到对方把手伸得这么长，居然买通了四海城的官兵。”谢承锦说道，“请放心，这次回国，我会尽快处理那些事情，打造一个安全的环境迎娶小云儿。” 夏琨：“……” 齐霄：“……” 八字没一撇，现在就说迎娶，这小子是不是没见过陆羿的拳头？ 第710章 分开了，发动了（三更） 夏琨和齐霄还有事情要忙，陆芷云只有在四海城等他们忙完差事一起回去。 正好这个时候过年了，大雪纷飞，到处都是团圆的景象。 谢承锦与陆芷云在四海城过了年。在没有危机的环境下，两人度过了最轻松的几天。 夏琨和齐霄正是看中了过年这个时机动手，所以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两人却带着手下的人偷偷地潜入了良国的境内。 四海城没了恶贼，百姓们拿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热情来举办今年的年礼。所以，四海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画面，人们的脸上充满了希望和阳光。 “这是什么？”陆芷云见谢承锦拿一个东西戴在她的手上。 低头一看，那是一条手链。 手链是弯月形状。 谢承锦摇晃了下手里的手链，说道：“我有一样的。”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陆芷云想解，那锁却怎么也解不开，仿佛有机关似的。 不是仿佛。 陆芷云试了几次，始终解不下来，她可以肯定地说这个扣就是机关组成的。 “解不开的。”谢承锦说道，“我的也解不开。只要戴上了，就不能解开了。” “你不怕我生气吗？”陆芷云看着他。 “这只是一个礼物。”谢承锦说道，“如果你真不喜欢，以陆伯母的能力，她肯定能打开它。不过小云儿，我还是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是戴着它的，那样的话我才有勇气把后面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 陆芷云迟疑了一下：“算了，你要回去了，我们好好玩几天，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好。”谢承锦把她的帷帽戴上，遮住了外面的风雪。“我知道有个地方有非常好看的红梅。” 几天后，谢承锦就那样走了。 他的人早在齐霄来四海城的时候便跟来了，所以也不用再去一趟三林城，直接从四海城离开即可。 陆芷云在四海城等着两位长辈回来。 半个月后，夏琨和齐霄带着手下的士兵满载而归。 “小姐，我听这次跟着执行任务的士兵说良国那边的军饷被抢光了，粮食也没有幸免。”丁香笑道，“齐大人和夏将军用的是黑鹰寨留下来的武器，其中有一半的士兵也是以前在黑鹰寨呆过的，良国那边就说他们是咱们的将士也拿不出证据。我还听说白月城的那些富商也被抢了，堵在白月城衙门那里要说法，问他们怎么连个土匪都抓不住，害得他们损失惨重。”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陆芷云说道，“白月城那边的人应该早知道这次动手的是咱们的军队，他们不敢闹大，怕是被夏叔他们抓到把柄了。” “没有证据，知道了也是白搭，毕竟凡事要讲求证据。”丁香说道，“对了，刚才夏将军身边的人说三天后咱们就回京城。” “回京城？” “是呀！奴婢问为什么不是三林城，那人说夏将军是这样吩咐的。” “那就回京城吧！”陆芷云说道。 接管四海城的官员在夏琨离开之前赶到了。 一个文官，一个武将。 那武将还是苏盛将军的副将。 范元溪登基后，陆羿一党的官员都受到了重用。如果这个时候陆羿要造反，只怕一造一个准。然而范元溪这个以暴为名的新帝却没有犯大多数皇帝都会犯的‘多疑’的毛病，真放心把那么大的权利交给陆羿。 几天后，扛着风雪，夏琨和齐霄还是带着陆芷云回京了。 因为年节刚过，到处还很热闹，这一路便没有赶时间，两个长辈就这样放任一个小姑娘走一路玩一路。 夏琨身上佩剑，身后跟着自己的士兵。 齐霄虽没带剑，但是那身暗法司的官服太招摇了，戴着的那个面具太骇人了，再加上身后跟着同种款式官服的手下，四周的人见了纷纷避开。 前面那个小姑娘带着丫头兴致盎然地逛街，看见好玩的都要停一下。还别说，她很少这样出来游玩，这次真的见着不少好风景，那是以前没见过的。 “齐叔，这个扳指真好看，好适合你的气质。” 那是一块黑色的扳指，但是刻着红色的狮子。 狮子不仅威猛，而且给人一种富贵的感觉。 陆芷云说与他的气质相符合，就是觉得齐霄杀气腾腾的外表下有种特别尊贵的气质，明明看起来很凶，又觉得他很好看。 “小云儿，你送他礼物？”夏琨皱眉。 要说感情，他可是看着小云儿长大的，到现在为止只收到过衣服或者吃食，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 齐霄接过来，回头挑衅地看了一眼夏琨：“这个礼物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谢谢云儿。” 夏琨气呼呼，只是他本来长得就凶，这气呼呼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凶人。 陆芷云从衣袖里取出另一块玉佩，放在夏琨面前晃了晃：“这是给夏叔的，但是我看夏叔不太喜欢，那就……” “谁说不喜欢的？”夏琨拿过来，“这玉佩成色不错啊！” 玉佩的成色自然是不错的，毕竟陆芷云的眼光也很高，一般的东西看不上。 “刚才没见你买玉佩。”夏琨道，“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四海城啊！”陆芷云说道，“当时见那玉佩上的图案，我觉得特别像夏叔，就买下来了。” 夏琨这才发现玉佩上面的图案是狼。 还别说，虽是狼，但是那气质真像夏琨。 丁香看不过眼了。 两名位高权重的大臣居然这么幼稚。 半个月后，他们回了京城。 陆芷云刚回京城，苏知柳也从府里出来了。 大雪还没有融化，她大着肚子很少出门，听说陆芷云回来了，小心翼翼地跟着来到了丞相府。 正是这么一走动，出事了，那马车在途中滑了一段路，让她受了惊，肚子里的孩子发动了。 “那现在在哪里？”陆芷云问。 “仆人把夫人抬进来了，马上就要进正院了。” “二爷在府里是有房间的，直接抬到二爷的房间。”慕思雨说道，“稳婆和大夫找了吗？赶快把这些事情安排好，再派人去请二爷过来。” 第711章 早产了 苏知柳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提前发动了，大家都非常紧张。 虽说早就请好了稳婆和大夫，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都不在陆轩的府里，只有重新再找人了。 从房间里传出苏知柳痛苦的叫声，陆芷云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作为陪着娘亲见证过弟弟妹妹生产的陆芷云，她比别人更加清楚生产的不容易，想着二叔母因为她才会早产，只恨自己不该回来得这么早。 慕思雨在里面陪着苏知柳，她们都不让陆芷云进去，后者只有在外面等着。 陆轩带着稳婆和大夫赶来了。 大夫还是从宫里请来的。 陆轩正好在宫里议事，刚出宫门就听仆人说苏知柳要早产，马上回去找范元溪要了两个御医赶过来。 至于稳婆，那是从另一个官员的家里抓来的。那家官员的妻子也要生产了，陆轩前不久听说过，经过他家的时候直接把他们的稳婆带上。 “怎么样？”陆轩问御医。 大夫给苏知柳检查过之后，说道：“准备生产。” “内子没有危险吧？” “大人放心，虽说受了惊动，提前生产了，但是我看二夫人也差不多该生产了，就算没有受到这次的惊动，也不过三四天的事情。” “可是预产期还有一个月。” “之前的大夫没有说过夫人肚子里的是……双胞胎吗？” 陆轩愣住了。 御医继续说道：“肚子里有双胎，当然就会提前生产。” 陆芷云见陆轩傻住了，问道：“小叔，之前的大夫没有说过吗？” “没有。”陆轩摇头。 “他为什么隐瞒？” 这时候，苏知柳的婢女墨竹出来了，说道：“是夫人的意思。” “为何？” “夫人说双胎比别人更辛苦些，也更危险些，她不想大人整日为她担心，连差事都办不好，那样她就罪大了。” “她怎么这么傻？”陆轩气道，“要是提前告诉我，我也能做更多的准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了。” “大人，别慌，夫人从小习武，身子骨比别人好，她肯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御医说道。 “对，二叔母肯定没事。” 陆羿得知消息的时候，苏知柳已经发作了两个时辰了。眼瞧着时间越来越久，她那里还没有生出来，这次连大夫都不敢说保证的话了。 安钰和霍云秀结伴而来。 她们是女眷，又与慕思雨和苏知柳交好，便进了里面等着。 墨竹拿着人参进去。 陆轩的身体本来就纤瘦，随着心情越来越紧张，脸色白得像纸似的。要是再不生的话，就算苏知柳和孩子没事，陆轩那身子骨怕是要有事了。 他这些年好好调理，看起来像正常人，其实到了冬天就浑身冰冷，每天都要泡药浴才能让身体正常运转。 “吃药。”陆羿从陆轩的腰间拿出一个瓶子，把瓶子里的药倒出来三颗塞到陆轩的手里。 陆轩仰头吃了下去。 “谢谢大哥。”陆轩说道，“我没事。” “你当然不会有事，弟妹和两个孩子还等着你照顾，你不能倒下去。” “哇……”一道啼哭声让几个男人同时看向房门的方向。 “生了。”安钰激动地说道，“陆二爷，二夫人生了，是个女儿。” “夫人怎么样？”陆轩问，“我想进来看看。” “二爷先别进来了，里面太多人了，而且二夫人也不想你进来。” 女人生产的时候模样很可怕，再加上生小孩的画面称不上好看，有的男人见了一辈子都有阴影。当然了，苏知柳知道陆轩是个好男人，但是她还是不想让丈夫看见自己丑陋的样子。 “不是说双胎吗？”夏琨道，“还有一个。” “怎么没有动静？”旁边的陆知谦说道。 “别急。”陆羿道，“不是每对双生子都是紧跟着出来的，有的要多等一会儿。” 苏知柳那边还没有动静，陆轩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墨竹打开门，朝外面喊道：“厨房是不是有刚出锅的包子，拿两个过来。” “包子？”陆轩问，“夫人这是饿了？” “稳婆说孩子还没动静，夫人这个时候又饿了，那就先垫垫肚子，反正吃两个包子也不耽搁时间生产，不会有事的。” 陆知谦腿脚快，很快把包子拿来了。 苏知柳吃了包子，有了力气，没过多久便有第二个孩子的啼哭声传来。 “是个小公子。” 陆羿看向陆轩。 陆轩腿脚一软，差点摔下去，旁边的夏琨一直盯着他的反应，及时把他拉起来了。 “行了，陆二爷，一次性儿女双全，天下能有这种福气的人可不多，你们陆家就占了两个。” 陆轩轻轻地拍着房门：“我能进来吗？” “不能。”苏知柳虚弱地说道，“我现在的样子……你还是别看了。” “柳儿，让我看看你。”陆轩担忧地说道，“你实在不喜欢我靠近，我就在旁边说几句话，哪怕隔着床帘也行。” “行吧，让他进来吧！”慕思雨说道，“要不然他会像个傻子似的守在那里，你也不好休息。” 陆轩进去的时候，苏盛夫妇刚好赶到。听说女儿生了龙凤胎，夫妻两人也被惊住了，显然苏知柳连他们也没有告诉，怕家里人跟着担心。 “这孩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这么久了，居然把大家都瞒着。”苏盛说道，“女婿进去了？” “他不放心，非要进去看看。”夏琨说道，“放心吧，二夫人的身体很好，母子几人平安。” 肖氏说道：“我也去看看。你们几个大男人别傻站在这里了。既然没事，你们就找个地方喝茶。” 房间虽大，但是大家都在里面呆着，空气有些不好。 慕思雨知道陆轩和肖氏想看看苏知柳，便带着墨竹去厨房准备汤水，等会儿好给苏知柳补补身体。 稳婆和大夫还在检查孩子的情况。 姐姐比弟弟小了一圈，弟弟看着反而更大些。 弟弟的嗓门也很大，姐姐的嗓门像小猫似的。不过总的来说，两个孩子都很健康。 陆芷云也终于能进来看两个堂弟堂妹了。 “真可爱。”陆芷云说道，“奶娘来了吗？家里备的是几个奶娘？” “放心吧小姐，”墨竹说道，“整整备了四个，全是精挑细选的。” 第712章 谁还没有龙凤胎了（二更） 陆少羽听了手下的汇报，年轻的脸上浮现沉重的神色。 他看向正在兴奋状态的小叔，说道：“小叔，都察院有事，我要先失陪了。” 陆羿说道：“你去忙吧！你叔母这里没事了，等你事情办妥了再过来看看。” “是。”陆少羽拱手，退出去。 陆轩说道：“哥，你对少羽也太冷漠了，他神情有异，你怎么不问问他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题？” “邢太傅和夫人带着几个儿女去寺庙拜佛，在回京的路上遇见盗匪，最后只有一儿一女幸存下来。”陆羿说道，“此案牵扯到朝廷命官，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三司会审，瞧他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新线索了，赶过去调查后续。” “原来你都知道。” “朝中的事情，哪件能骗过我？”陆羿说道，“他有解决的能力，我指手画脚做什么？再过十年二十年，他的成就在我之上。” “瞧你嘚瑟的样子。”陆轩冷哼，“我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向谁炫耀呢？” 陆羿：“……” 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陆轩。 他在炫耀吗？ 他不是一直在说这个‘事实’吗？ “瞧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陆羿说道，“刚才是谁在外面急得抹泪？” “我哪有抹泪？” “弟妹无碍了，我也该去忙手里的差事了，你好好回味当爹的感觉吧！”陆羿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不想留在这里看他在那里嘚瑟。 谁还没有龙凤胎了？ 他龙凤胎都十几岁了，骄傲了吗？ 说起龙凤胎，他想起了陆芷云，这下子没心情去中书堂了，必须先找宝贝女儿聊一聊，问她和谢承锦是什么情况。 陆芷云刚赶回京城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现在事情解决了，整个人放松下来了，正准备去休息，丁香又说老爷在书房等着她。 “爹，您找我？”陆芷云拿着一个盒子走进书房。 陆羿板着脸，严肃地看着她。 陆芷云委屈：“爹，你好凶啊！” “说说吧，这次怎么去四海城了？”陆羿不上她的当。 每次做错事情就撒娇，以前犯的那些小错，撒娇可以过去，这次她差点被别的臭小子拐跑了，那就不是撒娇就能解决的了。 “我们本来想去三林城的，谁知道在路上遇见了坏人，只有换个方向，从四海城再回到三林城，结果越来越糟糕，四海城的情况更恶劣。爹，女儿要埋怨一句了，您可是丞相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太平是您的责任，结果四海城的百姓长期受匪徒的困扰，连带您的女儿差点也被他们劫持了。” 陆羿算是看出来了，平时瞧着乖巧的小丫头，其实那巧舌如簧的本事不输她娘，最可怕的小清儿倒打一耙的能力如出一辙。 “你的意思是说你差点出事是你爹的错？” “这倒不是，我怎么会这样说呢？”陆芷云走过来，为陆羿倒了一杯水，“我是觉得嘛，义父初登基，您也是刚当丞相，天下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们上心。这次女儿也算是出了一点力，看在我立了一功的份上，能不能不怪女儿的冒失之罪，就当功过相抵，别生女儿的气了。” “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凶险？”陆羿拒绝不了小丫头的示好，接过她倒的茶，“要不是谢承锦有几分聪明，只怕你们早落到对方手里。你可是我的女儿，要是落到坏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仇人那么多，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不知道有多少，他可以不在乎那些明枪暗箭，但是不想家人受这样的惊吓。 没瞧见陆府的暗卫越来越多了吗？ “你还把其他人调开了，真是胡闹。” 陆芷云安静地听着，任陆羿训斥她。 陆羿说了几句，见她满脸的疲惫，舍不得再说重话。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再让我们担心。” “放心吧，爹。”陆芷云保证。“现在家里多了两个弟弟妹妹，我才没空跑出去玩。” 陆少羽从刑部大牢出来，刚走到门口，只见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女孩牵着一个男孩。 “你是想问你爹的案子？”陆少羽走到那女孩面前。 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以前见过的邢家五小姐邢佳诗。 她牵着的那个小男孩应该就是跟她一样幸存下来的亲弟弟。 “大人，杀害我爹娘的凶手是不是被抓到了？” “是。” “他招了吗？” “招了。” “这个案子还有疑点吗？”邢佳诗的脸上再没有当初那天真活泼的笑容。 陆少羽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陆羿，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查家庭变故的真相，不知道是不是感同身受，还是对这个少女的怜悯，他没有像对别人那样应付了事。 “那人说你父亲是他的仇人，他早就盯上你们家，提前就知道你们要去寺庙，所以带着人将你的家人杀害。可是，你们去寺庙是临时决定的，那日正好轮到你爹休沐，你娘便拉着他一起去了寺庙。如果他提前知道，那么是谁给他报的信？” “大人如此聪慧，必然能查出真相。” “我会尽力。” “那日我娘把我爹拉去寺庙，不仅是因为我爹休沐，我娘想让他陪同，还是因为我爹与二叔吵了架，我娘想让我爹出去走走，散散心。” “你二叔那里我查过，当时他们吵架，许多人看见了，命案发生之后我们找他问了话，他没有可疑的地方。” “不是二叔就好。”邢佳诗轻吐一口气，“我之前从来不过问大人的事情，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只请大人为小女子做主，替我爹娘讨回公道。” “你起来。”陆少羽抓着邢佳诗的手臂，把她拉起来。“这是我的职责，不管是谁受了冤屈，我都会查到底。” 邢佳诗向陆少羽行了礼，牵着弟弟的手离开了。 陆少羽本来准备回家的，此时决定还是去看看现场，说不定现场能留下什么线索。 随从说道：“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出城去看命案现场，怕是无法赶回来，要不还是让属下跑一趟吧？” “你们已经去过了，要是能找到别的线索，昨天便找回来了。今天我亲自去看看。”陆少羽说道，“另外，你派人把邢家人的尸体都送到都察院，好好看管起来，我回来的时候要仵作再重新验尸。” 陆少羽骑上马，带着五个随从出了城。 第713章 画风不太对（三更） 丞相府。慕思雨从苏知柳的房间出来，正要去厨房看看今天的汤煲得怎么样了，却听见陆芷清的声音。 陆芷清的声音非常有辨识度，既有女孩的娇脆，又有男孩的爽朗，隔着一个院子都能听见她清脆的声音。 “这个虫子可好玩了，它会长大，长得像小白那样大。等它像小白一样大的时候，咱们就可以抱着它睡觉了。” “这是虫子，不可能长那么大。”一道陌生的孩子声音响起。 “这是谁？”慕思雨问商枝。 商枝笑道：“对面宋御史的小公子，他们的府邸就在咱们对面。” “宋御史？就是那个特别古板，谁都敢参一本的宋御史？我听说咱们陆相也被他参过。” “就是那位特别厉害的大人。他是清流的代表，连皇上都拿他没有办法。” “对面的府邸可不便宜，宋御史是有名的两袖清风，他买得起？” “他那位夫人也经商，做得还挺好的。” 慕思雨了然：“原来是有贤内助。” 两人偷偷地探出脑袋，看着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 除了陆芷清、陆少璟、夏小安之外，剩下那个胖嘟嘟的孩子应该就是宋御史的孩子了。 陆芷清没有忽悠成功，有些不高兴。她单手叉腰，对小胖娃说道：“宋晗之，你那天说过我是你的老大，我说的话你都相信的，现在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食言而肥？” 商枝啧啧：“二小姐真厉害，这么小就会用成语了。” 慕思雨：“……” 她哥和她姐在这么小的时候都可以帮着家里干很多活儿，两人读书也读得很好了。 再说了，听她说的话，哪像个小姑娘啊？ “不是，我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我说这虫子能长到小白那么大，你相不相信？” 小白是管家养的土狗。 “可是，虫子怎么可能……” “好啊，宋晗之，你还是不相信你的老大。” 慕思雨嘴角抽了抽。 商枝憋着笑。 “商枝啊，这孩子真是我生的吗？怎么画风跟其他几个孩子不太对啊？” “夫人，认命吧，这就是你亲生的。”商枝说道，“我们二小姐很可爱啊！” “可爱……是挺可爱的，都把人家小男孩弄懵了。”慕思雨摇摇头，“算了，你好好安慰一下宋家小公子吧！” 当天夜里，陆羿在书房呆了许久，眼瞧着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房的意思，本来在卧室等着的慕思雨沉不住气了，直接来书房抓人。 “我来看看是什么事情让陆相爷连房间都不回了。”慕思雨推门进来，“莫不是这书房有红袖添香？” “胡说。”陆羿见着她，放下手里的笔，“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好，现在好了，我们回房吧！” “听下人说你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好像被人气着了。稀奇，真是稀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气着陆相爷？我真是越发好奇了。” “这人离得近，就在对面。”陆羿说道，“你说我给皇上请奏，直接撤了御史这个官职怎么样？那些只会打嘴仗的家伙，实在是让人生气。” “你要是真的上奏了，皇上还真有可能撤掉，不过这个罪名就大了。”慕思雨按着陆羿的肩膀，温声说道，“御史是负责监察的官员，这样的存在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好的一面就是可以监督各方面做得不好的，不好的一面就是御史有时候看得并不是那么全面，难免以偏概全。” 慕思雨停下手里的动作，搂着陆羿的脖子，从后面探出脑袋，看着他有些皱纹的俊脸继续说道：“与其不下这个棋，还不如破解这个棋。” “你指的是……” “在各部门各安插一个或者两个御史，让他们更加了解各部门的运作。要是他们想参奏一件事情，那就要两个御史先达成一致，只有一个参奏是不行的，必须两人同时签名盖章才能起效。这样就可以避免许多见风就是雨的存在，先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一下。” “这个可以。” “对吧？御史也很无聊的，要是他们不做点事情出来，感觉就像白领了薪水。正好各部门忙得要死，他们闲得要死，那就让他们来帮忙啊！” “我的夫人，你真是太聪明了。”陆羿说道。 “你只是被气糊涂了。”慕思雨说道，“这点雕虫小技哪里难得住你？” 事情解决了，陆羿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一半。不过提起对门的那个宋御史，陆羿还是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第二日，慕思雨陪苏知柳说了会儿话，看了一下陆芷画和陆少漓便走了。 她打算去‘梦想家居’看看，了解一下最近的销售情况。 虽说现在几乎是甩手掌柜，只负责重要的项目，但是店里的生意她仍然没有疏忽，该了解的几乎都了解。 “夫人，对面的宋夫人拜访。” “宋御史的夫人？” “对。” 慕思雨对旁边的蝉衣说道：“看来今天我又不能去店里了，你替我走一趟吧！对了，二爷家里有喜事，你帮忙给大家发点喜钱，就当沾沾喜气。” “伙计们又要高兴了。”蝉衣说道。 “商枝，你去请宋夫人进来。” 商枝是她的大丫鬟，代表着她的态度。普通仆人请宋夫人进来和商枝请宋夫人进来，那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没过多久，商枝带进来一位容貌不俗的夫人。 “妾身见过丞相夫人。” “宋夫人，别多礼，快请坐。”慕思雨微笑。 宋夫人笑着回应：“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夫人今日是……” “我们搬来不久，上次想来拜访，听说夫人不在府里就没有叨扰，今日可算是见着夫人，就想来拜访一下，希望没有耽搁夫人的事情。” “没有，我很高兴能认识夫人。”慕思雨说道，“不过，虽然我与夫人刚认识，贵府的小公子倒是我们家的常客，与我家女儿相处得挺好的。” “晗之呀！早就听说晗之认识了新朋友，没想到竟是相府的小姐。” 第714章 上门查案 清早，陆少羽穿着被露水打湿的衣服，骑着马从丞相府的门前经过。 守门奴见着了陆少羽，以为他要回来，门都打开了，他硬是一眼都没有瞧，直接打马从门前穿过去。 “大人，您不回府换身衣服吗？” 陆少羽的衣服不仅湿透了，上面还有不少泥。 昨天他们连夜出京赶到案发现场，搜查了之后直接露天休息，没睡多久又起程赶回来。他那铁打的身体都有些遭受不住，更别说年纪轻轻的陆少羽。 “都察院没衣服？” 随从闭嘴了。 陆少羽带着手下回了都察院。 刚进大门，陆少羽说道：“你带他们下去休息，换张毅过来。” “大人，我不累。”杨宗生听陆少羽要换人，立马不干了。 他对这位小大人是很服气的，跟着他可以干很多事情。他娘说了，跟着姓陆的大人肯定前程锦绣，不管是大陆还是小陆。 “下午我还有别的事情安排你做，你不养好精神，办砸了差事，我直接切了你。”陆少羽冷道。 “……”杨宗生屈服了。 小陆大人太凶了，要是他不听话，真有可能把他切了。 杨宗生带着一干手下去休息了。 陆少羽换好衣服出来，守在外面的已经是另一个手下张毅。 张毅瞧着比杨宗生更聪明些，更有眼色些。 “大人，你昨天说的把邢家的尸体都搬过来，现在正在停尸房里放着，大人要亲自去看看吗？” “叫上仵作。” 半个时辰之后，陆少羽带着手下以及仵作从停尸房出来。 “大人，现在还要查什么？” “去邢家。” 邢家。邢家二老爷邢启竣听说都察院的陆少羽过来了，连忙迎了过来。 “陆大人，你这次过来，是不是我大哥的案子有眉目了。” 邢家没有分家，四房住在一起。 邢太傅是大房长子，官职也高，邢家一直是大房夫妇掌管。 如今夫妻二人都被谋害了，整个邢家挂着白布，连棺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给受害的死者下葬。 “我要见你们家所有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仆，哪怕是打扫茅厕的下人，我全部要见。”陆少羽淡道。 邢佳诗坐在秋千上，目光淡然地看着前方。 她的脚轻轻地踩着地面，随着腿的晃动，秋千也轻微地晃动。 “小姐。”一名婢女从远处跑过来，“陆大人来府里了，听说在盘问府里的所有人，包括主子和下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嗯。”邢佳诗站起来。 陆少羽坐在那里，听邢府的仆人说最近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方姨娘吵着要老爷给小公子请先生在家里启蒙，老爷不同意，方姨娘还把老爷赶出来了……” “二爷最近找老爷拿了几次银子，老爷这次不给了，两人就吵起来了……要不是大夫人把老爷拉走，怕是要砸二爷……” “我们大夫人是个极其和善的人，与我们老爷相敬如宾，要说也是有争吵的，也就是表小姐投靠老夫人的时候……” 仆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些杂乱无章的话。 陆少羽平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到底能听进去多少，反正这些仆人难得遇见这样的大官，又没有主子在旁边盯着，开始放飞自我了，把邢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仆人们说完了，又换邢府的主子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在上方坐着。她手里拿着佛珠，神情严肃的她捏着佛珠，说道：“大人，我儿的案子有着落了吗？过了好几天，也该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夫人不要着急，本官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陆少羽模样稚嫩，但是在场没有人敢轻视这位小大人。 除了老夫人，邢府的另外三位老爷和三位夫人也在场。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的妾室、儿女，以及邢府唯一的半个主子表姑奶奶应如晨。 陆少羽的视线停留在邢佳诗和她旁边的小弟身上。 那小孩模样怯懦，不敢看陆少羽，仿佛受惊的鸟儿。 陆少羽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视线停留在其他人身上。 “本官的确查到一些东西。杀害邢太傅和夫人的恶徒已经受擒，也招了幕后的指使者。” 他说这句话时，视线扫过全场的人。 “那人就在你们之中。” “什么？”邢家三老爷瘦得像猴似的，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样子，“你是说我们当中的谁害死了大哥大嫂？你开什么玩笑？我大哥大嫂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害死了他们，这个家就毁了，这种损失自己利益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做？” “老三说得没错。”二老爷说道，“我们几兄弟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是我们的利益都在一起，其他几房全靠大哥，怎么可能伤害他？就算我们之间有冲突，也是自家人的事情。” “各位夫人也是这样想的吗？”陆少羽看向几位夫人。 几位夫人的说法与自己的丈夫如出一辙。 至于那些妾室和儿女，更不可能对邢家大房夫妇做什么了。他们还是家里养着呢，哪敢做这么大的事情？ 陆少羽又看向应如晨：“应夫人也是这样想的吗？” 应如晨惊讶：“我？我更不可能伤害大表哥了。我只是邢家的一位客人，伤害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邢佳诗看着众人的神情，想着陆少羽的推断，实在无法想象这些人之中有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 这些都是自己的至亲，唯一血缘疏远点的就只有姑奶奶，可是姑奶奶是对她最好的人，她那么温柔善良，怎么可能害死她的爹娘？ 是不是弄错了？ 邢佳诗有这样的怀疑，却没有打断陆少羽的盘问。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陆少羽，这样才能早些查出真相，找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杀人凶手。 “我已经把各位的亲人尸体带回来了。”陆少羽淡道，“大家不是惦记吗？那就见见吧！” “见见？”众人大惊。 “陆大人，我们大哥大嫂是被人杀死的，那模样肯定不太好看，我们胆子小……”邢三爷不满，“再说了，这里还有孩子呢！” “几位姨太太和小姐公子可以先回避一下，不用看。至于各位老爷夫人，难道你们不想见自己至亲的最后一面吗？就算他们现在的样子有些可怕，那也是你们的亲人，有什么不能看的？还是说……你们心虚？” “我们心虚什么？有什么好心虚的？”邢二爷说道，“那是我大哥大嫂，有什么好怕的？” 第715章 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尸体被抬进来。 总共抬进来三具尸体，分别是邢太傅的、邢夫人的、一个普通奴仆的。 邢老夫人起身走过来，看着面前模样全非的尸体，眼眶发红，哽咽一声哭道：“我的儿啊……” 邢家其他几位老爷和夫人皆是一副不忍的样子，该伤心的伤心，该哭泣的哭泣，一个比一个的声音大。 陆少羽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大哥？”邢二爷怒道，“要是让我知道……” 陆少羽扶住了快要昏倒的应如晨：“夫人小心。” 应如晨连忙站直了，对这个比自己高的小辈说道：“多谢大人。” 说着，捏着帕子哭泣着。 “夫人，你的手串掉了。”陆少羽把一条红珊瑚手串递给她。 “多谢……”应如晨一边接过来一边道谢，话没有说完，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接着缩回手说道：“大人弄错了，这不是我的。” “真的不是夫人的？” “不是。” “可是，这串手串很适合夫人。” 二夫人说道：“表姐，这手串不是你的吗？之前见你戴过的。” “我那串早就不知所踪了，这串不是我的。”应如晨说道，“大人，你真奇怪，干嘛非要纠结一串手串？” “对啊，本官为什么纠结一串手串？”陆少羽回到刚才的位置，“当然是因为……这串手串与凶手有关。” “凶手？”众人看向应如晨。 应如晨委屈：“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怎么可能是凶手？” “你们不要胡乱猜测。”邢老夫人不高兴地说道，“我这外甥女胆子小，连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害人？更何况她与她表哥的感情一直很好。” “是的，差点私定终身的好，是吗？”陆少羽道。 邢家众人表情怪异。 显然，陆少羽说的是事实。 应如晨与邢太傅差一点就私家终身了。 邢佳诗震惊地看着应如晨：“表姑，你与我爹……” 陆少羽淡道：“各位应该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尸体搬过来给你们看。当然是为了给你们讲个故事。瞧这几具尸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众人不解。 陆少羽没有指望他们回答，继续说道：“根据仵作验尸，现场手无缚鸡之力的仆人都是一招毙命，就如这个仆人的尸体，没有受什么折磨。邢夫人的死因是穿腹而过，与邢太傅的如出一辙，而且两人是被同时刺腹而死，就像那样……” 张毅和杨宗生一个代替邢太傅一个代替邢夫人，两人重叠在一起，另一个手下伪装成凶手，拿着没有拔出来的剑装作刺过去，形成死亡画面。 “从两人身上的痕迹可以分析得出以下几点：一，凶手是追着邢夫人刺杀的，邢太傅是为了保护邢夫人，挡在她面前的。因此，邢太傅刺得又重又狠，邢夫人的痕迹就要浅些。二，邢太傅在挣扎中抓伤了凶手的脸，在凶手的身上留下了痕迹，同时也抓掉了这条珊瑚手串。三，凶手非常怨恨邢太傅，在拔出剑之后又在邢太傅的身上连刺几下，那几下是泄愤行为。杀了人还要再砍几下泄愤，可见凶手绝对不是为了钱财才去截杀这一家人。” “如果凶手这么凶残，为什么老五和老十能活着回来？”邢老夫人疲惫地说道。 “那就要问五小姐了。五小姐，你可以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吗？”陆少羽问。 “我和小十在一辆马车上，从窗户往外看，正好看见一只兔子跑过去。小十闹着要去找兔子，我拿他没有办法，就让马车停下来，带小十去追兔子。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只看见满地的尸体。”邢佳诗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父母的尸体就在眼前，她没有崩溃已经是极力控制了的。 “所以，你们逃过一劫。” “是。” “这条珊瑚手串是在现场发现的，之后我们在凶手的手腕处看见了珊瑚手串留下的痕迹，对上了，就是他的没错。不过这珊瑚手串明显是女子的，他看见这条手串的时候非常激动，像是至爱送给他的。应夫人，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我需要解释什么？”应如晨说道，“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虽说珊瑚手串不是稀有的东西，但是上面刻着你的字，你总不能说也是凑巧吧？” “不可能。”应如晨一口否认。 “为什么不可能？” “我的那串没有刻字，如果上面有字的话更不可能是我的。” “上面刻的是‘景’字。” “陆大人，真有男子在上面刻上我的名字，那也怪不到我吧，应该是那男子的问题。” “所以，你承认认识郑束？” “我不认识什么郑束。”应如晨语气肯定。 “应夫人与邢太傅年轻的时候有过感情，但是邢太傅为了感谢自己的恩师，娶了恩师的女儿。你觉得是他背叛了自己，所以一直对他怀恨在心。” “不是，我没有。”应如晨看向邢老夫人，“姨母，我真的没有，你别听他的。当年我的确难过，但是只是遗憾不能成为姨母的儿媳妇，没有别的。” “凶手郑束与你是同乡，你们说着同样的地方方言。郑束带着你的手串，可见对你情深似海。你利用郑束对你的感情，杀害了邢太傅一家人。” “我没有，不是我。”应如晨说道，“就算是同乡，那也代表不了什么。” “只是同乡，当然代表不了什么。可是，这么多线索都与你有关，那就不可能无关了。你不承认也行，那就去都察院走一趟吧！。” “姨母，救我，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大人，这些只是你的猜测，怕是不能给她定罪，还请大人再查一下，要是冤枉了她，她一个女人去了都察院大牢，名声也毁了。” “夫人，你的儿子被人害死了，面前这个人十之八九是幕后凶手，你不替你儿子讨个公道，却为她说尽好话。你儿子的尸体还在这里，你敢面对他吗？”陆少羽说完，又对应如晨说道，“刚才我一直在观察你的反应。你见着邢太傅的尸体时，眼里还有恨意。可见，你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第716章 真相是什么 “我没有。”应如晨当然不会承认。 陆少羽早就料到她嘴硬，又说起另一桩事情。 “邢老夫人，有件事情你应该没有告诉应夫人。” “什么事情？”邢老夫人不明所以。 “你儿子没有迎娶她的真相。”陆少羽淡道，“当年邢太傅与应夫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邢太傅又是个作风正派的人，按理说抛弃心上人的事情做不出来，他真正另娶的原因是应夫人的亲爹指明了不会把应夫人嫁给邢太傅，还说应夫人早有了更好的姻缘，让邢太傅不要耽搁她的前程。” “不可能。”应如晨说道，“这绝对不可能。” “邢太傅当然不可能凭这几句话就放弃心上人，所以他必然找过应夫人。” “没有，他没有找过我，你说的这些都不存在。” “他真的没有找过应夫人吗？要不，还是让当年伺候你的仆人告诉你真相。” 官兵又把一个中年妇人带了进来。 “灵菊。” “小姐。”中年妇人哭道，“小姐，当年表少爷找过你，你正在陪当时的钱公子逛花园，钱公子还摸了小姐的脸，表少爷这才气愤离开。” 应如晨深受打击，身子往后面倒去。 旁边的仆人扶住了她。 “那天，我爹说钱公子是我哥的朋友，我哥不在，让我带他在花园里走走。他说我脸上有灰，这才帮我擦一擦。表哥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问问我？” “哎！”邢老夫人轻叹，“这些陈年旧事，按理说我不该提的。当年我们邢家只是普通的人家，没有官职，没有钱财，可是钱家不一样，钱家是当地的富户。你爹娘看不上我家，看不上我那儿子，这门亲事的确不是良缘，便没有再强求。如晨，你可知你爹当着许多人的面把你表哥说得一无是处？” “娘，那你还挺大度的，居然还愿意接纳她。”二夫人嘟囔道，“要是我啊，既然以前看不上我们家，那就别进我们家的门。” “不是的，这不是真的。”应如晨说道，“表哥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埋怨了他这么多年，他什么也不说。” “那是因为我大哥早就放下当年的事情了。”二老爷说道，“他与我大嫂夫妻情深，当然不想提起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如果夫妻情深，那他为什么还留着我送给他的东西？我第一天到邢府的时候，他们就吵了一架，可见在表哥的心里，我还是很重要的。” “之所以还留着那些东西，是因为那些东西全扔在仓库里，他很多年没有过问，早就不记得仓库里有哪些东西。要不是那天你去仓库找什么，把那些东西翻了出来，我大哥早就不记得了。至于大哥大嫂吵架，还不是因为你把那些东西翻出来，我大嫂吃醋了。我大哥哄了好久，我大嫂才原谅了他。你觉得我大哥对你还有情意，那这些日子他有没有单独找过你？你去找他的时候，他是不是没有单独见你，让你直接去找我娘？” “不可能，大表哥不可能不记得我。他的那几个妾室，明明都有我的影子，长得都像我。”应如晨崩溃了。 “那几个妾室是我塞给他的。”邢老夫人说道，“当时他们成亲多年还没有一子半女，我便做主给他塞了几个丫头，这和他自己的选择没有关系。” 邢家的人毫不客气地撕破应如晨自欺欺人的假相。 应如晨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其实你知道邢太傅早就对你没有感情，你接受不了，所以连同情夫郑束杀了邢太傅夫妇，对不对？” “我没有杀表哥，表哥不是我杀的。” “郑束是你的情夫，他嫉妒你还爱着邢太傅，所以杀了他还不解气，还要毁坏他的尸体，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让他这样做。”应如晨大叫。 “哦，所以，郑束就是你的情夫，你知道他要杀了邢太傅夫妇，对吧？”陆少羽淡道。 应如晨扶着旁边的柜子，看向离她不远的邢老夫人：“姨母……” 邢老夫人双眼通红，愤怒地看着应如晨。 “夫人这是有几个月的身孕了？”陆少羽又扔出一个重磅。 邢家众人看向她，一双双眼睛停留在应如晨的肚子上。 “她怀孕了？” “她那死鬼男人死了半年了，而且成亲多年都没有孩子，明显是在花楼里玩多了，生不出孩子，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大哥真是你害死的？” “那个凶手是你的情人？” 邢佳诗走到应如晨的面前：“表姑，真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吗？如果当时小弟不下马车，我不跟着他下去，是不是连我也不会活着？” “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做。”应如晨闭上眼睛，“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已经死了。” “所以，你承认这件事情与你有关。”陆少羽说道。 “郑束原本是我们家的护院。我男人死后，婆家容不下我，娘家又不让我回去，我就想着来投靠姨母。郑束担心我的安危，愿意护送我来到京城。在路途中，我们喝多了，就……我很生气，想把他赶走。他一直在忏悔，说想把我送到京城，送到了就走。他还知道我喜欢表哥，想和表哥在一起。” “表哥早就有正妻，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他会休掉妻子娶我，所以我想让他纳我为妾。表哥知道我的想法，训了我一通，从此再也不单独见我。表嫂也是听见我们的谈话，与表哥闹脾气。我很难过，正好郑束混进来看我，我给他说了几句，还说我已经怀孕的事情……” “之后，他就做了这件事情。我知道后很担心，但是这件事情真不是我指使他做的。” “你就算没有明说，只怕也暗示过他吧？你暗示过他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好身份，不想他像自己那样过着卑微的生活。郑束多听你的话啊，打听到邢夫人带着儿女去了寺庙，筹备了这件事情。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邢太傅也跟过来了，只有连同他一起解决了。邢太傅原不在你们的计划内。” 第717章 她向他告别 应如晨被带走了。 她到最后也不承认这件事情与她有关系，在她看来自己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受到了郑束的连累。 其实在陆少羽看来，应如晨表现出来的深情都是假的。当年的事情无迹可寻，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她要是真在意这段感情，不会什么也不做。 据说邢太傅在成亲之前派人送给她一封信，那仆人是亲自递到她手里的，但是最终没有等到她。由此可见，当时的她也是想攀高枝的。 她所谓的深情不过是这么多年过得不好，自己不要的男人却越来越好，而且妻儿都那么出色，她嫉妒了，不甘了，于是自己欺骗自己。 “大人，她会怎么样？”邢老夫人问。 “我们还要继续查证，不过……”陆少羽说道，“郑束不会承认这件事情与她有关的，毕竟她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那岂不是拿她没办法？”邢二爷问，“之前看不出来，没想到那张柔弱的外表里面藏着这么恶毒的心思。当初就不该收留她，连累大哥大嫂枉死。” “郑束不会暴露她，但是其他人会。郑束不是一个人行动的，跟他一起的还有十几个手下。据我所知，郑束只是个护院，那些手下都是他结交的亡命之徒。你们觉得这些亡命之徒会无利不起早吗？郑束拿得出银子收买这些人吗？最终，所有的线索还是会查到她的身上，她根本逃不掉。” “对对，我有一次撞见她拿着一包金银首饰往外面走。我问她，她说想换点银子。那些首饰都是好东西，那可不是一点银子。”三夫人说道。 陆少羽带着手下的人离开邢府。 邢家受害人的尸体已经全部交还给了邢家，之后可以让那些受害者入土为安了。 三天后，这个案子总算是结束了。 如陆少羽所分析的那样，郑束是主谋没错，但是应如晨却在引导他犯下这件事情。原本她的想法是弄死邢夫人，她就有机会成为邢太傅的继室。这样不仅解决了肚子里的孩子问题，还能拥有荣华富贵。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天邢太傅与邢二爷吵架，邢大夫人为了让兄弟俩冷静一下，拉着邢太傅走了。 郑束和一干杀手被判秋后处斩，应如晨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待她生下孩子之后，充军发配。至于孩子，只有交给好心人抚养。 邢家是不会留下那个孩子的。哪怕邢老夫人度量大，愿意留下杀儿凶手的孩子，邢家的其他人也不会留下这个拖油瓶。 陆少羽查了案子，正从外面回来，骑马抵达都察院门口的时候，只见邢佳诗带着婢女站在不远处。 “邢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大人。” 陆少羽从马上下来。 邢佳诗带着婢女行礼。 “陆大人，我和弟弟要去外祖母家了，特意前来告辞。”邢佳诗说道，“虽然与陆大人只有几面之缘，但是你对我来说就像恩人，我还是想来向你告别，另外有一份小小的心意，还请陆大人收下。” 邢佳诗拿出一个盒子递给陆少羽。 陆少羽踌躇。 “陆大人，只是心意，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邢佳诗说道，“要是不相信，你可以打开看看。” 陆少羽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十块同等大小，颜色不同，上面还有不同花纹的石头。 他记忆好，犹记得初见她时，她便是被陆家的奇石吸引，别的小姑娘看花园，她专门挑有石头的地方看，一双手上沾满了各种石灰。 “这是我收集到的最好看的石头了。”邢佳诗说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却是我最喜欢的。大人帮我父母找到凶手，是我们姐弟的恩人。” “既是你最喜欢的东西，还是留着吧！” “不了。我要去外祖母家，那里很远，为了方便赶路，我不会带太多的东西。这些东西我带不走。” “你外祖母家在哪里？” “边境。” 陆少羽惊讶：“为何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想离开这里，遗忘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留在家里，处处都是我爹娘的影子，我受不住。” 陆少羽蹙眉：“节哀。” “大人，告辞。”邢佳诗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张毅在旁边说道：“这位邢姑娘真是可怜。” 本是官家小姐，一夕之间什么都没了，还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生活。 “这几天大家辛苦了，放你们几天假。” “大人，放假倒是不用了，能不能像丞相夫人那样发赏银啊？” 陆夫人喜欢发赏银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陆少羽朝旁边的张毅勾了勾手。 张毅屁颠屁颠地凑过来：“嘿嘿，大人，赏多少？” 咚！一个弹指敲在张毅的额头上。 “我娘有钱，你既然这么喜欢领赏银，不如把你赏给我娘当手下？” “那我还是想跟着大人办差的。” “你和杨宗生商量一下，怎么轮着休息，安排好了告诉我。另外每个人赏一两银子，买点好吃的陪陪家里人。” “多谢大人。属下知道大人最大方了。” 陆少羽那点俸禄能抵什么事儿？ 不过，当娘的富甲一方，儿女每个月的生活费是很高的，甚至只要陆少羽需要，随时都可以去他们家的店里取银子。多亏了几个孩子都不是败家子，要不然不知道能挥霍多少银子。 “陆大人……”刑部尚书迎了过来，“大人，又有一个案子。” 陆少羽：“……” “大人，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个案子也很棘手，我查了好久，始终没有查到线索。我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求大人帮我一把了。” “我们都察院也有自己的事情。” “对嘛，都察院负责冤案悬案，没找错啊！” “都察院也有其他的大人。” “小陆大人，你可是活招牌，只要你往那里一站，咱们要去户部调查，户部不敢拦着，咱们想去吏部调查，那里的同僚也得毕恭毕敬地请咱们进去，你这张脸就是通行证。”刑部尚书得意地说道，“省不少事情。” 陆少羽微笑：“尚书大人真是聪明。” “过奖，过奖，哈哈……”刑部尚书摸了摸后脑勺。 好冷！ 第718章 九死一生 大雨磅礴。 哗啦！哗啦！哗啦！ 雨水紧密地落下来，看上去就像透明的帘子。 上官明霞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场景，说道：“驸马应该到临安了吧？” “回公主，照驸马爷出门的时间来看，就算没到，这几天也快到了。”婢女在旁边说道，“你这几日茶饭不思，瘦了一圈，还是应该保重身体才是。” “自我们回国，夏侯烈想尽办法阻止我们接触到朝中的事务，如今锦儿还没有回来，驸马又被他派去临安，要说没有阴谋是不可能的。本公主作为人质，不能跟着夫君前往临安，也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了。还有锦儿，他出使的地方是他父亲的母国，他在那里长大，我倒相信他不会被为难，但是这一路回来必然风险重重，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平安归来。” “公主……”从外面传来心腹手下朱成玢的声音，“荣安寺那里有异动。” “公主……”婢女担忧地看着她。 “准备马车，我们去荣安寺。”上官明霞锐利地说道。 “雨太大了，马儿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载人，很容易出事的。”婢女说道，“要不等雨停了些再说。” “等雨停了，也不知道荣安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上官明霞摇头，“荣安寺是我们的人秘密见面的地方，要不是重要的事情，那里不会传出讯息。如果你们在荣安寺看见了我们的信号，说明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处理。我必须赶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安寺。主持方丈带着几个大和尚在那里念经文，一名与主持方丈年纪差不多的老和尚对着床上的人扎着针，另外有两个年轻和尚按住床上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一身血迹，浑身伤痕，新伤流出的鲜血是红色的，旧伤化脓了，流出的鲜血泛着黄，还有种腐烂的臭味。 “方丈师兄，王爷的情况不太妙。” “师弟，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他是凤临国的希望。”方丈捏着佛珠，正色道。 “他的伤太严重，瞧这一身新伤加旧伤，有的伤口还有毒，显然是中了有毒的暗器，他能活着走到这里已经不容易，想要活下去怕是……” “师父，长公主来了。” 随着一个小和尚的声音响起，一名浑身泥浆，头发散发的妇人在仆人的搀扶下走进来。仆人的情况更差，一身的泥和水渍，显然能走到这里不容易。 “公主，”方丈走过来，“今日一早我们的弟子打开门清理门前的泥浆，发现一人躺在那里，本来以为是哪来的流民，把他洗干净才发现竟是锦王。” “只有他一个人吗？”上官明霞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谢承锦。 她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这笔账她会找夏侯烈清算的。 “到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人。”方丈说道，“只怕有人在追杀王爷，所以他的身上才有这么多新伤。至于那些旧伤，最早的有一两个月了，不仅化脓，还有毒。锦王的情况很不好，就算那些毒只是普通的毒，清理起来不麻烦，但是他伤得太重了，失血过多，怕是……” “方丈，我不想听最坏的消息，你明白的。”上官明霞认真地看着她，“凤临国已经腐烂了，从根开始腐烂了，现在有胆子与夏侯烈争，有能力与夏侯烈争的只有我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儿子。他活着，咱们都活着。他要是死了，不出半年，整个凤临国必然会有一场血雨腥风。方丈，我儿子不能死。” 说完，上官明霞走到床边，抓住谢承锦的手掌，看着手掌上那溃烂的伤口，咬了咬牙，强忍着泪意。 “儿啊，你要是死了，陆家那小丫头可就是别人的了。你这么喜欢她，难道要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王爷的手动了。”旁边的小和尚说道。 上官明霞继续说道：“陆家丫头已经及笄，就算陆家舍不得她，多留个几年，最多三四年也会给她说门亲事，到那时她便是别家的妇人了。” 不管谢承锦能不能听见，上官明霞继续说下去。 “我们离开时，莫家的小子还有姜家小子都对她都有意，你说莫陆氏好听些，还是姜陆氏好听些？” 咳咳！咳咳！谢承锦睁开眼睛，双眼里一片红色。 “娘，你是想把儿子气死吗？” 上官明霞见他醒过来，哭了起来：“你这个讨债的，我要是想你死，直接把你扔出去不是更简单。你要吓死娘吗？” “师弟，王爷醒过来了，你快帮他再看看。” 另一个小和尚跑进来，焦急地说道：“武将军带着人马冲进来了，说是要搜查逆贼乱党。” “姓武的就是夏侯烈的走狗，他是冲着锦儿来的。”上官明霞说道，“必然是看见我带着人匆匆离开，猜到我来这里是见锦儿的。方丈，你们这里不是有密室吗？你快点带着锦儿藏起来，那个姓武的走狗交给本公主处理。” “公主，你还是跟着王爷避避风头，在佛门之地，那姓武的将军想必是不敢造杀孽的。”方丈说道。 “你太不了解这个走狗了。他没有不敢做的事情。我是不能躲起来的，要是躲起来了，那就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得留在这里麻痹他的视线，要不然整个荣安寺都要受到连累。” “你们几个，马上把王爷抬到密室里，再把这里清理一下，一定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武将军穿着蓑衣，带着手下冲进寺庙时，上官明霞正跪在那里敲木鱼，二三十个和尚盘坐在蒲团上念经文。 “公主殿下，打扰了。”武将军说道。 上官明霞敲着木鱼，语气冷漠：“武将军好雅兴，怎么你家也有人被送到临安，所以要来荣安寺为他祈福？” “公主殿下是不是太心急了？驸马爷刚去临安，哪里需要急着给他祈福的？冒着这么大雨赶到荣安寺，不顾自己的安全，这也太急了些。莫不是有别的隐情，才让公主殿下连片刻都等不得了？”武将军狞笑。 第719章 将军，你的头上有佛祖 “本公主与驸马情深似海，他多离开一日，我的心里就多一分忧思。今日这暴雨如瀑，想着驸马有风寒之症，更是挂心无比，实在难安，便带着仆人来荣安寺为他祈福，只求他在临安一切安好，本公主愿意用自己的十年寿命换他平安归来。” 说这番话时，上官明霞双手合十，仰望着面前的佛祖，眼眶里泛着红血丝。 “公主如此深情，连本将军都感动了。不过，这荣安寺包庇叛贼乱党，本将军奉命特来搜查。公主，您别乱动，小心伤着您。” “叛贼？”上官明霞站起来，“武将军，本公主一直呆在这里，没有见过你说的什么叛贼。佛祖在你头上，你可得慎言，要不然是要遭报应的。” “我一个武将，要是相信什么报应不报应的，早就扔下手里的剑皈依佛门了。”武将军不屑，“今日我是来找叛贼的，谁说情都没用。” “本公主不许你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公主，你可做不了主。”武将军做了个手势。 身后的士兵就要对这里的和尚动手。 “将军。”方丈开口，“我们荣安寺可是有先帝圣谕的，就算你带着当今圣上的圣令前来抄查，那也不行，除非你们想对先帝不敬。” “你们这群秃驴口口声声念着先帝，拿先帝的圣谕来阻拦本将军，背地里却做出造反的事情。今天你们要是敢阻拦，那就是心虚，本将军更不会放过你们。”武将军冷笑，“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搜，把这里给我翻个底朝天，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上官明霞与方丈相视一眼。 两人的眼里满是担忧。 虽说密室的入口是个机关，不懂开启方法的人是找不到那个密室的，但是在这些刽子手离开之前，还是不敢放心。 武将军抓住一个小和尚，手里的剑就这样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你们这里有密室吧？入口在哪里？” 小和尚面不改色地说道：“将军，我们荣安寺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没有什么密室。” “荣安寺的和尚还真是不怕死啊，嘴这么硬。”武将军说着就要挥出手里的剑。 方丈挡在小和尚的面前：“将军要杀，不如先杀老纳。老纳是这里的主持，理应身先士卒。” “老子成全你……” “武将军，”上官明霞冷道，“你太放肆了！今日你要是敢伤这里的师父，本公主必然要让你付出代价。本公主知道你是夏侯烈的好狗，但是荣安寺不是一般的寺庙，这里是咱们凤临国的国寺。你对这里的师父无礼，必然引起天下百姓的不满，你觉得到时候夏侯烈那个老匹夫能不能保住你？” “长公主在威胁本将军吗？” “你一个小将军，本公主就算威胁你，你敢杀了本公主不成？夏侯烈都不敢对本公主不敬，你敢对本公主动手吗？” “将军……” 搜查的士兵回来了，一个个无功而返。 武将军不甘心，总觉得这个荣安寺还有问题。 可是，他也不敢真的杀了这里的师父。 如上官明霞所说，荣安寺是国寺，香客众多，朝中的许多大臣都是这里的香客，要是真的杀了这里的和尚，的确容易引起众怒。 他拿着剑晃了一圈，结果这些和尚个个沉得住气，一点儿没有慌乱的意思。果然，荣安寺能有今日的阵容是有道理的。 “将军，怎么办？” 武将军看了上官明霞一眼，说道：“公主殿下，既然你要在这里为驸马爷祈福，那本将军就派几个人保护公主。” “本公主最讨厌狗吠，滚远点！” 上官明霞说完，又对方丈说道：“方丈大师，我们继续吧！” 旁边的几个大和尚对武将军做了个‘这边请’的手势，摆明了赶他们离开。 “将军，你要是还有什么疑虑，大可以去外面等着。”大和尚说道，“佛门是清净之地，不得无礼。将军身上杀戮之气极重，可以念经祛祛杀气。” 武将军阴郁地看了一圈，对手下的人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要是让本将军查出这里窝藏逆贼，你们全都逃不掉。” “将军要守着，我们也没有意见，不过我们还在做早课，请将军不要影响我们。这样吧，将军可以去外面守着，想守多久守多久。” 上官明霞冷道：“方丈大师，那些狗不滚，就让武僧们好好送他们出去，真出了什么事情，本公主全力承担，不会连累师父们。” “将军，荣安寺的武僧可是个个都是高手。”副将对武将军说道。 “我们去外面等着。” 一干士兵终于出去了。 方丈对佛祖念了句‘阿弥陀佛’。 “公主不用担心，密室里有吃有喝，就算咱们不与里面联系也没有大碍。静安师弟医术高超，有他在里面为王爷治疗，他一定能挺过去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能说出这样的‘诳语’，也算是难为他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上官明霞需要这样的安慰。 她望着上面的佛祖，低声说道：“佛祖在上，信女不求别的，只求夫君与儿子能够平安，我们一家人不要分开。别的，信女不敢强求。” 密室里，静安师父与三个小和尚照顾着受了重伤的谢承锦。 谢承锦是清醒的，知道上面有多凶险。 “师父，你能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吗？” “王爷，你要相信公主殿下。”静安师父说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保重自己，早些好起来，要不然像今天这样的危险还会再发生。” “我知道……”谢承锦此时的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勋贵出生的他从小便有着让人羡慕嫉妒的身份，连皇室子弟都不敢与他正面刚，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可是这些年来，变故太多了，他现在就像放在架子上烤的羊肉，要是再不想办法摆脱现在的危机，很快就要被别人切着吃了。 嗤！静安师父切掉他身上的腐肉。 谢承锦的额间满是汗水。 他紧紧地抓着手腕处的手链。 他要活着，他要回去找小云儿，他们还会成亲生子，生很多很多孩子。 第720章 满月酒 陆轩喜得龙凤胎，满月酒是免不了的，于是又大操大办了一场。 上官锦绣跟着范元溪过来凑热闹了。 男客们有陆轩和陆羿招呼着，女客们有苏知柳这个女主人和慕思雨招呼着。 如今的陆家权势巨大，就算大家的心里酸溜溜的，对苏知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也不敢扫兴。不过，这世间从来不缺扫兴之人，那人就是苏芳华。 煊王妃苏芳华的出现让气氛僵硬了不少。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煊王唯一的儿子范肃，也就是赵云霜生的那个孩子。 慕思雨对女主和男主生的孩子还是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发现是个挺好看的小家伙。再看他小小的年纪板着一张小脸，面对别人的询问时又非常有礼地回答，瞧着挺聪明的。 苏芳华敲了敲桌子。 范肃端来茶水。 苏芳华与旁边的贵妇人说话，没有搭理范肃。 慕思雨和苏知柳相视一眼。 这人有病吧？ 当着文武百官的女眷来逞继母的威风，实在有点low。 不过这个苏芳华也不过是众多不受宠的公主之一，在和亲之前过着的日子还不如七品官员的女儿，难免有点小家子气。 那杯茶有些烫，年少老成的小孩就算再能忍，这个时候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这位是煊王爷的儿子吧？”苏知柳柔声说道，“这里全是大人，他一个小孩留在这里多没意思，让他跟其他孩子玩吧！来人，带小公子出去玩。” 苏芳华仿佛这才想起范肃，接过茶杯，冷淡地说道：“你去吧！” 范肃行了礼，退了出去。 “煊王的这个儿子真不错，以后必不是一般人。” “可惜……” 众人明白这个‘可惜’指的是什么。 可惜他不是正妻所出，现在还得被继母磋磨。若是他的身份再高些，这不受宠的和亲公主又能拿他怎么样？ 陆家的宴会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据说苏知柳这个弟媳在大嫂的帮助下也做了不少生意，虽然那些店铺只是小本经营，但是他们这个小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上官锦绣作为皇后，女眷们想尽办法讨好她，让她整个人都不自在。 苏芳华看着上官锦绣身上的绫罗绸缎，眼里满是嫉恨。 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王妃，同样是皇子的媳妇，但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更别说煊王被人忌惮，手里的实权都被架空了，现在就是个闲散王爷。 “皇后娘娘，你与皇上成亲几月了，是不是也快有皇嗣了？”苏芳华淡道。 上官锦绣淡道：“煊王妃莫不是担心本宫抢在了你的前面？大可放心，本宫和皇上都不急着考虑这些事情，你要是急着生一个，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其他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苏芳华。 苏芳华刚才那样对庶子，的确更像是急着生个儿子来稳固地位的。 其实嫡母不待见庶子是常见的事情，只是大家都是好面子的，至少表面的贤良淑德还是要装一下的，没有谁像她这样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庶子好脸色。 苏芳华淡道：“皇后娘娘说笑了，你都不急，我怎么会急呢？” “既然煊王妃不急，那本宫就更不急了。”上官锦绣虽然看着软绵绵的，不代表着她没有杀伤力。 她的战斗力都是对敌人的，平时对朋友，她如小猫似的，又萌又软。只有面对敌人的时候，她马上伸出利爪，毫不客气地抓向对方的死穴。 “陆二夫人，咱们都是来看小公子和小小姐的，怎么来了这么久，还没有瞧见那对有福气的龙凤胎？”一位中年贵妇笑着转移话题。 一个是王妃，一个是皇后，要是再这样闹下去，大家处在这个环境下很尴尬的。 “对对，快把画儿和漓儿抱出来给大家看看。”慕思雨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陆二爷和陆二夫人生的一对孩子叫陆芷画和陆少漓。你们没有见过小云儿和少羽小时候的样子，今天见着他们，你们就可以想象了，简直一模一样。” “哎哟，之前我们还在可惜，说陆大小姐那样聪慧可人的小姑娘居然只有一个，要是能再多生几个，大家也不会挤破脑袋了，现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陆二夫人，我家有个一岁的嫡子，要不你相看相看？” 旁边的妇人呸了一声，笑着骂道：“不要脸！咱们谁家没个嫡子？就算没有嫡子，嫡女也有啊！那俩孩子才一个多月，你就打着如意算盘，当真是好算计。不过你聪明，我们也不傻。陆二夫人，你别听她的，还是等孩子长大了，让孩子自己挑。” 本来也是为了转移话题，免得继续刚才的尴尬处境。不过说开后，贵妇们却越说越动心，越来越觉得这个想法是对的。 陆家大房的几个子女他们是不敢想的，陆芷云和陆少羽不用说了，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一个如天上的太阳，一个如夜晚的明月。两人都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连他们这些年长他们的人面对着这对龙凤胎，都有种被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陆芷清和陆少璟，前者是京城有名的顽劣小孩，与她接触过的孩子，无论是比她大的还是比她小的，没一个不被她弄哭的。 前不久终于遇见另一个混世魔王，对方比她大十岁，脑子也好使，平时也是个浑不吝地，没有被她三言两语欺骗。她发现不是对方的对手，直接坐在地上，哭得像是被人欺负惨了。没过多久，陆羿和对方的爹都赶到了，那满脸得意的混世小魔王被他爹打烂了屁股。 那混世小魔王的爹也是个宠孩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养出一个混世小魔王。然而他不敢不揍啊，没瞧见陆相爷的脸都黑了吗？陆相爷虽没有说话，但是盯着他儿子的眼神就像是要将他刮掉几层皮，要是他再慢点，只怕那小子很快就会领会到权势的残酷。 仆人把龙凤胎抱了过来。 与龙凤胎一起过来的还有陆芷云和陆少璟。 妇人们围过来，好奇地看着被抱在怀里的龙凤胎。 第721章 好算计啊 “小云儿，你妹妹呢？”慕思雨问陆芷云。 陆芷云出现，打量她的人多了。 不过她早就习惯这些视线，只当他们不存在，听见慕思雨问自己，她说道：“妹妹闲不住，在花园里玩。” “有人跟着吗？” “放心吧，娘。”陆芷云说道，“妹妹身边从来不缺人，比我身边还多几个人伺候。” “那是伺候她的吗？她是保护被她盯上的人的。”慕思雨说道，“今天来的人多，真不知道谁又要被她盯上了。” 不过，少璟今天安全了。 她看了一眼‘老实憨厚’的小儿子。 小儿子的相貌当然是顶顶的好，甚至比陆少羽还要精致。这也是陆芷清喜欢‘打扮’他的原因，因为‘打扮’这么一个好看的弟弟真的太有成就感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个非常好看的芭比娃娃，整天就想着给‘它’穿好看的衣服，梳好看的发型，再带出去炫耀一下。 “哇哇……哇哇……”孩子的啼哭声引起了苏知柳的注意。 苏知柳马上把哭泣的孩子抱过来。 “我们家女儿的胆子有些小。”苏知柳说道，“她现在尿了，不好意思，失礼了。奶娘，带小姐下去清理一下。不用抱过来了，让她好好睡觉吧！” 陆芷画被带下去了，只剩下陆少漓。 陆少漓与姐姐的反应不一样，他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这么多客人，脸上还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当然了，他肯定不懂现在在做什么，只是那表情太可爱了，让一干夫人赞不绝口，什么好听的话、吉祥的话都说出来了，再夸下去，整个京城快要知道他的神童之名了。 “这孩子真可爱。”上官锦绣说道，“我打了两个平安锁，也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不要嫌弃才好。” 说话间，旁边的离湘拿来一个盒子。那盒子非常精致，从外观来看就价格不菲。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金锁。 “这太贵重了。”苏知柳说道，“多谢皇后娘娘。” 以陆家的财力，想要什么样的金锁没有？不过，皇后赏赐的金锁那就意义不一样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赏赐了陆家刚出生的双生子，这代表着皇帝对陆家的器重一如往昔，甚至比之前还要更重。 众人又是一阵道贺声。 待仆人把陆少漓抱下去，大家各自散开，慕思雨才发现苏芳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场了。 “煊王妃呢？”慕思雨问旁边的商枝，“派人找一下，一定要随时盯着她。” “刚才人太多了，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小公子的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她。奴婢马上派人去查，一定盯紧了。” 没过多久，仆人过来汇报，说是煊王妃在后花园赏花，没有异常。 慕思雨觉得奇怪，难道那个苏芳华知道再‘作’下去也没用，所以放弃了吗？ “出事了。”杨嬷嬷从外面走进来，俯在慕思雨的耳边说道，“煊王府的小公子不知道怎么的，全身起红疹。” 这时候，伺候陆少漓的奶娘也跑了进来。 她神色慌张，焦急地看着苏知柳，想说又不敢说。 刚才还笑声不断的现场立马安静下来。在场的都是惯会看脸色的，瞧这样子就知道出事了。 “刚才瞧见园子里的花开得不错，我们去看看吧！”其中一位夫人说道。 “对对，今天的天气真不错，适合出去晒晒太阳。王姐姐，你不知道，我刚从我娘家回来，那里冷得哦……” 夫人们三言两语的，一个接着一个出去了。虽然有几个好奇心比较重的想留下来听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被旁边的人拽走了。 上官锦绣想了想，留了下来。 “夫人，咱们漓公子满脸起疹子。” “什么样的疹子？”慕思雨问。 “就是红色的疹子，脸上、脖子上、还有手上……”奶娘比划着，“奴婢正常喂奶来着，突然看见他身上长了许多红疹，真的是太吓人了。” 杨嬷嬷在旁边说道：“煊王府的那位小公子也是这样的。” “莫不是天花吧？”旁边的仆人说道，“天花的症状就是这样的，而且多是小孩子染上。” “先请大夫过来看看。这件事情不要打草惊蛇，免得引起大家的恐慌。另外，既然煊王妃的小公子也出事了，那就请煊王妃过去看看。” 苏芳华不可靠，以她对范肃的刻薄，巴不得他死在这里。只是她挂着煊王妃的名份，这件事情又事关他们煊王府的子嗣问题，就算再不想也得告诉她。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要及时汇报给煊王范琰。 听说陆少漓起了红疹，苏知柳马上朝他的房间跑去。 仆人已经去找陆轩了。 当苏知柳赶回院子，仆人正抱着啼哭不止的陆少漓不知所措。 苏知柳赶过来，一把抢过孩子。 陆轩随后也赶到了，正好看见苏知柳紧张的样子。 他从后面扶住她，免得她一时受不住刺激，就这样从后面摔下去。 苏知柳就算是铁打的，刚生了孩子一个多月，身体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漓儿的脸……” “别紧张，或许只是普通的过敏，等大夫来了听他怎么说。” 今日的宾客里不缺大夫，太医院的院正正在喝酒。仆人把院正和另外三位擅长儿科的御医请到了后院。 范元溪察觉不对劲，跟着陆羿兄弟来了后院。 上官锦绣与范元溪在拐角的地方遇见了。 范元溪朝上官锦绣伸出手。 上官锦绣看了看四周，发现有许多人盯着这边，猜测范元溪是想作戏给别人看，便顺从的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范元溪：“……” 他只是觉得这里很窄，让这个笨蛋先走。 她在前面一步，他在后面一步，要是他先走的话，免不了又要等她换位置，实在麻烦死了。 算了，懒得解释这种东西。 “发生了什么事情？”范元溪问。 “好像是煊王爷的儿子和陆二爷的儿子都起了红疹。”上官锦绣说道，“现在还不知道情况，等御医查了才知道具体的原因。” 第722章 到底是谁玩的把戏 御医给刚出生的陆少漓检查了身体。 陆少漓哭得厉害，挥舞着小爪子很难受的样子，显然那红疹不是普通的红疹，而是会给身体造成伤害的。 煊王府的小公子范肃在隔壁房间。 在陆少漓的房间里，除了他的爹娘、大伯父和大伯母之外，还有皇帝和皇后。再看另一边，范肃从事情发生之后便只有仆人陪伴着。 没过多久，范琰和苏芳华在仆人的带领下进了暂时给范肃休息用的房间。 “御医怎么说？”范琰冷声问道。 范肃躺在那里，不时想伸手抓搔身上的红疹，但是仆人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碰，他觉得难受，眼睛里满是泪花儿，眼瞧着就要忍不住哭泣了。 不管他多么早熟懂事，终究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要不是平时赵云烟对他说‘哭泣是最无用的东西’，他早就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大哭起来。 仆人说道：“御医来看过小公子，说这是一种传染病，也不知道是怎么传染的，偏就咱们小公子和陆府的小公子被传染上了。” “御医在哪里？” “在隔壁。” 范琰抱着范肃来到隔壁。 苏芳华慢慢地跟了上去。 从始至终，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心疼和担忧。 不过，她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要是她真的表现得不同，只怕在场的都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砰！门从外面推开。 范琰抱着范肃走进去。 几双眼睛回头看过来。 范琰严肃地说道：“听说御医在这里，本王带着生病的犬子不请自来，还请各位见谅。皇兄，恕皇弟抱着孩子，无法向你行礼。” “你也知道失礼，那抱着孩子乱跑什么？”范元溪锐利地看着他，“莫不是担心我们不管你那孩子？那倒不必担心，御医正要想办法，不会不管他。” “陆大人的孩子毕竟还小，无法配合御医的诊治。肃儿虽小，但是能够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感觉，御医不如从他这里调查病因。” 范琰说完，抱着范肃走向大床，把他放在床上坐着。 陆少漓在摇篮里，床是空着的，倒也不影响什么。 御医刚喝了点酒，发生这件事情，酒意都被吓跑了。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范元溪，见后者没有说什么，知道这是默认了，便开始从范肃的身上找病因。 “小公子，你说说今天吃了什么，碰了什么，总之越详细越好，把你能想起来的都说出来。”御医问道。 范肃虽小，但是说话却非常有条理，而且记忆力还不错，果然从早上起床开始说起，把能想起来的每个细节都告诉了御医，一直说到发病的时候。 “小公子可有与陆轩大人的小公子接触过？”御医问。 范肃摇头。 “没有接触，那他们被传染的东西必是不一样的。陆小公子才这么大点，接触的除了奶娘就是自己的家人……” “刚才我们很多人摸过他。”上官锦绣说道，“不会是因为我们当中的谁沾染了脏东西，所以才害得这么小的孩子得了病吧？” 范元溪回头看旁边的上官锦绣。 从刚才开始她便很认真地听御医说话，看陆少漓的眼神也是非常担忧的。 眼神不会骗人，她是真的担心这个孩子，像极了这个孩子的家人。 “怎么不说皇后娘娘还送了他一个金锁，指不定是那金锁有问题。”苏芳华阴阳怪气地说道。 陆家众人和范元溪看向苏芳华。 范琰瞪了苏芳华一眼：“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是要查原因吗？当然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忽略了。”苏芳华指着陆少漓胸前的金锁，“诺，东西还挂在那里的，怎么不查一下？” 御医哪敢查啊？ 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那可是皇后娘娘赐的金锁。要是真查出什么，他也不敢说。 “既然煊王妃有疑虑，那就打消她的疑虑。御医，你只管查，本宫不会为难你。”上官锦绣气愤地说道。 范元溪与陆羿相视一眼。 刚出生的孩子莫名其妙得了病，巧合的是与他同时得病的居然是煊王府的小公子，要是这件事情真查出与皇后有关系，那就是与他这个皇帝有关系了。 皇帝和皇后两人一体，皇后做的事情就会是皇帝默认的。 陆羿看向陆轩和苏知柳。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病因，先治好孩子。要是真有人借着孩子使手段，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御医，查吧！”陆羿淡道。 陆轩回头，惊讶地看着陆羿。 大哥居然说查皇后娘娘的金锁，这是…… 御医骑虎难下，只有取下金锁，先闻了闻，再将金锁放在水里清洗，再用一种药粉洒在水里。 “这……这金锁的确有问题。” 上官锦绣震惊：“怎么可能？” 苏芳华嗤笑：“皇后娘娘，这下子你没话说了吧？” 上官锦绣紧张地看着慕思雨和苏知柳：“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先别急。”慕思雨拉住上官锦绣，“我们相信你的为人。现在先照顾好孩子，别的再查。” “陆轩这儿子是因为金锁，那煊王的儿子是因为什么？”范元溪问。 “小公子，你今天可有碰过这个金锁？”御医问。 范肃紧张地看了范琰一眼，说道：“我在玩的时候撞见了一位姑姑，姑姑手里抱着一个盒子，盒子掉下来就是这个金锁，我把金锁捡起来给她。” “看来事情真是因为这个金锁。”陆羿说道。 “怎么会这样？”上官锦绣抓着手帕。“那这是什么病？” “既然找到了祸缘，下官会通过金锁留下的毒液配出药来。”御医说道。 “交给你了。”范元溪说道，“先救人，别的交给小陆大人吧！” 小陆大人，当然就是陆少羽了。 “皇上，这件事情与陆家有关，难道陆家不该避嫌吗？”苏芳华问。 “煊王妃，陆家是受害者，小陆大人只会更想查出真相，难不成还要包庇凶手？”范元溪冷笑。 第723章 太多巧合了（二更） “有什么好查的？凶手就在面前，他们也不敢抓，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苏芳华撇嘴。 “闭嘴。”范琰冷道，“你要是不想呆在这里，那就滚出去。” “煊王别急，其实我们还挺好奇的，为什么煊王妃说这金锁有问题？难不成你提前就知道这金锁有问题？”慕思雨淡道。 苏芳华微微地仰着头，神情倨傲：“陆夫人，世人称赞你聪慧无比，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刚才你们都在排查陆小公子碰了什么东西，金锁就挂在他的脖子上，这么明显的东西不查，这不合适吧？只因为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你们就不敢查。” “虽说金锁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怀疑过皇后娘娘。”苏知柳听御医说可以调配出药汤，心里放松了些，也有心情与苏芳华说几句。“其一，皇后娘娘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她堂堂一国之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赏赐了金锁，结果金锁有问题，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其二，金锁虽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却是手底下的人办理的。皇后娘娘只怕接触金锁的时间也不多，真要是有问题，那也应该查经手金锁的人，从匠人到仆人，全都有机会。” 上官锦绣连连点头，乖得不得了。 范元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全场这么多人，只有上官锦绣这个当事人在意苏芳华的污蔑，其他人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陆少羽接手了这个案子，其他人守在两个中毒的孩子身边，等着看御医调配的药产生效果。 “孩子睡了。”苏知柳看着摇篮里的孩子，对旁边的陆轩说道，“我看御医调配的药有效果，红疹消了些，孩子也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那你陪着孩子，我和大哥还得继续招待客人。女客那边就交给大嫂，你别去了，守着孩子就行了。” 陆轩知道她现在满心只有孩子，没心情再应酬。 “好。”苏知柳没有客气，对慕思雨说道，“大嫂，麻烦你了。” “跟我还需要见外？”慕思雨说道，“画儿那里没事，我让人看过了，她的金锁没有问题。”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对咱们漓儿下手？”苏知柳说道，“用这么蹩脚的手段离间我们与皇室的关系，这也太明显了。” “有时候手段蹩不蹩脚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后人的目的是什么。” 陆少羽查了。 上官锦绣命人打了一对金锁，只有一个金锁有问题，于是顺藤摸瓜，查出在金锁上动手的居然是皇后的陪嫁丫头。 陪嫁丫头一口咬定是皇后吩咐的，在经过各种重刑之后，受不住死了。 线索在这里结束了。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上官锦绣。 宴会结束后，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的传了出去，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在陆二爷儿子的满月宴上，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大胖小子差点死在皇后的手里。 于是，各种阴谋版本的故事被传开了。 有人说凤临国安排这么一个公主来和亲根本就是阴谋，目的就是挑拔皇室与陆家的关系，让陆家记恨上皇家，引起国家内部的混乱。 外界把上官锦绣这个‘妖后’传得神乎其神。 舆论是很容易被挑起的。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人言可畏、三人成虎都是存在的，说到最后上官锦绣这个新任皇后已经成了蛊惑新帝的妖女，让范元溪的名声再次受到影响。 陆家在民众的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特别是慕思雨这个陆夫人，她在民间做了许多善事，以至于有慕思雨的地方就有民心，可是现在有人用这把利器用来对付陆家和范元溪。 所有人都知道上官锦绣是无辜的，这是某些人的阴谋。 可是没有证据。 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 上官锦绣这个锅背得很冤枉。 范元溪在这种情况下要不要处置上官锦绣？ 要是处置了，上官锦绣寒心，凤临国那边必然有意见，甚至稍不注意就会引起两国战争。 要是不处置，百姓为陆家鸣不平，认为范元溪这个新帝听了妖后的枕头风，开始对陆家下手了。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的帝王在哪个朝代都有。 范元溪在民间的威望是不如陆家的。可以说，因为陆家扶持范元溪上位，所以百姓接受了他。要是范元溪对陆家下手，有人借机挑拨，总有人上当。 再换另一个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情，就算这件事情平息了，范元溪这个多疑的人见陆家这么受百姓爱戴，是否还能容忍陆家的独揽皇权？ 这是非常卑鄙的算计。 进可攻，退可守。 在幕后使用这种手段的人是个智者，更是个阴谋家。 养心殿。范元溪看着陆羿：“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大了，现在外面都在传朕这个皇帝开始对付你们陆家了，再这样下去，朕这个暴君之名更响了。” “皇上在意这种名声？”陆羿淡道，“要是你在意的话，这些年行事也不会这样不避讳。” “你说怎么办吧？皇后这几天哭了几场，每天端着盘子站在朕的殿外，像只受委屈的小兔子似的。刚才她还跪在那里，说她没有管好自己的人，这件事情也不算冤枉了她，她愿意受惩罚。她还愿意写信到凤临国解释一下这件事情，不会影响两国邦交。她还说给朕再挑一个凤临国的公主送过来和亲。” 陆羿笑了一下。 范元溪睨着他：“你在笑什么？” “皇上喜得两位凤临国的公主，这也是喜事。正好你的后宫太空了，可以多一个女人为你开枝散叶。” “陆大人这样说，看来很向往这种事情了。那成吧，朕再赐你十个美人，让你好好地享受开枝散叶的乐趣。” “大可不必。”陆羿拱手，“不过，既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阻止了。幕后之人想看的就是皇上失去民心，那就如他所愿了。” “你是想将计就计？”范元溪懂得他的意思，“这才几天，事情便闹得不可开交，必然是有人煽风点火，干脆借这个机会清理一下。” 第724章 委屈，像兔子一样哭（三更） 上官锦绣穿着朴素的衣服，梳着简单的发髻，提着一个包袱站在养心殿外。 离湘和其他宫人站在上官锦绣的身后。 离湘也很无奈，但是平时很好说话的皇后娘娘犯倔的时候真的好难劝，根本就听不进半句话。 她一直重复说皇上没有怪罪她，皇上知道她是无辜的，让她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她偏不听，现在提着包袱准备进冷宫了。 陆羿从里面出来，正好看见上官锦绣站在那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里面，朝范元溪的方向喊了一声：“皇后娘娘，今天又下雪了，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正在揉额头的范元溪听见陆羿的话，看向门口方向，正好看见上官锦绣头顶雪花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似的站在那里。 “进来。”范元溪说道。 上官锦绣站在那里没动，低声说道：“臣妾请皇上把臣妾打入冷宫，以息民愤。” 陆羿握着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微臣告退。” 范元溪大步走出来，站在上官锦绣的面前。 上官锦绣本来就小个儿，现在又低着头，瞧着更小个儿了，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范元溪托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你想去冷宫？” “是。”上官锦绣倔强地看着她。 范元溪看着那双眼睛，只觉心里有什么动了一下。 他一个弯腰把上官锦绣抱起来。 上官锦绣惊愕，看着对她公主抱的范元溪，第一次与男人这么亲密接触的她慌了，结结巴巴，脸颊火烫地说道：“皇……皇上，做什么？” “送你去冷宫。”范元溪淡道。 “我……我可以自己去。” “朕喜欢亲自送皇后去。” “那里不是冷宫的方向。”上官锦绣发现被骗了。 “朕整个后宫只有你一个女人，之前的冷宫有什么用？既然没什么用，随便一处便是冷宫，那以后锦绣宫就是冷宫了。” 宫人见皇帝抱着皇后到处走，一个个不敢抬头，全都低着头跪在那里。 “怎么办啊？离湘姐姐，难道皇后娘娘真的要失宠了吗？锦绣宫真的要变成冷宫了吗？”跟在后面的宫人焦急地说道。 离湘看着前方，不远不近地跟着，压低声音说道：“可是看皇上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回了锦绣宫，上官锦绣以为可以下地了，可是她发现又错了。 “你……你做什么？”上官锦绣抓着床幔。 范元溪在她耳边说道：“做点让你稍微忙一点，不至于胡思乱想，又总是让朕为难的事情。” 匆匆跟过来的离湘见状，连忙遣走了其他宫人，再把宫门合上了。 从房间里传出的细碎声音让宫人们红了脸颊。 “离湘姐姐，咱们娘娘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现在还不知道。”离湘忧心，“毕竟这次的事情挺麻烦的。” 不过有一点还是可喜可贺，向来不碰女色的皇上居然碰了皇后娘娘。要是皇后娘娘的肚子再争气点，以后有了皇子傍身，以后说话也有底气了。 宫殿里的声音持续了两个时辰。 外面的宫人从刚开始的脸红心跳到后来的木然，毕竟外面太冷了，今天的雪越下越大，他们快要被冻成雪人了。 可是他们不能走。 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传人伺候，他们得守在外面，不能失了规矩。 伺候范元溪的方公公笑呵呵地站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宦官拿着本子记录着这一切。 皇帝与皇后什么时辰同房，同房了几次，同房期间有没有说什么话，那都得记下来。 房间里，上官锦绣枕着范元溪的手臂，皱着眉睡得很沉，一副被欺负过狠的样子。 范元溪捏了捏她的脸颊，最终没有把手臂抽出来。哪怕他还有许多奏折要忙，根本不该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可是这一刻，他只想安静地呆着。 原来…… 安静地呆着也不代表着会孤单。 上官锦绣再次醒过来时，只觉浑身都疼。 哪里都疼。 她都快要疼哭了。 “皇后娘娘……”离湘推门走进来，“您醒了。奴婢马上让他们把热水送过来。” 上官锦绣的眼眶红红的。 离湘看她的情绪不对劲，担忧地说道：“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上官锦绣连忙摇头：“不要。” 她怎么好意思向御医开口？ “皇上果然很生气。”上官锦绣说道，“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凶。” 离湘：“……” 娘娘，您还真不把奴婢当外人。 可是这种话……奴婢不敢听啊！ “离湘，皇上不把我打入冷宫，以后不会再要惩罚我吧？”上官锦绣看着离湘。 离湘：“……” 娘娘，这不是惩罚，而是疼爱。 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忍不住问出口：“娘娘，您出嫁的时候，您的家人有没有教您怎么服侍夫君？” “服侍夫君？我娘说，我要嫁的是皇帝，他的身边有宫人伺候，不用我伺候。”上官锦绣说道，“她说我什么也不用做，听夫君的话就行了。” 离湘羞涩地说道：“刚才娘娘做的就是服侍夫君的事情。” “什么意思？” “就是……这是夫妻之间做的事情，不是皇上生气了。” “那他以后也要经常做这种事情吗？” “嗯……应该是的。”毕竟皇上只有皇后娘娘一个妻子，没有其他妃嫔，除了找皇后娘娘，暂时应该不会有新宠。 “那我岂不是很可怜？”上官锦绣伸出手臂，“你看他，他咬我手……” 离湘看着那些小印子，再次无言了。 她觉得还是先找个嬷嬷教皇后娘娘怎么当一名妻子吧！要不然她一个黄花闺女要羞死了。 “皇后娘娘，奴婢先伺候你起床，然后咱们泡个澡，再上个药。”离湘哄道。 上官锦绣裹着被子点头。 没过多久，热水送进来了，上官锦绣趴在浴桶里，神色终于缓和了。 离湘正要添水，回头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水洒了。 “见……” 话没有说完，见对面的男人挥手制止她，便把水壶放下退出房间。 第725章 皇上好可怜 离湘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容，有些无力。 皇后娘娘到底明不明白君王之怒的可怕？ 幸好皇上好像没有计较，只是有些不高兴，要是真的惹怒了她，只怕那些冬眠的爱宠们又有新食物了。 “娘娘，这是皇上给你的药，你是自己上药还是奴婢为你上？”离湘红了脸颊。 上官锦绣打开瓶子，放在鼻间闻了闻，说道：“挺香的。我自己上吧！” 说着，取了一点药膏往脖子处抹去。 “娘娘……” 离湘正在想上官锦绣怎么说抹就抹，也不去被子里遮挡一下，结果就看见她把药膏涂抹在红痕处。 “娘娘，这个药膏不是涂抹这里的。”离湘尴尬。 “不是这里，那是哪里？”上官锦绣不解。 “娘娘最疼的地方。”离湘的脸颊红得像桃子似的。 她一个黄花闺女真的不好意思谈这个话题。 可是，她伺候的主子像张白纸似的，明明什么都经历过了，偏偏又什么都不懂，她这个做大宫女的要是不教她，只怕她整个人都是迷糊的。 “最疼……”上官锦绣嘟着嘴，“这里吗？这里被他咬破了，好疼的。” “还有别的地方。”离湘隐晦地看了一下她的腰间。 上官锦绣抱紧自己，呀一声钻进被子里不出来了。 “他怎么这么无赖？” 离湘见她终于懂了，松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从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你……你先出去。” 离湘知道她面皮薄，说道：“是。奴婢等会儿再进来。” 离湘走后，上官锦绣放下被子，露出小脑袋。 她的脸红润细嫩，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里也有了少女的娇嗔。 “这人好过分。” 连续几天，上官锦绣一直担心范元溪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离湘说这是夫妻之间要做的事情，只有这样做了，她才能怀上范元溪的孩子。 上官锦绣问她，要是皇上纳了别的妃嫔，是不是也要做这种事情。 离湘说‘是’的时候，她的心里一阵抽痛。 几天过去了，他没有再来锦绣宫。上官锦绣重新放松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忍不住看门口，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仿佛在害怕什么。 为什么她会对自己的丈夫产生这么复杂的感觉？ “听说皇上最近被朝中的大臣气得够呛。” “还不是因为陆府的那件事情。朝中的大臣说皇后是凤临国的人，这次的事情是她主使的，让皇上废后，重新纳本国的女子为皇后。” “陆相爷怎么说？不管怎么样，大人们也是为陆轩大人出头。” “陆相爷没有说话。” 上官锦绣听着宫人们的议论，手里的糕点不香了。 难怪他最近没有来后宫，原来是被朝堂上的事情缠住了。也就是说，他不是故意冷落她的，也不是生她的气了。 “娘娘，要不要去看看皇上？”离湘在旁边出着主意，“皇上为了娘娘的事情这样焦头烂额，这个时候你要是送点吃的，他的心情也能好些。” “我倒觉得他把我废了，打入冷宫，再娶个别的女子做皇后，这样对大家都好。我不会争宠的，只要给我一口吃的，我一定乖乖地呆在冷宫里。” “娘娘，你真是大度，不过新皇后不一定就有这么大度。哪个女人不吃醋？你是皇上第一个女人，更是第一个皇后，新皇后要是进宫了，你这冷宫怕是呆不了两天，到时候没饭吃没衣服穿也就罢了，说不定她会每天用针扎你、用鞭子抽你、用……” “好了好了，我给皇上送吃的，还是别让新皇后进宫了。”上官锦绣被离湘描述的画面吓着了。 离湘偷偷地笑了一下。 旁边的宫人低着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半个时辰之后，上官锦绣端着糕点站在宫殿门口。 她犹豫了又犹豫，还是不敢进去。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非常有眼力见，向上官锦绣行礼之后，谄媚地笑道：“娘娘，奴才马上进去为娘娘通传。” “皇上在忙吗？” “皇上最近公务繁忙……” “要是太忙的话，那我就不进去了，你把糕点端进去吧！” 听说繁忙，上官锦绣立马找到了打退堂鼓的理由，打断了小太监的话，迫不及待把这个锅甩给小太监。 小太监谄媚的笑容都僵住了。 这位皇后娘娘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皇上公务再忙，要是知道娘娘来了，必然高兴，奴才还是进去通传一声，娘娘亲自把精心准备的糕点端到皇上的面前，皇上肯定会更高兴的。” 说完，他朝里面走去。 上官锦绣嘟囔：“其实也不是那么精心，就随便端了一盘。” 离湘站在上官锦绣的后面，阻止她偷偷地溜走。 上官锦绣一转身就看见离湘，挤了一个苦笑，说道：“离湘，你好像我娘哦！” 离湘：“……” 那倒不必这样抬举她。 她还是大闺女，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 她这辈子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平安活到出宫的年纪，随便找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嫁了，生个‘聪明点’的女儿。 女儿还是聪明点吧！ 毕竟，她真的不想再这么心累。 小太监很快出来了，笑着说道：“娘娘，皇上请你进去。” 上官锦绣听见了关键字——请。 这样说来，他的心情不错？ 她哪里知道范元溪的原话是：她来就来，还要朕去请她进来？ 可以做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要是没点机灵，怎么可能打败那么多竞争对手抢到这个位置？ 上官锦绣不懂这些，只知道皇帝心情不错，那她受罚的可能性就小，那她把东西往他面前一放，再说几句恭维的话，想必很快就能出来了。 毕竟皇帝公务繁忙，没闲暇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 上官锦绣端着盘子，优雅地迈进宫殿。 宫殿很大，哪怕她放轻了脚步，仍然能清楚地听见回声。 上官锦绣听见关门的声音，回头一看，小太监正在一边关门一边对她谄笑，而离湘等仆人正在外面等着，没有跟着她进来。 她又开始紧张了。 第726章 皇上，吃糕点（二更） 范元溪如同没长骨头似的靠在龙椅上。 那龙椅很大，他这样慵懒地靠着，像那种贵气又危险的狮子。 他没有穿龙袍，锦袍是玄色的，衣摆处绣着老虎。 他面容清俊，但是眼神透着狠，再加上衣服上的那只老虎，瞧着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上官锦绣觉得自己的脖子又开始疼了。 范元溪看着对面的新婚妻子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就像面前有无数阻碍似的。他看了一眼地面，平坦光滑，没有任何阻碍物，所以她打算挪动到何时？ 他轻轻地敲击着桌面，随着她每走近一步，他就敲击一下。 上官锦绣终究还是走到了范元溪的面前。 她把糕点往他面前一放，柔声说道：“皇上，这是臣妾让厨房特意为皇上做的糕点，请皇上品尝。” 范元溪淡淡地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桂花糕。” “桂花糕，特意为我做的？”范元溪语气怪异。 上官锦绣觉得范元溪的态度有些奇怪。 她是按离湘教的话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她仔细回忆着，确定一个字没少，一个字没多，一个字没改，完完全全是按离湘教她的说的。 离湘说，这样皇上就会开心。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好怪异，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皇上，吃一口吧！”上官锦绣说道。 “你不拿来，朕怎么吃？”范元溪淡道。 上官锦绣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但是他的手没有伸出来，而是直接低头咬了一口她递来的糕点。 上官锦绣脸颊绯红。 “拿高点。”范元溪道。 上官锦绣微微地抬起手臂，再把糕点往范元溪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一块桂花糕不大，两口便吃完了。在吃第二口的时候，范元溪含住了她的手指，舌头勾了勾。 上官锦绣吓得缩回手指，拿手帕擦拭着。 “皇上，要是没有别的吩咐，臣妾就……” “皇上……”方公公推门走进来，“御膳房的杨御厨有事求见。” 范元溪见上官锦绣想走，直接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拖下来坐在自己的身侧。 上官锦绣坐了一半的龙椅，被吓坏了。 她的脑袋是不是要搬家了？ “让他滚进来。”范元溪冷道。 没过多久，一个圆滚滚的‘球状人’从宫门口滚了进来。 砰！‘圆球’停下来了，跪在地上，向范元溪磕头求饶：“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奴才管教不严，让底下的人犯了大错。” “说来听听，你犯了什么错？”范元溪把玩着上官锦绣的手指。 上官锦绣只觉有电流击过，被他碰过的地方就像被火烧似的灼热。 “刚才奴才去内务府取点东西，不在御膳房。等奴才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本给皇上爱宠准备的桂花糕不见了。奴才还以为逍遥宫的宫人把桂花糕提走了，后来才得知竟是新来的奴才把糕点交给了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又端来了养心殿……” 上官锦绣：“……” 这是什么意思？ 等等，她需要捋一捋。 这些桂花糕不是给人吃的，而是给逍遥宫的‘宠物’吃的？ 刚才皇上的表情怪怪的，这是早就认出来了？ “皇上……”上官锦绣拉了拉范元溪的衣角，“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来了？” 范元溪扫了她一眼：“桂花糕的上面有动物图案。” 代表着是给动物吃的。 至于给人吃的和给动物吃的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那你怎么不提醒臣妾？”上官锦绣紧张起来。“吃了会不会拉肚子？会不会中毒？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范元溪看她紧张的样子，突然觉得跪在那里的那个‘球’有点碍眼。 “杨御厨……” “奴才在。” “整个御膳房罚款半月俸禄，你扣除一个月俸禄，再降为二厨。” “是，是。” 只要活着就好。 杨御厨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这次真是太幸运了。 “还不滚？” “滚，奴才马上滚。” 杨御膳再次‘滚’出去了。 上官锦绣本来非常紧张的，看见他的操作，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看傻了的样子。 范元溪的眼里闪过笑意。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含住了那软绵绵的‘糕点’，动作强势。 “唔……” 上官锦绣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摆。 心跳好快。 扑通扑通扑通！ 下一刻是不是会跳出来？ 快要窒息了。 范元溪看着昏倒在怀里的女人，额头黑线。 他想让最近总是让他纳妃的大臣瞧瞧，一个皇后就让他气死了，再来几个女人，他还不得短命？ “来人……” “皇上。”方公公走进来。 “你让皇后的人先回锦绣宫，皇后今天就留在这里了。” “是。” 范元溪抱着上官锦绣进了内室。 上官锦绣是因为不懂换气，这才昏迷了。没过多久，她醒了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躺在了暖和的床上。 她以为回来了，高兴得滚来滚去。 砰！撞到了硬硬的‘木板’。 她揉了揉额头，皱眉看着面前的‘木板’，然后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木板’居然是皇上。 他怎么在这里？ “皇上。”上官锦绣坐了起来，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是故意的。” “你指的是让我吃牲口的食物这件事情，还是差点把朕撞出内伤的事情？”范元溪淡道。 上官锦绣心虚，不敢看范元溪。 范元溪捂着胸口，表情痛苦起来。 “看来朕……真的中毒了，又被你撞了一下，中毒加内伤……唔……” “皇上，你别吓臣妾，臣妾马上传御医……” 上官锦绣光着脚跑下床，还没跑几步，被人整个人抱了起来。 “啊……”上官锦绣吓得大叫，见抱着她的是范元溪，而他根本不像中毒的样子，脸色好得不得了。“你骗我！” 她控诉，表情生气。 范元溪抱着她回到床上，说道：“不吓吓你，下次会做出更大胆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上官锦绣嘟囔，“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吃？” “你不是说特意给朕安排的吗？朕想着，你要是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那表情会是什么样的。”范元溪搂着上官锦绣躺下来，“你这皇后越发大胆了，对朕不上心也就罢了，还敢欺君。你信不信朕砍了你？” 上官锦绣：“……” 本来很害怕的，突然就不怕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727章 吃撑了，别吃了（三更） 第728章：可不可以不学呀 第二日，离湘带着宫人在养心殿门口等着。 方公公伺候范元溪上朝，经过离湘身侧时叮嘱了一句‘皇后还歇着，离湘姑娘晚点再进去吧’。 离湘偷偷地看了一眼范元溪的背影，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知道这是他默许的，便让其他宫人先回锦绣宫准备热水和吃食，她在这里侯着。 上官锦绣没睡多久，当身侧的那个暖炉消失了，她便觉得冷冰冰的，渐渐地便睡不着了。 她坐起来，看着陌生的宫殿，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离湘听见里面有声音，站在门口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离湘。娘娘现在起了吗？要是起了，奴婢就进来了。” “进来。” 离湘听见回应，走了进去。 上官锦绣拢好衣服，再穿好鞋子，对离湘说道：“我不会弄头发，幸好你来了。” 离湘见上官锦绣穿得这么整齐，再偷偷地看向那张床。除了被子有些乱，别的都不乱。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皇后。 脖子处没有红印。 “皇后娘娘……”离湘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奴婢再去御膳房取些药？” “什么药？”上官锦绣不明所以。 “就是上次用的药。”离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了，倒是比上次好开口。“娘娘娇贵，要是不舒服的话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去取。” “没有……”上官锦绣知道离湘误会了，羞涩地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难道皇后娘娘昨天晚上没有侍寝吗？”离湘惊讶。 按理说皇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段时间又没有与皇后同房，昨天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两人还躺在一张床上，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 皇上对皇后娘娘不满意？ 想到上官锦绣上次的表现，离湘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 相比那些精心‘教育’过的女子，皇后娘娘在这方面什么都不懂，像皇上这样身份的人，保不齐会觉得她无趣，再过段时间真有可能纳妃进宫。 “没有。”上官锦绣打着呵欠，“我想回锦绣宫，这里睡着不舒服。走吧，我要回宫补觉。” 上官锦绣回宫了。 可是，没有补觉。 房门紧闭，房间里除了上官锦绣和大宫女离湘之外，还有一个四十几岁的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笑呵呵的，说话非常温和。 不过，她说出来的内容让上官锦绣整个人不自在，就像被施了定身术，尴尬得不行。 “娘娘柳腰柔软，必是擅长舞技吧？” “说不上擅长，就是学过几年。” “那就好。像娘娘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子不爱？只要娘娘放开些，学得这些伺候的本事，皇上必然只宠娘娘一人……” 她的手里有两个小人，那两个小人做得挺精致的，四肢、脑袋以及腰肢都可以活动，因此可以调整成各种动作。 “这个姿势叫……” 管事嬷嬷详细地讲解着。 离湘听不下去了，对老嬷嬷和上官锦绣说道：“奴婢去沏壶茶水过来。” 其实是回避一下，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嬷嬷见上官锦绣的小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笑呵呵地说道：“要不，今天就讲到这里，明天老奴再讲别的。这对小人就留给娘娘练习。” 上官锦绣：“……” 练习什么？ 不，她不需要。 老嬷嬷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明日老奴要出宫采办东西，到时候给娘娘找几本好看的话本，娘娘也能打发时间。” “话本？好呀！”上官锦绣连连点头，“那你不要忘记了。” 老嬷嬷神秘地笑着走了。 上官锦绣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奇怪，但是没有深想。 终于走了。 她趴在床上，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太可怕了。 原来当一名妻子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难怪爹总是说娘辛苦了。 的确是好辛苦。 上官锦绣趴在床上，就这样睡着了。 嘶！她是被痛醒的。 迷糊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范元溪来了。 “皇上……”上官锦绣连忙坐起来。 她的脑袋还是迷糊的，这么快速地坐起来，脑袋更晕了。 范元溪拿着两个小人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 上官锦绣：“……” 什么东西？ 这东西怎么还在这儿？ 对了，嬷嬷临走之前说给她练习用。 “这是……这是一种摆设的小玩意儿。” 范元溪把两个小人放在一起，点了点小人的脑袋：“原来如此。” 上官锦绣总觉得范元溪没有这么好骗，他现在的表情明明没有什么，她却觉得他早就看破了一切。 离湘啊离湘，你家主子的脸被你丢光了。 “皇上怎么来了？” “下了朝，本来让御膳房多准备了些早膳同你一起吃，你却跑了。朕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就来找你了。” 早朝上，以煊王为首的大臣又在催他废后。就算不废后，至少要广纳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他们这么喜欢开枝散叶，他就给每个上奏本的大臣都赏赐了两个美人儿，再给煊王赏赐了两个。再下令给齐霄，让暗法司的人守在那些大臣的门外，确定他们每个人都有洞花房烛，而且还要雨露均沾，不能冷落他赏赐的两个美人儿。 想着那些大臣怪异的表情，范元溪便觉得解气。 既然他们这么关心开枝散叶的事情，那就让他们多开点枝叶。明年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不少官二代生出来，想想他就觉得开心。 他这个皇帝还是很关爱大臣的嘛！想必脱离‘暴君’之名指日可待。 “皇上……皇上……”上官锦绣见范元溪在发呆，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 原来他也会发呆。 “嗯？” “不是说用早膳吗？”上官锦绣问，“我饿了，可以吃了吗？” “吃。”范元溪起身。 范元溪很忙，用了早膳便走了。 上官锦绣吃得好饱，快要撑住了。 离湘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上官锦绣。 “怎么了？”上官锦绣问。 “娘娘，你今天吃的有点多了。”离湘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奴婢陪你消消食吧，免得等会儿积了食，肚子不舒服。” 其实离湘的说法已经很含蓄了，不是有点多，而是特别多。皇后一个人的饭量抵得上两个皇上的饭量。不过，皇上好像挺享受看她吃的。 离湘担心她的身体，见皇上看得这么认真，又不好打断。不过，现在皇上不在这里，她还是得提醒皇后娘娘，东西再好吃也不能这样吃。 第728章 事隔多年的回归 皇宫。冬雪已融，地面上留下了大量的水渍。宫人们清扫着积雪，到处都回荡着哗哗的水声。 老太监训斥着小太监做事偷懒，房檐下还有那么多冰块，他们也不知道先清理掉再打扫，小太监们唯唯诺诺地听训。 陆羿从宫殿里出来，见齐霄一身武装出现。 后者取下腰间的佩剑递给旁边的太监，在看见陆羿时，朝他点点头。 “我在府上等你，今晚来我家用膳吧！”陆羿道。 “行。” 两人擦身而过。 陆羿直接回了家，吩咐陆知谦说道：“别的都不用带，把官印和官服带上，再带上几身便服。” “带什么衣服？”慕思雨从外面回来。 陆羿见着她，朝陆知谦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慕思雨看着他：“你要出门？这次去哪里，呆几天？” “这次出去的时间会长一点，具体多久我也不能确定。”陆羿说道。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的确是有些事情。” “那你告诉我吧！” “潼阳城你知道吗？”陆羿道，“潼阳城那边有异动，我和齐霄要去看看，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处理。” “居然同时出动你们一文一武两个重级的大臣，这个潼阳城很不一般啊！” “那里的节使度周翔飞掌管着十万的军队以及二十万的屯民，你说重不重要？”陆羿说道，“这些年潼阳城一直都很平静，周翔飞也把那里经营得很好。最近我们在地方上的眼线传来消息，说那里不对劲。” “我知道你忙，朝中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你，那只能为你提供别的了。今天晚上我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你别辛苦了，让厨房多做几个菜，我请了齐大人，他会过来与我议事。” “多一个齐大人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我多做几个菜，反正他也是我们的朋友，下厨做几个菜招待朋友也是应该的。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好好给你做几个菜，免得你在外面乐不思蜀，把媳妇和孩子忘干净了。” “不会的。不过，我最喜欢媳妇做的菜，齐大人今天沾了我的光，有口福了。” 慕思雨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吩咐下人好好伺候客人，而她回房间带两个丫头收拾行李去了。 “夫人，我们为什么要收拾行李？” “老爷要去潼阳城处理公务，趁着这个时间我想回一趟沪北城看看我娘和书玉，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要是再不出去，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时间，还不如趁他不在的时候，我也回老宅看看。要不然把我留在这里天天胡思乱想，多烦啊！” “这样也对。” 慕思雨打算带三个孩子回去，陆少羽是都察院的官员，就算她想带他出走，那也是走不了的。 陆羿与齐霄商量好事情之后回来看见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这才知道慕思雨的打算。 他没有阻止，只是叮嘱多带些人手。 沪北城和潼阳城是一个方向的，陆羿和齐霄可以把他们送到沪北城，再继续往东行驶半个月，差不多就能抵达潼阳城。 几天后，众人上路。 陆少羽和陆轩夫妇站在城门口，三张大小不同的脸露出了相似的表情，那就是怨念。 陆少羽和陆轩也想回老家看看，苏知柳是很想离京出去走走，她婚前便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现在婚后要做贵妇人，生了孩子又要做沉稳的母亲，快要把她憋坏了。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就算我愿意带你去，你家陆二爷也不会同意的。”慕思雨朝陆轩的方向噜了噜嘴，对苏知柳说道，“再说了，孩子还小，离不了大人，更不能长途跋涉。” “我总听你们说起家乡的事情，那时候你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好想也去看看传说中的游乐场，那可是连京城都没有的特色场所。” 慕思雨怀疑最后这句才是她的真心话。 想要特色还不容易吗？只要她愿意，在京城也能建一个。 不过，那样的工程有一个就行了，再多一个就不稀罕了。物以稀为贵，所以就让那个独一无二的特色留在他们相识相爱的地方，让那里成为一个童话。 “沪北城太远了，孩子们还小，咱们还不方便回去。”陆轩搂着苏知柳，“等你的身体好些，孩子们可以走路了，我就找皇上告个长假，带你们回老宅看看。” “好，听你的。” 齐霄带着人在前面开路。 陆羿带着妻儿，以及几十个护院跟在后面。 三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沪北城。 陆羿看着那熟悉的城门，心情有些复杂。 当年他在这里一点一点地打拼，从一个小小的书吏到现在的一国之相，其中的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躲过了多少算计，反杀了多少暗害他的人，这才有了现在的位置。 “夫人，我不能进城，你知道我这次行动是隐密的，所以无论是我还是齐大人，我们在京城都有替身，没有人知道我们离开了京城。” ‘陆羿’和‘齐霄’一直没有离开京城，那么他们就不能被其他人发现，要不然这次的秘密行动就容易被看破，就有可能破坏整个计划。 “我知道，你和齐大人走吧！我们已经到了城门口，你还怕我在这里吃亏？要知道这里也是我的地方，到处都是我的伙计，我在这里说话比你好使。”慕思雨轻松地说道，“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咱们家现在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你要是把自己折腾没了，你年轻的媳妇是要改嫁的，你儿女要叫别人爹。” “你这女人，怎么年纪越大性子越蛮横了？”陆羿捏了捏她的鼻子，“那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和齐大人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回这里来接你们。” 慕思雨点头。 陆芷云把一个包袱递给陆羿：“爹，这是我做的，里面是一身金丝软甲，你穿在身上吧，可以保护你。” “小云儿，替爹向你外祖母和朱爷爷问声好。”陆羿说道，“我走了。” “爹，早去早回。”陆芷云挥挥手。 陆芷清探着脑袋，眼眶红红地看着陆羿的方向：“爹走了，以后娘打我屁股也没有人保护我了，太难过了。” 第729章 久别重逢 慕思雨微笑地看着旁边的小脑袋。 陆芷清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抬头看向慕思雨，脸上已经恢复成平时那乖巧的笑容。 “娘，女儿还没有见过外祖母呢，外祖母在城里是吗？女儿迫不及待了，好想去看看外祖母。” 陆芷云摸了摸陆芷清的小羊角，对慕思雨说道：“我们没有提前通知外祖母，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吓一跳。” “我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慕思雨说道，“走吧，咱们进城。” 如今的沪北城早不是当年那个贫瘠的城池，它是附近几个大城之中的老大，在全国的经济排行榜上，京城第一，沪北城第二。 慕思雨知道沪北城这些年变化很大，但是没有亲眼见过，只能凭空想象它的变化。当她亲眼见着的时候，还是被这里的繁荣惊艳了。 “夫人，这里一点儿不比京城差。”商枝说道。 慕思雨说道：“这里的百姓比京城的百姓过得幸福多了。京城虽然繁荣，但是当官的也多，有权有势的更多，随便撞上一个都有可能是官员或者当官的亲戚，百姓们过得压抑。可是，这里不一样了。这里的官员不多，掌管实权的更不多。百姓们在这里可以放开性子，所以这里的百姓幸福指数更高。” “夫人，属下打听过了，‘同踱医馆’换地方了，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打听到新地址了吗？” “打听到了。” “那走吧！” 慕思雨听说有些远，便重新坐回马车里。 一行人来到‘同踱医馆’的新地址，只见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走进去，没有看见朱大夫，更没有看见童氏。 两个学徒模样的伙计在那里收拾着药箱，脸上满是烦闷的神色。 “小哥。”商枝唤道，“你们这医馆的大夫呢？”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其中一个伙计说道，“我们师父出事了，你们要是想看病的话，还是去别家吧！” “到底怎么回事？”慕思雨问，“出什么事情了？” “我们大夫给人看病时，不小心抓错了药，本来是调理妇科的药，没想到抓成了有毒的药，那位夫人被毒死了。现在我们师父被关在县衙，择日审理。” “那你们夫人呢？” “我们师母受了刺激，一病不起，现在还在病床上。我们跟着师父学了多年的医，别的大病治不了，师母的病想必是能治好的，所以收拾了东西就得去找师母，尽快把师母的病治好。” 商枝担忧地说道：“夫人，你本想给老夫人一个惊喜，现在看来她是没有心情感受惊喜的滋味了。” “你们师母现在住在哪里？”慕思雨问。 “你们是谁呀？要是来看病，直接换别家就行了，我们师母又不会看病。” “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蝉衣柔声说道，“这位是你们师母的女儿，亲生女儿，这次没有提前告诉她要回来，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你们说他们出事了，这惊喜的效果是没有了，我们只想早些找到老夫人，问清楚这件事情的详情。” “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我们师母是有个亲生女儿，但是她搬去别的地方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见着你师母就知道了。行了，我娘到底在哪里？不要浪费时间在怎么证明我是我娘亲生女儿的事情上，我要马上见到她。” 两个伙计被慕思雨的气势震住了。 再说了，如果是平时，或许真有人找各种理由来接近他们师父和师母，但是现在两人出事了，连病人都不上门了，再来骗他们就没有必要了。 “师母……师母……” 两个伙计正好收拾好了药材，提着要给童氏煎的药材敲响一扇大门。 慕思雨看了看对面的房子，再看了看面前的房子，说道：“我娘和朱叔为什么要住这里？对面就是育安院，应该很吵才对。” 育安院，也就是福利院的另一种称呼。 慕思雨对养老院和福利院的投入一直没有断过，像沪北城这么繁华的地方，又是他们的老宅，这里的育安院和养老院阵容是非常大的，不输京城的大。 “我们师母心善，她是故意把新房子买来这里的。以前没出事的时候，白天她在医馆给病人抓药、包扎、端茶倒水，从医馆回来之后，她只要有空就会去对面的育安院帮忙照顾那些没有亲人的孩子。这里的孩子要是生病了，我们师父也是免费治疗的，不仅不收诊金，连药钱都不收。” 在伙计说完那番话时，门打开了，站在面前的是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 “谭哥来了。” “小平安。”慕思雨唤着朱晨的小名。 童氏生下朱晨的时候已经是高龄，她对这个孩子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一生平安。 朱晨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妇人。 这人长得好面熟啊！ 朱晨歪着脑袋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想起来。 陆芷清看着他说道：“娘，这个小哥哥是谁呀？” 慕思雨无奈：“这是我的弟弟，你要叫舅舅。” “舅舅？咱们家的舅舅不是涵舅舅吗？” “那是大舅舅，这是小舅舅。”慕思雨说道，“好啦，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娘这里还有事。” 慕思雨先按压住陆芷清的十万个为什么，对第一次见她的朱晨说道：“我是你的姐姐慕思雨，你娘有没有给你说过？” 朱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娘当然说过，不仅说，而且隔三岔五地说。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她那么面熟了，因为在娘的房间里有姐姐和哥哥的画像。 “你真的是我姐？”朱晨抬着头，好奇地看着她。 不怪朱晨这么好奇，因为慕思雨的传说在沪北城从来没有消失过。 不过，没有人知道陆羿最后怎么样了。 陆羿当了丞相，这消息还没有传到沪北城。他们只知道陆羿当了大官，那个从沪北城出去的天下第一女商人是位官夫人。 朱大夫和童氏的家里只有两个打扫的仆人，没有看见别的仆人。 房子不大，该有的都有，看得出来这么多年两夫妻还是过着简单的生活。 第730章 母女见面 “蝉衣，留下十个人，把其他人安置到别院去吧！” 慕思雨吩咐蝉衣。 朱府太小了，她带来了五十几个护院，还有十个照顾生活起居的仆人，这里根本就容不下。 陆芷清和陆少璟还小，需要两个仆人随时跟着，再留下几个护院保护着，其他人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占空间。 蝉衣安排好了留下的仆人，带着其他的仆人出了朱府。 商枝跟着慕思雨打点一切。 从房间里传出咳嗽声，慕思雨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那咳嗽声停下来，她才推开门走进去。 躺在床上的妇人虚弱地说道：“我说过了没有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师娘……”谭青松开口，“我来给你把个平安脉。” “青松啊，不用……”童氏抬头看向门口，当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时，只觉自己在做梦，连忙揉了揉眼睛。“看来我真的病了，怎么看见我们思雨丫头了？病了，病了，病糊涂了……”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妇人。 当年她高龄生下朱晨，如今几年过去了，她四十几了。 要是在现代，四十几的女人保护得好，别人说只有二十几也是有可能的，没有哪个四十几的女人愿意服老。 可是在古代，四十几的女人被称为老妇人，孙子都可以娶媳妇了，可以颐养天年了。 童氏病了，脸色不太好，不过看得出来在生病之前应该过得不错，毕竟瞧她现在的状态比当年还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四十几岁的妇人。 “娘，是我回来了。”慕思雨走进门，“你没有病糊涂，不要胡说。我听这小兄弟说了，你只是染上了风寒，吃两剂药就好了。” “雨丫头……”童氏吃力地坐起来。 慕思雨连忙扶住她：“娘，是我。” 她的眼眶红了。 要不是这次陆羿要去潼阳城，归期不定，她也不会想到回沪北城来看看童氏。 这些年来，她与朱大夫随时保持联系，过年过节互相送礼不说，每个月至少有一封书信往来，她一直以为自己了解童氏的一切，所以一点儿不担心她。 直到此时此刻，看着童氏虚弱地躺在这里，家里只有年幼的儿子陪着，出事了也没有人可以商量，她才知道自己大大的不孝。 “雨丫头……”童氏紧紧地抓着慕思雨不放，“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做梦，也不是病糊涂。回来好，回来好，你弟弟他……” “他现在在国子监，走不开。”慕思雨说道，“我给他写封信，让他有空的时候就回来陪你。” “不用，他忙他的，”童氏的眼里闪过失望，不过她伪装得很好，要不是慕思雨一直盯着她，怕是发现不了那么快的情绪变化。 陆芷云走过来，左手牵着陆芷清，右手牵着陆少璟。 “外祖母，猜猜我是谁？”陆芷云扬起甜美的笑容。 童氏看着面前这张俏脸，眼里满是喜色：“这还用说吗？瞧这小脸，除了我们家小云儿，还有谁呀？快过来我看看。” 童氏见了小云儿，注意到了旁边的两个小不点儿。 陆芷清好奇地打量着童氏，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猴精似的。陆少璟站在那里乖乖地，任由童氏看着捏着，让人喜欢得不行。 “这是小清儿，这是少璟？”童氏说道，“长得真好。” “小清儿，少璟，快叫外祖母。” “外祖母。”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对了，见着你二弟了吗？”童氏问，“平安，快过来，这就是你大姐。娘经常提起的大姐，你长大后还没有见过，快来行礼。” 刚才母女俩像是把其他人都隔绝在外，大家都没有打扰她们。不过原本谭青松还怀疑的，在看见童氏的反应时便知道他们真是一家人。 朱晨走过来，正要行礼却被慕思雨拉住了。 “娘，先让这位小兄弟给你把个脉，咱们把药吃了，把身体养好了，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叙旧。” 童氏心情好，慕思雨说什么就是什么。 谭青松把了脉，配了药，再把药交给商枝。 商枝把药拿去厨房煎了。 慕思雨这才问起发生的事情。 童氏一直跟着朱大夫，朱大夫的每个病人都经过她的手，因此这件事情要说最清楚来龙去脉的人除了朱大夫就是她了。 “朱叔行医这么多年，不该犯这种错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慕思雨问。 “药是他抓的。”童氏说道，“两种药长得太像。他从半年前开始眼神便大不如前，犯了这种错也是正常的。” “要是真是朱叔，这可是犯了重罪。”慕思雨说道，“就算我想保他，也不好明摆着知法犯法。娘，你再想想，这件事情真的没有别的猫腻？” 童氏轻轻地摇头。 如果真是冤案，她也不会急得大病一场。她会想办法为他洗脱冤情，让他早日出狱。正是因为知道这是他犯的错，她无计可施，这才绝望了。 “姐，我爹会怎么样？”朱晨抿着唇。 别看他小，或许从小在医馆长大，什么人情冷暖都见过，比同龄人早熟多了。 “他这是误杀，应该会坐牢。”慕思雨说道，“我等会儿去官府打听一下。” “我们本来想去打听的，但是新县令是个非常严苛的人，不许我们探视。”童氏说道，“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真担心他会在里面受不住。” “娘，交给我吧，我去看看。”慕思雨说道。 商枝把药端来了。 在慕思雨的照顾下，童氏把药吃了，还吃了一碗粥。 那药一吃，心一宽，童氏有了困意，很快便睡着了。 慕思雨对朱晨说道：“平安，你好好照顾娘，姐出去一趟。小云儿，你和弟弟妹妹跟小舅舅在这里等我。” “娘，你只管去吧！”陆芷云说道，“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慕思雨一走，陆芷清看着朱晨：“你比我大不了两岁，不如我们互称名字吧，要不然小舅舅得叫你，把你叫老了。你的朋友见着了，也会笑话你的。” 陆芷云：“……” 呵，年纪不大，心眼越发的多了。 她比朱晨大这么多，还不是要老实叫小舅舅。这小丫头才多大，让她叫小舅舅还不乐意了。 第731章 进入县衙（二更） 慕思雨在县衙门口等着，没过多久，一名严肃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不卑不亢地向慕思雨拱了拱手。 “丞相夫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古县令，我只是来了解一下我家长辈的案子，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古县令行个方便。”慕思雨淡道。 “夫人，里面请。” “多谢。” 古县令把慕思雨迎进县衙。 经过的百姓看着这一幕，纷纷猜测那人是谁。 “我怎么感觉那人有点熟悉？” “瞧那身气派，还有身后跟着那些杀气腾腾的护院，肯定是大户人家的贵夫人，你怎么可能见过？” “的确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吹吧你！牛皮都能吹上天了。” 一名老汉挑着担子经过，看着那妇人的侧脸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傻站着做什么？”牛梅发现慕大山没动，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儿！” 此时的慕大山就算站在慕思雨的面前，怕是也认不出来。 至于牛梅，那个嫁给慕大山做继室的女人，瞧着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妇，与童氏站在一起差距很大。 “你那个原配的丈夫犯事了，被关在牢里了，以后她再也过不了那样逍遥自在的贵妇生活了，是不是觉得很解气？”牛梅幸灾乐祸地说道，“上次我去他们医馆看个病，大家相识一场，让他们免了我的药钱，他们居然不答应。这样小气的人老天爷是会惩罚的，果然没多久就遭报应了。” “你去看病，怎么就不该拿药钱了？”慕大山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们家又不是没有这个钱，干嘛丢这个脸？” “你骂我！”牛梅瞪着慕大山，“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副样子，连朱大夫的一半都不如，难道你还惦记你那原配？我告诉你，慕大山，谁都可以嫌弃我，你最没资格嫌弃我。我嫁给你的时候可是没有成过亲的，你都二婚了，还嫌弃我呢？还有，明明可以省钱，为什么要拿钱？咱们说好的，只要存够五百两银子，咱们就把我大姐那个儿子过继过来给我们养老送终，眼瞧着存了四百五十两了，再有五十两就可以把那孩子带过来了。” “你大姐那个儿子都十岁了。”慕大山皱眉，“就算带过来，那也不可能不认自己的亲生爹娘，反而认我们这两个假的。” “那也比没有儿子送终的强。”牛梅说道，“你当然不想养了，你还惦记着那个当大官的儿子呢！不过，你惦记人家，人家可不想认你。我听说了，朱家每年都会收到他们姐弟从京城送来的年礼，他们姐弟要是记得你，怎么一直没有问过你？别说年礼了，连块布头都没有送过。” 县衙里，慕思雨从古县令那里得到的消息与童氏说的没有什么不同。 “我想见见朱叔。” “下官派人送夫人过去。不过夫人，你要是问清楚了，还请你不要干涉这个案子。”古县令铁面无私地说道。 “如果真是朱叔犯的错，我当然不会干涉大人的审讯。”慕思雨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尊重律法。” 慕思雨跟着衙役进了大牢。 “朱大夫，有人来看你。” 朱大夫以为是童氏或者两个徒弟，抬头看过来。 这一抬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你是……”朱大夫震惊，“少羽娘……” 慕思雨淡笑：“好久不见了，朱叔。” “好多年了。”朱大夫唏嘘，“没想到再重逢时，我们竟在这里相见。你见过你娘没有？她现在怎么样了？” “见过了。”慕思雨没有隐瞒，如实说道，“她因为这件事情急坏了，病了一场。不过你的两个徒弟都是好的，一直在照顾她，为她开药煎药。” “那两个孩子就是心性好，所以是我的关门弟子。”之前收的弟子已经出师了，没有留在沪北城，而是去了别的地方开店行医。 “朱叔，我们说说这个案子吧！”慕思雨说道，“你是老大夫了，抓错药这种事情不该发生。你确定真是抓错了药吗？当时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这眼睛时好时不好的，那天我的眼疾犯了，有点朦胧。不过，那些药我早就准备好了，也没有仔细检查，直接就拿去后厨煎了。因为那剂药需要控制火候煎服，不懂医理的人做不好这件事情，要是煎坏了，药效不行，也就白吃了苦，所以从始至终都是我亲自煎的，再让仆人送到房间里给那位夫人服用的。夫人喝下药没多久便口吐鲜血而亡。府上的人控制了我，再报了官。他们请了另一位大夫配合仵作查验，那药汤里有毒，与夫人肚子里的一样。” “所以，你认罪了？”慕思雨问。 “或许是我收货的时候没有仔细查证，没有找出藏在药中的毒，这才酿成大祸。这是我犯的错，怎么能不认？我行医多年，见过不少生死离别，那些无可奈何的病症是我心中的痛，而这次……这次的失误却是罪孽。”朱大夫看着手掌，“我这双行医救人的手沾上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再也洗不掉了。” “朱叔，我这里有两包药，你帮我看看吧！”慕思雨朝商枝使眼色。 商枝递过去两包药。 朱大夫打开第一包，熟练地叫出药材的名字。 明明那药材已经被切成渣了。 接着打开第二包，这也是一包碎成渣的药材，但是不止一种，而是有三种。 不仅如此，这三种药材还很相似。 药材嘛，特别是许多根须方面的药材，要是切碎了，肯定不好分辨了。 朱大夫仍然叫出了它们的名字，不仅如此，在分辨的时候还把它们分开了，可见像他这样的老大夫，哪怕看不见，仅用鼻子闻也能分辨得八九不离十。 “朱叔，当时你也闻过药材吗？”慕思雨问。 “我习惯性地会闻一闻。特别是看不清的时候，那就更依赖嗅觉和听觉了。”朱大夫无奈，“没想到还是犯了错。” “朱叔，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你的药材没问题，你也没有误杀别人。”慕思雨说道，“这么碎的药渣你都能闻出来，分辨出它们的不同，我们这些眼睛完好的根本就看不出，可见你就算看不清楚，也比我们这些人强多了。你为什么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呢？” “真是这样吗？”朱大夫疑惑，“可是，官府查了，没有查出别的线索。” 第732章 我要重查 “你别急，我会申请重新调查。”慕思雨说道，“就算真要认命，那也要清清楚楚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疑点重重。” 慕思雨离开大牢之前，告诉衙役会送些生活用品过来，麻烦他们看顾一下身体不太好的朱大夫。 衙役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银，哪有不答应的？别说只是看顾一下，就算把他送给朱大夫，那也是乐不开支的。 慕思雨再次找到古县令，提出要重新调查此案。 古县令没有拒绝，还安排了两个官差带她去殷家。至于尸体，多半是查不了的，毕竟已经下葬了。 殷宅。慕思雨带着商枝来到案发现场。 她刚看了朱大夫煎药的小厨房，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面前出现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 “你们是什么人？” 慕思雨打量着这个少女：“我们是官府的人。殷于氏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娘。”殷素兰冷着脸说道，“你们是来查我娘案子的？我娘的案子不是结了吗？” “谁说结了？这个案子还有许多疑点，必须重新调查。” “就算重新调查，也不该是一个女人来调查吧？你是官府的什么人？”殷素兰凶巴巴地说道。 “大胆！”商枝斥道，“我们夫人……” “商枝。”慕思雨打断商枝的话，阻止她报出自己的身份。 她回来是想看看家里人和朋友，再看看出生的地方，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要是丞相夫人出现在沪北城的消息传出去，那她别想过一天清净日子。 “古县令安排我来调查，必然是因为我有这方面的能力。小姑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相信官府，而不是看谁都是敌人。”慕思雨说道，“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只有让你家的长辈把你关起来，免得你妨碍官府办案。” “你既然来办案，那怎么连我们殷家没有长辈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殷素兰冷着脸说道，“现在这个家是我做主的。” 慕思雨看向跟着她的两个官差。 其中一个官差说道：“夫人，殷府是茶商，之前都是于夫人打理着茶园和铺子，现在殷家只有这位小姐，所以的确是殷小姐当家做主。” “也不是。”另一个官差说道，“不是还有一位舅老爷吗？” “我舅舅出去做生意了。”殷素兰道，“你们官府到底想查什么？案子已经很清楚了，我娘就是那个庸医害死的，还有什么好查的？” “官府要查，那说明这个案子还有其他疑点。殷小姐这么害怕我查，莫不是害怕我知道什么？”慕思雨打量着殷素兰，“你不想我查清楚？” “胡说，我娘冤死，我怎么可能不想查清楚这个案子？只是不想再听你们一次又一次地提起这件事情，揭开我的伤疤。好，你们要查也行，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再不走，我就找古大人评理。” 商枝看那刁蛮大小姐离开，气愤地说道：“夫人，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女，气焰真是嚣张。” “商枝，你不觉得奇怪吗？”慕思雨说道，“她娘死了，时间并不长，可是我从她的眼里只看见了戒备和愤怒，却没有看见忧伤。” “或许他们母女的感情并不好。”商枝猜测。 慕思雨问官差：“他们母女的感情如何？” 官差答道：“于夫人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守寡，一个人抚养殷小姐，这么多年可谓是相依为命。于夫人虽然有些严厉，但是特别宠女儿。之前从来没有听说母女俩的感情不好，大家都说两人更像是姐妹。” “姐妹？”商枝惊讶。 “于夫人虽年过三十，但是皮肤细嫩如雪，看起来比殷小姐还漂亮。两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情，说是一位富家公子对殷小姐一见钟情，当他带着媒婆来提亲的时候，见着了容貌和风韵更胜一筹的于夫人，立即又改为向于夫人求亲。” 众人：“……” 慕思雨自认是个见多识广的人。 毕竟在现代那种地方，什么样的八卦没有见过？打开手机，随便点开一个视频app，各种狗血能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异类。 然而，听了这个故事，还是被狗血雷坏了。 “后来呢？”商枝好奇。 虽然被雷坏了，但是这样狗血的故事需要一个合适的结局，要不然就像刷了话本没有结局，整天想着念着，恨不得一天揍作者十回，让她把结局写了。 “于夫人当然不会答应，派护院把他们赶了出去。”官差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在沪北城影响很大，殷小姐有差不多六七个月不曾出门。” 这种消息当然是府里的下人说的，应该还算是可信。 “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于夫人和殷小姐之间的关系怕是也受到影响了。”慕思雨说道，“她要是记恨自己的母亲，母亲死了，她不难过也正常。” 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这样也太薄凉了些。 “夫人，你这话的意思是……”商枝压低声音说道，“殷小姐可疑？” “在结果出来之前，我看谁都可疑。”慕思雨又问官差，“你们刚才提过的那个舅老爷，那又是谁？于夫人的弟弟？” “是的。”官差道，“之前于夫人的生意都是与这位舅老爷一起打理的。于老爷是于夫人最得力的助手，相当于二把手。” “你再把殷家的关系给我说一下。” 案子是五天前发生的。官府的人早就查过，要是能发现线索，当时便发现了。现在案发现场已经被破坏过，就算有痕迹，怕是也被抹掉了。 不过，慕思雨还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站在床前，问身后的下人：“这个房间的东西有没有动过？” “床没有换过，但是床上的东西换掉了。”婢女说道。 “这房间……”慕思雨看了看摆设，“现在是谁在住？” 她的心里有猜测，但是需要仆人们为她证实。 “我们小姐。”婢女说道，“小姐说她想她娘了，以后这个房间归她住，她可以随时感受到夫人的存在。” 第733章 这人设有点纠结 “或许这位殷小姐只是外冷内热，她对她娘也是有感情的，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要不然她怎么愿意继续住在这里？”商枝道，“这个房间是于夫人之前的房间，于夫人还在这里咽气，就算是至亲，心里也是膈应的。再看她，不仅要搬进来，而且连床都不愿意换，可见对她娘也不全都是怨恨。” “是吗？”慕思雨自言自语。 “要不然怎么解释他这样奇怪的行为？” “这世间的一切既然存在，必有其存在的原因。” 殷素兰带着手下的随从出现了。 她见这些官府的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脸色更难看了。 她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一个时辰已经到了，你们该走了。要不然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官府的人，照样不会对你们客气。” “听说于夫人是个对女儿教导严厉的人。她一心想把你培养成淑女，想让你优雅高贵，可是看殷小姐这作派，只怕于夫人泉下有知，要失望了。” “她想把我培养成淑女，难道我就要变成那样的人吗？我从小无父，她带着我去应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淑女背后是怎么欺负我的？淑女？不过是一群伪善的恶鬼。” 慕思雨看着殷素兰。 “你看着我做什么？从刚才开始我便觉得奇怪，你瞧着与我娘年纪差不多，官府的人怎么会安排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来查这个案子？” 慕思雨眼眸沉下来：“小姑娘，你娘不在了，没有人教导你规矩了，你觉得你就可以放飞自我了？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我可以代替你娘给你上一课。” 殷素兰被慕思雨的眼神震住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今天到此为止，我们先走吧！”慕思雨说道，“如果我查到了线索，还会再回来的。小姑娘，下次再这样无礼，我可以教你什么是待客之道。” 离开殷府，慕思雨上了马车。 商枝对两个衙役说道：“两位大哥，辛苦了。这是我们夫人的赏赐。如果你们发现了什么，或者听说了什么有用的消息，随时可以来陆府找我。” 衙役得了赏钱，高兴得不得了，连忙称好。 商枝回到马车，对慕思雨说道：“夫人，接下来去哪里？” “咱们去秦府看看吧！”慕思雨说道，“回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告诉书玉，她要是知道我回来不找她，非找我生气不可。” “好。” 商枝叮嘱了车夫，又坐了回来。 “商枝，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什么？” “夫人指的是……” “我站在那张床前，殷家小姐走进来的时候神情紧张，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被我发现了。还有，整个房间别的都换了，连帘子都换掉了，却没有换掉那张床。我看了一下那张床，有些岁月了，应该不下十年。以殷小姐从上到下的富贵繁华作派，不该留下这个物件。” “或许她真的舍不得她娘。那床是她娘睡过的，上面还有她娘的气息呢！” “怀念一个人的方式有许多，瞧她中气十足，眼神犀利，说话毒舌，哪像个失去母亲的可怜女？我怎么觉得她挺放飞自我的？” “看来这位殷小姐更可疑了。接下来我们还要查她吗？” “查吧！我要知道殷府最近发生的重要事情，还要知道那位殷小姐最近在做什么。总之，只要是可疑的，都给我查清楚了。” 秦府。商枝与看门的仆人说了几句话，回到马车上，对慕思雨说道：“秦府的仆人说秦爷和夫人不在府里。秦家族里有事情发生，他们全家人都赶到老宅那边去了，大概走了七八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我们先回陆府。” 许久没有回去看过了，也不知道变化大不大。 他们走后，留在陆府的仆人不多。当然了，她的家人和朋友都在这里，偶尔也会去看看的，倒不用担心那些死物怎么样。 慕思雨回去时，蝉衣带着仆人正在打扫院落。 几十个仆人搬运着盆栽，把那些盆栽安放在原本的位置。 “夫人，你们回来了。”蝉衣回头看见慕思雨，对其他的仆人说道，“这是我们的主子陆夫人。” 众仆行礼。 “新买的？”慕思雨问。 “府里太大了，原本带来的那些人手根本不够用，奴婢就做主买了些新仆了。等夫人回京城的时候，你觉得哪些可用的，也可以带走。那些懒的，不好用的，再卖回牙行。” 蝉衣这么一说，那几十个仆人顿时紧张起来。 慕思雨从来不干涉蝉衣和商枝管理手下，对她的下马威行为没有意见。 她说道：“晚上去朱府吃饭。” “奴婢明白。” 朱大夫的案子一日未破，慕思雨的心就放不下来。 “蝉衣，商枝，你们去打听一下那位于夫人得的是什么样的妇科疾病。” “这个应该只有朱大夫知道吧？” “于夫人是朱叔的老病人，朱叔那里应该有她的看诊记录，你去找他的那两个徒弟，把看诊记录拿来就行了。” 护院队长李琥走进来，对慕思雨说道：“夫人，属下找到了殷府的那位舅老爷。” “嗯，在哪里找到的？” “他的确在谈生意。” “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最近做了什么事情，再打听一下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 夜晚，慕思雨喂童氏喝了药，再扶她下地走了几步，直到没了力气，这才坐回床上。 “你忙了一天了，别再管我了，快回去歇着吧！娘见着你，有了主心骨，也没那么害怕了。再说了，我听仆人说他现在住得好盖得暖，你还找酒楼定了八个好菜给他送过去，那我就更不急了。这个案子过了五天了，查起来没有那么容易，你也别这么赶，还是先休息好了再说。” 她从京城过来，这一路本来就奔波，结果她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她这个当娘的不仅没有为她做一顿好菜，还给她添了这么多麻烦。 虽然她没说，但是她这个当娘的看得出来，知道她有多辛苦。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里更难受了，看着这孩子更心疼了。 别人只说她能力强，她有本事，却不知道她也是柔弱的女子。 “我不累。”慕思雨说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要赶我走。你只管放一百个心，我从来不是个亏待自己的人。” 第734章 殷家舅老爷 第二日清晨，慕思雨正在陪童氏和几个孩子吃早饭，管家带着谭青松进来了。 “青松来了。”童氏招呼，“我们刚吃早饭，你也陪我们吃点。” “不用了，师娘，我吃过了。”谭青松说道，“你们先吃，等会儿我再过来。” “等一下，”慕思雨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朝他伸出手，“你是来送看诊单的吧？直接给我吧！” 谭青松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慕思雨一边打开一边问道：“你对于夫人的病情了解多少？” “于夫人是师父看的诊，平时也是师父一个人去的，我和胡贵都不了解。” 慕思雨看着于夫人的诊单，说道：“这上面也没写什么，不清不楚的，看来除了于夫人身边的人，只有朱叔才知道了。” 谭青松交给慕思雨的看诊册上不止于夫人一个病人，对其他病人的病情就记录得很清楚，只有这位于夫人的诊单不清不楚。 “到底什么样的病不能被记录下来？”商枝在旁边说道，“谭老爷，你是大夫，应该清楚吧？” “于夫人是名女子，不想别人知道她的病情也是正常的。”谭青松说道，“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都忌讳别人拿她们的病情说事，一般都会叮嘱大夫不要把她们的病情暴露出去。” “我再去问问朱叔吧！”慕思雨说道，“本来想从病历上看看于夫人这些年的看诊记录，结果什么都没有，那只有问知情的人了。” 慕思雨带着蝉衣去了衙门，留下商枝照顾童氏和几个孩子。 商枝去厨房看煎药的情况，回来时发现院子里没了几位小主子的身影。 “大小姐正在里面陪老夫人说话。二小姐和小公子刚才还在这里的，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不见了。” “他们出门了吗？” “应该没有。门口有下人守着，要是他们出门的话，下人会来汇报的。” “后门呢？” “这……”仆人脸色大变，“那里没人。” “还不快找？”商枝急了。 大街上，陆芷清左手拉着陆少璟，右手拉着朱晨，三人漫步在人群中。 “芷清，咱们这样偷偷地溜出来不太好吧？”朱晨说道，“我娘和姐姐会生气的。” “放心好了，我们又不走远，就在附近走走，很快就回去了。”陆芷清闲不住，要不是下人看守得严格，她早就遛出来玩了。 现在让她逮到机会，怎么可能老实呆在院子里？她要是这么老实，就不会成为京城有名的混世小魔王了，知名度快要赶上她哥和她姐了。 “哪来的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的确是好俊啊！” 另一边，慕思雨从朱大夫那里知道了于夫人的病情，再次来到殷府。 “我们小姐不见你们。” “我们代表官府来你们府上查案，如果你们不配合，那就是妨碍公务，我们有权怀疑你们与命案有关系，到时候抓你们进大牢，这殷府我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如果我是你们小姐，这个时候就配合一点，毕竟死的是她娘，我们也是想为她娘讨个公道。”蝉衣厉声说道。 “老爷请这几位衙门的客人进去说话。”一个中年仆人走出来说道。 “老爷？你们殷老爷回来了？”慕思雨问。 “是。” “正好，我们也有些话需要询问殷老爷。”慕思雨大步走进去。 仆人把主仆两人请进去，至于慕思雨带来的那些护院，他们被安置在其他的地方，倒也没在怠慢他们，而是好茶好点心地招待着。 对面是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蓄着须，长相儒雅温和，瞧着不像个做生意的，而像个教书先生。 “这位就是于老爷了？” “夫人怎么称呼？”于老爷拱手，笑道。 “夫家姓陆，你叫我陆夫人即可。” “陆夫人身为女子，怎么在为官府……” “这不重要。”慕思雨说道，“古大人让我查这个案子，我便是有资格的，于老爷不用管原因是什么，只需要配合就好。” “凭什么？”殷素兰走进来，厌烦地看着慕思雨，“你怎么阴魂不散？”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我们夫人为你娘查这个案子，你诸多推脱，难不成这个案子与你有关系？”蝉衣冷道。 蝉衣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可是，慕思雨这样身份的人，因为这个案子，她在殷府处处碰壁，还要被一个平民女子诸多刁难，作为慕思雨的心腹，蝉衣是不能容忍的。 “素兰，不得无礼。”于老爷斥道。 “舅舅……”殷素兰跺跺脚，不高兴地说道，“他们太烦了。案子已经结了，他们非要纠缠，这是不想让我娘安息啊！” “好了，我们配合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真有隐情呢？”于老爷慈爱地看着殷素兰，“听话！” 殷素兰撇嘴，不再说什么。 慕思雨的视线停留在于老爷的身上。 她这次没有再看现场，而是与于老爷说了几句有关殷夫人的病情。 “殷夫人的病是什么病来着？于老爷知道吗？” “这个……我与我姐的感情很好，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听说我姐的病又是……所以我不曾过问。”于老爷说道，“夫人问起此事，可是有什么疑点？” “殷夫人的丈夫离世很多年，这些年不曾有过别的男人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殷素兰生气。 “我的意思是说，听说殷夫人的病是花柳病。”慕思雨说道，“这个病不是随便得的，而是被人传染得来的。殷夫人没有男人，怎么得得这个病？” “本来这是我姐的私事，现在她已经不在了，那些事情不该让别人知道。不过夫人是为了查案而来，那我只有如实交代了。”于老爷叹道，“我姐的确有个相好，对方原本是我们铺子里的伙计，因为长得不错，高大英武，被我姐看上了。只不过那人喜欢去风月场所，染了一身的病回来，也传染给了我姐。这事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对外，我都是装作不知道，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好事，我不想我姐没脸见人。” 第735章 殷夫人的桃花案 “那名伙计在哪里？” “我姐不在之后，他没脸呆在店里，再加上他的病情加重了，便回老家了。” “那就麻烦于老爷告诉我们那个伙计的老家在哪里。” “不麻烦，你们也是为了我姐的案子操劳，我会全力配合你们的调查。” 从殷府离开，慕思雨安排手下的人去那个伙计的老家找他。 这时候，从前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夫人，前面太多人了，咱们过不去。”蝉衣说道，“要不，咱们步行吧，反正也没多远。” “好。” 蝉衣吩咐车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人群散了再把马车赶回朱府。 当他们经过那个人群时，隐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她与蝉衣相视一眼。 “夫人，奴婢挤进去瞧瞧。” “好。” 蝉衣身子一跃，从众人的头顶上飞过去，再落到人群的中心。 四周的人见飞过来一个女侠，一个个不敢招惹她，纷纷朝后面退去。借着这个缝隙，慕思雨在护院的保护下也挤进了人群。 “这位大叔，你看啊，他开始给你整的一两银子，在你找了他的碎银之后，他又说手里有碎银，让你把整的银子还给他。你还了，他也给了你碎银了，但是你找补他的银子呢？他没有还给你呀！” “好像是这个理儿。”一个模样老实的小商贩连连点头，“我说怎么不对劲，原来在这里。” “还有你，这位大爷，你这肉啊，二十文一斤，他非要瘦肉和肥肉分开买，结果瘦肉的八文一斤，肥的十二文一斤，他要了半斤瘦的半斤肥的，加起来十文钱。这样的话，那不是骗你的钱吗？你怎么能上这个当呢？” “小丫头片子，不要胡说八道啊！瘦肉八文，肥肉十二文，这是他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他。”一个满脸肥肉的男人粗着嗓子，凶神恶煞地骂道。 “你分明就是看这位大爷老实，故意欺骗他。” 梳着羊角髻的小女孩脆声脆气地说着话，每句话都很有条理，分析事情也头头是道，只要脑子不是很混沌的人，都能从她说的话里得知被骗的事实。 旁边还有两个男孩，一个年纪大些，一个年纪小些。 几个孩子都穿着不错的衣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是，他们身边没有一个仆人伺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走散了。 “另外，还有这位大嫂……”小女孩仰着头，眼里满是同情地看着妇人，“你不认识真钱和伪钱吗？他给你的银子那么轻，你是怎么被骗的？” 肥胖的男人见大家用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被气得够呛。 “臭丫头，让你多管闲事，给我把她带走……” “我倒要看看谁敢碰我们家小姐。”蝉衣一脚踢飞那肥胖男人的手下。 肥胖男人见出现两个年轻的女人，两个女人的打扮都不俗，特别是那个女主人，瞧那身气度便不凡，知道这是惹不起了，连忙带人溜了。 “各位，那人是个骗子，对这种人不能姑息，麻烦把他送官。”慕思雨淡道。 百姓们本来还有些迟疑的，听了慕思雨的话，有几个血性男人马上把肥胖男人拦住了。 陆芷清见着慕思雨，扑过来抱着她的腰，甜甜地说道：“娘，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清儿就要被欺负了。” 慕思雨捏了捏陆芷清的脸颊：“胆子真大，居然敢带着你小舅舅和弟弟溜出来，连一个仆人都不带。刚才那些人要是把你绑走了卖了，到时候哭爹叫娘的也没有人能够护着你。” “不会的，这么多好心的叔叔婶婶在呢，他们才不会让小清儿被人卖了的，对不对？” “对对，这么聪明可爱的小姑娘，谁舍得看她受委屈啊？” “夫人，你千万不要责怪这位小姐。”屠夫说道，“要不是小姐的提醒，我还要被那个周扒皮骗。难怪他每次来找我买肉都是这样买，快有一年了，我损失了不少钱。” “还有，他总是先给整钱，再给散钱，这么久了，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把戏。他这是知道我们都是老实人，专挑老实人下手啊！” “对对，还有，他居然对我们用伪钱。朝堂有律令，明知是伪钱却还使用，那可是重罪。” “好了，我不怪她就是了。各位要是觉得那人可恶，可以直接报官就是。”慕思雨道。 “夫人，你好面熟啊！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 “咱们这种泥腿子，怎么可能见过夫人这样尊贵的人？” 慕思雨干笑：“失陪。” 说着，与蝉衣使了个眼色，把几个孩子带走。 直到走远了，隐约还能听见那些人的交谈声。其中也有人猜到了慕思雨的身份，但是很快又推翻了，毕竟陆府空置了许久，那家人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怎么可能回到沪北城？ “陆芷清，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敢乱跑。”慕思雨说道，“回去好好抄写弟子规，什么时候抄够一百遍，什么时候再出门。” 案子没查清楚之前，她没心情带几个孩子出来游玩，包括连游乐场都没有回去看过，所以救出朱大夫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娘，我最美丽的娘亲……”陆芷清拉着慕思雨的手臂撒娇。 但是现在，撒娇无效。 商枝带人找疯了，看见慕思雨带着几位小主子回来时，心脏才回到了原位。 “奴婢没有看好小主子，请夫人责罚。” “罚是要罚的，但是我太了解小清儿了，只要被她钻了空子，谁也看不住她。”慕思雨说道，“接下来就罚你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免得她再给我惹麻烦。” “姐……”陆芷清扑到陆芷云的怀里，“我想爹了，想哥了。” 陆芷云笑了起来：“你是想靠山了吧！不过娘是真的生气了，就算爹和大哥在这里，仍然护不住你。你呀，还是老实点吧！” 两个时辰之后，被派去找伙计的随从回来了，但是只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伙计已经死了。 第736章 伙计死了 “怎么死的？”慕思雨问。 随从回道：“伙计得了那种病之后，妻子带着儿子跑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手里有钱，平时的日子还算不错。他是得了那种病，无法治疗，就那样死了。不过村里的人说之前还好好的，看起来挺正常的样子，突然就病情恶化死了，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尸体下葬了吗？” “村里的人正要给他下葬，属下花了点银子，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 “做得好。”慕思雨称赞，“那就请仵作验尸，弄清楚他的死因。” 没过多久，仵作验完伙计的尸体，当着古县令的面说出验尸结果。 “此人的确得了花柳病，也是因为这个病死的，从尸体来看没有什么问题。” 慕思雨问道：“仵作，花柳病一般有什么症状？” “全身长红疹，伴随着恶臭，以及溃烂……”仵作说道。 “所以，你觉得他的症状是吗？” “他的身体是有红疹的，只不过别的方面好像不是那么明显，看起来不像是要死亡的地步。” “你刚才说没有什么问题，难道这不是问题？”慕思雨说道，“如果你不能确定，那我就从别的地方再调派几个仵作过来，直到查清楚具体的原因。” “这……”仵作看了古县令一眼。 他不知道慕思雨是什么人，但是看她好像很有发言权的样子，连古县令也对她客客气气的，可见是惹不起的贵夫人。 “据我所知，花柳病到了晚期还会影响到五脏六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把这具尸体进行解剖，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解剖是指……”仵作不明所以。 “就是划开他的肚子，检查他体内的器官，看他的器官是不是像正常人那样。你是仵作，应该是划过肚子的吧？毕竟有的尸体是需要缝合的。” “仵作是会对特殊的尸体进行处理，但是……这具尸体好好的，我要是把他切开了，那不是让他死不瞑目吗？” “古县令，你觉得呢？”慕思雨问古县令。 古县令对仵作说道：“按夫人说的办。” 仵作听父母官都这样说了，不好再拒绝，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在仵作进一步验尸的时候，慕思雨的手下又汇报了那位于老爷的情况。 “现在的生意几乎是于老爷在处理。那位殷小姐看起来在主持大局，其实所有的事情都要询问于老爷，所以真正的东家是于老爷。这位于老爷为人谦和，人缘极好，许多老板都与他有不错的关系。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把生意做得更大了。他是个工作狂人，每天除了生意还是生意，没有别的。” “他看起来挺年轻的，多大了？” “据说二十八。” “二十八啊……”慕思雨说道，“这个年纪应该成亲生子了吧？” “没有。于老爷没有夫人，连个通房都没有。” “还是个好男人？”商枝道，“这个年纪没有成亲生子，这也太奇怪了。” “也不算奇怪。”慕思雨说道，“咱们陆二爷也成亲晚，京城里的人都在传他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难道这位于老爷的身体也有问题？” 慕思雨若有所思：“一个正常的男人到了这个年纪不愿意成亲生子，要么身体有问题，要么对女人没兴趣，要么就是心里有人了，不愿意将就。” “于老爷的身体没有问题，至于是不是不喜欢女人，这个属下就没有查过了。” 古县令在旁边说道：“夫人怎么开始查于老爷了？” “我不是在查他，而是在查整个殷府的人。大到主子，小到仆人，每个人都被我查了一个遍。”慕思雨说道，“古大人有什么建议吗？” “于老爷不会有问题的。他每年都会布粥，还会像夫人一样给敬老院和育安院捐献银子，他是咱们这里有名的大善人，受他恩惠的人有很多。” “是吗？”慕思雨打量着古县令，“看来古大人与他也有不错的交情。” 古县令严肃地说道：“夫人，下官只是就事论事。如果夫人不相信，只管继续调查他，如果这个案子与他有关，下官愿意摘掉这顶乌纱帽。” 慕思雨点头：“我看见你的诚意了。” 慕思雨还是让手下的人重点查于老爷和殷素兰。 殷素兰最近不怎么出门，于老爷整天都是谈生意，没有什么异常。 “夫人，属下今天去布庄买新缎子，你猜我听说了什么？”蝉衣说道，“在一个月前，殷家小姐买了红色的布料。” “这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老板说，那匹红色的布料与别的布料不一样，它是做喜袍的。那是他们店里的压箱宝，殷家小姐花了许多银子买下它。她还问了一句是不是好事将近，那位殷小姐虽然没有承认，但是脸上的表情非常幸福，瞧着像是被她猜中了。” “可是，她最近没有出门，不像是有心上人的样子。” “或许，她的心上人就在府里，所以不用出门。” 慕思雨想了想，说道：“今天晚上安排两个人去夜探殷府，不要被他们的人发现了。” 仵作解剖了尸体，前来回话。 他推翻了之前的判断，伙计并不是因为花柳病加重而死。事实上，伙计并没有得花柳病，只是吃了什么药，中了一种毒，所以才会有花柳病的症状。 “那么，殷夫人有没有可能也是中了毒，并不是得了那种脏病？”慕思雨说道，“伙计是殷夫人的情人，他没有得病，殷夫人也有可能没有得病。” “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蝉衣道，“如果殷夫人的死因不是因为花柳病，那朱大夫也被骗了？殷夫人根本没有得妇科病，而是被人暗害。朱大夫开的药不仅没有治疗病情的作用，还有可能恶化她的身体。这个真正的凶手好狡猾，手段也很狠毒。不管犯什么案子，总是有动机的，这个人是为了什么？” “最普遍的凶杀案要么为利，要么为仇。如果是仇家，应该不会用这种杀人手法。”慕思雨问，“可见，为利的可能性更大。而她死后，谁最得利，那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就有九成。” 第737章 凶手的动机（二更） “如果为利的话，那就更可怕了。”商枝在旁边说道，“与她有关系的只剩两人，一个是她弟弟于老爷，一个是她女儿殷素兰。这两人都是她的至亲，要是这两人之中有人害死了她，那与禽兽有什么区别？” “对呀，殷夫人就算不死，也不会亏待了这两人。如果真是他们当中的谁干的，那也太丧心病狂了。”蝉衣附和。 夜晚，慕思雨坐在桌前看账本。 虽说她还没有去游乐场巡视生意，但是那些账本已经被送过来了。另外，她也派人送了信给郑书玉，说明她现在在沪北城的事情。 一个时辰之后，被派去殷家的随从回来了。 “夫人，属下还真发现了一个秘密。”随从欲言又止。“就是……属下说不出口。” “夫人等着你回话，别在这里卖关子。”蝉衣催促，“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 “不是属下卖关子，而是太羞耻了。”随从说道，“属下看见殷小姐进了于老爷的房间。” “这么晚了，他们舅甥还要谈生意？”商枝天真地问。 蝉衣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他刚才说的是太羞耻了，他说不出口。如果只是谈生意，怎么可能说不出口？” “羞耻，说不出口，进了房间……”商枝捂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慕思雨皱眉：“我们是不是错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夫人，这两人果然有问题。” “殷素兰曾经买过红布，看样子是想做嫁衣。那时候于夫人没有死，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如果知道，殷素兰想嫁的人要是于老爷的话，那于夫人岂不是会失控？今天太晚了，明天你们几个再去调查一下殷家的事情，越详细越好，要是那些知情者愿意配合，银子方面不是问题。” “是。” 夜已深，慕思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满脑子都是殷家的事情。 “殷素兰想嫁的人是不是于老爷？如果是的话，于老爷是她的舅舅，她怎么敢买嫁衣？怎么敢让殷夫人知道？难道她觉得殷夫人不会阻止她？那么，为什么不会阻止她？难道说于老爷与殷素兰没有血缘关系？如果没有的话……” 第二日，慕思雨顶着灯泡眼起床。 今天她不打算出门，只想在家里等着手下的人打听消息回来。 “你的脸色不太好。”童氏调理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床走动了。 她看见慕思雨的精神状态不好，心里万般的难受。 “娘，我有预感，这个案子应该快真相大白了。别急，等案子结束了，我再休息个三天三夜，到时候谁叫我起床都没用。”慕思雨打着呵欠。 “你朱叔是不是被冤枉的？” “八九不离十了。” “太好了。”童氏双手合十，“老天爷对我不薄。但凡你晚来几天，你朱叔的案子审完了，想要再翻案简直是难上加难。幸好你回来了，你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老天爷肯定是可怜我，不想毁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成立的家。” 没过多久，随从回来了。 慕思雨要打听的东西也全部打听清楚了。 “现在，我还有任务交给你们。”慕思雨说道，“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要提前泄露了。” “夫人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于老爷坐上马车，马车刚要行驶却紧急刹车，他的身体往前面倾倒，急忙抓住旁边的把手才稳住身形。 他打起帘子，不悦地看向外面的车夫。 然而，看见外面的阵仗，原本快要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咽了下去。 他再次扬起温和的笑容：“各位有什么事情吗？” “于老爷，大人马上就要来拜访，你最好不要出门。”衙役说道。 “我有紧急的生意要谈。”于老爷为难，“可否换个时间？只要一个时辰，我亲自上衙门向大人赔罪。” “不用了，大人说了，你哪里都不能去。”衙役面无表情地说道，“里面请吧，于老爷，不要逼我们兄弟动粗，我们都是粗人，弄伤你就不好了。” “那好吧！”于老爷无奈，“小春，你去给张老爷说一声，就说我这里有事情耽搁了，今天谈不了生意了，改天再约他喝茶。” “是。” 于老爷从马车里走下来，大步朝里面走去。 衙役把殷府的门口堵住了。 经过的百姓看见这个阵仗，纷纷猜测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思雨和古县令一起抵达殷府。 于老爷见着他们出现，行了一个大礼。 “你们小姐呢？”慕思雨问，“把她请出来吧！” “那丫头贪玩，怕是出门去了。”于老爷说道，“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我是他的长辈，直接告诉我也是一样的，等会儿我再转达。” “你是她的长辈？”慕思雨挑眉，“什么样的长辈？”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她的舅舅，当然是她的长辈。她没有别的家人，我这个舅舅管教她，应该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慕思雨说道，“不过，你这个舅舅与她真有血缘关系吗？” “夫人在怀疑我们的关系？”于老爷无奈，“我们虽然长得不太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的舅舅。她长是像她爹，不像她娘，我们难免不太像。” “长得像不像并不重要，是不是真的血缘关系也不用外表来证明什么。你说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她的舅舅，可是有人却不这么认为。”慕思雨说道，“这样吧，古大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殷小姐还没到，我趁着这个时间给古大人讲个故事。要说有位妇人，她从年轻的时候就守寡，一个人养大女儿。某一天，从外乡出现一批流民，这批流民因为灾害无家可归。那位夫人在外面遇见了地痞无赖的刁难，正好有一个流民出手救了她。” “夫人感激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把他带了回去。因为她是一个寡妇，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就说是投靠她的亲弟弟。于是，那个恩人就以娘家弟弟的身份留了下来……” 第738章 是谁变了 古县令看向于老爷。 于老爷很平静，脸上带着淡笑，一点儿看不出这个故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在场的人都从这些人物关系里听出了某些旧情。 “于老爷，这个故事是不是有些熟悉？” “夫人所说的正是在下与姐姐的前尘。”于老爷直接承认，“不过，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与姐姐虽不是亲姐弟，但是感情却比亲姐弟更好。” “听说于夫人是个美人儿，虽年近四十，但是容貌胜过她十几岁的女儿，风情更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所不能比的，曾经有人先对殷小姐一见钟情，在提亲的时候反而看上了于夫人，害得殷小姐成为整个沪北城的笑柄。” “你到底想怎么样？”殷素兰大步走进来，“我与你无怨无仇的，为何抓着我不放？” “殷小姐来了？不急，咱们来慢慢谈这件事情。”慕思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大家先坐下吧！毕竟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咱们得有点耐心才行。” “素兰……”于老爷看向殷素兰，“不得无礼。” 殷素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慕思雨，在于老爷的身侧坐下来。 古县令不敢坐在慕思雨的身侧，直接坐在下方。 于老爷看着古县令若有所思。 原本他以为面前的妇人只是古县令找来查案的帮手，但是看古县令敬畏她的样子，显然身份不一般，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屈居之下的举动。 “于夫人年少便守寡，一人养大殷小姐，不知道殷小姐对你的母亲是什么感情？”慕思雨看向殷素兰。 “当然是感激她，敬重她。” “但是，你并不爱她。”慕思雨淡道，“所谓的感激、敬重，也只是隐藏在你内心深处的一个小角落里，你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那是我娘，我怎么可能不爱她？”殷素兰看了于老爷一眼，反驳道。 “你不仅不爱她，还非常怨恨她。刚才提起的事情，对你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在你第一次喜欢一个少年的时候，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从那以后，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你母亲想尽办法缓和你们的关系，但是根本没有用。你喜欢的竹马结果喜欢的人是你娘，曾经对你一见钟情的男人最后又对你娘一见钟情。你厌恶你娘的脸，厌恶她的一切，后来更是抢了她喜欢的男人，对吧？” “这位夫人，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殷素兰脸色难看。 “于老爷，你也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吗？”慕思雨看向于老爷。 于老爷淡道：“兰儿与姐姐的确有些误会，但是他们毕竟是母女，哪有什么隔夜仇的？兰儿有些任性，但是本性是好的，我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要揪着这些旧事不放，这与姐姐的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慕思雨说道，“昨天晚上，我的手下来你们殷府一游，看见了一桩奇事。” “古大人，这种私闯民宅的事情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你就这样放任她胡作非为？”殷素兰说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她想做什么？” “我是什么人，等会儿会给你们交代的，现在我们先谈你们殷府的故事。”慕思雨端起茶水喝着，“说起来也是奇了，昨天晚上殷小姐进了于老爷的房间，之后灯熄了，再然后……不用我细说了吧？” 向来平静的于老爷终于变了脸色。 古县令皱了皱眉：“你既是殷府的舅老爷，为何行这样荒唐的事情？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你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她一个小姑娘还能活吗？” “他未娶，我未嫁，这有何不可？”殷素兰说道，“他又不是我的亲舅舅。”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你的舅舅，你是他的外甥女。另外，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居然和一个男人胡来，这种行为是可以浸猪笼的，你还说自己没错？” “我可以解释，他不是我舅舅，我不是他外甥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何不可？” “行，就当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可以在一起，那么要是让别人知道你们谋害了于夫人，这样是不是也会说一句‘有何不可’？” “你在胡说什么？”殷素兰冷着脸，“我和舅舅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是，我承认，我就是不喜欢她，我讨厌她，我不想她碍事，但是我没想她死。” “没有吗？”慕思雨看向于老爷，“于老爷，你来说说，殷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夫说了，她得了花柳病，再加上朱大夫开错了药方，这才死于非命。”于老爷说道。 “谁说于夫人得了花柳病？” “当然是大夫说的。” “哪个大夫？” “朱大夫。” “真是朱大夫吗？来人，传伺候于夫人的芳华姑娘。” 一名婢女走了进来，先是行了一个礼，再局促地站在众人面前。 “芳华姑娘，你是伺候于夫人的？” “奴婢伺候夫人五年了。”芳华说道，“直到夫人不幸离世，舅老爷做主还给我卖身契，让我回了老家。” “你说说看，到底是谁给于夫人诊的脉，说她得的是花柳病的。” “是朱大夫。” “真是朱大夫？”慕思雨问，“你再回想一下。” “奴婢……”芳华努力回想着，终于想起来了。 “那天夫人有些不适，奴婢很是担忧，就请朱大夫入府给夫人看诊。夫人当时还歇着，奴婢就让其他的仆人伺候朱大夫喝茶，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朱大夫突然眼睛看不清楚了。他让我们再请个大夫给于夫人看诊，说来也是碰巧，那时候正好是庞大夫给小姐包扎伤口的时辰，就直接把庞大夫请过来了。” “你们小姐受伤了？” “小姐从假山上摔下来，摔伤了腿，那段时间庞大夫天天来府里给小姐包扎。” “为何你们夫人的诊治大夫是朱大夫，你们小姐的诊治大夫是庞大夫？” “我喜欢用谁就用谁。”殷素兰倨傲地说道，“那个姓朱的几十岁了，有什么本事？怎么了，我连用哪个大夫都要你来管？” “那倒不用。”慕思雨说道，“不过，朱大夫本来好好的，突然眼睛就看不清楚了，然后又有一个庞大夫在府里，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第739章 真相竟是这样（二更） 于老爷轻叹：“这位夫人，就算朱大夫是名医，但是医者不自医，突然得了眼疾也是正常的，总不可能说是我们谋害了他吧？” “芳华姑娘，你继续说。”慕思雨朝芳华示意。 芳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现场的气氛这样紧张，开始害怕起来。 “芳华姑娘，你只管把知道的说出来，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与你没有关系，出了这扇门，你仍然是过普通日子的良家女子。” “朱大夫突然看不清了，正好庞大夫在府上，便把他请过来看诊。朱大夫与庞大夫是旧友，两人便讨论起夫人的病情。朱大夫看不见，但是根据庞大夫的描述，最后得出结论，说我们夫人得的是花柳病。” “所以说，朱大夫是根据庞大夫的描述才得出你们夫人得的是花柳病？” “是。” “之后你们夫人的方子是谁开的？” “朱大夫。” “朱大夫的眼睛看不清楚，那抓药的事情又是谁做的？” “奴婢带着药方前往朱大夫的医馆，从学徒那里抓来的药。” “之后便是煎药熬药，然后你们夫人被毒死。” “不是，没有这么快。刚开始好好的，夫人的病情也有些好转，大概吃了一个半月之后，朱大夫第五次上门给夫人复诊，这才闹出人命。” “当时朱大夫的眼睛仍然看不见？” “是。” “朱大夫的眼睛一直看不见了？” “不是，听朱大夫提过，说是前几天还好转了，突然又恶化了，甚至连一点儿光都看不见了。本来朱大夫想让我们另外请个大夫，但是我们夫人信任朱大夫，再加上这种病也不是什么可以传扬的病，朱大夫的嘴比较严，我们夫人相信他，无法相信别人，始终不愿意再换别的大夫。” 古县令听慕思雨询问了半天，插了一嘴：“夫人是怀疑朱大夫的眼睛是被人害的？” “大人明察秋毫。”慕思雨说道，“朱大夫的眼睛时而好转，时而恶化。每次恶化都是来殷府之后，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夫人这样说，好像真是这样。”芳华道，“不过，我们夫人也没有怀疑什么。” “你们夫人没有怀疑，是因为你们夫人的相好、那个叫蒋立的伙计也得了花柳病，你们以为那个病是蒋立传染的，对吧？” 芳华不敢再说了。 虽说主子已经死了，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她不想让别人戳她的脊梁骨。 “古大人，我的人找到了庞大夫，他可以进来指认收买他的人。”慕思雨说道。 “传。” 慕思雨朝商枝打了个手势。 商枝马上出门，没过多久，她带着一名中年男人走进来。 殷素兰捏紧拳头，冷汗从额间流淌下来。 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害怕了。 庞大夫看了看慕思雨，又看了看古县令，最后看向于老爷和殷素兰。 “庞大夫，你可知罪？”古县令厉道。 “草民知罪。”庞大夫见到这阵仗，哪有不明白的，不敢再狡辩，直接认了所有的罪。“草民起了贪念，忘了医者本分，害了殷夫人。自殷夫人死后，草民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如今草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只求一个解脱。” “你要是真的后悔了，早就主动承认罪责，而不是找上你之后才幡然悔悟。” “大人，草民有个儿子，今年刚七岁。他得了重病，需要一味药，而殷小姐正好有这味药，草民不得不听了她的话，伪造了殷夫人的病情。” “你……”殷素兰抓起旁边的水杯砸过去。 “大胆！”古县令怒道，“本官还在此，岂容你放肆？来人，抓住她。” “大人……”于老爷站起来，“兰儿还是个孩子，请大人原谅她的鲁莽。” “于老爷，她在你眼里是个孩子，那你昨天晚上与她私通，这又是怎么回事？”慕思雨说道，“还有，别急啊，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庞大夫的确是殷小姐收买的，不过按庞大夫所说，她只是伪造了于夫人的病情，至于下毒的人，那是另有其人。”慕思雨看向于老爷，“是吧？于老爷。” “在下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你很快就会明白的。”慕思雨说道，“当初下毒的仆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那药又是你亲自上山采的，好像是无迹可寻。不过，你在采药的时候遇上大雨，山下有户人家，你去那里避雨。说来也是巧合，那户人家正好也是村里的赤脚大夫，懂得医术，发现你的药材后便记下了。” “如果于老爷还不相信，我可以把那户人家叫进来与你对峙。你出现在村里，应该不止一人看见的，所以你想抹掉自己的痕迹是不可能的。” “舅舅，你……”殷素兰震惊地看着于老爷，“真是你吗？” “我把整个故事讲完吧！”慕思雨说道，“前面说了于夫人是个令人心动的美人儿，连与殷小姐年纪相仿的少年郎都忍不住对她心动，更别说与她朝夕相处多年的于老爷。于老爷对殷夫人有意，殷夫人却只是把于老爷当作弟弟。如果只是这样，于老爷也不至于黑化，真正让你动下杀机的应该是那个叫蒋立的伙计成为殷夫人的情人，你受不住这个打击，所以布下了这个局。” “蒋立是死了，但是蒋立的尸体在这里。别人都说蒋立也是得花柳病死的，但是我们正是从蒋立的尸体发现他并不是花柳病人，这一切都是假的。庞大夫，你来交代吧！蒋立是不是你确诊的？” “是。”庞大夫说道，“于老爷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撒了一个大谎。” “蒋立之所以相信自己染上这个病，应该是于老爷的杰作吧！” “没错。”于老爷淡笑。 事已至此，他没有再狡辩，破罐子破摔，如实交代了。 “有一次我带他谈生意，正好在青楼里谈，我让一个青楼女子灌了他酒，再陪他春宵一度。之后，他身体各种不适，我带他去庞大夫那里看诊。他那时候非常相信我，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第740章 朱大夫回来了 案子真相大白，朱大夫终于可以出狱了。 几个时辰之后，童氏和慕思雨带着孩子们迎接他的回归。 “朱叔，他们没有欺负你吧？”慕思雨问。 “多亏了你，我在里面吃得好睡得好，还有时间看医书，别提多自在了。”朱大夫说道。 “既然里面这么舒服，那你再进去呆着吧！”童氏恼了。 “不不不，我想你们了，还是在外面呆着吧！”朱大夫拉住童氏的手，“你怎么瘦成这样？脸色也不好，是不是病了？快给我看看。” 童氏扔下他的手，不让他把脉。 两人一个要拉，一个要甩，在衙门门口纠缠了半天，慕思雨带着丫头和孩子们站在那里看好戏，一点儿没有催促的意思。 “行了，孩子们看着呢，你也不害臊。”童氏最先败下阵来。 朱大夫终于把上了童氏的脉，说道：“你这是怒急攻心，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着急了？” “这是肯定的。”慕思雨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我娘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 “多亏了雨丫头，要不然咱们这次怕是要天人永隔了。”童氏红了眼眶，“你这老头子也是个蠢的，居然犯这样的错，差点就这样被人害了。” “咱们先回去慢慢说。”慕思雨说道。 从衙门里走出来一个衙差，衙差对慕思雨说道：“夫人，我们老爷设了晚宴，邀请夫人赴宴。” “替我转告你们大人，我来这里只是私事，不想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客气的话就不多说，客气的事情也不要多做，他只管当好他的差就行了。” “是。” “我们走吧！”慕思雨带着众人离开。 朱大夫在大牢里呆了这么久，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跨火盆，再沐浴更衣，祛祛晦气。 听了殷家的事情，朱大夫唏嘘不已。 “那位于老爷在咱们这里颇有人缘，做生意的觉得他公道，普通百姓觉得他为人谦和，不像别的有钱人那样刁难平民，不曾想竟是个伪君子。” “他口口声声说是因为爱而不得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其实那些都是他为自己犯下的罪恶所找的借口。如果他真的爱于夫人，根本舍不得伤害她分毫。他本性恶毒，是个虚伪之人。还有殷素兰，她因为嫉妒自己的母亲，居然那样伤害她。”慕思雨说道，“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 “从整件事情来看，殷素兰在发现蒋立得了花柳病之后，心生一计，让于夫人以为自己也得了花柳病，这样做是为了让于夫人放下手里的权利，把殷家的产业交给她打理。那时候她与于老爷已经勾搭在一起，想要和于老爷一起管理整个殷家。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蒋立没有得花柳病，那是于老爷设的局，让她产生了那样的误会。殷素兰所做的每一步都是于老爷引导她完成的，最后换药的事情是于老爷直接动手的，因为他知道殷素兰就算再狠，也不敢杀母。” “他们会怎么样？”童氏问。 “殷素兰被打入大牢，判五年监禁。于老爷是死刑，下月处斩。”蝉衣道。 “朱叔，你的眼睛怎么样？他们给你下了毒，你居然没有发现。我看你这个大夫呀，这次吃了大亏，也不知道病人还能不能信任你。” 朱大夫：“……” 好想吐血。 可是，句句都是事实。 他作为一名大夫，居然被病人下毒了，而他还以为是因为年纪大了得了眼疾。 朱大夫回来了，慕思雨再住在朱宅有些不合适，带着孩子们回了陆府。 许久没有动静的陆府居然又有人出入，虽然每次只有马车进出，但是沪北城的原住民免不了有些猜测，只是没有看见陆家的人，那个猜测不敢当真。 游乐场门口。慕思雨带着几个孩子正要进门，被门口的人拦下了。 “这位夫人，可以出示你们的卡吗？” “我们夫人还需要入门卡？” 原本游乐园是没有门票要求的，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看热闹，把这里当作一个风景区，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人越多，越是容易出事，于是郑书玉议定了新的规矩，那就是大人的门票是十文钱，小孩的门票是五文钱，只有交了门票才能进去玩项目。 这个新规定刚贴出去，果然拦下了一大半凑热闹的人，里面也容易管理了。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想进去就得交入门费。”伙计说道，“这位夫人，您有些面生，应该刚来沪北城，所以不明白我们的规定。我可以给您介绍哪个套餐最划算。我看您的孩子也挺多的，要是办套餐的话，应该可以节省不少钱。” “好，那你给我介绍吧！”慕思雨制止了商枝的动作，笑着让那伙计招呼自己。 伙计的口才很好。 慕思雨听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娱乐项目。 “夫人，您是打算在沪北城长住，还是只在这里玩几天？”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如果夫人在这里长住，那就办一张年卡，不用限制次数，想玩多久都可以。如果夫人只是来这里玩几天，可以办周卡，不过周卡就要限制次数了。咱们还有月卡，三月卡，半年卡……” “她什么卡也不办。”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慕思雨回头，看着朝她走来的妇人。 “郑管事。”伙计连忙向郑书玉行礼。 郑书玉朝伙计点头，对他说道：“这位是咱们的东家，这个游乐园的主人。” 伙计震惊地看着慕思雨，紧接着便是惧怕，他连忙告罪：“对不起，东家，小的是新来的，不知道……” “不知者无罪，再说你没有做错。我许多年没有回来了，你不认识我，当然要把我当普通的客人对待。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你是个很负责的人，好好干吧小伙子，我很看好你。” “多谢东家夸赞。”伙计激动得不能自己。 游乐场的东家就像一个神话，许多人都只听过她的故事，却没有见过人。如今他不仅见着了，还得到了她的夸赞，他的心里就像炸响了烟花般开心。 “你叫什么名字？”郑书玉问。 “谭大福。” “我记下你了，好好干。”郑书玉点了点头，对慕思雨说道，“这是清儿和少璟吧？他们这是想进去玩吗？” “京城没有这么大的游乐场，我建的那个度假山庄有个小型的，但是没有这么多项目，所以他们现在只想玩个痛快。” 第741章 小姐妹终于相聚了 游乐场里，郑书玉安排伙计领着几个孩子玩各种项目，她和慕思雨坐在休息区，看着面前的热闹场面。 “我刚回来，听说有人找我，我还以为又是想谈合作的，没有理会，不曾想来这里巡视就遇见了你，这是不是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还是和你们家秦爷心有灵犀吧！”慕思雨取笑，“瞧你面色红润，看来过得不错。” “我有你这样的大靠山，秦家只要长了脑子都知道我不能得罪了。”郑书玉说道，“说起来秦家这么容易接纳我，还是因为有你。要不然我一个和郑家脱离关系的孤女，秦家那些老家伙才看不上我。这次要在沪北城呆多久？怎么突然回来了？京城那边有什么变故吗？” “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很多。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等会儿跟我回去，晚上我做几个菜，咱们小姐妹喝几杯，我再慢慢给你说京城发生的事情。” “好啊！”郑书玉抱着她的手臂，“对了，你还记得红姝吗？” “记得，她不是离开这里了吗？” “上个月我收到她的信，她遇见了一个不错的男子，两人成亲了，现在女儿已经两岁了。” “那倒是苦尽甘来了。” “可不是。” 几个时辰之后，孩子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游乐场。 陆芷清坐在郑书玉的身边，一口一个郑姨地叫着，哄得郑书玉眉开眼笑。 郑书玉抱着陆芷清，看着对面的陆芷云：“眨眼间，小云儿这么大了，我们也老了，岁月真是不饶人。” “郑姨，你还是和以前一个样，没有变化。”陆芷云说道。 “小云儿还是那么会说话。”郑书玉笑道，“小云儿及笄了吧？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样的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配得上。先不说她爹的身份，再加上她娘这富可敌国的身家，普天之下没有几户人家高攀得上。 “不急。”慕思雨说道，“我们家的姑娘都要多留几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郑书玉直接当了甩手掌柜，把沪北城的生意全部还给慕思雨，好好地偷了一个懒。 就这样，四个月过去了。 慕思雨在这期间没有收到陆羿的只字片语。 她的身边有几个夏琨的部下，让他们联系陆羿或者夏琨，信函是送出去了，仍然没有回信。 “夫人，我听说秦爷受伤了。”商枝从外面走进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刚才。”商枝道，“秦爷一个月前带着商队跑商，一直没有回来，郑夫人正打算安排秦家的眼线去打听一下，秦爷拖着重伤的身体回来了。” “我去看看。” 事关郑书玉，她肯定要去看看的。 秦家。管家最近认识了慕思雨，见她来了，直接请她进去了。 “你们秦爷伤得怎么样？” “身上有好几处伤，有一处就在心脏附近，幸好扎偏了，要不然怕是无法活着回来。我们老爷这次遭了大罪了，幸好福大命大，捡了一条小命。” “你们夫人在里面吧？” “在地，夫人寸步不离守着老爷。” “行了，我自己进去。” 慕思雨直接进了院子。 婢女打起帘子，朝里面喊了一声：“陆夫人来了。” 正在里面抹泪的郑书玉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水渍，站起来看向门口方向。见慕思雨是一个人来的，松了口气，毕竟秦文涵的伤太重，孩子看了会被吓着。 “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 慕思雨看了床上的秦文涵一眼。后者昏睡着，瞧着脸色不是很好看。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这一路逃命伤了根本，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近两年不要再出去跑商了。就算大夫不说，我也不想让他去了。秦家有这么多部下，哪里需要他这么奔波？他现在不年轻了，又不是以前那个时候。” “是该歇歇，再陪陪你和孩子。” 秦文涵发出痛苦的声音。 郑书玉端来清水，放在他的嘴边给他润润嗓子。 慕思雨在旁边帮忙扶着他。 “这次是不是损失惨重？” “他带走了五十几个，只回来五个人。”郑书玉说道，“听说是潼阳城那边出事了，一路混乱，强盗横行。” “潼阳城？” “对呀！”郑书玉见她这样激动，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给你说过，我们家那位就是去了潼阳城，已经四个月没有动静了。”慕思雨说道，“这件事情是机密，连京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难道出事了？”郑书玉猜测，“不管怎么说，以陆大人的能力，肯定没有问题的。只能说现在混乱，没有那么容易联系上。等他忙完了，一定会来找你的。” 慕思雨见秦文涵没有生命危险，安慰了郑书玉几句，呆了一会儿便离开秦家了。 她安排了更多的人去联系陆羿和夏琨，实在不行联系齐霄也行。毕竟齐霄与陆羿是在一起的。 “女儿，”童氏咬掉线头，看着她的方向，“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慕思雨笑了笑，“天寒了，我在想要不要推出壁炉系列。” “那又是什么？”童氏不明所以。 “一种可以保暖的炉子。” “现在大家都用暖炕，这个东西应该用处不大。” “是哦！”慕思雨笑了笑。 她哪有心思想那些东西，不过是不想童氏担心，随口便找了个借口。其实她在想，如果潼阳城出事，京城那边是不是也得到消息了。 “对了，你要不要回乡下去看看？”童氏说道，“那里还有你的房子。” “我当初不是送给姨母了吗？”慕思雨说道，“不回去了，免得姨母他们尴尬。” “昨天你姨母进了城，我给她说你回来的事情，她还想来见见你。你要是不想见，我就想办法推了。”毕竟她现在身份不一般了，如果不想见的话，那也是能够理解的。“你两个表妹都嫁了不错的人家。你还没有见过呢！” 第742章 横冲直撞的小清儿 慕思雨现在没心情应付亲戚之间的走动，只说先忙过这段时间再说。 童氏没有勉强，毕竟她啥也不懂，既然帮不了她，至少要做到别给她添乱。 两人又说了些生活琐事。这时候，从外面传来哭泣的声音。听这声音，应该是朱晨在哭。 蝉衣出去了，没过多久，拉着朱晨的小手走进来。 朱晨一身泥土，因为哭得伤心，一边哭泣一边抹泪，满脸都是灰尘，像个大花猫似的。 “这是怎么了？”慕思雨关心地问。 “小清儿，小清儿……”朱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清儿欺负你了？”慕思雨皱眉。 平时陆芷清破坏力极强，但是她非常有分寸。她最喜欢‘欺负少璟’，把少璟做女孩打扮，然后就是欺负对面的小胖子，那小胖子也是个大度的，不管陆芷清怎么‘欺负’他，他第二天还是会过来找她玩，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被陆芷清欺负哭的。 看来那丫头不能再宠了，再宠的话就是个混世小魔王，以后谁压得住她？ 童氏见状，说道：“小清儿才多大，还能欺负到他？小孩子之间耍闹是正常的，偏他小气，一点儿小事就当真了。” 虽然朱晨是童氏和朱大夫中年生的儿子，但是夫妻两人都没有宠着他，平时该给的会给，该管的也会管，只不过朱晨性子软，经常因为小事哭泣。 童氏便没有把朱晨的哭闹当回事。 慕思雨却不觉得朱晨是因为小事哭泣。她回来这么久了，对朱晨也有些了解了。当初童氏生病时，朱晨一直守在身边，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似的。由此可见，朱晨不是个经不住事的人，现在哭成这样，只怕真不是小事。 “平安，你先别哭，给姐好好说，要是小清儿做得不对，我一定不会姑息她。” 朱晨摇摇头，哽咽道：“不是……小清儿没有欺负我。” 他再次抹了把泪，那张好看的小脸变得更花了。 童氏和慕思雨见他这样，更加不明白了。 既然小清儿没有欺负他，他哭得这么伤心是做什么？再者，他嘴里叫着小清儿的名字，难道不是因为小清儿欺负他了？ “小清儿流血了……好多血……她的手受伤了……”朱晨终于说出完整的话。 “什么？”童氏和慕思雨都慌了。 “小清儿现在在哪里？”慕思雨问。 “爹……”朱晨说出重要的一个字，慕思雨迈步就往外面走。 童氏对蝉衣说道：“蝉衣姑娘，这小子先交给你，我也去看看。” 两人赶到医馆。只见朱大夫轻轻地擦拭着陆芷清手臂上的血迹，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陆芷清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我想哭但是必须忍着的样子，看得慕思雨和童氏都心疼得不行。 “这是怎么弄的？”慕思雨问。 陆芷清见着亲娘，拉着她的衣角，哭着说道：“娘，疼……” “娘知道。”慕思雨摸着陆芷清的头发，又问朱大夫，“朱叔，伤得怎么样？” “这么长的划伤，怕是要留疤了。” “怎么造成的？” “我也不知道，问她自己。”朱大夫没好气地说道，“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弄了这么长的伤口回来，谁知道她又去哪里野了？” “少璟呢？”慕思雨问旁边的仆人。 仆人说道：“刚才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大小姐，大小姐说小少爷累了，让人送回去休息了。” 朱大夫很快帮陆芷清包扎好了伤口。 陆芷清疼得不行，抱着慕思雨的腰肢撒娇。 本来慕思雨还想板着脸给她一点儿教训的，看她一直叫疼，可把她心疼坏了，抱着她好一阵哄着，刚才发誓要好好教训她的想法彻底没了。 “娘，那些人真的很过分。农人好不容易养的蚕，每个茧都是那么的好，他们不仅用很低的价格收走，而且还说有一半的是不合格的……” 陆芷清有条不紊地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陆芷清刚来不久便有了一群孩子跟班，那些孩子的家里离这里不远，陆芷清说在城里玩腻了，想去他们家乡看看，那些孩子便邀请她去做客。 说来也是凑巧，他们刚到村里，那几个孩子发现收蚕茧的人来了，便说了几句那些收蚕茧的人价格压得很低，他们爹娘每次卖了蚕茧都要愁眉苦脸。 不仅如此，那些收蚕的人还会顺手抓走他们的鸡鸭，和土匪没什么区别。 陆芷清问：“既然价格低，那就别卖了，找一家价格高的卖不是更好吗？” 其中一个孩子说道：“那收蚕茧的姓孟，是当地的一霸，要是不把蚕茧卖给他们，我们村里的人别说养蚕了，怕是连在这里生活都是问题。” 陆芷清向来好打抱不平，听了这话那还能依？ 于是，她带着孩子们与那些收蚕茧的人对上了。 如果是平时在城里，陆芷清一呼百应，那些收蚕茧的喽啰根本不足为惧。可是当时她只带了一个手下，而那个手下要保护三个孩子，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于是，在他保护陆少璟的时候，陆芷清被那些地痞推倒在地，划伤她手臂的是一块铁片。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慕思雨问。 陆芷清嘟嘴：“我帮助别人，没有错。” “你帮助别人是对的，但是你的方法是错的。你只是一个小孩，连你自己都需要别人保护，怎么可以冲动行事？如果你想帮助你的朋友，那就得三思而后行。首先，你要先估量你这样冲过去有几分胜算。听你刚才的描述，对方竟有三十几个人。你只带了一个护院，就算那个护院武功高强，但是在你们三个都是他的累赘的前提下，你觉得全身而退的胜算有几分？” “然后，你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这样为他们打抱不平，不仅伤了自己，还没有保护好你的朋友。你这样的帮忙是帮倒忙，没有任何作用。如果我是你，我会搜集对方欺凌百姓的证据，待证据充分，我会先与对方谈判，尽可能的给那些农人争取最大的利益。如果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用律法来解决。农人也好，商人也好，那都是要讲规矩的，蚕茧的价格是多少，市场有个定价，而不是他想怎么定价就怎么定价。” 第743章 小云儿生气了（二更） 陆芷清似懂非懂，眼里有些迷茫。 慕思雨摸了摸陆芷清的脸颊：“不过有一点娘要夸你，你与你的哥哥姐姐一样疾恶如仇，是个非常正直的好孩子。” “以后多安排几个人照顾孩子们吧！”童氏说道，“这次伤成这样，手臂还要留条疤。她是女孩子，养得要精细点，怎么能留这么长的疤呢？” “娘，你当我不想给她多安排几个人？你问问她，她身边原本有几个人，为什么只有一个人跟着。”慕思雨看向陆芷清。 陆芷清眨巴眨巴眼睛：“我以后不给他们下巴豆了。” 朱大夫和童氏：“……” 这孩子怎么这么皮？ 陆少羽和陆芷云都不像这样，陆少璟虽然还小，但是看得出来也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只有这个孩子皮成这样，一点儿不像陆家的种。 “夫人……”护院陆榕大步走进来，拱手说道，“大小姐带人把孟家围住了。” 慕思雨惊讶：“你说的大小姐……” 她没听错吧？ 陆榕说道：“就是云儿小姐。” 沪北城有一霸，那家姓孟，两年前搬过来的。 这家是做绸缎生意的，整个沪北城的布匹生意都被他垄断了。 这位孟老爷特别懂得钻空子。他会把蚕茧的价格压到最低，但是这个‘低’不会摆在明面上。他会说对方的蚕茧不合格，既然是不合格，肯定是不会给银子的，于是蚕农们养出的蚕，结出的茧，他总是用最低价格收走。 他垄断了整个沪北城的蚕业，就算蚕农们想抗议，那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曾经有人想要告状，然而状纸还没有递上去，那人便没了。 蚕农们都是老实胆小的人，见到这个阵仗，哪敢再去衙门和那姓孟的作对，于是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继续养桑养蚕。 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那个孟老爷喜欢少年，只要是他看上的少年，没有谁逃过他的魔爪，多少家庭因为他家破人亡。 他养了一百多个打手，这些打手为他做了不少恶毒的事情，偏偏他的手段极狠，没有人敢出头与他作对。 此时，孟宅被五十几个身强体壮的护院围住了。 百姓们听说这件事情，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纷纷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孟宅里，孟胡生阴冷地看着对面的美貌少女。 “小姑娘，你可知我是谁？” “那你可知……我是谁？”陆芷云懒懒地坐在椅子上。 那椅子是手下从孟府搬来的。 孟胡生见对方如此强势，心里有些不安。 “姑娘贵姓？” “你不配知道。”商枝冷漠地看着对面的孟胡生，“你的狗有没有说过今天他们咬了什么不该咬的人？” 孟胡生看向旁边的心腹。 心腹俯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孟胡生明白了，这是今天去乡下收货的时候与人发生了争执，而且还弄伤了一个小姑娘，看来这位姑娘是那个小姑娘的家里人了。 “手下的人都是粗人，手里没轻没重的，误伤了贵府的姑娘。老夫在这里向姑娘赔罪，再赔偿一百两银子给姑娘的家人看伤，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将这件事情揭过，以后有用得着我孟某的地方，孟某一定不会推辞。” “你算什么东西？”商枝冷笑，“连给我们小姐做狗的资格都没有。我们二小姐受了伤，你想用一百两解决这件事情，真是活腻了。” “那姑娘想怎么样？”孟胡生的眼里满是戾气。 “想要解决这件事情也简单。”陆芷云淡道，“今天在场的那些走狗，每人断一只手臂。还有你孟老板，既然你是罪魁祸首，那就做个表率，也要断一只手。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孟府不许再做生意，无论是绸缎生意还是别的生意，你们都不能做。要不然，那就让你们永远消失。” “好大的口气。”孟胡生被气坏了。 原本还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再谈。 虽说这小女子带了不少人，但是那些人指不定中看不中用。 “姑娘带人闯入我孟府，这可是私闯民宅。”孟胡生说道，“我的人已经去报官了。” “报官？”陆芷云对旁边的商枝说道，“他居然要去报官，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 “可能是愚蠢的人没长脑子吧！”商枝附和，“小姐，现在怎么办？” “我说了……”陆芷云微笑，“一人一条手臂……” 孟胡生的额间流出了冷汗。 他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恐惧过。 面前的少女长着仙女般的容颜，但是那双眼睛让他感觉看见了阎王爷。 陆芷云抬起手臂。 孟胡生大叫：“姑娘，有话好好说……” “呵呵……”陆芷云轻笑，“话是跟人说的，有些人根本听不懂人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来人，动手！” “既然如此，不要怪我不客气。”孟胡生发狠。“抓住她！” 商枝嗤了一声，跃了过去。 “啊……” “啊……” “不要……不要……” “啊……” 院外，百姓们听着里面的声音，一个个只觉毛骨悚然。 “这不会是杀人了吧？” “好浓的血腥味，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古县令带着衙役匆匆地赶到孟宅。 “大人，就是他们，他们把我们孟宅都围住了。”孟胡生的手下对古县令说道。 古县令看着拦住自己的护院，威严地说道：“本官是本地县令，你们这是想在本官面前杀人吗？” “让他进来。”陆芷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护院松开手，放古县令等人进门。 衙役推开门，院子里的血腥画面暴露在众人面前。 古县令眸孔紧缩，紧接着喉咙一痒，趴在旁边呕吐起来。 再看衙役们，他们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倒是没有古县令这么大的反应。然而他们每个人的腿肚子直打颤，后背的汗水渗了出来。 百姓们好奇，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怎么不进门？ 其中有个百姓偷偷地溜过来，而护院们仿佛看不见他，没有理会他的动作。 那胆子肥的百姓看见了院子里的画面，脸色大变，转身跑走了。 “老三，怎么了？” “里面……里面……好几只断手……”那个叫老三的男人说完，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太可怕了！” “报应，真是报应！”一个老妇人拍着大腿哭道，“那姓孟的害死了我儿子，用我孙子的命威胁我们，让我们不敢报官，现在终于遭到报应了。” 第744章 你这小姑娘真是恶毒 古县令吐了许久，被旁边的衙役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进去。 近距离看这一幕血腥的场景，感觉更不舒服了。 “你这女子好生恶毒。”古县令气愤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该下这样的毒手。如今你滥用私刑，那就跟本官去大牢走一趟。” “你要我去大牢？”陆芷云侧了一下头，脸上满是惊讶。“你可知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你都不该如此。”古县令厉声说道。 “哪怕他们杀人放火，烧杀抢掠？” 古县令被噎了一下。 旁边的孟胡生抱着古县令的大腿，受了惊吓的他就像受惊的狗，嗓门大，而且说得不清不楚，没有条理。 “大人……救命……她要杀人……她要杀光我们……大人……太可怕了……” “来人，把她押走。”古县令命令衙役。 守在外面的护院听见里面的动静，马上冲了进来。 他们把古县令等人团团围住。 那些衙役只是比普通人强壮些，见着这些护院杀气腾腾的样子，哪敢真的动手？ 没瞧见地上好几双断手吗？那些全是这些护院的杰作。他们的月薪没多少，犯不着为了这点钱把自己的小命玩没了。 “你们这是想造反吗？”古县令震怒。 陆芷云拿出一块令牌，放在古县令的面前。 “这……”古县令看着上面‘如朕亲临’几个字，吓得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你……你到底……” “大人有所不知，我姓陆。”陆芷云温柔地说道，“这些人伤了我妹妹，我来替我妹妹讨个公道，这是私事，对吧？大人。” 古县令脸色大变。 他看向旁边的孟胡生：“你伤了陆二小姐？” 孟胡生被古县令的动作弄懵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次踢到铁板了。 “我的下人不懂规矩，误伤了那位小姐，现在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这件事情也该到此为止了。”孟胡生说完，朝陆芷云赔着笑，“陆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陆芷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耻之人。 他好歹也是有些薄产的人，这样的人应该好面子才对。可是瞧他的样子，连外面的狗都比他硬气。 “我说过了，你断一只手臂，以后不再做生意，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陆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人逼上死路。”孟胡生表情狰狞。 “如果我非要逼你呢？你问问古大人，我就算把你逼上死路，你又能拿我如何？你再出去打听打听，但凡有一个普通的百姓愿意为你求情，我就饶了你这次。不过，要是有百姓恨不得你死，那你就不是断一只手臂的事情了。你敢出去走这一趟吗？” “古大人，你得为草民做主啊！”孟胡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古县令的身上。 古县令压低声音说道：“我做不了主。这位是丞相之女，手里拿着的是皇上的御赐令牌，有了这块令牌，别说我一个芝麻小官，就算是她亲爹在这里，那也得听她的。” 陆芷云摸了摸脸颊。 原来这个令牌还有这个作用。 可惜不用这个令牌，她爹还是会听她的。 孟胡生这次是真的被吓着了。 那些蠢货怎么会招惹丞相之女？ 不对，丞相之女怎么会在这种小地方？她们不该在京城呆着吗？ 还有他的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怎么弄伤了丞相之女？这下子吃不完兜着走，连累他也没有好结果。 难怪那些人如此猖狂，说砍就砍，一点儿不把地方官放在眼里。原来人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还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们放在眼里。 死定了！ “陆小姐……”孟胡生跪在地上，朝着陆芷云求情，“小的愿意做你的狗，汪汪……只求陆小姐给我一条生路……” 陆芷云的眼里满是厌恶。 她站起来，对旁边的古县令说道：“既然古大人在这里，那就交给古大人处理吧！” 古县令没想到陆芷云突然就这么好说话了，眼里满是惊讶。 “交给下官处理吗？” “当然。”陆芷云笑得很纯良，一点儿不像那个面不改色看人砍手臂的女罗刹。“这里是你管辖的地盘，出现了蚕农被欺凌压榨，良家少年被人强取豪夺的戏码，当然应该由大人您来为百姓做主了。我一个女子，又不是本地父母官，哪能滥用私刑呢？” 古县令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陆小姐说得极是，这是下官本该做的。” 陆芷云转身的那刻，说了最后一句话：“那我们这些老百姓就等着古大人的好消息了。” 孟胡生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恐惧：“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怎么会这么倒霉，遇见这种煞神？ 古县令挥了挥手：“把孟府……孟府的所有人都押入大牢，本官要审理此案。” 陆芷云带着手下的人离开孟宅时，外面的百姓都看呆了。 “那位姑娘……到底是谁呀？” “你们觉不觉得有些面熟？” “容貌这样出色的，以前倒是见过一个，那人可不得了了，她现在是……不是吧？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那人是陆府的小姐，当年那位陆大小姐？” “除了她之外，你觉得还有谁有这样的容貌？再说了，几年不见，陆小姐应该是这个年纪，而且长开了也应该是这个容貌。” 百姓们对陆芷云的身份非常好奇，经过打听，发现她真的是陆宅里的人。那说明什么？她就是陆羿和慕思雨的长女，陆府的大小姐。 “姓孟的要倒霉了。” “听说这次就是他的人误伤了陆府的二小姐，所以才会被陆家报复。” 陆芷云悄悄地探了一个脑袋，看了看里面，确定没有慕思雨的身影，这才钻了出来。 她刚要跑向自己的院子，脚步迈出去了，却看见慕思雨笑眯眯地站在对面的方向。 “回来了？”慕思雨笑得非常温柔。 陆芷云非常乖巧地弯腰：“娘，我回来了。” 第745章 瞒不住了 “跟我进来。”慕思雨说完，转身走向书房。 陆芷云看着旁边的商枝。 商枝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放心，夫人舍不得罚你。” 书房里，慕思雨刚要喝水，发现那水是冷的。她还没有说话，陆芷云便拿起茶壶对旁边的商枝说道：“商枝，快去煮壶热茶过来。” 商枝领命。 “娘，你别生气，生气容易伤身。”陆芷云捏着慕思雨的肩膀，声音甜美，模样乖巧。“女儿知道错了，这次是女儿冲动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慕思雨：“……” 她想说的她全部说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今天冲动行事，我们的行踪是瞒不住了。”慕思雨说道，“这不是最重要的。大不了说我们回来省亲，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最大的影响是你的名声。你给自己弄了一个残忍狠辣的名声，不知道有多少嫉恨你的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 “娘，你也说那些人都是嫉恨我的。”陆芷云说道，“既然如此，他们说什么重要吗？他们说的话会影响我什么呢？” “娘也不是在意别人评价的人。只是不想你受委屈。”慕思雨拉着她的手，“那些是是非非，别人说的再难听的我都听过了，我根本不在意。可是我的云儿这么好，要是听别人说你的不好，娘是会难过的。” “不要在意，娘。”陆芷云靠在慕思雨的肩膀上，“真正了解我们的人，从来不会在意那些。那些不好听的流言蜚语只会逼退那些不了解我们的人。” “你真的让人砍了那些人的手？” “砍了七八个人吧！” “连你娘都没有干过这么可怕的事情，你就不害怕？” “其实挺怕的。”陆芷云压低声音说道，“可是我告诉自己，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娘，你不知道我查到那些人干了多少坏事，他们就算是死也不无辜。不过，我已经替妹妹出了气，剩下的就交给县令去处理了。他要是想升官发财，应该会抓住这个机会。” 古县令当然会抓住这个机会。 孟胡生和他的爪牙很快被判了罪。 孟胡生的那些不义之财都被查抄了，然后根据他的账本，把这些年亏欠蚕农的钱都补上了。还有那些被强抢来的少年，每个人都得了一笔不少的银子，然后各自离开。还有那些被孟胡生以及爪牙害死的无辜之人，他们的家人也得了一笔可观的赔偿银子。 人已经死了，银子当然弥补不了，但是可以让他们的家人活得更轻松些。这已经是最好的弥补方式。 “小姐……”仆人走进来，“大小姐，二小姐，二少爷，小舅老爷……” 几个正在吃水果的小孩看向走过来的仆人。 “外面来了许多人，他们想来感谢小姐。” “什么人？”陆芷云问。 “就是那些蚕农。” “原来是他们。”陆芷清说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吩咐了仆人，她又对陆芷云说道：“姐姐，我交了不少朋友，他们家里是养蚕的。这次的事情虽是因为他们而起，但是他们是受害者，姐姐可千万不要迁怒他们。” 陆芷云没好气地戳着陆芷清的额头：“在你的眼里，你姐姐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 “不是，当然不是。”陆芷清吐吐舌头，“我姐姐最好了，知道我吃了亏，还特意跑去帮我出气，结果现在落得一个母老虎的名声。” “陆芷清，你的皮是不是痒了？”陆芷云恼怒，“我是为了谁？你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仆人带着那些蚕农进来。 他们对着陆芷云等人跪下来，再非常感激地磕头。 “要不是小姐，我们怕是永远都无法摆脱孟老爷。小姐对我们有恩，我们无以为报，只有为小姐做牛做马，只求小姐收下我们。” “我不用你们做牛做马。”陆芷云对旁边的仆人示意，让他们把那些蚕农扶起来。 “小姐之恩，我们无以为报。我们村里是养蚕的，这蚕茧还能拿得出手，要是小姐不嫌弃，请收下我们的薄礼。不是我们不懂谦虚，我们村里的蚕茧绝对是独一份的。要不然那个孟老爷不会用尽手段逼我们为他养蚕结茧。”村长说道。 “哦？拿来看看。” 仆人把蚕茧接过来，再送到陆芷云的面前。 陆芷云看着面前的蚕茧，眼里满是欣赏：“不错，养得的确很好。” “多谢小姐夸赞。” “你们真想报答我？” “当然是真的。”村长说道，“小姐想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义不容辞。” “别的倒是不用，你们这养蚕的本事倒是不错。我会找人送来一批特殊的蚕，那种蚕叫冰蚕，它吐出的丝也是冰冷的，所以用那种丝革出来的布也是冰布，适合做夏衣。不过这种冰蚕特别不好养育，你们要是能把它弄出来，酬劳不用说，以后也会有重赏。” “我们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情，赏赐就不用了，我们想为小姐做点什么。”村长说道，“只是我们从来没有养过这么稀罕的宝贝，要是养死了……” “你们尽力即可，就算真的失败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陆芷云说道，“据我所知，这种蚕也不是谁都能养好的，到目前为止只有良国有人养出来了，但是这种技艺是保密的，所以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穿得起这种衣服。如果你们完成这件事情，那就是为我国立功，到时候我让皇上亲赐一块牌匾给你们村，那你们村就不愁荣耀和富贵了。” “多谢小姐。”村长喜不自禁。 蚕农们走了，商枝说道：“小姐，那些冰蚕特别珍贵，咱们耗费了不少银子才买来这么二十对，死一只就是一百两金子的损失，你真要交给他们？” “他们给我的蚕茧的确不错，称得上上品。我想在这里应该没有谁比他们更适合了。”陆芷云说道，“死了也没有关系，不要给他们压力。” 第746章 分析分析，冤大头 商枝摇头：“这财大气粗的样子，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陆芷云转身看向陆芷清：“你觉得那些村民怎么样？” 陆芷清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他们懂得感恩，都是很不错的人。” “你真以为他们是来报恩的？”陆芷云摸了摸陆芷清的脑袋，又看向朱晨，“小舅舅，你觉得呢？” 陆芷清说道：“他们说是来报恩的呀！” “或许他们真是来报恩的，但是也有自己的私心。”朱晨说道，“报恩的方式有许多种，倒不用这样大张旗鼓地来陆府。他们这样做，所有人都知道陆府救了他们，陆府是他们的靠山。以后再有人欺负他们，那也要看陆府答不答应。另外，他们带着自己的蚕茧，必是打听到云儿擅长刺绣。” “自古以来，哪个擅长刺绣的不喜欢上好的布匹，而布料又是由丝做成的，所以好的蚕丝也是非常重要的，他们这是故意引起云儿的注意。” 陆芷云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朱晨：“小舅舅真是聪明。” “这些人的心眼这么多，二小姐不会是被他们算计的吧？”丁香在旁边说道。 “我派人打听过，清儿去乡下的确是凑巧，这件事情倒是怪不到他们的头上。如果他们算计了清儿，我不会饶了他们。”陆芷云说道，“其实只要他们的算计没有妨碍我们，替他们遮遮雨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危害到我们，那这个好人就没有必要当了。小妹，明白了吗？” 陆芷清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陆少璟拉着陆芷清：“二姐，你的伤还疼吗？” 陆芷清摇头：“不疼了。” 陆芷云在沪北城找到了想做的事情。连续几日，她带着手下的人出现在村庄里，盯着那里的蚕农饲养冰蚕。 “村长，还是不行。”一名老蚕农颤抖地说道，“又死了三只，这可怎么办啊？我听说了，那冰蚕一只价值百两金子，把咱们卖了都赔不起。” “不用你们赔。”陆芷云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那艳丽的身影让整个贫瘠的村庄都变得明亮起来。她慢慢地走过来，对村民们说道，“我当初说过了，只要你们用心研究，死了算我的，不用你们赔。” “小姐，这冰蚕真的不好养。”村长为难。 “村长，想要富贵，那就得付出代价。我给了你们最宽松的条件，还不让你们付任何后果，这样你们也不愿意为自己和后人拼一个前程吗？” “小姐说得极是。”村长咬咬牙，“我们一定尽心尽力，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 “村长，村头的那个李谷元又在胡闹了。”一名村民跑过来说道，“他非要把冰蚕放冰里养，你说这……” 村长一听急了，冰蚕比他们村里的人还要金贵，可不能胡来。 “小姐，草民去看看。” 陆芷云觉得好奇，跟在了村长的身后。 一行人来到村东的那户破败的茅草屋。 “李谷元……”村长朝里面喊道，“你小子是不是又胡闹了？” 一名青年从里面走出来。 那是个清俊的小伙子。 他朝村长笑眯眯地说道：“村长，反正咱们也用尽了别的办法，干嘛不多试几种呢？既然叫冰蚕，吐出的丝也是冰的，当然也不会惧怕冰。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冻坏它的。” “你知不知道它有多精贵？” “知道啊！可是那位小姐也说了，只要能养活它，什么方法都可以试，死了算她的。” “就算小姐说了……” “他说得没错。”陆芷云开口，“也没有做错。” “小姐，你怎么来了？”村长没想到陆芷云跟在身后。 李谷元这才发现那里有个美丽的少女。 少女一身华衣，头上戴着蝴蝶状的金步摇，一双眼睛如盈盈秋水，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悸动。 他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仿佛被冰封住了，直到少女看过来时，他才缓了神色，如平时那样嘻嘻哈哈，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样子。 “李公子，你可以继续试，我倒觉得你的思路有些道理。” 李谷元笑嘻嘻地说道：“小姐有眼光，那我就继续试了。” “好。”陆芷云应允，“缺什么只管开口，我的人会配合你们。” “真的？” “当然。” “什么都可以？” “只要合理。” “那……草民家境贫寒，家母又病了，不知小姐能不能先预支一百两银子，要是能给我母亲找个好点的大夫那就更好了。” “李谷元，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村长急了。 其他村民也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能得到这样好的差事，那已经是祖上冒烟的大好事，要是因为李谷元得罪这位贵人，他们整个村都吃不完兜着走，没瞧见孟员外那么厉害都被那位小姐玩废了吗？ “可以。”陆芷云说道，“你专心研究冰蚕的养殖，你母亲的事情我会交给别人处理。一百两银子没问题，给她请个好大夫更没有问题。” 李谷元敛了嬉笑，正经地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小姐。小姐之恩，李某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村里的人都惊呆了。 这小子如此不要脸，那位贵人居然答应了。 他们不由得想，要是他们提…… 不不不，他们没这个胆子。 那小子向来没脸没皮的，胆子比牛还大，哪天要是把自己玩死了也不觉得奇怪。 “小姐，”丁香走过来，“夫人那里有事，让你赶快回去。” “知道了。”陆芷云看向村长，“有事派人通知我。” “是的，小姐。” 陆芷云回了城里，找到正在‘梦想家居’的慕思雨，问道：“娘，您找我？” “小云儿，你爹那边怕是出事了。”慕思雨说道，“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这里离潼阳城极近，极有可能会被乱贼盯上。” “那爹……” “我倒是不担心你爹，齐大人与他在一起，他们两人都有人脉，不可能被一个小小的节度使刁难住了。可是，我们得为沪北城打算。” 第747章 沪北城危急（二更） 那个节度使有十万军队以及二十万的屯民。 所谓屯民，就是平时下地干活，关键时刻拿起刀剑就能上阵杀敌，潼阳城的节度使要是不安好心，那就是一场劫难，对百姓来说是人祸。 要是造反，必然需要资金。除了京城之外，还有哪里比沪北城更富得流油？因此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沪北城都是他们必须拿下的城池之一。 “娘，咱们沪北城可没有多少守备军。” “奴婢打听过了，总共只有五千人。”商枝说道，“别说十万大军了，怕是一万人的军队就能把这里吞了。” “咱们沪北城有多少人？”慕思雨问。 “奴婢不知道。”商枝道，“这个得问古县令。” “商枝，你去一趟县衙，请那位古县令上门喝茶，就说我有事与他商量。他要是不来，那就把他绑过来。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咱们得速战速决。” “是。” 陆芷云说道：“娘，还是没有办法与爹联系上吗？” “我派人给你哥传信了，看看他那里有没有消息。”慕思雨说道，“这段时间你要小心，出门时多带些人，要是遇见陌生人，必须查清对方的身份。” “娘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过，小清儿太皮了，这段时间找点事情给她做，别把她放出去了。” 慕思雨揉了揉额头。 头疼。 她有四个孩子，最令人头疼的居然是小女儿。 古县令跟着陆府的仆人上门。 慕思雨没有与他客套，直接说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古县令惊讶：“沪北城和潼阳城隔得这么远，中间还有其他的城池，就算潼阳城的节度使想要造反，那也要经过其他的城池，根本到不了沪北城。” “你觉得普通的城池能抵得住三十万大军吗？” “这个……”古县令踌躇，“陆夫人，恕下官直言，你终究是女子，这朝堂之事不该是你来管的。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杀的是下官的头，抄的是下官的家。下官身为朝廷命官，只能听圣命，要是没有皇上的圣旨，属下官不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本夫人只是让你巩固城墙，做些防范，又没有让你造反，怎么就是大逆不道了？还是你喜欢见我女儿的‘如朕亲临’才肯听本夫人的话？” “加固城墙那也是朝堂的事情，没有上峰的指令，这种事情是不能乱做的。”古县令不赞同地说道。 慕思雨轻笑了一声。 古县令后背直发冷。 他警惕地看着慕思雨：“陆夫人，就算你是丞相夫人，终究只是一个女子，那是不能干政的。此事就算传到京城，怕是陆丞相也保不住你。还请夫人不要干涉朝中的大事，要不然就是连累陆大人以及整个陆家。” “你不听我的？” “下官只听圣上的。” “好。”慕思雨打了个响指。 从外面走进来两个护院。 “古大人病了，”慕思雨微笑，“安排几个人好好照顾古大人，千万不要让古大人见风，毕竟这病得好生养着，见风就容易加重病情。” “陆夫人，你这是何意？”古县令震惊了。 他好歹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从年纪来看，那也是她的长辈，现在却被一个年轻的妇人吃得死死的，这成何体统？ 慕思雨脸上的笑容加深：“有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他好了。你放心，要是皇上要怪罪我陆家，我会一力承担，毕竟那也砍不到古大人的脑袋。还有，加固城墙也好，设置对敌的机关也罢，我陆家愿意出这个银子，你就该感恩戴德，可是你左推右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乱贼是一党的。” “你……你这妇人……”古县令想说什么，旁边的护院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顿时不敢开口了。 慕思雨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把那古县令带下去。 “夫人，县令这么不听话，接下来怎么办？” “那就提一个听话的上来。” “那县丞倒是挺识时务的。” “就让他暂代县令之职。” 潼阳城那边有异动，虽然还没有暴露出来，但是以她对时局的敏锐看法，知道早晚会爆发出来的。 要是潼阳城的事情瞒不住了，那也是大家要倒霉的时候了。到那时再想做什么防护措施，怕是只有等死。 县令不听话，于是那个叫冯靖的县丞暂代了县令的职位，负责管理整个沪北城的内务。当慕思雨提出潼阳城的异常时，县丞也表示全力配合。 “只有五千人，而且这五千人的战斗力非常薄弱。”慕思雨说道，“我的人会训练这五千人，争取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提升战斗力。当然了，这只是杯水车薪，想要解决根本，还需要增加人力。” “夫人的意思是……” “增兵。” “听夫人的。” “你倒是比古县令通透得多。难道你不怕这件事情连累到你？” “夫人，如果潼阳城的节度使真的造反，咱们沪北城必然要倒霉，到那时我也活不成。要是这件事情是假的，想要造反的是夫人，下官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第一个死的就是我，那我也只有听话。左右都是要死的，还不如听夫人的，反正你要是造反，我就跟着你造反，说不定还杀出一条血路。你要是对付造反的军队，我还是跟着你，说不定能建功立业，一飞冲天。” “你这脑子只做个县丞有些委屈了。”慕思雨说道，“这次的事情要是结束了，我给你引荐，给你换个更能发挥你能力的位置。” “多谢夫人。” “你贴一个增兵的公告，军晌我负责了。我要你在短时间内给我增更多的兵士，越多越好。”慕思雨说道，“城墙也得重新建造，那也需要人手。你还要招集更多的匠人来做这件事情。我会画好设计图，把这里打造成铜墙铁壁。还有各个村里的关卡，我也会根据他们的地形重新设计。” “听夫人的。” “另外，城里肯定有斥候，你派人盯着城里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可疑之人，马上抓起来严刑逼供，看能不能问点什么出来。” “是。” 第748章 真的反了 京城皇宫。范元溪翻阅着手里的公文，扔给对面的陈公公，对他说道：“给他们看看。” 陈公公把公文双手递给最近的大臣。 大臣们传阅着这份八百里加急公文。 “周翔飞真是大胆，居然敢造反。” “皇上，臣愿意领兵出战。”苏盛出列，向范元溪请旨。 “皇上，近日相爷和齐大人都不在，莫不是已经去了潼阳城？”一名老臣说道。 “要不是丞相和齐大人发现不对劲，只怕周翔飞的大军逼近京城，朕还被瞒在鼓里。” “臣愿意出战。” “臣也愿意。” “行了。”范元溪挥手制止，“丞相和齐大人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怎么样了。苏将军，你先带人去潼阳城附近联系丞相和齐伯爷。” “臣领旨。” “风将军，你带五万将士前往沪北城。王将军，你带五万将士前往庐阳城。” “臣领旨。” 陆少羽站出来，对范元溪说道：“皇上，臣请旨与风将军同往。” “你一个文臣，跑去抢武将的差事做什么？”范元溪淡道，“你爹在潼阳城生死未卜，你是陆家的长子，陆家还需要你支撑，这个时候别乱跑了。” “臣的母亲和弟妹都在沪北城，这个时候臣想与他们在一起。”陆少羽说道。 “胡闹。”范元溪皱眉，“不许去。” “小陆大人，你只管放心，我会把陆夫人和你的弟弟妹妹平安带回来的。”风将军说道。 陆轩拍了拍陆少羽的肩膀：“听皇上的。你娘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 “她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弱女子。沪北城没驻扎军，离潼阳城又近，在乱臣贼子的眼里，沪北城就是一座宝库，他们想要造反就急需银子，所以沪北城是乱贼们首要拿下的城池。”陆少羽说道，“我要亲自把他们接回京城。” “小陆大人这么有孝心，皇上理应成全他才是。”煊王拱手说道。 “煊王这么关心，不如让煊王跑这一趟吧！”范元溪淡道。 “臣遵旨。 下朝后，范元溪把风将军、苏将军以及王将军留了下来，另外再叫了陆少羽、陆轩、温文菘以及另外几位重臣。 “皇上为何让煊王前往沪北城？”苏将军说道，“此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正是因为他狼子野心，所以给他这个机会。”范元溪说道，“一直把他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没有机会动手，反而一直是个麻烦。” “皇上是想在途中……” “先盯着他，要是他敢坏我们的事情，朕允你先斩后奏。”范元溪对风将军说道。 “皇上，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范元溪与众臣商量对策直到深夜。途中陈公公传了饭菜，过了一会儿，宫人把碗筷撤下去了，又搬来了沙盘，君臣几人在宫殿里商量着布局方案。 直到大臣们从宫里离开，守在外面的上官锦绣才带着仆人走进来。 范元溪正准备批阅奏折，听见脚步声，不耐烦地说道：“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朕，出去。” 脚步停下来。 上官锦绣站在宫殿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范元溪察觉有异样，抬头看向对面。 “怎么是你？”见是上官锦绣，放下手里的笔，淡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朕是有什么事情？” “我做了一件衣服，想给皇上看看，要是不合身的话再改。”上官锦绣抓着手里的衣服说道。 “那还不拿过来？”范元溪站起来。 上官锦绣踩着小碎步走过去，把手里的衣服放在范元溪面前比画。 “腰身大了点。”上官锦绣说道，“我再修改一下。” “嗯。” “那臣妾就……” “等一下。”范元溪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函，“你家里人送来的。朕今天忙，忘记给你了。” 上官锦绣眼眸大亮，抓着信函福了福身，提着裙子跑向宫外。 范元溪嘴角上扬，淡道：“哪有一国皇后的样子？” 幸好他不喜欢女人，没打算弄一个后宫的女人，要不然她这样的性子早晚会死在后宫争斗中。 上官锦绣刚进宫门，让离湘把房门关上。 在离湘关门的瞬间，她已经拆开了信函，然后目不转睛地读着家人写来的信件。 “娘娘，信上写了什么？” “我娘说家里一切都好，让我不要挂念。他们还说凤临国不太平，要不然他和爹就来看我了。” “不太平是指……” “皇上无权，奸臣当道，偏偏他们还要忌惮实力强大的锦王殿下。锦王，就是送我和亲的那个锦王，以前在你们这里长大的。” “奴婢知道，那时候他是武安侯世子。”离湘感叹，“锦王真是不容易，当初被当作叛徒回到凤临国，没想到在凤临国的日子也不好过。” “不过，应该快了。”上官锦绣说道，“他会赢的。” “别说凤临国了，咱们这里也不太平。今天皇上和各位大人商量到深夜，就是因为潼阳城的周节度使反了。丞相和齐大人生死不明，一直联系不上。” “那陆夫人他们呢？” “陆夫人现在在沪北城。”离湘说道，“奴婢也是刚得知的。本来丞相和齐大人离京的事情是瞒下来的，现在潼阳城乱了，他们的行踪才暴露出来。” “难怪刚才皇上如此苦恼，连个笑脸都没有。”上官锦绣自言自语。 “娘娘，皇上平时有笑脸吗？”离湘觉得不可思议。 惠帝那张脸笑起来更可怕，因为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如现在这样没有情绪起伏才是最正常的状态，至少代表着底下的人都是安全的。 别看范元溪没有再做残暴的事情，当年做下的那些事情还是给许多人留下了阴影。在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帝王，所以千万不要触犯圣颜。 “娘娘……”一名小太监抱着一只猫走进来，“翡翠突然不动了。” 翡翠，也就是上官锦绣养的一只猫。 上官锦绣走过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她从小太监的怀里接过翡翠。 突然，小太监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匕首刺向上官锦绣。 那道银光闪烁出来的时候，离湘知道大事不妙，她连忙推开上官锦绣，然后踢向那行刺的小太监。 第749章 银子管够就行 “来人，有刺客。”离湘朝外面大喊。 禁卫军听见声音，立马赶了过来。 小太监见行刺失败，抓着匕首朝自己的胸口扎去。 旁边的宫女拉着上官锦绣避开。 扑哧！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条生命在他们的面前终结。 禁卫军这才冲进来。 “末将救驾来迟，请娘娘恕罪。” “傅统领，你看看他怎么样了。”上官锦绣指了指畏罪自杀的小太监。 傅统领探了探对方的脉搏，说道：“娘娘，他已经死了。” “这人是负责打扫的小太监，平时老实巴交的，今天怎么这么大胆？”离湘说道，“傅统领，你可得好好查一查，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娘娘不是每次都是这么运气好的。” “末将一定会彻查此事。” 范元溪操劳了一天，正准备歇下，听见从外面传来陈公公尖锐的声音：“娘娘遇刺了？” 他坐起来，看着陈公公推门进来。 “皇上……” “人没事吧？” “皇上听见了？”陈公公谄媚地说道，“奴才该死，惊扰了皇上。娘娘没事，伺候的宫女机灵，及时发现不对，没让娘娘受伤。行刺的太监畏罪自杀了，听傅统领说是在娘娘宫殿外面打杂的，平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今天借着娘娘养的那只猫进了宫殿对皇后娘娘行刺。不过还好，没让他得逞。” “傅统领查出了什么？” “人已经死了，他住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傅统领审了与他同住的那些小太监，那些都是下等奴才，在各个宫里打杂的，也没有问出什么。” 范元溪穿好鞋子。 陈公公马上把便服拿过来，伺候范元溪穿上。 他没有让更多的宫人伺候，只带了陈公公赶到了锦绣宫。 “参见皇上……” “皇上驾到！” 上官锦绣正准备歇下，听见外面的通传声，立即钻出被子下床。 “皇上……” “起来吧！” “皇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范元溪打量着她，见她神色如常，没有受到影响，便说道：“朕累了，过来歇息。” 陈公公听了这话，马上明白过来，朝旁边的宫女挥手，带着众人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上官锦绣和范元溪两个人。 沪北城。慕思雨看着账本沉思。 虽说她富可敌国，但是现在要做的事情是件大工程，做起来花钱如流水，在短短的时间内，账簿便堆得厚厚的，看着就令人心疼。 事情是要做的，但是怎么做又省工又省力还省钱呢？ 这是她深更半夜不睡觉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夫人，歇了吧！”商枝端着热水进来。 “商枝，你知道平时那些废弃的农具或者刀具都拿来做什么了吗？”慕思雨问。 “大多数都是找铁匠融了，做成了别的东西。当然了，也有的被扔弃了。一般来说，那些被扔弃的最后也会回到铁匠的手里，毕竟铁还是很稀有的。” “我们这次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比较大，总是这样太耗费东西了，我们得想办法把那些废弃的东西利用起来，这样不仅节省了成本，也节省了许多人工。”慕思雨说道，“比如说那些不用的农具刀具，明天你派几个人贴出告示，就说我们收购。当然了，既然是废弃的，价格肯定不会很高就是了。” “夫人，你知道云英寺吗？” “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也正常。那寺庙是老寺，非常陈旧了。云英寺有座老钟，特别的大，要是能把它收回来，那能做的东西就多了。” “明天你去处理这件事情。” “是，那夫人，你今天就歇了吧！累了一天了，就算是铁打的身体，那也得休息是不是？”商枝催促。 慕思雨收好账簿，与商枝说了几句便歇了。 第二日一早，她又带着手下的人继续忙碌着。 陆芷云端着燕窝粥走过来：“娘，先吃点东西吧！” “这是你煲的？”慕思雨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味道刚刚好，还是我女儿了解我的口味。不过这种事情不用你亲自做，天气越来越冷，注意保暖。” “娘，你每天这么忙碌，我也想帮你的忙。”陆芷云道，“要不你给我安排一点儿事情做吧！” “行，那你带着他们去各个村里安置机关吧！”慕思雨说道，“敌人随时有可能突袭我们，城里可以有城墙保护着，那村里呢？为了保护村民们的安全，我设计了地下室，可以让村民们保护好自己，要是遇见敌人，还可以反击。” 这样的灵感来源不用说，整个华国人都知道的事情。 陆芷云接了这么重要的任务，立即斗志满满，带着一小队人马开始在各个村里走动。 因为工程巨大，所以只凭他们的人是不行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设计图交给村里的负责人，由当地村民领导着村里人建成这个保护屏障。 “小姐，你来得正好，我们已经研究出了冰蚕的养殖方法。”村长见着陆芷云，激动不已。 陆芷云说道：“这是好消息，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却不是这个。村长，我这次过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村长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儿，陆芷云说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村长被吓着了，颤抖地说道：“所以，我们有可能要参战？” “村长，沪北城总共只有五千的守城军。对方有几十万的军马，咱们只靠那点守城军，差不多只有等死了。不过我娘已经想出了办法，只要建好了这个地下室，咱们还可以躲到下面，关键的时刻可以保自己的性命。换句话说，就算运气好不会遇见那些人，要是遇见土匪或者流寇，那也是自保的方式。” “我们相信夫人，我们愿意配合。” 陆芷云从村长那里离开，刚出门便遇见了那个叫李谷元的青年。 “冰蚕的养殖方法已经给你找出来了。”李谷元说道，“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对吧？” “嗯，所以呢？” “你现在干的事情好像更大更有意思，能不能留我在你身边做事儿？只要银子管够，我很好用的。”李谷元笑眯眯地说道。 第750章 这人有点意思 慕思雨站在城墙上，看着指挥匠人干活的李谷元，问旁边的陆芷云：“这小子哪来的？” “他是村里的蚕农之一，我想研究出冰蚕的养殖方法，把二十对冰蚕交给村里的人，就是他力排众议解决了问题。” “这小子的脑子很好使。他根据我的图纸就能安排匠人干活，甚至还能找到他们做错的地方。你捡了一个宝，这人前途不可限量。” “娘很少夸人，他能得你的夸赞，必然有不同寻常的地方。”陆芷云道。 李谷元走过来，向慕思雨行礼：“夫人，按你说的办好了。” “你有没有想过参军？”慕思雨问。 李谷元苦笑：“夫人，草民不是这块料儿。” “那你想不想做生意？” 慕思雨这话一出，对方的眼睛像是闪烁着光芒似的，一看就是个小财迷。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不想当兵，除了他受不得当兵的苦，也是因为不是他喜欢的东西。谈到做生意，他的眼睛冒着金光，就像两锭金子闪闪发光似的，可见是个爱财的。 爱财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取之有道，那也是他的本事。 “我这里有个大工程，打算交给我女儿负责，你留在她身边帮她吧！” 慕思雨说的是即将要布下的机关阵。 那里面的巧思需要有脑子的人才做得了。 沪北城的动静这么大，全城的百姓都发现了异常。不过慕思雨原本就没有刻意瞒着，所以很快全城的百姓都加入了备战之中。 县丞把能招的兵都招上了，总共也只有三万人。 这三万人全是一盘散沙，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其战斗力连普通的流寇都不如。于是这段时间要抓紧时间训练这些临时招进来的士兵。 “县丞，你再给我招一批女兵。”慕思雨下达另一个命令。 “女兵？”不仅县丞惊了，连一直跟着县丞的部下也惊呆了。 商枝和蝉衣面面相觑。 她们早就见识过慕思雨的各种奇思妙想。不过就算如此，她总是能给她们带去意想不到的惊喜——或者是惊吓。 “夫人，女人……”县丞差点说漏嘴，幸好及时闭嘴，这才勉强保住一条小命，“女人毕竟柔弱，这上阵杀敌的事情还是咱们男人来吧！” “女人可以柔弱，也可以刚强。那要看她们要保护的是什么了。”慕思雨说道，“按我的要求，你贴出征女兵的告示，愿意来的就来，本夫人不会勉强大家。” 衙门贴出征女兵的告示之后，果然引起了一场骚动。 刚开始大家只是震惊这个决定，之后便沉寂了，没有人愿意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在所有的男人都觉得本该如此的时候，征女兵的空地上排起了长队。 “怎么有这么多人？这些女人疯了吗？” “二妞娘，你做什么呢？” “王婶，我力气大，想为沪北城出一份力。” “你是一个女人……” “陆夫人也是女人，她成为了全天下都有名的女商人。我是女人怎么了？我比男人差哪里了？男人可以考取功名，可以上阵杀敌，为什么女人不可以？以前没有机会也就算了，我也认命了。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为什么不争取一下？等以后我的儿女提起我，他们也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可是，上阵杀敌是会死人的。” “人都是会死的，老死病死是死，上阵杀敌是死，我愿意换一种不一样的死法。” 其他女人附和。 这些女人从小被人教导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在家的时候任劳任怨伺候爹娘和兄弟，出嫁后又为丈夫和儿女做牛做马，现在她们想换一种人生。 慕思雨站在对面，看着那长长的队伍，对擦着冷汗的县丞说道：“冯县丞，我们打个赌如何？” “夫人想怎么赌？” “我赌招收的女兵比男人更多。” “这不可能吧？”冯靖迟疑，“虽说有一部分女人想要出人头地，但是毕竟是一部分女人，大多数女人还是想过贤妻良母的生活。” 慕思雨淡笑不语。 两天后，女兵的征招达到了五万。 其中年纪最大的三十五岁，最小的十二岁。 要不是严格筛选了一下，只怕这个数字还得再增加两万。 那两万被筛选下去了，就是因为女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太低下了，吃不饱穿不暖，许多女人的身体早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达不到他们的体质要求。 沪北城的百姓应该是全天下心理承受能力最强的百姓。 他们见证了一个贫瘠的城池如何扩大版图，变成了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城池。 他们见证了一个女商人的崛起。 他们这里出了一位丞相，一位最年轻的状元郎，还有好几位官员。 现在，他们又见证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支娘子军。 慕思雨对这支娘子军非常重视。她们有单独的训练营地，而那个营地就在男人们的对面。娘子军们每天的训练口号喊得连天地都要震一震，刺激得男人们打了鸡血，说什么也不能丢了男人的尊严，势必要把娘子军压下去。 因为娘子军的刺激，正规军那边多增收了一万人，所以他们是四万人。 商枝和蝉衣负责管理娘子军。 当然了，她们两人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慕思雨给足了她们权限，她们可以招收看得上的人来做部下，帮助她们训练这些娘子军。 李谷元带着手下的人走过来，向慕思雨行礼：“夫人，这是我们从隔壁几个城池买来的粮食。” 慕思雨接过他递来的清单，上面的数字让她惊讶不已。 “这个数字是我计划的两倍，你是怎么做到的？” “草民从小在底层摸爬打滚，知道什么人的手里有粮食，什么人的手里有武器，什么人的手里有人脉。再说了，草民现在是狐狸，狐狸在森林里可没有什么话语权，当然得借老虎和狮子得势了。草民能买来这些粮食，还是因为打着陆家和夫人的幌子。” “听说你有个老母亲。” “是。”提起老母亲，李谷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想不要为她争个诰命？”慕思雨淡笑。 李谷元惊讶：“草民没有寒窗苦读的能力和耐心，也不想从军。” “我缺个徒弟继承衣钵。”慕思雨说道，“要不要拜我为师？” 第751章 拜她为师 陆芷云看着李谷元跪在那里向慕思雨敬茶，嘴里叫着‘师父，请喝茶’，只觉这一切好奇怪。 前不久李谷元还只是一个蚕农，后来想跟着她做事，她答应了，做了她一段时间的跟班，现在直接变成她娘的衣钵弟子了，这个进展也太快了吧？ 不过，陆芷云早就看出慕思雨欣赏李谷元的脑子，特别是最近交给他的事情都办得很好，别说她娘了，连她也觉得这个李谷元很不错。 “师妹，以后请多多指教了。”李谷元笑呵呵地说道。 陆芷云淡笑：“师兄不用客气。” 慕思雨收下李谷元，接下来的许多事情都有他参与。他的思路很清奇，总是能给慕思雨带去许多灵感。 商枝和蝉衣忙着娘子军的事情，现在伺候慕思雨的两个婢女分别叫青黛和泽兰。 “青黛，二小姐和二少爷最近怎么样？” 青黛一边为慕思雨解腰带一边说道：“二小姐闲不住，闹过几次想出去玩，李公子带着二小姐出去了一趟，之后她便不再闹着出去了。” “李谷元？” “是他。” “他怎么做到的？”慕思雨失笑，“看来我这个徒弟是个宝藏，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等着我挖掘。” 大街上，几个人围住了李谷元。 “姓李的，听说你攀上高枝了。”为首的胖子打量着李谷元，贼兮兮地笑道，“就像你这种杂碎，就算攀上了高枝，那也是地里的淤泥。你那个师父知不知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他要是知道你当过兔子，会不会觉得你恶心啊？” 李谷元的眼里闪过阴狠。 在那胖子凑过来的时候，他的衣袖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朝着那胖子捅了过去。 “啊……” 众人大惊。 胖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 “你敢……杀我……” 李谷元阴郁地看着胖子：“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想敲诈我对不对？可是，对付你这种杂碎，我是一文钱都不会给的。” “杀人了……杀人了……” 一辆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那几个人朝着马车跑过去，对着马车的方向喊道：“李谷元杀人了。” 马车里的人打起帘子。 李谷元看见那马车里的身影，整个人僵住了。 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砰的声音，如同他此时心脏撕裂的声音一般。 陆家的大小姐。 那个像明月般皎洁的贵族小姐。 “你还愣着做什么？我娘叫你晚上去吃饭，这时间快赶不上了。还不快点上车？” 李谷元直到上车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 没有离开？ 还让他上车了？ 陆芷云对车夫说道：“看看那人死没有？” 车夫看了回来说道：“大小姐，那人没死，只是受了伤。” “那就把他送回去吧，再请个大夫看看。”陆芷云说道，“最近正是多事之秋，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 “是。” 马车里，陆芷云递给他一本册子：“最近的铁石不够用了，你有办法买到吗？” 李谷元惊讶地看着她：“你……” “怎么了？”陆芷云问，“你也没有办法？” “我刚才差点杀了人。” “看见了。” “你看见了，为何不怕我？” 陆芷云抬眸，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不理解：“虽然没有听见你们说了什么，但是看那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你为了自保刺伤了一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这么心狠手辣……” “面对自己的敌人不够狠，你能活到现在吗？” 陆芷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冷静的话。 在李谷元的眼里，她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高高在上，从来不知道尘埃的肮脏。可是，她说出的话冷静得可怕，让他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你觉得我娘会随便收一个人做徒弟吗？”陆芷云说道，“在收你之前，必然早就查过你的所有底细。我娘欣赏你，而你的过去又通过了她的审查，那别的就不重要了。只要你不滥杀无辜，不欺凌弱小，不会背叛我们，别的就不重要了。” “谢谢。”李谷元认真地说道。 “言归正传，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找到铁石？” “有。” “你还真的无所不知啊！”陆芷云惊讶。 “从小为了生存，我什么人都接触过。”李谷元说道，“当然也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黑暗，认识一些你们不会认识的人。” 陆芷云把李谷元带回去吃饭。 其实刚才只是把他带走的借口，慕思雨并没有说要带李谷元入府吃饭。 慕思雨见着李谷元，热情地招呼了他，一点儿没有提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事情。 李谷元本来有些不自在的，不过他向来脸皮厚，慕思雨没有表示不欢迎他，他马上加入他们，把气氛炒得更热了。 “师父，听师妹说你在找铁石。”李谷元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他手里有不少货。” “那交给你。”慕思雨说道，“银子好说，只要帮我找到那些货就行。” “放心，徒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今天是不是遇见麻烦了？”慕思雨朝他身上噜了噜嘴，“还有血迹。” 李谷元没有想到慕思雨这么细心，低头看了一眼，果然胸口处溅了一些血花。 “师父，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你很聪明。” “聪明的人有很多。” “聪明的人有很多，但是有的自作聪明，其实很愚蠢。你很聪明，也知道抓住时机，但是一点儿不让我讨厌。” “我只是一个贱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往上数几代，谁祖上不是农户出身？”慕思雨说道，“对了，你今天还没有见过你娘吧？她的身体好些了，你不用太担心。” “多谢师父。”李谷元高兴不已，“今天我就不打扰师父了，改天再来叨扰。” 李谷元走后，陆芷云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慕思雨。 慕思雨听了，神色如常。 “娘，他那一下还挺狠的。” “我知道。”慕思雨说道，“他的人生一片黑暗，但是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底线，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他娘。”慕思雨说道，“他娘是个瘦马，还是那种最低贱的、最没有尊严的。他父不详，从小便受尽黑暗。” 第752章 血淋淋的人头 城门口，一排人头挂在那里，鲜血从上面滴落下来，地面上已经被溅成了小血洼。 李谷元站在墙城上，看着面前的流民，说道：“沪北城早就对外通知封城，你们想进来可以，那些人头就是你们的下场。” 流民们跪在地上求饶：“大人，求求你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实在走投无路，没有别的法子了。” “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我们的家园没了，有一群强盗突然冲进我们的村庄大肆杀戮。我们一路逃跑，好不容易才逃到了沪北城。世人都说沪北城是个人间仙境，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有一条生路。” 旁边的守将于心不忍。 他还没有开口，李谷元便开口了：“你要是同情他们，我就扔你下去陪他们。” 守将：“……” 到底谁是负责这里的将军？ 算了，人家是陆夫人的爱徒，还是很受器重的那个，他惹不起。 从半个月前，城门便紧闭了。 根据师父得到的消息，有一支五万人的大军已经朝这里逼近，根据时间来推算，这几天也快到了。 这些流民来得如此凑巧，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那就有些可疑了。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流民，为了整个沪北城的百姓着想，肯定是不能放他们进来的。 “李爷，我们在凤梧山发现了许多脚印。”一人走过来向李谷元汇报。 “山下安排了多少人？” “五千人。” “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下山？” “没有。” “那就是还在山上了。”李谷元摸了摸下巴，“你安排一支人马，不用太多，一百多人即可，伪装成附近的百姓去山上探探虚实。” 城外的流民还在哭求。李谷元吩咐守将不许开城门，便跟着其他人去凤梧山下了。 “他原本只是一个小人物，现在攀上了陆夫人，就开始抢咱们大人的权了。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士兵呸了一声。 “行了，别说了，咱们把陆夫人吩咐的事情办好就行了。”守将皱眉。 “大人，那些流民好可怜……” “咱们也是听令行事。” 几个士兵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做了暗示，其中一个士兵偷偷地溜走了。 没过多久换岗，守将发现有几个士兵不见了。他询问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士兵说道：“陆夫人有别的安排，点了他们几个人办事去了。” 守将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陆夫人的眼线遍布各个角落，他们刚才对李谷元的不满被传到她耳里了，所以那几个嘴碎的部下被带走了。 守将再不敢心生不满。 整个沪北城都是陆夫人养着的，接下来沪北城的生死也在她手里，这个时候要是敢与她作对，极有可能被推出来当做杀鸡儆猴的鸡。 县衙。慕思雨把手里的信函递给县丞。 县丞看了，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庐阳城被周鹏飞打下来了！” “庐阳城离咱们这里不远了。”慕思雨说道，“这是三天前的消息，也就是说，他们的军队已经在附近了。” 李谷元从外面走进来，对慕思雨说道：“师父，有人在凤梧山发现了大量的脚印，弟子带人亲自去看了，从鞋印来看不是咱们这里的，极有可能就是乱贼的小分队。我派人再往深处查探，但是没敢打草惊蛇，所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些人藏在哪里。” “干得不错。”慕思雨道，“等这场劫难结束，师父给你加鸡腿。” 李谷元嘿嘿一笑：“那弟子就等着师父的鸡腿了。” “夫人……”丁香走进来，“外面来了更多的流民，那些流民居然通过外城的那条河游进来，被咱们的人发现了，现在被关进了大牢。” “审问一下，看看有没有斥候混入其中。” 越来越多的流民堵在城门口，他们的哭喊声让城里的百姓于心不忍。当然了，也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算再同情，他们也不敢做什么。 在这个时候，他们无比庆幸自己是沪北城的居民。 “庐阳城已经被攻下来了。” “真的？” “这还有假？乱贼的大军已经在附近，咱们可不能给夫人拖后腿。” 第二天，沪北城的一支小队在搜山的时候发现了乱军的一支小队，两方发生了打斗。 对方惨败，带着剩下的残兵逃了。 在距离沪北城不远的某个地方，一名高大的男人站在地图前，看着整个沪北城的布防。 “大人，这个地图已经不准确了。” “听说他们这两个月一直在增强兵防，咱们的人有没有传消息出来？” “没有。原本有飞鸽传信，如今沪北城的上空不允许飞过一只鸟，更别说鸽子了。” “陆羿那媳妇还真是难缠。早该把她抓起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好对付。” “那位大人不许动她……”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对那个女人多次留手。”周鹏飞不爽，“那个女人是个祸害。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那就别怪本将军先斩后奏。” 夜间，几只偷食的鸟儿想要飞过城墙，被乱箭射死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城门口又多了几具人头。 几个时辰之后，一支军队抵达城外。 “快去通知夫人，那些狗杂碎现身了。” 慕思雨闻讯赶来，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的军队。 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他们拿着各种武器，甚至还有投石机等大型的装备。 再看前面那些人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那些人的眼里满是绝望，也有孩子大哭着，整个画面就像是人间炼狱。 “听说陆夫人是个活菩萨，救苦救难，被天下人称颂。既然陆夫人如此善良，想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流民死在本将军的剑下吧！”周鹏飞骑在马上，得意地瞭望对面的慕思雨。 “喊啊！”士兵拿剑刺着那些流民，“快点喊‘救救我，求陆夫人给我们一条生路’。记住了，我们给过你们生机了，能不能活命全看她的选择了。” “陆夫人，只要你打开城门，这些人就能活下来。”周鹏飞的眼里满是阴鸷。 第753章 放了他们，给你们留个全尸 慕思雨看着周鹏飞：“如果你放了他们，给你们留个全尸。” 周鹏飞听了这话，拔出腰间的剑：“看来你这个活菩萨之名浪得虚名。既然你不管他们的死活，那就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 “他们就算到了阎王殿，那也知道真正害死他们的人是谁，就算要在阎王殿那里告状，也是说你周鹏飞做的孽。”慕思雨淡道，“沪北城的百姓共有三十万，我要是打开城门，你们必然不会放过这里的百姓。这还只是开始。等你们得到里面的财富，就会继续南下，一路杀戮，直抵京城。今日我要是为了他们打开城门，明白必成为害得天下大乱的刽子手，孰轻孰重，我相信大家都能明白。今日这城门……我是不会开的。” “听见了吗？这就是天下有名的大善人陆夫人，你们看见她伪善的嘴脸了吗？你们只是贱民，连蝼蚁都不如，当然不值得陆夫人放在心上了。” “陆夫人，救救我们，我们还不想死……” “求求你救救我们……” “陆夫人，我女儿才三岁，你怎么狠心啊……” 流民们跪在城门前，对着慕思雨磕头求情。 慕思雨捏了捏拳头。 “师父，你别看了，这里交给我吧！”李谷元正色道，“这个名声，弟子来背。” “傻子，这是一千多条人命。”慕思雨看着那些流民，“他们当中还有刚出生的孩子……” “可是师父，这是对方的计谋，咱们不能上当。”李谷元说道，“要不然就是对城里的百姓不负责。” “咱们不如打开城门，先放他们进来，再瓮中捉鳖。”守将在旁边说道。 “他们有五万军马，只要我们打开城门，根本就没有机会瓮中捉鳖，咱们会先失了机会。” “打吧！”慕思雨说道，“至于他们能不能活下来，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要是他们聪明，这个时候就知道怎么反抗敌人，保护好自己。” 咻！一支箭射了过去。 箭支从慕思雨的旁边飞过。 慕思雨回头，只见射箭的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目光如鹰，面容还很稚嫩，但是却像一只恶狼，仅凭眼神就能让人颤抖。 她回头看向那支箭的方向。 “保护将军……” “将军，快躲开……” 周鹏飞抓住旁边的士兵挡在面前。 扑哧！那箭就这样扎进士兵的身体里。 “他娘的……”周鹏飞大怒，“杀了他们……” 李谷元说道：“射箭。” 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朝下面射箭。 战事就这样开始了。 “师父，战事开始了，你先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刚才的那个小姑娘走过来，对慕思雨说道：“夫人，属下保护你离开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慕思雨问。 “属下叫陆筱，小姐收留了我，让我在这里射死那个大坏人。”陆筱看向周鹏飞的方向。 “这个陆筱本是狼女，被狼养大的，所以比普通人的力气大，眼神还很好使，所以这段时间小姐一直在命人训练她射箭。”李谷元在旁边解释。 慕思雨点头，挥手说道：“我不离开，我要守在这里。” 战事拉开了序幕，双方不死不休。这个时候慕思雨的存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所以站在这里可以给他们壮胆。 她看着那些流民被卷入战争之中。 抛石机、云梯、冲车都用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叛军想要硬冲进沪北城。 沪北城的士兵们站在城墙上与对方作战，当那些士兵从云梯爬上来的时候，他们与对方应战，把对方的云梯毁坏。 最可恨的是抛石机，那些石头砸过来，很快便有人受伤了。 沪北城的士兵们以一刻钟为限轮流上场。这是一场耗时战，谁先倒下谁就算输。从地理来看，沪北城是占了先机的。再加上，沪北城这段时间设计了不少机关，当那些机关启动的时候，从天空飞出来大量的箭支。 “那是什么？”有人大叫。 叛军们看着射下来的箭雨，一个个吓尿了。 刚才周鹏飞说了一句‘攻下沪北城，女人归大家’，让那些士兵一个个斗志昂扬。然而这个时候，再多的斗志都泄掉了。 周鹏飞咬牙切齿：“这是你们逼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砰！爆炸声响起。 慕思雨俯下头去，只见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些炸药包，随着他们扔出炸药包，爆炸声响起，城门也出去了裂缝。 “师父，这东西……”李谷元说道，“我知道，有些道士喜欢炼丹，丹没有炼成的时候就会爆炸，难道他们用那些东西制作了杀器？” 慕思雨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知道那种东西的杀伤力。可惜的是她不懂得怎么调配那个，再者原材料也不好找，他们的时间太短了，耗费太多精力在这件事情上并不划算，所以她宁愿把重心放在招兵和机关上，也没有制造那种杀器。 “谷元，扔豆子。”慕思雨说道，“现在先让他们内乱。” 豆子洒下去，那些马儿东倒西歪的，现场一片混乱。 紧接着又扔下了干草。 马儿见了干草，哪里还走得动？于是一匹匹马儿就在现场吃草。 不过…… 那草有毒。 一匹又一匹马儿倒下去。 “收兵。”周鹏飞见状，连忙通知鸣金收兵。 叛军来得快，走得也快。这也算是他们沪北城与叛军正面交锋的第一次对决，也是第一次胜利。 “走了走了！” “太好了！” 慕思雨看着叛军的身影，说道：“对方不会放弃的，大家抓紧时间休息，随时迎接下一场对战。” “夫人放心，大家都知道。”守将说道，“不过那些流民怎么办？刚才属下看了一眼，有的流民死了，有的还活着。” “叛军走了，那些流民还活着，咱们总不能不管。”李谷元说道，“师父，交给我安排吧！” “这些流民对咱们必然有怨，不能留在沪北城内。”慕思雨说道，“安排几个人，把他们分散在各个村庄里，安置在百姓家中，挑那种家里壮劳力多，又很聪明的百姓，每一户都看好了，等战事结束再处理。” “好。” 第754章 炸飞了，全没了 第一场战局结束，沪北城这边也需要休养生息。 受伤的士兵不少，全部由城里的大夫治疗包扎。 在这个时候，百姓们空前绝后地团结。 不仅大夫和药童主动出面帮忙，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也做好了馒头包子送到城门口，只为了犒劳那些上阵杀敌的勇士。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一起。 沪北城是个富足的地方。要是让那些叛军杀进来，百姓们就算保住了性命，也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那是他们耗费了多少年才打拼下来的家业。其他地方的人都在羡慕沪北城的繁华，这里富足的生活，他们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斥候把叛军的营地打听清楚了。 慕思雨的面前有个极大的沙盘，上面是沪北城的地形。其中有一块空地插着小旗子，那就是叛军扎营的地方。 “这五万人只是他们的先锋，后面肯定还有主军。”慕思雨说道，“潼阳城有十万的士兵以及二十万的屯民，就算他们耗费了一些人力攻打庐阳城，在攻下庐阳城之后又得留下一些人镇守，也不可能只剩这点人出战。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周鹏飞是潼阳城的节度使，他在这里，后面的主军由谁统领？” “师父，潼阳城的节度使只能打先锋，那后面那个主将的地位在他之上，如此看来这不是普通的叛变，怕是还有其他的势力在推波助澜。”李谷元道。 “周鹏飞的幕后主子是谁先不说，咱们先面对现阶段的问题。后面肯定还有一支主军，咱们对付这些先锋都这样吃力，等主军一到，强行攻城，咱们会非常被动。我们得想个法子，尽快地搓搓对方的锐气，占尽先机。” 夜晚，一支百人小队悄悄地出了沪北城。 “李爷，咱们不提前向夫人汇报吗？要是夫人知道我们擅自行动，肯定会很生气的啊！” “我了解我师父，她不会生气的。”李谷元说道，“只要我们谨慎行事，安全回城，师父最多责骂我几句。” “李爷，你刚入夫人的门下不久，怎么这么笃定？” “师父要是普通女子，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呼百应。”李谷元说道，“如果我们立了功，师父还会奖赏我们，你们信不信？” “李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肯定相信。” 在慕思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陆逊在门外喊她。 她问道：“何事？” 陆逊回道：“夫人，李谷元带着一百多个人出城了。” 听了这话，慕思雨猛地坐起来。 “他想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 慕思雨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 青黛和泽兰就在耳室，听见这边有动静，两人也连忙穿好衣服追上慕思雨的脚步。 “走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 慕思雨皱眉：“现在也追不上了。算了，等他的消息吧！” 士兵被分为几波，互相换岗，随时观察外面的情况。 慕思雨来到城门口，见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抖擞，随时盯着外面的情况，还是很满意他们的状态的。 在这个时候，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使什么阴谋诡计，所以防着总是没错的。 “见过夫人。” “夫人！” “大家辛苦一下，等大战胜利，所有人都有奖赏。” “多谢夫人，我们不觉得辛苦。” “能为夫人做事，我们一点儿不觉得辛苦。” “我们保护的是家人和朋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慕思雨挑眉，看向旁边的陆逊：“这一队不错，记下他们，等战事结束，再按功绩行赏。” “是。” 慕思雨看着城外。 陆逊说道：“夫人，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属下会看着。等李谷元回来的时候，再让他过来向夫人请罪。” “这个时候我也睡不着。”天也快亮了。 陆芷云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小姐，你怎么来了？”泽兰连忙接过披风。 慕思雨见着陆芷云，说道：“你怎么起来了？” “其实今天晚上应该很多人都睡不着。”陆芷云站在城墙上，指着万家灯火，“娘你看，今天的沪北城格外的漂亮。” 格外漂亮，也格外寂静。 陆芷云长高了不少，现在比慕思雨都要高半个头了。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女儿，只叹岁月不饶人。 还记得初见时，她如受伤的小兽，让人心疼和怜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出落得如此优秀，这是比事业上的成就更让她感到开心和荣耀的。 砰！炸响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炸响声响起。 所有人看向远处。 “那小子的胆子真大。”慕思雨说道，“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对方有几万人，咱们的人很难混进去。没想到，他居然干了一件大事。” “娘，炸成这样，他们不会有事吧？” “他还有一个老母亲，为了她，他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叛军的营地离他们这里还挺远的，那里靠着水源，又方便安营扎寨，还不容易偷袭。 然而就算如此，他们也听见了那样震耳欲聋的声音，可见那边有多么不平静。 天亮了。 第一缕阳光洒下来。 “女儿，咱们娘俩有多久没有看过日出了？” “很久了。”陆芷云说道，“以前娘总是很早就起来干活儿，女儿倒是经常偷懒。” “夫人，他们回来了。”陆逊指着城外说道。 慕思雨顺着陆逊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来他们心情不错。” “这说明他们没有吃亏，也算是好消息。” 对这个新徒弟，最近经常跟着她，倒是了解了几分。 他够狠，也够奸诈。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他干不出来的。 这样的小孩只要不是自己的敌人，其实还是有点可爱的。 另一边，叛军营地。 现场一片狼藉。 周鹏飞巡视着满地的残骸，眼睛血红血红的。 “大人，咱们的冲天雷全部……”部下跑过来汇报。 “你们都是废物吗？有人混进军营，还动了冲天雷，你们也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周鹏飞一脚踢飞部下。 幸好冲天雷的数量不多，总共只有二十枚。在第一场战争的时候，为了给个下马威，用了五枚。 结果，剩下的十五枚没有伤敌人分毫，反而炸死了自己的人。 第755章 送一份大礼收不收 周鹏飞整个人都要炸了。 要不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真想将这些废物都拖出去砍了。 “马上召集人马。”周鹏飞大吼。 “大人，现在就攻打沪北城吗？” “攻什么攻？我要先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周鹏飞冷道，“他们可以躲在龟壳里，但是城外的贱民可没有城门守护。告诉手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挨着屠村，女的就当是他们的奖品，男的全部杀光，我倒要看看他们沪北城里的缩头乌龟是不是真的坐视不理。” 沪北城。慕思雨看着跪在那里的李谷元。 “跪在这里做什么？”她明知故问。 “师父，我自作主张，犯了军纪，理应受罚。”李谷元满脸的忏悔。 “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李谷元说道，“师父，我是这样想的，对方就是仗着有那个什么会爆炸的东西作威作福嘛，我就让他们自食其果，看他们还怎么欺负我们。” “你做了什么？” “我用他们那个东西炸了他们的营地，当然了，数量太少了，没有一一招呼到，这有点可惜。不过我炸了他们的粮草，又炸了他们的药材库……” 断了粮，再断了药材，除非他们是神仙再世，否则看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陆逊从外面进来，说道：“斥候传回消息，说是他们对附近的村庄下手了。” “师父，你早就料到了！”李谷元站起来。 “谁让你站起来的？”慕思雨睨他一眼。 李谷元又乖乖地跪下来。 “你犯了错，为了给大家做个表率，不能不罚你。”慕思雨说道，“最近跟着他们守城门吧！” “师父，你是为了做表率才罚我，其实在你的心里也是赞同我的做法的，对吧？”李谷元笑呵呵地说道。 “你贸然行事，事先也不商量，这就是不对。再者，你不为别人着想，也得为你娘着想。是，你是有几分小聪明，但是凡事都有意外。要是出了意外，你让你娘怎么办？” “我相信师父不会不管她的。”李谷元正色道，“师父与我以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你虽是女儿身，却有男人的霸气和义气，我是你的徒儿，你不会不管我的事情。” “不要以为说了几句好听的，我就会饶了你。” “我马上就去。”李谷元嘴里说着马上就去，却磨磨蹭蹭地等在那里听后续。 慕思雨看出他的心思，淡笑：“要不要我派人抬你去？” 想在这里偷听，门都没有。 虽说不会狠狠地惩罚他，但是给他一点教训还是有必要的。他不是好奇后续吗？她偏不让他知道，让他难受。 “不用了，师父，我马上就去。”李谷元叹息。 看来师父暂时是不让他参与了。 这简直比惩罚他还难受。 李谷元走后，陆逊继续汇报这件事情。 “幸好我们提前安排了人手在村里驻扎，每个村有两百人左右，不为了应战，而是为了组织村里人隐藏起来，避开他们的屠杀。” “谁说我留下他们是为了带村里人躲起来？”慕思雨说道，“我是有大礼要送给他们。” “难道夫人有别的安排？” “你很快就知道了。” 慕思雨的大礼，叛军很快便收到了。 当那些叛军兴奋地冲进各村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村庄连一个人影……不，不仅是人影，连家禽的影子也没有瞧见。 村子里空了。 没有粮食，没有漂亮的女人，也没有家禽让他们荼毒。 “怎么回事？” “难道所有的百姓都藏在沪北城里？” “不可能！要是所有的百姓都藏在城里，那他们怎么安置？这可不是几千人，这是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 “那他们躲到了山上？” “不管怎么样，先搜村，把所有能吃的能用的都搜出来。咱们的粮草被炸了，现在必须抢夺更多的粮食才能填饱肚子，更别说还要打赢这场仗。” 叛军在村里搜查，很快便搜了不少粮食出来。 不过，那点粮食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他们饿啊！ “百户长，怎么办？” “大家都饿了吧？大人说了，咱们的粮草被那些可恶的沪北城人炸毁了，咱们就吃他们的，喝他们的，抢他们的。现在先做饭，填饱肚子。” 各个村里都生起了炊烟。 那些叛军骂骂咧咧，说那些村民把东西都搬光了，没剩多少东西下来。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村里的百姓并没有走远，而是藏在了地下室里。 砰！ 一个又一个叛军倒了下去。 “这水里……有毒。” 地下室里，百姓们听着外面的动静，纷纷大喜。 “看来成了。” “我先上去看看。”一个聪明的小伙子偷偷地溜出地下室，看见倒在地上的叛军，立即通知其他的村民。 村民们从地下室里出来，看见满地的狼藉，对叛军恨得牙痒痒的。 刚才他们都听见了，这些叛军不仅想抢他们的东西，还想糟蹋他们的姑娘。 只要想到他们差一点就遭受这些禽兽的杀害，他们就没腔怨恨，对那些叛军下手也毫不留情。 “夫人说了，一个叛军的军牌为一积分，等战事结束，按照军牌的多少来奖励大家。” 叛军中的毒只是迷幻药。毕竟他们要解决那么多人，没有办法找到那么多毒药，所以中了下了迷药。不过，现在他们动不了了，可以解决掉他们了。 类似这样的事情在各个村里发生。不过有的叛军首领还挺警惕的，没有碰村里的吃食，所以这一招对他们没用。 他们四处搜查，到处搜刮也没有得到太多东西。 “大人，这里好像是空的。”一个士兵对首领说道。 首领敲了敲地面，眼里满是光芒：“难怪找不到他们，原来都当了老鼠。兄弟们，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揪出来。” 士兵们发现了地下室，马上对那里进行开挖。于是，村里的地面被挖成了筛子。 “找到入口了。”一个士兵大喊。 “嘿嘿，看他们往哪里逃。”首领得意，让几个士兵先下去查看。 “大人，就是这里，不过这里有许多通道，不知道往哪边走啊！” 第756章 夫人的心够狠 “分开搜，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 首领派了二十几个人去地下室探查，结果等了又等，一直没有等到那些人回来的身影。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朝旁边的手下招了招手。 “大人，有何吩咐？” “我看那些兄弟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下面有问题，咱们不能贸然下去。你带几个人去下面烧柴，我看那些人能躲到哪里去。” 下面危险，那就不下去。要是村里的人都藏在下面，等浓烟灌进去，就算烧不死他们，也能闷死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地下室里到处都是浓烟，连在洞口烧柴火的士兵都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睛，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就在首领气急败坏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咳嗽声。 首领大喜，带着手下们往那里赶去。 刚赶到那里，从另一个地方又传来咳嗽声。 “大人，那边也有人。” 首领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那些地底下的老鼠藏不住了。你们几个人去那边……” “大人，这里有洞口……” “大人，这边也有洞口……” “这些狡猾的老鼠，我看他们怎么藏得住。”首领做了个手势，示意手下的人下去抓人。 当一个又一个士兵跳下去的时候，果然看见前面有人影。 他们追着人影钻进地下室。 首领看着一个又一个手下跳下去，但是许久都没有看见他们出来。 他暗叫不妙，朝着洞口喊道：“你们回来。” 可是，那些士兵早就追着人跑远了。 不！或许不是跑远了。 而是…… 成为村民们截杀的战利品了。 地道里，一个老汉用铁锹敲昏了士兵，再扬起铁锹狠狠地挥了几下。 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死人，第一次杀人的老汉颤抖地坐在地上。 “老苏头，怎么样？”一个村民从另一条通道钻出来，看见面前的死人，说道：“不错啊，老苏头，快收了他的腰牌，那可是你的战利品。” “我杀人了！”老苏头颤抖。 “你不杀他，他就要杀咱们了。看见他手里的武器没有？要不是咱们村修建了这个，已经被他们像牲口一样屠杀殆尽。” “对，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 “走，那边还有几个，咱们把那些狗东西解决了。” 地道里的杀戮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下面的地形在村民们的脑海里，但是对外来者来说就像是迷宫似的，根本不得其法。 一百多个士兵下了地道，结果全没了。 首领看着仅剩不多的士兵，知道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如果再呆下去，怕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个地方邪得很。 “我们走。”首领咬牙切齿地说道。 剩下的士兵也被吓着了。 刚来的时候一个个斗志昂扬，杀气腾腾，仿佛美人和钱财已经在怀里了。 可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就像被吓破胆的懦夫，根本不敢继续呆在这里。 士兵们从村口离开。 他们逃得飞快，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 “啊……” 地下踩空。 他们的身体往下面坠落。 首领及时刹住脚，然而从上面砸下来一个大网，他就这样被大网套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只敢躲在暗处的小人！放开我！有本事我们正面较量！” 原本躲起来的村民们出现了。 陷阱里有十几个人，网里套了十几个人，还有二十几个人逃脱了陷阱和渔网，但是他们神色惊恐，根本不敢反抗。 “杨统领，现在怎么办？”村民们问负责他们村里安全的统领杨冲。 杨冲的身后除了村民，还有一百个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他笑眯眯地说道：“各位乡亲别担心，我们会把这些人带走的。” 俘虏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只要解决了为首的那个，其他的士兵根本不足为惧，没看见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吗？ 周鹏飞在营地里等着手下的好消息，等了许久，没有一个人回来。 “来人……来人……” “大人！” “马上去打探一下，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没过多久，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向周鹏飞汇报道：“大人，我们派出去的所有人，全部没了踪影。” “什么？”周鹏飞神色大变，“总共三千人，全部没了身影？” “属下们去了各个村庄，只看见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空气中散发出来的烤肉味……” “我们花了五年时间训练的正规军，连那些普通的老百姓都对付不了？”周鹏飞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这沪北城的人都是虎狼变的吗？” “属下不敢打草惊蛇，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败的。” “没有粮食，还损失惨重，那位大人要是知道了，必然不会放过我。”周鹏飞捏紧拳头，“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强攻了。我们没有别的退路！” 只要攻下沪北城，之前的那点损失都不算什么。他们需要的是沪北城里的一切。 从各个村大获全胜的将士们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回到沪北城。 慕思雨听着那些百户长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们的战况，脸上满是笑容。 等他们说完了，慕思雨才说道：“你们走之前可有告诉百姓们继续呆在地下室，直到战争结束？” “夫人只管放心。夫人设计的地下室不仅通风，而且光线充足，他们在下面备了充足的粮食，就算让他们在里面呆一年也没有问题。” “夫人，那些俘虏怎么解决？” “愿意投降的，给出有力信息的，留一条小命，等战争结束再做处理。那些嘴硬的，不愿意屈服的，给他们一个痛快吧！毕竟我们都是善良的人，面对那些找死的人，咱们得成全他们的忠义之心。” 将士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慕思雨如此果断。要是换作别的妇人，必然不敢对那么多俘虏赶尽杀绝。可是在夫人这里，好像没有心慈手软的说法。 “师父，周鹏飞的大军没粮，现在抢夺的计划又失败了，只怕会狗急跳墙。”李谷元说道。 “没错，不出一个时辰，周鹏飞会带大军进行强攻，所以你们做好准备死战了吗？” “我们与沪北城共存亡。”众人大声喊道。 第757章 援军到了 凶残的强攻开始了。 在没有退路的前提下，周鹏飞和手下的士兵就像一只只猛兽，恨不得扑进沪北城，把这里的人狠狠地吞进肚子里。 周鹏飞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让士兵的士气这么高涨。 不过也对，除了孤注一掷，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从城门方向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士兵们一轮接着一轮地上，新的士兵上阵，受了伤的就退下来治疗。 慕思雨站在城墙上，做了个手势。 大量的石头从机关处砸出去。 这是慕思雨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设计出来的机关。 上次没用，是因为第一次对阵还不了解对方的底细。现在摸得透透的，也就没必要客气了，直接启动机关砸，砸死一个算一个。 当他们用云梯爬上城墙时，只见从城墙处流出了一种液体，刚碰上那种液体，顿时皮肤溃烂。 “啊……” 没过多久，液体没有了，又变成了一种尖锐的刀片。 其实也不算刀片，毕竟哪有那么多铁石让他们制作铁器？ 其中有一些是废弃的器具做成的刀片，还有一些是削得尖尖的竹片。 周鹏飞看着面前的场景，气得破口大骂：“姓慕的，有本事出来单打独斗，只会用卑鄙的手段算什么本事？” 慕思雨直接赏了他一个白眼。 他也好意思！ 一个身体强壮的武将，居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了战帖，就不怕成为天下的笑柄吗？ 哦，他现在应该已经沦为笑柄了。 “撤！”周鹏飞再不甘心，这个时候也只有撤兵。 早就听说陆夫人懂得机关术，但是没有人把她当回事。在大家看来，一个女人能懂什么？所谓的‘懂’，只怕就是皮毛，世人不过是为了讨好她，故意说几句好听的话吹捧她罢了。 今日周鹏飞才知道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小瞧了女人。 叛军又灰溜溜地跑了。 沪北城的将士们站在城墙上欢呼。 再没有像现在这样守住自己的家园更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李谷元说道：“师父，我想跟你学机关术。” 慕思雨淡道：“这就是我收下你的原因。我收了不少徒弟，他们跟着我学家具制作，学战船设计，但是几乎只能学到皮毛，最有灵气的风筝也掌握不了要领。我瞧你脑子灵活，想着你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当然了，最主要的是我以后的找个继承衣钵的人，要不然游乐场有什么事情谁能管？还有我的其他产业，那都需要有人管理的。” 她现在手里不缺可用的人，但是这些人打打下手没有问题，没有一人可以单枪匹马独当一面的。 “我一定跟师父好好学。” “谷元，你喜欢沪北城吗？”慕思雨问。 李谷元说道：“以前是无所谓的，只要能让我赚钱，哪里都能去。现在我觉得这里是世间最好的地方。” “经过此劫，沪北城会更好的。”慕思雨说道，“这里的百姓比京城的百姓更团结。我相信总有一天，百姓们会为了成为沪北城的居民而煞费苦心。” “看来我得存钱买房子，还得多买些，这样就能赚钱了。”李谷元喃喃自语。 慕思雨：“……” 思维好快。 不愧是她看上的关门弟子。 这场战争打得热血沸腾。 伤员几乎不计，就算有伤员，那也是轻伤。 大夫们很快为伤员们包扎好了，让他们回去休息。 叛军军营。周鹏飞挫败地坐在椅子上，如同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的丧家之犬。 “大人，现在怎么办？” “我们还有多少人……”周鹏飞疲惫地问道。 “刚统计了一下，还剩两万三千七百五十二人。” “怎么可能只剩这点？” “有一部分做了逃兵，趁着战场混乱逃走了。” “可恶！” “大人，那位爷大概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要是再不赶过来，咱们就算没有被杀死，也会饿死。刚经历了这么一场恶战，我们连口吃的都没有。” “想办法去弄吃的。” “怎么弄？” “那些村民只敢躲起来，但是他们田里的东西总不会躲起来吧？” “对，属下马上安排人去办。” 周鹏飞抓着头发，眼睛赤红地看着墙上的地图。 刚来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狼狈。 叛军带着怒气抢夺百姓在田里的庄稼。他们憋着一肚子气，不仅拔了那些蔬菜，还在他们的田里搞破坏，仿佛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山上的猎物不少，他们再安排一批人去山上打猎。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再统计了一下人数，结果又少了一百多个人。 不用说，这一百多人要么死在百姓的手里，要么也做了逃兵。 士兵们围着锅灶坐着。 他们的身上多少都带着伤口。 有的是剑伤，有的是箭伤，有的是各种暗器或者墙壁上的那些倒刺或者尖刺造成的，还有被那种腐蚀性液体腐烂的。 可是就算这样，他们除了拿布条包扎一下，没有药物可用。 夜晚，士兵们刚睡着，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 好像是歌声。 一个又一个士兵走出帐篷，看着沪北城的方向。 那歌声是从沪北城传出来的。 “是我们潼阳城的民谣。”一个士兵说道。 “听说我们的许多兄弟都成了他们的俘虏，这歌声……” “我们真的能活着回去吗？听说沪北城的那位夫人智谋无双，还擅长机关术。” “谁在这里扰乱军心，全部拉下去乱棍打死。”周鹏飞愤怒地走过来。 士兵们连忙退回帐篷。 第二日一早，负责统计数目的官吏向周鹏飞报了新的数字。 “昨天晚上又少了两百多个人？” “是。”官吏颤抖地说道，“本来已经派人守着的，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让他们跑了。” 周鹏飞愤怒地拍着桌子：“身为将士，他们居然临阵脱逃，真是不可原谅。再发现逃兵，全部格杀勿论。” “大人……”副将跑进来，“大人，咱们的援军到了。” 周鹏飞大喜：“现在在哪里？” “再有一刻钟左右便能抵达咱们这里。”副将激动不已，“咱们有救了。” 第758章 叛军的主帅 沪北城。慕思雨也得到了消息。 “来了多少人？” “十万。”县丞沉声说道。 众人都沉默了。 此时房间里有十几个穿着盔甲的将士，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是没有见过战争的，因为这几场下来表现突出，根据军功刚提拔上来的。 “夫人，他们的装备也很充分。”县丞再道，“根据传来的消息，仅是那个响天雷便有不少。” “这次会有一场恶战。”慕思雨说道，“你们怕吗？” “不怕！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众人目光坚定。 慕思雨来到城墙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外面的军队。 “夫人，他们打了旗语，表示想要派人来和谈。” “看他们想说什么，答应他们。” “是。” 这边的旗手也打了回应的旗语。 没过多久，一人骑马来到城门口。 城门打开一条可以容纳那人进来的入口。 慕思雨在离城门口不远的阁楼见了那人。 那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 他长相平凡，蓄着胡须，未语先是三分笑，先是朝慕思雨行了一个大礼。 “见过陆夫人。” “你是何人？想谈何事？”慕思雨淡道，“坐下说话吧！” “多谢夫人。”戴维丁在对面坐下来，“在下姓戴，名维丁，因为做了二十年的教书先生，世人称在下为戴夫子。今日前来叨扰，实乃不想看见生灵涂炭的惨烈画面。夫人啊，世人皆知你有菩萨心肠，必然是不忍心看见无辜的人惨死。” “戴夫子要是专程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到底是谁造成生灵涂炭的局面？是本夫人吗？你的主子野心勃勃，而那些无辜惨死的人就是为了他的野心死的。如果你们想让本夫人开城门投降，那你接下来不用说了，马上离开这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不会让手下的人为难你的。” “夫人与普通女子不同。在下也知道凭这三寸之舌，必劝不了夫人。可是夫人你也要为百姓着想，我的主公准备充分，如今他带着大军逼近，只要他一场令下，就算你沪北城固若金汤，照样不是对手。你真的想看见这么美好的沪北城变成一片废墟吗？你真的想看见那些信赖你的人死在战火之下吗？” “说完了吗？”站在旁边的李谷元冷道。 戴维丁摸着胡须，缓了神色：“只要夫人打开城门投降，我的主公承诺不会伤害这里的百姓，不会动这里的一草一木，沪北城以前是什么样，以后也会是什么样。只要主公大事成了，夫人将是功臣，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荣华富贵只比现在更好。” “那你说说看，如何比现在更好？”慕思雨淡笑，“世人皆知我陆家深受陛下器重，现在的陆家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无不可。要是比现在更好，那就只有直接坐上那个位置了。莫不是你家主公辛苦筹谋了一场，最后却是为了我们做嫁衣？如果是这样，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直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戴维丁：“……” 李谷元嗤笑：“无话可说了？” “戴夫子，告诉你家主公，想要让我沪北城投降，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慕思雨锐利地看着戴维丁，“沪北城的人，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一旦沪北城投降，后面的城池更加挡不住他们的大军，那才是真正的一场浩劫。 “夫人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你的丈夫着想吗？”戴维丁轻叹，“陆大人失踪这么久了，夫人一点儿不好奇他去哪里了吗？” “我的丈夫顶天立地，是个英雄。他不会落到你们这种小人手里。换句话说，就算他很不幸遭了你们的暗算，也不会让我用整个城池的人来换他。大不了他要是有什么意外，我陪他一起去阎王殿便是。可是，我不会让天下的百姓为我们夫妻买这个单。告诉你家主公，要是个男人，就别耍阴谋诡计。” 谈判的使臣最终灰溜溜地走了。 对方很明显，他想对慕思雨威逼利诱，最好不战而胜。 “师父，要是陆大人真的在他们手里……” “不会的。”慕思雨说道，“如果落到他们手里，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从一开始就拿来威胁我了。” “也对。” “谷元，你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吗？”慕思雨茫然，“对方有十万人，而且还有我们想都不想到的兵器，我一个决定就有那么多人出生入死，那些人都有家人，他们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的家人也会痛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一个决定造成的。” “师父，不要相信那些叛军的话。你听说过吃素的恶狼吗？他们不惜发动战争，引得天下大乱也要争权夺利，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野心。” 戴维丁回到叛军军营，把刚才的交谈转达给了叛军首领。 叛军首领萧黎坐在那里，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沪北城的布局如何？” 萧黎的声音沙哑沉闷，与他那张脸一样阴沉沉的，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非常严密。”戴维丁说道，“他们的士气非常好，几乎每个人都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周鹏飞在旁边说道：“主公，咱们有最好的兵器，直接攻进去，不用跟他们客气。” 萧黎冷冷地看着周鹏飞一眼。 周鹏飞脸色大变：“主公，不是属下无能，实在是那姓慕的女人太狡诈了。还有，她特别擅长机关术，咱们实在防不胜防。” “半个时辰之后强攻。记住，我要活的慕思雨。”萧黎冷冷地看着周鹏飞，“若是敢伤她一根毫毛，杀。” “是。”周鹏飞心里发寒，连忙应是。 从营帐出来，副将说道：“主公为何对一个妇人如此看重？” “一个擅长机关术，还这么会赚钱的妇人，那是普通妇人吗？要不是她不识抬举，老子也想好好捧着她。”周鹏飞烦躁地说道，“可是那妇人比男人的骨头还硬，想要活捉她，除非灭了沪北城，否则根本啃不动。” 第759章 战火再次打响了 叛军攻上来了。 他们先上了一万个士兵，那攻势比周鹏飞领的那支军队强多了，装备也更厉害。 先说那云梯，上面的滑轮可以更快地让士兵爬上城墙，所以应对起来非常麻烦。 还有那抛石机，它可以同时抛出几块石头，而且装载更省力。 除此之外就是箭支，那箭的射程更远，城墙上的士兵被射中了不少。战火才点燃不久，沪北城这边就没有讨到便宜。 他们把之前对付周鹏飞军队的机关也用上了，但是这些士兵仿佛早有防范，他们穿的衣服居然是防腐的。另外，他们每个人都穿着防护背心，虽然那背心只是铁片做成的，但是足够为他们多续一条命了。 如之前他们猜想的那样，这场战役特别难打，对方仿佛早就算到他们的手法，提前就做好了各种准备。 “师父……”李谷元看着慕思雨，“这个时候了，不要再留手了。” “用上吧！”慕思雨说道。 “我马上通知下去。” 咚咚！咚咚！ 整个沪北城的上空响起了钟声。 百姓们从各家各户探出头来，他们神色严肃，仿佛接收了某种信号，从家里搬出了木桶在那里等着。 一群士兵推着板车经过，把那些木桶都装上板车推走。 所有的百姓都在不停地搬木桶。 经过的士兵把那些木桶搬走。 城墙上，士兵们把那些木桶里的东西朝着攻城的敌军倒下去。 “啊……” “啊啊啊……” 那烧开的水就这样灌下来，敌军如被宰杀的猪似的惨叫起来。 这或许就是慕思雨犹豫了一分钟的原因吧！ 那状况实在是…… 太残忍。 “主公，不行啊！”副将对萧黎说道，“沪北城的人太狠了，咱们的士兵扛不住。” “沪北城没有多少兵力，就算用拖的，也能把他们收入囊下。”周鹏飞说道，“不如继续强攻。” “鸣金收兵。”萧黎道。 “是。” 叛军撤了。 沪北城的士兵们终于可以停下来疗伤和休息。 “刚才那一场伤了三千多人，死了两百多人……”李谷元汇报情况。“师父，咱们会有援军吗？” “会有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这个时代的信息落后，消息传到京城需要时间，从那边派兵过来也需要时间。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拖，拖到援军抵达为止。 夜晚，沪北城几乎家家户户都点着蜡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带来一点安全感。 城外有十万敌军虎视眈眈，他们不敢休息，担心这一闭上眼睛，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睁开眼睛了。 慕思雨也没有休息。 她有预感，敌军极有可能夜袭。 对方兵力强盛，要是用车轮战的话，沪北城这边扛不住。再加上他们是正规军，经过长期训练的，而沪北城这边是近段时间才召集起来的散沙。要是遇见夜晚作战，从来没有作战经验的新兵们会扛不住的。 “杀！！！”从城门口传来吼声。 “师父，果然夜袭了。”李谷元说道，“咱们准备的礼物也该送出去了。” 城门被打开一条缝。 正在夜袭的叛军：“……” 什么情况？ 难道沪北城的人终于知道害怕了，打算投降了？ 要是这样的话就好了，省了他们不必要的伤亡。 哐当！一个铁笼子被打开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里面跃出来。 没错！从笼子里扑出去，冲向敌军的阵营。 夜晚光线不行，叛军就算经过夜训，那也只是比普通人好一点。 要是…… 他们遇见的是…… 野兽呢？ 他们还有优势吗？ 要是…… 他们遇见的是…… 饿了两天的野兽呢？ 没错！李谷元说的礼物就是野兽战。 这个思路还得多亏了不太靠谱的范元溪。 当年范元溪还是忠王的时候，他的野兽军团可是名扬天下，谁都知道他养了不少凶兽。 后来他去了京城，要是看谁不顺眼，也是直接牵着凶兽往对方家里一站，谁敢惹他？ 没人敢啊！ 从准备这场战争开始，慕思雨就在想了，既然他们硬件不行，那就配点软件。先不管有没有用，有备无患总是对的，实在没用就办个动物园。 于是，她派人四处捉拿各种凶兽。 老虎、豹子、狼群…… 只要有杀伤力的，看见一只抓一只。 今天抓一只明天抓一只，时间长了，居然收集了一百五十八只凶兽。 这些凶兽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如今它们冲进了敌方阵营，立马大开杀戒。 “啊……” “老虎……老虎……” 慕思雨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说道：“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物。” “怎么说？”李谷元问。 “身为人类，我们觉得自己是这个天下的主人，对同样生活在这片土地里的动物们不太友好，视他们为砧板上的肉。可是面对那些凶狠的恶兽，人类本能地畏惧。可见，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娘，你觉得他们能撑多久？”陆芷云问。 “他们会退兵的。”慕思雨说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的士气已经泄了，再战也没有了刚才的士气，只会惨败。” 果然，没过多久，叛军再次鸣金收兵。 从沪北城的上空传来欢呼声。 他们为再一次的胜利而兴奋。 慕思雨看着那些敌军退走，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如果我们活了下来，必然忘不了今天晚上的月亮。” “师父，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你快去休息吧！” 叛军军营。萧黎看着面前的烛火，那双平凡的脸上浮现了复杂的神色。 他嘴角上扬，似笑，又非笑。 周鹏飞与几个副将走进来，跪下来向萧黎请罪。 “主公，我们失败了。” “要是这么容易就攻进去了，那就不是沪北城了。”萧黎说道，“安顿好将士，该休息就休息吧！” “就这样算了？”周鹏飞憋着一口气无法发泄，现在这口气越来越沉重了，快要让他憋疯了。 怎么就对付不了一个女人呢？ “只要沪北城的灵魂还在，那道城门必然坚固。”萧黎说道，“你们不如她，输给她不冤。” 第760章 暗杀 夜晚，慕思雨站在地图前，手指在几个位置画着圈圈。 李谷元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师父，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吃不消的。” “你不去陪你娘，又回来做什么。”慕思雨回头看他一眼，“再这样下去，你娘可是会埋怨我了。你只是我徒儿，现在感觉比我儿子还孝顺。” “那我应该叫‘娘’？”李谷元笑眯眯地说道。 慕思雨刮了他一眼：“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嘿嘿……”李谷元一脸无所谓，“要不是脸皮厚，我们娘俩也不会活到今天嘛！我就当师父夸我。” 慕思雨失笑，却也觉得他的话没有毛病。 “师父，这条河有什么问题吗？”李谷元见慕思雨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其中有一个圈就是那条河。 “没有问题。”慕思雨说道，“只是有个想法，打算去试试看。” “师父，要是有重要的任务，那就交给徒儿来干吧！我想多立功。”李谷元讨好地说道，“不管多危险的都没有问题，你知道的，我脑子好使。”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还真有个任务要交给你。”慕思雨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点，这件事情是机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李谷元听慕思雨的叮嘱，连连点头。等她说完了，李谷元拱了拱手，大步出门了。 陆芷云端着夜宵进来，正好与李谷元擦身而过。 “等一下。”陆芷云叫住李谷元，“厨娘做了糕点，你要不要尝几个？” 李谷元看着那些精致的糕点，笑着拒绝了：“今天就不吃了，等我完成师父的安排再回来讨要，到时候师妹可不能小气。先走了！” 陆芷云走进门，对慕思雨说道：“娘偏心，重要的事情交给师兄也不交给我，就因为我是女儿身是不是？” “你也有重要的任务。”慕思雨说道，“我不是让你盯着百姓们赶制雨衣和雨靴吗？” “现在这天气虽谈不上烈日炎炎，但是也是晴朗的好天气，怎么突然要赶制这么多雨具呢？” “傻丫头，你没有闻见空气中的湿气吗？这场雨说来就来，等来的时候再赶制就来不及了。” 马车轱辘辗转。慕思雨靠在马车壁上，眼皮紧紧地贴在眼睛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泽兰对青黛做了个噤音的动作，为她盖上了衣服。 突然，哐当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慕思雨被惊醒了。 “你怎么赶马车的？”泽兰生气，朝外面的车夫喊道。 车夫没有回应。 泽兰察觉不对劲，打开帘子一看，车夫不知所踪。 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保护夫人。”泽兰大惊。 泽兰冲出来面对那些黑衣人，青黛留在马车里保护慕思雨。 那马车是经过改制的，只要把它关严实了，无论是刀剑还是箭支都破坏不了它。 外面除了泽兰之外，还有几个暗卫。 打斗声响起。 慕思雨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对青黛说道：“你也出去帮忙。” “夫人，奴婢的任务是保护你。” 砰！哗啦！ 刀剑割肉的声音是那么清楚。 “兄弟姐妹们，有人行刺夫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紧接着是许多人的回应声。 慕思雨觉得有些不对劲，打开窗户。 “夫人，不能打开。” “外面不对劲，让我看一眼。” 这一打开，她看见了从各个百姓的家里冲出来许多人。 他们有的拿着火把，有的拿着菜刀，有的扛着锄头，几乎每个人都顺手拿着‘凶器’朝那些黑衣人冲去。 那些黑衣人可是凶神恶煞的杀手。 面对这样的杀手，普通人早就吓破胆了。 然而在这一刻，这些普通的、老实憨厚的百姓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拿着自己家的‘农具’或者菜刀就冲上去了。 杀手被抓起来了。 这些百姓之中也有人受伤，不过在暗卫和泽兰的保护下，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受的只是轻伤。 “夫人，总共五个刺客，全部被擒了。”泽兰说道。 “交给陆逊，让他严审。” “是。” 泽兰和暗卫把那些刺客带走了。 慕思雨从马车里钻出来，对着满街的百姓说道：“刚才多谢乡亲们的拔刀相助了。” “夫人，你没事就好。” “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也活不成。” “夫人，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那些叛贼特别卑鄙，这次失手了，肯定不会放弃的，下次还会派更多的人来伤害你。” 百姓们太热情了，慕思雨耐心地听着他们的叮嘱。眼瞧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青黛连忙告诉百姓们‘夫人每天只睡了一个半时辰，快扛不住了’，百姓们急得像什么似的，纷纷让开一条道，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回到府里，慕思雨想着刚才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青黛明白她的心事，给她煮了一杯安神茶。她喝了后，这才开始有了睡意。 “夫人这样下去不行。”青黛说道，“援军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沪北城啊！夫人再厉害，那也是个柔弱的女子。如此重担，为何要让她承受？” 第二日，慕思雨正在吃饭，陆逊进来了。 “是不是审出来了？”慕思雨放下筷子，对陆逊指了指，“一晚上没睡吧？坐下来一起吃点，等会儿直接回去休息。” 陆逊道了句谢，坐了下来。 “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叛军那边派来的。” “怎么来的？” “用了机关鸟。” 陆逊说着，朝外面喊道：“把东西抬进来。” 于是，十几个人抬进来一只巨大的机关鸟。 那鸟身是用特殊金属做的，不是木头做的，所以特别的结实。它的翅膀用了无数个小零件，可见上天飞翔的时候是很灵活的。 慕思雨蹲在它的面前，检查着那些零件。 有些熟悉。 无论是机关鸟还是别的，都非常熟悉。 陆芷云走进来，说道：“娘，对不起，我来晚了。咦，你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一个大鸟？” “不是我弄的。” “不是吗？可是它的样子像极了你以前做给我们玩的机关鸟。”陆芷云说道，“你还记得吗？当时我和哥哥还小，你做了两只机关鸟给我们玩。” 第761章 盗用她的设计 听陆芷云这么说，慕思雨想起来了。 她以前的确做过这种东西。 “怎么会这么巧？” “夫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陆逊说道，“这么多年来，你设计了不少东西，要是那些东西落到有心人的手里，极有可能拿出来做文章。” “总共有多少？” “五个一样的。” “从这个设计来看，一只鸟能承受三个人，五只一样的就是有十五个人进入了咱们沪北城，现在只有五个人落网，还有十个人在沪北城内。” “属下一定搜查全城。”‘ “贴出告示，让百姓们小心有奸人混入其中。” 千万不要小瞧老百姓的力量，他们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只要这个网够牢实，那些不速之客插翅也难飞。 官兵贴出告示。 识字的百姓把告示的内容念了出来。 百姓们听说有奸人混入其中，一个个群情激奋。 “昨晚有人行刺夫人，幸好大家听见动静冲出来保护了夫人，要不然咱们沪北城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还有十个人在咱们沪北城内准备对夫人不利，大家一定擦亮眼睛揪出那些人。不过，告示上说了，那些人都是杀手，杀人如麻，大家千万要小心。” 暗处的十个人看着沪北城里的情况。其中一人说道：“机关鸟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咱们没有办法利用机关鸟离开，只有留在沪北城执行任务。听好了，陆家有许多机关，我们不能去陆家动手，否则刚动手就被射成了筛子。根据昨天的情况来看，咱们也不能在街上动手，要不然也讨不到便宜。” “城墙那里也不能动手，那里有重兵把守。县衙那里也不行，那里的人也不少。” “老大，你说了这么多，那咱们还有动手的时机吗？既然那位陆夫人这么可怕，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战事结束再出去算了。” “我们执行了任务，就得完成任务，要不然战事结束咱们也活不成。虽说动手的机会不多，但是只要我们一直跟着她，总会找到机会的。只要那位陆夫人死了，沪北城就如纸糊的，很快便成为废墟。” “老大，我有个想法。”旁边的刺客说道，“陆夫人那里肯定不好动手，不过她女儿那里就没有这么多人保护了，不如先抓她女儿？” “这个可行。” 这个可行吗？ 只怕是不可行。 一个时辰之后，十个刺客把出门的陆芷云堵在巷子里。 就在他们以为看见了胜利的曙光时，几十个精英暗卫把他们围堵在其中。 “我娘说我是移动的靶子，你们见刺杀不到她，多半要对我这个靶子动手了，没想到又被我娘说中了。我娘也算女中诸葛了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旁边的陆逊说的。 陆逊深表认可。 慕思雨提前算准了对方的行踪，让他们重点保护陆芷云。毕竟陆少璟和陆芷清被她拘束在陆府里，几乎没有出门的机会，陆芷云在为她做事，整天在百姓之中走动，所以她成为移动靶子的可能性为九成。当然了，还有童氏和朱大夫他们也是慕思雨在意的人，也有可能被当作目标，所以也有人保护。 刺客们落网了，严刑拷打的活儿是陆逊的。 “娘，师兄呢？”陆芷云问，“好几天没有见着他了。” “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慕思雨说道。 蝉衣和商枝走进来。 “夫人，我们手里的那些姐妹都不太高兴了。” “怎么了？” “她们想知道这段时间练习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前面行军打仗只用他们男人，咱们娘子军也是可以建功立业的。” 商枝在旁边点头。 “想要建功立业还不容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半个时辰之后，五只机关鸟飞出沪北城。 百姓们看见五只大鸟在空中飞，待那些鸟儿飞远了，他们才收回视线。 “听说这次出动的是娘子军。我媳妇就是娘子军的一员，不知道这次有没有让她参与。” “现在的女人不简单啊！我腿瘸，动不了，我媳妇就说了，她可以上阵杀敌。”另一个男人说道，“那些酸秀才说什么女人应该三从四德，呸，那种什么都听男人的女人有什么意思，老子就喜欢这种有脾气的。” 叛军军营。萧黎阴冷地看着跪在那里的周鹏飞。 “你不仅动用了我的机关鸟，还让杀手杀了慕思雨？” “主公，慕思雨一日不死，咱们便没有胜算。只有杀了慕思雨，咱们才能不战而胜。”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需要你来教？”萧黎冷道，“你最好祈求慕思雨还活着，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主公如此护着她，难道是看上那个女人了？主公莫不是忘了我们这么多年为你做的一切？如果主公只是想要一个女人，何苦让我们冒着杀头的危险造反？” “从骗局案开始，她总破我的局。这么多年来，我一次又一次地给她设下陷阱，她总是轻易地逃脱我的算计。这个女人很有意思，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萧黎淡道，“再说了，她还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女人。” 从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怎么回事？”旁边的副将朝外面喊道。 一名士兵跑进来，对萧黎说道：“主公，咱们的机关鸟回来了，但是上面的人不仅没有下来，还朝咱们扔一个又一个的毒气包，现在许多人中毒了。” 萧黎走出帐篷。 机关鸟上的人朝下面扔的毒气包是用毒草做成的，把毒草点燃之后扔下来，产生的毒雾就会让来不及憋气的人中毒。 刚开始大家没有留意，等他们留意到不对劲的时候，那些毒气已经扩散了。 “拿弓箭来。”萧黎冷道。 副将连忙拿来弓箭。 萧黎架起弓箭，对准机关鸟的方向。 “跑了！”旁边的副将气道，“真是卑鄙小人，居然就这样跑了。” 萧黎扔开弓箭，问旁边的人：“查一下有多少人中毒了。” 军医过来了，查看了现场的情况，说道：“主公放心，这些毒都只是普通的毒，除了能让人无力之外，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第762章 逗逗他们，挺有意思的 慕思雨站在城墙上，看着机关鸟飞回来。 商枝带人回来复命，大概的意思是幸不辱命，不伤一兵一卒就完成了任务。 “夫人，属下不明白。”旁边的李将军问道，“那只是普通的毒，除了让他们无力之外没有杀伤力，这样做除了解气也没有什么作用。” “只是逗逗他们，我没想过就这样把他们灭了。”慕思雨看向旁边的李将军，“要不然咱们现在能做什么？主动出战是不行的，咱们的兵力不够，要是个个都是训练几年的战士，当然也有一拼之力。事实上，你我都知道咱们的人就算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也不可能与他们的军队相比。” “我们能平安无事，这座城墙立了大功。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这座城墙，让它为我们拖延更多的时间，等到朝廷派来的援军。” “夫人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他们自乱阵脚，没有对我们使阴谋诡计的力气。”商枝在旁边说道，“另外也让他们士兵大跌，军心不稳。” “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说到了点子上。当然了，除了这些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不过我先保密，过两日你们便积知道了。” 萧黎在军营中巡视，看着那一个个灰心丧气的士兵，脸上满是怒意。 先是周鹏飞领着战了几场，次次以落败为结束。接着他安排的攻城也没有讨到便宜，现在还被他们如此挑衅。 他们需要一场胜仗鼓舞士气，要不然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就要败在沪北城这里。 十万军士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城池，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沪北城攻不下来，那就直接灭了。”萧黎冷道，“这是他们逼我的。到了阎王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叛军这边又有动作了。 他们清理出来中毒的士兵，没有受到影响的士兵还有七万左右。 萧黎带着这七万人再次攻城。 这边的动静很大，沪北城那边很快便察觉到了对方的行动。 慕思雨说道：“在城墙的两边挂上黄色的旗子。” “黄色的旗子代表什么？”李将军问。 “代表着我们的民兵们可以行动了。” “民兵？” “士兵是百姓，百姓也是士兵，在大敌当前，人人皆有责任，保家卫国从来不只是将士的责任，那是天下每个想要和平的百姓的责任。” “可是那是经过训练的叛军。” “他们现在如软脚虾，不足为惧。不过叛军首领也不可能只留下那些中了毒的人，所以还会留下一部分人保护他们。他们现在急需一场胜仗来证明自己，来鼓舞士气，所以留下的人不会很多。还有，这次的围攻他们的手段会更狠，所以让咱们的士兵们做好迎接恶战的准备。” 慕思雨想过他们的手段会更狠，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手段竟是火攻。 这是被逼急了，连沪北城里的富贵都不要了，只想把这里打下来，成为他们叛军功绩上的一笔。 “夫人，他们用火攻！” 原本用来掷石头的投石机，现在投的不是石头，而是响天雷。 那一个又一个响天雷砸进城墙，到处都是轰隆的爆炸声。 一波又一波的士兵被抬下去，接着又有新的士兵顶上来。 这么几场战役，这次是最艰难的时候。之前叛军还想要全须全尾的沪北城，现在被刺激傻了，不想保存沪北城了，只想攻下沪北城，哪怕它只剩废墟。 沪北城里能用上的士兵都用上了。 娘子军也上战场杀敌了。 这场攻城战持续了一天一夜，哪怕到了晚上也没有停止。 这是到目前为止最持久的一场战争。 慕思雨站在城墙上，看着指挥全局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目光阴鸷地看着她，那眼里有着势在必得。 只要得到慕思雨，他可以建成三个、四个、甚至更多的沪北城。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宝物，所以只要她活着，一个小小的沪北城也没有那么重要。 这些年来，萧黎隐藏在了暗处，但是有关慕思雨的传说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总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对她的称赞，以至于心里对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情。 就当是对宝物的珍爱，想要将她好好地收藏起来，让她成为自己的珍品。 慕思雨发现了那个男人的眼神。 她对旁边的泽兰说道：“要是沪北城真的扛不住了，倒是可以用我与他们谈判。” “夫人……”泽兰担忧。 “我是认真的。”慕思雨说道，“他不会伤我性命，只会让我为他做事情。要是用我一个人可以换得整个沪北城的安宁，我愿意。不过，现在还不到那一刻，所以别用你家夫人已经为国捐躯的眼神看着我。” “夫人，我没有。”泽兰说道，“我们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响天雷的威力太大了，我们的人伤得很严重，要是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只怕……” 守不住了。 现在就指望李谷元那里的情况。 “臭小子，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慕思雨看着远处，喃喃自语。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如果他按她的计划执行的话，应该是赶得及的。 在慕思雨做好最坏打算的时候，叛军那边也有异动。 “主公，不好了，咱们营地……”周鹏飞驾马过来，对萧黎说道，“咱们的营地被清剿了。” “你说什么？” “留在营地的几千人……全部被剿灭了。”周鹏飞脸色苍白，“还有，有人发现了陆羿的行踪。这次的围剿就是陆羿带着人干的。” “可恶……”萧黎看向城墙方向。 慕思雨近在咫尺，但是沪北城的城墙太坚固了，攻打了这么久都没有破坏分毫。 慕思雨的机关术称得上一绝，除非他身边那个擅长机关术的高人在这里，或许还能破解。可是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根本无法联系上他。 “要是我们抓到陆羿，我就不相信慕思雨无动于衷。走，追捕陆羿，要活的。” 叛军的撤兵旗挂上后，泽兰指着下面说道：“夫人你看，他们又撤了。” 与前几次不同，这次叛军的攻势很猛，不惜与沪北城这边同归于尽也要攻进来，可见是发了狠的，不曾想居然又撤兵了。 “看来是谷元那里成功了。” 第763章 下雨了，下暴雨了 雨点打在慕思雨的脸颊上。 慕思雨伸出手掌，只见手掌心出现了水珠。 “下雨了。”泽兰道，“夫人，这场雨来得正好，那些叛军总不可能在大雨中攻城，所以咱们又能拖延时间了。” “是啊！这场雨来得正好。”慕思雨说道，“吩咐大家把伤员照顾好，还有……收拾战场。” 城墙外已经尸骨如山。幸好现在天气凉爽，若是炎炎夏日，只怕不用叛军攻进来，仅是城门外的尸体发出来的腐烂臭味就能让他们中毒而亡。 不过，现在他们却没有闲暇处理外面的尸体，只有先把城内的尸体清理掉。 那些是他们的战士，是为了保护沪北城而亡的英雄。他们每个人都应该被记录在册，待这场战争结束，她要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碑上，让后人记住他们。 百姓们看着士兵们的伤亡，主动帮忙照顾他们。 这应该是沪北城最团结友爱的一段时光。 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只怕都很难找到这样的团结和融洽。 整个沪北城的街道上都躺满了伤患。毕竟没有哪个地方能够容纳这么多人，只有近距离照顾。然而下雨了，街道不再适合了，只有住进百姓家里。 “这场雨不小啊！” “这可怎么办？” “先把伤员抬进家里吧！” 童氏和朱大夫最近忙坏了。 朱大夫作为沪北城最有名的大夫，其他的大夫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可以说这段时间他召集了所有的大夫前来免费治疗这些士兵。 当然了，除了他的医术让人信任，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与慕思雨的这层关系。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在，也不是每个大夫都那么给他面子的。 除了这对夫妻之外，郑书玉和秦文涵也出了不少力。 原本秦家的老宅不在沪北城，为了郑书玉，秦文涵在沪北城买了大宅子，现在的许多生意几乎都是在沪北城完成的。 这时候，秦文涵从负责情报收集的铺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你这是去哪里？”郑书玉正好找他。 “我这里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陆夫人。”秦文涵把纸条交给郑书玉，“正好，以你与夫人的交情，你去找她更方便。根据咱们的信息传回来，朝廷派来的援军已经抵达十里外了，再有不到一个时辰便能赶到此处。” “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现在才收到？” “那些叛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些消息能送到沪北城已经不容易了。根据手下的人汇报，信鸽只剩下十之一二，你说那些消息怎么送到咱们这里？” “我马上就去。” “下雨了，把雨具带上。” 慕思雨正在城墙等消息，哪怕大雨汹涌而至，她也没有离开城墙。 泽兰和青黛不明白她在等什么。 这时候，商枝带着郑书玉过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郑书玉说道，“难不成还在等那些人卷土重来？” “他们没有这个机会。”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这个机会？难道你知道援军抵达十里外的事情了？”郑书玉惊讶。 “秦夫人，援军到了？”商枝惊讶地问。 郑书玉点头，把纸条交给慕思雨。 慕思雨的脸上也浮现了惊喜的神色。 郑书玉看她的神情，说道：“你不知道吗？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我准备了一份大礼。”慕思雨说道，“这场雨抵达，正是兑现大礼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些叛军收到后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萧黎带着剩下的将士追杀着围剿军营的人。 他们追出了很远。 萧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打了个手势，拉停了马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旗兵打了旗号，示意士兵们都停下来。 几万人密密麻麻地停在那里。 “主公，下雨了。” 萧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烦燥地说道：“不能再追了，小心有诈，现在回营地。” “主公，兄弟们憋了一肚子火，这个时候要是回去，那兄弟们怕是更没有信心打赢这场仗了。我看那些人就在前面，咱们再追一会儿就能抓到陆羿了。”周鹏飞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他想抓到传说中的陆相，最好把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再送到他女人的面前让她好好看看，出出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恶气。 “我说退回营地，你敢违抗我的命令？”萧黎拔出腰间的剑。 周鹏飞敢怒不敢言，拱手称是。 “主公，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旁边的士兵问道。 萧黎朝四周张望，当看见那如龙腾般的水流一边咆哮一边冲过来的时候，脸色大变。 “快离开这里！” 刚才他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这里居然有条江。 只是一条普通的江也就罢了，这条江却是一条非常危险的江河，曾经每年都会涨潮，淹死不少庄稼，淹没不少百姓的家园。 据说曾经沪北城之所以贫瘠，这条江要占一半的‘功劳’。 当然了，这不是萧黎关心的事情。 萧黎只知道上当了。 “快跑！” 士兵们也发现了不对劲。 骑兵倒还好，骑着马可以跑得更快些。 然而那些步兵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迈着腿疯狂地跑着，还是跑不过那些汹涌而至的‘凶兽’。 那水流像一只只凶兽，眨眼便把他们吞没了。那些还没有被吞没的，它仍然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不放。 “往上流跑……往上流……” 叛军之中不缺聪明的，根据他们多年的生活经验马上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可是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还能理智思考吗？显然没有，所以被吞没的人越来越多。 李谷元带着手下的士兵站在高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李爷，成了。”旁边满脸污泥的士兵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在这里日夜不停地干了这么多天，终于完成了夫人交代的任务。” “放心，不会亏了你们。”李谷元说道，“这些狗东西还想吞了咱们沪北城，咱们收拾不了他们，那就让‘天’来收拾。” 慕思雨交给李谷元的任务就是挖堤坝，等时机到了，把叛军引到那里去，再掘堤泄洪。 这场雨果然来得极妙，正好给他们致命一击。 第764章 援军赶到，收拾残局 李谷元带着几个立了大功的手下向慕思雨汇报情况。 “师父，你没有看见他们的惨样，简直大快人心。” “是啊！多亏了夫人的英明领导，我们沪北城才能扛下这场人祸。底下的兄弟都在说夫人是神女转世，所以才会所向披靡。” “你们也累了，快去休息吧！等你们休息好了，咱们再好好地庆功。” “多谢夫人体恤，不过看着那些狗娘养得被天收，属下实在太兴奋了，恨不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全沪北城的人。” “柱子，在夫人面前不可胡言。”旁边的李谷元皱眉，瞪了那个兴奋过度的手下一眼。 “俺是粗人，夫人千万不要见怪，俺以后不乱说话了。”柱子连忙告罪。 “无妨，你也是真性情的人。”慕思雨淡笑，“不过你们为了这件事情几天没有合眼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免得拖坏了身体。” 这场大雨越下越大，眨眼间便如瓢泼似的，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了。 慕思雨吩咐陆逊随时盯着城门方向，看看那些叛军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事实上，她高估了那些人的能力。 在被‘人为洪水’吞没的时候，他们有的人能够幸运地捡回一条命，有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只怕与这天地融为一体，彻底消失在大江大河之中。 他们的尸体会沉入江底，或许能有重见天日的时候，或许永远成为江底鱼虾的养料。总之，这一次的打击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幸存下来的是侥幸。 “你怎么还没有去休息？”慕思雨见李谷元又来了，挥手驱赶，“快回去歇着吧！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师父，我的身体好着呢！”李谷元凑了过来，“师父是不是还在等消息，我陪师父一起等。” “我在等援军的消息。” “咱们的援军到了？” “算算时间，应该到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进城。”慕思雨道，“这场雨来得快，只怕他们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现在停在哪里休整。” “报！”一人拿着旗子，骑着马从城外飞奔而来，“属下是风将军旗下的侦查官，有事先行禀报。” “开城门。”慕思雨道。 城门打开，侦查兵在士兵的引导下上了城墙，跪在慕思雨面前汇报援军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直接奔赴战场追杀叛军去了？”慕思雨说道，“那洪水的势头不少，他们没事吧？” “夫人放心，将军带着几万士兵追杀残军，离洪水远远的，不会受到影响。不过将军担心夫人这里挂念，让属下先行一步，向夫人禀明情况。” “好，你先去休息。” “多谢夫人。” 援军已到，战场上的事情交给那些男人们，慕思雨负责收拾沪北城的残局。 这些日子损伤了不少人，死亡了不少将士，仅是做这些统计就需要大把的时间，需要把他们安排好才行。 “娘，我已经统计好了。”陆芷云把几本册子放在慕思雨的面前，“这些全是战死的将士。” “可有记清他们的户籍？” “全部记得清清楚楚。”陆芷云说道，“当初他们参军之时，所有人的资料都记清楚了的，再每人发了一块木牌，现在都在这里了。” 慕思雨翻看着册子。 “我还把立了功的，受伤的都做了记录。现在只缺城外的老百姓那里还没有记录，毕竟他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咱们也是要奖赏的。” “你帮了娘大忙了。这段时间如此混乱，你能把这些东西准备好，可见每天都有关心战事的情况。” “娘，那些刺杀娘的人都是杀手，他们一直被安排在秘密的地方训练，除了杀人对别的都不知道，不过他们的身上都有豹子图案。” “其实我早就猜到这次的叛乱与那个组织有关了。事实上，这些年来，那个组织的人虽然没有再明目张胆地出来招摇过市，却到处都有他们的痕迹。” “那个叛军首领是不是当年逃离的璃王世子？” “不是赵梓墨。”慕思雨摇头，“当年在璃城的时候我被绑架，见着一个人，他戴着面具，我并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我记得，就是他。” 几个时辰之后，士兵汇报说‘援军已经抵达城门口’。 慕思雨还没有赶到城门口便听见整个沪北城的上空传来欢呼声。 城门打开，以风将军和陆少羽为首的将士缓缓地进了城。 陆少羽的视线停留在慕思雨和陆芷云的身上。 慕思雨看见陆少羽缓了神色的样子，知道那小子肯定担心坏了，只是那张脸真是遗传了他爹的老成，要不是对他足够了解，根本就看不出来。 “夫人，辛苦了。”风将军下马，朝慕思雨下跪。 “风将军快快请起。” 慕思雨虽是丞相夫人，又是一品诰命，但是风将军乃朝廷命官，根本不用向她下跪。他这一跪，遵从的是本心。 “你们一路奔波，先休息吧！” “还有叛军残党在附近，我担心对百姓有害，所以休整一下就要继续清剿叛军。” 他们回城，主要是士兵们都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再加上这场雨太大了，影响了他们的判断。在不了解沪北城情况的前提下，贸然行动只会拖慢进度，所以先回城了解情况，再商量应对策略。 慕思雨把安置风将军等将士的任务交给了县丞。 她单独留下陆少羽，问他一个文官怎么来掺和战事。 陆少羽答道：“父亲失去联系，母亲和弟妹都在沪北城，就算我是文官，在没有看见你们完好无损的时候，我怎么安心呆在京城？” “哥，你不用担心，我们都好好的。”陆芷云说道，“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娘新收的徒儿李谷元。” 李谷元向陆少羽行礼。 陆少羽瞟他一眼，点了点头。 相比陆芷云的温和，陆少羽冷漠得不近人情。不过，李谷元完全能够理解这些‘强者’的冷傲，只是有些好奇同样一张脸，为什么一个倾国倾城，一个气势强大？ “看够了吗？”陆少羽不悦。 李谷元摸了摸脸，讪笑：“看够了。” 第765章 战事之后（二更） 第766章：战事之后 纵然这场雨下了两天两夜，风将军带着将士仍然没有停止对叛军残党的清扫。 百姓们在这个时期也立了不少功，还真被他们找到不少残党。 战事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对这些残党倒是没有赶尽杀绝，只要他们愿意投降，就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若是想带罪立功，那就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还别说，真有人提供了可用的消息，用那些消息去清扫残党，捕获了不少打探消息的奸细。 在这个时候，陆羿和齐霄的消息也传来了。 原来两人找到了那个组织的大本营，带着手下的人悄悄地潜入他们那里，然后对他们进行了一场截杀。 至于中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消息传出来，这个信息里没有说，只有等陆羿和齐霄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细节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陆羿和齐霄都完好无损。不仅如此，他们还揪出了不少那个组织的余党。这次对那个组织来说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 当然了，慕思雨现在要处理的是沪北城这边的残局。 先是那些尸体便处理了好几天，接着就是对有功将士的犒赏，对百姓的犒赏，以及立碑缅怀的事情。 战事之后留下大量的尸体，要是处理得不好就会留下瘟疫的后遗症。百姓们刚经历了磨难，再也经不起别的伤害了。他们一定要把各种不好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安排好了将士，接着便是城市的建设。 那些损坏的需要修补，而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 当然了，谁让沪北城有个金主？哪怕把整个城池平了重建，慕思雨也负担得起，要不然这天下第一女商人的名号就白叫了。 “夫人……” “夫人……” 百姓们见着慕思雨，恭恭敬敬地行礼。 慕思雨笑着回应：“王叔，还是老规矩，城东那条街上的地面交给你和你的徒弟了。” “夫人只管放心，一定把那里弄得比战前还要好。”王匠人一口答应下来。 大雨停下后，战场上的血腥早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事。 沪北城多了一块极大的英雄碑，上面记录了牺牲的英雄。不仅如此，从明年开始，每年的今天是英雄们的纪念日，纪念他们的牺牲，纪念他们的胜利。 “夫人，牢里已经装不下那么多俘虏了。”风将军说道，“末将打算把那些俘虏带去京城，交给兵部发落。” “兵部发落？那些战败的俘虏应该交给兵部吗？” “战败的俘虏一般只有三种结局，一是当场绞杀，二是当作奴隶发卖或者进矿山干活儿，三是收编到咱们的军队里，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人。最终的结果还是要陛下的旨意，所以末将也不知道最终会如何，只有先交给兵部看管，等陛下有了旨意，自然就知道他们的去留了。” 慕思雨明白了。 “好，那就辛苦风将军了。”慕思雨说道，“对了，那么多俘虏，可有看见叛军首领？” “不曾见过。”风将军说道，“对这个叛军首领，末将也很关注，毕竟他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可是，我们找到了周鹏飞的尸体，没有找到那人。” “或许你没有认出他来。” “不，末将揪了几个叛军士兵辨认，的确是没有。”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便出发。” “好，我给你备些粮食。” “夫人，俘虏总共有五千人，为了以防万一，末将会带一万人押送，剩下的将交给小陆大人。泸州城那边还需要收回来，末将收到了苏盛将军的消息，他已经处理好了潼阳城那边的事情，很快便会带兵抵达泸州城，从剩下的残党手里收回泸州城。” 慕思雨与风将军商量了几件事情，大概的意思是苏盛将军那边要是需要救援，沪北城这边还得赶去那边。不过，只要不出意外，留在沪北城的那点叛军不足为惧，毕竟最棘手的已经被他们杀了一个片甲不留。 陆少羽接手了县衙。 他直接摘了县令的乌纱帽，再把县丞提拔成了县令。 战事结束，娘子军解散了。 不过，每名娘子军都留着一枚代表她们功绩和身份的令牌。 她们几乎把那块令牌供在香火上，因为这是她们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刻。 “原本西街那边有块空地，一直没有卖出去，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什么消息？” “夫人要在那里建女学。” “女学是指……” “没错，专门给女孩子上学的地方。” “女子也能上学？” “别的地方不行，咱们沪北城可以。各位想想看，这次女子们立的功可不小，一点儿不输咱们男人。等女学建好了，我第一个送我女儿去上学。” “我也愿意。” 这场战争带给沪北城百姓的不仅仅是死亡的阴影，还有对某些事物的观念改变。 至少在这里，女子不是无才便是德，女子不是赔钱货，女子不是只知道生儿育女的工具。在这里，女子可以挺直胸膛对别人说‘我上过战场，你呢’。 沪北城不比别的地方，这里出过第一女商人，这里办起了第一家女学，这里有许多许多个第一，以至于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后，这里也被称为圣地，这是后话。 半个月后，从泸州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成功收回了泸州城，并且将那里的叛党余孽俘虏了。 又过了几天，苏盛带着大军来到了沪北城。 陆少羽带着当地的官员接待了他们，并且安置了一路辛劳的将士。 “小陆大人，看看这是谁？”苏盛笑着说道。 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人，那人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是眼神仍然犀利如剑，只有在看见至亲的时候才会缓和如暖阳。 “爹。”陆少羽激动，“你回来了。” 陆羿点头：“我回来了。” 陆少羽很快发现不对劲。 他爹的腿…… “你的腿……” “受了点伤，不碍事。”陆羿淡道，“先回去再说吧！” 马车继续前行。 慕思雨正在监督女学那边的建设进度，听说陆羿回来了，扔下惊艳于她设计思路的一干匠人，骑着马往陆府赶去。 “师父，你慢点。”李谷元骑着马追上去。 第766章 受伤了，难兄难弟（三更） 慕思雨赶到陆府门口时，陆羿还没有回家。 她没有进门，直接在门口守着，等着他回来的身影。 李谷元骑马追上来，见慕思雨焦急的样子，劝道：“师父，师公已经进城了，很快就能看见他了，你也不用急成这样嘛！” “臭小子，你追上来就是为了嘲笑我的？”慕思雨被自己的徒儿这么一打趣，倒是有点害羞了。 三十几岁在现代有可能还没有成亲，还是单身贵族，她也不觉得三十几岁的自己年纪大了，但是入乡随俗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受到影响。 这个年纪应该成熟稳重，但是在自己的徒儿面前，她像个等着心上人回来的少女似的，难免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谷元追上来当然不是为了嘲笑自己的师父，而是担心她一激动，在路上的时候惊了马怎么办，这才跟过来盯着。 “来了。”李谷元看见人群，在人群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陆少羽，毕竟这位冷傲的小陆大人真的太鹤立鸡群了。 陆少羽见着李谷元，脸色不虞。 这人怎么天天跟着他娘？ 他是徒弟，又不是儿子，弄得像是亲生儿子似的。 苏盛将军带来的人不少，再加上沪北城原本就有不少士兵，所以他没有让那些将士进城，而是在城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扎营。 陆少羽带着几个随从在前面走着，在骑马的人之中没有看见陆羿，想必在后面的那辆马车里。 这个时候，慕思雨的心里已经有些担心了。 陆羿要是能骑马的话，绝对不可能坐马车的。如今他没有骑马，那就是在马车里，这代表着他要么生病了，要么受伤了。 陆少羽从马上下来：“娘，爹回来了。” 慕思雨点头，看向后面的马车。 马车停下来，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掌。 陆羿憔悴的样子暴露在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笑看着他，朝他伸出手。 陆羿拉着她的手慢慢地下了马车。 他的腿…… 慕思雨发现了。 这是受伤了。 “安排几个人把齐大人抬进去。”陆羿对陆少羽说道。 “齐大人怎么了？” “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陆羿说道，“外面不是养伤的地方，我只有把他带回来。” 护院已经把齐霄抬出来了。 当看见齐霄的样子时，慕思雨捂着嘴：“怎么伤得这么重？” 如果陆羿的样子是憔悴的话，那齐霄的样子就是面无人色，像是被吸干了人气似的。 “快请朱大夫过来。” 朱大夫赶过来给齐霄看了诊，说道：“这位大人中过毒，而且还是奇毒，对吧？” “没错。”陆羿说道，“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解药。不过就算解了毒，他的身体也受到了损伤，所以……” “这种情况我也爱莫能助，只能开些调理身体的方子，给他慢慢地调理。”朱大夫说道，“当然了，如果能找到一株奇药，或许还有机会。” “什么药？”陆羿问，“朱叔只管说，我会派人去找。” “那药太稀有了，名叫紫灵草。它只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而且不易存活，要是能找到十年份的紫灵草，再配有其他的药草调理，至少能恢复五成。” “朱叔，麻烦你画出它的样子，我再派人去找。” 朱大夫一边画图一边叮嘱：“告诉你的人，这草特别招蛇，有它在的地方必有蛇群，所以准备充分一点，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慕思雨问。 “他之前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现在稳定下来了，只要保证汤药不断，三天之内就能醒过来。” “朱叔，夫君回来了，今天晚上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吧！” “行，等会儿我早些过来。”朱大夫说完，看向陆羿，“你的腿只要养好了，除了不能长时间走动之外，也没有别的问题，但是你要是不好好养着，小心真的变成瘸子。你媳妇是不会嫌弃你，但是你自己会嫌弃你自己吧！你媳妇这次可是收获了更多的民心，到那时别人说他们的神女嫁了一个瘸子，看你好不好意思。” 陆羿拱手：“朱叔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养着的。” 朱大夫拉着陆羿的手腕走到角落里：“你媳妇这次累坏了，既然你回来了，可得好好陪陪她。她是一个女人，承受的比咱们男人还要多。你们都是有本事的，干大事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只知道一个道理，媳妇娶回家是当宝疼的，可不能因为她足够强大就疏忽了她的脆弱。” “多谢朱叔教诲。” 朱大夫走后，慕思雨问道：“怎么会伤成这样？” 这不仅仅是问他，还是问齐霄。 “那个组织的总坛是在一个秘密的峡谷，那里常年有瘴气，想要混进去不容易。我们好不容易混进去，却发现里面很大，足够容纳上万人在那里操练。本来一切好好的，突然有部下背叛了我们，害得我们两人被困在那里遭受围攻。我们两人借着身手不错躲了起来，但是手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杀，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们没有按约定好的时间出谷，原本安排接应的人手冲了进来，又是大量的牺牲。” 慕思雨听陆羿说着，脑海里浮现那种危险的画面。 她拉着他的手，紧紧地拽着，手心里全是汗。 那是她的汗。 要是他没有回来，慕思雨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那样的打击。 陆羿没有再说下去。 他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不想再说别的吓着她。 “齐大人是为了我才被毒物所咬，要不然受伤的就是我了。” “我们会治好他的。” 朱大夫说有了那株奇草可以让他恢复五成，那意思是说就算恢复了，也不可能十成十，齐霄的身体还是受到了损伤。 慕思雨很感激齐霄，面对这种情况，她除了感激他，也没有别的表达方式。不过，只要她能做的，一定帮他达成。 “你们被困了多久？” “三个月。”陆羿说道，“那里布着机关阵，哪怕齐大人擅长机关，仍然无法出阵。” 第767章 陆家的过目不忘 “什么样的机关？”慕思雨问，“你能画出来吗？” “当然。” 慕思雨再加了几根蜡烛，使房间里的光线更强烈些。 陆羿坐在书桌前，手里的笔如有神助，一张又一张清晰的图纸被画了出来。 慕思雨看着那些图纸，一时忘了周围的一切，沉迷于机关的奥秘之中。 陆羿这一画就是两个时辰，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发现手臂又酸又疼。 他甩了甩手臂，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妻子。 慕思雨把那些图纸排列起来，说道：“是不是按这个顺序设置的？” “对，就是这样。”陆羿问，“有什么讲究吗？” “这些机关一环扣一环，少了一环都不行。这种机关阵说好破也好破，说不好破也不好破。如果是懂得它原理的人，那就好破。要是不懂得，那就只有等死。你们能活着回来真是奇迹。不过，我了解齐大人的机关术，他不该无计可施才对啊！” “或许是当时我们已经中了毒烟，别说他了，连我都有些不清醒了。要不是凭着对危险的感知躲过了各种机关，你已经是寡妇了。” “不许再说这些。”慕思雨生气地说道，“以后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就去睡马厩，别回正房歇息了。” 陆羿把慕思雨搂在怀里：“饿了，夫人，有没有夜宵吃啊？” “这个时辰了，仆人早歇了，厨房的火也灭了，想吃夜宵就去烧火，要不然就饿着。” “听夫人的，只要能跟夫人在一起，别说让我烧火，让我打洗脚水都是心甘情愿的。” 陆羿烧火，慕思雨揉面团。 在宽敞的厨房里，两个穿着华衣锦服的男女像普通的夫妇那样为一顿吃食忙碌着。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烛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平日里他们在部下面前威风八面，这个时候也是普通人，过着普通夫妻的生活。 一人站在门口，看着厨房里的两人。 慕思雨第一个发现他，见他站在那里，说道：“你不会刚从衙门回来吧？” “嗯。”陆少羽摸着肚子，“我也饿了。” “行，帮忙调酱料。”慕思雨说道，“咱们家可没有吃白食的。” “你是不是要回京城了？”陆羿问。 “原本就是来救援的，现在战事结束，战后的许多事情还要处理。另外京城那边也需要人打理，爹和齐大人暂时回不去，那我就先回去了。” “行，多带些人，我担心那些贼人战败之后不甘心，见你一个小子年轻好欺负，会在路上对你不利。” “我知道的。”陆少羽信心满满，“他们要么不出现，要是出现的话，正好给我立功的机会。” “狂妄。” “爹曾经教过我，万事筹备好了的是自信，自以为是的才是狂妄，我以为自己是前者。” 慕思雨拉着面条，淡道：“你们还吃不吃夜宵了？现在是吃饭时间，任何公务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谈起，否则剥夺夜宵的资格。” “娘，我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再不给我吃点东西，我会饿昏的。”陆少羽示弱。 “再忙也不能不顾身体。你才多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饿着自己？”慕思雨说道，“你现在身边的一剑是剑客，不懂得照顾人，我再拨两个懂得照顾你的。” “别，就按现在这样挺好的。” 陆家几人许久没有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这让他们想起了以前在沪北城乡下的日子。 “什么时候走？”慕思雨问。 “五六天后吧！” “拨一天出来，咱们全家人回老家看看，再给你爷爷奶奶上个香。”慕思雨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该为自己的家乡做点什么。” “好。” 几天后，陆家众人坐着马车，带着十几个随从回了村里。 刚到村口，只见那里聚集了许多人，有的是村里的，有的是隔壁村的。 “陆大人，陆夫人……” “那位是小陆大人吧！当年的小孩现在已经是大人了，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啊！” “那是小云儿？长得真是标致。我以前还抱过她呢！她那个时候小小的一团……” 村长带着村民迎了过来。 “见过陆相爷，陆夫人……” 村长带了头，其他的村民也跪了下来。 原本被人看不起的贫瘠人家，现在不仅富可敌国，还是深受皇上器重的一国丞相，让他们惊叹的同时又有些忐忑不安，担心他回来翻旧账。 “村长，我们只是回来看看，你们不用如此。”慕思雨说道，“你让大家都散了吧！平时做什么，今天照样做什么。我们就是来给祖先上个坟。” “中午可否在草民家里吃个便饭？”村长说道。 “不用了。”陆羿淡道，“我们在姨母家吃就行了。” 他说的姨母就是胡茉莉。 当初他们家搬离了这里，这里的房子就给了胡茉莉一家。 胡茉莉他们给了银子，房子就是卖给他们的，所以住得心安理得。 这次回来的除了陆家的人，还有童氏夫妇以及他们的儿子朱晨。 “童大嫂，你真是有福气啊！女儿是丞相夫人，儿子也当了大官。你说你们家朱晨有这样的姐姐姐夫，还需要愁什么呢？” 村里的人不敢纠缠慕思雨和陆羿，对童氏和朱大夫就没有这么畏惧了。 村长一直陪着陆羿。 直到陆羿再次让他们退下，村长这才拘束地离开。 本来嘛，一国丞相在村里走动，他这个村长要是能多陪陪，以后也是有面儿的人。 胡茉莉和黄承峰迎了过来。 他们的两个女儿已经嫁人。 “我提前通知了安宁和安静，他们等会儿就到了。”胡茉莉对慕思雨说道，“她们一直念叨着说想念表姐，还说要不是表姐的点拨，也没有现在的好日子。思雨，姨母嘴笨，不懂得说什么好听的话。姨母的心里特别感激你。” “我知道。”慕思雨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不用这么客套。姨父的身体看起来不错。” “这些年养得好。”黄承峰道，“前几年一直在打理游乐园的账簿，去年才退下来。” “我知道的。书玉给我提过。”慕思雨带着孩子们跟着胡茉莉夫妇回了村里的家。 第768章 回乡探亲 黄安宁、黄安静姐妹带着丈夫和儿女赶了回来。 黄安宁嫁的丈夫是经营果园的。 他们住在离这里几里远的孟家村，在那里买了一百亩的田地，再请村民们帮忙打理果园，如今快要成为沪北城的特产。 在这个时代，水果是贵族才吃得起的东西，普通的百姓只吃得起山里的野果。可见，黄安宁嫁的这个男人很有远见。 听了慕思雨的夸赞，黄安宁的丈夫孟三郎憨厚地摸了摸脑袋，平凡朴实的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我就是个粗人，又没有读过书，什么也不懂。我与媳妇刚成亲的时候，媳妇就说糕点铺的生意交给了小姨子打理，她只管收两成的分红。她说想再做点别的生意。我们愁啊，愁了好久，有一天媳妇怀孕了，说了一句要是有好吃的水果就行了，现在就想这一口。她还说表妹，不，是丞相夫人在的时候就喜欢吃甘甜的水果，还说经过嫁接技术种植出来的水果是甘甜的，一点儿不像野果那样涩。” “所以，你就弄出了嫁接水果？” “媳妇记性好，说夫人曾经提过怎么嫁接水果，我们就试，一年不行就试两年，两年不行再试两年，不过还好，在第三年的时候成功了。” “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收到了我娘的信，在信里我娘就提了嫁接的事情。我大概提了两句，但是因为我娘没说原因，我只当她好奇，就没有详说。你们仅凭我几句话就把东西弄出来了？” “嘿嘿……” 黄安宁瞪了孟三郎一眼，对慕思雨说道：“他为人老实，不会说好听的话。这次我们过来带了些自己家种的梨，也不知道合不合表妹的口味。” “正好我也馋了，那就切点来尝尝吧！” 慕思雨尝了梨，的确甘甜水润。或许是因为没有打农药，吃着比前世的水果还要好。 黄安宁见慕思雨这么喜欢，高兴不已。 “要是结得多，又一时卖不完的话，可以做成果酱或者果干。” 黄安静的丈夫是个教书先生。瞧他文质彬彬，既不谄媚又不失礼，眼神也挺清明，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 黄安宁这边说完，黄安静也说话了。 “表姐，我们家这个也不会说话，这次带了些点心过来。那是我自己瞎研究的，卖得还不错，表姐正好帮我提一下意见。另外我家这男人的字画还不错，就画了一幅画当见面礼，失礼之处，表姐千万别笑话。” 说话时，仆人已经接过字画。 慕思雨做了个手势。 仆人把字画打开。 慕思雨想着既然对方敢拿出来当礼物，必然是拿得出手的，所以也没有见外，直接就打开看了。 “好字。”陆羿从外面进来。 其他人连忙站起来。 陆羿的手掌往下面压了压：“这是在自己家里，不用多礼，都坐下说话。” 他看着面前的字画，回头对黄安静的丈夫蒋亦歼说道：“好字，好画，好才华，有没有想过考取功名？” 蒋亦歼大方地行礼，说道：“让表姐夫见笑了。我这人胸无大志，除了想在这里当桃李满天下的夫子，没有别的理想。” “夫人，你不是要办女学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打理它的人吧？”陆羿说道，“这是天下第一女学，不能随便交给别人，所以可以交给表妹夫试试。你不是要当桃李满天下的夫子吗？到目前为止，这是我朝第一家女学，它的出现会引起天下人的谈论，也会被所有人盯着，你敢接吗？” 后面这番话是对蒋亦歼说的。 “我家夫君能担当这样的重任吗？”黄安静惊疑。 “我愿意，一定会不负所托。”蒋亦歼一口答应下来。 黄承峰和胡茉莉面面相觑。 二女婿这是被重用了啊！ 他们一边高兴，一边又有些担忧。虽然他们什么也不懂，但是从‘第一家女学’这几个字就看得出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必是一件大事。 陆羿带着妻儿前去上香。 他们先是拜了宗祠，接着又去父母的坟墓前上香。 在宗祠那里，族里最年老的族长又在陆羿一家人的记录下面添了几笔，续写了陆羿和慕思雨的人生轨迹，还添上了陆少璟和陆芷清的名字，以及陆少羽现任的官职。 “小云儿……”一个少妇抱着孩子经过，见着在村里走动的陆芷云。 陆芷云见这人面熟，但是想不起对方是谁了。 那人尴尬地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呀！我们以前一起玩过。” 只不过陆芷云都是被欺负的那个。 哇哇！孩子的啼哭声转移了少妇的注意力。她烦躁地捏了捏孩子的大腿，气愤地说道：“哭什么哭？一个丫头片子，哭了也没有人心疼。” 陆芷云：“……” 本来没有想起同村的玩伴她还觉得不太好意思，现在却一点儿不愿意想起她是谁。 “小姐。”丁香跑过来，“你一个人乱跑什么？” 丁香给她披上披风。 那少妇见陆芷云一身华丽的打扮，头上的金步摇漂亮得惊人。 她艳羡地看着她，说道：“小云儿，你现在是丞相府的小姐，有没有说亲啊？这是我女儿，已经是我的第三个孩子了。” 陆芷云淡笑：“我娘说我不急。” “小姐，”丁香看了那少妇一眼，说道，“夫人说要吃午膳了，让你别出去玩了。” 少妇看着陆芷云的身影远去，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同样是女孩，她们的命运就是如此不同。 “你这个懒货，这个时候不去做饭，在这里乱晃什么？你不会指望那家贵人能赏你一口饭吃吧？”一个农户大步走过来，掐着那少妇的胳膊。 少妇疼得大叫，用手里的孩子抵挡那男人的折磨。 “小姐，你还是不要乱走了，免得脏了自己的眼睛。”丁香说道，“这都是些什么啊？那是她的女儿，居然用自己几个月的女儿去挡男人的打骂。” “丁香，这在村里是很常见的。如果我爹娘不是我爹娘，或许我也是其中的一个。”陆芷云无奈地笑了笑。 第769章 复原峡谷机关 齐霄醒过来时，得知他们回了沪北城，提出要回京城府邸静养。 陆羿闻讯赶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我如此这副模样都敢在外面走动，你不过就是身体弱了些，难不成还像个小媳妇似的闹情绪？” 齐霄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府院人来人往的，我怎么静养？” “想要静养还不容易？我派人在后院再建个小阁楼出来，任你在里面好好静养。不过我觉得最好别搬了，要不然孤零零的，没有人气。” 慕思雨端着鱼汤进来，说道：“今天这条鱼是我杀的，也是我亲自煲的。为了调理齐大人的身体，齐大人的一日三餐交给我安排。” “夫人如此盛情，下官倒不好拒绝了。”齐霄笑着的时候俊脸终于有点血色，不像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其实我还有事情需要齐大人帮忙。”慕思雨说道，“夫君画了一些机关图出来，不过他终究是外行，有可能漏了什么。齐大人擅长机关，或许能记得更清楚，至少你们观察的角度是不一样的。” “好，我画。” 陆羿在齐霄的床上架了一张矮桌，准备好笔墨纸砚。 齐霄让陆羿研磨，后者冷笑两声，听话地干了。 谁让欠了他的？ 这次的人情还欠大了，被使唤几天算得了什么？ 齐霄画出来的图更全面，不像陆羿画的只是能看见的表面，而齐霄甚至能看见机关内部的结构。 “你能设计出这样的机关吗？” “不能。” “以你的能力，如果没有中毒，可以破解这个机关吗？” “需要时间，短时间内是不行的。那机关非常危险，要是破解的速度太慢，根本就不会让我有机会活着破解。” “我先拿走了，你们慢慢聊。” 几天后，陆少羽带着一支人马先回京城。 黄家众人、童氏以及朱大夫准备了许多当地特产，让陆少羽带回去分给那里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分给慕正涵。 陆少羽走后，沪北城的生活恢复正常，仿佛那场残忍的战争从来没有出现过。 院子里，齐霄坐在轮椅上，面前放着一个棋盘，而他的对手正是提前进入养老状态的陆羿。 “夫人近日早出晚归，看起来很忙啊！” “夫人什么时候不忙了？”陆羿早就见怪不怪了。 要说他身为一国丞相，说一句日理万机也不为过，但是与他的夫人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陆大人一年的俸禄还没有夫人一天赚得多吧？”齐霄道，“被夫人养着的感觉怎么样？” “羡慕？羡慕也没用。天底下再没有一个女人能有夫人的生意头脑，你就只能在旁边羡慕了。” 齐霄：“……” 身为一国丞相，他就不觉得羞愧吗？ 瞧他嘚瑟的样子，心里更不爽了。 “不下了。”齐霄把手里的棋子一扔，推着轮椅往房间里走，“看着你就堵心。” 陆羿不以为然：“那也是你自找的。我没刺激你，你自己来找刺激。” “老爷，齐大人，夫人有请。”泽兰走进来。 商枝和蝉衣已经回到慕思雨的身边，但是青黛和泽兰也留了下来。原本只有两个大丫鬟，现在多了两个，四个丫头各司其职，是慕思雨最得力的助手。 “夫人让我们去哪里？” “老爷和大人跟着奴婢走就是了。”泽兰恭敬地说道。 陆羿走向齐霄，推着他的轮椅跟上泽兰。 齐霄感觉到陆羿一瘸一瘸的样子，挖苦道：“以我看应该坐这个轮椅的是你，要不你来坐，我来推你？我只是身体虚了些，走几步路倒是没问题。” “齐大人年纪不小了，等回到京城的时候我向皇上请示给齐大人指婚，我想皇上应该会乐意成全。李尚书的女儿怎么样？或者王节度使的妹妹？” 齐霄：“……” 臭狐狸。 要说他最大的软肋是什么，只有这件事情了。 哪怕他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 他才不想有个女人打扰他的生活。 “老爷，大人，前面就是夫人要你们去的地方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地下室？” “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陆羿推着齐霄进了地下室。 刚进门，从墙壁射出来大量的箭支。 陆羿连忙拔出腰间的剑挥舞掉那些箭支。 齐霄也用软剑抵抗。 不过那些箭支都是没有箭头的，只是打在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伤及他们的要害。要不然突然射出这么多箭，就算他们有三头六臂，只怕也躲不过。 “这一幕很熟悉。”陆羿说道。 “我们进入峡谷之后，面对的第一个机关就是箭阵。当时我们带了五十个人，折在这个箭阵的就有十五个。” “对，难怪我觉得熟悉。” “我根据你们画的图纸把峡谷里的机关还原了。”慕思雨从隐蔽的地方走出来。 “夫人，你的意思是说前面还有其他的机关？” “对。”慕思雨说道，“不过放心，我只保留了它的原理，没有像真正的机关那样让人受伤。” “夫人是想让我们弄清楚机关，再探那个峡谷？”陆羿明白了慕思雨的意思。 “对。”慕思雨说道，“你们不是说了吗？那个峡谷里面很大，可以容纳一万人同时训练。也就是说，那里是他们的大本营，里面肯定留下不少线索。当然了，你们在里面闹了一场，打草惊蛇了，他们应该已经搬离了那里。不过他们在那里生活了那么久，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 “夫人说得没错，我们总得再探一次的。”陆羿说道，“不管里面是不是被搬空了，里面总会留下一些东西给我们研究。” “那就再看看。”齐霄道，“夫人，你既已经做出这些机关，想必也弄清楚了怎么破解。” “我这段时间愁得头发都白了，终于幸不辱命，研究出了它们的破解方法。”慕思雨说道，“先从这个箭阵说起……” 整个机关阵有五十四道，第一关的箭阵看起来凶险，其实是最容易破解的一道关卡，之后才是越来越难了。不过，既然峡谷里有那么多人，那么机关不能做得太决绝，要不然误伤了自己人，连反悔的机关都没有。由此可见，每一道机关都留了退路，只要抓住那个关键，就能平安撤退。 第770章 陆羿再离开 连续十天，三人白天进机关阵，晚上再出来，每日的午膳都是在机关阵里解决的。 终于，他们弄明白了所有的机关。 陆羿的腿伤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好了些，而这个时候他又闲不住了，打算带着一百个心腹高手再探那个峡谷。 在这个时候，慕思雨肯定不会让他一个人犯险，所以提出要与他同行。 陆羿哪里舍得她去冒这个险，一口回绝了。于是，陆府的仆人见着了男主人与女主人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次争吵，陆羿还被赶到客房睡觉。 “你再等一段时间，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齐霄说道。 “你还是好好养着吧！听夫人说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以为你是女子。以我看，你再这样不顾及身体，只怕连女人的身体都不如了。” “陆大人是想与本官切磋吗？”齐霄脸色沉了沉。 “我只是想让你好生歇着。”陆羿拍了拍齐霄的肩膀，“更何况我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帮我照顾家里。” “呵……”齐霄冷哼，“随便你。” 陆羿再走，慕思雨是真的被气着了。不过，当他真的要带着人离开，搂着她说了半天好话的时候，她还是舍不得跟他置气，为他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 陆羿走后不久，又是一年的年关。 今年对沪北城来说不一样，大街上热闹非凡。 而在这个时候，从凤临国传来了新的情报。 “你来看看……”慕思雨把信函递给陆芷云，“这是秦家送来的，说是锦王……不对，现在应该称他为新帝。这是凤临国的新帝谢承锦送来的。” 谢承锦送来两份信函，一份是给慕思雨和陆羿的，另一份是给陆芷云的。 慕思雨没有打开陆芷云的那份，并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不过可以猜测得出，他必然是说了些情意绵绵的话来撩拨她的宝贝女儿。 至于谢承锦写给她和陆羿的那份信函里只是普通的拜年，并且列了一个年礼的清单。他细心地给陆家的每个人都准备了拜年礼。 当然了，另一份礼单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女子喜欢的东西，那是给陆芷云准备的。 “他给你说了什么？”慕思雨看着陆芷云神情含羞，心里更堵了。 “只是说了他现在成功登基的事情。” “没有这么简单吧？他是不是让你等着他来提亲？” “娘……” “你真要嫁过去？” 陆芷云迟疑了。 她舍不得家里人，但是不得不说到目前为止的确有些动心。 “你现在还小，爹娘还想再留你两年。”慕思雨说道，“更何况他刚登基，皇位还没有坐稳，现在就急着来提亲，我会怀疑他是为了借咱们的力才会急着把你拉入凤临国的旋涡里。他最好不要现在就来提亲，要不然我会怀疑他的诚意。如果两年后凤临国朝堂稳了，他对你的心不变，我们可以考虑。” “听娘的。”陆芷云说道，“我承认他的确不错，但是娘说得对，我现在还小，不急着嫁人。” “娘没有白疼你。”慕思雨说道，“别看与你同龄的少女大多成亲生子了，但是太小生孩子对自己的身体不好，娘可不想你受这个委屈。” 陆芷云想着在村里见着的那个‘玩伴’，不由得打个冷颤。 “他送给咱们一份年礼，咱们也不能不懂事，还得给他回一份礼。”慕思雨说道，“那五只机关鸟怎么样？派人给他运过去吧！” “这个礼是不是太贵重了？”陆芷云说道，“要是凤临国野心昭昭，想要对咱们不利怎么办？” “看来你这丫头不是恋爱脑，娘心甚慰。”慕思雨笑道，“只要有我在，别说机关鸟，更高级的东西都能制作出来。” 陆羿走后，齐霄的晚膳仍然是慕思雨亲自送过去的。 她端着鸡汤走进来。 “陆夫人，你再这样养着我，我真担心等我能下地走动的时候，一身肥肉会让我连剑都提不起来。” 他明显感觉自己胖了一圈。 “你之前太瘦了，像现在这样刚刚好。放心好了，我这段时间会调整菜单，尽可能的给你安排既营养又不会长胖的吃食。” “从来没有听过还有这种吃食。” “猜猜今天吃的是什么？” “我闻着了一股鸡汤的味道。” 慕思雨把鸡汤盛出来，端给软榻上的齐霄。 “我从外商的手里买到几个椰子，今天正好用它来炖鸡，你闻闻这个香味，是不是不像平时那样腻了？” 齐霄尝了一口，的确是特别的味道。 慕思雨在对面坐下来，等着齐霄吃着椰子鸡。 “今天咱们家收到一个人的信。”慕思雨说了凤临国的近况。 “那小子居然真的当了凤临国的新帝。”齐霄停下动作，“当初他们全家人要搬回凤临国，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他是不是新帝我倒不在乎，现在麻烦的是他想拐走我女儿。我辛苦养大的姑娘，他要给我拐到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想见一面也很难。我真想自私些，直接棒打鸳鸯算了，但是……” “陆夫人还是别这么冲动，毕竟那小子当了新帝，代表的就是凤临国。你要是棒打鸳鸯，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咱们边境的将士又得辛苦了。” “齐大人英勇无比，想必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了。” “别，我可没有这个本事。”齐霄知道慕思雨只是想找个人念叨一下，陆羿不在，他就成了这个角色，要不然找谁念叨？ 他仿佛看见了当年与她无话不说的场景。 自从他变回齐霄之后，哪怕她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始终隔着一层隔阂，今日倒是暂时把那些东西抛开了。 “你要是实在想念，到时候跟着你女儿嫁过去。” “也有道理。” 齐霄：“……” 他只是故意气她，不是真的让她跟过去。 她要是跟过去，那不是便宜了凤临国的人？ “还有一个办法。”齐霄说道，“你让你未来的女婿迁都，要是他们的国都离咱们近些，你去探亲也方便。” 第771章 不能再用内力了 慕思雨也只是听听，不敢当真。 要是真让谢承锦迁都，只怕小云儿要被凤临国的百姓当作红颜祸水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慕思雨也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性子，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夫人，找到紫灵草了。”陆逊从外面跑进来，激动地说道，“东西已经交给朱大夫，朱大夫确定就是紫灵草无疑。” “太好了。”慕思雨说道，“辛苦大家了。听说紫灵草的附近有蛇群，大家没事吧？” “我们准备了雄黄，中途的确遇见了一些棘手的问题，不过朱大夫提前知会了我们，我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以大家只是受了轻伤。” 有了紫灵草，别的草药很快便凑齐了。 朱大夫开始调配药丸。 几天后，朱大夫把调配好的药丸交给齐霄服下。 接下来的几天慕思雨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交给他的心腹随从。 齐霄服下那个药丸之后症状很大，先是上吐下泻，接着是胃口不好。慕思雨根据朱大夫开的药方随时更换菜谱，尽可能的让他吃下东西。 “体内的余毒清理得差不多了，但是有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不能再用内力了。”朱大夫说道，“你这身体终究还是亏了，再动用内力容易反噬。” “他是个武官，要是不能动用内力，现在的官职哪里保得住？”慕思雨说道，“还有没有调理的办法？不管需要什么药，我们都会尽力去找。” “但凡有别的机会，我也不会说这样的结果。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我医术不精，要是遇见医术更高超的大夫，或许有别的办法吧！” “无妨。”齐霄说道，“这么多年打打杀杀的生活，我也累了，正好借这个机会退下来。” “退？你这么年轻，现在就要退下来？” “我不能动用内力，就不能带手下的人执行任务，这样还不退，那不是让人嫌弃是个废物吗？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位置让给别人，大家皆大欢喜。” “齐大人是伯爷，就算没有官职，照样荣华富贵跑不了。”朱大夫说道，“没有谁天生喜欢打打杀杀，要是能清闲下来，谁都想当逍遥散人。” 齐霄写了封信，大概的意思就是自己身体不行了，愿意交出暗法司给别人统领。 暗法司是归皇帝直接管辖的，相当于皇帝的眼睛和耳朵，掌管着天下的事情。只要是皇帝安排的，暗法司就得负责。 新帝登基，齐霄这个先皇的旧臣能保留下来多亏了之前站对了阵营，要不然暗法司第一个被清理。如今老实交出权利，新帝也会称他一句懂事。 慕思雨端着棋盘进来，见齐霄的心腹手下拿着东西出去，说道：“真的舍得放下？” “舍不得又如何？其实暗法司早就被人盯上了，我主动交出权利，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处补偿。” “今天天气不错，我推你出去走走，然后在院子的石桌上下盘棋。我教你下不一样的棋，保证你之前没有玩过的。” “是吗？那我倒是很好奇了。”齐霄下床坐上轮椅。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这段时间都是坐轮椅出去放风的。还别说，本来就有一张美人儿脸，如今不再摆暗法司统领的架子，脸上不是随时都是杀气腾腾，再换下那身玄衣，穿上了一身素色的衣服，头发随便用玉簪束住了一簇，剩下的披在后背上，瞧着倒像个仙气飘飘的世外高人。 院子里，齐霄跟着慕思雨学会了飞行棋。 那棋是她特意做出来陪他玩的。 随从送来披风，俯在齐霄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慕思雨见状，放下手里的棋子，说道：“齐大人要是有事的话就去忙吧！” “其实是陆相那里有消息传回来了。“齐霄说道，“陆相他们根据我们之前的练习终于顺利地闯进了机关，不过里面已经空了，那些人早就搬走了。” “这在意料之中。他们不可能老实地等着我们去抓他们。” “没错。狡兔三窟，更何况人？我相信在别的地方也有这样的峡谷，而在那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机关。我已经吩咐下去，让手下的人去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哪些峡谷神秘而危险，与他们之前那个峡谷的地势有些相似，这样找出来的可能性更大。” “说得没错。不过要是找到的话先不要打草惊蛇，要不然损兵折将不说，还会再次让他们逃脱。” 陆羿那里怎么样，慕思雨之后便没有关注了。齐霄没说，想必是没有什么进展的，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夫人，从京城送来了一道圣旨。” “什么样的圣旨？老爷不在家，没有办法接旨。” “听说是给你的。”商枝说道。 “给我的？”慕思雨惊讶，“谁送来的？” “皇上身边的小太监。” 慕思雨来到正堂，只见那小太监正与管家笑呵呵地说话。 要知道伺候皇帝的太监哪怕是个阉人，那也是大臣们争着抢着讨好的对象。不过这小太监眼神灵活，一看就是个机灵的，而这样的人对管家客客气气的，可见管家也有些诚惶诚恐。 “见过丞相夫人。” “公公亲自来宣旨，可见这道圣旨很重要了。” “皇上说了，要不是夫人，沪北城不会有今天，要不是夫人，沪北城不会保留下来，夫人劳苦功高，理应受到嘉奖。这道圣旨不仅是对夫人的奖励，也是皇上对夫人有了别的重托。” “公公不要卖关子了，直接宣旨吧！”慕思雨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太监展开圣旨，字正腔圆地念出上面的文字。 “皇上有旨，陆慕氏乃女中巾帼，劳苦功高，朕甚是欣慰，特赐潼阳城为其封地，以兹奖励……” “等等……”慕思雨打断小太监宣旨的声音，“封地？潼阳城？” “是的，夫人请稍安勿燥，容咱家把它念完。”小太监笑眯眯地说道。 慕思雨做了个请的动作，垂头继续听着圣旨。 第772章 这算盘打得咚咚响 后面还有一大段文字，但是没有一句重要的，全是对她的赞美之词。 慕思雨可以想象这封圣旨绝对不是范元溪拟的，因为范元溪没有这么多废话可以说的。 要是他亲自拟的，上面只会有短短的一句话，而且是直接下达命令的那种。 小太监念完圣旨，见慕思雨在那里发呆，提醒了一句：“夫人，夫人，接旨了。” “臣妇接旨。”慕思雨接过圣旨。 “夫人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咱家还要去见齐大人，就先失陪了。” “齐大人也有圣旨？” “是。” 慕思雨点头：“辛苦公公了，我让下人带公公去后院见齐大人。” 小太监走后，慕思雨看着手里的圣旨。 “夫人，从来没有听说女人立了功直接给封地的，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泽兰在旁边说道。 “潼阳城是叛军之将周鹏飞呆过的地方，那个周鹏飞在那里管理着十万的士兵和二十万的屯民。如今叛军战败，他们死的死逃的逃，而潼阳城便变成了一座怨气之臣，一座谁也不想沾染的城池。皇上这是想把烂摊子扔给夫人收拾啊！”蝉衣说道，“咱们把这个消息传送给相爷吧，让相爷出面阻止。” 叛军在这场战争中没有讨到便宜，有的被抓了，有的逃走了。那些逃走的人未必会回潼阳城，当然也不排除有一部分人回去的。 不管那些人有没有回去，慕思雨与他们的仇恨也结大了。想必现在连邻国的人都知道沪北城是怎么守住的，慕思雨又是怎么对付那些叛军的。 潼阳城必然有叛军的亲人留在那里。他们表面归顺，不敢反抗，其实心里不知道怎么怨恨朝廷，怨恨害得他们失去亲人的慕思雨。 “你们去打听一下，看看齐大人接到的圣旨是什么样的。” “是。” 没过多久，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齐大人被任命为管理潼阳城十万士兵和二十万屯民的节度使。” “看来齐大人想退也退不了啊！不仅退不了，责任还很重大。之前只负责管理一个暗法司，而暗法司负责的事情很多很杂，但是总有个范围。可是现在变成了潼阳城那边的节度使，需要管理的事情就多了。” “奴婢有些不明白，十万士兵和二十万屯民在哪里？”青黛一脸懵懂。 “关于这个问题，或许连皇上自己都不知道吧！”慕思雨说道，“这是齐大人需要操心的事情，咱们就不要为他操心了。” “夫人说这话让本官好生伤心啊！”齐霄推着轮椅进来，“那潼阳城是夫人的领地，本官看守的是夫人的安危，怎么能撇清关系呢？” “大人接下了？” “本官不敢不接。” “可是你的身体……” “无妨，又不是让本官带兵打仗。再说了，真要带兵打仗，还有夫人在那里撑着，毕竟那是你的领地。” 慕思雨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去。 房间里只有她、齐霄以及几个心腹婢女。 “明人不说暗话，皇帝这样做无非就是把我当冤大头，让我拿自己的银子去给他治理快要变成废墟的潼阳城。” “夫人也没有坏处。”齐霄说道，“以你不吃亏的性子，必然会借这件事情与皇上先谈条件，只要条件谈得好，你只有赢的，不会输。” “他把潼阳城挂在我的名下，就是等着我这个财神爷把那里治理起来，既得了民心，银子还入了国库。不过嘛，我是商人，肯定不能吃亏。我准备写封信让那位公公带回京城，让皇上给我一个承诺，只要他答应往后五十年潼阳城的三成税收归我的私库，那我必然尽心尽力地为他做事。” “不愧是夫人，好气魄。”只有她才敢这样谈条件，别的人哪敢以下犯上？ 当然了，她有谈条件的底气，而底气就是陆羿。 “什么时候动身？” “你好像很急啊！”慕思雨打量着齐霄，“那个节度使的活儿可不好干，你去那里就是吃力不讨好，说什么十万士兵以及二十万的屯民，以我估计，士兵能留下一万，屯民有个三四万算是不错的情况。” 圣旨里写的是十万士兵以及二十万的屯民，明显就是让齐霄自己想办法搞定。可是，潼阳城被周鹏飞弄得乌烟瘴气，先不说那里的百姓怨气极深，不好管制，就算他们愿意配合，怕是也很难召集这么多人。 “正是因为情况不太好，所以要早些过去，要不然拖得越久越麻烦。”齐霄说道，“准备一下，三日后便出发吧！” 慕思雨答应下来。 童氏和朱大夫听说慕思雨也要离开了，连续几天都在陆府吃饭，然后拉着慕思雨念叨了许多事情。 这一走，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童氏和朱大夫都不年轻了，怎么不伤感？ “朱叔，娘，要是你们真想我，到时候来潼阳城买套房子，开个医馆，帮我把经济带动一下。我可以预感接下来会有多忙了。”慕思雨轻叹。 “行，等你安顿好了，我们再来看你。要是你免了我铺面的钱，我就来开店。”朱大夫开玩笑地说道。 城里的百姓不知道怎么的也知道了，还知道了慕思雨要去管理潼阳城，一个个担心不已。 最近慕思雨不敢出门，只要她出门，必然有百姓上前叮嘱她，就像她突然之间冒出来无数的亲朋好友，恨不得让她把他们也系腰带上。 “夫人是个有本事的。潼阳城的百姓有福了，可以有夫人这样的靠山。他们刚开始必然是不理解夫人的，但是相信要不了半年时间，他们就知道朝廷对他们有多么仁慈。”以前的县丞，现在的县令恭敬地说道，“夫人要是需要帮忙，只管派人送信过来，下官或许没有什么本事，但是一定尽全力配合。” 慕思雨笑着道谢。 几天后，一百多辆马车列成整齐的队形，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慕思雨站在城门口，看着雄壮的城墙，向在那里列队欢送她的百姓们挥手。 “夫人，你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 “夫人，保重啊！” “夫人，要是潼阳城的人不识抬举，你就别管他们了。你回沪北城，我们随时欢迎你。” “夫人，一路平安。” 慕思雨突然有些哽咽。 陆芷云在旁边说道：“娘，你是这世间最伟大的女子，女儿真的为你骄傲。” 第773章 潼阳城 半个月后，马车行驶到了一扇破旧的城门前。 是的，破旧。 城墙上还留着战争的痕迹。 是了，必然是苏盛将军带着军队来潼阳城清剿过余孽，这样说来，潼阳城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恶劣，这里的百姓也比想象中的更加怨恨朝廷。 “连个守城的士兵都没有。”陆逊说道，“这潼阳城是什么情况？” “直接进城吧！”慕思雨道，“进了城，什么都知道了。” 车队进城后，看见的便是萧瑟的街道，紧闭大门的店铺，以及收拾好包袱，准备远走他乡的百姓。 “大爷，你们这是去哪儿？” “潼阳城已经是废城，留在这里只有饿死，我得去投靠远在滇玉城的女儿和女婿。”那老汉叹道。 “朝廷派出的人就快到了，这里很快就能恢复生机，你这么大年纪了，与其远走他乡，还不如留在这里等着它发展起来。” “朝廷？呵，我年纪大了，等不起了。”老汉说着，提着包袱离开。 慕思雨看着从旁边经过的百姓，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这个城池的绝望。 如果不是没有别的选择，谁愿意背井离乡？然而，在他们看来，这里已经被朝廷遗弃了，这里的百姓也背上了叛徒的枷锁。 “要不了多久，他们会主动回来的。”齐霄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慕思雨说道。 “会的。” 府衙门口，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踱步，在听见马车的声音时抬头看过来，接着便激动地迎了过来。 “夫人，你总算来了。”男人说道，“下官是利州刺史冷东升。潼阳城这边无人管辖，下官临时被调派在这里管理了一段时间，现在夫人来了，下官物归原主，可以回利州了。” 慕思雨：“……” 她刚来，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就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是个烫手山芋似的。 “冷大人且慢。”慕思雨说道，“你就算要离开，也该把一切交接给我之后吧？” “夫人，下官来时这里便如此，一切都乱了套，哪有什么交接的地方？这里归夫人管辖，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慕思雨淡笑：“这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夫人真爱开玩笑，哈哈……”冷东升干笑。 “我也不为难你，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慕思雨说道，“我们也累了，今天不想折腾，就住这里吧！” 府衙里面有十几个衙差排成两列迎接他们。 慕思雨带着儿女走进去的时候，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看向努力把身板挺直的衙差。 “喝酒了？” “夫人问话，还不回答？这位可是丞相夫人。”冷刺史提醒道。 “回夫人的话，喝了几杯小酒，嘿嘿……我刚得了一个女儿，心里高兴。” “这是值得高兴。”慕思雨说道，“不过当差的时候不能喝酒，下次别喝了。” “是。” 慕思雨带着冷刺史去了书房，了解了潼阳城的情况。 齐霄舟车劳顿，现在只想好好消息。 直到这一刻，齐大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 “果真是老了。” 刚进门的随从差点摔跤。 “爷，你是因为大病初愈就长途跋涉的奔波，等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你看陆夫人，还不是瘦了好几斤。” 院子里，陆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里不好玩。” “哪里不好玩？”陆少璟脆声脆气地询问，“我觉得挺好玩的。” “这里没几个人，有什么好玩的？”陆芷清说道，“听说齐叔要统军，到时候跟他去军屯里玩。” 齐霄：“……” 要不要先问一下他的意见？ 毕竟那是他的地盘。 冷东升向慕思雨汇报了他知道的所有情况后，立即安排马车离开这里，连一刻都不愿意多呆。哪怕慕思雨说设宴款待他，他也不愿意留下来。 看来这个潼阳城真的如洪水猛兽般可怕了。 慕思雨从书房里出来时，只见带来的手下正在收拾院落。 商枝说道：“这里挺大的，收拾收拾也能住人。不过今天太晚了，奴婢们只有先把厢房收拾出来，明天再收拾其他的地方。” 闲置许久的官府有人住进去了，这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打听清楚了没有？” “这才刚进去，谁知道是什么人？不过看见了一个病秧子，可能是新来的官员。” “那病秧子怕是得罪了上面的人，所以被派来这里送死。咱们这地方，朝廷是不可能管的，只有那些被贬的官员才会被派送到这里来。” “你大哥他们一家不是走了吗？你什么时候搬走？” “三天后吧！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 慕思雨的身体很累，但是躺在床上，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她来到书房，看着前任官员留下的那些资料，一一翻看着。 不知不觉，月儿沉入云层里，太阳升起来了。 李捕头是府衙的老人了。他从十五岁便开始做捕头，一连伺候了三任知府，如今他四十岁了。 原以为这辈子都会做捕头，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主动提出离职。 没错！李捕头是来请辞的。 “李哥，你真的要走？” “我家儿媳妇要生了……”李捕头无奈地说道，“你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我要是继续留在府衙，怕是连家里都养不起了。” 几个捕头聚在一起说话。 他们提起了昨天见着的那位夫人，以及那个身体不太好的大人。 “听冷刺史的意思，潼阳城是那位夫人的封地，但是那位夫人又不是皇亲国戚，怎么会有封地？” “潼阳城变成这副样子，就算做了别人的封地，有什么价值？只怕朝廷也是拿咱们这个地方给别人做人情，骗骗那种傻子。” “嘘！不管怎么样，潼阳城现在是那位夫人的，咱们这些人都在她的名下做事，可不能胡说八道？”就算心里这样想，也不能说出来。 一名容貌不俗，穿着华贵的……婢女走出来。 衙役们见着这婢女，认出是那位夫人身边的，连忙闭嘴了。 第774章 眼光放长远点 蝉衣对衙役们说道：“夫人找你们，你们进去吧！” 衙役们走进书房。 “见过夫人。” “昨天冷刺史给你们说过，我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不过没事，我现在再啰嗦一遍，从今天开始，潼阳城是我的封地，以后都要归我管辖。你们是这里的老人，对这里应该很熟悉。我刚来，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你们只管提醒我。另外，我昨天晚上翻了一下账本，发现你们已经三个月没有领月银了。” 原本垂着头的衙役们顿时抬起头来。 他们没有想到慕思雨会主动提月银的事情。 之前他们也遇见过几位知府，他们在刚上任的时候从来不会过问月银的事情，就算有衙役主动找上门，他也会借口说自己刚来，之前的账目不归他管。 兄弟们白干了两三个月，有一次更狠，直接半年没有发月银，直到下一任知府上任了，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是又被坑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慕思雨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账本，“没错，是三个月。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没有。”李捕头说道，“就是三个月。” 原本准备离职的他在听见月银的消息时，心里激动起来。本来他已经做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准备，没想到还有惊喜等着他。 “我想了想，你们这月银有些不对。”慕思雨摇头。 衙役们刚热乎的心再次冷却了。 他们不由得讽刺起来。 刚才居然在期待。 这些当官的都是一个样，哪怕这次来的是个女人，那也是一样的德行。 不，女人或许比男人还要狠，毕竟女人比男人更喜欢斤斤计较。 “我是这样想的，你们现在的月银太少了，应该翻个五倍。”慕思雨说道，“毕竟你们的工作量还挺大，我看了看，现在的月银配不上你们干的活。” 众人震惊地看着她。 “我又说错什么了？”慕思雨不解。 她之所以提升月银，是真的觉得这些衙役拿的银子太少了，还不如他们陆家一个看门的门房收入高。衙役毕竟是高危职业，不该这点俸禄。 “夫人，你真的愿意给我们提升五倍的月银？”李捕头颤抖地问。 “当然了。”慕思雨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问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当中的许多人早就不想干了，要不是月银没发，也不会等到现在。我刚来这里，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现在就说，我会给你们安排好的。当然了，之前欠的月银都按五倍的发，不会少你们一文钱。” “我们不走，我们哪里都不去，夫人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李捕头说道。 “我们也不走。” 衙役们连忙表忠心。 开什么玩笑？五倍的月银啊！就算他们出去找活儿干，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钱。毕竟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粗人，大字不识几个，就算干活也只能做苦力。与苦力相比，当然在衙门干活更风光，连那些富商都不敢招惹他们。 慕思雨得到他们的回应，让他们去找账房支取月银。 府衙只剩十几个衙役，打杂的仆人没剩几个。不过没有关系，她带来这么多人，够用了。 慕思雨忙得团团转，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突然觉得这不是她擅长的。她只擅长做生意，而那些关于赋税之类的东西，理应交给专门的人来打理。 “齐大人，你居然在这里喝茶。” 慕思雨走进齐霄的院落，见齐霄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坐在石桌前喝茶，那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七老八十享受着田园生活的老翁。 “潼阳城又不是我的封地，我不在这里喝茶，难道还要帮夫人治理潼阳城？” “那倒不用麻烦你，毕竟你这身体养好了就得去上任了，你那里的事情比我的麻烦。”慕思雨说道，“不过我缺人用，你借几个人给我用用。” 齐霄倒是大方，直接把他的人安排给她调用。 他的身边有不少能人，这一路同行，慕思雨盯上了好几个，于是把那几个人带走了。 几天后，齐霄见自己的人还没有回来，派人去询问，这才发现他的那些手下被慕思雨当作小吏使用，这段时间一直在整理潼阳城的那些烂摊子。 “爷，要是丞相回来了，见皇上这样使唤他的夫人，怕是要生气了。”随从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谁让陆夫人能力卓越呢？”齐霄道，“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安排的。陆夫人的身上有种法力，可以让一个地方改头换面。她能创造一个沪北城，就能再创造第二个沪北城。事实上，你别看她整日奔波，其实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对有的女人来说，她们喜欢被丈夫宠爱，但是对另外一种特别的女人来说，她更想实现自我的价值。” “陆夫人就是后一种女人。” “我可没说，那是你说的。”齐霄说道，“准备一下，我们也得出发去屯子上了。” “咱们要面对的麻烦比陆夫人还要多啊！”随从说道，“属下派人打听过了，原本驻扎在十里外的平原地区的军队只剩下两万人，而且这两万人在失去控制之后变成了土匪，在当地无恶不作，附近的村民被害得不轻。” “按军律处理。”齐霄的眼里闪过杀意，“该杀就杀，该砍就砍，有什么好为难的？” 齐霄倒觉得他那点事情很好解决，只要用雷霆手段压制住那些人，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反倒是慕思雨这边，诺大一个潼阳城，除了驻扎的军队和屯民外，之前的总人口达到了三十五万，现在只剩下五万，想把这么一个连老天爷都放弃的地方发展起来，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书房里，慕思雨说道：“贴出告示，只要愿意种地，三年之内的赋税全免。” “全免？”众人大惊，“夫人，皇上可没有对潼阳城的赋税全免，到时候还不是你倒贴。” “只要潼阳城发展起来，这点赋税根本不算什么。我们的眼光要放长远点，先把这里的人保住，要不然就要变成一座空城了。” 第775章 新封地新政策 在潼阳城的街道上，张致掏出荷包，倒出里面最后的一贯钱。 这是剩下的家底，而原本是木匠的他根本找不到活儿干，毕竟这个城池已经废了，留下来的都是老弱妇孺，无法离开这里的，稍微走得动的都走了。 经过府衙门口，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衙役。那衙役是他小舅子，昨日里还说今天要来请辞，瞧他的样子应该是要离开府衙了。 “李平，中午去我家吃饭吧！”张致收敛脸上的愁色，如没事人似的向李捕头打招呼。 李捕头摆摆手，笑眯眯地说道：“不行啊，姐夫，我现在管着十几个人，手里一堆的事情，走不开。” “你不是说不干了吗？”张致惊讶。 “嘘！”李平朝四周看了看，神情慌张，“不要让人听见了，要是夫人知道了，那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夫人……” “总之，姐夫，我现在不走了。”李捕头压低声音说道，“我的月银不仅拿到了，还是按以前的五倍拿到的，以后我的月银也这么算。你说这样的好差事哪里还有？我当然要继续留下来了。姐夫，你家老大和老二年纪也到了吧？最近也没有别的好差事，你要是信得过我，把他们两人弄到我手下来干。” “五倍？你没有开玩笑吧？”张致震惊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实不相瞒，我打算回去给家里那老婆子说说，把我家老二弄来办差，以后就跟着夫人干，肯定能发财。” 潼阳城是个偏远的地方，消息闭塞，再加上之前潼阳城被周鹏飞一党控制着，几乎不与外界联系，以至于他们对外面的天地知之甚少。 李捕头也是从‘夫人’带来的那些手下嘴里得知夫人竟是富可敌国的天下第一女商人。现在这里变成夫人的封地，就是要把这里发展起来的意思。 听了这样的消息，李捕头庆幸没有马上离开，要不然错失了发财的良机。 “现在府衙缺衙役，城里能留下的壮劳力不多了，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尽可能再招些人手，月银少不了的。” 张致还在晕乎乎的，见李捕头把告示贴在公告栏里。 “免税？”张致念着上面的文字，再次受惊。 李捕头被张致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无奈地说道：“姐夫，你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没错，夫人说了，只要入潼阳城户籍，全部免税三年。农人免农税，商人免商税，其他的税全都免了。不仅如此，现在入户潼阳城，按人头分得，哪怕是刚出生的孩子也算一份名额，一个人分一亩地。” “那我家有八个人……” “那就是八亩地。” “免费分地，还免税，那咱们还走什么？”张致激动地说道，“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你姐姐这个好消息。” “等一下，姐夫。”李捕头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元宝，“我知道你为了给我姐治病花了不少银子，这是借给你们的，等你们以后发财了再还。” “李平，那位夫人真的给了你五倍的月银？”张致原本将信将疑，现在彻底信了。 “姐夫，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公告一贴出来，剩下没走的百姓都惊呆了。 这样重大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潼阳城境内的每个角落，而那些原本等死的百姓们重新焕发了生机，对未来也充满期望。 “哎，消息是好消息，但是我家真是连买粮种的钱都没有了。” “我听说一个消息，说是这几天就会有人来做统计，登记入册。根据人头，大家可以分得一部分的地。至于粮种，说是可以找官府借用，等粮食收成了，再统一收取，不收利息，借给咱们多少就还给他们多少。” “真的？” “听说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新来的那位大人真是造福百官的好官啊！” 那位造福百姓的‘好官’终于理清了前面的人留下的烂摊子，知道了潼阳城的情况有多恶劣。她现在的政策就是先留下人，再把名号打出去，让更多没有土地的人来这里创造价值。 齐霄带着手下的人去十里外的平原军区了。 慕思雨派出的人回来汇报情况。 “那两万人已经成了这里的毒瘤。齐大人前去时，那两万人不服管教，居然想对他不利。齐大人命令手下的人杀了几个带头的，那些人叫得厉害，其实都是一群胆小怕事的，很快便变成一盘散沙。齐大人又拿出一本册子，里面记录了每个人的情况。那些从来没有做过恶的，留下来了。那些做过恶的……” 慕思雨看了一眼旁边的陆芷云。 陆芷云说道：“我没有这么胆小，你们只管说，就当我不在。” 李谷元说道：“想要快些控制住局面，只有狠了。我想齐大人会留下没有害人性命的、没有奸淫女人的，要是犯了他的大忌，必死无疑。” 虽说齐霄的手里有任务，但是那些道德低下的败类是没有资格成为齐霄部下的。 慕思雨已经可以想象齐霄这次怕是要杀红眼，毕竟那些人被周鹏飞带坏了，周鹏飞走后，那些人便以为潼阳城是自己的天下，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 “夫人，齐大人还给夫人写了一封信。” 李谷元接过来，送到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看了，没好气地说道：“我这里的烂摊子刚入手，他倒好，还问我要军饷。怎么的？我什么时候成了国库？” “齐大人说了，夫人比国库富裕。” 李谷元说道：“师父可以给他军晌，但是不能白给。虽说现在的土地够用了，但是之后肯定有更多的人留过来，到时候就不够用了。师父就让齐大人手里的兵去开荒，一亩抵一两银子。” 陆芷云笑了起来：“这是个好主意。娘，你哪是给自己找了个徒弟，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军师嘛！” 慕思雨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她看了地图，潼阳城还有许多荒地，那些地方明明可以利用起来，却没有人开采它，让它们失去价值。 第776章 齐大人的征兵 “主意不错，奖励你一户宅子，自己挑吧！”慕思雨说道。 李谷元惊讶地看着慕思雨：“宅子？” “你别看潼阳城现在破破烂烂的，以后这里的房价肯定涨几十倍。怎么的？看不上你师父送的宅子？” “不不不，徒儿是太高兴了。潼阳城是师父的地方，总有一天这里会变得比沪北城还要华丽壮观，徒儿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点。” “你娘的情况怎么样？” “多亏了朱大夫的调理，现在好多了。她是年轻时候留下了病，需要好生养着。如今她有仆人伺候，凡事不用亲力亲为，许久没有犯病了。”李谷元说道，“师父，那我这两天能不能先告假？等我把宅子打理好了，再来为师父分忧。” “行，你看着安排。” “谢师父。” 李谷元走后，陆芷云说道：“娘，女儿总得做点什么吧？要不然显得我很没用。女儿有个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你说。” “潼阳城留下的不是老人、女人就是孩子，壮劳力在之前被叛军征收了，这场战事下来，不用说，肯定没几个活口。老人劳力不行，就算让他们种地，那也做不了多少。我想划一片区域来种桑养蚕，再把那些女子召集起来织布。沪北城有一个游乐场，那里便不缺财源。咱们把潼阳城打造成丝绸布匹的天下，以后想要买最好的布匹，就得来咱们潼阳城买。再者，我还把冰蚕带过来了。” “你前段时间让李谷元带你回了一趟乡下，就是为了把冰蚕带走吧？我记得你还带走了几个养蚕的好手，就是为了今天？” “女儿的事情都瞒不过娘，我就是这样想的。潼阳城什么都缺，那我多带些东西，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你跟我过来。”慕思雨对陆芷云说着，走向挂在墙上的地图。 她拿着笔在地图上一画，说道：“这块区域适合种桑树，我就把这里交给你打理。至于能不能做出什么名堂，那就要看你了。” “谢谢娘，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慕思雨母女为了打造潼阳城废寝忘食，而效果也是明显的，免税的公告贴出去没多久，许多人从别的地方迁移过来。 这些人是为了免费得到土地才过来的，于是刚来潼阳城便来官府报道，再由官府给他们分配村落定居下来。 平原军区。齐霄咳嗽着，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翻开桌面上的那封信。 看完信函，齐霄笑了起来。 “这是夫人送来的信函吧？”随从问道，“夫人已经派人送来了大量的军饷，那个比我们之前计划的还要多。” “你知道夫人写了什么？” “属下不知。” “夫人说银子不是白给的，必须用同等的价值交换。”齐霄淡道，“我们的士兵得给她开荒，一亩地一两银。” “可是我们现在就是需要军饷来招收更多的士兵……” “所以她提前预支了，等我们准备好了就兑现承诺。”齐霄站起来，“既然军饷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抬出去给他们看看吧！” 清理掉那些不干净的士兵，两万人最后只剩下七千人。 齐霄原本带来了五百人，现在这五百人就是这支军队的灵魂，主要管理着那些散兵。 齐霄带出来的人，毫不夸张地说，一个抵得过一百个虾兵蟹将。有了这些人监管着那些散兵，最近的军姿军容以及士气都强了不少。 七千人集合起来。 在他们的面前有许多箱子，箱子里放着一个又一个银锭子。 “好多钱啊！”有人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以前跟着周鹏飞，吃穿倒是不愁，但是手里从来没有多余的银子。” “你们不会以为这些银子是给我们的吧？你们忘了陈二刘黑子他们的下场了？” 一万多人说杀就杀，尸体一把火就烧了，最后挖了一个坑，把那些骨灰埋了。 这样的手段有几个人不害怕？ 他们无比庆幸以前只是偷点抢点，从来没有伤过别人的性命，要不然现在他们已经变成地底下的骨灰了。 齐霄走了出来。 他站在高台上，看着面前的士兵，说道：“见着这些银子了吗？” 众人沉默。 “这些都是你们的军饷。” 众人震惊地看着他。 “不过，需要用军功来换。” “大人，难道我们又有战事了？” 所谓军功，除了在战场上杀敌之外，还能有什么？ “据我的人统计，离咱们最近的荣华城、凤莱城、云天城附近有大量的土匪，只要你们剿灭这些土匪，活捉一个人奖励二两银子，杀了一个人算一百文。” “为什么活捉回来值这么多银子？” “当然是因为……本将军要招揽他们为我的士兵。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是生来便是贼寇，有的是被逼梁山，有的是家里吃不起饭了，有的是十恶不赦，对付那些十恶不赦的，当然是杀之而后快。不过，本将军愿意给那些走错路的人一次活下来的机会，所以活捉即可。” “活捉一个人，二两银子。如果对方抵抗意识很强，不要恋战，免得伤了自己。另外，告诉那些贼寇，只要没有杀过人，没有奸淫过女人的，主动投靠本将军，奖励他们一两银子。要是他们能劝说其他的人归顺，一个人奖励一两……” “将军，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做好准备。” “是。” 俗话说得好，只要马儿吃得饱，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士兵们饿了那么久，眼瞧着这么多金光闪闪的银子在招手，那战斗力杠杠的。 一个时辰之后，浩浩荡荡的剿匪队伍出发了。 接下来两个月，新上任的齐将军带着他的虾兵蟹将四处征战，剿灭了各个土匪窝。最后战功赫赫，名声大噪，竟有许多人主动投降。 毕竟……主动投降有一两银子的奖励，不拿白不拿。 两个月后，齐霄将军带着他的五万大军回来了。 不用说，其中的四万出头有一半是从土匪窝里挑的，另一半是慕名而来主动投靠的。 第777章 夫人，我带兵来给你开荒了 两个月时间，从各个地方赶来的新增百姓人数已经达到了三万。 有了新鲜的血液注入，潼阳城终于有了生气。 不过，人多了，琐碎的事情也多了，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 “娘，今日又有十五位商人要加入咱们潼阳城，我按你说的任他们挑选了商铺的位置，他们付了一年的租金。” 两个月时间，慕思雨直接从沪北城调派了五百个匠人过来帮忙，在这里修建了两条商业街。 商业街的店铺只出租，不出售，要是想买地建房子，那是另外的价格。 要说谁最相信慕思雨的能力，当然是郑书玉夫妇。这些年郑书玉赚了不少银子，手里有不少闲钱，干脆自己在潼阳城买地建房。 还有秦文涵，秦家是他当家，这么多年秦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的经济头脑无人怀疑，这些日子他拉来了好几个关系不错的商户投资。 慕思雨是有钱，只要给她时间，她能把这里经营得很好。然而，有别的商户投入金钱和精力在潼阳城，可以大大缩短发展时间。 “放出消息，就说最后再给半年时间招商，在这半年时间里，商税全免，租金只收一成。如果超过这个时间，哪怕只超过一天，商税可以全免三年，但是租金恢复到原价。” “好。” 李谷元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师父，您找我？” “你安排几个人把我设计的‘潼阳城未来发展策划样本’搬到‘永平商业街’最大的空地上。” 李谷元看向慕思雨身后的城市发展样品，说道：“师父，这个东西要是搬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惊叹。”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慕思雨说道，“另外，我最近画了一系列的风景画，你找几个人，把那些画卖到别的地方去。” 她画的全是潼阳城当地的风景，只不过设计成了拼图的模式。 她把整个潼阳城画在里面，有未来的发展图，也有郊外的风景，并且她还卖了一个关子，说这套画可以拼在一起。如果有人把它们凑齐了，那就是一个完整的潼阳城。 这世间从来不缺喜欢玩拼图的人，再加上她的画也是有价无市的，如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系列，必然有许多人抢着买下它们。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慕思雨去了潼阳城，那里是她的地盘，将会开始新的篇章。 李谷元安排手下的人把精美的城市样品安装到了‘永平商业街’最瞩目的地方。 那里原本就准备好了摆放样品的柜子。 这套样品会有专门的人看守。当然了，那些柜子也不是普通的柜子，一旦有人想破坏样品，机关就会被触发。 “李爷，这是什么东西啊？”经过的人询问。 刚才搬运的时候动静太大了，许多人跟着李谷元来到商业街，就为了想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潼阳城未来的样子，我师父说这是她做出来的样品。”李谷元一脸骄傲地说道，“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我师父设计和做出来的，可以说是非常珍贵的宝物，是咱们潼阳城重要的财物，大家可得监视好了，有谁敢破坏的话，这里的机关可不饶人。” “陆夫人真是厉害。” “夫人真是能工巧匠。” “要是我们潼阳城以后有这么美，那就跟仙境一样了。” “沪北城是我师父创造出来的，潼阳城的未来只会比沪北城更好，因为这里是师父的封地。”李谷元说道，“对了，我师父还画了一套有关潼阳城的画，总共有五十幅，要是把这五十幅拼凑出来，就是整个潼阳城未来的样子。那些画已经送往各个地方售卖，也不知道谁有这个幸运，能够收藏这一个系列的画。” “那得很贵吧？” “肯定的，咱们是买不起的。” “李爷……”一个伙计跑过来，“城门口突然来了好多士兵。” 李谷元神情严肃：“我去看看。” 城门口，齐霄带着将士等在那里。 李谷元赶到时，见着齐霄，说道：“原来是齐将军。” 齐霄说道：“告诉你师父，我来兑现承诺了。” “嘿嘿，齐将军，我师父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李谷元说道，“不过这么多人，要是进城的话还不好安顿，不如就歇在城外吧！这个天气也不算太冷，搭个帐篷什么的，再点个篝火，也能勉强住一晚。” “可以。” 慕思雨正在清算账目，看着那些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她的心肝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师父，齐将军来了。” 李谷元带着齐霄进来。 慕思雨抬头，打量着进门的齐霄。 齐霄原本喜欢穿玄衣，一张面具遮住了那张精致绝尘的俊颜，浑身杀气腾腾的。如今穿着一身素衣，头发上戴着玉冠，一副翩翩雅公子的模样。 “你这身打扮……领兵打仗的时候，没被人轻视吗？” “如此便好了，说明我赢了一半。”齐霄在对面坐下来，“当初答应过你的，我现在来兑现承诺了。我的人已经在城外，只等你安排，马上给你开荒。”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慕思雨划分了几片区域，交给齐霄的士兵负责。 “一日三餐我们都包了，那附近也有空置的房屋，大家挤挤先住着。” “这些日子我带着他们去各个土匪窝剿匪，什么样的苦都受过，这些都不算什么。”齐霄说着，看向她身后的墙画。 “这是什么？” “嗯？”慕思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在看见他问的东西时，说道：“我对潼阳城的未来计划图。” “这是什么？” “那里有个寺庙，我打算那里建一座佛塔。不过这不急，以后会安排的，现在先解决民生问题。” “那这个呢？” “这是我提前预想好的空中书院。” 提起这个书院，慕思雨要说的就多了。 “这座山很大，我去那里看过，风景特别的好。要是早上站在山顶上，可以看见一片白烟缭绕，如仙境似的……” 慕思雨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图纸，详细解说着空中书院的情况。 第778章 空中书院的锥形 齐霄仔细地看着那些数据，眼里满是震惊。 “这座书院要是建立起来，你这潼阳城怕是会成为读书人的天堂。” 慕思雨笑了笑，详细地解说了书院的设计。 “那座山很大，我打算充分利用那里的地理环境，打造出读书人神往的读书圣地。首先，占地两千亩。其中有大大小小的宿舍七百间，还有按各种口味分为十个食堂，二十个沐浴室。当然了，沐浴房虽是集体的，里面却有小隔间。” “书院内部还有各种店铺的招商。虽然书院建造在山顶上，但是这里的人也得正常生活。平日里书院不对外开放，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不能进去，所以各种店铺的配置是必须的。如果真有什么在山上买不到的，可以告诉管理宿舍的舍长，由他出去采购。” “这座山名叫白鹤山，顾名思义有许多白鹤。山上有一大片的枫林，每到季节的时候，漫山都是枫叶。山下还有一片湖泊，若是平日里休沐，几个好友坐在湖边钓鱼或者烤鱼聚会，那也是人间乐事。” “对了，我还在研究机械电梯，这样上下山的时候更方便。不仅如此，我还打算把电梯做成了观光电梯，一种是上下自由滑动，另一种是通过缆索从上面滑下来，那也是乐趣。” 齐霄虽然看懂了慕思雨画的图，但是听她详细地说着自己的构思，脑海里马上浮现那样的画面，顿时整个人沉迷于那个画面之中。 她说的这种书院，就算是他，也愿意留下来。 “这些的确能让读书人没有后顾之忧地读书，甚至会为这样的环境而感到愉悦，不过真正能吸引他们过来的是你建的这座藏书楼。按你图纸上画的，你这座藏书楼不仅会收藏天下能收藏到的奇书，还会把天下离奇之物都收集起来。” “没错。”慕思雨说道，“我已经派了一支人马，他们已经在办这件事情了。” 沪北城有游乐场，京城有度假山庄，而‘哥哥姐姐’有的，潼阳城这个小弟也必须得有，所以她要打造出属于这里的特色。 如果在这里建造出最有名的学府，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才过来。那潼阳城从一个破败之城转型，风评一下子高尚了许多。日积月累，以后必然会培养出数之不尽的人才，那潼阳城便成了天下读书人必来的地方。 慕思雨已经规划好了。 她还会在这里留下一些现代的元素。 比如说天文科学知识。 她会用一整层楼绘画出有关天文里的一切，比如说北斗七星、牛郎织女星、几大行星的详细说明等等。 “齐将军，开荒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最近忙得头发都白了，实在走不开。” 齐霄看了一眼她的头发，乌油油的，别说白发了，连根开岔的头发都没有。 “今天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弄个火锅来尝尝？” “行，今天聚聚，吃个火锅吧！” 在慕思雨把潼阳城治理得越发的好时，有关慕思雨就是打败叛军的那个女人的传言被传了出来。 潼阳城有不少寡妇失去丈夫，不少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少孩子没了父亲，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前不久的那场内乱。 当百姓们的生活重新步入正轨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他们说，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很感激的那位夫人就是害死他们亲人的那个女人。 一个女人提着一桶潲水泼向对面的府衙。 “你做什么？”官差过来阻止。 “里面的那个女人害死了我的丈夫，害得我的儿子没了父亲，现在她来装什么活菩萨？她的心可真毒啊，来了潼阳城这么久，一直没有暴露自己就是我们的仇人。现在把我们的亲人弄死了，她表现出一副要救我们于苦难的样子，这是想骗谁呢？贱人，不得好死！呸！” “不能对夫人无礼，你要是马上把这里收拾干净，我们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要是你不收拾干净，再在这里怒骂，那就去大牢里呆着。”官差生气地说道。 “呸，我偏不……” 那妇人想跑。 官差追上去，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慕思雨正好坐着马车回来。 当马车快要抵达府衙的门口时，突然窜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车夫连忙拉住马绳，那妇人这才没有被撞上。 “你怎么横冲直闯的？”车夫说道，“这是陆夫人的马车，快让开。” 那女人原本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坐在地上，听说是夫人的马车，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气愤地扑向马车的方向。 “杀人凶手，你给我出来！要不是你，我丈夫不会死，我和儿子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你害得我们家鸡犬不宁，凭什么潼阳城是你的？” 慕思雨打起帘子，平静地看着像个疯婆子似的女人。 女人看着慕思雨一身华贵的衣衫，整个人气派无比。 面对这些贵妇人，平民百姓有种本能的畏惧，或许这是从骨子里流传下来的奴性。 “你的丈夫是谁？”慕思雨看着妇人，“你说我是杀人凶手，你的丈夫是我杀的，那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杀他？” 慕思雨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车箱上，看着围观的百姓说道：“这潼阳城是怎么破败的，我相信大家都知道。这里从很久以前就是操练士兵的地方，所以这些士兵被周鹏飞带着去做了许多烧杀抢掠的事情。战场上，刀剑无眼，别说与敌人的撕杀，就算是同伴之中也有误杀的。既然你的丈夫跟着周鹏飞当了叛军，那就得为自己做出的决定付出代价。换句话说，如果今天赢的是周鹏飞，你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少女会被那些无耻的兵匪糟蹋吗？” “我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我就是护着沪北城不被叛军攻下的那个人。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会这样决策。如果你们不愿意跟着一个间接害死自己亲人的人，大可以离开这里。我不会为难你们的。不过，今日之后，我不想再听见你们提这些事情。” 大街上，百姓们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慕思雨会直接撕破脸。 她的话说得很含蓄，但是那意思非常明确：不想留在这里大可以离开，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779章 想走就走，但是别回头 府衙公告栏上很快换上了新的公告，上一则公告是‘缺粮种的百姓只要来府衙登记造册，官府可以先提供粮种，收了粮食再还。’。 如今新的公告贴上去了，上面写的却是让百姓们重新再做选择，不愿意与害死他们亲人的凶手呆在一个地方就马上离开，愿意留下来的就好好干活，听从官府的安排。 这个公告被贴出来，百姓们议论纷纷，原本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慕思雨的身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当然，真的有人离开。 没有人为难他们，门就在那里，想走就走。 不过，这些人都是被拉入黑名单的，想要再把户籍迁回来是不可能的，因为潼阳城不收回头客。 “师父，根据王书吏那边的统计，这段时间每天有几十户想要迁走，不过迁入的人也有很多，毕竟从别的地方来的可跟咱们没仇。” “想走就走，想留下的却不能贸然地留。你安排一批人负责调查那些人的身份来历，一户一户地查，要是有前科的，那就做好记录。”慕思雨说道，“不是说犯过错的就没有资格来咱们潼阳城定居，只要对方已经改正，一些小错是能够容忍的。可是这种有前科的，始终是隐患，把他们的资料都登记清楚了，突发什么事情也能第一时间找到嫌疑人。” “师父放心，王书吏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不错啊少年，是你的主意吧？” 李谷元嘿嘿傻笑。 “这段时间很忙，辛苦你为我跑前跑后的。”慕思雨看着李谷元单薄的身体，有些愧疚。“我收了你这个徒弟，本来是爱惜你的才华，但是你跟着我这么久了，真是没有一天清闲过。你这身子本来就瘦弱，现在好了，又瘦了一圈，你娘怕是心疼坏了。” “不会的，师父。我娘说了，我何其幸运遇见了师父这样好的人。我娘可感激您了。” “我娘以前说我的嘴最甜，现在见着更甜的，是不是早把自己的女儿忘记了？”陆芷云从外面走进来。 “你们都甜。”慕思雨说道，“平时见不着你人影，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咱们要招收木匠铁匠之类的，今天报名的人不少。我听说还有很多木匠铁匠朝这里赶呢！他们都是倾慕娘的手艺赶来的。” “只要来了，先登记，我抽个时间会对他们进行考核，只要达到我要求的，那就是编制内的木匠铁匠。”慕思雨说道，“另外你齐叔那里怎么样了？” “齐叔带了那么多士兵开荒，每天都有大量的土地被开垦出来。我瞧着差不多，已经给齐叔说了，再开垦五六天就可以先停下来。” “马上就要天冷了，还有大把的事情需要你齐叔做呢！”慕思雨说道，“我们新建的房子考虑到了过冬的问题，所以新房子都有暖炕设计。然而这潼阳城还有许多旧宅，那些房子却没有这些功能。等明天见着你齐叔，我还得让他的士兵挨家挨户把这件事情办了。” “就算要办，那也需要大量的材料呀！” “这个简单，以你秦叔为首的十几位商家愿意提供这些东西。当然了，我也会给他们好处的，原本三年的免税变成了四年。” “娘，女儿终于知道什么是花钱如流水了，你不会从天下第一女商人变成天下第一穷商人吧？我突然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忧心。”陆芷云玩笑道。 “这个放心，沪北城的游乐场、京城的度假山庄、还有三林城的商船已经在开始拉货，你觉得我会穷吗？” “就算那些生意都在运作，那也经不起咱们现在这样的消费吧？” “真到了没银子可用的地步，我会找惠帝预支的。不过，应该到不了那个地步，我对自己的财力有信心。”慕思雨淡笑，“放心，你的嫁妆早就备好了，就算娘花得再狠，也会把你的嫁妆留着。” “娘，说什么呢？”陆芷云看了李谷元一眼，羞涩地走了。 李谷元欲言又止。 “怎么了？” “师父，师妹真的要嫁到异国他乡吗？你这么疼爱她，她要是在别的地方被人欺负了，师父不心疼？” “如果真是她命定的那个人，我相信他对云儿的感情不会比我们的少，那我们也不会阻拦他们。我和你师公的目的很统一，那就是云儿幸福。至于异国他乡这种阻碍，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我可以把生意做到凤临国，说不定还能把生意发展到另外一个区域。” 陆羿回京城了。 潼阳城这边发生的事情，慕思雨早就通过夏琨的那条消息网告诉了他。 他原本要来潼阳城的，但是京城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实在没有法子，只有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齐霄来到府衙后院时，看见慕思雨拿着锄头挖地，那怒火中烧的样子，看得出来情绪很大。 “看来陆相没有来潼阳城看你，你这是想谋杀亲夫了。” “陆相日理万机，哪有空见我？”慕思雨冷哼。 齐霄摇摇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生气。”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只是情绪也分很多种，有的能压下来，有的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她就算再强大，那也是个普通的女人。现在范元溪那厮算计她，把这么一个烂摊子扔给她，她还指望他来陪她说说话，听她发发牢骚，结果他直接就回去为范元溪解忧，这不是让她更火大吗？ “刚才李谷元找到我，说了要我的士兵挨家挨户给百姓做暖炕的事情。我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情。” 慕思雨放下手里的东西，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我的士兵虽是兵，不算官，但是也算是为朝廷做事的。如果这样使唤他们，他们在百姓心中便没有了威望了，这是不是会对管理百姓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军队也算是管理一个城池重要的武器，要是这件武器变得没有那么利了，会不会起不到威慑的作用，对吧？” 第780章 齐大人，军与民从来不是对手 齐霄没有否认慕思雨对他话语的解读。 事实上，他就是这个意思。 自古以来，老百姓对士兵有种本能的畏惧，正是因为这份畏惧，才能有效地震慑住他们，让他们老老实实地接受管束。 “我不这样认为。”慕思雨说道，“兵是百姓，百姓也能成为兵。沪北城之所以能够守住，是因为军民一心，互相成为对方的后盾。一座城池的治安好不好，从来不是因为那个城池的士兵够不够凶悍，而是因为百姓们爱这座城池，愿意为这座城池的和平而共同努力。” “士兵再厉害，那也是人，也有软肋。要是百姓不服管制，那点士兵再厉害，还能对付得了满城的百姓？说来说去，城池的发展需要大家共同努力的。另外，士兵不是越威严越受人尊敬，而是越有为民之心，越受人尊敬。要是不相信的话，咱们可以试试。” “我说不过你。” “那是因为我有道理。” “反正我欠你银子，债主说什么便是什么，本将军哪敢反驳？” “齐将军识时务，乃真俊杰也！” 齐霄无奈一笑。 以秦家为首的十几户商家果然送来了慕思雨需要的那些材料。 慕思雨干脆点了秦文涵为潼阳商会的会长。 沪北商会的会长还是慕思雨。上次慕思雨有意传给其他商贾，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他们觉得慕思雨当之无愧为沪北商会会长。 商会一成立，果然更有凝聚力了。 慕思雨给他们画的饼太美了，哪怕这段时间一直在投钱，还没有回收利润，他们也舍不得中途放弃。 别的不说，就为了放在‘永平商业街’里面的那个潼阳城未来发展样本。 齐霄的士兵们以几人为一组，每一组都有一个任务本，按照上面的指示把任务完成了就回军营报道。 “那个东西真是神奇啊！只是烧点柴火，整个房子都暖和了。我爹就是冬天的时候冻死的，要是我们能早些来潼阳城，以他的身子骨，至少还能再活上十年。我的爹啊，儿子不孝，没有早点带你来这么好的地方啊……” “你就算提前带你爹来了，那也救不了你爹。之前潼阳城才不是这样的，现在变得这样好，多亏了夫人。” “咱们有现在的生活，多亏了夫人。夫人那样身份的人，对咱们百姓这样好，真的是活菩萨。” 齐霄走在大街上。 天气越来越冷了，他的咳嗽症又犯了。 慕思雨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找到他在的地方，非要他回府衙休息，她要给他煲汤暖身。 她最近有多忙，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为了他这样废物的身体耽搁时间煲汤，就算他乐意，外面的百姓也得戳他的脊梁骨。 于是，他偷偷地溜出来了。 “小伙子，真是谢谢你们。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千万别嫌弃啊！” “不行，我们不能收。”几个士兵拒绝了百姓的好意。 “这是我自己做的果干，你们尝尝吧！我家也没有别的好东西，只有这个能表达一下我们的心意。” “不要。夫人说了，你们就是我们的家人，为家人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是应该的。你们快回去吧，我们走了。” 百姓看着士兵们奔跑的身影，眼泪花花地说道：“这些小伙子真好啊！我那个没良心的儿子都不管我，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小伙子帮我干活。要是我儿子有他们一半好，这辈子也值了。” “这些小伙子的确很好，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兵。之前那个周鹏飞带兵，咱们没有几户没被欺凌的。以前觉得当兵的都是土匪，不，比土匪还不如。人家土匪还知道不动身边的人，他们倒好，对付城里的百姓一点儿不手软。现在我才知道是我肤浅了，兵是好的，不好的是那些猪狗不如的人。” “老人家，你是潼阳城本地人啊？” “是啊！城里许多人都怨恨夫人，觉得夫人害得他们没了亲人。我这个孤寡老人却不这样觉得。我原本有个孙女，就是被那些禽兽害死的。我年纪大了，没几年可活的，就算再恨他们也走不动了，只有留在这里等死。不曾想有朝一日，我居然能看见那些畜生死。” 齐霄从那些百姓的门前经过。 这一路上，他看见类似的情景越来越多。 他想起了慕思雨说的话。 兵是百姓，百姓也是兵。军民一心，那才能无懈可击。 “或许沪北城能够战胜敌人不是碰巧，而是天命。”齐霄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最优秀的将军不是那些名将，而是一名商人。” 之后的每一天，齐霄放任那些士兵与百姓融为一体。 在短短的时间内，刚来这里的百姓很快便有了归属感。 一是这里真的免费分地，至于房子，那就不是免费的。不过可以根据他们的能力分期付款，而分期的类型还挺多的，可以付银子，也可以付粮食，可以分为三年付清，也可以分为十年付清。 只不过嘛，三年和十年是有区别的，要是舍不得付太高的利息，那就努力一点，提前把这笔钱还清了。 慕思雨从来不觉得让他们产生房贷压力有什么不对。如果什么都是免费给的，那他们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不会珍惜的。 想要让他们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既要给他们生存的条件，也要给他们一些生存的压力。要不然，他们每天吃喝等死就行了。 “师父，据今天统计，有个氏族举家迁移到咱们这里来了。”李谷元跑到书房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那个氏族是以桃李满天下为名的书香世家，他们家每个都是有大学问的人，深受天下学子的爱戴。”李谷元说道，“你猜怎么的？他们是看见了你画的空中书院来的。为了这个空中书院，居然全族都迁移过来了。师父，这些人太重要了，徒儿不敢招待，只有请你去看看了。” “我的计划有效果了。”慕思雨站起来，“走，咱们去见见这些重要的客人。” - 第781章 空中书院内定的老师们 几十名穿着白色的儒服、戴着儒巾、气质儒雅中又透着精气神的男子站在院子里。 这些男子年纪不等，但是眉宇间有几分相似。毕竟出自同一个家族，又都是才华横溢的先生，不说十分相似，也有五分相似。 “给各位先生请安了。”慕思雨行礼，“我姓慕，夫家姓陆，各位先生要是不嫌弃，称我陆夫人即可。” “陆夫人之名，我等久仰。”为首的，也就是年纪最大的长者说道，“我们是汾阳王氏的人。今日来找夫人，是有一事想询。” “请说。” “我们无意间见着了夫人画的潼阳城发展图，在那好山好水之中有一个书院，它位于高山之巅，环境清幽，并且免费让学子在里面上学，而且根据表现还可以取得奖学金，不知可有此事？” “没错，正有此事。” “那书院如今……” “各位先生初来潼阳，可有四处看过？” “惭愧，我们刚下马车，这就来见了夫人，还不曾见过。” “如果各位先生现在还不算很累的话，小妇人愿意带你们四处走走，如何？”慕思雨说道，“当然了，如果各位乏了，我马上让下人安排热水和吃食，让各位先生休息一夜，明天再出去看看也行。” “不急，我们想看看这里。”王老先生说道，“夫人的下人应该给你说过，我们王氏是举家迁移过来的。当然了，如果这里不是我们想找的净土，我们也不会在这里逗留。” “好，各位先生，这边请。” 潼阳城发展了几个月，相比刚开始的时候的确焕然一新，然而与汾阳相比，那就显得有些简陋了。 王氏族人随着慕思雨在潼阳城穿梭，见那些破破烂烂的房子，虽然干净但是显得有些狭窄的街道，街上的行人也不多，就算偶尔有几人出来走动，多是老人和孩子，这样的景象与汾阳相比实在不太一样。 “几个月前，潼阳城只剩五万人，全是老弱妇孺，如今加上齐将军那里的几万士兵，总共有十五万人了。各位先生见着现在的潼阳城，必然觉得与之前在画里看见的不一样，先生们甚至会觉得受到了欺骗，对吧？”慕思雨淡笑。 “潼阳城发生的一切，我们也有所耳闻。当初见着那幅画的时候，我们也问过卖画的人，卖画的人说得很清楚，那画里的场景是未来的潼阳城，不是现在的潼阳城。画里的书院也是陆夫人计划中的书院，但是现在还没有成形。”王老先生说道，“我们都非常清楚。王家举家迁移是大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这是我们王家商量后做出的重要决定。夫人不用试探我们。” “老先生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各位先生的诚意。之所以带你们来看看，是想让你们更加了解潼阳城，毕竟你们要是留下了，这里与你们是联系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要觉得这些普通的百姓与你们没有关系。” “空中书院的确是我计划中的一环。事实上，这是目前最重要的工程。我打算把空中书院打造成潼阳城最亮丽的风景，所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是，这么重大的事情，那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各位先生要是不嫌弃我这潼阳城贫瘠，就请留下来教导这里的孩子。他们许多人失去亲人，对未来充满迷茫，需要有人指引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 “那书院的事情……” “我承诺，五年之内……不，三年之内，空中书院必然落成。在那之前，只有委屈各位先生在城里教书，我会给你们找个清净的地方。当然了，各位先生举家迁移，这是我们潼阳城莫大的荣幸，我会亲自设计一款宅院，让我的人为你们修建。那院子绝对不会比你们汾阳城的小，里面的设计也会带上我自己的风格，不会让各位失望了。” 慕思雨的手艺，就算是再蛮横无礼的人，怕是也说不出一个不好的字来。 她可是游乐场的设计者，那里到现在为止还被人津津乐道。从外地来的商人，要是没有去过沪北城，那简直就枉来一遭。 王老先生看向身后的人。 一名年轻的男子走上来，对慕思雨说道：“我们家喜欢清净，夫人找的地方只要清净即可。我们家也不喜欢享受，倒不用太华丽。” “汾阳王家，那是清贵之家，不会给你们设计成暴发户的。”慕思雨淡笑。 “夫人说错了。”王老先生正色道，“应该是潼阳王家。” “没错，从今日起，你们是潼阳王家。” 王家共有三十五名王姓男子，二十三名女眷，以及奴仆五十名，加起来一百多人举家迁移到了潼阳城。 潼阳城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文雅的读书人。街道两排站着许多围观的百姓。 “他们是谁？夫人居然亲自迎接他们，真是气派。” “听说是汾阳王家的人。汾阳王家知道是谁吗？近一百多年来，他们培养出了三位阁老，十位大学士，二十位四品以上的官员。” “难怪这么贵气，原来是世家大族。” “王家最有名的是学识渊博，随便一个仆人也能出口成章。不过他们家的人不入仕，只做教书先生。” “听起来也很厉害。” “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从旁边钻进来一个小伙子，“这些人要留下来做我们潼阳城的教书先生。” “真的假的？他们可是教出大官的，咱们这里这么穷，他们愿意留下来？” “永平商业街的那个样本你们见着了吧？他们是看上了那个空中书院，想要来这里做教书先生。等着瞧吧，后面还有更多的人挤破头也想来咱们潼阳城。王家的人是非常有名的教书先生，各地的读书人都想拜他们为师呢！现在全家留在了潼阳城，想读书只有来这里了。” “夫人就是这个目的吧！”旁边的人佩服不已，“夫人真是好计谋啊！” 第782章 京城二三事 京城，皇宫。 陆羿刚进宫殿，只见满地铺着画，而且还全是风景画。 不过那笔锋…… 好像是他媳妇的风格。 “皇上真是有雅兴，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赏画。”陆羿说道，“你把我叫回来，不是说有急事相商吗？” “京城最近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范元溪淡道，“你消息这么灵通，应该听说过吧？” “听说连续几天都有婴儿失踪，有时候一夜丢失了七八个，最少的时候也丢失了三个，到目前为止已经积累到了四十起。”陆羿说道，“这是大理寺、暗法司，甚至刑部、都察院的事情，你交给他们处理就是了。” “这个案子我交给了小陆大人负责。”范元溪说道，“不过此案如此诡异，小陆大人又是你陆相的公子，我总得让你回来坐镇。” “我相信少羽的能力。不管暗处的黑手如何的手段毒辣，我那儿子都能处理。相比把我叫回来替他盯着这件棘手的案子，还不如放我去潼阳城看看我那被利用得彻底的媳妇。”提起这件事情，陆羿的眼神不善。 “能者多劳。陆夫人如此奇女子，你把她困在后宅里做个普通的妇人，实在太屈才了。我身为一国之君，为了天下百姓着想，不惜把一座城池送给大臣的妻子，朕的良苦用心，陆相应该能够理解才是。” “受苦受累的不是你的媳妇，你当然不心疼。”陆羿说道。 提起媳妇，范元溪的脸色不太好看。 陆羿看向他：“我刚回京城就听说皇后娘娘小产了，你不会没有查出是谁在使手段吧？” “不用查，猜也猜到了。”范元溪冷道，“煊王不会真的以为朕的爱宠们都是吃素的吧？” 他的儿子活不了，那煊王的那个儿子也别想活。 “外面都在传你前些年恶毒的事情做得太多，现在报应到了亲生骨肉的身上。还有人说那些婴儿之所以失踪，就是因为你这个皇帝令天地不容，是对你的惩罚。”陆羿说道，“看来婴儿失踪的事情是针对你的大阴谋，要是再失踪下去，怕是会出现更多的妖言蛊惑人心了。” “所以，我急着把你召回来，就是想让你帮忙监管这个案子。我相信小陆大人的能力，但是有你在，我更安心。” “行，我知道了。” 陆羿转身要走，见地上的那些风景画，说道：“这是我家夫人的画吧？” “这是未来的潼阳城。”范元溪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画作，“总共五十副，全部收集起来拼在一起，就是潼阳城未来的样子。” 当他看见这套画的时候，无比庆幸做了个明智的决定。慕思雨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潼阳城照这样发展，总有一天会成为仙境般的存在，那慕思雨提的那些条件也不算什么了。 陆羿再次看了一眼潼阳城的风貌。 范元溪有句话说得对，他家夫人如此奇女子，必然不能呆在后宅里虚度光阴。这世间需要她的人那么多，她的存在便是老天爷的恩赐。 那些黑暗的、肮脏的、阴毒的都留给他来处理，夫人只管做一个小太阳，温暖了自己，照亮了别人。 陆羿去了都察院，听说陆少羽正在审讯那些汇报线索的百姓。他没有去审讯堂听审，而是在书房里等着他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陆少羽从审讯堂里出来。 “小陆大人，陆相爷在书房等你。” “我爹回来了？”陆少羽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听说是刚回来的。”一剑在旁边说道，“本来陆相爷是要去潼阳城的，皇上急着召他回来，这一路上跑死了八匹马，陆相爷想必也累坏了。” “应该是为了这个案子。”陆少羽了然，“要不然我爹应该去陪我娘，而不是赶着回京城。” 一剑推开门，等陆少羽进去后，又把门合了起来。 陆羿正在看案子的记录册。 他眼下一片乌青，这让陆少羽想起了一剑说的话。 一剑说跑死了八匹马。既然连马儿都受不住，更别说陆羿这个普通人。要不是他一直坚持锻炼，只怕比马儿先一步倒下了。 “爹回来了，怎么不先休息一下？”陆少羽倒来茶水，“我这里可以自己处理，爹应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先说说这个婴儿案吧！”陆羿说道，“从你这本册子里我已经了解到，失踪的婴儿中最大的只有八个月，最小的刚出生三天。” “是。” “这些婴儿位于京城的各个地方，有的是城内的，有的是城外的。在失踪婴儿的家里都有同一种味道，应该是迷烟造成的？” “我派人探查过现场，的确是迷烟的味道。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查出是什么样的迷烟。御医们也在试验，结果怎么也没有查出端倪。”陆少羽说道，“失踪婴儿的家庭有的是普通百姓，有的是富户，还有好几位官家。百姓和富户也就不提了，官家里有那么多仆人，居然也会被偷走。不过有个更夫说无意间看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在街上走动。新帝登基以来，咱们京城便没有宵禁之说，他也就没有当回事。” “更夫看见了可疑的人，那顺着这条线索再查。” “更夫没有看清她的样子，隐约只看得出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长得挺高的，身子还挺壮。我根据他的描述，让画师画了像出来。” 陆羿看着陆少羽递来的画像：“这是一个男人。” 陆少羽再定睛一看，根据更夫描述所画出来的画像里，那人戴着头巾，遮住了一半的脸，抱着一个孩子急匆匆的样子。 “更夫也没有看清楚，只描述出了一个大概的身高体型，或许与他看见的有误，这个只有抓到凶手才知道了。另外还有一个仆人发现了可疑的人。只不过那人抱着一个包袱，还易容成了府里老妈子的样子，后来出事了，那个仆人才交代出这件事情。” 第783章 京城的婴儿失踪案 婴儿失踪案使整个京城人人自危，特别是那些家里刚生了孩子或者孩子的年纪不大的。哪怕是那些家里没有小孩的，也被这接二连三的案件弄得人心惶惶，毕竟现在是婴儿失踪，下次指不定是孩童失踪，紧接着是少女少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如果失踪只是让百姓们骚乱，那么紧接着在河里发现了婴儿的残肢，那更是让百姓们愤怒不已。 “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我那小孙儿才出生半个月，他娘还在坐月子呢，怎么就没了？那些杀千刀的恶徒居然把他扔去喂鱼了啊，我的小孙儿死得好冤啊，大人……” 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门外都跪着那么多普通百姓。当河里的婴儿残肢被发现之后，那些苦主便疯了。他们迫切地想要官府为他们讨个公道，迫切地想要抓住那个可恨的凶手，他们要为孩子们报仇，让那些凶手绳之以法。 陆少羽听着那些人的声音，问旁边的人：“仵作验了吗？” “经过验尸，的确是孩子。”旁边的一剑说道，“现在捕快们在河里打捞，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尸体，或者残肢。 “吩咐捕快们，要是发现了什么，就安置在义庄，别送回来了。”陆少羽说道，“另外，我们翻墙出去。” 外面被堵死了，想查也查不了。 不过，陆少羽明白他们的心情。 现在他们除了哭闹，找官府讨个公道，也做不了别的。既然如此，那就随他们吧！而他，一定要将那个组织揪出来。 没错！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一个团伙干的，绝对不是两三人就能办成的。 负责案件的几个部门同时出动了。 陆少羽带着几个查案的好手负责调查，其他部门带着官差在还有年幼孩子的百姓家里看守，而京城的宵禁又重新启动了，夜里有大量的官兵巡逻，一旦宵禁后发现有人在外面行走，最好停下来等着调查，千万不要乱跑，要不然就是被乱箭射死的命运。 “自第一起案件发生之后，几个城门便安排了禁卫军严加盘查，从外面进来没有问题，要是出去的话，那是必须严格的搜查。然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异常。那些孩子年纪都不大，想要让他们不哭不闹，除非一直睡着。可是，长期吃药的话，对他们也不好……” 陆少羽看着京城的地图，在几个重点怀疑的地方画上符号，让手下的人一一排查。 带走孩子的恶徒不可能把所有的孩子都杀了，那几具在河里找到的尸体应该是障眼法，目的是让官府的人死心。 官府的人是不会死心的，只会更加愤怒。 陆少羽画出来的几个地方是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其一，赌坊；其二，青楼；其三，酒馆。 那些地方的人多，一到夜晚就是最热闹的地方，最容易混淆视听。 “一剑，”陆少羽朝旁边的一剑招了招手，“你说那些恶徒有没有可能像我娘在沪北城那时一样命人在地下挖地道？” 一剑眼眸一愣：“地道？难不成匪徒用地道把孩子弄走了？” “想要挖地道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大量的人力。你说什么样的地方最容易找到人力，最容易蒙混过关？” “大人，就算繁荣如京城，那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大人初来京城便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不知道在京城有些角落还有很多活不下去的人。据我所知，京城有一个叫地下城的地方，那里聚集着许多犯过事的人。前些年，先皇五十岁的时候大赦天下，所有的死囚犯也被放了。那些人出狱后，只有聚集在地下城生活，要不然一有案件便盘问他们，那日子没法过下去。” “那里有人管辖？” “那么多死刑犯，怎么可能没有人管着？要是不管的话，岂不是乱了套？这件事情刑部官员应该最清楚，因为是他们刑部负责的。” “看来这几个地方是重点盘查的地方。”陆少羽说道，“你多带些人手，我要亲自去那里查看。” 陆少羽带了五十个好手去了地下城。 他刚去，陆羿那里便收到消息了。 准备出门的陆羿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看来不用我去了。那小子自己找过去了。” “这个地下城的确是很容易被人忽略。”夏琨说道，“那里的人是不能出来走动的，入口有刑部的官员看管。要是里面的人缺什么，只需要递个折子出来，外面的人会按照上面写的送去货物。之前案子发生之后，我们也怀疑过，派几个人去查过，没有发现端倪。” “没有发现端倪，要么是他们伪装得很好，要么是你派去的人没用。”陆羿说道，“整个京城都在我们的监管之下，这样还能出现同样的事情，只能说明我们忽略了什么。要说全京城最忽略的地方，除了这个地下城，还能是哪里？” “那里很危险，要不要派人去保护少羽？” “他不是带够了人手吗？” “那里的人都是走投无路的死刑犯，杀人如麻。他们不仅凶残，而且手段还很卑鄙。” “暗中派几个人跟着，没有危险就别打草惊蛇。” 陆少羽来到地下城的入口。 那里的入口居然是个山洞。 “见过大人……”一名刑部官员走过来，向陆少羽行礼。 陆少羽打量着面前的人，说道：“这里一直是你负责的？” “下官来了两年，近两年是下官负责的。” “最近可有地下城的居民进出过？” “大人，里面的人都很凶恶，不到万不得已，里面的人是不能出来的。上次有个居民说他老母亲要死了，下官都没有放行。” “你把他们申请的单子拿来给我。”陆少羽道。 “是。” 官员找来几本册子，对陆少羽说道：“近两年的册子都在这里了。” 陆少羽翻看着，视线停留在一页记录上。 “从半年前开始，他们每个月都要申请大量的铁器，你没有问过怎么回事吗？” “问过啊，他们申请的不是铁锅，铁勺，铁铲，也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干活用的东西，这些应该没有问题吧？” 第784章 来得及时 “这么大的数量，你就没有怀疑过他们拿来做什么？”陆少羽把册子扔在官员的身上。 “下官……下官……”官员一副受到惊吓，不敢答话的样子。 陆少羽冷哼，大步走向洞口。 刚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说道：“你们两个，把他押到都察院，等我回来再查。” 地下城有‘危险居民’七百多户，只要他们不是天天砸锅玩，天天拿着铁器厮杀，就不可能消耗得这么快。 从册子的记录来看，刚开始还是正常的，所有的不正常是从半年前开始的，身为这里的看押官，他却没有怀疑过，就算没有被他们收买，那也是玩忽职守，仍然是重罪，必须得治罪。 穿过洞口走了一会儿，只见面前是一个脏乱、阴暗、潮湿、阴森的地下城镇。 七百多户在这里扎根生活，说这里是一个地下城镇也不为过。 街道两边也有各种店铺，不过都是些什么卖鸡鸭鱼等吃食的。 这里的居民也自己养殖，除了鸡鸭鱼，还有羊、牛、猪等等。 在上面，牛是不能被私自贩卖的，在这里好像随便宰杀，一点儿不用履行上面的规矩。 陆少羽带着手下的人出现时，一双双眼睛看过来。 那些眼睛的主人有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然而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年纪的人，他们的气息都是相似的，那就是阴狠。 哪怕只是几岁的孩子，眼神早就失去了清澈，仿佛看惯了世间所有的黑暗。 “大人，下官是这里的主簿，不知道大人来地下城有何要事？”一名穿着还算整齐的中年男人迎上前。 “主簿？这里还有主簿？” “地下城也有许多要处理的事情，下官本来只是刑部的一个书吏，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愿意给我几分颜面，便留在这里做了主簿。” “那我问你，这段时间地下城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陆少羽问。 中年男人疑惑：“一切如常，并无可疑。” “是吗？那就让本官的人搜查一下。”陆少羽挥了挥手。 身后的几十个好手散开。 那些围观的人更加眼神不善了。 “本官在查一桩案子，那匪徒潜入地下城，本官担心危及各位的安全，所以一定要抓住此人。你们要是发现有可疑的人，一定要上报。”陆少羽面色稚嫩，但是那气势释放出来，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也不敢轻举妄动。 哪怕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凶器，看着陆少羽的眼神也透着狠辣。可是，那么年轻的官员，要么是天才，要么背后有靠山。 官员四处搜查。 “从册子上的记录来看，这个月你们领了一批铁器，现在在何处？” “已经发放给需要的居民。” “就算发放了，也会有记录吧？” “是。” “拿来我看。” 主簿回去拿册子，没过多久交到陆少羽的手里，态度毕恭毕敬：“大人请看。” “之前的记录呢？” “前不久下了一场大雨，我那屋子漏雨，就坏了。” “真巧。” “是啊是啊……” 负责搜查的手下回来了，对陆少羽摇头。 陆少羽拿着册子在地下城的街道上走着。 “大人，你要是搜完了，那就快点离开吧！咱们这地方可不是像你这样尊贵的人呆的，小心沾上了晦气，对你的官运不好。” “不怕，本官煞气重。”陆少羽说道，“我瞧着到了饭点，今天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主簿尴尬地说道：“大人，咱们这里贫瘠，怕是拿不出招待的好东西。” “那边的摊子不是烤肉的吗？今天我请我的手下吃烤肉。”陆少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把荷包放在桌上。 卖牛肉的小摊贩眼眸大亮。 “大人要照顾草民的生意，那草民当然很欢迎了。” 地下城许多年不曾见过这么大额度的银锭了，看在那些银子的份上，地下城的人也不会赶他们离开。 陆少羽带来的人太多了，没有那么多座位。于是，陆少羽和几个小队长坐着，其他的普通官兵站着。 “大人，烤牛肉串来了。” 老板卖的是牛肉串，那些牛肉串端上来，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香的味道。 “你这是牛肉？”陆少羽拿着牛肉串看着。 “当然了，大人，你快尝尝看。上面买不到牛肉，但是咱们这里也养牛，咱们这里的牛肉随便杀。” “地下城也归朝廷管制，朝廷说不许宰杀牛，地下城也应该遵守规矩。”陆少羽没有吃。 准备吃的官兵听了陆少羽的话，把到嘴的东西放了下来，不敢再吃。 “大人，咱们这里的日子苦，你开开恩，别抓着这种小事不放了。”老板谄媚地说道。 “那就换成其他的肉。”陆少羽说道，“你们可以不守规矩，我身为朝廷官员，当然要守规矩。对面不是猪肉铺吗？你去买些猪肉，烤点猪肉串。” “好勒！” 半个时辰之后，烤肉摊位上趴着几个人，地上躺着几十个人。 刚才在这里吃烤肉的陆少羽以及他的手下都倒下了。 “黄蝎子，你胆子真大啊，当官的都敢药晕。” “我要是不药晕他，咱们能逃得掉吗？他既然找到这里来了，那我们这里是保不住了。我看此人狡猾得很，想像上次那样蒙混过去是不可能的了。我们赶快走吧！” “黄蝎子说得对，这里不能再呆下去了。正好我们用那些孩子换了一个投诚的机会。这狗朝廷对咱们不公平，咱们当然要投个好主。” “走，我们都走。这老鼠洞谁爱呆着谁呆着，老子绝对不会再呆下去了。” “这个狗官和他的狗腿子怎么办？” “咱们先逃命，不要多生事端。这人瞧着不简单，要是把他杀了，彻底惹怒了朝廷，咱们逃出去的机会就不大了。” 所有的地下城居民义愤填膺地朝着远处走去。 他们刚走不久，原本昏迷的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爬起来。 “大人，你怎么发现这些肉有问题的？” “你们知道刚开始他拿的肉是什么肉吗？” “牛肉啊！”一个手下说道。 “下了药的牛肉。”另一人说道。 一剑抱着剑，表情臭臭的，非常拽地说道：“那是人肉。” 众人：“……” 呕！！！ 一阵呕吐声传来。 “你们又没吃，干嘛这么害怕？” “我刚才差点吃了，要不是大人推脱了，怕是早就吃进肚子里了。那大人，后面的肉是……” “那是普通的猪肉。”陆少羽说道，“行了，咱们跟过去看看，想必这些老鼠正准备钻地洞逃走。荣生，你去外面调派更多的人过来。” 第785章 老鼠们在钻洞 如陆少羽所说，老鼠们急着钻洞离开。 这些都是凶残至极的死刑犯或者死刑犯的后人，见陆少羽等人没有中招，反而追上来了，一个个不要命的出招。 “杀了这些狗娘养的朝廷走狗，多杀一个算赚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凶犯大叫道。 陆少羽做了个手势：“反抗者，杀无赦。” 听了这话，几十个官差撩开衣袖，露出里面的袖箭。 袖箭一出，无数的细针射了出去。 那些细针上面都抹了药，可以使人麻痹。 凶犯们就算再不怕死，那也不代表着他们想死，见到如此阵仗，一个个恨不得长了翅膀逃出去。 然而他们所挖的地道太狭窄了，一个又一个凶犯中了细针倒下，地上躺满了人。 “追……”陆少羽见有人钻地洞逃走，带着人追了上去。 “大人，小心有诈。”一剑拦住陆少羽，“属下带人去追。” “我要是怕死，就不是你的大人。”陆少羽钻进地道。 那地道非常狭窄，只能容下一个人。地道下面光线昏暗，透气性不好，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不知走了多久，只听从前面传来轰隆的声音。 一剑挡在前面，见一个大桶滚了过来，一脚踢了回去。 那大桶又往回滚动。 “啊……”从前面传来惨叫声。 看来是下黑手的人中招了。 “那木桶里有股怪味……”一剑说道，“大人，闻着像是油。” 果不其然，前面出现了大火，应该是刚才的人把那油桶点燃了。 陆少羽不得不停下来，对身后的手下说道：“别追了。” 本来想穿过这地道看通往哪里，现在被大火挡住了，再不出去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烟熏死。 他们只有原路返回。 “大人，就这样放弃了？” “那火烧得这样急，要是他们一直在地道里，那火势产生的浓烟也会让他们窒息。他们敢放火，应该是走投无路，必须用这种手段拦住我们。同样的，这也暴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地道必然没有多长，他们马上就能钻出去了。从距离来看，必然是没有出城的。” “对啊，还是大人聪明，属下怎么没有想到？”旁边的官差说道，“要是他们一直在地道里，那浓烟也会使他们昏厥。他们敢放火，一是害怕我们追上去，二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出去了。大人，属下马上派人进行全城搜查，一定把那些老鼠揪出来。” “按我上次说的，在我重点画的那几个区域仔细搜查，看看有没有地道的痕迹。”陆少羽说道，“还有，把外面的人带回去盘问。” 陆少羽派出去的荣生很快带着更多的官差来这里抓人，那些中了暗器的凶犯被押走了。 城门紧闭，全城进行搜索。 一名官差贴了告示在都察院的门外。 “写了什么？” “上面写着孩子是被地下城的那些恶人带走的，现在正在对他们进行全城搜捕，要是有人敢包庇他们，以同罪论处。” “他们不是被看押在地下城吗？怎么还让他们逃出来作恶呢？我那大孙子啊……落到他们手里，还有什么活路啊？” …… 官差们进行了大搜捕。 凶犯也有软肋，在动用了各种刑具之后，总有几个怕死的把一切都招了。 招了就行，抓起来方便许多。 然而，还是有一部分人见势不妙躲了起来，并没有去他们原本的落脚点。 七百多个凶犯被暗器射伤了二百多个，剩下的因为同伴的出卖，被陆少羽派出去的人抓捕了三百多个，还有一百多人在外逃窜。 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现在又被困在城里，想要把这些人揪出来不容易。 百姓们一方面骂他们恶毒狠辣，一方面又惧怕遇见这些人。 “大人，我听说了，那些恶徒之中有擅长易容的，想要把他们揪出来怕是不容易。” “所以，只有引蛇出洞了。”陆少羽淡道。 “怎么引？” “告诉兄弟们，不用搜得太严密，但是又不能被发现端倪。”陆少羽说道，“给他们留个可以逃出去的机会。” “这样太明显了吧？他们这么狡猾，会上当吗？” “那个刑部官吏是颗好棋。” “可是，大人，那人敢和地下城的恶人同流合污，怕是不会老实。” “我派人查过那人的底细。他的确被收买，但是对下面做的事情未必知情。想必是贪图好处，从中贪污，所以才被利用。如今犯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了自己的家人也得好好配合我们演好这出戏。” “那属下去找他，他要是敢不听话，属下就让他知道我们都察院的厉害。” 陆少羽看着丢失孩子的百姓名单。 “这么多孩子，想要运出去，必然会引起动静。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不敢走官道，而遇见城池也不敢进，只敢走郊外的小路。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会从三林城走水路。因为孩子多，他们还不敢搭别人的商船，而是会自己准备船。” “三林城已经开通了商路，那里每天进出的船有几十艘，有的运向邻国，甚至更远的地方。”旁边的手下说道，“这样不好查啊！” “怎么不好查？三林城的船业是我娘的，为了解决纠纷，每天的船都得严格检查，这样不仅是为了做好登记，免得出了什么事情，还为了检查是不是有不该外售的东西。如果那些人带走了不少孩子，那艘船必然有不一样的地方，想查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属下马上派人去三林城调查。” “只要那些孩子活着，就得把他们带回来。”陆少羽说道，“还有那些恶人，也得一网打尽。” “是。” 陆少羽的计划很快实施成功了。 那些地下城的逃脱者察觉原本收买的那个刑部官员被释放出来，先试探了对方，得知对方洗清了嫌疑，现在安全了，又用更多的银子诱惑对方，让他想办法送幸存下来的人出城。 在陆少羽的提示下，那刑部官员急着立功，全力配合对方的行动。 第786章 诱捕成功 “抓住了！”部下从外面走进来，对坐在那里处理公务的陆少羽说道。 陆少羽放下手里的公文，问：“落网多少人？” “一百二十七个……”部下答。 “不对，还有三个。”陆少羽说道，“这三个人应该非常狡猾，没有上当。” “那怎么办？”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同样的方法已经没用了。你把那三个人的身份以及相貌弄清楚，发出悬赏令，全国通缉。” 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们在外面走动，总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再者，还有一种职业叫赏金猎人，只要银子给够，没有他们抓不到的人。 那三个漏网之鱼很快便被清点出来，再由官府发出了通缉悬赏令。 夜晚，陆羿进了家门，问管家少爷有没有回来，管家说他回了。 “少爷回来后便命人收拾行李，看来要出远门。”管家道。 “他现在在何处？” “书房。” “用过膳了吗？” “少爷说在外面用过了，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直没有出来。” “家里只剩下我们爷俩，除了公事，也没别的谈了。那小子是个嘴硬的，从来不跟我说多余的话。”陆羿解下披风，交给旁边的仆人。 管家在旁边说道：“少爷还不是随了老爷。” “夫人在潼阳城干大事，怕是早就忘记有我们爷俩了。”陆羿语气幽幽的。 管家和旁边的几个仆人低头闷笑。 别人家都是怨妇，他们陆府是怨夫。瞧老爷一代丞相，提起夫人来满是怨念，仿佛被女人抛弃在家里的怨夫。 “老爷，需要摆膳吗？” “不用了，在外面用过了。” 慕思雨和孩子们不在，陆羿和陆少羽一样，宁愿在外面对付一口，也不想回来承受这份冷清。 陆羿直接进了书房。 陆少羽听见脚步声，站起来迎向陆羿。 “爹……” “听说你在收拾行李，这是要出远门？” “我想追查那些孩子的下落。”陆少羽说道。 “说说你的想法……” 陆少羽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儿子觉得他们应该通过水路进了良国的地界。” “如果去了良国，想要把那些孩子找回来不容易。要是引起纷争，还会引起两国的交恶。”陆羿说道，“你有对策了？” “还没有，儿子决定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陆少羽说道。 陆羿从怀里掏出一个羽毛形状的铁片。 “这是飞羽令，”陆羿说道，“是我们情报网的联络信物。你拿着它，要是需要人帮忙，就在当地有羽毛形状的店铺求助。” “多谢爹。” “不管能不能追回来，你的安危很重要。”陆羿说道，“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不然我没有办法向你娘交代。”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吧！”陆少羽撇嘴。 “谁说的？你是我儿子，我当然也不想你出事。”陆羿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你要是出事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告老还乡？” 陆少羽：“……” 其实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倒不用说得这么明白。 陆少羽刚出京城，陆羿又忙碌起来了。 煊王遇刺，受了重伤，需要去药王谷静养。 范元溪直接派了一支队伍，由苏盛将军亲自带领送范琰前往药王谷。 几天后，一名士兵拖着重伤的身体逃回京城，向范元溪汇报苏盛将军遇刺身亡，煊王掉落悬崖生死不知的事情。 “苏盛将军的遗体在何处？”范元溪冷道。 “回皇上，我们带去了三十个人，只剩下属下一个活口。属下又受了重伤，实在无法顾及苏盛将军的遗体，就把他交给了附近的村民……”士兵说完，吐出一口鲜血。 “来人，宣太医。”范元溪道。 陆羿看着范元溪：“这件事情交给陆轩吧！苏盛将军是他岳父，现在死在了外面，理应让他去接他回来，再调查清楚这件事情。” 陆轩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心情沉重。 他没有瞒着苏知柳，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我要跟你一起去。”苏知柳红了眼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过在去之前，我得回家一趟，告诉我娘……” 苏知柳回了一趟苏家，告诉了肖氏这件事情。 肖氏得知之后，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个时辰。 苏知柳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哭泣声。 哪怕她极力压抑自己，但是那悲痛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肖氏出来了，穿着一身素衣，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接他。” 在送陆轩等人出城的时候，陆羿向肖氏道歉。 肖氏轻轻地摇头：“相爷，你别说这些。他是将军，是臣子，哪有不杀敌的臣子？皇上这样安排他，那是因为器重他。他回来的时候给我说过，皇上叮嘱过他，说煊王这次遇刺去药王谷有诈，让他一路上小心谨慎，要是能摸清煊王的目的最好，要是摸不清也不要恋战，先活着回来再说。我想他应该已经很小心了，只是对方太狡诈，还是着了他的道。” “夫人节哀。” “夫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儿，只要她好好的，我们夫妻便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 陆羿把陆轩拉到旁边的角落，压低声音说道：“这一路怕是不太平，你还带着两个女眷，那要更加小心。我派了一支人马暗中保护你们，平时不会出现，只有关键的时刻才会现身。” “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陆轩说道，“那马车不是普通的马车，而是我找大嫂的徒弟们定做的，里面有不少机关。别的不说，真遇见危险，岳母和柳儿只要不出来，就不会有事。” “你带着他们也好，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你要是想查什么，也更方便些。” 送走陆轩，陆羿吩咐手下的人盯着煊王府。 虽说煊王府剩下一个不受宠的王妃，但是那里还有范琰不少的门客，范琰可以不在意那个女人，唯一的儿子和几个重要的门客总是要带走的。 陆羿又去了皇宫。 范元溪的面前有几个将军的名牌。 陆羿见他的样子，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翻牌子。” “朕心烦着，别闹我。”范元溪把手里的名牌一扔，“苏盛将军居然折在这里了。正是因为相信苏盛将军的能力，这才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去办。除了他，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早知如何，还不如……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苏盛将军一走，让谁取代他都不妥。” 朝中不缺能人，但是像苏盛将军这种用着放心的人却不多。 千万不要小瞧了范琰，那朝中还有不少他的人，只是他们隐藏得太好了，连陆羿都没有办法把他们揪出来。 “那就启用新人吧！”陆羿说道，“皇上应该培养了不少自己的人吧？现在不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这样直接用，那不是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朕安排的，是朕的亲信，快点防着他？” 第787章 煽风点火的人 陆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苏盛将军不幸遇害，朝中武将紧缺，这个时候举办一场武举挑选将才，有什么问题？” “嗯……” “不过，这次不能再交给我来办，也不能交给任何明面上忠于你的人，最好挑个煊王的旧部，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 “借他们的手，把我们的人插入朝堂之中，还要让他们以为这些人可以拉拢，让他们成为暗线。” “没错。” “陆相啊陆相，你还真是老狐狸。” “说我狐狸也就罢了，老字就算了吧！我有那么老吗？” “你是老狐狸，你家还有一窝狐狸崽。”范元溪酸溜溜地说道。 提起陆羿，范元溪最羡慕的应该就是他那几个狐狸崽吧！ 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好羡慕的，自从那个无缘的孩子来得消无声息走得也消无声息的时候，他突然有些羡慕这样的天伦之乐。 或许…… 他终究不是那个无爱无心无情无义的忠王，而是想要像个普通人一样有人陪着吃饭，有人扑过来撒娇的惠帝。 “皇上……皇上……”汪公公小心翼翼地唤着坐在那里发呆的范元溪。 范元溪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 “皇上，天色不早了，今天在哪里用膳？” 范元溪看了看外面：“的确不早了，皇后在做什么？” “听说皇后娘娘今天做了家乡美食。”汪公公说道，“不过，她带来的几个丫头都不是擅长厨艺的。老奴自作主张，从京外找了一个在凤临国生活过的大厨，做出了几道还算不错的小菜，这个时候应该要上菜了。” “那就去尝尝皇后娘娘喜欢的美食吧！” 锦绣宫。上官锦绣看着满桌子的饭菜，说道：“多亏了汪公公，要不然本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品尝到家乡的美食。” “看来汪公公把皇后伺候得很好。”范元溪迈进宫殿。 上官锦绣跪下来，向范元溪行礼。 “不是让你别跪了吗？”范元溪把她扶起来，“以后别跪了。” 上官锦绣也不想跪，但是谁知道范元溪上次是不是一时兴起，现在见他态度明确，想着下次就别跪了，毕竟挺麻烦的。 “要不是皇上的吩咐，汪公公想必不敢自作主张。臣妾最应该感谢的是皇上才是。”上官锦绣说道。 范元溪打量着上官锦绣。 “你……感觉怎么样？” “皇上，你别担心我。”上官锦绣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是纸糊的，没有这么脆弱。我娘曾经说过，子女缘是很奇妙的东西。当你与他的缘分够了，他自然就来了。我也是我娘盼了好多年才盼来的女儿，所以她和我爹特别宠着我。我想，我与他的缘分太浅了，必然还需要一些磨炼，他觉得我是一个不错的母亲，就会再回到我身边的。” 范元溪沉默。 他见过太多女人因为失去孩子活不下去，这几日一直派人盯着她的动静，就怕她想不开。不曾想，她竟比他一个男人还要豁达。 “皇上……”上官锦绣轻轻地拍着范元溪的胸口，“你别难过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你看我，每天吃好吃的，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点，下次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范元溪看见了上官锦绣那双明媚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黯然。 那一刻他明白了，其实她是在意的。 只不过，她更加清楚失去了就失去了，再多痛苦折磨都无法挽回事实，所以她宁愿用另一种方式面对这一切。 “不是说今天做的都是你喜欢的家乡美食吗？”范元溪坐下来，“还愣着做什么？吃吧！” “皇上，你讲一讲陆夫人最近又做了什么事情吧！”上官锦绣说道，“我听说她在潼阳城做了许多，京城里的人都传开了。不过我想，皇上这里肯定有最新消息。” “陆夫人……” 陆夫人在做什么呢？ 她现在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 “生病？”慕思雨抬头看向李谷元，“很多人生病吗？” “是。”最喜欢笑的李谷元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李谷元喜欢笑，是因为曾经他过得很苦，只有笑才能麻痹自己，把心里的苦降到最低。后来时间长了，笑容变成了他的武器。 自从遇见师父慕思雨之后，他渐渐地展现真实的自己，在慕思雨面前也没有什么好伪装的。 此时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潼阳城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多的人生病，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越来越不好控制。 “城里有多少大夫？” “这是最可怕的。”李谷元说道，“咱们城里招揽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几个大夫。现在城里最缺的就是医馆。” “看来还得请外援。”慕思雨说道，“你安排一支人马去最近的城池请大夫，能请多少算多少，对方要是愿意来咱们潼阳城定居，把条件开给他。要是不愿意，就当他们来看个远诊，银子照付。” “好。” 李谷元走后，慕思雨把商枝叫了进来。 “夫人，您是不是在为百姓生病的事情头疼？”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药王谷。”商枝说道，“要说医术高超的，除了他们药王谷之外，还有谁呀？如果能把他们招揽过来，咱们潼阳城肯定更多人慕名而来。别的不说，那些看病的病人，他们为了得到药王谷的药，宁愿倾家荡产。” “我走不开，怕是……” “奴婢愿意前往。”商枝说道，“奴婢认识药王谷的弟子，或许那弟子也只是普通的弟子，但是奴婢愿意一试。” “好，这件事情交给你。如果办成了，我一定重赏你。要是办不成，注意安全，早些回来，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商枝走后不久，慕思雨在街上走动着，发现犯病的百姓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传出这潼阳城是受过诅咒的，因为他们来潼阳城定居了，所以被惩罚了，这才开始生病。 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生病，这种煽风点火的话没有几个人相信。然而越来越多的人生病，城里仅有的两个大夫又查不出原因，相信谣言的人就更多了。 第788章 现在谁也不能走 越来越多的百姓提着包袱往城门口走去。 这时候，突然涌出来一支士兵挡在城门口，紧接着把城门关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当初说好的，我们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现在不让我们走了？难不成这潼阳城真是受到诅咒的，想把我们大家都害死在这里吗？”有人大声叫唤。 一人骑着大马，那马儿慢悠候地走着，矗立在众士兵的前面，与对面带着包袱的百姓对立着。 齐霄淡淡地说道：“那个人……拉出来。” 两个士兵朝说话的男人走去。 那男人想跑，被士兵抓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想做什么？难道被我说了，想要杀人灭口？大家看啊，这个潼阳城有问题，我们一住进来就犯病，他们还不让我们走。” “扰乱民心者，以叛乱罪处以极刑。”齐霄淡道，“本将军心善，就给他一个……五马分尸之刑好了。” 百姓们瞪大了眼睛。 “这……” “不要……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那人被绑在五匹马之间。 “想要活命，那就给你一个说实话的机会，到底是谁让你传这些谣言的？”齐霄淡道。 “是一个老头，他看起来像个脏兮兮的乞丐。”那人尖叫道，“他给了我一锭银子，说只要让我挑起纷争，还会给我更多银子。” 原本愤怒的百姓们听了那人的话，顿时熄火了。 “真是有人让你这样说的？”一个妇人不相信，追问了一句。 “是真的，是真的，我的包里还有他给我的银子。”那人说道，“你认识我的，我穷得叮当响，哪有五两银子的银锭子？” “我认识他，他家最穷了，连媳妇都跟人跑了。这几天他买最好的酒，还天天吃肉，我当他发财了，原来是这样发财的。” “就算他是胡说的，但是不代表他说的是假的。”一个老汉说道，“自从我搬到潼阳城，浑身无力不说，还越来越想睡觉。” “我们已经派人去邻城请大夫，等大夫来后，会给你们免费诊治。难道你们离开这里之后就不请大夫了？最终还得自己掏钱。当然，你们离开对我们没有任何损失。只不过我们的陆夫人说了，既然做了她一天的城民，她就要对你们的安危负责。你们要是贸然离开，连你们生病的原因都找不着，要是冤死在外面，这些都是她的命债，这是她不愿意看见的。” “夫人真的派人请大夫去了？” “三天前便派了人，想必最迟两天便会赶到了。” “齐大人……”从城墙上跑下来一名士兵，“城外有人敲门，看样子是夫人身边的商枝姑娘。” “开城门。” 城门重新打开。 商枝带着十几个青衣男女骑马进来。 “齐大人，这是怎么了？”商枝问。 齐霄说道：“这些百姓生病了，想要离开潼阳城，本将军劝他们留下来。” 百姓们：“……” 原来刚才的行为是劝啊！ 他们差点看见‘五马分尸’的行刑现场，这样也叫‘劝’的话，那这位喜欢戴面具的将军还真是‘和善’的人呢！ “幸好你劝住了他们。”商枝说道，“这些是药王谷的弟子。他们遵从谷主的命令，专程跟我过来给百姓们看诊。” “药王谷？”有人惊呼，“天啊！药王谷每年只看诊一百个病患，再多一个都不愿意看的。他们的药也是千金难求。今日居然有药王谷的人给我们看诊，我们这命都变得值钱了。” 齐霄看了一眼那些青衣男女，淡道：“那他们是先看诊，还是先跟你去见夫人？” 商枝看向那些人。 其中一个女弟子说道：“我们先看诊吧！” “行，这边请。” 府衙里，蝉衣说明情况，说道：“齐将军已经把他们拦下了，正好商枝带着药王谷的人回来，所以夫人不用担心了。” “那个人说的话有点意思。”慕思雨说道，“看来咱们这城里有鬼，而且还不止一人。你告诉陆逊，要是没事就带着人去巡逻，只要发现可疑的人，带回去审问，看谁还敢在城里造谣生事。” 药王谷的人刚到便看诊，直到天黑，他们还没有停下来。 商枝吩咐手下的人在那附近多挂了一排灯笼，势必要保证光线。 “各位大夫，你们应该累了吧，先停下来吃点东西，歇一夜，明天再继续看诊吧！”商枝说道，“我们夫人命人准备了饭菜。” “夫人现在在何处？我可以见见她吗？”刚才说先看诊的那位女弟子说道。 “殷姑娘不先用膳吗？” “也不急于这一时。”殷盈竹说道，“请商枝姑娘带路。” “好。” 慕思雨刚画完图纸，正准备泡个澡休息一下，商枝进来说药王谷的人想见她。 “那位姑娘姓殷，名盈竹，是药王谷的首席弟子。”商枝提前介绍那人的来历，“别看她年纪不大，却是药王谷的传人。” “既是首席弟子，应该是药王的第一位弟子。”慕思雨说道。 商枝摇摇头：“非也。” “哦？” “药王今年九十高寿了，那位殷姑娘才十八岁，怎么可能是第一位弟子？只不过药王高寿，他之前的弟子都没有活过他，那些稍微年轻点的，要么在尝药的时候被毒死，要么被仇家害死，后来就只剩下关门弟子殷盈竹，当然她就变成了首席弟子了。” “请她进来吧！” “好。” 商枝把殷盈竹带进来。 殷盈竹容貌清秀，落落大方，气质不错。 慕思雨见着第一眼便挺喜欢这个小姑娘。 “姑娘请坐。” “多谢夫人。”殷盈竹坐下来，说道：“这么晚了，叨扰夫人了，那我长话短说。” “好，请直言。” “这次商枝姑娘带着夫人的亲笔书信前来药王谷求医。我师父看了夫人的信，被夫人的诚意打动，只不过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实在没有办法舟车劳顿，便派了我这个徒儿前来出诊。我虽是徒儿，但是已经出师，夫人只管放心我的医术。” “当然，我从来不怀疑药王派出来的人。”慕思雨笑道，“可是药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第789章 想要一片净土 “师父他老人家九十高寿了，他想为徒子徒孙谋一条生路。”殷盈竹说道，“夫人之名，我们虽在与世无争的药王谷，那也是如雷贯耳。夫人擅长机关，若是有夫人设计的机关为盾，我们药王谷就算再存于几百年，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药王是想让我亲自为你们药王谷设计机关？”慕思雨问。 “不，师父是想将整个药王谷迁移到你们潼阳城的地区，想请夫人为我们药王谷划一片区域，那片区域为我药王谷所有，任何人没有经过药王谷的同意都不能擅自入内。为了感谢夫人的恩情，我们药王谷每年会抽出五天为潼阳城的居民义诊。” “要说机关，闻名天下的必是墨家。除此之外，我认识的人之中也有擅长机关者。药王为何如此信得过我？”慕思雨轻笑。 “师父他老人家说了，天下智者众，贤者却无几。夫人既是智者，亦是贤者。夫人之贤明，男子不及其一也。”殷盈竹道，“夫人应该清楚我们药王谷有条规矩，每年只能医治一百个重患，非重疾不医。其实谁不想当个仁医呢？只是我药王谷总是在风口浪尖，要不是有这样的规矩，只怕那里一日都不得安宁。纵然是有那样的规矩，我药王谷从来就没有清净过。我族与世无争，只想做百姓之医，不想掺与那些钩心斗角。若在夫人这里，想必有机会得偿所愿。” “药王看得起慕某，这是我的荣幸。想要迁移到潼阳城不难，想要让我设计机关也无妨，不过我想你们要的不只是这样。”慕思雨说道，“我会写一本折子上奏，为药王谷划出一片净土，任何人不得逼迫药王谷医治不想医之人。我还会请皇上赐一块金牌，有了那块金牌，以权逼迫你们的人也要掂量掂量。” “多谢夫人。” “现在殷姑娘应该可以好好用膳了吧？我听商枝说，你们从抵达后便一直忙碌，连口水都没有时间喝。” “实在是病人太多了。对了，夫人，这些病人的病症有些奇怪，不像是普通的生病。等我们明天细查一下再向夫人汇报。” “好。” 殷盈竹走后，慕思雨从抽屉里拿出奏本，开始落笔写字。 蝉衣在旁边研磨。 商枝把蜡烛芯拨了拨，使房间更亮堂。 写好后，慕思雨把奏折递给商枝：“交给驿站，快马加鞭，加急处理。” “是。” 商枝走后，蝉衣说道：“潼阳城有了最好的学府，现在又有了最好的药王谷，可以想象以后的这里会有多少人梦寐以求。”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想要拥抱阳光，就得先解决阴暗。齐大人那里怎么样？” “听说抓捕了不少散播谣言的，正在严刑逼供呢！”蝉衣说道，“你也知道暗法司的手段，落到齐大人手里，有几个撑得住？” “只怕他抓到的也只是小喽啰。这潼阳城正是用人之计，人一多，各种魑魅魍魉便会蜂拥而至，再加上他们会隐藏得很深，想要揪出来不容易。不过，我倒要看看那个所谓的组织还有什么把戏能玩。” 齐霄从刑牢里走出来，只见一身紫衣的慕思雨背对着他站着。他出来时，她的丫头提醒了她，她才慢慢地转身看过来。 “慕城主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本将军？”齐霄淡笑。 “将军劳苦功高，本城主想要好好犒劳你，打算带你去光顾一下新开业的那家烤鸭店。”慕思雨说道。 “听说城里有家烤鸭店的配方经过城主大人的改良，之后那家老板便以此给城主二成的分红，看来就是这家了。” “你知道的太多，这样不好，知道的太多是会被灭口的。”慕思雨玩笑。 烤鸭店。老板端上烤鸭，身后的伙计把各种配菜和调味酱也双手奉上。 “夫人，你尝尝这个口味有没有什么问题。”老板笑着说道。 “我不会和你客气的，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会直接给你指出来，毕竟这攸关我的分红。” “是，夫人只管提。” “我再给你一个方子。”慕思雨朝旁边的蝉衣做了个手势。 蝉衣把一张纸递给老板。 “这道菜叫泡椒鸡爪，主要的材料是鸡的爪子。当然了，为了吃得方便，你要把里面的骨头剔出来……” 老板看了方子，向慕思雨行了一个大礼：“夫人之恩啊，小老儿没齿难忘。” “这个分红我就不要了。”慕思雨说道，“不过我要你一个承诺，每天准备十斤赠送，只送吃不起饭的，或者经过的流民。” “小老儿记下了。”老板正色。 “上酒吧！齐将军辛苦了，偶尔喝点酒解解乏。” 老板送上酒便退下了，还体贴地把厢房的门合上了。 “蝉衣，你带着其他人也去坐两桌，想吃什么随便点。”慕思雨对蝉衣说道。 蝉衣退了出去。 厢房里只剩下齐霄和慕思雨。 慕思雨为齐霄倒酒。 齐霄笑了。 “你笑什么？” “我想着陆大人要是知道你为我倒酒，我们还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他得多气啊！”齐霄说着，端起酒杯，碰了碰她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这么急做什么？天气冷了，给你暖暖身体，又不是真的让你当酒鬼。”慕思雨说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们是革命友谊……” “革命……这是什么？” “意思就是说，我们是过了命的交情，与亲兄妹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对吧！” 齐霄淡笑不语。 “你那军营有多少人了？十万士兵，二十万屯民啊，解决一半没有？” “士兵有七万了，屯民嘛……”齐霄摇头，“只有两万。” “所谓屯民，不仅要种地干活，还要参与训练，闲时是百姓，战时是军人。”慕思雨说道，“或许要提高他们的待遇和身份才能主动进入你的门下。” “潼阳城是你的地盘，要不要提高他们的待遇和身份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齐霄道，“那你想怎么做？” 第790章 为齐霄出谋划策 “积分制吧！”慕思雨想了想，说道，“干得多，积分越多，而积分可以兑换许多东西，比如生活用品、银子、甚至房子。” “房子？”正准备喝下一杯的齐霄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看向她，“军屯所种粮食是为了军粮，士兵们无利，自然不愿意吃力不讨好。若是根据干得多就能得到实惠，的确会有一部分人愿意考虑。” “若是表现优异，还可以分媳妇。”慕思雨淡笑，“毕竟这城里许多寡妇，总不可能让她们一直守寡吧？还得为他们的婚姻考虑。” “你可知为夫守节者，十年后能得到一块贞节牌坊？”齐霄说道，“许多女人为了这块贞节牌坊，后半生不愿意另说亲事。” “若是与夫君感情好，心甘情愿为他守节，这是为了爱情，我非常赞同。若是无情无爱，只是为了别人的眼光，那大可不必。我潼阳城不需要那样的迂腐思想。”慕思雨说道，“这里的百姓经历了不少磨难，希望他们后半辈子随心而活，少点拘束。” 齐霄淡笑：“这世间有你这怪人，不知道影响了多少人的一生。” “烤鸭都堵不住你的嘴。” 两人吃了烤鸭，齐霄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跟着慕思雨去了府衙，在几个心腹的陪同下，他们商量了积分制度的细节。 陆芷云端着酒糟小汤圆进来。 “齐叔，我让厨房做了点小甜点，当作宵夜用，你们商量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吃点热的吧！” “多谢。”齐霄接过来，“小云儿最近怎么样？” “一切都挺好的。”陆芷云说道，“村民们干活的激情高涨，恨不得马上见着收成。不过我给他们说了，第一年不急。” “今日药王谷的客人来了，你有没有看见？”慕思雨问。 “见着了。师兄还向我和那位殷姑娘做了介绍。”陆芷云说道，“我刚才去厨房的时候听说那位殷姑娘还在房间里研究病情，没有歇息，让厨房的仆人给她送了一份过去。” “明天你主要负责配合药王谷的人。”慕思雨说道，“我瞧着那位殷姑娘还挺不错的，或许你们谈得来。你是我的女儿，由你亲自接待他们，显出我的诚意。要是他们缺什么，你在旁边也代表着是我城主府的意思。” “我明白了。” “药王谷打算定居下来？” “他们有这个意思。”慕思雨说道，“药王谷名声在外，按理说大家都恨不得把他们捧在手里，不敢轻易得罪，听那位殷姑娘的意思，药王谷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平静。” “药王谷不仅擅长治人，还擅长杀人。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些想要害人杀人的人，药王谷夹在中间很难做的。他们提的这点要求很正常，更何况你的名气越来越响，他们想要得到你的庇护，那也是正常的。毕竟你不是朝廷命官，但是你又代表着朝廷的态度。” “我写了折子，派人加急送到京城，一切交给皇上定夺吧！” “好。” “时间不早了，不送齐将军了。” 齐霄站了起来：“夫人日理万机，末将不敢让夫人相送。” 慕思雨呵呵两声，翻了个白眼。 旁边的几人笑了起来。 齐霄走后，蝉衣和商枝伺候慕思雨洗漱。 “齐将军年纪不少了，怎么还没有成亲的意思？” “他长成那样，哪个女人敢嫁给他啊？”慕思雨说道，“不过，缘分到了，谁也挡不住，他还没有遇见那个让他动心的人吧！” 翌日，陆芷云全程陪同殷盈竹。 陆芷云一出现，那药王谷的男弟子眼睛都看直了。当得知她是陆相和慕城主之女，一个个赞叹老天爷对她的宠爱。 李谷元经过时，看见病人们排成长龙，陆芷云带着仆人负责调用各种药材，那些药王谷的弟子全神贯注地看诊。 “怎么开的都是一样的药材？”李谷元问。 “因为他们得的都是相同的病。”陆芷云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有了这些药王谷的大夫治疗，我看他们的症状有所减轻。” “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 “殷大夫说需要再确定一下，等今天看完病人，她再做最后的验证。” “我派人从邻城请来了五位大夫，既然药王谷的大夫在这里坐镇，那就让他们打下手吧！” “好，病人这么多，他们忙得连午饭都没有时间吃，我让人做了些糕点，他们趁着空隙的时候只有吃糕点填填肚子。” 殷盈竹最后查出病因，竟是因为水源。 慕思雨听了殷盈竹的话，跟着她来到一半潼阳城的百姓都会挑水吃的小河。 河水清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然而慕思雨清楚肉眼看不见问题，不代表着就没有问题。她相信殷盈竹的判断，所以现在水源是急着处理的大问题。 “夫人，你在想什么？”殷盈竹问。 “我在想，我又得忙了。”慕思雨无奈，“水不干净，病人当然就多了。入口的东西怎么能没有忌讳呢，是我考虑不周了。” “娘，你有法子？” “有啊！其实民间就有不少法子，只是大家连肚子都填不饱，哪有空闲去净水？”慕思雨说道，“我要做的，就是找出更方便的法子。” 虽然她没有办法做出现代的净水器，但是做出类似的，净水效果高达百分之九十的，还是有可能的。 其实讲究点的人家也会用方法净水，但是一般的百姓哪有这个闲情逸致，他们更会自我安慰，说什么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接下来，慕思雨把李谷元和几个新收的匠人弟子留下，教他们怎么做出简易版的净水器。 大概十天左右，两条商业街各安装上了一台净水器。在净水器的上面有个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水。 下面有五个木制的机关水龙头。当扭开水龙头的时候，清澈的水流了出来。 “这是什么？” “这是净化过的水。”李谷元说道，“夫人做出这个净水器，就是为了让大家喝上干净的水。最近病人很多不是因为什么诅咒，而是因为水里不干净。有了这个东西，你们不会再喝上不干净的水了。” “那这个东西很贵吧？” “一个月后，带上你们的户籍本，一户免费领一台。不过，只有一次机会，要是人为弄坏的，那就自己花钱买吧！价格也不贵，五十两银子一台。” 众人一听这个价格，顿时苦着脸。 不过想着免费领一台，只要不刻意损坏，那也够用了。 第791章 重金要她的命（加更） 京城。范元溪把手里的纸交给旁边的汪公公，向对面的陆羿说道：“看看这是什么。” 汪公公看了一眼，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连忙把纸双手递给陆羿，再小心翼翼地看了陆羿一眼。 陆羿一凝，脸色难看。 那是一张画像。 画中的人很熟悉，毕竟是他的枕边人。 没错！画的是他的夫人慕思雨。 之所以他的脸色会这么臭，是因为这是一张悬赏猎杀令。 “十万两黄金，你家夫人的脑袋很值钱啊！”范元溪懒懒地靠在那里，“知道为什么你家夫人的脑袋这么值钱吗？” “我刚为你办了差回来，连家都没有回，你觉得我能知道原因？” “陆相为朝廷兢兢业业，朕甚是欣慰。” “说重点。” “重点就是你家夫人先是收下了整个汾阳王家，接着又是整个药王谷，现在又弄出来一个什么净水器。听说她还在捣鼓，甚至放出话来，说是三年之内让所有的百姓吃上最干净的水，让他们足不出户就可以吃上水，根本不用出门挑水。你说，这脑袋值不值十万黄金？” “皇上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她，就是因为她有奇才。如今有人对她不利，皇上不打算做点什么？要知道少了我，你还有第二个丞相，要是少了夫人，你这里得乱套。” “知道了，少威胁朕。”范元溪懒懒地说道，“朕已经发出话，发出猎杀令者，反杀以双倍偿之。” “他不配。” “朕也知道他不配，但是……总得有个处理的法子对吧？” “京城这边也没有重要的事情，我想去潼阳城。” “别……潼阳城现在要人有人，要兵有兵，要权有权，你这个丞相再过去，朕会怀疑那里马上就要自立为王了。你别走了，留在京城为质好吧？”范元溪说道。 “认真说话。” “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自从朕登基，你这个丞相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想当年朕为忠王时，多少人闻朕之名便瑟瑟发抖，那时候真是威风八面。现在呢，朕要做明君、圣君，连御史台那些老家伙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整天指摘朕的不是。” 陆羿的眼里闪过笑意。 “你还笑！” “御史台这样做，正好平衡朝中大臣。如果整个朝堂只有颂扬之声，皇上不懂得反思自己的行为，那是一个国家的灾难。” “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死的也被你说成活的。”范元溪说道，“对了，林大人昨日求朕了，想求朕赐婚，把他女儿嫁给小陆大人。” “既是向他赐婚，皇上找他即可，找我做什么？林大人又不是想把女儿嫁给我。”陆羿说完，拱了拱手，转身走了。 范元溪：“……” 到底谁是皇帝？ 这陆家真是越发嚣张了。 “皇上，你昨天晚上说的今天陪娘娘出宫游玩。”汪公公在旁边提醒。 “对，朕差点忘了。”范元溪站起来，“汪公公，你告诉郑大人，必须保证陆夫人的安全。” “是。” 一个月后，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潼阳城。 守城的士兵见有朝廷的官兵，连忙拦住他们的身形，并问他们的来历。 “本官姓慕，潼阳城城主慕思雨乃家姐，今奉命来潼阳城助她管理潼阳城。”慕正涵淡道。 “大人，请稍等。” 在士兵前去通传的时候，慕正涵和身后的一干官吏打量着面前的潼阳城。 “早就听说丞相夫人把潼阳城治理得越发繁荣，今日一见这城门，便知道所言不虚。我三年前来过这里，只看见一片萧条，而且士兵们特别的松懈，一点儿也没有把这里当回事。与今日，那简直就是判若两城。” “当初来的时候，同僚们出言讥讽，说咱们这是被遗弃了，下放到了潼阳城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说什么外面说得多好听，也不过是为了哄人前去定居的把戏。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潼阳城不可能像传言中的那样好。我真想拉他来看看，让他知道什么是夫人之能。” 慕思雨带着李谷元匆匆赶到门口。 “涵弟。” “姐。” 慕正涵终于有了笑脸。 “舅舅。”陆芷云行礼。 慕正涵笑道：“你哥让我给你带了东西，等会儿给你。” “只有她的？”慕思雨撇嘴，“少羽这小子，眼里只有弟妹是不是？” “当然也有姐姐的。姐姐怎么还吃这种醋？”慕正涵哭笑不得。 “好了，你们一路辛苦了，先进去吃好喝好休息好，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慕思雨把他们引进去。 “我身后的各位大人都是姐夫指名带过来的。”慕正涵说道，“他们在各部只是小起眼的角色，但是却非常重要。潼阳城新建，各种人才都缺，潼阳城的六部必然也是不完整的，他们来了，正好补这个缺。” “你姐夫还记得有我呢？” “姐夫想来，皇上不放，说我们全家都来的话，那他要怀疑是不是陆家要另立为王了。”慕正涵说道，“虽是玩笑话，却是说出了朝中之人的心思。皇上或许没有那个想法，但是那些大臣免不了要挑拨，时间长了，麻烦的事情多着呢！” “你不是在国子监当你的教书先生吗？怎么舍得来帮你姐了？” “姐姐这里缺人，当弟弟的总不可能一直闲着。姐姐不怪弟弟，弟弟万分感激。以后你只管差遣，弟弟绝无怨言。” 姐弟两人说了许多话，从京城的事情说到路上的事情，之后提起沪北城，问慕正涵有没有回去看过，后者说经过的时候见过娘和朱大夫，还有那小很多岁但是却没有隔阂的小朱晨。 “我原本是想带着朱晨过来的。只是想着还不知道潼阳城的情况，所以先来看了再说。”慕正涵说道，“朱晨很聪明，要是我们带在身边的话，他也能有不一样的见识。” “娘和朱叔舍得？” “怎么舍不得？你在这里动静那么大，他们可是听见了。沪北城那边最是捧场，到处说他们的夫人有多厉害，只要你去哪里，那里便有福气，现在你在外面已经是一个天降福星的称号了，比之前的财神爷更风光。” 慕思雨：“……” 有点感动，又有点害羞。 第792章 两年后 慕正涵的到来对慕思雨来说就是及时雨。 她纵然再能干，那也分身乏术。如今慕正涵带着这么多负责各部的官吏过来帮忙，就像一棵大树终于有了枝干，一下子有了活力。 现在慕思雨最棘手的事情就是药王谷和空中书院。虽然有李谷元这个聪明徒弟为她出谋划策，但是在执行力方面还是差了些。毕竟李谷元只是她的徒弟，没有多少实权。慕正涵就不一样了，他现在是朝廷亲封的刺史，在地方上也是个大官，可以做主的地方挺多的。 时光荏苒。 眨眼间，两年时间过去了。 这两年时间，陆羿来过潼阳城，在这里呆了三个月，直到从京城传来五封八百里加急快件催他回去，他才不得不离开妻儿。 今日是潼阳城的大日子，因为让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空中书院完工了。 汾阳王氏正式更名为潼阳王氏。王氏所有的族人都进入空中书院任教，而招生的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总招的五百名弟子。 这五百名弟子是从各个地方慕名赶来的三千个学生中经过十五天的各种考核，根据他们的各项成绩挑选出来的精英。 空中书院早在几个月前确定了正式竣工的日子，因为今天的日子是几年之内难得的好日子，所以选择在这一日举办仪式。 “所有潼阳城的百姓们，我们潼阳城最重要的标志之一——空中书院，也就是皇上御赐的‘潼阳书院’今日正式上课了。或许你们会觉得遗憾，因为潼阳书院只招收十二岁以上的学生。不过别担心，之所以不招收年纪小的，是因为这里的地势复杂，不适合年纪小的孩子。我们潼阳城还会建立一家私塾，招收三岁以上的学生。这些学生的老师仍然是王氏族人。” “因为我们的招收条件非常复杂，不是每名学生都能入学。你们不用担心没有学上，因为我们潼阳城这两年来陆陆续续已经有七家书院的落成……” 慕思雨站在城墙上，对着面前的百姓说话。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百姓们看着这座落败的城池是怎么一点一点改变的，当然清楚她说的那些事情。然而，就算知道，他们也喜欢听。 一座城池的发展从来不是一人之力，而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成果。或许他们只是一个砖匠，或者是个木匠、铁匠，但是那也是出了力。 慕正涵、陆芷云以及长大了两岁的陆芷清、陆少璟都陪伴在慕思雨的身侧。 齐霄虽没有在城墙上，他带着士兵们负责巡逻的事情，但是他在人群中看着光彩夺目的慕思雨，只觉她整个人是那么高大。 那么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强大的力量，这样的女子幸好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要不然哪有男儿什么事情？这天下怕是也是女人做主了。 “两年了，潼阳城从一无所有变得要什么有什么。这里有了空中书院，有了药王谷，有了最大的水厂。我们的人口从几万变成了几十万。你们知道潼阳城现在有多少人吗？七十万……这个数字还在增加。还有，我要声明一下，这个数字不包括齐将军的五十万大军。” 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他们知道现在的潼阳城很强，但是没想到强成这样。 那一刻，他们挺直胸口，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看见你们这么好，我也该回京城了。”慕思雨话锋一转，顿时全场静默了。 虽然刚才大家也在认真听她说话，但是现在的气氛明显更不一样。刚才空气中满是兴奋的气息，现在则是震惊和慌张。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是丞相夫人诶，你们还真指望我为你们做牛做马一辈子？我不该回去享清福吗？”慕思雨笑道，“你们说说这些年我投入了多少银子？现在潼阳城不用我养着了，该让你们养着我了，还不能让我卸下这些重担，回到我夫君那里做个贤妻良母？” “夫人，你还会回来吗？”人群中，有人哽咽。 “夫人，我们舍不得你。” “夫人，你送给我们的第一台净水器，我还留着呢！虽然现在升级了，我也买了更好的，但是夫人送的那台总是不一样的。” “夫人，要是陆大人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我们会好好疼你。” …… 慕思雨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等他们终于安静会儿了，这才说道：“我虽走了，但是我的弟弟还在这里，你们好好照顾他。” 慕正涵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府尹了，潼阳城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处理。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慕思雨便猜到了范元溪的心思。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呆在潼阳城，就算她愿意，陆羿也不愿意，范元溪肯定会早做打算。慕正涵一出现，她便懂了，再没有比这个亲弟弟更合适的人选。 不过，在离开潼阳城之前，她还得干一件事情。 慕思雨带着媒婆来到半年前才完工的药王谷。 药王谷机关重重，但是对她这个设计者来说如履平地。 当然了，就算是她设计的，她也没有擅闯的癖好，这一切都是药王承诺过的。药王说了，陆家人和慕家人随时可以来药王谷做客，陆羿后人和慕思雨这支的慕家后人也可以在药王谷得到免费的治疗。 不用说，慕思雨这支的慕家后人就是慕正涵这支了。 慕思雨今日不仅带来了媒婆，还带来了弟弟慕正涵。 慕正涵年纪不大，但是也不小了。这两年他与药王谷的传人殷盈竹接触得多，两人竟日久生情。今日她就是来药王谷提亲的。 药王今年九十二高龄，长得特别的干瘦。然而老人家精神很好，瞧着比年轻人还要硬朗些。 “慕大人是府尹，掌管着咱们整个潼阳城，我那徒儿就是个乡野小民，别人捧着她，称她为医仙，然而我们都知道那就是个普通的小丫头。慕大人看得上我那徒儿，我们当然也是高兴的，只不过两人身份悬殊，实在是……” “前辈，”慕正涵站起来，“在我的眼里，小竹治病救人的样子称得上医仙之名。她心地善良，救了不少人，是许多人的救星。我知道自己高攀了她，但是还是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承诺此生只有小竹一个妻子，绝不纳妾。小竹嫁给我之后，她仍然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用拘束自己是官夫人。我姐还是丞相夫人，我姐夫从来不会管着她。我姐夫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可以。” “小竹，你出来吧！”药王朝屏风后喊道。 殷盈竹从屏风后走出来。 与她一起走出来的还有药王谷的其他长辈。 殷盈竹在药王谷长大，大家都把她当成女儿疼爱。如今慕正涵来提亲，对药王谷来说这是大事，当然要把大家召集起来商讨一下。 慕正涵看着殷盈竹。 殷盈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难得露出娇羞的神色。 平时她为病人看诊，病人之中也有年轻的男子，其中也不缺好看的，但是在殷盈竹的眼里，这些人根本影响不了她什么。如今慕正涵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她竟难得害臊起来。 “小竹，你说吧！你愿意吗？”药王问。 殷盈竹看向慕思雨：“夫人，我是乡野女子，做不来官夫人。” “真巧，我们陆家都出自乡野之家。”慕思雨说道，“在你眼里官夫人是什么样的？闲着无聊就与那些后宅的妇人喝茶，比比谁买的首饰好看，谁买的胭脂迷人，谁家的男人又纳了小妾？要说这样的官夫人，别说你了，连我也不会。你觉得我有这个闲工夫陪他们玩吗？”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真嫁给了慕大人，慕大人的上峰妻子刁难我，我忍无可忍对她下了药，不会是致命的药，但是会这样得罪他的上锋，害得他的仕途……” “不用问我姐，我就替她回了你的话。”慕正涵说道，“皇后娘娘为人善良，不会刁难你的。如果你说的不是皇后娘娘，那么你觉得普天之下还有哪个上锋能高于我姐夫陆相？” 众人：“……” 虽然是大实话，但是这样不低调，是不是太狂妄了？ 好吧！谁让他姐是陆夫人，的确有这个狂妄的资格。 当然了，有人会说陆羿终究不是皇帝，指不定惹怒了皇帝，最终全家抄斩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如果陆羿只是陆羿，这的确没什么不可能的。不过，陆家现在的影响力已经不是皇室敢轻易下手的阶段了。 “我向你求亲，并不是以陆夫人的弟弟，也不是朝廷命官的身份，而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想要求娶心仪的女子，你只需要考虑愿不愿意嫁给我，别的都不用考虑。不管前面有什么，我都愿意为你遮风挡雨。”慕正涵深情地看着殷盈竹。 慕思雨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当年那个别扭的小弟终于长大了，现在哄起女孩来一套一套的，连他姐夫都比不得他那张嘴甜。 不过，他能突然开窍，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其实在慕正涵刚来的时候，她犹豫过要不要给他说门亲事。王家有好几位姑娘，每一个都是知书达理型的，瞧着令人赏心悦目。她想着慕正涵年纪差不多了，要是与这些姑娘多接触一下，指不定就看对眼了。 于是她经常邀请王家姑娘上门做客。王家姑娘上门，陆芷云陪着，打着的是一起吟诗作赋的幌子。之后慕正涵出府另住，只要王家姑娘在她那里，他连门都不登了。 慕思雨懂了，慕正涵是不喜欢这种知书达理的姑娘。不过也是，他以前就不是个安份的人，怎么可能娶个这么‘端着’的姑娘？ 陆芷云还戏称与王家姑娘做朋友的这几个月里，她的诗词能力越来越强了。现在不说天下第一的女诗人，做出的名诗也让她的名次往前挪了十几位，现在别人提起她不再只是‘陆相之女’‘慕城主之女’‘陆少羽之妹’，还有一个知名女诗人。 慕思雨又陆续安排了几位不同风格的女子，慕正涵干脆躲着她走。强扭的瓜不甜，她也不干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干脆不管他了。 童氏再写信过来，要是提起慕正涵的终身大事，她干脆转移话题，帮着慕正涵拖延时间。 不曾想，某一天她发现慕正涵思春了。 经过打听才知道，慕正涵这是被药王谷的医仙姑娘吸引了，总是在医仙姑娘面前晃悠。 慕正涵的一番说辞如此深情，不仅现场的人被打动了，殷盈竹也被打动了。 殷盈竹与慕正涵打交道的时间还挺多的。这两年药王谷有什么事情，她都是直接找慕正涵的。另外，药王谷也是刚建好半年，在建好之前，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每次也是慕正涵出面帮她解决的。 慕正涵一直不知道的是她先喜欢的他。 那时候慕正涵对她根本没有心思，所以对她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哪怕为她解决了麻烦，也没有在她的身上多看几眼。 当她发现对慕正涵有了心思的时候，从来不爱打扮的她每次在潼阳城义诊的时候，她总是会打扮得格外的明媚，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纵然这样，慕正涵也没有马上注意到她。因为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好看的女子，而殷盈竹从容貌来看，根本算不上什么俏佳人。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慕正涵突然约她逛夜市，带她看花灯。她还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星辰，那是自己看他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东西。 那一刻，她的心思又复活了。 如今他终于来求亲了。 她当然是愿意的。 只不过，师父和师叔们不放心，担心官家子弟无情，最终受伤的还是她。如今潼阳城对他们来说又这么重要，要是最终结亲不成反结仇，对整个药王谷的一百多个弟子来说也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他们会格外的谨慎小心。 慕正涵的话解除了他们心里的疑虑，如今终于可以放心地点头了。 第794章 一张无字圣旨 慕思雨想了想，说道：“我也没有什么需要的，如果皇上真想赏我什么，不如把这个‘赏’给天下百姓吧！” “怎么说？” “皇上可知，沪北城和潼阳城都有女学？” “当然。” “我想求皇上一个恩典，让女子可以科考为官。” 此言一出，不仅范元溪沉默了，连陆羿也沉默了。 他们当然相信女子的才学，这世间从来不缺有才的女子。然而他们不看低女子，不代表着这世间对女子是公平的。 “女子科考为官，这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期间要经历比男子更多的磨难。”范元溪说道，“你为天下女子谋这个机会，却不一定有人能承受这个福音。” “我知道啊！”慕思雨淡笑，“那又如何？机会给她们了，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要看她们自己了。哪怕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只有一个女官出现，至少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这世间对女子的看法也会有所改变。” “好，你愿意做这天下第一人，朕也愿意成为史书上第一位接纳女官的皇帝。百年之后，至少朕在史书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说完了正事，慕思雨知道他们君臣之间肯定有话要说，便提出去看看皇后。 汪公公带着慕思雨来到锦绣宫。 上官锦绣听说慕思雨来了，从花园里赶回来，拉着她问起潼阳城的事情。 “夫人，你真的很厉害。”上官锦绣露出向往的神色，“要是有一天我能亲眼见见夫人创造的空中书院就好了。” “这个容易。”慕思雨说道，“虽说路程有些远，但是只要皇上同意，这不是什么难事。” 上官锦绣拉着慕思雨问了许多外面的事情。 慕思雨一一解答。 这一聊，一个时辰过去了，陆羿还在范元溪那里没有过来，慕思雨便和上官锦绣吃了个饭。 “娘娘是不是胃口不太好？”慕思雨见上官锦绣吃那点东西，放下手里的筷子，“还是这些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夫人有所不知，最近朝中的大臣又在向皇上进言说要纳妃的事情，皇后娘娘的确受到了影响。”离湘说道。 “皇上不会听的。”慕思雨说道，“你与其在这里庸人自扰，还不如找点别的事情做，让自己的心情好些。” “为什么皇上不会纳妃？” “因为他嫌吵。”慕思雨道，“再说了，皇上有妃了，逍遥院里的那些爱宠就是他的爱妃。” 上官锦绣笑了起来：“哪有这样的？” “你去问问他，看我说得对不对。” “夫人说得没错。”范元溪和陆羿走进门。“枉你当了这么久的皇后，还没有陆夫人了解朕。” 上官锦绣连忙站起来行礼。 慕思雨行了礼，说道：“皇上，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吧？” 自从慕思雨回来之后，上门递帖子的人快要把陆府的门槛踩平了。 慕思雨也不能太端着，那些贵夫人的邀约也得参加。 这一参加，陆芷云就得去，于是各种试探的又来了。特别是姜家和莫家，那两个小伙子还没有对陆芷云死心，到现在还没有说亲。 “你在这里呢！”安钰走过来，“谭夫人和姜家的夫人到处找你。” “别提了。”慕思雨按了按额头，“我知道她们的意思，但是……” “小云儿这是有主了？” “也不是有主，就是还想再留几年。” “还留几年？”安钰失笑，“你想留，各家等不及了。莫家那位公子和姜家那位公子早到了适婚的年纪，这些年也有许多人去试探，但是那两位公子铁了心要等到佳人，那些好亲事都拒了。你再不把云儿定下来，这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不愿意成亲，那各家各户不得埋怨你们？”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慕思雨说道，“女子的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不想让她后悔，也不想自己后悔。” “不说云儿，那少羽呢？” “也不急。” 丁香匆匆地走过来，对慕思雨说道：“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云儿？”慕思雨问。 “是。” “刚才不是还在吗？” “正是因为刚才还在，奴婢去拿个披风的时间，小姐不见了。”丁香说道，“奴婢在地上找到了小姐的发簪，这发簪上有药物的味道。” 慕思雨接过发簪，放在鼻间闻了闻。 “暗卫呢？” 这时候，一名暗卫出现，跪在慕思雨的面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十名暗卫都被杀了。” 慕思雨神色大变。 这些暗卫都是夏琨和陆羿精挑细选的，一个被杀也就罢了，十个连续被杀，那就不简单了。 “全面搜查，还有，马上把这件事情告诉相爷。” 安钰说道：“我派人去通知夫君。” 今日是户部尚书的夫人举行宴会，在宴会期间，陆家的小姐不见了，这件事情传出去，陆芷云的名声必受影响。 陆羿得到通知，带着一支禁卫军赶到户部尚书的府邸。 这是夫人们的宴会，突然闯进来一支禁卫军，而且还是陆相爷亲自领的队，让在场的夫人惊恐不已。 “本相的夫人在此遇刺，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本相要抓刺客。” “遇刺？”户部尚书的夫人受到惊吓，“怎么会遇刺呢？夫人在哪里？她有没有受伤？” 陆羿让禁卫军控制这些夫人，再把整个户部尚书府里三圈外三圈地包围起来，再去找慕思雨了解情况。 慕思雨说了陆芷云失踪前后发生的事情，而距离她失踪大约过去了两刻钟，也就是说，带走陆芷云的人肯定还没有出城。 “相爷，是不是云儿小姐出事了？”姜晚晨找到陆羿。 陆羿锐利地看着姜晚晨。 姜晚晨拱手，不惧陆羿的气势，继续说道：“下官刚才见着了云儿小姐的丫头，她看起来非常焦急。我问起云儿小姐，她吞吞吐吐，明显有事隐瞒，所以我大胆猜测是云儿小姐出事了。” “我的暗卫死了十个，云儿不知所踪。” 第795章 果然是她的女儿 陆芷云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头疼得不行。 她一睁开眼睛，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是一个山洞，除了一张石床，一张桌子，桌上放着水壶和蜡烛，别的什么都没有。 门呢？ 这山洞为什么没有门？ 不，不是没有门，而是有机关。 陆芷云吃力地下了床，但是身体里的药物让她知道自己现在还动不了，更别说试图离开这里。 她的身上还穿着锦衣华服，头上的金步摇也没有遗失，抓她的人并不是为了银子，要不然她身上这么多首饰，不可能一点儿没少。 她躺了回去。 “她又睡了？” 在一个密室里，正在修剪花枝的男子听了手下的话，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是。” “有意思。”男子露出冷笑，“不愧是陆羿的女儿，胆子还挺大。” 旁边的女子不甘心地说道：“为何不杀了她？” “杀了她？你知道她的价值吗？”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然而要是慕思雨看见他的样子，一定认得出他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的手下败将萧黎。 “陆羿和慕思雨坏了我们的大事，现在他们的女儿落在我们的手里，为何不杀了她？” “想要杀了她还不容易，不过是挥一下手臂的事情。可是你们不想看见陆羿和慕思雨发狂的样子吗？她的这个女儿可是名扬天下的国色天香，要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变成了残花败柳，你说他们夫妇的脸往哪里搁？” “既然如此，那就……” “不，先玩一场游戏。”萧黎说道，“我想知道慕思雨这次怎么救她的女儿。” 密室里不仅有萧黎和一个蒙着面的女人，还有几个老熟人。其中一个是赵梓墨，也就是曾经被逼着逃走的那个君子墨。至于其他人，几乎个个都是与慕思雨夫妇有过旧怨的。 “主公，范琰联系了良国，要不了多久，边境必然会有动乱。” “一个良国怕是动摇不了他们。” “咱们与其他几个邻国皇室不是说好了吗？到时候大家一起举兵，直接把这里瓜分了。慕思雨是摇钱树，她的产业个个都赚钱，现在各国都眼红着呢！” “所以，最值钱的从来不是这些城池，而是那个活蹦乱跳的陆夫人。”萧黎说道，“信送过去了吗？” 慕思雨看着手里的信。 信函里写着‘你女儿在我的手里，想要救她就单独前往……’之类的文字。 “你们从这封信里能看出什么？”慕思雨把信递给陆羿等人。 陆羿看了给了夏琨，夏琨看了给了齐霄，齐霄看了给了陆轩和陆少羽。 陆芷云失踪，陆家快要失控了。 “上面的地址肯定是假的。”陆少羽说道，“你要是去了，什么也找不到。” “刚才是谁接的这封信？”陆羿问。 “回相爷，是属下。”管家说道，“那人想把信留给门房，门房不敢做主，就让那人等着，把属下叫去了。属下仔细看过那人，那人的样子实在普通，就是个跑腿的，就算属下记得他的样子，只怕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不过属下观察到他的鞋上有湿泥，湿泥上还沾上了碎石子，另外鞋边还沾了点三角梅的花瓣。” “湿泥，碎石子，三角梅的花瓣……”齐霄嘟囔，“我在京城办差多年，什么地方没去过？凑齐这三种东西的地方有一处，那就是黄梧山……” “黄梧山与信上写的地址很近。”夏琨说道，“难道他们把人藏在那里？” “我先去信上写的地方。”慕思雨说道，“就算他们没在，肯定也会派人在那里守着，如果我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他们自然乐于看见，到时候为了继续捉弄我，就会一直与我保持联系，这也是引蛇出洞的方法。” “我们抓紧时间。”陆少羽道，“小云儿落在贼人的手里，不知道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贼人把信送到慕思雨的手里，显然与她的旧怨颇深。 慕思雨想来想去，值得对方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出气的，除了当年那个逃跑的匪首，也没有别人了。 那人对她恨意极深，为了报复她，必然会想尽办法折磨她。如今她的女儿落到对方的手里，对方必然会利用小云儿这颗棋子控制她。 只希望小云儿身上的那些暗器和药物能帮助她拖延时间。 没错！小云儿手腕上的镯子，脚上的鞋子，头发上的首饰，以及耳饰里都藏着暗器或者药物。 有的药物能让人沾一点就死，有的暗器则是有毒，被射中就会死。 “她真的去了？”萧黎听了手下的汇报，冷笑不已，“就算她聪明绝顶又如何，还不是有软肋。你们再这样……” 慕思雨抵达那贼人所说的地方，如他们所料的那样，根本没有见着小云儿的身影。 不过这个时候，一名跑腿的贼人出现了，并且再给了慕思雨另一封信。 慕思雨看了信里的内容，脸色难看。 “你告诉你家主子，我想跟他谈笔生意。他恨的人是我，我愿意用自己换我的女儿。” 手下把原话带给萧黎。 “那女人真是狡猾。”蒙着面的女人说道，“她想把主公引出去。” 这时候，一名手下跑了进来：“主公，那个小丫头跑了。” 萧黎站起来，脸色难看：“怎么会跑掉？” “主公说不能把她饿死了，一日三餐还是要照常送过去。刚才送饭的手下进去过，没过多久又出来了，本来我们没有当回事的，见那门没有关好，本打算关一下，却看见送饭的手下死在了洞里。” “也就是说，她以送饭的身份出来了，而且还逃出来很久了？”萧黎冷道，“你们连一个小丫头的身形都看不出来吗？现在还愣着做什么，搜啊……” “她中了药，按理说走不了多远。”蒙面的女人说道，“我也去找，一定把她抓回来。” “当年慕思雨逃出了我的手掌心，没想到今日她的女儿也逃了出去。果然是她的女儿，的确有点小聪明。” 第796章 这是一场角逐 黄梧山被翻了个底朝天，别说找到陆芷云，连那些贼匪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这样的结果在大家的意料之中，要是这么容易被找出来，那对方也不会把陆芷云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带走。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从他们的上空飞过了大量的鸟儿。 慕思雨看着那些鸟儿，叫住了前面的夏琨。 “夏大哥，你看那些鸟儿，是不是觉得奇怪？” “有何奇怪？” “万物皆有灵，鸟儿算是非常有灵气的一种。你看它们慌慌张张地飞走，难道没有想到什么吗？” “你是指……” “我们在黄梧山搜查了这么久，惊动了这里的飞禽走兽，所以有大量的鸟儿飞走。可是你看这群鸟儿，它们分明是从别的地方飞来的。这么一大群鸟儿同时飞走，要么是有什么天灾，要么就是有什么人祸。天灾嘛，目前没有征兆，那就只有人祸了。” “说得没错。”夏琨说道，“虽然也不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是可能性很大。我们可以顺着这些鸟儿的痕迹找一找。” 没过多久，手下们回来了。 “大人，那些鸟是从离这里不远的双子山飞来的。” “双子山。” 齐霄带着人过来，正好听见他们的交谈。 “双子山的地形比这里复杂，我怎么没有想到去那里找一找？” “所以，小云儿在双子山的可能性很大？”慕思雨问。 “对。”齐霄道，“马上去双子山。” 双子山有异动，也就是说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与小云儿有关，在找到她之前，所有的可能性都要考虑到。 陆羿在别的地方搜查。如今他们有了怀疑的目的地，先要派人去向他传话。不过他们等不到汇合了，必须先赶过去看看。 此时的双子山的确不平静。 别说飞禽走兽了，连地底下的生物都要被他们挖掘起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掘地三尺’。 “还是没有。” “现在怎么办？” “我们好不容易抓到陆家的人，为了抓住这位陆大小姐，耗费了不少精神。要是就这样被她跑掉了，主公必然饶不了我们。” 蒙面女看着面前的湖水：“要么她飞天了，要么她遁地了，如果她没有飞天遁地的能力，那就是……” “就是什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还在咱们的地方没有走。” “走，回去再看看。” 陆芷云真的在最危险的地方吗？ 那些人走后，一道人影从水里探出头来。 没错！就是陆芷云。 现在这个天气极冷，她泡在水里，冻得直发抖。 可是没有办法，只有这里是安全的，因为这里的水草极深，藏在这里不容易被察觉。 她要等到天黑，再试着从这里离开。 蒙面女带着手下的人往回赶，然而还没有赶到他们隐藏的地方，只听从山下传来了马蹄声。 她站在山腰处，看着山下快速赶来的身影。 “他们找来了。”蒙面女说道，“马上通知主公，我们得离开这里，不能与他们硬碰硬，要不然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篑。” 齐霄和夏琨兵分两路，选择分开上山，要是那些贼人发现不对逃走，他们也能堵住对方的退路。至于慕思雨，他们安排了一支人马保护她，让她在山下等着。毕竟她再能干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出谋划策也就罢了，打打杀杀就算了，还轮不到她拿刀拼命。 “果然在这里。”齐霄说道，“所有人听着，见着这山上的人，格杀勿论。” “是。” 齐霄和夏琨带着人赶到他们躲藏的密洞里。 当然了，这个时候找过去，那些人早就逃走了。 “居然让他们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不对，”齐霄道，“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夏琨问。 齐霄与夏琨相视一眼。 “马上离开。” 两人说话间，人已经跃了出去。 齐霄是不能动用内力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了。 轰隆隆！砰咚！轰！！！ 整个山脉发出剧烈的声音。 山下的慕思雨听见这声音，脸色大变。 这个声音别人听不出来，她却是很熟悉的。这不是响天雷的声音又是什么？ 那些人居然在山上埋了响天雷，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找过来，就等着把他们全部炸成粉碎。 陆羿带着手下的人刚刚赶到山下。 “怎么回事？” “他们已经先上山了。听这声响，只怕中了那些人的圈套。现在怎么办？”慕思雨道。 爆炸声还没有停下来。 隔得这么远，声音竟如此响亮，可见在山上的他们有多么危险了。然而在这个时候，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等那爆炸结束。 终于，声音停止了。 陆羿对手下的人说道：“我们上山。” 慕思雨刚走两步，陆羿回头看过来：“你别过来。” “好，我不去，你小心点。” “嗯。” 在山下等待的这些时间里，慕思雨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度秒如年。 她不时探看着上山的方向，希望他们带着小云儿平平安安地下山，然后所有人再一起去吃个团圆饭压压惊。 咻！一支箭射了过来。 “夫人小心……”一个士兵拉住她，带着她躲过了偷袭。 那箭射在树上。 箭尾有张纸条。 慕思雨看了纸条上的内容，上面写着：慕老板，喜欢这个礼物吗？别急，还有更多的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夫人，你没事吧？” “咱们上山。”慕思雨说道，“只是上山会很危险，你们要是怕的话……” “夫人，我们跟着您，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思雨带着士兵们上了山。 整个山脉一片狼藉，而到处都是被炸毁的痕迹。 她甚至看见几匹狼被埋在土堆里，原本凶残的眼睛里满是悲凉的神色。 然而此时此刻，她没有心情关注几匹狼的生死，更想知道的是她的朋友以及她的丈夫和女儿的情况。 “你怎么上山了？”陆羿见她带人上山，语带责怪，“这里太危险了。” “你看看这个……”慕思雨把纸条递给陆羿。“你觉得我看了这个，还能在下面呆着吗？” 第797章 贼人的连环计 “这份大礼怕是不会在山上了。”陆羿分析，“如果他们还有多余的响天雷炸毁这里，早把所有的筹码押下了，把我们一网打尽。” “所以，他说的大礼在……” “京城。” “你、夏大哥、齐大人都在这里，为了找云儿，咱们把能调动的人手都调出京城了，京城里面的确是会有些散乱。” “要是这个时候他们对京城动手，咱们怕是真的输了一局。” “他们那点乌合之众，想要举兵造反是不可能的。他们上次攻打已经把能动用的人马都动用了，早被我们逼上绝境。” 在两人说话期间，齐霄和夏琨被救出来了。 两人跑得及时，没有被埋在那山洞里。不过，在他们逃出来的时候，那响天雷的威力太大了，把山上的一些石头炸了下来，以至于被埋在里面。 不过还好，那些石头不多，他们也很快被救出来了。 “里面没有人，被他们逃走了。”夏琨说道，“我猜测小云儿没有被他们带走，而是还在这座山上。这山上有许多搜查过的痕迹，那不是我们的人造成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留下的痕迹。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在找人。可以让他们这样大张旗鼓找的人，只有小云儿了。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在没有找到小云儿之前，这些都不作数。现在先派人在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痕迹。” “如果你猜得没错，小云儿真的逃出去了，那她肯定会给我们留下线索。”慕思雨说道，“我曾经教过小云儿用摆石头的方式传达消息。这样吧，还有许多兄弟被埋在里面，你们安排一些人尽量救人，我带人去四处看看。” 在慕思雨带人走了之后，陆羿把慕思雨收到的纸条递给夏琨和齐霄看了。 “我怀疑皇上那里会出事。” “擒贼先擒王，要是皇上那里出事，那对方的确是送了我们一份大礼。” “我们得赶回京城。” “小云儿这里交给我，夏兄和齐兄，你们先带人回京城确定一下皇上的安危。” “找到了！找到了！” 喜悦的声音响起。 一名士兵一边跑过来一边大喊：“找到大小姐了。” “现在在哪里？” “她躲在水里，被冻坏了，夫人正带着她赶过来。” 陆芷云被救回来了。 虽然情况危急，但是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 马车里，慕思雨为陆芷云换了干净的衣服，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陆芷云虽然没有受外伤，但是看她苍白憔悴的小脸就觉得心疼，恨不得代替她承受那些折磨。 “夫人，我们要先赶回京城。”陆羿说道，“齐大人刚才为了逃脱响天雷用了内力，现在非常虚弱，我让他留下来陪你和云儿回京城，我和夏兄要先一步赶过去。” “你去吧！” “要是宫里没事，我会早些回家。” “我知道的。” 皇宫里，范元溪阴冷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 萧黎。 他此时非常嚣张地坐在龙椅上，怀里搂着的是范元溪的皇后——上官锦绣。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匕首抵着上官锦绣的脖子。 “听说惠帝独宠皇后，为她只舀一瓢饮，今日我就要亲眼见证一下一国之君与正宫娘娘之间的真情。选吧，要皇位还是要女人。” “你竟然能在皇宫之中如无人之境般行走，看来朕小瞧了你的实力。” “所以，要是舍不得你的皇后娘娘，那就把这个位置让出来。你算哪门子的皇帝？这皇位怕是早就姓陆了吧？” 范元溪看向四周。 别看这里只有他们几人，但是他相信暗处还有不少乱臣贼子。 这宫里竟然有贼匪的同党，可是他们清理了这么多次，还是没有把那些贼匪清理出来。 要是陆羿回来，他一定要狠狠地嘲笑他一番，让他知道自己这个丞相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你不会还在等你的丞相回来救你吧？” “他回不来的。” “他……连皇宫都进不了。” “不对，他能进，只不过很快便会成为马蜂窝，身上插着数之不尽的箭支，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 陆少羽为了陆芷云的事情心烦意乱。 他本来也想去找小云儿的，但是陆羿非要留他在京城等他们的消息。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找回小云儿，这让他更加烦躁。 “大人，”一剑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刚才有人送过来的，说是必须交到大人的手里，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陆少羽此时没有心情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送过来了，总是要看一眼的。 他拆开信函，在看见信里的内容时，神色大变。 “怎么了？”一剑发现他的神情不对。 “皇上出事了。”陆少羽说道，“宫里的禁卫军被收买了，帮着贼人控制了皇上和皇后，这封信是我们的眼线冒死送出来的。” “丞相、夏将军、齐大人都不在。”一剑说道，“咱们怎么救人？” “马上调用我们能调用的人马。”陆少羽说道，“这个时候了，只有关门打狗了。” “狗是……那些贼人？” “既然对方送上门来，要是这个时候我们还让他们逃脱了，那不是很蠢？”陆少羽说道，“我们与他们斗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果了。” “皇上还在对方的手里。” “你觉得身为一国之君，他以前的名声又那么响亮，像是没有底牌的人吗？”陆少羽冷道，“丑话说在这里，就算我爹想造反，怕是也没有这么容易。千万不要小瞧了我们诸事都不计较的惠帝，他绝对没有我们看见的那样简单。当然了，这也是我们想看见的。如果一个皇帝太蠢，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会很累。” 陆少羽说关门打狗，那就是关门打狗。 那些人以为控制了范元溪，其他人就会束手就擒，那简直太天真了。 至少，陆家人不会被牵着鼻子走。 “直接带人杀进来了？”萧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不管这狗皇帝的死活了？” 范元溪嗤笑：“你不是说我这皇位已经姓陆了吗？既然如此，他们怎么可能因为朕这个傀儡皇帝而受制于人呢？” 第798章 不受控制的陆家人 萧黎那样说不过是故意离间范元溪和陆羿，给他添点堵，并不是真的认为陆家人敢造反。 陆家人要是想造反，早就造反了，也不会等到今日。在他看来，陆羿此人也是一个愚忠的人，他的软肋除了家人就是皇帝。 结果，范元溪明明在他手里，陆家人还敢带兵冲进来，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怎么办？”赵梓墨问，“姓陆的简直就是我们的克星，每次快要成功了，陆家的人就会杀出来破坏我们的计划。” “咱们对付不了陆羿，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臭小子？”萧黎的眼里闪过狠辣，“他敢来，那就送他去见阎王。”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范元溪开口。 “赌什么？” “赌你们对付不了这个臭小子。”范元溪嘴角上扬，“谁输了，谁就享受三千六百刀的凌迟之刑。” “哈哈……你在我的手里，我想杀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还敢跟我打这样的赌？”萧黎冷笑。 “你不敢赌？” “好，我陪你玩。”萧黎说道，“你在我们手里，陆家人要是敢动手，那说明早就有了异心。我应该同情你，看你死得多冤枉。” 陆少羽带兵杀进来。 整个皇宫陷入了杀戮之中。 宫人们见势不妙，早就躲起来了。 陆少羽带来的人与禁卫军的人杀成一团，大家杀红了眼，要不是禁卫军的衣服不一样，只怕早就分不清谁是谁了，满地的尸体刺红了大家的眼睛。 杀戮声划破天际。 听着外面的声音，萧黎的视线停留在范元溪的身上。 “主公，算算时间，陆羿他们快要回来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要咱们的惠帝帮忙写个传位诏书了。”萧黎笑眯眯地看着范元溪，“就说你自知不贤，无法担当大任，把皇位传给璃王之子。” “他？”范元溪的视线扫过赵梓墨，眼里满是不屑，“他也配？” “谁说他是璃王之子了？”萧黎那双眼睛里满是野心，“我可没有为别人做嫁衣的习惯。” “你到底是什么人？”范元溪看着他。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天下的主人只能是我。”萧黎说道，“你一定在想就算你写了传位诏书也没用，因为陆家人肯定不会让我继位。那你大可以放心，只要我做了皇帝，陆羿还有跟随他的人，他们很快就会跟随你而去。” “你这么信誓旦旦，只怕我这朝中早就有你的人。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来猜猜怎么样？”范元溪推开旁边挟持他的人，走向不远处的上官锦绣，直接把上官锦绣拉到自己的身侧，再找个位置坐下来。 上官锦绣被那些贼人挟持着，脸色白得可怕，他看着心疼，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会惹怒他们，先把她护住再说。 “这人……”范元溪看着蒙面的女人，“应该是我的好姑姑，当朝长公主吧？” 蒙面女人抬头看向他，眼里闪过异色。 “不过，我那姑姑可没有这么好的身体，这人长着我姑姑的脸，但是却并不是她。” “你还知道什么？”萧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人擅长易容，不……易容已经不能准确定位他的能力。那应该是一种换脸术，可以直接换成你们想变成的那个人的脸。”范元溪说道，“你这么笃定，必然是因为我这朝中大臣有不少变成了你们的人，而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萧黎锐利地看着范元溪。 “你知道这些，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 “那你说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既然提前就知道这些事情，为何还会让自己陷入今日的局面？”范元溪轻笑。 砰！砰砰！从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眼瞧着就要杀进来了。 “马上写传位诏书。”萧黎这才反应过来，范元溪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 “好，我写。”范元溪站起来，“就算我写好了，你也没有这个命。” “主公……”一名部下跑进来，“陆家的暗卫太厉害了，禁卫军根本就抵挡不住。” “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外面的人给我清理干净了。记住了，陆家的人留不得。” 杀光陆家的人，再加上朝堂有一半早已落到他的手里，剩下的还不好处理？除了陆家不好对付，其他的官员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控制起来也容易。 要不然这两年他为何沉寂了，难道真是怕了姓陆的不成？ 当然不可能。 他不过是从明面转到暗处，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把朝堂的官员掌控在自己手里了。 挟持陆家的大小姐，除了是向陆羿宣战之外，也是想要调虎离山，把控整个皇宫。 砰！从外面传来爆炸声。 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 听见这声音，萧黎仿佛看见了胜利在招手。 这个时候，范元溪也写好了传位诏书。 “好了。” “拿来我看看。”萧黎说道。 蒙面女把诏书递给了萧黎。 就在这个时候，范元溪抱住上官锦绣，再按下了旁边的龙头把手。 哗啦一声，地面出现裂缝，他抱着上官锦绣跳了下去。 “抓住他！”萧黎见势不妙，伸手想要抓住范元溪，但是那裂缝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一下子闭合了，仿佛没有发生过似的。 “主公，现在怎么办？” “该死的！”萧黎狠狠地捶了捶桌面，“我怎么忘了慕思雨擅长机关，皇宫这么重要的地方，应该有她留下的机关。” “主公，现在我们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 “杀，杀光他们，只要是阻拦我们的人，全部都杀光了。”萧黎双眼通红。 这是困兽之斗。 他没有别的选择，现在除了拼死一搏，没有退路。 这时候，陆少羽已经收到手下的传讯，说是皇上已经进了密室，里面的人失去了人质，手里没有筹码了。 陆羿等人也赶回来了。 皇宫里乱成这样，他们一回来就看见了杀戮和死亡，除了加入战斗，什么也没问。 也该到清理的时候了。 第799章 贼人落网（二更） 第800章：贼人落网 陆府。慕思雨守在床边，问把脉的大夫：“我女儿怎么样？” 大夫说道：“幸好小姐体质好，要是换作一般人这么泡在冷水里，身子早就垮了。” “那她……” “小姐没有大碍，但是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毕竟这么冷的天气，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这样折腾。” “那你开药方吧！” “是。” 陆芷清和陆少璟在旁边陪着。 “娘，有人欺负了姐姐吗？”陆芷清问。 慕思雨摸了摸陆芷清的头发：“这世间有很多坏人，娘没有保护好姐姐，让她被坏人欺负了。不过娘保证，以后我会更加小心地保护你们，让你们不被人欺负。” “娘，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陆芷清坚定地说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那才不会被人欺负。” “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慕思雨扯了一个淡笑。 陆少璟摸着慕思雨的眉毛，甜甜地说道：“娘别担心，姐姐会没事的。我会好好照顾姐姐，让姐姐早些好起来，这样娘就会像以前那样开心了。” “乖孩子。” “夫人，小姐平安回来了，这就是老天爷保佑了。你别担心了。”商枝端来吃食，“吃点东西吧！你已经许久没有吃东西了。” “我现在吃不下。”慕思雨说道，“你听听这声音，从宫里传出来的，我怎么可能吃得下？” 慕思雨一边陪着陆芷云，一边还要安抚两个小孩。 她看着陆芷云喝下了药汤，又让下人端来菜粥，喂她吃了点东西。 大夫没说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只说身体没有受到大的损伤，就算昏迷也昏迷不了多久。 “夫人，宫里那边还没有结束。” “一定要关注他们的情况，要是发现不对劲，马上告诉我。” “夫人，上次皇上不是让你安装机关吗？” “皇宫是什么地方，我敢随便乱装东西吗？皇上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我为了避嫌，拒绝了他的提议，只在他经常批阅奏折的宫殿安装了一个机关。” “早知道还不如安装了，这样那些贼人早就被擒了。” “夫君查了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四处抓捕，说起来对他们也算是知之甚多，我想这次应该能做个了结了。” 陆羿了解这些死对头吗？ 当然了解。 他不仅查到了萧黎的来历，还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身上都有一个豹子的图案。 豹子的确是良国的国兽。萧黎这个组织之所以选择用豹子做标记，就是因为他有一半良国的血统。 说起来这个萧黎也算是皇族后裔。 只不过这个皇族不是范元溪这个皇族，而是前朝的皇族。 这个萧黎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一心想要推翻现在的朝廷，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天下。说起来他的那些筹码都是几代人打拼起来的，之前一切顺利，直到遇见陆家的人，这才一次又一次地碰壁，然后像个落水狗似的，被陆羿的人追得到处跑。 这个萧黎也是有本事的，要不然也不会到处招揽奇才鬼才，手里还真收服了一批亡命之徒。 不过，今天他的梦该醒了。 谁让他偏要上门寻死呢？ 萧黎看着自己的人被控制住，而他也没了还手之力。他坐在地上，仰着满是鲜血的脸，阴寒地看着面前的胜利者陆羿。 “你别得意，我落在你们手里，你们就能高枕无忧了？”萧黎冷笑。 “你想说的是煊王吧？”齐霄道，“你不会天真地以为煊王是你最后的底牌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煊王现在应该去了良国。”夏琨说道，“那你觉得良国的皇帝会不会为了这个不值一提的女婿与我们为敌呢？” “我筹谋了十几年，从小就跟着我爹招揽天下能人为自己所用，可是你们陆家人一出现，你那女人一出现，我的那些计划一个接着一个被破坏。要不是你们，现在坐在这个皇位上的人指不定是谁。我早该杀了你们的……” 萧黎被押下去了。 “皇上呢？”齐霄问。 “在密室里，放心吧，一切安全。” “大人，我们找到了皇后娘娘。”一名部下带来了上官锦绣。 上官锦绣说道：“他们弄了一个假的我，现在皇上身边那个人是假的。现在怎么办？皇上是不是有危险？” 陆少羽皱眉：“刚才手下的人说皇上和皇后进了密室，如果皇后是假的，皇上又没有察觉，只怕正处于危险之中。” “马上进密室找人。” 密室的入口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陆羿正是少数人之一。 当他们带着手下的人赶到密室时，只看见倒在血泊中的皇帝。 范元溪。 他中剑了。 范元溪还有神智，见他们赶过来了，虚弱地笑了笑：“整日打鹰，终是被鹰灼了眼。这次……我也栽了。” “不会有事的。”陆羿扶住他，“太医……快请太医。” “那冒牌货装得还挺像，不过刚才我没功夫关注她，自然没有察觉她的问题。后来我带她逃下了密室，马上察觉不对劲了，但是还是中了她的暗算。不过她也没有讨得便宜，诺，我一刀就把她解决了。朕是不是宝刀未老？” “你少说几句。” “我怕少说了，自己再没有机会说了。” “难道你想当个逃兵？当初我扶你上位，我们说好的，你在位一日，我便做一日的权臣。你要是走了，我的荣华富贵岂不是保不住了？” “我记得娘说过她与药王谷的人关系极好，说不定药王谷的人给她备了什么好药，我马上派人去找娘。”陆少羽说道。 “快去。” 慕思雨正在为陆芷云的清醒而高兴，听了从宫里赶回来的一剑的话，马上让商枝把她压箱底的保命药丸拿出来交给一剑。 “这是我弟媳送的，普天之下只有两颗，一颗是他们药王谷的传家宝，一颗送给了我。我弟媳说了，只要还有一口气，服下它之后必能保住一条命。” “多谢夫人，属下马上赶回皇宫。”一剑拿着药丸转身离开。 第800章 不用审了，直接斩了 贼人被擒，危机已过，慕思雨当然高兴。 然而范元溪受了重伤，生死一线，现在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命数，对陆家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或许陆家有能力推个新君上位，但是相比之下，新君未必有范元溪信任陆家，所以但凡能让范元溪活到一百岁，还是不要让他死在了九十九。 “娘，那些贼人真的被擒了？”陆芷云虚弱地问道。 “真的，也算是为你报了仇。”慕思雨为她捏好被子，“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不过我女儿真是聪明，居然从那么多贼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 陆芷云这段时间需要静养，连最顽皮的陆芷清也安静了许多，每天来找陆芷云的时候也不闹腾，而是找了些游记读给姐姐听。 “小妹，你的手怎么了？”陆芷云见陆芷清的手掌破了一块皮，一把抓住她的手掌仔细看着。“怎么受的伤？怎么伤成这样了？” “我摔了一跤。” “摔能摔成这样？”陆芷云不悦，“你要是再骗我，我就告诉爹娘和大哥，你不愿意对我说实话，总愿意对他们说实话吧？” “姐，你别告诉爹娘和大哥，特别是大哥，太严厉了，简直比爹娘还要可怕。”陆芷清嘟嘴，“我说就是了。我想学好武功保护你，所以找陆夜教我习武，刚开始好好的，我这不是拿刀的时候没留意，不小心碰掉了一块破。” “你还碰刀了！”陆芷云皱眉，“你才多大，提得起刀吗？” “提不起，所以受伤了。我已经吸取教训，在我能提得动刀之前，肯定不用刀练功了。齐叔说过了，只要练得好，随处可见的树枝也能当作武器。” “你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齐叔习武？” “对呀！齐叔说我是练武的好苗子。”陆芷清说道，“姐，你别告诉爹娘，他们还不知道呢！” 陆芷云淡笑：“在潼阳城的时候你经常溜出去，有时候一溜就是几天，就算娘很忙，也不可能不担心你，你觉得她要是不知道你在跟着谁，她会这么放心让你在外面乱跑？” “你的意思是说娘早就知道了？” “你猜。” 几天后，陆芷云的情况好些了，慕思雨便进宫探望上官锦绣，顺便问一下范元溪的情况。 陆羿最近又离京了。 他离京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还是为了彻底清理那些贼人的余党。 赵梓墨经不起严刑拷打，但凡他知道的余党都卖了，陆羿打算趁热打铁，把那些余孽一网打尽。 至于范元溪这里，齐霄在，真出了什么事情，他留在京城也没用，毕竟该想的办法都想了，要是真的扛不过来，那也是他的命数。 不是陆羿无情，而是……他们比较理智。 “陆夫人，你来了。”上官锦绣从皇帝的寝宫里走出来。 “皇上怎么样？”慕思雨问。 “我们去御花园坐会儿吧！” “好。” 宫人送来茶水和点心。 “皇上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不醒，不过大夫说那颗药有奇效，至少皇上逃过了死劫，别的只有听天由命。”上官锦绣说道。 “最危险的时候已经度过了，想必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就看皇上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嗯。” “你的脸色不太好。”慕思雨担忧地看着她，“是不是照顾皇上太累了？你要注意照顾自己，不要皇上醒了，你反而倒下了。” “夫人，你快劝劝娘娘吧！”离湘说道，“奴婢劝了好久，娘娘就是不听。最近不吃不喝，连觉也不怎么睡，她这样早晚扛不住的。” “不是我不想吃不想喝，而是吃不下也喝不下，至于睡觉，只要躺下去就看见皇上倒在血泊中的样子，醒来后就睡不着了。” “离湘，请太医。”慕思雨说道。 “现在所有的太医都在为皇上的伤势焦虑，一刻都不敢离开宫里，奴婢去请个太医过来。”离湘退走。 “请太医做什么？我就是太担心皇上，这才愁得吃不下睡不着，还是不要让他们过来了，皇上更需要他们。” “只是把个平安脉，用不了他们多少时间。”慕思雨说道，“你的脸色不太对劲，皇上昏睡着，我得替他照顾好你。要不然他醒了，你倒下了，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承受雷霆之怒？” 太医很快来了。 慕思雨让他给上官锦绣把个平安脉。 “皇后娘娘，请伸出左手。” 太医刚把了右手，又让上官锦绣伸出左手。 上官锦绣本来不当一回事的，看见他神情严肃，把了一次又一次的脉，开始紧张起来。 “太医，我怎么了？” “现在月份还浅，还不是很明显。不过以下官的经验来看，娘娘应该是有身孕了。” 上官锦绣震惊地看着太医，一副如临梦中的神情。 “你说什么？” “恭喜娘娘，您有喜了。” 慕思雨笑道：“恭喜。” 上官锦绣摸着肚子，脸上先是震惊，接着是感动。 她马上站起来。 “慢点，”慕思雨按住她，“你动作轻点，慢点，这才刚怀上，还不是很稳，别把自己吓着了。” “我要去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上官锦绣说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这一高兴，说不定就醒了。” 慕思雨看着上官锦绣回到皇帝的寝宫，当着众人的面告诉范元溪这个消息。 电视剧里出现的狗血剧情并没有出现，范元溪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马上醒过来，再来一个完美大结局。 事实上，距离她进宫那天，也就是上官锦绣的肚子确诊那天已经过了半个月，范元溪还没有醒过来。 “外面什么声音这么喧哗？”慕思雨刚醒来，听见外面的吵闹声，问道。 “今天是那些贼人问斩的日子。”青黛说道，“负责这次监斩的是咱们大少爷。” “少羽？” “是。” “向来都是秋后问斩，这个日子也不对。” “像这种罪大恶极的人，要不是为了从他们的嘴里问出其他的同党，连一天都不用多等，少爷早就把他们斩杀了。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们也就没有必要活着了。” 第801章 醒了，是真醒了 “萧黎也是今天吗？” “是。” 慕思雨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说道：“把披风拿过来，我去看看。” “夫人，今天要斩杀那些贼人，京城里极有可能还有他的同党，如果他们来劫法场，夫人这样去会很危险，还是不要去了。” “连你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觉得朝廷那些官员会不知道？现在法场那里肯定看守严密，如果那些同党真的出现了，正好一起送走他们。不过这段时间朝廷的动作这么大，京城有许多地方被官府封了，还有许多贼人落网了，要是真有幸存下来的，只要他的脑子没有出问题，就不会送上门找死的。” “奴婢不明白，夫人怎么还想见那贼人？那贼人害得咱们多苦啊！要不是夫人聪明，整个沪北城早就变成废墟了，不知道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我要亲眼看见那些人死才能放心。”慕思雨说道，“他们不是擅长易容吗？在行刑之前，监斩的官员会验明正身，我想看清楚死的人是谁。” 法场。围观的百姓对着快要行刑的死囚犯指指点点，要不是有官兵在旁边守着，只怕他们还会扔些烂菜叶或者泼些潲水。 慕思雨在人群中，看着跪得笔直的萧黎。 萧黎也见着了慕思雨。 他笑得肆意，仿佛不是即将行刑，而是快要登基为帝。 陆少羽穿着官服，越来越像陆羿的那张脸上威严无比。 少年监斩官，与这死亡的地方一点儿不配。百姓们看着那张越发威严的俊美面容，满脸都是信任和敬佩。毕竟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慕思雨的名声越来越响，陆少羽在京城也称得上是风光无限。 陆少羽的风光与他的官职有关，与他办的那些案子有关，而不是因为有一对总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的父母。他是凭自己的实力得到了大家的尊敬和认可。 “午时二刻已到，确认犯人身份。”陆少羽说道。 负责监察的官员一一核对了众人的身份，并且在他们的脸上检查了半天，以保证没有人皮面具之类的伪装之物，确定好之后，向陆少羽汇报情况。 “行刑。”陆少羽扔出行刑牌。 萧黎看着慕思雨的方向。 在大刀挥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了许多画面。 这些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地栽在他们夫妻手里，其实最让他不甘心的不是陆羿，而是慕思雨。 终于，结束了。 咔嚓！刀落，头落。 头颅滚出老远，鲜血喷溅出来。 百姓们不忍地转过头。 慕思雨轻吐一口气：“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夫人，咱们走吧！”青黛扶着她。 慕思雨点头，转身离开。 陆少羽早就见着慕思雨，本来挺担心吓着她，但是看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娘的胆子比大多数男人还要大，是他杞人忧天了。 “大人，核对过了，没有问题。” “那就把尸体处理了吧！” “是。” 范元溪醒过来了。 在萧黎等贼人处以死刑的十天后，范元溪醒了过来。 文武百官已经在商量要不是另立新君，要是立的话又能立谁，眼瞧着就要确定新君人选，没想到范元溪醒过来了。 “那些老匹夫又想做什么？”范元溪坐在床上，声音沙哑。 “皇上不用理会他们。”齐霄说道，“你现在醒过来了，他们的那些如意算盘都泡了汤，所以不管他们有什么打算，那都无济于事。” “陆相呢？” “这次解决了他们的首领，丞相大人审出了许多信息，趁着这个机会四处清剿叛贼去了。” “他倒是闲不住。”范元溪说道，“朝堂中的那些老匹夫在打什么算盘，朕比谁都清楚。可惜啊，陆相满脑子都是告老还乡后与夫人如何的双宿双栖，就算他们想把陆相扶上皇位，那也要看他答不答应。我要是他们，与其扶陆相登基，还不如扶陆少羽，至少陆少羽年轻，而且还没有说亲事。” “皇上，这些事情与陆家无关，不过是有些不长脑子的大臣起了不该起的念头，还请皇上明察。”齐霄跪了下来。 “朕还没有昏庸到分不清好坏的地步。”范元溪说道，“这次朕能醒过来，多亏了你们。另外，朕醒过来了，皇后有孕的消息也可以传播出去了。” “是。” 皇上清醒过来，皇后娘娘有孕，这个消息传出去，百姓们纷纷称这位小皇子天生带着福气，正是因为有他的出现，九死一生的皇帝才会清醒过来。 陆羿回来了，又带回来了不少叛贼。 贼首已除，对这些小贼，朝廷倒没有赶尽杀绝。 “皇后娘娘，煊王妃求见。”离湘从外面走进来。 上官锦绣正在看书，听了离湘的话，一脸不明所以。 “她来做什么？” 煊王失踪后，煊王府被严加看守起来，不过对那位煊王妃，众人并不是很看重，毕竟无论是煊王也好，良国那边也罢，没人把她当回事。 “奴婢已经说娘娘休息了，她非要向皇后娘娘请安。”离湘说道，“要不，说娘娘去皇上那里了？” “她想见我，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上官锦绣说道，“你把她请进来吧！” “这个煊王妃心思莫测……” “我知道的。”上官锦绣说道，“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只要不让她近我的身，不吃她碰过的东西，她再多花招也无用。” 范元溪与陆羿等人商量好了对叛贼的处置，正准备批阅奏折，却听见汪公公与几个宫人说话。 “那煊王妃不是被关在煊王府吗？谁放她出来的？”汪公公说道。 “听说是煊王妃说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皇上，看守的将军担心耽搁正事，就把她送进宫了。不过，煊王妃进了皇宫后没有来见皇上，反而去见了皇后娘娘。”宫人说道，“那位将军担心出事，就想向皇上汇报情况。皇上刚才在忙，那位将军就在偏殿等着。公公，要不你传召一声？” 第802章 她想要做笔交易 范元溪没有见那位看守的将军，而是直接赶往锦绣宫。 当他赶到锦绣宫的时候，只见宫人们守在门口，从里面隐约传出女人说话的声音，听那声音不是上官锦绣的，想必就是煊王妃苏芳华的。 他打了个手势，让宫人们不用行礼。 宫人们刚屈了膝，见状闭嘴了，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范元溪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交谈声。 不，应该是苏芳华唱独角戏的声音。 “我知道自己是残花败柳，皇上必是看不上我的。我也不求别的，只想找个地方度过余生。你我都是和亲的公主，要说这世间谁最懂我，应该是你才对。像我们这种为了大业千里迢迢来和亲的，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便是弃子，没有人在意咱们的死活。只要皇上封我为妃，我愿意与良国那边联系，让他们不要借兵给煊王，这样对整个朝堂也好，对天下大业也好，那都是极好的事情。我不会与你争宠的，毕竟皇上也不可能看上我一个不洁之人。” 范元溪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等着上官锦绣的回应。 “你想与皇上合作，大可以直接找皇上，为什么找我？我一个女人说的话又没用，你找我算是白找了。”上官锦绣说道。 “我们女人说话更自在，再说了，你我都是一路人，你最懂我的难处，我当然想请你帮我了。你现在有了身孕，地位稳固，还怕我抢了宠爱不成？” “我不想自己的丈夫娶别的女人，哪怕是妾室也不行。你别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会帮你的。” 哐当！范元溪推门走进去。 苏芳华见着范元溪进来，脸色大变。 范元溪朝外面说道：“把她带走。” “皇上……”苏芳华跪在范元溪的面前，“我好歹也是良国的公主，煊王做了什么我完全不知情，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良国想打，只管放马过来。”范元溪淡道，“要是朕的朝堂没有一个能远征的武将，那朕便御驾亲征，正好与良国的新仇旧恨也该算一算了。” 苏芳华被关押了这么久，整个人快要疯魔了。这次也是考虑再三才做出的决定，想要在上官锦绣这里搏一搏，要是搏对了，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然而终究是她太天真了。范元溪根本没有把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放在眼里。他没有杀她，不是因为她是良国的公主，担心惹怒良国，而是根本不屑处置她。 上官锦绣见范元溪生气了，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不是一个人见她的，你看我隔得这么远，连她的身都不曾近，而且身边也有人保护着。”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种疯女人有什么好见的？ 虽说是什么良国的公主，但是就算死在他们这里，良国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怎么样。他把她留着，只是向煊王范琰宣战，让他记得自己只是一个逃脱的可怜虫，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初春，冬雪融化。天地万物从梦中醒过来，慢慢地伸了伸懒腰，冒出头来展现着自己的美丽。 在一片繁荣景象的时刻，凤临国的使臣抵达了惠国境内。 惠帝与皇后的嫡长子出生了，天下人都处于一种喜悦的状态。在这个时候，凤临国的使臣抵达京城，还送上了大礼，说是祝贺惠帝喜得嫡子。 “贵国的动作真快，我们的皇后刚出月子，你们的贺礼已经抵达我们的京城。”礼部尚书对凤临国使臣说道。 凤临国使臣是名老者，笑起来慈眉善目的，一点儿看不出来是个厉害的。然而这个人在凤临国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那里的人称他为天下最有学问的。 “贵国皇后乃我国皇室之女，我们两国是姻亲之邦，贵国的喜事便是我国的喜事，这喜上加喜的喜事，当然得越快越好，这样才能表达我们的诚意。” “行，龚大人，这边请。” “不急，不急，本官想见一见陆相，不知可否？” “相爷公务繁忙，怕是要等给龚大人举行接风宴的时候才能出现。” “那真是遗憾。” 陆府。陆芷云刚处理了几个犯错的婆子，被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烦着了，进了湖中的亭子，在那里品茶看游记。 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说了别吵我，我现在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故人远道而来，小姐作为东道主，不愿意为故人破一次例吗？”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 陆芷云抬头看过来，只见面前站着一名俊美优雅的青年。 青年穿着锦衣华袍，俊美的脸上满是笑意，只是相比以前的青涩，现在看起来更像一把宝剑，气势特别足。 “你怎么在这里？”陆芷云放下手里的书本，“还有，你怎么进我家的？” 她家的机关又改良过了。 只要不是他们家的人，要是没有他们家仆人的带领，那是很容易触碰这里的机关的。 “当然是从正门进来的。”谢承锦说道，“在外面流传着一句话，宁可冒死闯皇宫，也不要闯陆府。要是闯皇宫的话，那还有机会活着回来。要是闯陆府的话，那是连一成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犯陆家的忌讳，再说了，他现在要做的事情也不敢得罪陆家，别说陆相了，连几岁的小孩都不敢得罪。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对，你怎么在我家啊？”陆芷云问。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 陆芷云被他看得心虚。 他为什么在她家，不用语言回答，那双眼睛就说明了一切。 当年他说的话，她一直记得的。 只不过，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当年的话是不是一时兴起，她当然不会当真的。 “小云儿，你愿意嫁给我吗？”谢承锦问，“我这次过来就是来提亲的。不过在提亲之前，我想先见你一面，问问你的意思。我想娶一个情投意合的妻子，不想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如果我的回答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答案，你会放弃？” “当然不可能。”谢承锦说道，“不过我可以再等等。你要是没有准备好，我就等到你准备好为止。当然了，最好是别太久，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后。” 陆芷云转身，看着面前的湖面。 这么多年来，他的心意未变，而她好像也不排斥他的接近。 如果她不愿意，当年就拒绝了。可见，其实她还是愿意的。 “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问我没有用，还是问我爹娘吧！”陆芷云说道，“要是过得了他们那关再说。” 谢承锦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满脸喜悦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是深情不悔。 “我现在就去找媒婆，然后带着聘礼向陆相和夫人提亲。” 陆芷云看着他急匆匆地走了，脸颊发烫。 他也不用这么急吧？ 作为凤临国的皇帝，他居然出现在了惠国。难道他就不怕惠国的人拿他做筹码，对凤临国不利吗？ “想什么？”慕思雨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凉亭里。 听见她说话，陆芷云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 “娘，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女儿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慕思雨伸出手掌，示意陆芷云过来。 陆芷云拉着她的手，跟着她坐下。 “娘，你刚才听见了？” “这么多年了，他的心意一直没变，我看他还算有诚意，就同意让你们见一面。”慕思雨说道，“当然了，你们的亲事还得你哥和你爹做主，娘不发表意见。” 谢承锦以为慕思雨点头了，万事就大吉了。他们家的闺女可不是那么好娶的，只攻破她这一关还不算什么，陆家的男人才是最难攻破的。 自古以来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然而老丈人看女婿，那是越看越不顺眼的。更别说还有一个妹控晚期的大舅哥，那就更艰难了。 “反正我听爹娘和哥哥的，如果他连你们都打动不了，那我肯定不会嫁过去的。”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胳膊，“只是娘，我要是嫁过去了，那不是要和你们分开了吗？娘，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不想和你分开。” “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就已经想着嫁过去的事情了？”慕思雨故意逗她。 陆芷云跟着慕思雨这么多年，脸皮早就练得极厚，听了她的调侃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大大方方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也没说错什么。” 凤临国皇帝居然亲自来惠国，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出去了。 有人说他胆子大，有人说他重情重义，毕竟他就是从惠国长大的，身体里有一半惠国人的血液。如今惠国的皇后也是凤临国的人，这样说来两国早就融为一体。 “今天那凤临国的皇帝带着媒人去陆家求亲，又被赶出来了。” “又被赶出来了？陆家这是想把女儿嫁给谁呀？之前那些大官的儿子他们看不上，现在一国之君也看不上？” “总之也没有拒亲，但是也不愿意应亲，大家都在猜陆家这样玩会不会影响两国邦交。你们忘了，那小皇帝以前也是个浑人，如今当了皇帝，身份更是不一样了，陆家这样不给他颜面，要是把他惹火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要我说，陆家小姐的确美如天仙，但是那小皇帝配得上她了。”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陆家还没有说什么，你们整天关注陆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嫁出去。” 谢承锦看着被扔出来的聘礼，再次觉得头痛。 这已经是第五次上门求亲了，但是每次都是被扔出来。 “愁了？”夏清洲骑马过来，“要不要喝一杯？” 谢承锦见着旧时的好友，笑着说道：“老地方，走吧！” 夏清洲从马上下来，把马绳扔给谢承锦的仆人，跟着谢承锦走向不远处的酒馆。 旧景还在，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夏清洲升官了，现在大小也是个三品官。谢承锦身为一国之君，身上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哪怕在夏清洲面前收敛了许多，还是由内而外的迸发出来。 夏清洲倒了酒，说道：“这是老板新酿出来的酒，你尝尝看，绝对是你没有喝过的口味。” 谢承锦喝了一口，点头认可了对方的手艺。 “听说你被赶出来五次了。”夏清洲笑眯眯地说道，“为什么你总是栽在姓陆的手里？” “我乐意。”谢承锦说道，“你是故意来找我说风凉话的？” “我是来为你想办法的。”夏清洲说道，“从以前开始，哪次不是我陪着你出谋划策，帮你排忧解难的？” “我自诩聪慧，但是在这次的事情上，我实在是无计可施了。”谢承锦说道，“我已经用了最高的礼仪上门求亲，说的每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应该不会犯陆家的忌讳。” “陆家有多疼爱这个女儿，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今日上门求亲，要把他们的宝贝女儿接到凤临国，那是个离他们千山万水的地方，你觉得他们能不刁难你一下？我倒觉得只是把你赶出来，又没有直接拒了你的亲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陆家赶你出来的关键。” 夏清洲说完，见谢承锦听进去了，又继续说道：“凤临国毕竟是异国，陆家人就算想见女儿，怕是也不容易。更何况以陆相这样的身份，他要是出现在凤临国，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有没有想过，陆家人需要随时来看望女儿，而这是需要一个身份的。” 谢承锦猛地站起来。 “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真是当局者迷，连这么重要的关键也没有想到。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过聘礼让对方不满意，所以使劲往上加聘礼。之后又想是不是陆家舍不得女儿，所以想多上门几次，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诚意。 夏清洲的一番话算是让他茅塞顿开，而他终于拿到了迎娶美娇娘的入门钥匙。 第803章 终于答应了 陆府。陆羿看完谢承锦写的文书，递给旁边的陆少羽。 陆少羽看了，神色冷淡。 谢承锦说道：“凤临国的大门永远为陆家人敞开，在国都也会有陆家宅院，随时欢迎各位的到来。” “如果有一日，凤临国与我国邦交破裂，两国会有一场大战，你还欢迎我陆家人随意进出你凤临国的境内？” “这一日不会到来，因为只要有我一日，凤临国便不会侵犯惠国的土地。惠国有陆相这样的贤臣，必然也不会随意挑起战争。”谢承锦说道，“如果相爷还不放心，非要我一个明确的答复，那我可以告诉你，真有那么一日，我会尊重小云儿的想法，如果她想回来，我会送她平安回国。” “行了。”慕思雨在旁边说道，“我看承锦挺有诚意的。这门亲事我做主，允了。” “多谢陆伯母。”谢承锦道了谢，又看向陆羿，“相爷要是对我不放心，只管往后看，如果我不是让你满意的女婿，我的人头任你取。” “我女儿要是嫁给你，你真做了让我不悦的事情，我取了你的人头，那我女儿怎么办？”陆羿淡道，“作为一国之君，你数次被我们刁难却还能沉得住气，就当你诚意不错，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多谢陆伯父。” 陆羿一松口，谢承锦也改口了。 亲事一定，谢承锦便不住驿馆，而是住进了陆府。 陆羿一边咬牙切齿地安排暗卫保护他的安全，一边在慕思雨的耳边念叨他的厚颜无耻。 慕思雨左耳听右耳出，等他把气发泄出来了，端着女儿做好的糕点喂他吃了一口。 “哎……”陆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慕思雨被他烦得不行，不耐烦地坐了起来：“你要是实在舍不得，那我们全家都搬去凤临国吧！女婿是皇帝，让他给你安排一官半职。” 陆羿：“……” 就算他同意，范元溪也要先砍了他。 “女儿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真的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孩子大了，总得飞出去的。”慕思雨说道，“最终家里也只会留下我们两个老家伙。” 老吗？ 陆羿看着眉宇间有些疲色，虽然保养得好，但是眼角隐约有了细纹的妻子，突然发现他们竟携手走过了半生。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又怎么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 “辛苦吗？我不觉得。如果你把我关在后宅里，整天像个怨妇似的等你回来宠幸，那才是辛苦了。不过还好，你是个不错的丈夫。” 陆芷云要远嫁凤临国，以后就是凤临国的皇后了。最近递帖子的越来越多，陆芷云挑了几个重要的应约，其他的全部拒了。 这些拒了的人，她挑了一个方便的时间给他们下了帖子，把她们邀请到度假山庄，在那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也算是与京城里这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告个别，算是正式通知陆芷云将离开这里的战场，转换到另一边去了。 陆芷云骑在马上，手里拿着球杆，在策马狂奔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球，然后挥舞着手里的杆。 其他少年少女一拥而上，为了那个球狂奔着。 陆芷云一身红色的骑装，整个人如烈焰中的玫瑰，张扬而美丽，灼热而强烈。 姜晚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目光随着陆芷云的身影移动着。 莫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姜晚晨抬头看过来。 “需要我陪你喝一杯吗？” “你想喝就喝，别拿我说事。”姜晚晨倒了一杯酒，推了过去。 莫轻言坐下来，看向马场里的陆芷云，以及骑马朝陆芷云赶过去的谢承锦。 “我们都输了。”莫轻言说道，“这些年来，我以为我的强敌是你，不曾想竟是他。有时候真是羡慕他，你看他从小因为身份特殊，活得肆意洒脱，连那些皇亲国戚都不敢招惹他。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他摇身一变又成了凤临国的储君。老天爷总是格外厚爱他，连我们俩求而不得的女子也轻易地答应了他的求亲。” “你觉得他从小肆意洒脱，却不知道他为了藏拙，一直以纨绔形象示人，一身才华无法施展。他回到凤临国，那是以惠国叛国贼的身份回去的。他回去之后，那里的人容不下他，他一个月最高被暗杀了三十六次，其中有五次死里逃生。他登基之后，叛贼比我们惠国还多，也是各种刺杀各种阴谋，要不然你觉得他为何直到现在才来提亲？” 莫轻言看着姜晚晨。 “你好像很欣赏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姜晚晨苦笑，“我羡慕他，嫉妒他，但是也很佩服他。同样的处境，我做不到他这样好。他能拥有今天的一切不是老天爷赏的，而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陆小姐嫁给他，挺合适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那样好的她。” “我不如你。”莫轻言喝了一口酒，“不怕你笑话，我还是不想芷云离开。” “谁想呢？只不过……争不过，只有放手。”姜晚晨说道，“喝高了，今天是骑不了马了，我去别的地方透透气。” 闺秀们看着马场里的金童玉女，一个个又是羡慕又是酸涩。 当年谢承锦也是闺秀们心里的白月光，但是这匹马太烈，使出浑身解数也驾驭不了。如今看着他为了心爱的姑娘连五次驱赶之辱都能忍受，更是让她们心情复杂。 谢承锦与陆芷云配合得十分默契，另一支小队的人根本架不住两人的攻击。 一局结束，谢承锦先下马，再把陆芷云扶下来。 “承锦兄，你今天打得很温和啊，不像你以前的风格。”夏清洲笑眯眯地说道，“有嫂夫人在身边就是不一样，这是害怕把嫂夫人吓着了？” “你们这么弱，要是打得太猛的话，那就没得玩了。云儿好不容易有这个雅兴，总不能结束得太快，让她太扫兴吧？”谢承锦说道，“要是你们想玩猛的，可以再约一局。” “好啊，那就来啊！”旁边的少年附和，“早就想领教当年的武安侯世子的风采了。” 第804章 醋坛子打翻了 陆芷云退场了，把场地留给那群血气方刚的男儿。 她走向不远处的人群。 “快过来歇会儿。”初为人母的贾玲珑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贾玲珑的丫头抱着一个女儿，那小小的脸小小的嘴，瞧着与贾玲珑的夫君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芷云在她身侧坐下，看着那小孩说道：“她真安静，一点儿不闹腾。” “我娘说她像我小时候，我小时候也很乖巧，一点儿不闹腾爹娘。”贾玲珑慈爱地摸了摸那张小脸。 “挺好的。”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贾玲珑拉着陆芷云的手掌，“我真的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陆芷云说道，“凤临国是个不错的国度，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找我玩吧！我们大概下个月就会离开了。” “下个月？这么快？” “不快了。皇上收我为义女，还有一个册封公主的仪式，所以才等一个月。要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你以公主的身份嫁到凤临国，代表的就是整个惠国。如今我国国力强盛，无人敢轻视于我们，凤临国的那帮老臣也不敢轻慢于你。” “不错嘛，以前你从来不谈这些事情，现在说起来头头是道，看来这位贾家的姑爷很有本事哦！” “夫君很尊重我，我不懂的他从来不笑话我，还会耐心教我。之前他向我家求亲的时候，我还挺担心的。后来嫁给他，我才知道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他说他是心仪于我才上门求亲，可不是随便娶个姑娘回家传宗接代。” “为了他这句话，我应该请他喝杯酒。今日他不在，倒是可惜了。改日他休沐，你把他带来见我，我们吃个饭。” 场中热火朝天，男儿们挥汗如雨，释意释放身体里的精神气。 陆芷云抬头，正好看见谢承锦挥杆的动作，那一下，球直接进了对面的洞。 众人一片呐喊。 谢承锦看向陆芷云的方向。 陆芷云笑容明丽。 “够了，别看了。”夏清洲捶了捶谢承锦的肩膀，“谁都知道你对陆家小姐一往情深，能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现在的闺秀都按你的标准找夫婿，那我们还能找到媳妇吗？” “我给惠帝说了，你做陪嫁。”谢承锦拍了拍夏清洲的肩膀，“我对你也是一往情深，感动吗？” 夏清洲：“……” 他愣愣地看着谢承锦。 “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下一个陆相？”夏清洲说道，“你看啊，惠国现在能人备出。先不说陆相、夏将军、齐伯爷、小陆大人，还有陆夫人，潼阳城那边还有一个潼阳书院，那是王氏族人培养出来的，以后进入朝堂，那肯定又是一番大动荡，我一个普通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要是抱上你这条大腿，凤临国又不像惠国这样人才备出，那我能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凤临国不如惠国国力强盛，不如惠国人才备出，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用你了？” “我没有这样说，你千万不要误会。”夏清洲连忙赔笑。 兄弟俩人好多年没见，但是一点儿没有生份。别看谢承锦已经是一国之君，但是在夏清洲面前，两人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夏清洲见过谢承锦最狼狈的样子，但是同样的，夏清洲能有今日也是谢承锦拉扯起来的。这些年来，两人没有呆在一起，但是信件从来没有断过。当然了，谢承锦问得最多的还是陆芷云的情况。 夏清洲这厮也很可恶，总是写有多少人上门向陆芷云求亲，写有多少人偷偷跟着陆芷云表白，其中写得最多的应该是莫轻言和姜晚晨。 “诶……”夏清洲扯了扯谢承锦的衣袖，“看看看看，我没有骗你吧？” 谢承锦顺着夏清洲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姜晚晨把一块手帕递给陆芷云，陆芷云还笑着接受了。 他把手里的球杆往夏清洲一扔。 夏清洲连忙接住。 谢承锦大步往那里走去。 夏清洲看着他的背影说道：“算这小子有点良心，还记得把兄弟我带过去……看戏。” 毕竟隔得远了，没有办法看见他妻管严的样子，想想就觉得遗憾。如今倒是不会有这样的遗憾了。 “清洲兄，你真的要去凤临国？” “我兄弟是皇帝，当然要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你家人呢？” “全部过去啊！” “你自己还是陪嫁，难不成让你家人也做陪嫁？” “兄弟……”夏清洲拍了拍说风凉话的那个人，“为了大局着想，有些细节不用那么较真，要不然永远也没有办法从那沉重的蛋壳里钻出来。” 谢承锦走近陆芷云，对姜晚晨说道：“别来无恙，姜兄。” 姜晚晨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喝了些酒的他脸色红润，看谁都有点恍惚。然而对这个人，他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 虽然刚才他在莫轻言面前表现得挺大度的，但是真看见这个碍眼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大度？ “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谢兄，还是应该称为凤临国君？”姜晚晨淡道。 “这里是惠国，而我只是这里的客人，倒不用那么客气，怎么习惯怎么称呼。” “谢兄愿不愿意与我比一场？”姜晚晨说道。 “比什么？打马球？” “那倒不用。”姜晚晨说道，“骑马吧！我知道马场有一系列骑术的表演，像什么钻火圈之类的，我们看谁最先抵达终点。” “姜大哥，你喝了酒，还是别玩这个了。”陆芷云劝阻，“马场表演只是为了给大家解个闷，你们要是上去表演，有失身份。” 谢承锦捏了捏陆芷云的手心。 在陆芷云看过来的时候，他撇撇嘴，一副受到委屈的样子。 陆芷云瞪他一眼。 谢承锦立马消停了。 毕竟姜晚晨喝了酒，要是真的刺激他去骑马，出了事就不美了。今天陆家可是东道主，来的都是他们的客人。 姜晚晨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心里更闷了。他吃力地站起来，挤了一个淡笑：“真的有些喝高了，不比了，改天再玩吧！我先失陪了。” 第805章 我不需要了解吗 谢承锦一来，贾玲珑非常有眼力见地腾出位置给这对未婚夫妻。 其他人看着谢承锦就像狼看见一块肥肉，可是垂涎归垂涎，却没有人敢动。 先不说谢承锦看不看得上她们，就算他看得上，她们也没有胆子从陆家大小姐的嘴里抢‘肉’吃。陆家的护短可是天下皆知的，而陆家大小姐更是全家的宠儿，爹娘宠也就罢了，还有一个手段比其父更狠的大哥陆少羽。 “你不玩了？”陆芷云问。 “他们是冲我们来的，作为东道主，我当然得负责陪玩。不过现在任务完成，我的心意已经尽了，没耐心再陪他们。” “那你给我说说凤临国的情况吧！” “紧张了？” “我对那里一无所知，应该需要了解一下吧！知己知彼总是好的。” “我爹娘你都见过，他们很喜欢你，绝对会和你相处得很好。至于其他人，那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着你。” “这是你说的，那我就等着你护着了。” 不远处，莫轻言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突然明白自己这些年的坚持都是一场笑话。 原来她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她真心喜欢一个人，也会撒娇，也会冲他闹别扭，而不是拒人千里之外，总觉得戴了一张面具，谁也撕不下那张面具。 “死心了？”姜晚晨站在他的身后问道。 “死心了。”莫轻言说道，“我爹娘看中了肖家的姑娘，下个月便会上门求亲。肖家那边也同意了，只需要照规矩走一趟就行。” “你这死得有点彻底。”姜晚晨拍了拍莫轻言的肩膀，“不过我能够理解你的决定，也会祝福。作为难兄难弟，我们斗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朋友了。” “那你呢？你还没死心？” “这人我争不过，不死心还能有什么办法？”姜晚晨说道，“虽说死心了，还是想找个真心喜欢的。这世间也不是只有牡丹才好看，兰花、梅花、菊花，甚至路边的小野花那都有自己的风采。” “那祝你找到你喜欢的花。” “拭目以待吧！不过，还是想亲自送她离开京城，看她走向属于她的幸福。” 惠帝下旨封陆芷云为‘安阳公主’。 举行仪式的那天，陆家又花了大手笔举国同庆。 在那一天，慕思雨手里的所有产业皆是五折，不管是家具、船业、游乐场、度假山庄还是潼阳城里所有的产业，全在这个活动范围内。 所有人都知道陆家大小姐要嫁去凤临国做皇后了。 她虽不是什么正经的公主，但是以陆家以及慕思雨在天下人心里的地位，她的地位比真正的公主只高不低。 谢承锦站在人群中，看着陆芷云举行着仪式。 册封仪式之后，紧接着便是他们的成亲仪式。 没错！这是陆羿要求的。 谢承锦要把陆芷云带去凤临国举行大典，但是陆家的人只能安排陆少羽送亲，其他人没有办法跟过去。在这里举行仪式，相当于亲眼见证了他们成亲的时刻，这样才不算遗憾。 慕思雨穿着诰命夫人的衣服，打扮得华丽高贵，看着受人瞩目的陆芷云。 她的眼眶红红的，努力隐忍着泪光。 陆羿拉着她的手，说道：“咱们的女儿长大了。你看她，就像那太阳一样，耀眼美丽。” “当年她还那么小，就像现在的少璟一样，跟着我们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要跟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向另一条路，开启她的人生主线。”慕思雨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习惯。” 谢承锦和陆芷云当着惠国满朝文武的面举行了仪式，又坐着銮车在京城走了一圈，接受全京城百姓的注目礼。 “真是天作之合啊！” “之前就说武安侯世子俊美无双，如今与天下第一美人陆家大小姐成为夫妻，那他们以后生的孩子那得多好看啊！” “你这样说，那还真是期待。可惜啊，咱们看不见啊！他们就算生了孩子，那也是养在凤临国，以后是凤临国的储君。” …… 慕思雨听着百姓们的交谈，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不会想着去凤临国吧？” “有何不可？”慕思雨说道，“不出五年，少羽就能独当一面，到时候你告老还乡，陪我去找小云儿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就算再过五年我也没有到告老还乡的年纪，但是真要走的话也是可以的。反倒是你，皇上怎么可能放你离开惠国？”陆羿说道。 “那就让他不敢不放我走。”慕思雨说道，“不要小瞧了商人，要是这世间没有商人，那是会乱套的。” “正是因为不敢小瞧你，所以才不会放你离开惠国。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陪陪小云儿，要不然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范琰还没有抓到。” “我懂。” 范琰还没有抓到，以他对陆芷云的执着，这一路不会平静。 陆少羽负责送亲，其一是舍不得陆芷云，其二是公主和亲，当然要有一个人送亲，这个人是亲哥哥是最合适不过的。其三便是防着这一路的惊险。 谢承锦拉着陆芷云的手，与他深情相对。 他抬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陆芷云脸颊一红，瞪了谢承锦一眼。 谢承锦轻笑：“他们特意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看我们，总不能让他们失望。” 陆芷云听着越来越激动的声音，也就不计较这些事情了。 仪式结束，宫里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义父，义母，我敬你们。”陆芷云端着酒杯，向范元溪和上官锦绣说道。 上官锦绣说道：“安阳，你去了凤临国，一定要向我爹娘带句好。” “义母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听了陆芷云的话，上官锦绣笑道：“我相信你。有你嫁去凤临国，凤临国的百姓有福气了。” 范元溪站起来，举杯向众人说道：“所有人都举杯，让我们敬即将远嫁的安阳公主。” 第806章 良国变故 陆芷云与谢承锦的成亲仪式结束后，陆家开始为陆芷云置办嫁妆。 要说嫁妆，慕思雨早就备好了。 只是以前没有想过陆芷云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一国之后，所以准备的许多东西都不合适，比如说她打的那些家具，那就不适合送过去。 她的丈夫是皇帝，就算凤临国国力不如惠国，当皇帝的也不缺好东西。如果堂堂的皇后嫁过去还要带家具，那就有点看不起凤临国的意思，也有些上不了台面。当然了，这些东西可以抹掉不要，那就要换些更轻便、更能代表他们陆家大小姐兼安阳公主身份的嫁妆。 十里红妆算什么？陆家大小姐出嫁，那红妆得多多益善。 当然了，嫁妆或者聘礼都是有规定的，只是慕思雨向来不是一个遵守规矩的人，而谢承锦也不是。可见，谢承锦送的聘礼也是非常可观的。 除了慕思雨不放心陆芷云，还想再添补一些嫁妆之外，义父范元溪也表示了一下，虽说不可能给太多，三四件非常贵重的宝贝还是忍痛拿了，狠狠地出了一次血。 另外就是与陆羿夫妇交好的夏琨、齐霄、温文菘等人，这些世家伯父都送了贺礼。陆轩这个二叔更不用说了，拿了不少宝贝出来。 虽说准备嫁妆需要时间，但是终究还是有一别的时候。陆家再想拖延时间，早晚也得把女儿送出去的。 慕思雨与陆羿商量好了黄道吉日，准备把陆芷云送出京城，等到了三林城的海岸处，看着他们上了远行的大船再回来。 在准备远行的前一天，范元溪派宫里的太监来宣陆羿进宫，同时把谢承锦这个女婿也叫进宫里。 “良国居然落到了范琰的手里。”范元溪看着面前的几人，“我本以为他只是去良国借兵，已经做好御驾亲征的准备，不曾想他落下了一颗我没有想过的棋子。凤临国与良国国力相差不大，只怕他要先对付的是凤临国。再加上所有人都知道范琰对安阳公主的心思，夺爱之恨不共戴天，你要小心了。” “那就让他放马过来。”谢承锦说道，“我倒有点拭目以待了。” “要不要合作？”范元溪说道，“你我合作，共同拿下良国，国土平分。离你凤临国近的二十三个城池归你，离我惠国近的二十五个城池归我。” “我只要二十个城池，另外三个城池就当作聘礼，送于贵国。”谢承锦说道。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范元溪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谢承锦，“你先回国准备，到时候见机行事。” “不要想得太美好。”陆羿说道，“我们两国亲上加亲，范琰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会结盟？在良国之后还有几个小国，这几个小国之所以存活于世，不是因为太小了没人看得上，而是他们是野蛮之力，个个骁勇善战。要是范琰收服了他们，那战斗力绝对不输我们两个国家。” “那就用拳头说话好了。”范元溪说道，“我与范琰之间只能有一个活着，要不然永远也不会平静。” 慕思雨靠在陆羿的怀里，听着他说范琰成为良国国君的事情，一时竟有些恍惚。 她以为剧情早就偏离了主线，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范琰翻不出什么大浪，不足为惧。然而，老天爷挑中的男主就是不一样，居然还能让他翻盘。 只不过终究还是不一样。 赵云霜这个原剧里的女主角只想守着儿子过日子，根本不想参与那些纷争。现在煊王府还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赵云霜带着儿子过得很平静。 “皇上要是御驾亲征，你会跟着去吗？” “不会。朝中需要有人主持政务，他要是御驾亲征，我得留下来主持大局。”陆羿说道，“夏将军会跟着去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范琰这个人邪性，你看这么多次都让他逃了，运气好得不像话。要是皇上与他对上，指不定会受到影响，最好还是多做几手准备。” “我会提醒他小心，也会多安排人保护他。不过现在还早，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或许范琰只是想当个皇帝，现在让他当上了，他也就消停了。” “野心昭著的人怎么可能消停？不过我很好奇，良国不像凤临国，凤临国皇室人丁单薄，良国皇室可是有不少皇嗣，他一个外姓人怎么成为了良国的皇帝？” “一个外姓人成为皇帝无非就是那几种办法。一是贤者，让对方主动让贤。二是杀戮者，以暴抢国，成为一名窃国者。他这种人总不可能是前者，只能是后者。” “他一个外来者进入别人的地盘却抢走了别人的东西，这也只能说他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面对这样的强敌，你们不能掉以轻心。” “夫人，你好像对这个范琰特别的紧张。不管他多厉害，那也是我们的手下败将。歇了吧，明天还要送小云儿赶路。” 慕思雨皱了皱眉，掐了陆羿腰间的软肉。 “嘶……” “哪壶不开提哪壶。” “咱们得习惯。”陆羿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的身边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说得好听，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时间见着你，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天天守着我。” 陆羿好想去击鼓鸣冤。 他是忙，但是最忙的是她。瞧她的生意做到了各个地方，到处都是她的产业就知道她经常在外面奔波，而真正见不着人的是他，不是她。 当然了，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要不然今天晚上别想休息了。而他，也没有任何怨言，毕竟他喜欢的、欣赏的、仰慕的便是这样特别的她。 “好，是我的错。”陆羿搂着她，“出气没有？没有再掐一会儿。” 慕思雨搂着陆羿的腰，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闭上眼睛。 只有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他的温度，她的心里才稍微平静些。 “明天把几个孩子都带去送云儿，就当我们全家人一起出去游玩一场。” 第807章 陆芷云远嫁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陆家众人送陆芷云来到三林城。 慕思雨对谢承锦说道：“良国必会来犯，而良国的水军也是很厉害的。在这方面，凤临国不如良国。陆家的这些船会送你们前往凤临国的海岸，之后它们便不用回来了，这些都当是小云儿的嫁妆。你好好研究一下，培养一批水军出来。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小云儿，她的聪慧不该埋没在后宫。” “岳母放心，云儿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我是不会把她拘束在后宫里的。”谢承锦保证道，“另外谢谢岳母送的大礼，女婿他日必还。” “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既是我女婿，那就是我的孩子。凤临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送信过来，只要不是无礼的要求，我们都会尽可能的满足。” “多谢岳母，多谢岳父。”谢承锦拉着陆芷云的手，“凤临国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两位要是有空可以来看看我们。” “少羽，好好照顾妹妹。”陆羿叮嘱。 陆少羽拱手：“父亲放心。” 陆羿夫妇带着两个小的看着战船越来越远。 聘礼太多了，一艘船根本装不下，直接装下了三艘船。当然了，除了聘礼之外，也有陆少羽带走的那些士兵，人一多，船当然装不下。 “爹，娘，我要姐姐。”陆芷清撇撇嘴，快哭了。 慕思雨擦了擦她的眼泪：“你姐是去做皇后的，别做出这副丑样子。” “你别哄我，我听说凤临国很远的，以后我不能天天见着姐姐了。”陆芷清嘟嘴，“等我长大了，我才不要嫁人，我要男人嫁给我。” 慕思雨：“……” 陆羿轻咳一声：“其实也不是不行。” 慕思雨看了陆羿一眼：“你就惯着她吧！” 陆芷云站在船头上，看着家人的身影变成了小黑点，最后连小黑点都看不见了。 谢承锦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催促她，只是为她披了件披风。 “风大。” 陆芷云轻轻地点头。 “我哥呢？” “进船里了。” 李谷元从里面走出来，说道：“小陆大人请你们进去。” 谢承锦拉着陆芷云进了船舱。 经过李谷元的身侧时，陆芷云朝他道了谢。 这次陆少羽送亲，慕思雨特意安排李谷元陪同，一是李谷元跟着她学了不少，要是跟着去凤临国看看，说不定可以帮陆芷云处理一些事情。二是李谷元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地长大，知道许多黑暗面，一个好汉三个帮，别看陆少羽聪慧，在生活经验方面未必有李谷元老道，让他打辅助是最合适不过的。 陆少羽的手里有一张地图，那是凤临国的地图。 “这一块海域接近良国区域。”陆少羽对谢承锦说道，“范琰现在是良国皇帝，我们要防着他在这里打突袭。” “他现在没空。虽说他成为良国国君，但是良国也有一堆的烂摊子，想要完全控制权力不是那么容易的。”谢承锦敢这样说，当然有原因。 当年他和陆羿在同一时期出使良国，良国的腐烂有多夸张，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范琰一个外人，就算借助苏芳华的身份，那也只是一个外姓女婿，在良国最不缺的就是皇嗣，苏芳华更是最不受宠的那个，这样的一个女婿无足轻重，说到底也是他自己手段够狠，才直接窃取良国的国土。 “他不会亲自过来，但是派个心腹过来使绊子，那也是有可能的。”陆少羽道。 谢承锦指了指海面旁边的区域：“良国是个野蛮之国，那里的人以武治国，百姓之中能上战场的不少。这一块是图拉族的地盘，而图拉族既擅长水战，个个身体也很壮实，是个特别勇猛的族群。我的人传来消息，范琰登基之后，迎娶了图拉族族长的女儿为贵妃，只怕图拉族会成为他的一颗好棋。” “这三艘船战力不错，但是图拉族了解那片水域，而且擅长水战，我们贸然对上就算胜了也是险胜。除非我们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陆芷云说道。 “妹妹有想法？” “你们没有我了解这几艘船，要是你们懂得我娘的设计，就不会这样愁了。”陆芷云说着，回头朝门口的李谷元喊道，“师兄，你来解释吧！” 李谷元走进来，对几人说道：“船上有一种能下水隐藏的小船，每艘船能容下十个人。当然了，一艘大船上只有三艘小船。” “三艘大船上就有九艘小船，而九艘就能容下九十个人。如此跑上几趟，可以把我们的人拉上几百个上岸，偷偷潜入图拉族的地界，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趁他们混乱，我们的战战趁机离开那片水域，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也能避免一场混战。”陆芷云说道，“难怪我娘要让你跟着送亲。” “大哥，你与师兄相识的时间不长，不太了解他。娘很器重他，现在许多生意都是让他跟着做的。娘的那些机关设计也教给了师兄。” 慕思雨需要一个传人，但是之前收的徒弟只适合做普通的设计，像那种机关设计太需要头脑了，连稍微聪慧些的风筝都挑不起这个担子。李谷元的出现让慕思雨动了心思，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此人的本性也是极好的，这才放心把一身的本事传给他。 陆少羽朝李谷元点头：“有劳了。” 面对一个皇帝，一个朝中大臣，李谷元没有半点讨好的意思。相对之下，他对陆芷云温和友好多了。 “师父把我当儿子，我也把师父当娘。只要是师父安排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的。师父现在不放心师妹，我一定会把师妹平安送达，不容她有半点闪失。”李谷元说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 “你最了解我娘的设计，那些小船想必也知道怎么用了。” “这个放心，船上安排了懂得这些船使用的船员。”李谷元说道。 “大概多久会抵达这片海域？”陆少羽问。 谢承锦看了一眼：“以现在这个速度，五天吧！” “那就加速，我们要在三天抵达这块区域。”陆少羽指了另一片海域，“这样才能杀个措手不及。” 第808章 图拉族的失败（二更） 陆府。陆夜把连夜送来的消息送到陆羿的面前。 陆羿看完信息，说道：“夫人要是问起，就说一切顺利，没有异常。” “什么没有异常？”慕思雨端着汤水走进来，“又想瞒我什么？” 陆羿见着她，朝陆夜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 陆夜连忙溜了。 幸好夫人来得及时，要不然他还得成为老爷的传声筒，帮着隐瞒夫人。以夫人的头脑，这是很容易被戳穿的事情，他可不敢得罪掌管他们月银的夫人。 “本不想让你担心，没想到瞒不过你。”陆羿不再瞒着，把手里的纸递给她看。 慕思雨从盅里盛出一碗汤，放在陆羿的桌案前，这才接过他递来的纸。 信息里写着送亲的船队加快行驶速度，用了三天时间走完五天的路程，提前抵达图拉族境内，先一步将埋伏在那里的图拉族一网打尽，船队平安跨过最危险的地带。 “这是好事，为什么要瞒着我？”慕思雨说道。 “我不想你担心。” “这世间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事情。只要他们度过了危机，我就不会担心。”慕思雨说道，“以后别再瞒着我，要不然让你好看。” “好好好。”陆羿喝着汤水，随口附和。 下次遇见这种事情，他还是会瞒着她。 慕思雨从后面环住陆羿的脖子：“今天我去见二叔那对龙凤胎了，真是太可爱了。” “咱们也有，不用羡慕。” “正是因为看见他们，越发地想小云儿了。这些年来，那丫头一直跟着我，帮了我不少忙。”慕思雨说道，“我看见画儿和漓儿朝我走来的时候，仿佛看见小云儿和少羽小时候。不过，漓儿比少羽可爱多了，那小脸笑起来还有一对小酒窝。” 陆羿喝完汤，拉着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 “难得慕老板有空，不如今天我们出去逛逛夜市？” 陪她散散心，让她打发一下时间，免得整天胡思乱想。 陆羿看着慕思雨额间的一根白发。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白头的年纪。 另一边，陆芷云站在船头，看着图拉族的地界。 他们提前潜入图拉族，将埋伏在那里的人一举歼灭。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但是却是第一次看见那些死人的亲人。 他们用怨恨的眼神看着陆芷云一行人。 在那一刻，她深刻地意识到他们每杀一个人，就是在毁坏一个家庭。 然而，她不后悔。 既然他们要做范琰手里的刀，那就应该做好刀断的准备。她不杀他们，难道就等着他们来对付她吗？ 既然生而为敌，那就不能心慈手软。 “我娘说，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我们有善的一面，恶的一面，善恶就在一念之间。对该善之人善，对该恶之人恶，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李谷元看着陆芷云：“你在同情他们？” “我就算同情他们，那也是应该的。同情归同情，再让我做选择，我仍然是同样的选择。”陆芷云淡道，“图拉族的确骁勇善战。要不是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要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面对他们，未必能活着离开。” “我听说过图拉族。”李谷元道，“图拉族以前最喜欢仗着自己通水性强夺经过的商船，要是有女人，还会把船上的女人强留下来。这个民族野蛮，早该灭了。” “你不会是担心我于心不忍，内心愧疚，所以在这里安慰我吧？” “你不需要被安慰，我只是说出事实。” 谢承锦从里面出来，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心里酸了。 之前为了大业，他被迫去了凤临国，在那里一呆就是好多年。这几年对他和陆芷云来说是空白的。哪怕不管他在哪里都会给陆芷云送去礼物，信件更是隔三岔五地送，仍然无法弥补这几年空白的遗憾。 他也知道两人之间没什么，但是仍然有些羡慕。 至少在他面前，陆芷云还没有这么放松的状态。 李谷元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见着了谢承锦。 “我进去歇会儿。”李谷元对陆芷云说道，“接下来的行程应该安全了，那我可以好好地歇一下了。” 谢承锦走过来：“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点心，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 良国，皇宫。 范琰看着手里的折子，狠狠地砸向对面的大臣。 “图拉族不是自诩骁勇善战吗？怎么会输给连个正规军都没有的送亲队伍？” “他们的船特别神奇，居然可以出现在水里。”旁边的大臣说道，“早就听说惠国的丞相夫人是个奇女子，因为有了她，整个惠国的国力成为天下第一。如今凤临国与惠国再次联姻，凤临皇帝娶的又是丞相家的大小姐，以后凤临国的国力怕是……” “闭嘴！”范琰红了眼眶，眼眸阴狠。 他不想听见这些。 哪怕知道这是事实，也不想听见任何人把小云儿和谢承锦联系在一起。 图拉族那群废物，只是让他们抢个亲，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错过了这个时机，再想把小云儿抢过来难上加难。除非整个凤临国消失，否则……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让你们想办法把这门亲事破坏掉。可是你们办了什么？” “贵妃娘娘驾到！”从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通传声。 一名容貌明艳，眉宇间有几分像‘故人’的女子走进来。 “皇上别生气。”荣贵妃柔声说道，“虽说没有在图拉族的境内解决了他们，但是不代表着他们这一路就没有别的波折。据我所知，凤临国也有人不想他们和亲成功。” “贵妃怎么来了？”范琰的眼里闪过冷色。 当初为了拉拢图拉族，这才娶了他们族长的女儿。 可是这个女人一点儿不安分，居然妄图把手伸到朝堂中来。 “臣妾听说我的族人触怒了皇上，专程过来求情的。”荣贵妃走到范琰的面前，柔声说道，“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贵妃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谢承锦已经收服了凤临国，到目前为止应该没有人敢与他作对。” “之前没有，不代表着之后不会有。”荣贵妃说道，“利益这东西向来都是最考验人心的。” 第809章 抵达凤临国 送亲队伍进入凤临国国都。 按理说谢承锦应该先一步赶回国都，提前安排好一切。可是，对陆芷云来说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不想把她扔在这里。哪怕他知道她不是那么柔弱的人，也不想让她有半丝不愉，因此只派手下的人赶回去告诉上官明霞夫妇。 当他们进入国都的时候，上官明霞夫妇带着满朝文武在城门口迎接，而街道两边有许多百姓。 陆芷云以‘安阳公主’的身份嫁过来，代表的就是整个惠国。如今的惠国今非昔比，就算是凤临国再狂妄也不敢轻慢。 上官明霞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当初她瞧着那小子不对劲，多次向陆家示好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儿媳妇。果不其然，这么多年了，只有这个小姑娘才能让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儿子放在心上，其他的女子再殷勤，他连看一眼都不曾，惹了不少埋怨。 “云儿，你终于到了。”上官明霞拉着她的手，“太好了，太好了。” 再不来，他儿子就要变成和尚了。 新帝登基后连一个女人都没有，朝中的大臣已经以他不近女色为由开始蠢蠢欲动，凤临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详和。 “见过公主。” “叫娘……” “娘。” “陆大人。”当年的武安侯，现在的武安王向陆少羽打招呼，“这么多年不见，陆大人已经是一朝重臣，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武安王做为上官明霞的驸马，在凤临国的处境是非常尴尬的。儿子登基后，他不能称为太上皇，毕竟他没有登基过。谢承锦知道他与上官明霞只是想做对神仙夫妻，所以封他为武安王，只需要守着自己的封地，与他娘做对神仙眷侣。 “王爷的气色不减当年，倒是称不上岁月不饶人。”陆少羽淡道。 满朝文武打量着这对兄妹。 一个有着天姿国色之称，一个有着神童降世之称，两人又是权倾朝野的陆家人，最重要的是两人是龙凤胎，有七分相似，那容貌真是绝了。 “皇后真好看。” “闻名天下的画师朱之涣在三年前画了一套美人图，其中被称为第一的就是她。不过那是三年前，三年后又长开了些，容貌更美了。” “陆大人也好看。要是能嫁给他，让我少活十年都可以。” “十年算什么？只要能做他的小妾，让我少活五十年都可以。” 女人们痴痴地看着陆少羽。 “陆大人，今日朕倒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掷果盈车。”谢承锦促狭地看着陆少羽，“凤临国的女子敢爱敢恨，热情火辣，要不要挑个媳妇回去？” “凤临国的女子敢爱敢恨，热情火辣……”陆少羽看了谢承锦一眼，又回头对陆芷云说道，“看来凤临国君很喜欢了。” 谢承锦：“……” “接风宴已经准备好，请马上入宫赴宴。”武安王替儿子解围。 宴会非常隆重，也没有不开眼的来挑事。毕竟国力在那里摆着，两国和亲对大家都是有利的，在这个时候挑事那也要看凤临国容不容得下。 三天后，凤临国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当谢承锦和陆芷云完成所有的仪式后，两人坐着銮车围着国都走了一圈，让全城百姓见证这幸福的时刻。 谢承锦拉着陆芷云的手。 两人穿着一生一世只穿一次的新婚礼服，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妻。 百姓们感慨这对新婚夫妻的高颜值，又对他们生下的储君格外期待。毕竟爹娘长成这样，他们的孩子那得多妖孽才行。 陆少羽在人群中看着陆芷云。 小丫头长大了，不再需要他保护了。以后她最亲近的人不再是他，而是她的夫君、她的孩子。 “陆大人。”一个娇俏的少女走过来，一双明媚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你和皇后娘娘长得真像。” “嗯。”陆少羽淡道，“有事？” “听他们说你没有成亲。”少女期待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怎么样？” 陆少羽：“……” “我十五岁了，刚及笄，可以议亲了。”少女继续说道，“我是兵部尚书之女，出身也不差。我自问自己长得也不错，在这凤临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 少女一一列了自己的优点，那意思很明显‘我不错的，你娶了我不吃亏’。 “你可知我妹妹为何远嫁？”陆少羽打断她的话。 “我们皇上亲自上门提亲，被他的心意感动吧！” “我妹妹与你们皇上认识多年，两人早已生情。你们皇上登基后多年不娶是因为心中有个姑娘。”陆少羽淡道，“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不会是我想娶的姑娘。你很不错，你的爹娘把你养成这样天真娇嗔的性子，想必也很宠你，那你更应该找个真心待你，不看重你身份，只看重你这个人的人。” 少女明显没想到看起来冷漠无比的陆少羽居然对她说了这么多话。刚才她观察了他许久，发现连那些重臣找他说话他都是爱答不理的。 陆少羽见她发呆，淡淡地笑了笑。 “你与我妹妹有点像，这只是肺腑之言，你不用理会。” 陆少羽说完便走了，没有把一个示爱的小姑娘放在心上。毕竟这么多年来，像这种突然钻出来找他表白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是以前他都不想理会，现在在妹妹的婚礼上，又是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可爱的小姑娘，他忍不住有感而发。 “蓉儿，你刚才和那位送亲的大人说什么了？”兵部尚书夫人急道，“他可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 “娘，我好喜欢他哦！”小姑娘看着陆少羽的背影说道，“可是他说他不喜欢我。” 操碎了心的娘：“……” “他说我的爹娘这么宠我，把我养得这样好，我应该找个真心疼爱我的人。他说得对，所以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喜欢我我也喜欢的人。” “这位陆大人也不像传言的那样不近人情嘛！”尚书夫人松了口气，“以后别胡来了。他可是皇后娘娘的哥哥，咱们不能得罪。” 第810章 新婚之夜（二更） 烛光下，谢承锦看着满面桃花的姑娘。 盛装之下，她如牡丹花般华贵娇美，又有着百合花般的清纯淡雅。 两种不该融合的风格融合在一起，而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在她抬眸的那一瞬间，那双清澈的眼眸如一汪春水，让他彻底沉沦。 他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今日。 这一切美得像做梦。 “咳……”陆芷云清咳一声，“你要看多久？” 谢承锦轻笑：“一辈子。” 陆芷云羞嗔：“你还不累？” 谢承锦拿起酒杯，把另一只酒杯递给她。 “夫人说得极是，为夫有些累了，应该早些歇息才是。不过在歇息之前，咱们先把交杯酒喝了。” 陆芷云接过来，与他完成了喝交杯酒仪式。 喝完后，手里的酒杯被他扔向了桌面。 他摘下了她头上沉重的凤冠，目光灼热：“现在为夫伺候你歇息。” 陆芷云只觉他的眼睛像火焰，仿佛要把人灼伤了。 夜已深，红烛跳跃着，与那吱吱呀呀的龙床保持着同一个频率。如小猫般的声音仿佛从宫外传来，又仿佛从宫里传来，隐约有人在说情话，哄得那小猫儿任他予取予求…… 老太监见宫人羞得抬不起头，说道：“你们把热水备好，别的心思不该有的别有，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干爹，皇上还真是喜欢这位安阳公主。”旁边的小太监说道，“之前还有人说皇上不喜女色，现在看来哪是不喜啊……” “闭嘴吧！”老太监斥道，“别以为你是我干儿子就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皇上与皇后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听见没有？还有，伺候好皇后娘娘。” 谢承锦有多喜欢新婚妻子，这不用说出来，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瞧他整天黏糊着她，从回来后除了处理紧急的政事，别的时候几乎找不着他人。如今终于完成仪式，不管怎么样皇后住进了正宫，那他总不会乱跑了。 半月后，送亲队伍要回国了。 陆少羽在宫里与妹妹妹夫吃了个饭，提了明天回国的事情。 “哥，你让娘经常过来陪我。”陆芷云依依不舍。 “只让娘陪你？” “你和爹都忙，我想让你们过来陪我也不可能。”陆芷云委屈。 “只要你需要我和爹，我们随时都可以过来。”陆少羽说完，看向谢承锦，“我把妹妹交给你，如果哪天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厌倦了，她已经不是那个让你心心念念的姑娘了，只需要派人传个信，我陆家的门随时为她敞开，她还有我们这些亲人可以依靠。不过，要是伤了我妹妹的性命，你整个凤临国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说的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的。”谢承锦严肃地看着他，“谁说自古帝王无情，我偏要做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帝王。重情重义的不只你们陆家，我谢家的血液里也有忠于伴侣的优点。” “好，我等着看你的表现。”陆少羽端起酒杯，“她是我们陆家的瑰宝，现在我们交给了你，望你爱惜。” “我以命疼之。” 两个男人终于在这个时候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交接仪式。 陆芷云远离了家人，现在连哥哥也要走了，心里难免酸涩。 可是她明白，这是她选择的路，那便没有后悔的余地。更何况谢承锦为她做的也不少，她不想错过让自己动心的人。 陆少羽走了。 谢承锦拉着陆芷云的手，站在城门口远送陆少羽离开。 “我会一直陪着你。” “如果你欺负我，我就回家找爹娘，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的。”谢承锦紧紧地抱着她，“永远也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良国。范琰坐在龙椅上，桌上放着一张画像。 画里，女子穿着凤冠霞帔，容貌绝美，眼眸含情，像落入凡间的九天玄女，神圣不可侵犯。 旁边还有一封拆掉的密函。 密函里写着：三月初九，帝后大婚，帝喜，叫水三次。 看见这封密函的时候，范琰想把写密函的人抓起来杀了。然而不行，他好不容易安插了一颗棋子在凤临国皇宫，不能打草惊蛇。 只不过这人是没长脑子吗？他想看的是这个吗？他想看的是…… 是…… 是什么？ 是凤临国发生的大事？ 可是，帝后大婚是近日最大的大事。 他要求对方一五一十地汇报，越详细越好。因此，这就是对方的汇报，可是每一句皆在扎他的心。 “小云儿，你穿凤冠霞帔的样子真美。”范琰摸着画像上的脸颊。“昨日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是我的宠妃，我们恩爱无比。可是有一天，赵云霜出现了。赵云霜……就是我那个妾室。我竟为了她斥责你，冷落你，让你的眼睛里再没有了光，脸上再没有了笑，甚至为我做了许多傻事。” “你说我是不是魔怔了。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可笑的梦？可是你知道吗？我竟沉迷在那个梦里不愿意醒过来。我想着这样的小云儿也不错，至少她是爱我的。她的眼里只有我，心里只有我，做的傻事也是为了我。没有谢承锦，没有碍事的陆家阻碍我们，我成了惠国的皇……” “小云儿，你是我的，我会把你夺回来的。” 范琰紧紧地捏着拳头。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从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范琰把画像收起来。 “进来。” 荣贵妃走进来，笑着说道：“这么晚了，皇上还在批阅奏折，实在是辛苦。臣妾亲手做了补身汤，皇上可不能不喝……” “还是爱妃体贴。”范琰笑着接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臣妾等皇上呢……”荣贵妃坐在范琰的腿上，“皇上不歇息，臣妾哪敢歇息？” 范琰看着荣贵妃的侧颜。 从这个角落来看，真的好像小云儿。 想着穿着凤冠霞帔的小云儿画像，范琰浑身一热，一把把荣贵妃抱起来。 “既然如此，朕就好好陪陪爱妃。” 荣贵妃搂着范琰的脖子，笑声清脆。 第811章 陆少羽遇险（三更） 哒哒哒！哒哒哒！在一片平原上，陆少羽策马狂奔。 他的身后有无数追兵，为了摆脱这些追兵，除了骑马离开这里没有别的法子。 半个时辰前，送亲队伍遇见了袭击，而对方的人马极多，个个身手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马匪。 那些刺客伪装成马匪偷袭他们，甚至还用上了响天雷这样的东西。 眼瞧着送亲队伍吃了大亏，陆少羽决定引走一部分，让一剑他们有余力对付剩下的刺客。 只是…… 终究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 他受伤了。 陆少羽看着手臂上插着的那支箭羽。 他不敢拔出来，要不然失血过多，不出一百步就会被他们抓住。 “这小子真能跑啊！” “抓活的。” “活的值钱，我们懂。” 匪徒们一边大叫着一边朝陆少羽追过去。 “前面的小白脸，别跑了，你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哈哈哈……” 陆少羽看了一眼手腕处的暗器。 陆家的每个人身上都有暗器，只是这些匪徒都是练家子，这点暗器对付不了他们。 这时候，从前面出现一支队伍。 这些人蒙着布巾，每个人都骑着马，每匹马上都拉着货物。 浩浩荡荡的，居然有几十个人。 “别过去……”匪徒勒住马绳，“那是塔拉族人。” “塔拉族人……”其他匪徒露出忌惮的神色。 塔拉族人，他们生活在良国和凤临国的中间地界，那里属于三不管区域。 那个地方不大，但是塔拉族偏巧就是在那里生存了下来。 塔拉族邪性，住的地方像个迷宫似的，一进去就容易迷失方向。。 “那小子值一万两金子……”匪徒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了，眼瞧着陆少羽支撑不了多久，再坚持一下就能抓住那只猎物了。 “自己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匪徒首领说道，“咱们走。” 匪徒走了，陆少羽终于坚持不住了。 砰！他从马上摔了下来。 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他隐约看见一道蓝色的身影。那人仿佛在对他说什么，但是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当陆少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你醒了。”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 陆少羽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个用蓝色的纱巾包裹住自己的女人。 她背对着他，正在捣鼓着什么。 咚咚咚！一阵捣鼓之后，把那东西盛进碗里，端着朝他走过来。 “箭上有毒，虽然已经清理过了，但是还有余毒。这是解毒的药草，服用后余毒就可以排出来了。” 陆少羽戒备地看着她：“你是谁？这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 少女明显没想到陆少羽会这么防备。 她想到了什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摘下自己的面巾。 “我是刑佳诗，你还记得我吗？” “刑小姐。”陆少羽惊讶。 “对，是我。”刑佳诗笑了笑，“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再见面我还救了你。” 陆少羽打量着面前这个明媚的少女。 是的！明媚。 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她的眼里满是阴郁和黑雾，仿佛整个人陷入了深渊里，看不见一点阳光。 如今，黑雾驱散，阳光重新照耀下来。 她长开了，已经是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就像一朵花苞绽放成最美的样子。 “我记得你说过你要去边境，你的外祖父外祖母在那里。” “没错。”邢佳诗说道，“没想到大人还记得。我带着弟弟去了边境，结果发现外祖父外祖母已经离世了。我和弟弟失去了最后的亲人，也没有盘缠再回京城，便在那里住下了。在一次偶然间，我救了塔拉族族长的女儿，与她成为了朋友，之后我就加入了塔拉族，跟着他们走南闯北，游尽天下山川。” “陆大人，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还被追杀？” “说来话长。不过我担心手下的人，现在得先离开这里。” “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下床走动，箭上的余毒还没有清除，你要是走动的话，余毒还会蔓延，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刑佳诗说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安排他们帮你找人。你给我一个信物就成。” “多谢。” 几个时辰之后，李谷元和一剑等人被塔拉族的人找到了，并且被带到了塔拉族的境内。 李谷元和一剑见陆少羽没有大碍，非常感谢塔拉族的人。 陆少羽在房间里静养了五天，直到余毒清除了这才出门。 当他出来时，看见的是一片荒野。 陆少羽想起以前看过的对塔拉族的介绍，说什么那里是三不管区域，只因塔拉族个个骁勇善战，不敢招惹。 这里有些荒凉，但是民风淳朴，女人们勤劳地做事，男人们从野外打了猎回来，正在处理猎物。 “那玛，你今天不行啊，才抓到三只兔子。你昨天晚上在婆娘身上使劲使多了吧？你小子，娃都生了五个了，悠着点。” “滚你的，老子是不想赶尽杀绝。反倒是你，你看上了小诗，什么时候才对她说？” “小诗还小呢！” “她的确还小，但是族里盯着她的可不少。” “你怎么出来了？”刑佳诗抱着洗衣盆回来，见陆少羽出来了，把洗衣盆往地上一扔，小跑着过来，“你的伤还没好呢！” 刑佳诗这样一喊，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 “哇，他就是小诗救回来的男人，长得好俊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的男人。这就是他们说的书生气吧？怎么这么好看？” 那玛推了推旁边的兄弟，说道：“瞧见没有？你要是再不表白，那从惠国来的男人就要把小诗带走了。我听说小诗就是惠国人，两人之前就认识。” 那人一听，这还得了。 一米九的高个子，长得又高又壮，黑黝黝的，在塔拉族也算是一名勇士。 他大步走到邢佳诗面前，不服气地说道：“小诗，你要跟这个小白脸走吗？” 邢佳诗愕然：“你在说什么？” “这个小白脸配不上你。”高个子说道，“他弱不禁风的，保护不了你。” 陆少羽：“……” 他的个头不比那高个子矮，只不过没有他粗壮而已。还有，什么叫弱不禁风？ 第812章 起点与归途 “你不要胡说，”邢佳诗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对陆少羽说道：“别理他，你现在还有伤，回帐篷养着吧！” “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男人？”高个子挑衅地看着陆少羽。 陆少羽嗤道：“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说几句话我就会脑门一热与你决斗一场，然后跟你来一场猿猴打架吧？” 高个子：“……” 其他人：“……” 这是啥比喻？ 邢佳诗扑哧笑了起来。 陆少羽看了她一眼。 邢佳诗敛了笑，说道：“你身上有伤，不要在外面呆太久。” “我想见见塔拉族的族长。你们救了我，我应该表示一下我的诚意。”陆少羽说道。 “好，我安排。” 陆少羽进了族长的帐篷。 其他人都被支了出来。 一名戴着红面纱的少女扯了扯邢佳诗的手臂：“小诗，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陆，你叫他陆公子就行了。”邢佳诗说道。 “小诗，你觉得把他留下来做我的夫君怎么样？”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塔拉族族长的女儿，也就是邢佳诗的好姐妹兼救命恩人。 邢佳诗愕然，压低声音说道：“朵娜，他不行。” “为什么？他长得多好看啊！” “他是惠国丞相之子，也是那里很重要的大臣。换句话说，他是天上的雄鹰，你把他拘束在家里做只土鸡，那就是暴殄天物。” “我可以问问他，说不定他也愿意。我是塔拉族族长的女儿，是这里的一支花，多少男人想做我的夫君我都没有答应，现在我看上他了，不想放弃。” 邢佳诗看着小姐妹这副春心萌动的样子，不由得忧心起来。 塔拉族族长亲自送陆少羽出来。 “陆公子如此慷慨，我和我的族人表示感谢。” “族长客气了。要不是你们救了我，我和我的部下怕是会遇见很大的麻烦。”陆少羽说道，“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小诗，”族长唤了邢佳诗，“这位陆公子交给你照顾了，他缺什么只管告诉我，不要瞒着。” “好的，族长。” 朵娜从旁边钻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花环，对陆少羽说道：“这是我自己编的，送给你了。” “朵娜，”族长皱眉，“不可胡闹。” 朵娜性子张扬，被亲爹训斥也不在意，而是看着陆少羽：“我喜欢你，你要不要留下来做我的夫君？” “只怕要辜负姑娘的好意了。”陆少羽淡道，“我无心儿女情长，只想好好为惠国百姓做实事，所以等我伤好之后就会离开。” “那我可以嫁给你嘛……” “朵娜。”族长生气了。“你跟我进来。” 朵娜脑门一热，看见美色迈不动脚，但是族长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比他们听过的都多，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就是在痴人说梦？ 朵娜被族长带进帐篷。 邢佳诗说道：“朵娜性子单纯，没有恶意，你不要介意。” “我知道，所以我清楚这样的姑娘不适合我。”陆少羽说道，“虽然我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你与她是姐妹，这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吧？” “不会的，朵娜不是这样的人。”邢佳诗说道。 “小白脸！”高个子经过，愤愤地说了一句。 旁边的好兄弟把他拉走了。 族长对他这样客气，可见这人不是好惹的。 他们塔拉族不像其他族，他们很少与外人接触，族长当然也不把外人放在眼里。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族长对外来者这么客气。 “邢姑娘打算一直在塔拉族生活吗？”陆少羽问。 “这里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恕我直言，你听过井底之蛙的故事吗？”陆少羽看着她，“第一次见你，你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个世间的好奇。它仿佛像个黑洞，想要把世间的神秘都装了进去。当时我就想，这个小姑娘必然不是个守规矩的。” “然后呢？” “我们陆家的人从来就不是守规矩的，所以我不觉得守规矩有什么好，也不觉得不守规矩有什么不好。京城里的人活在自己设的套地，活得太累了，你是难得的鲜活人儿。这塔拉族不该是你的归途，而是你的起点……” “陆大人，我会好好想想的。”邢佳诗说道，“那你呢？你的归途在哪里？你的起点在哪里？” “你说呢？” “陆大人生活在爹娘的光环之下，偏自己也散发着那样耀眼的光彩，真的不容易。陆大人心怀天下，你的起点和归途必然是天下。” 陆少羽淡笑。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我总是逃避想起那里的一切。可是见着陆大人，我好像想起的都是幸福的时光。或许再见到陆大人，不仅是陆大人的幸运，也是我的幸运。” 塔拉族的生活与世无争。陆少羽在这里调理身体，在当地土大夫的救治下，渐渐的气色越来越好。 邢佳诗是在一阵起哄的叫声中醒过来的。 她走出帐篷一看，只见陆少羽提起高个子一个过肩摔。 砰！高个子沉重的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剧烈的响声。 “哈哈哈……你不行啊，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四周不仅有塔拉族的男人们，陆少羽的那些部下也在那里。两方人马都在大笑，气氛说和睦也和睦，说紧张也紧张。 塔拉族的男人向来尊重强者。 陆少羽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真有身手。这时候大家对他的看法改变了许多。 “李兄，我听说塔拉族的姑娘看上你了，你莫不是要留下来做塔拉族女婿？”旁边的手下打趣李谷元。 李谷元与他们早就打成一片，哪怕他是慕思雨的徒弟，与陆少羽算得上师兄弟，手下们也喜欢与他相处。 李谷元笑眯眯地说道：“要是咱们陆大人愿意留下来做塔拉族女婿，我作为他的师兄，留下来替师父照顾他，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做个上门女婿。” “那你没戏了。”旁边的人说道，“大人打算这两天就走了。” 邢佳诗听着那些人的谈话，再看向人群中的陆少羽。 他要回京城了。 或许这次分别，他们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第813章 挥手作别 砰！高个子再次被摔在地上。 他躺在那里，虚弱地挥手：“不比了，不比了，我认输。” 其他人起哄。 邢佳诗把手帕递给满头汗水的陆少羽：“擦擦吧！” “谢谢。”陆少羽接过来。 “听说你要走了。”邢佳诗看着他，“什么时候离开？” “我刚才已经向族长告别，明天就会离开。”陆少羽说道，“塔拉族对我有恩，以后只要到我陆家的产业里，塔拉族人凭身份证明可以半折优惠。” “他们不会离开塔拉族境内的。” “这可说不准。人是会慢慢成长的，现在的塔拉族把自己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这对他们的成长不利。说不定有一天他们愿意走出这里，那我说的这个福利就用得上了。”陆少羽说道。 “那就先谢谢陆大人了。”邢佳诗说道，“作为东道主，我理应好好招待一下贵客。之前你养伤，许多东西不能吃，现在痊愈了，不用再忌口。我会做些塔拉族的美食，你要不要尝尝当地的口味？” “好，谢谢。” 朵娜被关了几天，终于被放出来了。 邢佳诗正在做饭，朵娜走了进来。 “小诗，他要走了？” “是啊！”邢佳诗停下动作，担忧地看着朵娜，“你还好吧？” “放心好了，我没有这么脆弱。我爹给我说过了，我也明白高攀不上这样的人，不过他长得真好看……”提起那张脸，朵娜就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 邢佳诗哭笑不得。 这丫头哪是喜欢那个人，分明就是喜欢那张脸。 “你要是喜欢这种风格的男人，其实惠国还挺多的。当然了，长成他这样的很少，几乎找不着，但是这种风格的还是挺多的。” “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惠国看看。”朵娜露出向往的神色。“你不是惠国人吗？到时候陪我吧！” 邢佳诗心事重重。 朵娜没有逗留太久，族长派人找她回去，她便跟着回去了。 饭桌前，陆少羽把一个信封递给邢佳诗。 邢佳诗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推荐信。”陆少羽说道，“我见过你弟弟，他虽与塔拉族的人相处得不错，但是看得出来还是不太适应。潼阳城有座空中书院，那里的夫子都是王氏族人。你弟弟挺有灵气，只要他努力学习，以后也能成为一国栋梁。你要是想通了，就拿着这信去潼阳城，我舅舅是那里的城主。” “谢谢。” “这是给你的。”陆少羽把一块玉佩递给她。“这是我的信物，要是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拿着它去陆家产业，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你就不怕我拿着它做坏事？” “这又不是官印，最多支点人手，支点银子，你能做什么坏事？”陆少羽淡笑，“你要是有这个能力，我倒是会佩服你。” 邢佳诗抿嘴嘟囔：“少瞧不起人了。” “救命恩人，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陆少羽走了。 邢佳诗站在山顶上，看着陆少羽和手下骑着从塔拉族买走的马匹策马离开。 “姐姐……”邢家小弟抬头看着她，“我想回家了。” “弟弟，你想不想读书？”邢佳诗说道，“我送你去潼阳城读书吧！” 几个月后，陆少羽回到了京城。 他一回来，先是去皇宫汇报送亲情况，以及在路上遇见刺杀，刺杀者十之八九是良国派来的这些都需要汇报一下。 陆羿刚从宫殿出来，见着陆少羽的时候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说道：“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 “脸色不太好，你娘一眼就看出来了。” “所以？” “回家之前找个人帮你擦点胭脂，把脸弄红润点再回来。” 陆少羽：“……” 旁边的汪公公：“……” 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陆羿不管自己留下的话给众人带来多大的震惊，迈步走了。 “小陆大人，辛苦了。”汪公公对陆少羽说道。 慕思雨画着设计图，突然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 “师父……” “你回来了。”见着李谷元，慕思雨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放下手里的笔。 “刚回来。” “回去见过你娘了吗？” “见过了，我娘忙着和几位婶子聊天，不理我。”李谷元无奈。 “你娘这是在帮你议亲，那几位婶子是这里有名的媒婆。”慕思雨笑道。 “我说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原来在审评我的价位。”李谷元说道，“我不能让我娘乱点鸳鸯谱。” “你这个年纪了，你娘当然紧张了。”慕思雨说道，“对了，你快过来给我说说小云儿那里怎么样。” 李谷元说了陆芷云与谢承锦的婚礼，以及成婚后谢承锦对陆芷云的百般体贴。 “新婚燕尔，男人当然是体贴的。想要看一个人，时间才是最能考验人心的东西，咱们且行且看吧！” “师父说的是。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第一个不答应。”李谷元说道。 “少羽是不是进宫了？” “是。” “那我得回去准备一下。”慕思雨站起来，“你晚上有空也过来吃饭。当然了，要是你娘想和你单独相处一下，那就别过来了，明天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慕思雨坐着马车回去。马车还没到丞相府，马轱辘坏了，只有走回去了。 “青黛，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慕思雨问。 “好像是二小姐的声音。”青黛说道。 慕思雨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在一条巷子里，陆芷清带着几个小不点，其中有宋御史的小儿子，陆少璟，两个龙凤胎小不点，以及另外几个小孩与几个稍微高些的孩子对峙。那几个高些的孩子应该是平民出身，穿着朴素。 “要是我打赢了你们，以后我就是这里的老大，你们得叫我大姐。”陆芷清单手叉腰，非常拽地说道。 高点的平民孩子说道：“行，只要你打赢我，以后就是我姐。” “那你放马过来。”陆芷清勾了勾手指头。 那个大孩子冲向陆芷清。 青黛一看，慌了，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慕思雨拦下来。 慕思雨淡淡地看着这一幕，一点儿没有紧张的意思。 砰！那高个子被陆芷清摔出去了。 第814章 头疼，真是头疼（加更） 丞相府。陆少羽回来时，看见陆芷清和陆少璟正在院子里蹲马步。 陆芷清还好，蹲得挺稳。 陆少璟摇摇晃晃的，好几次差点摔倒，幸好旁边有仆人稍微扶一下，这才没有摔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陆少羽问。 “两位小主子犯错了。”旁边的仆人说道，“夫人罚他们在这里蹲马步，直到老爷回来为止。” “马上派人去把老爷叫回来。”陆少羽说道。 “是。” 陆少羽先回房沐浴更衣，换好衣服再去找慕思雨。 慕思雨正在厨房做饭，陆少羽回来时，她剁着肉馅，叮叮咚咚的，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 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把她手里的刀接过来：“娘，我来吧！” “少羽，”慕思雨说道，“还是娘来吧！你刚回来，累了一路了，好好歇会儿。” “我不累。”陆少羽说道。 “还说不累，瘦了一大圈了。”慕思雨心疼地看着他，“我听谷元说这一路你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变憔悴了。我想着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娘这些年总是东奔西走，好久没有下厨给你做一顿吃的了。” “就算你在家里给我做饭，我也得有空吃才行。”陆少羽一边剁肉馅一边说道，“这些年东奔西走的不止你一人。” “你妹妹那里怎么样？我听谷元说……” 母子俩一边做饭一边聊天，仿佛回到了当年在乡下的时候。 陆羿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可惜，小云儿不在。 在陆羿难得感伤的时候，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低头看向长高了不少的小女儿。 “爹，你一定要救我。”陆芷清撇撇嘴，“要不然娘肯定还得罚我。” “你带着弟弟妹妹逃课，你娘能不生气吗？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干嘛跟别人打架？” “那几个人可坏了，仗着家里是开镖局的，他们从小跟着大人习武，就总是欺负那条街的其他孩子。”陆芷清拍了拍胸口，“那些孩子是我罩着的，他们叫我一声大姐，我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负。” “陆芷清。”慕思雨咬牙切齿地唤着小女儿的名字，“照你这样说，你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好说，好说。”陆芷清拱拱手，一副江湖人的作派。 慕思雨：“……” 陆少璟说道：“娘，他们是坏人，总是欺负别人。姐姐没有错，姐姐是为了保护别人。” 慕思雨看着陆少璟发抖的腿，狠心的话说不出来了。 “我让你蹲马步，你就蹲马步？”慕思雨没好气地说道，“你二姐那些偷奸耍滑的心思怎么没有留一点给你？” “小妹，下次再遇见这种事情不用亲自动手。”陆少羽说道，“你是陆家的二小姐，能借权压人的时候为什么要低调？” 陆芷清若有所思。 对啊！她是二小姐，干嘛要亲自打人？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陆羿说道，“只会逞能之人不过是蛮夫，有时候做事情要动脑子。“ 慕思雨看着姓陆的几个人在那里商讨着怎么节省力气对付敌人，瞧他们说得这么起劲，连兵法都用上了。 “你们几个给我出去。” “不说了，我们今天来包饺子吧！”陆羿及时控制战火。“说起来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包饺子了。” 时间过得很快。冬去春来，燕子飞回来又飞走，飞走又飞回来。眨眼间，陆芷云嫁出去一年，孩子们又长大了一岁。 陆少羽刚从都察院回来，看门的老奴说有人送来一封信，指名是给大少爷的。 陆少羽换好衣服，打开那封信函看了一眼，见着落款时有些惊讶，仔细读了信件之后淡淡地笑了笑。 邢家那位姑娘终于走出去了。 这次走得还挺远，居然坐着船去了别的地方。 收好信件之后，陆少羽看见旁边还有一个小荷包。 打开荷包，倒出里面的东西，是一种特别有意思的石头。 这是她的风格。 她好像特别喜欢这种石头。 “啾啾！”从门口传来非常可爱的声音。 陆少羽淡笑：“哪来的鸟儿？看来我要想想应该烤着吃还是蒸着吃了。” 一个小脑袋在门口探了探，脆声脆气地说道：“这只鸟儿有点可爱，烤着吃和蒸着吃都不好，她会哭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陆少羽淡笑。 “我想大哥了。要是没见着大哥，我肯定睡不着。要是睡不着，躺在床上也没有用。”陆芷清钻了进来。 陆少羽摇摇头。 这小丫头到底像谁？ “过来吧！” “大哥最好了。” “又看上了什么？” “你的库房里是不是有一把特别好看的匕首，你送给我好不好？”陆芷清眨眨眼睛，撒娇道。 “那把匕首削铁如泥，不能送给你。” “大哥……” “听话。” 陆芷清噘嘴：“大哥真小气。” “你要匕首做什么？”陆少羽问，“那东西很危险。你平时有人伺候，有人保护，就算没有匕首也没事。” “其实我是想送给范肃。”陆芷清说道，“范肃好可怜，总是被人欺负。” “范肃……”陆少羽说道，“煊王的儿子？” “嗯。”陆芷清说道，“我今天看见他被几个人压在地上欺负。他姓范，与范叔是一个姓氏，怎么能被人欺负呢？” 陆少羽若有所思。 “大哥，能不能送给我嘛？”陆芷清说道，“身为一名女侠，怎么能看见别人受欺负而不管？可是我管得了一次管不了两次，我不在的时候，范肃还是会受欺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我教他武功，再给他一把不错的武器，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武器是不可能给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过范肃……我会想办法。”陆少羽说道，“回房间休息。” “不要。”陆芷清抱着他的腰，“你不答应我，我不走。” “好，不走是吧？”陆少羽微笑，朝外面喊道：“来人，把二小姐绑起来挂在外面的树上，让她好好练功。” 陆芷清立马后退几步，以极快的速度往外面跑：“大哥最坏了。大姐在的时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不行。偏心大哥，坏大哥，我不理你了。” 陆少羽摇摇头。 他娘给他生的哪是妹妹，简直就是一个混世小魔王。 第815章 范肃 翌日，陆少羽刚从皇宫里出来，汪公公便带着圣旨去了煊王府，直接从那里带走了范肃。 范肃的生母赵云霜哭得像个泪人儿，但是君有令她不敢不从，只有忍痛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老太监的手里。 “赵夫人，”老太监于心不忍，给她透了个底，“你不用这么难过。皇上想起小世子，这是想要好好培养他，不会伤害他的。皇上听说小世子处境不太好，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小世子姓范，那是皇族的子弟，怎能被别人欺凌？” “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赵云霜一听，平静了些。 “说白了，皇上心疼小世子，想要亲自培养他，所以把他接到皇宫里生活。你要是想他了，随时可以来看他的。”老太监说着，把进宫的令牌递给了赵云霜，“这是好事情，代表着皇上对小世子的看重，你怎么还能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这不是舍不得他嘛，我们母子从来没有分开过。公公说得极是，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我们感激不尽。”赵云霜收好令牌，“那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就麻烦公公多多看顾了。” “好说，好说。” 范肃平静地跟着老太监离开。 他回头看着满脸担忧的赵云霜：“娘，别担心。” 别看他年纪不大，那副沉稳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似的。 赵云霜含泪点头：“你去吧！皇后娘娘慈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范肃被接进宫里培养，与皇后生的小皇子一样住在皇后的宫殿，由皇后亲自照顾。 饭桌前，陆羿看了陆少羽一眼：“这主意是你出的？” 陆少羽夹了一块青菜给陆芷清：“这是小清儿的主意。” 陆芷清苦大仇深地看着青菜，听了陆少羽的话好奇地抬起头，眨巴着灵动的眼睛：“我？” “对，是你。”陆少羽说道，“清儿好打抱不平，觉得那范肃乃皇族子弟却受人欺凌，实在不幸。我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范肃的身份与皇族有关，怎么的也不该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辱。” “范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子嗣，这个孩子是他的长子，他必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困于惠国，早晚会来带走他。”慕思雨说道，“趁着范肃还小，你们想要好好打磨他成为自己的剑。” “娘，你想多了，没有的事儿。”陆少羽说道，“只是心疼他身为皇族子弟却受人欺凌，想为他找个靠山而已。皇上仁慈，愿意收养他，这是好事。” 慕思雨微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相信。” 才怪。 不过，朝堂之事与她无关，别人的事情她也不会关心。 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陆芷清的碗里：“最近别去打扰你齐叔。他身子不好，教你要耗费不少力气，这对他没有好处。” “可是，齐叔的剑法真的很好，我想学。齐叔说了，我很有天赋，等我练成了他的剑法，他就送我一把好剑。”陆芷清说道。 “齐霄这么闲，看来该给他安排一点儿事情做了。”陆羿说道，“免得被这小丫头使唤得团团转。” “我瞧着齐叔好像很享受这种生活，要不把小妹过继给他，这也省了咱们不少事情。”陆少羽淡道。 “不要，不要让姐姐走。”陆少璟扯了扯陆少羽的衣袖，“哥哥，二姐不走。” “吃你的饭。”陆少羽抽回衣袖。 “你干嘛凶小弟？”陆芷清瞪着陆少羽。 慕思雨兴味地看着这一幕。 这小丫头胆子不小啊！ 不过也是，小小年纪已经是京城有名的女霸王了，怎么可能那么胆小？ 想到这里，慕思雨只觉胸口一闷，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国子监有了新规定，设立女学，允许女子入学。 当然了，可以在国子监入学的，多半是朝中大臣的女儿，一般的平民女子想要进国子监，除非有不错的才华，经过他们的严格筛选才有机会。 陆芷清被扔进去了。 “我不去……我不去……”陆芷清抱着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我只想跟着齐叔习武，不想读那些知乎者也的东西。我不要去那种没意思的地方。” “你不去也可以。”陆少羽淡淡地说道，“我派人把你送到三林城，你去那里呆着，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对外就说陆家二小姐生病了，需要找个地方静养，不能呆在京城。要不然陆家没有大字不识一个地，身为陆家的二小姐，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说出去丢爹娘和我们的脸，让我们脸上无光。” “我不识字，关你们什么事？”陆芷清不高兴。 “对面的小胖子好像是个神童，听说只看一遍便能背下整篇文章，而且五岁能诗，七岁能画。你整天称他是你的小弟，有没有想过这个小弟极有可能看不起你啊？身为大姐，这条街上的一霸，不仅武力值要是最高的，脑子也得是最好的。你觉得你降得住手下的人吗？”陆少羽又道。 “他才不敢瞧不起我。”陆芷清嘟嘴。 “真的？”陆少羽说道，“那他要是在信里写你的坏话，你看得懂吗？” “他才不会写我的坏话。” “他要是做诗骂你，你看得懂吗？” “他也不会做诗骂我。” 陆夜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胖子。 那小胖子长得乖巧可爱，只是微胖而已。、 每次慕思雨见着他都忍不住捏捏他的脸颊，实在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 陆少羽朝小胖子招招手。 小胖子走过来：“陆哥哥。” “你……”陆少羽问起小胖子的功课。 小胖子对答如流。 陆芷清见陆少羽不理自己了，刚开始还放松下来，随着陆少羽和小胖子越说越多，陆芷清不得劲了。 她一句话都听不懂。 他们在说什么？ “哥……”陆芷清弱弱地喊了一声，“我可以走了吗？” 陆少羽没有理会她，而是问小胖子：“晗之，以你的才学，要是进了国子监，必然会成为那里的佼佼者。你好好学，我看好你。” “多谢陆哥哥，我会努力的。”宋晗之眼眸亮亮的，明显因为得到了陆少羽的夸赞很开心。 第816章 套路陆芷清 “你去了国子监，必然比某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强，以后也不用跟在她身后叫姐了。这样挺好，好好努力吧！”陆少羽淡道。 宋晗之看向陆芷清：“清儿不去国子监吗？” “她不去。” “可是我听说李嫣然要去国子监，还说会成为国子监最厉害的人。这次国子监招收了三百多个人，她要是去了国子监，以后与她交好的人肯定不低于一百人，这样清儿的身边就没有那么多朋友了。” “李嫣然说她会成为最厉害的人？”陆芷清松开树干，“她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骑马不如我，玩鞭子不如我，打架不如我，她什么都不如我。” “她识字。”陆少羽淡道，“凭着这个，她也比你强。” 陆芷清嘟嘴：“凭什么？读书又不是万能的。” “不读书是万万不能的。”陆少羽又道。 “李嫣然有着京城第一才女之称。之前的京城第一美女兼才女是云儿姐姐。”宋晗之说道，“真没想到云儿姐姐刚离开不久，第一才女就变成她了。” “那不行。”陆芷清说道，“绝对不行。” “你一个不识字的人……” “我学嘛！”陆芷清打断陆少羽的话，“她凭什么与我姐齐名？” 半个时辰之后，陆芷清背着慕思雨连夜给她赶制的书包，穿着刚做好不久的新衣裙，跟着对面宋家的小胖子坐着马车前往国子监。 陆少羽亲自带他们去报道。 “小陆大人……” “是小陆大人……” “小陆大人才华横溢，要是能来国子监讲学，那咱们就有福了。” “别做梦了。都察院的事情那么多，小陆大人经常早出晚归，怎么可能来这里讲学？” “他弟弟妹妹都在这里上学，他会来这里讲学也是正常的嘛！” 陆芷清扯了扯陆少羽的衣角：“哥，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陆少羽淡道。 “真的？”陆芷清惊喜。 “嗯，不过是让所有人知道陆家二小姐是个胆小鬼，别人都能学会的东西她学不会，遇见麻烦就临阵脱逃。”陆少羽淡道，“丢尽了陆家的脸。” 陆芷清：“……” 她已经不是小孩了。 这种激将法…… 对她有用。 “哥哥是坏人。”陆芷清委屈，“我的脸可以丢，陆家的脸面不能丢。” “还有救，知道要面子。”陆少羽揉了揉她的头发，“国子监新议定的规矩，每上五天的课就休沐两日。那两日随便你做什么，我们不会拘束你。另外，你喜欢的齐叔是这里的骑射老师，你仍然可以跟着他习武。” 至于齐霄愿不愿意教其他人，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反正他知道齐霄肯定想教陆芷清，或许愿意来这里挂牌当个骑射老师就是因为这丫头。 以前只知道眼缘很重要，却不知道有一天他家小妹也能这么合一个人的眼缘。自从知道齐霄教了陆芷清武艺之后，送上门拜他为师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没有一个人说服他。齐霄到目前为止只愿意教陆芷清武艺。 “小弟就交给你了，你是姐姐，好好照顾他。”陆少羽叮嘱。 陆少璟说道：“二姐最疼我了。” “毕竟像你这么听话的弟弟也不多见了。”陆少羽摸了摸陆少璟的脑袋，“不过，你开心就好。” 国子监丞听说陆家来人了，连忙带着人出来迎接。 陆少羽把弟妹和宋家的小胖子交给国子监丞便走了。 “陆二小姐，陆二公子，宋公子，你们对住的地方有什么要求？比如说靠湖，或者喜欢竹林什么的？” “空旷点吧！”陆芷清说道，“别弄什么花花草草，我怕弄死它们。” 国子监丞连忙附和。 “对了，李嫣然来了吗？” “没想到你这么挂念我啊！”从对面走来一名十岁出头的少女。 少女长得很清秀，打扮也很华贵。在她的身后有几个同龄男童女童，而这些人都是李嫣然的跟班。 “我是想看你是不是当了缩头乌龟。”陆芷清冷哼。 “想当缩头乌龟的是你吧？”李嫣然说道，“我可是听说了，你不想来国子监读书，抱着你家的树不放，又哭又闹的。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姓陆？怎么配做小陆大人的妹妹？” “羡慕吗？嫉妒吗？我会投胎啊！你要是羡慕嫉妒，那你就重新投一次胎，看我爹娘愿不愿意收留你。不过你长成这样，我爹娘应该看不上吧！毕竟连我家的丫头都长得比你好看呢！” “陆芷清，你别得意，没了你爹娘的权势地位，没有你哥哥和姐姐的声望，你算什么？” “对不起哈，我偏偏就是有，你再看不顺眼，我就是陆家的二小姐。”陆芷清笑得甜美可人。 “宋晗之，你好歹也是御史的儿子，整天像只狗似的跟着陆芷清，害不害臊啊！”李嫣然指着宋晗之骂道。 “你我之间的恩怨，骂宋家哥哥做什么？”陆芷清把宋晗之挡在身后，“不敢得罪我，就只敢欺负他，你算什么东西？他轮得到你来欺负。” “李小姐，”宋晗之平静地说道，“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羊肉？味道有点重。你说话喷出口水，熏着清儿了。” 李嫣然瞪大眼睛：“你……你……”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别生气。等会儿要见夫子，你这样是有些失礼的。身为一名淑女，我觉得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换身衣服，再洗漱一下。” “宋晗之，我跟你没完。”李嫣然掩面跑走。 陆芷清：“……” 她看着李嫣然离开的身影，喃喃说道：“她就这样跑了？” “毕竟羊肉的味道有点重。”宋晗之说道。 “可是，我没有闻着她身上有羊肉味呀！”陆少璟不解。 “哦，我是骗她的，她身上没有羊肉味。不过他们家的确刚吃了羊肉，因为我听见伺候她过来的仆人说的话了。” “宋晗之，你的耳朵真好使，这次立了一功。”陆芷清拍了拍宋晗之的肩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李嫣然这么狼狈离开的样子。刚才从这里走过去好些人，他们都在看着李嫣然偷笑。李嫣然这次丢脸丢大发了。” 第817章 再遇范肃 陆芷清带着两个跟班前往住宿的地方。 经过一条长廊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小跑着过去，从后面拍了下那人的后背。 “范肃！” 那人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见陆芷清，眼里闪过笑意：“陆二小姐。” “什么陆二小姐陆三小姐的，我不是说直接叫我名字了吗？”陆芷清不满地说道，“你不是进宫了吗？怎么也进了国子监？” “皇叔和皇婶特许我进国子监读书。”范肃说道，“只不过我不能住在这里，每天要回宫里居住。” “那也挺好的。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了。”陆芷清说道，“你刚来吧？我带你四处逛逛。” 宋晗之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说道：“清儿，我……我不舒服。” 陆芷清回头一看，连忙扶住他：“你看着挺壮实的，怎么这么虚弱啊？” 说完对范肃说道：“范肃，我先带他去看大夫，改天再带你玩。好了，走了走了，看大夫去。你这人真是麻烦死了。我娘还让你照顾我，我看我照顾你还差不多。” 范肃看着陆芷清姐弟和宋晗之走远，眼里满是艳羡。 陆少羽从刑部大牢出来。 旁边的一剑递来手帕。 陆少羽擦拭着手指上的鲜血，把手帕扔给一剑。 “大人，这些良国的奸细不好查。你瞧他们的嘴多硬，明显是不敢背叛良国。落在咱们手里最多就是一个死字，要是背叛了良国，他们的家人就会生不如死，以我看想从他们嘴里逼点什么出来不容易。接下来大人打算怎么做？” “不好查，那就慢慢盘查。他们想在惠国境内作妖，必然会露出马脚。”陆少羽说道，“放长线钓大鱼，耐心点，不要打草惊蛇。” 陆少羽正要上马，突然从旁边走出来一名女子。 “小陆大人，求您为小女子做主。” 丞相府。慕思雨拿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商枝，你看我的额间是不是有白发了？” 商枝看了看：“没有，夫人看错了。” “怎么可能看错？”慕思雨手指用力，拔掉了一根头发，“看吧，真的是白发，不服老都不行啊！” 蝉衣从外面走进来，说道：“今日的账目核对过了。夫人，李公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只要是他经管的账目，就没有一次错的。” “自从收他做了徒弟，我越来越清闲了。不过，虽然舍不得，也不能太过依赖他，所以还是得放他单飞了。”慕思雨说道。 “夫人让他掌管三林城的船业，连沪北城那边的产业也交给他与郑管事对接，这是多器重他才会委以重任，李公子必然懂得夫人的良苦用心。” “晚上让他过来吃饭，就当为他践行。这次出门，没个两三年回不来。他想单独打理那些产业，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青黛走进来，俯在慕思雨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外室？” “外面的人都是这样传的。”青黛说道，“咱们大少爷才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有人看见大少爷把一名女子安置在别院里，每天还去见那名女子。” “何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污蔑大少爷？”泽兰说道。 “这些事情交给他自己处理，我们不用理会。如果有人敢在陆家人面前胡说八道，直接处置就是。”慕思雨说道。 陆少羽回府时，夜已经很深了。 月儿把他高大的身影拉长。 整个府邸寂静无比，除了他和随从的脚步声，没有别的声音。 “谁在里面？” 他的房间里居然有烛光。 “大小姐远嫁之后，应该没有别人会来大人的房间里等你。” “还会有一个。”陆少羽说道，“走吧，看看。” 推开门，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 陆少羽站在床边，看着那小姑娘睡得舒服自在的样子。 “啊……”陆芷清痛醒。 她猛地坐起来，一拳砸向对面的人。 然而没有砸中对方，那人抓住了她的拳头。 “哥，你掐我！”陆芷清瞪着一双带雾的眼睛，气愤地控诉着他。 “你不是应该在国子监吗？” “我在啊……”陆芷清心虚，“可是我想你了嘛！” “把她扔出去。”陆少羽对随从说道。 “哥！”陆芷清抱住陆少羽的胳膊，“我亲爱的大哥，我厉害无比的大哥……” “为什么回来？”陆少羽没有甩开她。 “我想家，想爹娘，想你了。”陆芷清委屈巴巴，“想得脸都瘦了。” “你不会是做了逃兵吧？” “怎么可能？我，陆家二小姐，小陆大人的亲妹妹，凤临国皇后的亲妹妹，我怎么可能做逃兵？”陆芷清炸毛了，“可是，宿舍是有熄烛时间的，我想多看会儿书都不行，所以我最近还是回来学习吧！” 陆少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编，继续编，信你一个字算我输。 “我……我有些地方没有学懂，想要回来请教一下哥哥。”陆芷清撇撇嘴，委屈极了。 陆少羽摸了摸陆芷清的头发：“小弟呢？” “他……他还在国子监，宋晗之照顾着他。”陆芷清红了眼眶，“哥，我是不是特别笨？李嫣然能学会，宋晗之能学会，连比我小的小弟都能学会，就我学不会。还有那字，我总是写不好。我们甲丙班总共有二十个人，我垫底。” 陆少羽看她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一副挫败的样子，不由地笑起来。 “你还笑！” “如果一个人被轻而易举地抓住软肋，那这个人就不能成为强者，因为强者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抓住他的短处。”陆少羽说道，“你不笨，只是方法没有用对。你写不好字，那就把一横一竖当作你的小弟，你把这个小弟安排在这个位置，把那个小弟安排在那个位置，这样是不是就更容易明白？” “好像是……” “你不会读书，那就把书里的知识当作你的小弟，一句话代表着一个小弟，背下一个就相当于收服一个，这样是不是更有意思？” 陆芷清连连点头：“对。” “现在太晚了，回房间歇息，明天一早回国子监。”陆少羽说道。 第818章 兄长之心 陆少羽叮嘱了两句。 随从找出他要换的衣服，还说热水在沐浴间准备好了。 陆家仍然维持着之前的习惯，每个院落都有单独的沐浴间，不用提水挑水，直接可以去沐浴间淋浴。 陆少羽沐完浴回来，看见陆芷清趴在他平时看书的案桌前睡着了。 他走过去，见案桌上摆放着一张纸，纸上是陆芷清新写的几个字。 “二小姐的字大有进步，看来还是大人懂得怎么教导她。要是大人经常指点二小姐，想必二小姐会进步神速。” “我平时忙，没空管她。再者，她就像一只野猴子似的，要是一直被拘在我这里，只怕会觉得无聊，呆不了几天就会埋怨我欺负她。” “大人对二小姐也是很疼爱的。平时太严厉了，二小姐都被吓着了。” “这丫头胆子大，没有那么容易被吓着。要是她真怕我，也不会总是让我替她收拾烂摊子了。” 陆少羽把陆芷清抱了起来。 “大人，属下派个婆子过来把二小姐带回去。大人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不用，我送她回去。” 陆少羽把陆芷清抱回她的院落。 “你派人去一趟国子监，看那边有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要是在找她，就说她回家了。” “少爷觉得二小姐没有知会国子监自己回来的？” “国子监是有规矩的，除了煊王世子之外，其他人都在里面住着。就算她是丞相之女，也不可能给她特例，所以她只能是偷溜出来的。” “属下马上就去。” 文府。一辆马车驶进文府。 慕思雨从马车里出来。 管家连忙迎了过来：“见过夫人。” “你们老爷呢？”慕思雨说道。 “老爷正在里面歇息。”管家沉重地说道。 慕思雨大步入内，见躺在那里像个纸片人似的文翊，心里一痛。 “你来了。”文翊笑着说道，“我现在动不了，不能给你见礼了。” “我马上安排人把你送到潼阳城，药王谷在那里，那里有天下最好的大夫，我让他们帮你调理身体。” “没用的。”文翊说道，“我的身体你是知道的，能活到今日算是我的福气。多亏了我运气好，遇见你这样的福星，这才多活了这么些年。” “你还年轻，肯定还能再活十年二十年。” “这话你自己信吗？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好日子。这些年过得很惬意，看见了不少的风景，还跟着你见识了不少东西。”文翊说道，“最重要的是我能活着看见溪登基为帝，看见他有了子嗣，这样我也能走得安心了。” “老爷，你看谁来了。”管家推开门，把后面的人让了进来。 范元溪先冲进来，后面跟着上官锦绣。 上官锦绣见着慕思雨，朝她点点头，在她身侧停下来。 范元溪拉着文翊的手，兄弟俩说着互相关心的话。 “夫人，他的身体……” 上官锦绣见过文翊，也知道范元溪与文翊之间的感情，但是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虚弱憔悴，她差点没有认出来。 “从潼阳城回来的时候，我给他带了不少调理身体的药丸，每日一粒，从来没有间断过。然而他的身体从小便亏空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 “早些年我就说过，你这里冷清得根本不像个家，我让你成个家，你偏不听，如今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范元溪道。 “你要是不登基为帝，会成亲吗？”文翊说道，“你也不会的。不过幸好你不像我这样，我走了以后也能安心些。”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传来给文翊调理身体。然而，文翊终究坚持不下去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范元溪做主，把范肃过继给了文翊。从此以后，煊王府在惠国彻底消失，而范肃代表的是翊王府。 没错！范元溪不愿意文翊彻底消失在世间，封了文翊为翊王，把范肃过继给他做了儿子。 可以想象范琰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如何的气急败坏。 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的孩子，范肃是他唯一的孩子。如今这个孩子却成了别人的儿子，这已经不是打他的脸，而是扎他的心。 朝中大臣有不少反对这件事情的。 文翊的身份不是秘密，虽然没有特意交代，但是也没有瞒着，有关文翊的来历知道的人也不少。 然而对大臣们来说，文翊就是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来历不明。不像范元溪，之前老皇帝好歹承认了他的存在，他的身份是过了明路的。 范元溪根本不在乎那些老臣说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的执拗性子再次出现。 大臣们见劝不了范元溪，就想让陆羿来阻止这件事情。在他们看来，范元溪封文翊为王爷是可以的，反正也要死了，只是一个名号。可是他不能把范肃过继给他，要不然范琰知道了，那惠国与良国之战不是提前爆发了吗？ 几天后，仪式如期举行。 这一次，文翊没有扛过来，终究还是走了。 皇宫。上官锦绣端着汤药走进去。 范元溪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文翊下葬之后，范元溪便病了，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皇后娘娘……”汪公公向上官锦绣行礼，“太医说皇上这是心病……” “他能扛过来的。”上官锦绣坐在床边，拉着范元溪的手说道，“我相信他。”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活着，而是带着另一个人的希望活着。他这条命是另一个人的成全，所以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 “你们退下吧！”上官锦绣说道，“他现在不需要太多人陪着。” 宫人退下后，上官锦绣喝了一口药，用嘴渡进范元溪的嘴里。 “你要是倒下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肯定受人欺负。你失去了兄弟，现在连妻儿都不要了吗？皇上，你不是这样软弱的人，对吧？” 上官锦绣用手帕擦了擦嘴上的药汁。 一个跌跌撞撞的小胖墩从外面走进来：“母后，父皇，鹅来了……” 第819章 扛过来了 上官锦绣眼瞧着他跌跌撞撞地进来，那小短腿迈进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倒了，连忙站起来迎向他。 范煦在上官锦绣面前停住，抬起小短手行了一个礼：“见过母后，母后安康。” “你怎么来了？”上官锦绣抱起他。 范煦看向龙床：“我是来看望父皇的。父皇睡了好些天了，怎么还不起来？他曾经说过男儿不可偷懒，否则以后一事无成。他不能因为自己是皇帝就可以偷懒，做皇帝的要以身作则。我每日在太傅那里学习，从来不曾松懈过，为何他反而偷懒了？” “父皇是病了。”上官锦绣说道。 “我听太医说过了，父皇这是心病，只要他想好就是能好的。”范煦指了指范元溪的位置，“把我挪过去嘛！” 上官锦绣把范煦抱到床边。 范煦连鞋子也没有脱掉，直接爬上去，趴在范元溪的身上。 “煦儿，快下来。” 范煦不理会，趴在范元溪的身上，用小脸蹭着范元溪的脸：“父皇，你的脸都不暖和了，好冰啊！你快起来陪我玩。父皇……” 上官锦绣刚想把范煦抱下来，却看见范元溪的手指动了一下。 “煦儿，再叫你父皇。” “父皇……父皇……起来陪我玩……父皇……” 范元溪慢慢地睁开眼睛。 “皇上，你醒了……”上官锦绣激动不已，“来人，传太医，皇上醒了。” 范元溪看着喜极而泣的上官锦绣，旁边是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的儿子范煦。 “父皇，你终于醒了。你这次偷了许久的懒，一点儿不乖。”范煦说道。 “是，父皇不乖……”范元溪摸着范煦的小脸，“以后父皇不会这样了。” “你吓坏我们了。”上官锦绣说道，“饿不饿？我让下人准备清粥，你先养养胃。” 范元溪脱离危险，朝堂上的事情终于恢复正常。然而，在范元溪的身体恢复之后，良国那边开始有动作了。 范琰收服了良国的那些小部落，现在的良国国力一下子提升了不少。再加上惠国和凤临国拧成了一条绳，其他几个小国便不平静了，就怕这两个大国团结一气，于是他们凝结在一起，开始在良国的边境作乱。 “御驾亲征？”大臣们听见范元溪的话，一下子震惊了。 范元溪大病初愈，面色不是很好。 他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大臣。 他与陆羿对视。 陆羿看出他眼里的认真。 在所有人都在阻止范元溪的时候，陆羿保持沉默。 别说其他大臣了，连陆轩、温文崧等心腹也用各种理由阻止范元溪。 齐霄和陆羿相视一眼。 齐霄也没有说话。 现在齐霄不能用内力，领了个闲职，许多事情都是交给手下的人办。然而像今天这种早朝他是必须参加的，而没想到刚恢复早朝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陆相，你快劝劝皇上啊！”旁边的大臣急道。 “自从苏盛将军走后，这武将之中竟没有一人与朕分忧吗？”范元溪淡道，“别吵陆相，朕决定的事情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阻止。” “皇上想御驾亲征，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对付边境的混乱。”陆羿开口，“皇上是否想统一天下？” “朕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不过有一条很重要，那就是犯我国者，必诛。”范元溪说道，“朕要吞了整个良国。” “皇上，如果我们对良国动手，那凤临国是不是会有意见？”一名大臣说道，“咱们与凤临国可是姻亲之国，而且当今的凤临国皇后还是陆相的千金，若是做出撕毁盟约之事……”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对凤临国动手了？朕说过了，朕的目标是良国。”范元溪冷道，“行了，不要杞人忧天，危言耸听。” “皇上想要进攻良国，有几分把握？”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羿问道。 “七成。” “只有七成，那是万万不可的。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想要御驾亲征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天下百姓为你忧心。” “朕在位时，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与良国之战在近些年是肯定会爆发的，趁着良国羽翼未丰，朕先下手为强，这是上上之策，还是说陆相有更好的法子？” 范元溪的一句‘朕要御驾亲征’让整个早朝如煮开的沸水一直平静不下来。最终早朝散了也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 “陆相，皇上有请。” 陆羿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他看向齐霄：“一起吧！” “皇上没有传我，我就不去了。”齐霄说道，“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回去养着了。” “你倒逃得快。” “没办法，皇上铁了心要出征，就算你亲自劝也未必成功，不过我瞧你的样子，你这是不打算劝说？” “我懂他的想法。”陆羿说道，“他想做出政绩，为后人创造更好的生活。” “他之前可不是这样一个忧国忧民的皇帝。”齐霄说道，“我记得很清楚，他刚开始登基为帝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而不是他有这个野心。” “人是会变的。初见他时，他也不是现在这副样子。”陆羿说道，“如今他越来越有一国之君的风范，早就脱胎换骨。” “其实他敢御驾亲征，就是笃定你会成为京城的守护神，有你这样的重臣相助，他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非常相信你。” 陆羿进了议政殿。 他与范元溪在宫里说了两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第二天，范元溪再次提出御驾亲征的事情，这次陆羿全力支持。 陆羿一支持，满朝文武不敢再说什么。 君臣达成一致，他们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这里的‘臣’不是指他们，而是陆羿这个朝中重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陆羿为摄政王，替朕管理朝政……” “臣遵旨。” 范元溪回到议政殿处理奏折，还没到就看见上官锦绣拉着范煦站在门口。 “皇上，皇后娘娘等了好久了。”汪公公说道。 范元溪大步上前：“你们怎么来了？” 第820章 我们等你回来 “你昨晚一夜未睡，今早又走得早，还没有用膳，我们娘俩来陪你用膳，免得你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上官锦绣说道。 “那好，”范元溪对汪公公说道，“先传膳。” “是。” 范元溪抱起范煦，拉着上官锦绣进了大殿。 自古以来君王对自己的儿女都不是很亲近，一是不想做慈父多败儿的慈父，二是帝王家的父子不仅仅是父子还是君臣。 君王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尽可能地不与子女亲近。 而范元溪不同，他对范煦毫不吝啬地表现出自己的疼爱，也会像寻常人家的父亲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享受天伦之乐。 范煦抱着范元溪的脖子。 范元溪要把他放下来，他死死地抱着不放。 “煦儿，你该下来了。”范元溪淡笑。 “父皇，他们说你要御驾亲征。” 范元溪抬头看向上官锦绣。 上官锦绣说道：“宫里的人都传开了，他听见宫人在议论。” 范元溪对范煦说道：“是，父皇要御驾亲征。”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我也不知道。” “我四岁的生辰时，你能回来吗？”范元溪期待地看着他。 “不行。” “五岁呢？” “煦儿，父皇要御驾亲征，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整个惠国百姓，为了你这个未来的储君。父皇现在给你铲平所有的荆棘，以后你才能走平坦的路。父皇不能承诺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我保证一定尽快回来。” 范煦抱着范元溪不放，小脸在他的脸上蹭啊蹭。 范元溪一夜未睡，神色有些憔悴，胡须也长出来了。范煦这样蹭着他的脸，他明显感觉到胡渣扎着了范煦细嫩的脸颊，让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许多。 宫人传了饭菜。 上官锦绣说道：“煦儿，从你父皇身上下来。” “不要。” “算了，”范元溪摸着范煦的头发，“让他呆着吧！” 上官锦绣看着面前这个越发柔软的男人。 这样一个词汇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他的身上。 然而自从他当了父亲，好像越好地柔软，眼睛里也有了神采和温情，比以前更鲜活了。 “我封了陆羿为摄政王，在我离京期间，朝中的事情交给他全权处理。你们娘俩有什么处理不好的只管找他。”范元溪说道，“当然了，事关你们的安危，我也不会不做别的准备。我会给你一支麒麟军，他们只听你的吩咐行事，要是有什么危险，他们可以护送你们娘俩离开京城。” “你担心陆王……” “不，只是习惯准备一条后路，我想应该用不着。”范元溪说道，“这江山是陆羿陪我打下来的，如果他真的有心要这个位置，也轮不到我来坐了。” “我们娘俩会等你回来的。”上官锦绣说道，“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在范元溪离京之前，他设了一个宫宴，邀请满朝文武参加宴会。 陆府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就勋贵无比，这下子更是高不可攀。 陆少羽更成了全京城闺秀最想嫁的男人。 “小陆大人，这杯酒我敬你……” “殷大人请。”陆少羽举起了杯。 两人一饮而尽。 殷大人环住陆少羽的肩膀，指了指人群中的一名女子，说道：“那是舍妹。她对大人你一往情深，一心想要认识一下大人，大人能不能……” “不能。”陆少羽拨开对方的手臂，淡道，“我无心情爱，只想好好办差。殷大人要是想做媒婆，你那户部侍郎的职位可以让给别人做。” “别……只是开个玩笑……” 范元溪与陆羿喝酒。 场中发生的事情瞒不过他的眼睛，而陆少羽那里这么热闹，他当然也没有忽略。 “等我大胜归来之时，小陆大人应该已经说亲了吧？” “等皇上凯旋再为他赐婚吧！到时候也能沾沾喜气。”陆羿说道。 “这么久？你们陆家的孩子还真是奇怪。”范元溪说道，“那是你家二姑娘吧？那性子倒是像个男子，莫不是投错了性别？” “女子当如何，男子当如何？她娘身为女子，做到了多少男人做不到的事情，她如此性子，怎么就不能是女子？”陆羿说道，“你没瞧见就这样的性子，还有人整天盯着她，想要跟我抢女儿呢！” 陆芷清坐在齐霄的身侧，不时抬着小脸，露出娇憨的笑容，而旁边的齐霄不时投喂她吃东西，那副样子还真有点把她当女儿宠爱。 陆羿不由得酸了。 到底是谁的女儿？ 陆芷清那丫头对他这个亲爹也没有这么亲近吧？ 范元溪已经瞧见了。 “哈哈……”他不由得幸灾乐祸。 “你笑什么？”陆羿没好气地说道。 “朕前几日单独留下齐霄，想要给他指一门亲事，可是这小子软硬不吃，铁了心不想娶亲生子。”范元溪说道，“朕不想娶亲生子是正常的，怎么他也想当和尚？” “可能与他的身体有关。”旁边的汪公公说道，“齐大人现在的身体有些虚，不像以前那样上山入地不在话下。” “只是没有遇见动心的那个人吧！”陆羿说道，“这种事情急不得。” “或许是遇见了，可惜有缘无分。”范元溪今天是铁了心唯恐天下不乱。 陆羿装作没有听见。 齐霄的心思是什么样的，他不戳破那层窗户纸，其他人乐得配合。 他的感情是他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别人，所以真相是什么没有那么重要。 “师父，我想吃虾。”陆芷清指了指碗里的虾。 齐霄朝旁边的宫人招了招手。 宫人连忙说道：“奴婢为小姐剥。” “不用。”齐霄淡道，“准备水。” 齐霄净了手，用帕子擦干水渍，这才开始给陆芷清剥虾。 四周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齐霄。 齐霄这副慈父的样子，现场这么多当了爹的有一大半是赶不上的。 “瞧瞧人家齐大人，多懂得心疼孩子！他要是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得像陆家那样护短？”有人说道，“你家侄女长得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不要自取其辱了，这些年被赶出伯爵府的媒婆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多少闺秀被他拒了，我看这人怕是不好女色。” “不好女色，难道是好……” “嘘！” 第821章 御驾亲征 百姓们列成两排跪在那里，看着范元溪领兵出城。 文武百官在城门口看着他们的君王带着将士们前往边境。 上官锦绣抱着范煦站在最前面，陆羿和其他的文武百官在他们的身后。 直到军队的身影消失，上官锦绣才对陆羿说道：“陆大人，朝中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 “皇上亲封臣为摄政王，就有辅佐朝政之权，皇后娘娘只管把太子殿下交给我，我会好好教导他的。” “煦儿，谢过摄政王。” “谢过义父。”范煦甜甜地说道，“父皇说了，他不在，王爷便是我的父亲。” 陆芷云以范元溪义女的身份出嫁，如今太子又称陆羿为义父，这范家与陆家纠缠得更深了，可谓是一棵树上的两条青藤，再也分不开。 惠国京城没有一国之君，但是有年幼的储君，陆羿这样的辅佐之臣也有教导储君之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小太子唤陆羿义父，那便是皇室的态度。 夜已深。陆少羽推门进屋，见着桌前趴着一个小不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隔三差五来这么一回儿，早就习惯了。 “哥，你回来了。”陆芷清揉了揉眼睛，“我今天写的字被夫子夸奖了。” “那你还来做什么？” “我想再练练。”陆芷清拿起桌上的字，“你来看看。” 陆少羽看了一眼，挑眉说道：“不错，的确进步神速。” “是你说的，我可以把这一横一竖当做练武功，不能歪了，不能错了，我按你说的做，真的办到了。”陆芷清说道，“炉子里温着娘让厨房做的夜宵，你趁热吃。” 陆少羽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炉子。 “你呢？” “我再看会儿书，要是遇见不会的，我可以问你，免得明天又要被李嫣然嘲笑。”陆芷清说着，翻出最新的那页书读着。 陆少羽看见桌子上还有别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又是一个装着石头的荷包，里面还有一封信。 他拆开信函看着，果然是邢佳诗写来的，里面写了她又去了什么地方，在那里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 “小妹，哥出去一趟，你早些回去休息，不要看太晚了。”陆少羽说道。 “你出去做什么？” “有点事儿。” 他最近在查女子拐卖案，其中有个地方始终想不明白。刚才邢佳诗在信里写着她去了一个地方，那里的人喜欢用药物调理皮肤，连三四十岁的妇人看起来也像十几岁的少女。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些被拐卖的女子之所以找不着，有没有可能是她们的容貌被改动过，所以才这么难以调查。 陆少羽连夜赶到别院，找到在那里被重点保护起来的重要证人。 那女子也是被拐的成员之一，因为机缘巧合逃出来的。只不过她好像被关得太久了，不仅沟通能力退化了，连脑子里的记忆也不是那么清晰。 第二日，陆少羽进宫找到正在处理朝政的陆羿，说出要带十几个都察院官兵前往外地查案的事情。 “准了。”陆少羽说道，“你也不用急着回来。现在各地百姓需要做主的不少，各地的官员也不是个个都是爱民如子的，你顺便当个钦差大臣，四处查查各个官员的作风品行。” “是。” “那就走吧！” “母亲那里……” “我会给她说的。” 陆少羽带着重要的证人——那名脑子不太好使的女子离开了京城。 国子监，饭堂。 陆芷清坐在桌前等着，宋晗之一人端着两份饭菜过来，旁边跟着小短腿陆少璟。 李嫣然不屑地说道：“陆芷清，你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每次都让别人帮你拿东西。” “你是羡慕还是嫉妒呀？”陆芷清朝李嫣然吐着舌头，“晗之愿意给我拿，关你什么事？这么喜欢吠，晚上是你在看家护院吧？” “你少得意，不要以为你爹是摄政王就可以只手遮天。”李嫣然冷哼。 “我爹是摄政王，全天下都知道这件事情，你一天要提八百回。你这么喜欢提，莫不是嫉妒我家世好，所以才看我不顺眼？”陆芷清说道，“不好意思啊，在投胎这件事情上我的确是有天赋了那么一点点，你羡慕嫉妒也没有办法。” 旁边的闺秀拉了拉李嫣然：“嫣然，你干嘛总是和陆二小姐过不去，你也知道她家世好，身份特殊，没必要得罪她吧！”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李嫣然撇嘴，“你们急什么？要是这斗嘴的事情也要告诉大人，那陆芷清就不是陆芷清了。” “这样说来你也不是那么讨厌陆芷清嘛！”旁边的小姐妹说道，“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相信她的为人。” 范肃端着饭菜过来，见四处都有人，有些迟疑了。 陆芷清朝范肃挥手：“这里。” 范肃笑了笑，走了过来。 陆芷清看着范肃盘子里的食物，说道：“你怎么有鸡腿？” “我也不知道，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吗？”范肃问。 “我们都没有。”陆芷清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过也能理解，你太瘦了，大厨们肯定觉得你需要补补。” 说着，她把盘子里的肉夹给了范肃。 陆芷清是个无肉不欢的人。 她把盘子里的肉夹给范肃，这可是不像她的风格。 宋晗之看了范肃一眼，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夹给了陆芷清。 “清儿，你也吃，不要饿着自己。” “你给我吃什么？”陆芷清说道，“你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需要调理一下身体。”宋晗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肉肉。 小清儿肯定不喜欢这么多肉的胖子，要不然她不会对范肃这么好。范肃就是长得好看，弱不禁风的，小清儿才会格外的照顾他。 “你调理什么？”陆芷清夹了回去，“你现在这样才好看。” 宋晗之听了这话正高兴，却看见陆芷清和范肃说话都要温柔许多，与在他面前的大大咧咧一点儿不像。 他噘嘴，戳着盘子里的饭粒说道：“骗子，还说我这样才好看，也没见你看我几眼，全看别人去了。” 第822章 读书二三事 陆少璟吃着肉，看着旁边的几人。 那双扑扇扑扇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觉得这几人吃个饭而已，夹来夹去的，一个个怪怪的。 下午是琴艺课。 陆芷清毫不意外又逃课了。 她刚翻墙，只见那里已经坐着一个小少年。 “范肃，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想去哪里？”范肃问。 “听说来了一个新的杂耍团，他们的那些杂耍都是咱们这里没有见过的，我想去看看。”陆芷清说道，“你也不想上琴艺课吗？” “嗯，觉得没意思。”范肃把手伸给她，“我拉你上来……” 这墙太高了，仿佛专门为了防范这些让人不省心的官二代富二代逃课用的。附近连棵树都没有，想要爬上去不容易，陆芷清还没有练轻功，更不会了。 陆芷清把手交给范肃。 范肃刚拉住她，从后面传来咆哮声：“你们在做什么？” 陆芷清和范肃相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完了’。 静闭室。 陆芷清坐在那里抄写课文。 范肃在她对面抄写，而且他抄写的内容是她的十倍。 陆芷清看范肃双手同时写字，而且连左手写得都比她右手写得还好，露出惊叹的表情。 “好厉害。” 范肃说道：“你别抄了，等会儿我给你抄。” “那不行，我怎么能让你抄这么多？”陆芷清说道，“范肃，你是不是特意在那里等我的？” “没有，我也想出去玩。”范肃说道。 “以后别这样了。我一个人被抓住，他们最多就是罚我抄写课文。你被抓住，罚的内容是我的十倍，这样太不划算了。”陆芷清说道。 “上次你被抓，一个人被关在这里，我想给你送点吃的都不行。”范肃说着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这次我提前备好了，你吃点填填肚子。” “你比我小，我是你姐，应该照顾你的。”陆芷清接过来，“结果还要你照顾。” 范肃看着陆芷清：“你一直在照顾我。” 他的身份那么尴尬，连府里的仆人也没有把他们娘俩放在眼里，只有她会保护他，会帮着他赶跑那些欺负他的人。 所有人都说陆芷清是陆家的异类，跟哥哥姐姐完全不一样，甚至连天资聪慧的小弟也不如。可是在他看来不是这样的，她比陆家所有人都耀眼。 “范肃，你发什么呆？”陆芷清在他面前晃了晃，“墨花了，你这一页白写了。” “没事，我可以重抄。” “他们简直就是欺负人嘛！怎么能让你抄写这么多？”陆芷清生气，抓起旁边的书本就想撕。 “别，这书是孤品，很难找到的。”范肃连忙制止她。“我想找都找不到，现在能抄写下来，这已经很幸运了。” “真的？”陆芷清这才注意那本书，“的确不是我们学过的。为什么我抄的就是我们学的，你抄的是别的书？那些老夫子真是奇怪。” 咚咚！从外面传来敲击声。 陆芷清趴在窗口朝外面看着。 宋晗之扒拉着窗户，压低声音说道：“我给你找来了吃的，你先垫垫肚子。” 陆芷清正要接受，突然看见宋晗之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夫子。”陆芷清连忙为宋晗之说情，“他只是经过这里，马上就走。”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手里拿着戒尺的白胡子夫子阴恻恻地说道，“进去一起抄吧！” 于是，抄书大军又多了一个人。 宋晗之一点儿不介意，直接坐在陆芷清的位置上抄书。 夫子把一大叠的书本放在他的面前，淡道：“没有抄完就不要出去。” 宋晗之：“……”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东西拿出来。”夫子伸手。 宋晗之委屈巴巴地递出还热着的烤鸡腿。 咔嚓！门关了。 三个小可怜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化为无声叹息。 “怪我。”陆芷清哀叹，“以后你们别傻呼呼地撞上来了。” “你一个人会害怕的。”宋晗之说道，“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除了抄书就是抄书，现在我陪着你，好歹也不会孤单害怕。” 慕思雨回到陆府。管家说道：“国子监的祭酒来了。” “现在在哪儿？” “书房。” “行，我马上过去，你好好招呼。” 慕思雨换好衣服前往书房。 祭酒见着她，连忙行礼：“见过王妃。” “祭酒不用客气，请坐吧！”慕思雨坐回主位。 祭酒入座。 “祭酒此次前来，应该是为了我那个不太省心的女儿。” “王妃娘娘明鉴。陆二小姐的确有些不好管束，下官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排她比较好。” “祭酒看看外面有什么？” 祭酒看着窗外：“一棵樱桃树。” “除此之外，祭酒没有看见别的了吗？” 祭酒疑惑，再次看过去。 “除了樱桃树，还有不少花卉杂草，以及蝴蝶飞舞。” “天地万物既然存在，必有存在之理。我这院子里不仅有参天大树，还有花草蝴蝶，它们的存在并不冲突，自然也就合理。我那女儿的确不如兄姐那样在文学造诣方面聪慧，但是她也有兄姐赶不上的地方。我把她送来国子监，一是想让她开阔眼界，认识更多的朋友，二是她可以不爱学习，但是她不能不学习。在这个年纪就该做这个年纪的事情，所以她理应在国子监。” “虽然送往国子监，我却没有想过她能成为女状元。她的学业如何，并不重要。祭酒也不要把她当作不一样的孩子，只管当作普通的孩子，该怎么教就怎么教，规矩这些是必须要遵守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嘛！至于别的，你们也别另眼相看，该罚就罚，该奖就奖，不要让她觉得自己就不一样。” “下官明白了。王妃娘娘只想二小姐正常成长，做这天下肆意洒脱的女子，并不强求别的。”祭酒说道。 “祭酒这么大的压力，莫不是以为我想让我的女儿像她的姐姐一样名扬天下？那可不必了。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她们从来不用做彼此的影子。”慕思雨失笑，“你就当她是普通的孩子，按规矩行事即可。” “下官懂了。“ 第823章 战局情况（三更） 皇宫。陆羿把奏折摊开，对旁边的范煦讲解各地政事的处理方式。 范煦听得迷迷糊糊的，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陆羿摸了摸他的头，眼里闪过笑意：“现在不懂没有关系，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慢慢地就懂了。” “义父，我父皇那里有消息吗？”范煦说道，“母后每天都呆在小佛堂抄经念佛，要是有好消息的话我想告诉她，这样也能让她少些担心。” “你父皇已经走了半年了，算算时间应该快有消息了。”陆羿说道，“别急，他骁勇善战，必然没事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当天下午，八百里加急的军情送回了京城。 惠国与良国正式开战。 范元溪御驾亲征，打得对方落花流水。 良国那边派了一个又一个将领，没一人撑下来的，于是范琰学着范元溪也御驾亲征，现在边境那边的战事是两个皇帝之间的战争。 上官锦绣看了战报，放心了许多。 “母后，义父说你整天呆在宫里也没意思，不如出宫找义母玩。” “你义母要做生意，哪有时间陪我玩？” “义母现在的生意有一半交给了她那个徒弟打理，另外一半也交给了心腹手下。她现在大多时候也是在府里做自己的事情。” 上官锦绣不想麻烦慕思雨，但是慕思雨亲自进宫把她接走了。 范元溪不知何时回来，上官锦绣整天呆在宫里容易胡思乱想，还不如陪她打发时间。 于是慕思雨邀请了不少交好的夫人去看了最新的杂耍团，日子倒是逍遥自在，时间也打发了。 “王妃，你快来看看，那是不是你们家小陆大人？”贾夫人站在窗口，指着街道上的身影问道。 慕思雨走到窗口位置。 大街上，陆少羽与一名女子说着话。虽然他的神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看得出来很有耐心，一点儿没有闺秀们主动搭讪的不耐烦。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吸取教训？”苏知柳说道，“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少羽有了外室，对那女子宠爱万分，结果是在查案。之后那个女子拐卖案也破了，那些女子真是可怜啊！她们被卖到了深山老林不说，被灌了破坏记忆的药，一个个全失忆了，连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不仅如此，还对她们的脸进行了改造，连亲爹娘都没有认出她们。” “这名女子有些眼熟。”慕思雨说道。 “谁呀？”几位夫人朝外面看去。 “的确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莫不是邢家那位姑娘？”莫夫人说道，“事隔几年，那位姑娘应该长大了。” 邢家现在不行了，哪怕邢家仍然有人为官，但是那官职一直上不去，现在也不过是勉强支撑着颜面。 “要是邢家那位姑娘，你们家少羽还挺怜香惜玉的！当年邢家的案子就是他破的。” 慕思雨打量着两人。 “对了，莫夫人，你儿媳妇是不是要生了？”苏知柳问莫夫人。 莫夫人说道：“最近半个月的事情，快生产了。” “恭喜啊，到时候我们要上门喝酒。” “你儿媳妇要生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旁边的人说道。 “当初是我们看上了李家的姑娘，那小子也没有反对，这件事情就成了。然而成亲之后，两人总缺了点什么。” 众人不好再说什么。 莫家那位公子喜欢的是陆芷云，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陆芷云远嫁之后，他才娶亲生子。这缺了点什么，明眼人都知道。 慕思雨把上官锦绣送回宫，这才回到陆府。 “夫人，家里来客人了。”管家说道，“是位姑娘。” “我知道了。”慕思雨说道，“大少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 慕思雨刚回房不久，陆少羽便带着邢佳诗过来了。 “见过夫人。”邢佳诗行礼，“晚辈邢佳诗，以前见过夫人，不知道夫人还记不记得。” “我知道，那个喜欢异石的小姑娘。”慕思雨拍了拍旁边，“坐下说话。” 陆少羽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得京城？” “这次陆大人在外面办差，我正好遇见他，便跟他一起回来看看。虽说京城也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终究是我长大的地方，想来看一眼。” “既然回来了，那就住在府里。” “这样会不会麻烦夫人？” 陆少羽开口：“你不是想向我娘定制一批暗器吗？你不住在府里，我娘怎么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 “暗器？”慕思雨不解，“你要暗器做什么？” “我是为云英族的姐妹准备的。”邢佳诗解释，“云英族是一个部落，那里以女子为多，但是旁边的那个部落人口极多，总是欺凌云英族的女子，我就想着在力量方面女子终究不如男子，但是我们可以借外界的力量。我想设计一款暗器，帮助云英族抵抗那些恶人。” “这是大事，我得好好筹谋一下。你先住下来，仔细说说他们的情况，我好想出更好的法子。” “那就叨扰了。” “你这些年一直在云英族生活？” “不是，我四海为家，到处都去看了看。”邢佳诗笑道，“我看见了很多美丽的风景，认识了很多人，特别有意思。” “你这样也算是过得洒脱，别说女子，天下多少男子都不如你。”慕思雨说道，“那你弟弟呢？” “小陆大人为我弟弟写了一封推荐信，我把他送到潼阳书院读书了。我弟弟没有辜负大人的好意，每年都是优等生，免了所有的束脩和杂费。” “这个厉害了。奖学金是我提议的，自然知道在近千个学员之中得到这十个名额有多激烈了。” 陆少羽在旁边说道：“娘，她就交给你了，你们慢慢聊，我还有公事，先去忙了。” “你爹忙得见不着人，你也见不着人。”慕思雨埋怨，“果然生儿子没用，反正一年也见不着几面。” “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陆少羽妥协，“这样能不能不训我了？” “行，勉强还有点用。”慕思雨说道，“忙去吧！不用谢恩了。” 陆少羽：“……” 无奈！ 他娘越来越幼稚了。 还不好哄。 第824章 京城的祸端 邢佳诗这几年走南闯北，在许多地方生活过，知道许多奇闻趣事。 慕思雨与她谈得来，也很欣赏她的见解，当然了，对她说的那个云英族的事情也很上心。 邢佳诗在陆府住了下来。 慕思雨带着她在各个作坊活动，让她亲自盯着这个暗器的制作。 因此，邢佳诗几乎全程参与了这件事情。她对这个暗器的设计也非常了解，以后有什么问题也能自行解决。 “明日清儿和少璟他们就要回来了，府里总算能热闹点了。”慕思雨说道，“佳诗，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火锅？” 邢佳诗在旁边打算盘，听了慕思雨的话说道：“夫人，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的。” “那好，我做几种口味的小火锅，到时候你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你在算什么账目？”慕思雨走过来。 “我从云英族带来了一些特产，这几天送到集市上贩卖，现在在核对账目。”邢佳诗说道，“那日我见了‘梦想家居’账房拿来的账本，无意间发现他的记账方式挺简单的，就跟着他学了。夫人，我这样你不会生气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那种记账方式不仅我手下的人在用，现在也在尽可能的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学会这种简单的记账方式。你有什么想学的只管问府里的人，他们会教你的。不过你带来的特产都是些什么？好卖吗？” 邢佳诗介绍了她带来的东西。 “不太好卖吧？”慕思雨笑道。 “的确不太好卖。”邢佳诗道，“只有一些喜欢新鲜事物的客人挑了些，大多数人见着牛肉上面长了细毛，都不敢买。” “之前牛肉是不能在市面上贩卖的，现在放宽了，可以贩卖牛肉了，那你从云英族带来的风干牛肉也就没有那么稀罕，当然也不容易卖出去。” 邢佳诗点点头：“云英族的特产也只有牛肉和羊肉。之前我不知道京城已经可以贩卖牛肉了，就挑了风干牛肉带回来。” “我那度假山庄倒是需要这些食材……” “夫人，不用了，我不能总是麻烦你……” “你听我说完。”慕思雨说道，“你把东西给我看看，我先尝尝味道，要是能用就用，不能用我也不会给你面子。” “多谢夫人。” 邢佳诗住在西厢房，她带来的那些云英族的朋友住在另一个院子里。 她吃了饭，打算去看看他们，了解一下他们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刚穿过那座木桥，只见陆少羽带着手下从桥的另一端走过来。 邢佳诗行了礼，站在旁边。 陆少羽停下脚步：“邢姑娘住得习惯吗？” “多谢陆大人，我一切都好。” “暗器做得怎么样了？” “夫人特别用心，帮了我们大忙了。” “那就好。” 陆少羽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邢佳诗叫住了他。 “大人，这位侍卫是生病了吗？” 陆少羽顺着邢佳诗指的方向看过去。 她说的是陆夜。 陆夜一脸迷茫：“没有啊！” “你的手臂……” 陆少羽说道：“把衣袖撩起来。” 陆夜卷起衣袖，露出又红又肿，还长了许多脓疮的手臂。 “我这个应该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只是有些痒。” “不是的，你的症状我曾经见过，手臂先是红肿，还伴着脓疮。”邢佳诗说道，“这是一种病，而且很麻烦的，会传染的。” “你看过大夫没有？”旁边的一剑询问，“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能隐瞒病情。” “我看过大夫，大夫也说我是被什么毒虫咬了，给我开了些解毒的药。”陆夜道。 “我也不知道这位侍卫的症状跟我以前见过的是不是一样的，但是我之前见过的病症初期的确像这位侍卫的样子。” “多谢，我会再给他确诊一下。”陆少羽说道，“那我们失陪了。” 陆少羽本来打算回府的，现在转了个身，带着两个心腹手下往外面走。 陆夜的声音传来：“大人，没有这么巧吧？我又没有出城，怎么可能沾上那种传染病？” “以防万一，找御医诊治一下妥当些。”一剑道，“要是真是传染病，大人整日和你在一起，那不是容易传给大人吗？” 陆夜不说话了。 他虽然不相信自己会得那种病，但是事关陆少羽的安危，的确是不能开玩笑的。 当天夜里，慕思雨与邢佳诗用晚膳，说了陆少羽明明回来又出去的事情，说这人忙起来比他爹还忙，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摄政王。 “陆大人还没有回来吗？” “对啊！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邢佳诗有些忧心了。 那传染病很麻烦的，当时死了不少人，要不是正好有药王谷的记名弟子经过那里，用自己高超的医术治好了那些人，只怕会变成大灾。 她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不好告诉慕思雨，免得她太过担心。 当天陆少羽没有回来，第二天邢佳诗找到都察院，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想让看门的人为她通传时，陆少羽从里面出来。 “邢姑娘。”陆少羽认出她。 “陆大人，你们没事吧？”邢佳诗担忧地问道。 “多谢姑娘关心，我没事，我那手下倒是真的有事。”陆少羽说道，“你说得没错，他得了传染病。” “那你们有诊治的方法吗？” “正好药王谷有两名弟子在太医院任职，那传染病发现得及时，没有让它蔓延开来，所以还在控制之内。这多亏了姑娘，要不是你及时提醒，等事情发展严重了，那就不好控制了。你阻止了一件大麻烦发生。” “在没有治好之前，危险就还没有解决掉，大人可得重视这件事情才行。”邢佳诗说道，“我亲眼看见一个村庄的人死掉，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要不是救治及时，其他村的人也会受到连累。” “我会重视的。这段时间我就住在外面了，不回家里了，免得把危险带给家里人。如果我娘问起，你也别多说，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825章 这是个阴谋 慕思雨正要出门，见陆少羽院里有浓烟，连忙朝那里赶过去。 “怎么回事？” “夫人，你怎么来了？”管事嬷嬷见状，连忙迎了过来，“里面乱，夫人别进去了，免得熏着你。” “这里怎么有黑烟？你们做什么了？” “公子爷说他的那些衣服长了虫子，那些虫子会让人浑身发痒，让我们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烧掉。” “还有这种事情？”慕思雨皱眉，“所有的吗？” “是，所有的。” “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这件事情？”慕思雨说着，对旁边的商枝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少爷那里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邢佳诗也看见了黑烟，朝这里走来。 “这是怎么了？” “说是衣服长虫了，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烧掉。”慕思雨说道，“别进去了，里面烟雾重，熏着就不好了。” 商枝很快打听清楚了消息。她俯在慕思雨耳边说了几句话。 “严重吗？” “公子正在清点，到目前为止有五人染上了那个病。听说是他们一次出去查案的时候遇见的，当时没有人当回事，直到陆夜出事了，这才正视。” 都察院里居然有几人染上传染病。难怪陆少羽要把所有的衣服都烧掉了，毕竟这样安全些。只不过，真要是传染病的话，怕是没有那么好对付。 慕思雨派人出去打听，但是都察院那里看管得非常严格，根本就打听不到什么。 “你去太医院那里打听一下。” “奴婢怎么没有想到？奴婢马上就去。” 陆府的马车带回了陆芷清和陆少璟。 陆芷清刚落地，朝着慕思雨喊道：“娘，你最可爱的女儿回来了。” 慕思雨：“……” 最可爱的女儿倒是未必，脸皮最厚的女儿非她莫属。 砰！那小身体像石头似的扑到她的怀里。 慕思雨搂住她：“胖了。” “怎么可能？”陆芷清炸毛了。 “我说姐姐胖了，姐姐非说是我眼神不好。”陆少璟在旁边插刀。 “国子监的伙食不错，居然把你养胖了。看来我不用担心了，你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陆芷清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真的胖了吗？都怪宋晗之。他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总是把肉夹给我吃，他只吃青菜。他瘦了一大圈，我反而胖了。” “那是他关心你。”慕思雨拉着她的手，又拉过陆少璟，“走吧，我给你们介绍一位姐姐。” 当天晚上，陆羿回来得比较早。 陆家的家宴是很重要的，只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每个人都得参与。 慕思雨准备了几种小火锅。 大家坐在一张大桌前，面前摆放着各种口味的小火锅，小火锅里煮着各种美食。 当然了，桌子中间的转盘也没有闲着，会把各种口味的小火锅转到他们的面前。 “少羽没有回来。”慕思雨说道，“都察院那边没事吧？” “他能处理的。”陆羿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他，但是放心，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他的人得了传染病，我想打探一下消息，他把都察院管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更别说打探消息了。” 刚开始还能打听一些消息，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想必是他下了死命令，不许里面的人向外面泄露任何消息，所以才会这么严密。 “我知道，太医院那边给我汇报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先不要对外泄露，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另外他也在彻查这件事情。” “大哥不能回来吗？”陆芷清听明白了，有些不高兴，“我还想给他看我的功课。夫子说我最近进步了许多，还夸我了。” “你大哥说了，下次回来他给你奖励。”陆羿说道，“再说你大哥不在，爹娘夸你也是一样的。” “爹娘夸我太假了，只有大哥夸我才是真心的。”陆芷清不卖这个账，“对了，这两天假期我可以随便安排吧？那我明天想去齐叔那里学武。” “随便你。” “谢谢爹。” 陆羿看向邢佳诗：“邢姑娘不用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多谢王爷。”邢佳诗大方地说道，“我是不会和夫人见外的。” “听少羽说这次他们能及时发现传染病是因为你的功劳。”陆羿说道。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邢佳诗。 邢佳诗红了脸颊，紧张地说道：“夫人，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我知道，你别紧张。”慕思雨安抚她，“你是不想我担心吧！不过你知道那个病？” “知道的。”邢佳诗说道，“那个病传得很快，不过它的传播方式是肌肤相触，只要不碰触到染上那个病的人，就没有那么容易被传染上。” “你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有什么收获？”陆羿又问。 慕思雨看他一眼。 陆羿在桌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 他当然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只不过想听听其他部落的情况。 邢佳诗大方地描述这些年经历的事情。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当然也很危险。不过，她很喜欢这样流浪的生活，可以看见许多美丽的风景。 “听起来很有意思。”陆芷清露出向往的神色，“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我要做个除暴安良的女侠，行侠仗义。” “那真是为以后被你缠上的人抹一把同情泪了。”慕思雨夹了一筷子青菜在她的碗里，“在行侠仗义之前，先多吃点青菜，没有哪个女侠的身子胖得像小猪一样，因为这样的女侠根本没有办法施展轻功。” 陆芷清：“……” 她一边嚼着难吃的青菜，一边埋怨着那个把她喂胖的宋晗之。 “娘，还有小火锅吗？”陆芷清问。 “有啊！” “再给我一个，我要给宋晗之送过去，他最近为了好好学习都瘦了，我得给他补补。”陆芷清下了桌子。 “你要现在送过去？” “对，我要盯着他吃进肚子里，要不然他为了减肥肯定不会吃的。”陆芷清说着，吩咐婢女把小火锅带上。 她要去‘犒劳’一下宋晗之。 第826章 犒劳一下你 宋府。饭桌前，宋夫人心疼地看着宋晗之，夹了一块肉在他的碗里。 宋晗之看着平时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就像看着仇敌似的，小脸皱到一起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最近是不是课业很重啊？怎么瘦了这么多？”宋夫人关心地问，“还是国子监的饭菜不好吃？要是这样的话，我干脆……” “干脆什么？”严肃的宋太傅不悦地说道，“国子监不许外人进入，你别胡闹。” “你看看儿子瘦成什么样了。”宋夫人不满，“咱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 “慈母多败儿。别人都能吃，他怎么就不能吃？”宋太傅厉声说道，“还有，食不言寝不语，不要再坏了规矩。” “你这个老古板，”宋夫人生气了，“这么多规矩，那你跟规矩过吧，不要跟我们娘俩过了。儿子，咱们不吃了，娘带你出去吃。” 管家从外面走进来，对在座的几位主人说道：“丞相府的二小姐来了，说是要见小公子。” “小清儿来了。”宋夫人笑了起来，“快请她进来。” 宋晗之听说陆芷清来了，连忙把碗里的肉夹回给宋夫人，说道：“我不吃肉。” 他也要瘦瘦的，像范肃那样好看。 管家带着陆芷清进了宋府。 “陆二小姐，主子们正在用膳，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 “行了，我就是来找宋晗之用膳的。”陆芷清说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陆芷清的身后跟着四个婢女，一个婢女端着小炉子，一个婢女端着小锅，另外两个婢女端着各种配菜。 “见过宋大人，宋夫人。”陆芷清行礼。 “别多礼，快过来。”宋夫人笑着招呼，“小清儿又长高了，越发的俏丽了。” “夫人，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宋晗之的姐姐呢！”陆芷清说道。 “呵呵……”宋夫人笑不拢嘴，“小清儿真是太可爱了。” 宋太傅：“……” 宋晗之：“……” 无论哪个年纪的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奖，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女孩）互相吹捧，他们在旁边都看呆了。 “对了，小清儿，快来尝尝我们大厨的手艺。” “夫人，我给宋晗之送了点吃的。”陆芷清说明来意，“我娘做的小火锅是一绝，连外面店里都没有那样好吃的口味。宋晗之最近太操劳了，每天忙学业，忙各种功课，作为他的好朋友，我看得真心疼，所以就送来一份小火锅给他补补身体。” “小清儿，你怎么这么好啊？”宋夫人感动坏了，“晗之有你陪着，我放心多了。” “夫人放心，有我护着他，没人敢欺负他。”陆芷清拍了拍胸口。 在陆芷清和宋夫人说话的期间，几个婢女已经把小火锅煮上了。 宋晗之看着面前丰盛的吃食，内心是排斥的，但是又舍不得拒绝陆芷清。 宋太傅看了宋晗之一眼。 这小子…… 被吃得死死的。 算是翻不了身了。 “准备碗筷。”宋夫人说道，“小清儿，跟咱们一起吃点。” 宋夫人越看越喜欢这个小丫头，恨不得他们早些长大，这样就能娶回自己家了。 唯一让人操心的是家世太好了，外面盯着她的狼太多，她那儿子资质平平，未必能够对付得了那么多恶狼，以后的事情说不准。 陆芷清坐在宋晗之的身侧：“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夫人。” 小火锅煮好了。 陆芷清夹了一块羊肉在宋晗之的碗里。 “吃吧！” 宋夫人和宋太傅看着宋晗之。 刚才信誓旦旦说不吃肉的人，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保持原则。 宋晗之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低头咬了一口羊肉。 “怎么样？好吃吧？我娘亲手做的。”陆芷清期待地看着宋晗之。 宋晗之认命地点头：“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你瘦了！” 他瘦了，她胖了，天理何在？ 他要胖回去才行。 要不然以后她就比他胖了。 宋夫人笑了起来。 这小子逃不过小清儿的手掌心。 刚才不是说不吃肉吗？现在怎么不敢说了？ 一顿饭吃好了，陆芷清不知不觉也吃了不少。 “不行，太饱了。”陆芷清说道，“这样下去我会更胖的。” 宋晗之幽幽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胖点好看吗？” 刚才她劝他多吃，他也没有客气，给她夹了许多她爱吃的菜。果然，她吃得比他还要多。 “怪你，给我夹那么多喜欢吃的，现在吃撑了。”陆芷清说道，“要是这样回去的话，我爹肯定又要训我。他最不喜欢做事情没有节制的人。” “想不想消食？” “想啊！” “那跟我走吧！” 宋晗之带着陆芷清进了他的院落。 院子里，一棵树苗平放在地上，旁边是一个挖好的坑。 “这是什么？” “樱桃树苗。”宋晗之说道，“我打算种在院子里。” “我帮你。” “好。” 旁边的仆人提来水。 宋晗之让他们退下了，埋土的事情不用交给仆人，他打算自己完成。 陆芷清和宋晗之完成了樱桃树的栽种。 陆芷清擦着汗水，看着面前的成果。 “宋晗之，以后结果了，你得送一半给我吃，这可有我一半的功劳。” “好，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宋晗之，你是不是太好欺负了？我说什么你都说好。我要是把你卖了，你还要帮我数钱吗？” “我不值钱，你还是别卖我了。”宋晗之想了想说道。 “天黑了，我要回去了。” 宋晗之拿出手帕递给她：“你脸上有泥，先擦擦。” 陆芷清抬起手臂擦了几下：“算了，回家洗洗吧！” 宋晗之把陆芷清送出门，看着她进了对面的府门才回来。 “晗之，”宋太傅在不远处看着他，“你过来，爹有话要给你说。” 宋晗之与宋太傅在书房里说了许久，等他从里面出来后，宋晗之眉宇间的迷茫之色顿消，眼神变得更坚定了。 他一定会变得很强的。 第827章 跟班不跟了（二更） 翌日清早，陆芷清坐在马车里等着宋晗之，结果只等来了宋晗之的随从。 “二小姐，我们公子今日有事，不能陪你习武了。” “他有什么事儿？”陆芷清问。 “老爷给他请了个夫子，说是要给他额外加课，所以……” “他还加课？他已经是国子监的优等生了。” “老爷对公子的要求不一样。” “那他愿意学吗？他要是不愿意学，我就救他出来。” “二小姐千万别乱来，公子是自愿的。”随从连忙说道。 “好吧，那两天后再见了。” 陆家的马车走远。 宋府的门打开，宋晗之从里面走出来。 “二小姐说什么了？” “二小姐问公子是不是自愿的，要是不是自愿的，她就救你出来。” 宋晗之笑了笑：“算她有良心。” “那公子爷……” “回去上课。” 齐府。齐霄端着茶杯坐在亭子里，看着那小姑娘习武。 “今天你状态不太好，怎么回事？” “还不是宋晗之害的。”陆芷清说道，“平时我来习武，他都会陪我来的。我就算练得不好，他也在旁边拍手叫好。今天他不来了，我觉得没劲。” 齐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练成那样，还要人在旁边给你喝彩？”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不陪我了。”陆芷清撇嘴，“说什么宋太傅给他额外请了个夫子。他本来学业就是国子监顶尖的，现在再额外学习，我以后岂不是连他说什么都听不懂？齐叔，我好惨啊，家里有我哥那样的天才，身边还有宋晗之那个天才。” “你擅长武，他们擅长文，没什么可比性。” “对，宋晗之那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以后还要我保护他呢！” “你的愿望不是成为行侠仗义的女侠，走遍天下，摆平天下不平之事吗？什么时候你习武是为了保护一个男娃儿了？”齐霄打趣。 陆芷清认真地说道：“宋晗之那么弱，以后肯定会被人欺负，保护他也算是摆平不平之事。” 连续两天，陆芷清一个人在齐霄那里习武。 从齐霄那里回来时，陆芷清敲响了宋府的门。 “二小姐。”管家迎过来。 “你们家公子呢？” “公子还在上课呢！” “还在上课？”陆芷清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他一直在上课吗？” “是……” “算了，那明天再见吧！我回去了。” “恭送二小姐。” 都察院。陆少羽看着躺在地上的手下，说道：“他们就这样突然猝死了？” “大人，这次的事情怕不是意外。”陆夜说道，“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们救下的那名女子好像是故意接近我们，只怕是想把病传给我们。” “找出那名女子，另外告诉手下的人，最近要是遇见可疑之人，先抓起来再说。”陆少羽说道，“请太医院的丁太医再来一趟，查出他们的死因。” 这些手下的身上没有陆夜那些症状，应该不是同一种病。如果不查清楚这件事情，整个京城都不安全。 陆家势力越大，想要将陆家除之后快的人越多。别看陆家现在无人敢惹，那也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在诅咒挡了他们路的陆家人。 陆少羽作为陆家的长子，陆家下一代最有天赋和能力的人，当然是他们重点对付的人。对付不了陆羿，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子吗？ 丁太医赶到了。 “这些人是中了毒。”丁太医说道，“你看他们的身上有那种细小的针眼，应该是被什么毒虫蛰了或者咬了。” “丁太医，你能调配出一种解百毒的药丸吗？”陆少羽说道，“毒虫这种东西很难发现，等发现的时候怕是已经活不成了，要是能有药控制住，至少还有治疗的机会。如果我没有猜错，这背后想对付我的势力怕是不小，我需要时间找出这些人。” “可以。”丁太医说道，“别的不说，被毒虫咬了马上服下药，至少能控制毒素不蔓延，再回来找我医治，问题不大。”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都察院的案子越来越多。陆少羽几乎在外面奔波，连都察院都很少回来。 “中毒了？”慕思雨抬头看向商枝，“消息可靠吗？” “外面都在传，说是公子爷中毒了，都察院那边乱套了，老爷还安排了另一名官员接手公子爷处理的那些案子。”商枝说道。 慕思雨想了想，说道：“先不管。” “不管？”青黛走过来，“为什么呀？主子。” “咱们相爷安排了新的官员接手，没有别的动作，对吧？” “是。” “如果少羽的情况很严重，作为父亲的他不会这么轻描淡写，所以应该没事。” “对，老爷最是护短。别看他平时不管公子爷的差事，一旦公子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商枝说道。 “皇上不在京城，暗地里的魑魅魍魉不知道有多少，他们父子身上的担子并不轻松。”慕思雨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这个后盾，不要给他们父子添麻烦。” “还是夫人冷静。” 慕思雨冷静吗？ 怎么可能真的冷静？ 虽然她分析出来是这么回事，但是想着陆少羽有可能真的中毒了，还是有点担心。 她坐着马车前往都察院。 如果这个时候身为母亲的她什么也不做，那样反而引人怀疑。 不管他们父子在做什么，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按自己的心意去看看陆少羽。 在慕思雨进了都察院的时候，对面一条街上的人偷偷地遁走了。 那人进了一条巷子，钻进一个破旧的房子里。 “成了。”那人说道，“陆家夫妻都在都察院，陆少羽也在，要是今天晚上咱们把都察院里的人解决了，那惠国就会大乱，惠国皇帝那里肯定也会分心。” “晚上行动。” 在破房子里，几十个蒙着面巾的人露出阴冷的神色。 作为良国的死士，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解决陆家人，让惠国大乱。 他们想了许久，最终决定从陆少羽这里下手。 第828章 良国的死士（三更） 慕思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 商枝把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说道：“夫人，今天晚上不平静，你别在这里站着了，很危险的。” “你听前院是不是有打斗声？” “好像是。” “看来对方入套了。” “公子爷准备了这么久，一步一步地引对方入套，今天晚上必然能解决的。” “对方擅长用毒，咱们未必能占上风，不过能把他们引出来，至少不会显得被动。”慕思雨说道，“希望丁大夫调配的百毒丹能有用。” 从外面传来大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商枝对泽兰说道：“你在这里保护夫人，我去看看。” 慕思雨闻着从空中传来的味道，说道：“他们还用上了石漆。” 从对面的空中传来明亮的火光。 对方这是想把他们都烧死在都察院。 “夫人……”一名手下赶过来，“夫人，这里太危险了，快跟属下离开这里。” “你们大人怎么样？” “大人没事，只不过走不开，让属下过来把夫人带走。” “行，”慕思雨说道，“你在前面带路。” “是，夫人这边请……” 慕思雨回头看向旁边的泽兰，做了个手势。 泽兰抽出腰间的软剑朝着那人刺过去。 那人灵敏地躲过去。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别装了。”慕思雨说道，“你的身上还有石漆味！还有，你穿的这身衣服是别人的吧？一点儿都不合身。” 那人不再装了，咧牙冷笑：“不愧是丞相夫人，的确是聪明。不过，再聪明又如何，今天是你的死期。” 泽兰挡在慕思雨的身前，与那人打斗起来。 慕思雨往后面退了退，突然察觉到了危险，朝旁边侧了一下。 一支箭从她刚才的位置射过去。 一人站在房顶上，手里拿着弓箭。 “陆夫人，你的人头值十万两金子，比你夫君的还要值钱。” “真是谢谢了，这是我的荣幸。”慕思雨淡道，“不过，这么昂贵的人头不是谁都有资格取走的，至少你……不行。” 那人跃过来。 慕思雨举起手臂，从手腕处射出大量的细针。 那人连忙躲开。 泽兰被缠住了，没有办法保护慕思雨，见状急坏了。 她吹起口哨。 火势越来越大。 都察院里一片嘈杂，在这个时候吹响口哨也没有几人能听见。 慕思雨的暗器再多再厉害，终有用光的时候。 那人再次朝她跃过来。 泽兰被绊住，眼睁睁地看着刺客离慕思雨越来越近，急得大叫：“夫人！！” 慕思雨朝刺客笑了笑，说道：“价值十万两金子的人头真的不好拿。” 说着，拉下旁边的绳子。 砰！从上面砸下来一个铁箱子，一下子罩住了那个刺客。 她既然要来都察院，总不能白来吧！在分析出陆少羽这边有情况后，她便着手准备，花了好几个时辰的时间装好了这些机关。 当然了，时间有限，只是简易的机关，那铁箱子也是都察院现成的，原本是一种刑具。 泽兰轻吐一口气。 另一个刺客见状，下手更狠了。 泽兰刚才走了神，被刺客刺了一刀。 “夫人，你快走。”泽兰捂着手臂。 铁箱子里的人还在乱砍乱劈，试图冲破那箱子逃出来。然而慕思雨亲自安装的机关，怎么可能让他有逃脱出来的机会？毕竟当年为了帮范元溪抓老虎，她使用的机关与现在这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连老虎都逃不出来，更别说普通人了。 “老六，先别管我，把那女人杀了。”箱子里的男人对另一个刺客说道。 ‘老六’刺了泽兰一刀，泽兰没有办法再阻拦他，现在腾开手，他要对付的就是慕思雨了。 咻！一把剑飞了过来。 陆羿从对面跃过来。 刺客见着陆羿，神色大变。 陆羿在这里，代表着他们的其他兄弟失败了。 扑哧！陆羿与刺客缠斗，没过多久，刺客不敌，试图逃走。 陆少羽带着其他人赶了过来，直接把那刺客制住了。 至于另一个刺客，当然也被他们关押起来。 “卸了他们的下巴，不要让他们咬舌自尽。”陆羿说道。 陆少羽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把那些刺客带走。 “爹，娘，这里的火势太大了，对方用上了石漆，一时半会儿灭不了火，你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先回去，我陪少羽连夜审理这些人。”陆羿说道。 慕思雨回到陆家时，整个人精疲力尽。 “终究是老了，身体跟不上以前了。之前什么风浪都见过、经历过，也不像今天这么累。”慕思雨泡在热水里，“那么大的火，怕是没有这么容易熄灭。” “奴婢担心那些刺客还有同党没有捕获，这样的话老爷公子还有夫人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担心有什么用？先不想那些，好好休息吧！对了商枝，泽兰受伤了，请大夫了吗？” “夫人只管放心，刚回府的时候管家就派人去请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包扎伤口了。” 这场大火把附近的居民惊醒了。 大家齐心协力救火，总算是把火势控制住了。 当然了，都察院附近也没有普通的民居，被烧毁的都是朝廷的公用资产。 都察院这里暂时是住不了了，只有换个地方办差。至于这片被烧毁的地方，只有上书找朝廷拨款重新修葺。 范元溪不在京城，三日一次的小早朝被取消了，差不多只有重要的事情才会上朝，而理事的是陆羿，所以坐在龙椅上的是范煦。 陆羿和陆少羽连夜审理那些刺客，查出是良国派来的死士。 这些死士不仅想搅乱惠国朝堂，还想偷走布兵图。还好，布兵图一直安置在陆羿那里，而陆羿想藏起来的东西还没有人能够找到。 陆少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陆府。 他站在桥头上，看着面前汩汩流淌的溪水。 他在想最近的案子，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陆大人，”邢佳诗提着一篮子花瓣走过来，“你看起来需要休息，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你听说了？” “都察院失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吧！” 百姓只知道失火，却不知道为什么失火。 “陆大人好像有烦恼，”邢佳诗说道，“我能帮你什么吗？” “如果一个家好好的，突然有一天米缸里出现了许多的虫子，这是为什么？” “那想必是打理得不好，让虫子有机可乘。”邢佳诗说道。 “没错，这就是我们一直忽略的东西。”陆少羽自言自语，“惠国管理严苛，那么多死士突然出现在京城，怎么会没有人察觉？有内奸！” 第829章 抄家又见抄家 京城最近发生了好几起大事。 其一，命案越来越多，大理寺也好，都察院也好，邢部也好，每天都要面对各种案件。 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这一切，让惠国的百姓人心惶惶，仿佛想要给他们造成某种焦虑，最终百姓把这个焦虑变成官府的压力，气氛有些紧张。 其二，好几户官员被抄家，家产充公。在抄家的时候，那几户人家骂声载道，对着外面咆哮‘陆家独裁，惠国已经改姓陆氏的言论’。 然而，百姓们当回事的并不多。对他们来说惠国姓什么并不重要，谁能让他们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了，也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想给陆羿找不自在的。只不过刚起这个苗子，陆羿直接把独裁进行到底，外面那些风吹草动便停歇了。 从边境传来战报，范元溪在战场中失踪，原本处于上风的战局又有败迹。 “这可怎么办啊？” “对啊，当初说了不能让皇上御驾亲征，现在好了，人都不见了。远水救不了近火，怎么办才好啊？” “急什么？咱们听听陆大人怎么说。” 早朝上，文武百官针对范元溪失踪这件事情讨论了半个时辰。 年纪小但是颇有帝王之气的范煦虽然还能稳重地坐在龙椅上，但是那双眼睛可以看出他的不安。 父皇失踪，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只有把求救的眼神投向义父陆羿，在这个时候，他才是整个朝堂的主心骨。 “皇上失踪，边境的战士又没有失踪，急什么？”陆羿淡道，“更何况从战报来看，之前皇上一直处于上风，这次失踪指不定是他的战术。” “摄政王，皇上失踪，边境没了主心骨，这场战斗还怎么打？” “王大人这么紧张，那本王就派你去边境统领战士如何？” “王爷别开玩笑了，下官是个文官，连剑都提不起。” “既然如此，你急什么？边境不仅有皇上这个统帅，还有好几位将军统领，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最好的判断。”陆羿说道，“夏将军，你统领将士前去支援。” 夏琨出列，向陆羿说道：“是。” “夏将军现在领军赶过去有什么用？”一位大臣嘟囔。 “林大人，你有意见？” “下官不敢。” 夏琨要领军前往边境。 安钰设了一个宴会，邀请陆羿和陆轩两家人前去聚会。 安亦珩现在是户部的一个小官员，没有什么实权，平时也很低调。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安钰邀请他赴宴，他也难得地答应了。 安亦珩这个差事是走的范琰的门路混上的，范琰后来逃走了，安亦珩的身份变得很尴尬，所以与陆家和夏家都刻意疏远，从来不来他们的宴会。 “哥，你来就是了，怎么还送东西？”安钰见着安亦珩，说道。 安亦珩看着安钰身侧的夏小安，说道：“给小安的，我们兄妹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你也什么不缺，就没有准备什么。” “舅舅。”夏小安嘴甜地打招呼。 “乖。”安亦珩看了看里面，“他们到了？” “还没有。”安钰说道，“哥，你怎么不带嫂子过来？” “你知道她的，这样的场合还是别带她了，免得她又做什么丢人的事情。”安亦珩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想请妹夫帮忙。” “怎么了？” “我想成为他的谋士，跟着他前往边境。”安亦珩说道，“你也知道的，我现在的官职不大，也不是很重要的职位，我想找个立功的机会。” “他要去边境，我没有办法阻止，因为他是武将。可是哥，你是文官，又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不想你去边境。”安钰说道。 “小妹，我不想一事无成。” “你在户部多干几年，只要有机会，你肯定会升迁的。” “我之所以与你们疏远，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我想立功，想凭自己的能力升迁。在户部，因为我是前煊王提拔上来的，现在我的身份很尴尬。我能混下去，也是因为有个当将军的妹夫，户部的人不敢做得太过分，这才让我有喘息的机会。可是，我不想这样下去。” “你之前从来不说这些。”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安亦珩说道，“你那个嫂子本来就是一个瘦马，是当时我的上峰的女人。那个上峰的妻子是个强悍霸道的，要是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大闹，所以上锋就把她安置在我那里，成了我名义上的女人。时间长了，上锋虽被革职查办，她却留在了我的身边。” “你们是假夫妻？” “以前是，后来就变成真的了。” 安钰皱眉。 安亦珩笑道：“你别为我鸣不平，这是我自己愿意的。她是个苦命的女人，之前的确有些不着调，现在也变了些。至少她能老实过日子了。” “你值得更好的。”安钰说道，“你要是早些给我说，也不用什么都自己憋着。这么多年来，我每次找你，你总是不理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 “我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安亦珩说道，“你嫂子怀孕了，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我想了又想，如果一直这样一事无成，孩子也跟着我抬不起头。” “我同意。”夏琨走出来。 “夫君，你……”安钰皱眉，“我哥要是走了，我嫂子那里怎么办？” 她不再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毕竟安亦珩看起来很坚定。 “府里有仆人，他们会照顾好她的。再说了，我相信你会偶尔去看看她的。她出身不好，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对这个孩子也很期待。我想就算我不在，她也能把孩子照顾得很好。” 陆羿从外面进来：“这是做什么？” 安亦珩见着陆羿夫妇，又看了一眼他们的几个孩子，对安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你不吃饭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吃。”安亦珩说着，向陆羿和慕思雨行礼，大步离开。 “这是怎么了？”慕思雨问。 安钰说了原因。 慕思雨道：“这些年你哥一直把自己关在笼子里，一直是他不放过自己，不是别人不放过他，现在他愿意走出来，那是好事。” 第830章 邢佳诗再离开 夏琨领军前往边境支援。 百姓们列队送他们离开，一如当初送走范元溪的时候。 对这些将士来说，乱时赚功勋，只要他们能活着回来，必然能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 然而，前提是能活着回来。 只要活着回来，什么都有。要是不能活着回来，连尸骨都无法回到家乡，只能成为边境众多战魂中的一缕。 安钰站在茶楼上，朝着夏琨的方向挥手。 夏琨朝她点头，领着将士往外面走。 安钰在众多人之中找到了安亦珩。 他仿佛变回了当初那个让她仰慕的哥哥，浑身的阴郁消失了，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小时候，哥哥是她的保护神。 长大后，哥哥也是她最佩服的人。 不知何时，他们兄妹越离越远，甚至连坐下来吃顿饭都变成了奢望。 她知道，娘亲的死是他们兄妹离心的根本原因。哥哥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娘亲做的那些事情让他觉得是自己的罪孽，这才不敢面对她。 其实，她从来没有怪过哥哥。 她拥有了快乐的生活，也想哥哥得到幸福。 慕思雨走过来，看向人群中。 她眼力好，一眼就找出了安亦珩。 安亦珩显然也没有料到她会出现，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慕思雨朝他挥手。 安亦珩的眼里闪过动容。 那是他曾经动过心的女人。 瞧，她果然如天上的皎月高不可攀。幸好他从来不敢奢望，这才没有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 他朝四周张望，想找到跟了自己多年的那个女人，可惜没有找到。不过她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这种场合也不适合她。 “慕姐姐，你这么聪明，你说边境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吗？皇上真的失踪了吗？” “边境的情况怎么样，我们这里是不可能完全知道的。从边境传战报回来，就算八百里加急也要好些天，说不定等战报交到我们手里，那边早就又是另一番情况了。不过，我听说你夫君的支援是早就安排好的，不是因为这次的皇上失踪临时起意。”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没有这次的战报，你夫君也该出征了。” “我明白了，这是他们之前就计划好了的。” “没错，所以不用紧张。我相信他们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皇上这么重要，身边必然有不少人保护他，他没有那么容易出事。再者，战场上那么混乱，一时没有找到人就说失踪，这种消息也不是很准确。” 云英族的暗器做好了，邢佳诗带着云英族的族人前来道谢并且提出告辞。 慕思雨给邢佳诗提出一个建议：“云英族只靠外部的力量还不够。既然那里女子为尊，女子更多，你们何不买些壮劳力回去改变云英族的人口问题？” “要是买外族的男人回去，怕是也不好控制。”邢佳诗说道。 旁边的云英族女人点头。 “这次抄家灭族的官员好几家，他们的家眷也受到了连累。这些官员的府里不缺身手不错的护院，这些护院也是无辜的。你们可以从中挑选一些回去与云英族的姑娘婚配，这样他们不仅有良民的户籍，以后在惠国境内走动也不再是奴仆，可以考取惠国的功名。” “真的吗？” “为什么不是真的？云英族也是惠国的子民，只不过位置偏远了些，我们能照顾的地方不多。这次你们能来找我，我就作主了，以后有事找我就是。” “这样的确是个办法。那些护院被卖身为奴，他们之前在主家做过什么事情也容易调查，如果我们能买些人品好的，有上进心的，也愿意过普通日子的男子，与云英族的姑娘来说的确是不错的归属。”邢佳诗说道，“多谢夫人提点。” “我只负责出主意，具体的还需要你们自己处理。佳诗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既然是要带走上门入赘，人品是至关重要的，一定要查清楚他们之前有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另，你们也可以在临走之前将这些要带走的男子在官府做个登记，一旦他们犯了什么事儿，除非跑到深山老林，否则逃不掉通缉令。” 邢佳诗要离开，肯定要向陆少羽告别。两人也算是朋友了，交谈起来比慕思雨还要自在。 陆少羽知道她在给云英族的女子找上门女婿，提了一个建议：“我有一批手下，他们为陆家出生入死，后因各种原因想过平凡的日子。云英族的姑娘要是愿意，也可以与他们试试交往，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当然了，这种事情是双方的，我那些部下也得自愿才行。” “既是陆家的部下，必然个个都是精英。大人真的舍得？” “他们为我们陆家做了许多，该休息了。当然了，虽然他们多少受了点伤，但是身手是不差的。另外他们有我们陆家的抚慰金，日子也不会太差。” 邢佳诗征询了云英族族人的同意，见了陆少羽的那些部下。 这些部下并不是个个都是受过伤的，有的没有受伤，只是因为想过平凡的日子了，陆家便放他们退下了。 邢佳诗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心腹手下都是花重金培养出来的，所以那些大户人家恨不得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点价值，如陆家这样人性化的是第一次见。 这些陆家的部下可比外面那些买来的男人更有价值。 邢佳诗带来了十几个云英族的姑娘，其中有五人是没有成婚的，这五人就想从陆家的部下中挑选夫婿，还别说真让他们看对眼了。 在邢佳诗带走他们之前，陆家作主为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并保证云英族既然与陆家的人联了姻，以后有难处可以来陆家找他们。 云英族找到了惠国最有权势的家族做后盾，这可把他们高兴坏了，同时对邢佳诗更加感激和重视。 “你这些部下不是单纯的想成亲过普通日子吧？”慕思雨看了陆少羽一眼。 “除了云英族之外，那草原上还有不少其他部落，这些部落如一盘散沙，要是凝聚起来必然会成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当然了，他们也的确该成家立业了。” 第831章 你这样没姑娘喜欢的（三更） 慕思雨摇摇头，没好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原来终究是我想多了。” “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娘不赞同？”陆少羽问。 “我说的不是这个。”慕思雨道，“我还以为你对邢姑娘有点特别，这次的事情我也以为是你有意想帮对方一把。” “帮是要帮的，但是这件事情对我们也有利，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陆少羽说道，“至于邢姑娘，她的确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我很欣赏她。” “少羽啊，你妹妹已经成婚了，作为长子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成家呢？娘真是担心，虽然你长得还不错，但是你这性子……怕是没有姑娘喜欢的。” 陆少羽淡道：“我虽是长子，又不是独子，娘想抱孙子的话可以等小弟大点再说。嗯，我看户部侍郎方大人的儿子十五岁便成亲，第二年便生了一个儿子，小弟也快了，娘不用太急。” 说完，大步离开。 慕思雨瞪着他的后脑勺。 作为一个非常开明的母亲，她从来没有催过婚，更没有逼迫过他，可是这一刻，她好想给他说门亲事，按着他的脑袋拜堂，治治他这狂妄的毛病。 “不行，我要给小云儿写封信，问问她和女婿过得怎么样，要不然早晚被这小子气死。”慕思雨自言自语。 凤临国，皇宫。陆芷云带着丁香和白芷走到议政殿前。 “皇后娘娘，皇上正与几位大人在里面议事。”大太监恭敬地说道。 “我在茶室等他。” 陆芷云准备离开，宫殿的门打开了，随侍在谢承锦身边的太监说道：“皇上说了，请娘娘进殿。” 大太监连忙毕恭毕敬地让路。 陆芷云让两个婢女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进了大殿。 她进去的时候，凤临国的大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虽说凤临国与惠国是姻亲之国，两国之间有结盟，但是讨论朝堂大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该有女人在场，然而他们这位新帝像是色令智昏，总是做些没有原则的事情。若这外族来的女子有异心，他们整个凤临国怕是会成为新帝感情的祭品。 谢承锦站起来走向她，把她带到身侧的位置坐着。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这又不是正式上朝，称不上打扰。”谢承锦说道，“云儿是有事吗？” “我听说北面的蓉城冻死了不少人。”陆芷云说道，“皇上在我们惠国生活了那么久，应该清楚我们惠国已经好多年没有冻死过一人，对吧？” “皇后的意思是……” “我出嫁的时候，我娘给我安排了好几个匠人，他们深得我娘的真传，所以惠国百姓常用的暖炕等物他们也是会做的。”陆芷云说道，“在我们惠国，暖炕是必备之物，所以我想我们凤临国的气候比惠国更恶劣，是不是更应该用上此物呢？” “皇后娘娘，此等稀罕之物应该是夫人独有的，我们私下使用……” “杨大人有所不知，当年惠国冻死很多人，我娘心疼惠国百姓，冥思苦想许久，终于做出了这个东西来抵御冰寒。我娘忧国忧民，心中有大义，惠国百姓是人，我们凤临国百姓也是人，怎么惠国百姓用得，我凤临国百姓就用不得？更何况我身为凤临国的国母，天下百姓皆如我的亲人，这更应该用的。” 众大臣听了陆芷云的话，一个个感叹不已。 “早就听闻惠国有位心如菩萨的夫人，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吾等虽无缘一见，但是从皇后娘娘身上便感受到了她的大慈大悲，此乃真善人也。” “是啊！是啊！” “既是如此，那便这样做吧！”谢承锦说道，“杨大人，这件事情交给你做，在这件事情上，你们要听匠人师傅的安排，不可怠慢了各位师傅。” “臣领旨。” “臣妾还有一事，”陆芷云说道，“我做了些御寒的东西，先给大家看看吧！” “什么东西？” 陆芷云拍了拍手。 宫门打开，守在外面的白芷和丁香抱着东西走进来。 陆芷云展开那衣服，放在谢承锦的面前比画了一下，说道：“这叫羽绒服，里面填充了鹅毛，这件是为皇上做的，皇上试试看。” 谢承锦拿着填充了鹅毛的皇袍去了后殿，没过多久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臃肿了些，但是那张脸在那里摆着，仍然是那么英俊帅气。 “的确是很暖和。” “其实在御寒方面，惠国那边已经有充足的经验。比如说我娘做的暖宝宝，还有暖炕之类的，另外就是鹅毛被子，鹅毛羽绒服。”陆芷云说道，“当然了，这些东西成本有些高，普通人百姓用着不划算，所以鹅毛可以换成鸭毛，再不济换成别的毛，羊毛兔毛动物的毛都是可以的，那都能御寒。” “冬天对普通百姓来说的确难熬，凤临国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内乱，百姓的日子也苦不堪言。除了冻死，想必还有许多饿死的。皇上，我不想呆在后宫里，我想去宫外为百姓们做点实事。” “皇后娘娘，您乃后宫女眷……” “可以。”谢承锦打断了那些迂腐大臣的声音。“我的皇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顺应自己的心就好。” “多谢皇上。” 大臣们见劝不动，也不再多说什么。自从皇后嫁过来，新帝根本听不进别人说的话，他们早就习惯了。 不过，从今日之事看得出来，这位皇后的确是对他们凤临国大大有利。或许这次新帝也不算被美色迷了心智。 大臣们走后，谢承锦抱着陆芷云，窝在她的脖间深吸一口气：“你要出宫，那不是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你每日处理奏折，也没时间理我。我白日里出宫，晚上再回来就是了。”陆芷云说道。 “骗子，你要是出了宫，哪里舍得回来？到时候只怕这深宫里又得多一个怨夫了。”谢承锦哀怨，“不过，出宫可以，必须好好照顾自己，保护好自己。” “放心好了，我会的。”陆芷云抱着他的脖子，“咱们得用最快的时间提升国力，要不然良国与惠国之战牵扯过来，凤临国更加招架不住。” 第832章 家书 谢承锦还要处理奏折，陆芷云不好打扰他太久，便从里面出来了。 丁香走过来，说道：“娘娘，有从惠国送来的书信，瞧那笔迹应该是夫人送来的。” “快给我。” 丁香把书信送上。 陆芷云迫不及待，找了个安静的亭子阅览书信。 她看了一会儿，笑声不断。 丁香和白芷好奇不已，但是陆芷云不说，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询问。 “我娘为了我哥的事情还真是操碎了心。” “是为了小陆大人的亲事吗？” “除了这件事情，我哥应该没有什么能让我娘操心的。”陆芷云说道，“小清儿和少璟长大了，懂事了许多，我娘说了许多关于他们的事情。信上写着我娘给我送了东西，东西在哪儿？” “宫人把东西送到娘娘的寝宫了。” “那咱们快回去吧！” 慕思雨送的都是陆芷云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说惠国的新品布料，他们从番外引进了一些种子，用那些种子种出了不少食材，如今给她送了一些过来。 “我娘真是帮了我大忙了。”陆芷云说道，“凤临国的资源匮乏，百姓们总是吃不饱，现在有了这些种子，我们也可以栽种了。” “夫人肯定是知道凤临国的情况，这才送来了娘娘需要的东西。”丁香说道，“夫人真的太厉害了，这天下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陆芷云写了回信，再让人送去了凤临国的各种特产。 接下来陆芷云总是在外面奔波，帮着百姓抵抗寒冷和饥饿，让许多百姓死里逃生，留下了一条又一条性命。 “娘娘，你还是回宫吧！”白芷走过来说道，“刚从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倥真部落派来了第一美人儿来和亲，人已经住进驿站了。” “倥真部落？是不是擅长养马，而且他们的马儿是最好的战马的那个部落？” “没错，就是他们。” “既然有远客上门，我作为女主人的确应该回去招待，不过这里还有点儿事，等我忙完了再回去吧！” “娘娘，你还真是不担心皇上。” “男人是绑不住的，”陆芷云说道，“要是他的心里没你，就算你天天守着他，他照样该干嘛就干嘛。我干嘛要担心？他累我也累。” 陆芷云直到天黑才回宫。 那时宫门已关，守在那里的侍卫见她回来了，马上把宫门打开。 陆芷云回到宫里，泡在宫人早就准备好的热水里，整个人放松下来。 此时此刻，她被冻僵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温度。要是再在外面耽搁一会儿，怕是这条腿都会变得不像自己的。 凤临国的气候比想象中的还要寒冷。去年她刚嫁过来，每天呆在宫里没有出门，宫殿里摆放着好几个火炉，不像今年这样深刻地体会到气候的残酷。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揉着她的肩膀。 “白芷，用点力。” 陆芷云趴在那里，享受着‘白芷’的按摩。 之所以猜测是白芷，是因为白芷擅长调理身体，丁香在这方面差了点。 平时她要是累了，白芷会让她放松一下。 只不过今天白芷的手好像有点粗糙。 陆芷云察觉到不对劲，那只手怎么越来越往下了…… 她睁开眼睛，回头一看，见着了穿着便衣的谢承锦。 “你怎么来了？” “云儿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当然要第一时间来看看。”谢承锦脱下外衣，直接下了水。 “我在泡浴。” “我知道，一起泡。” 陆芷云按住谢承锦的肩膀。 谢承锦低头吻过来。 “等一下……”陆芷云挡住他的嘴，笑眯眯地看着他，“听说倥真部落送来了一个大美人儿，你见过了吗？” 谢承锦连忙解释：“没有。皇后不在宫里，朕怎么能私下见别的女人？我让他们明天再来，等皇后陪我一起见。” “听说是个绝色大美人儿。” “外面的女人哪里比得上云儿的一根手指头？” 陆芷云只是逗逗他，也没有过于为难他。两人在浴池里嬉闹了一阵，等水有些冷了，谢承锦用被单把陆芷云裹了起来，直接抱上了床。 太冷了！ 他们需要运动一下保持体温，要不然夜色漫漫，实在不好熬。 皇后和皇帝感情深厚，平日里也不让人守夜，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嬉闹，也没有司辰太监在那里扫兴。 第二日，陆芷云难得的没有出宫，而是打扮一新，等着倥真部落的使者前来觐见。 控真部落属于凤临国管辖。这个部落与云英族等族群都是住在草原上的。那草原上有许多部落，但是因为国土的划分，相邻却不属于同一个国家的管制，当然治理的方式也就不一样了。 最近云英族战斗力大增，好几个部落吃了大亏。草原上的势力分化又变了，这让许多部落有了别的盘算，想尽办法让自己族群的势力更强大些。 倥真部落想到了凤临国这个新登基的皇帝。 新帝登基，后宫空缺，正是他们表现自己的时候。再者，他们控真族有个绝色美人儿，擅长歌舞和驭兽，一般的男人见着她连魂都飞了，他们不相信凤临国的那个新帝能逃得了美人关，干脆把她送过来，让她的美色发挥更大的作用。 “倥真部落的云塔王子携其妹多娜姑娘觐见。” 一名穿着异族服装的男子带着一名穿衣风格大胆，露出肚脐和小蛮腰的少女走进来。 那少女蒙着面纱，但是那面纱蒙着相当于没用，容貌完全暴露着，只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皮肤白得像牛奶似的，与旁边那古铜色的王子完全不像一个娘生的。可是两人居然是兄妹，真是让人惊奇。 “云塔（多娜）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两位免礼，赐座。” “多谢皇上。” 多娜抬头看见陆芷云，眼里闪过惊艳。 “哇，这世间竟有这么美的人。”多娜赞叹。 云塔也惊艳于陆芷云的美貌，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有些迟疑了。 凤临皇帝居然有这么漂亮的皇后，他妹妹要是进了宫，真的能得宠吗？ 不过，他妹妹也不差，听说中原的女人美则美矣，一个个古板无趣，他妹妹艳媚风情，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她这样的。 第833章 招婿 “皇上，小妹今年十六，正是仰慕英豪的年纪，听闻皇上的事情之后，小妹倾慕不已。我阿爹命我带着小妹拜访，就是想要将小妹许配给皇上。当然了，听说皇上已经有皇后，我们也不敢妄想后位，只希望皇上将小妹纳入后宫，让她成为你的妻子之一。” 倥真族是多妻制的，一个男人娶几个女人，那几个女人都是妻子，只不过有先后之别，所以他才会说让那个多娜姑娘成为谢承锦的妻子。 谢承锦看了陆芷云一眼。 陆芷云笑着说道：“多娜姑娘如此美貌，倥真族必有不少儿郎倾慕于她吧？” “多娜是我们倥真族最美的姑娘，这样的姑娘当然要配世间最好的男子。皇上和皇后放心，多娜是自愿远嫁，并没有半丝不情愿。多娜，你不是倾慕皇上吗？你说几句。” 多娜那细腰，陆芷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站起来，向着两人行了礼，脆声说道：“我多娜是倥真族最美的姑娘，要嫁就要嫁天下最好的男子。皇上长得这样英俊，又是天下最尊贵的男子，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我多娜。” 陆芷云笑看着谢承锦：“多娜姑娘的眼光倒是不差。可惜，来晚了一步。本宫没有与人共侍一夫的癖好。” “皇后娘娘，听闻凤临国的后宫只有你一人。自古皇帝都是三妻四妾，娘娘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哪怕是我阿爸，那也有八房妻子。” “我自私吗？”陆芷云问谢承锦。 谢承锦拉着陆芷云的手，冷淡地看着下方的兄妹：“多娜姑娘想要嫁入我凤临国，朕当然欢迎。这样吧，我凤临国的好儿郎不少，择日便举行比武招亲，朕和皇后为多娜姑娘挑选一个最好的夫婿。” 云塔王子还想说什么，被谢承锦打断了。 谢承锦做了个手势，神色严肃：“朕不管别的皇帝是怎么做的，朕这个皇帝只有一个妻子，不会有什么妾室。要么朕和皇后亲自在凤临国的少年英才中挑一个配得上多娜姑娘的，要么多娜姑娘还是跟着自己的兄长回倥真族，找倥真族的儿郎成就姻缘。” 云塔王子看向多娜。 多娜不甘心地看着陆芷云：“在我们倥真族，两个女人要是看上一个男人或者两个男人看上一个女人，他们就要进行决斗。赢了的人才能得到战利品。” 陆芷云轻咳一声，掩饰笑意。 谢承锦幽幽地看她一眼：“皇后好像很开心？”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有人会让皇上成为战利品。”陆芷云说完，又对多娜说道，“多娜姑娘，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在我们凤临国，男人和女人都是属于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你可以向他示爱，我会敬佩你的敢爱敢恨。可是，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让那个人成为自己的筹码？” “皇后娘娘不敢应战吗？” “我不会让自己的丈夫成为筹码，这太不尊重他，也不尊重我们的感情。多娜姑娘你的确很优秀，但是我不觉得你优秀就应该抢走我的男人。”陆芷云淡道，“这里不是倥真族，所以没有人同意你的那套游戏规则。” 云塔王子是想结亲，不是想结仇。 他没有想到这么优秀的妹妹居然被拒绝了，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然而作为未来的倥真族族长，他也是有头脑的。眼瞧着对方有些恼怒，再这样纠缠下去，只怕亲事没有结成，反而会结成一个仇人。 “既然如此，那我妹妹的亲事就要麻烦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哥……” “多娜，听哥的。”云塔王子示意。 多娜看着谢承锦，眼里有些不甘。 从第一眼开始，她便喜欢上了他。 这么好看的男人，他的身份又是这么尊贵，正是多娜最想嫁的那种男人。 倥真族的男人可以娶几个女人，凤临国的这个皇后真是小气，独自一个人霸占这么好的男人，让天下的女子黯然神伤。 谢承锦又对云塔王子说了几句，让他们兄妹在驿站好好住下来，等他这里安排好了，再为多娜挑选一个文武双全的夫婿。 终于送走了那对兄妹，陆芷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 宫殿里有火炉，没有那么冷，但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有些不舒服。 “那位多娜姑娘的确美貌，再看那身形，应该非常擅长跳舞。我听说这些草原上的人无论男女都特别擅长跳舞。”陆芷云说道，“皇上不想看看？” 谢承锦抱住她：“怎么这么酸啊？早上吃了什么？饺子配醋？” “我才没有这么闲。”陆芷云靠在他怀里，“你要给他挑什么样的夫婿？我看她眼高于顶，除了你，应该看不上别人。” “她的眼光是不错，但是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我的心里只有我们皇后娘娘，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谢承锦说道，“至于招亲的事情，全京城这么多男人，总有文武双全又长得还不错的。我会按照许诺给她安排一场比武招亲，至于最后那个人是不是她愿意嫁的，那就不是朕操心的事情了。” 云塔王子和多娜出了宫。 两个异族人出现在凤临国的大街上，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特别是多娜的穿着太大胆了，好多男人看得流鼻血。有的已婚之夫被女人提着耳朵往家里走，不许他们再多看一眼。 “哥，我就想嫁给皇上。” “多娜，你也看见了，凤临国的皇帝已经有个美貌无双的皇后了。” “我也不比她差。” “皇上对你没意思，你就算进了后宫也不得宠。以我看，咱们再换别的目标。这凤临国又不是只有一个好看的男人，到时候再挑个好看的就是了。” 一名仆人出现在云塔王子和多娜的面前。 “两位是倥真族的贵客吧？”仆人说道，“我们家主子邀请两位上酒楼小酌两杯。” 云塔顺着仆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酒楼的二楼阳台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俊美男子。 “哥，你说得对，这世间又不是只有皇上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多娜面露痴迷，“他长得真好看。” 第834章 宫中的晚宴 仆人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位贵客，这边请。” 兄妹俩人跟着仆人上了酒楼。 那白衣男子转身看过来，笑容清雅：“王子，公主，请入座。”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多娜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笑容娇媚。 “听闻有倥真族的贵客来访，瞧两位身姿不凡，必然就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了。”男人淡笑。 “老兄怎么称呼？”云塔行了一个草原上的礼。 “在下姓任，名寒琨，乃安国公府世子。” 几日后。 宫里举行宴会，满朝文武带着家眷出席宫宴，就当是为倥真族的云塔王子和多娜公主接风洗尘。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把比武招亲这件事情提上日程，早些解决这个麻烦，谢承锦也能早些摆脱那对兄妹。 宫宴上，云塔王子带着多娜盛装出席。 众人看着妩媚风情的多娜公主，眼睛都快看直了。 倥真族风格大胆，之前还只是露出小蛮腰，这次不仅小蛮腰，那大长腿和事业线都在众人面前展露无余。 “皇上，小妹擅长舞蹈，今日就让小妹为大家助助兴。”云塔王子出列，向谢承锦说道。 谢承锦淡笑：“那大家有眼福了，请。” 宫廷乐师演奏了一首异族曲目，多娜站在舞台中间，赤着脚为大家跳了一首热辣的舞蹈。 女人们又嫉妒又厌恶地看着多娜的动作，不时掐着旁边的男人。要是家里有年纪小的男孩，当娘的把孩子的眼睛蒙上，免得玷污了他们纯洁的心灵。 闺秀们闭着眼睛，满脸羞红地躲避着多娜妖娆的舞蹈，然而那音乐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有多少人偷偷摸摸地看着，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多娜的动作特别勾人，那双眼睛看着谢承锦的方向，引诱的意思非常明显，但凡这个时候换个男人坐在龙椅上，怕是挡不住这美人的诱惑。 谢承锦在桌下拉着陆芷云的手指。 陆芷云挣脱了一下，前者没有松开的意思。 一曲结束，多娜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如此美貌，想必也有过人之处，不如请皇后娘娘也为大家表演一曲。” 全场寂静。 多娜站在宫殿中间，所有人都看着她。 在倥真族的时候，她一直是全场的焦点，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许多眼神灼热地停留在她的身上，所以对这样的注视见怪不怪，没有当回事。 “皇后乃我朝国母，哪能上台献艺？”一名官员出声说道。 “为什么不行？我还是倥真族最尊贵的女人，照样载歌载舞。”多娜说道。 “多娜公主的确才艺绝佳。听闻倥真族连三岁的孩子都会跳舞，可见你们那里的人以舞为乐，这是很平常的事情。然而各地有各地的风土人情，在我朝，皇后身份尊贵，绝不能当作戏子般。”另一位大臣开口。 “你们中原人真的好麻烦。以我看，高兴就跳舞，越高兴越要跳舞，什么身份尊不尊贵的，身份再尊贵都可以跳舞。还是说，皇后娘娘不敢应战？” 陆芷云淡道：“多娜公主说得有道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多娜公主盛情相邀，我可以破例为大家表演一曲。” “爽快。”多娜公主说道，“那我拭目以待了。” “这里场地太小，不如咱们去宫殿外面吧！” 谢承锦看向陆芷云：“你真要表演？其实根本不用理会她。这里的人没有谁敢为难你。” “这位多娜公主的气焰太嚣张了，总得有人打压一下她。要不然她留在这里和亲，以后见面的机会挺多的，还要继续承受她的各种刁钻要求。” 陆芷云需要时间准备。 在这准备的时间里，其他人该喝喝该商业互吹就商业互吹，还有人主动与云塔王子和多娜公主交谈，特别是那些男人，看着多娜的眼神特别的暧昧。 多娜很享受男人们火热的眼神。 当然了，那些女人的眼神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在人群中，她看见了那个白衣男子，也就是前几天一起吃过饭的任寒琨。 这个任寒琨长得的确俊美，而这样的俊美与当今皇帝谢承锦还有几分相似。他们兄妹派人打听过，那任寒琨的祖上竟是皇室，也就是与凤临国的皇室是一个祖先，只是血缘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出了五服了。 任寒琨作为世家子弟之一，直今还没有成亲，是国都女子争着想嫁的梦中情人。然而他前几年有个未婚妻，那个未婚妻病死了，之后他便没有结过亲。 “各位，皇后娘娘已经准备好了，请跟奴才出去吧！”汪公公从外面走进来，对宫殿里的众人说道。 女眷们低声议论。 “从来没有听说过皇后娘娘懂得琴棋书画，她能行吗？” “皇后娘娘出身陆家，而陆家原本只是平民，只是如今的摄政王官运亨通，一步一步升到了今天的地位，这才让整个陆家鸡犬升天。皇后娘娘小时候生活并不好，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还指望她有什么才艺。” “她不会丢人吧？这个时候她代表的可是咱们凤临国，不能胡来的。” “刚才林夫人，蒋夫人，张夫人还有甄小姐都被传唤走了，莫不是与皇后娘娘的表演有关？” “林夫人擅长箜篌，蒋夫人擅长古琴，张夫人擅长萧，甄小姐擅长笛，若是把她们集合起来演奏一首曲子，的确能扳回一城。” 众人走出宫殿门口。 “这么黑，能看见什么呀？” “对啊，让我们看什么？夜景吗？” 多娜撇嘴，尖锐的声音在夜间格外的清晰：“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若是不擅长跳舞，可以做别的嘛！” 话音刚落，从各个角落点燃火把。 只见面前站着许多穿着盔甲的男女。 女人们穿着的盔甲是红色的，格外的明显。 男人们穿着的盔甲是白色的，仿佛行走的光源。 而这时，一名穿着盔甲的女子站在一个非常大的鼓前，那鼓像是战鼓，临阵杀敌前击响的。 鼓声一下接着一下，从慢到快，仿佛要击中在场这些人的心脏。特别是对那些武将来说，突然一下子就被激活了，像是整个人出现在了战场上。 第835章 战魂曲 一道身影轻盈地跃上舞台。 那人虽然也穿着红色的盔甲，但是盔甲上面有不同的标致，一看就与其他的女战士不一样。 她拿着长枪挥舞着，身姿利索。 其他女将士与她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杀气腾腾，仿佛一团团火焰燃烧着。 战鼓响，其他乐器接着响起来。 那首曲子不是靡靡之音，而是震撼人心的战魂之曲。 哪怕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仿佛也感觉到了厮杀的场面。 “那是林夫人吧？” “还有蒋夫人，张夫人，甄小姐，没想到他们穿盔甲的样子还挺好看。” “我听说惠国内战时，沪北城险些落入乱臣贼子的手里，是皇后娘娘的母亲带着整个沪北城的百姓共同抵抗，大战了许多个日日夜夜，这才等来援军。在那场战斗中，皇后娘娘也参与了。” “这首曲子便是皇后娘娘在那之后写下的。我有一次进宫想为我犯了错的妹夫求情，有幸听过这首曲子，那时候皇后娘娘是用琵琶弹奏出来的。” “皇后娘娘如此才华横溢，我们刚才说她的时候，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们？” “为什么要提醒你们？要是提前告诉你们，还能看见你们现在这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吗？你们要弄明白，那是皇后，我们的国母，怎么可能是个草包？” 陆芷云所表演的舞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舞蹈，没有风情万种，没有深情不悔，只有战士们面临死敌时的杀气腾腾和视死如归。 前些年，陆家的子女都是要习武的。陆芷云那张脸非常有欺骗性，没有人会想到她是懂得拳脚功夫的，只当她是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在这时，众人推翻了对她的认知。 陆家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一旦她露出尖尖的獠牙，必然能把敌人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撕下来。 特别是经历了沪北城之战，陆芷云跟着武艺高超的师傅学了许久，连骑射的功夫也是极好的。 谢承锦看着人群中的陆芷云。 他错过了小云儿许多精彩的过去，但是以后的日日夜夜他必然不会再错过。 “杀！杀！杀！” 女人们和男人们铿锵有力的声音划破夜间的寂静。 那些喝得有些微醺的大臣一下子清醒过来，后背直冒冷汗，总觉得杀意在空气中形成，像一把无形的大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这算什么表演嘛？”多娜不认。 云塔王子扯了扯多娜的手臂，眼里隐藏着警告。 “你跳的舞再好看又怎么样？除了能勾几个男人，又有什么作用？皇后之舞，那是对你的警告，对整个倥真族的警告，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身为一国皇后，当然不可能像多娜那样搔首弄姿，这样的表演才是正常的。 这才是一国之母的大气。 老臣们对陆芷云今日的表现格外的敬佩。原本只以为她是个以色侍人的外族女子，但是从她这一年多的表现来看，她所做的连许多大臣都比不上。 而现在，她展现了一国皇后的大气，也算是没有让他们凤临国蒙羞。 随着最后一道鼓声停下来，整套拳法也结束了。 陆芷云一改平时温婉的形象，眼神犀利。 她拿着长枪，淡道：“多娜公主，这首曲子是我为边境的将士做的，你喜欢吗？” 多娜公主没有说话，云塔王子说道：“娘娘真乃巾帼女子。” “皇后为了尽地主之谊，满足了多娜公主的要求，接下来便是多娜公主的招亲擂台赛，各位未婚男子皆可参加。”谢承锦说道。 陆芷云换好衣服，重新回到宫殿里，坐在谢承锦的身侧。 谢承锦拉着陆芷云的手掌：“辛苦了。” “这不算什么，”陆芷云说道，“这首曲子我早就排好了，本来打算在你生辰的时候让手下的人表演给你看的，现在便宜那个多娜公主了。” “那些女战士是……” “我的陪嫁。”陆芷云说道，“当初远嫁，我爹娘给我准备了一百个女护院，一百个男护院。只不过平时他们隐藏在宫中的各个角落，没有我的吩咐不会露面。” “岳父岳母这是多不放心我啊！” “我娘说了男人最容易变心，喜欢你的时候把心掏给你都可以，不喜欢了便什么也不是了。你就当她不放心我，想要保护我吧！” 比武招亲正在进行着。多娜公主容貌不俗，又因为身后有一个部落做靠山，那些没有成亲的官家子弟还是很动心的。只不过比武招亲，文人就没有胜算了。偏倥真族重武轻文，在他们看来真正的勇士应该是战无不胜的，而不是靠嘴皮子取胜。 如今赢面最大的是一个武将的儿子。 那人长得…… 多娜一脸嫌弃的表情：“哥，我不要这个。” “他是最后的赢家。”云塔王子无奈，“既然答应比武招亲，当然应该遵守规则。” 多娜出列，对谢承锦说道：“皇上，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谢承锦淡道：“哦？多娜公主所说的意中人是谁？” “他……”多娜指着人群中的任寒琨。 谢承锦说道：“任世子，你怎么说？” 那武将之子有些不乐意，说道：“公主，你不能言而无信。既然答应比武招亲，就应该按照规矩来。这样吧，任世子出来一战，我让他三招，要是他赢了，我自愿退出这场比试。” 任寒琨淡笑：“蒙公主不弃，那在下就献丑了。” 陆芷云打量着任寒琨，说道：“这人是谁？之前怎么没有见过？” “安国公府的世子。”谢承锦说道，“之前一直在外面求学，最近才回来。” “他跟你长得挺像的。”陆芷云又道，“特别是侧面，至少有七分相似。” 谢承锦打量着任寒琨，皱了皱眉。 “你的夫君是我，不许看别的男人。”谢承锦捏了捏她的手心，“你说这位任世子会赢吗？” “会。”陆芷云说道，“他内力深厚，绝对不是文弱书生。哪怕那位少将军不让三招，只怕他也会赢的。” 第836章 赐婚 砰！少将军整个人飞了出去。 任寒琨成了最后的赢家。 多娜公主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他是最厉害的。” 云塔王子也松了口气。 他那个妹妹难缠，要是不给她挑个满意的，之后不知道会怎么闹腾。现在好了，她挑中的人既俊美又英勇，符合她的要求，可以消停了。 “安国公世子，既然你成了最后的赢家，那多娜公主的未婚夫婿便是你了，你愿意吗？”谢承锦问。 “臣愿意。” “多娜公主，你还有异议吗？” “皇上，我愿意。” “既然如此，那朕为两位赐婚，再送上一百两黄金作为贺礼。” “多谢皇上。” 倥真族的事情告一段落。 多娜公主与任寒琨的婚期在半个月后，云塔王子参加了两人的婚礼才回自己的部落。 议政殿。负责边防的兵部尚书继续说道：“惠国的军队已经跨过重阳关，良国节节败退，偏在这个时候惠国皇帝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原本还有人说惠国皇帝故意藏起来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一直没见他出来，之前的那些说法就不成立了。皇上，良国士气大增，眼瞧着就要反攻成功，这个时候咱们凤临国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把地图给我。” 兵部尚书把地图铺上。 谢承锦指了指这个位置：“惠国皇帝应该在这里。” “这个位置鱼龙混杂，的确很容易隐藏。只不过，为什么呢？” “这么久都没有出现，只怕是受了重伤，没有办法行动。或者被困在这个区域无法摆脱，总之是遇见危险了。” “那咱们应该怎么做？凤临国与惠国唇亡齿寒，要是让良国独大，对咱们凤临国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 更何况良国那皇帝对他们皇后的心思，可谓是天下皆知，只要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那是绝对不会放过觊觎自己妻子的敌人。 “我给你兵符，随你调兵遣将，你带人前去援助。” “臣遵旨。” 两个月后，寒冷的冬天终于结束了，人们脱掉厚重的衣服，换上轻便的春衣。 然而凤临国的满朝文武并没有感觉到暖意，相反觉得这气候比寒冬腊月更加冰冷。近日的早朝争议越发的大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边境的战事。 “张将军带着五万军队前去支援惠国，结果良国那皇帝利用响天雷炸了山脉，五万军队死伤无数，逃出来的简直溃不成军，更别说与他们一战了。咱们这次的出军就像一场笑话，不知道多少人说我们凤临国没长脑子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钟将军说道，“各位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你们这些文臣连鸡都没有杀过吧？你们知道刀剑无眼吗？张将军也不想出师未捷，但是对方太卑鄙了，提前就设好埋伏，让咱们的将士防不胜防，这是他们的疏忽，我们这个时候应该同仇敌忾，怎么还互相斗起来了？” “行了，”谢承锦打断双方的争议，“朕决定御驾亲征。” “皇上不可……” “皇上，不可啊……” 在这个时候，文武百官前所未有的团结。 “朕心意已决。” “惠国皇帝御驾亲征，到现在生死未卜。惠国有一个陆相，咱们凤临国……” “凤临国有皇后。”谢承锦淡道，“朕不在期间，所有的政事由皇后定夺，杨大人、冯大人还有靳大人辅佐皇后。” “皇上，你在开玩笑吧？从来没有哪朝哪代让一个后宫女子主持朝政的。” “杨大人、冯大人、靳大人商量着处理朝政，重要的事情就向皇后汇报，得到皇后的允许后才能实施。朕会把玉玺交给皇后，只有她有使用权。” 陆芷云听完谢承锦说的话，为他盛了一碗汤，递给他，说道：“范琰的确有统帅之能，换作其他的将军怕是应付不了他。你要御驾亲征，就是不想凤临国再牺牲将帅，而范琰野心勃勃，早晚也会向凤临国动手，借着这个机会你想与他正面对决，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彻底解决这个麻烦，对吧？” “我以为你会劝我。” “我不会，你做得对，早些解决这个祸害，各国才能彻底地平静下来。” “我把治国的重担压在你的身上，你怕吗？” “在潼阳城的时候，我娘把整个潼阳城从一无所有变成全惠国排行前三的城池，我跟着我娘做了许多事情，可以说大小也算个副城主吧！我想治理一个国家的难度应该也就比那个难那么一点……嗯，或许不止一点，但是我应该勉强能够胜任。你敢交给我，就是这样觉得吧？毕竟玉玺这种东西又不能交给别人。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藏在面皮下的那颗心是不是经得起诱惑。” “还是夫人懂我。” “你就不怕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登基为帝了？毕竟凤临国也有女帝的先例。” “夫人要是登基为帝，能不能让我为后？”谢承锦抱着她说道，“另外我这人爱吃醋，也不能有别的男妃，只能有我一个人。” 陆芷云：“……” 这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越说越不要脸了。 谢承锦领军出征了。 陆芷云有预感，凤临国的这次派军只怕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这场大战…… 怕是会像一场大火，随着一阵风刮过来，不仅不会熄灭，还会燎原。 在谢承锦离开的半个月后，陆芷云晕倒在皇宫里。 御医为她诊脉。 上官明霞焦急地说道：“御医，到底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这是劳累过度。”御医说道，“只需要吃几味药，再好好地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就说你最近太操劳了，把自己的身体都弄坏了。”上官明霞说道，“承锦那孩子也真是的，领军打仗是将军的事情，他怎么也学惠国那皇帝御驾亲征？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小云儿瘦了好多，我看着都心疼。” “夫人，别埋怨了。承锦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这朝中虽有不少将领，但是没有一人能够对付得了良国皇帝，张将军便是例子。”武安王在旁边说道。 第837章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御医走后，白芷准备拿着药单去抓药，却被陆芷云叫住了。 “你拿着我的木牌，前往陆家的店铺，让他们给我找个大夫过来。” “娘娘，李御医之前一直为您诊脉，难道你觉得他会有什么问题吗？” 丁香在旁边说道：“娘娘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哪来这么多问题？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说得有理。”上官明霞道，“之前承锦在国都，没人敢对你做什么。现在你独揽大权，凤临国的重担在你的肩膀上，可不能有半丝疏忽。” “只是陆家的店铺都是做生意的，能找到合适的大夫吗？外面的大夫终究没有御医的医术高明。”武安王问。 “父亲和母亲应该听过药王谷。”陆芷云说道，“我娘为了我的安危着想，每年都会安排一名药王谷的医者在凤临国的分店里待命，要是我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他们进宫来待命。” “那敢情好。药王谷的大夫肯定信得过。”上官明霞说道，“赶快去店里传唤他过来。” 白芷跑一趟陆家的分店，没过多久便带着一个少女进了宫。 少女为陆芷云把脉看诊，皱眉说道：“娘娘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不是劳累过度引起的身体虚弱吗？”上官明霞问。 “不，还有其他的问题。”明子颜说道，“可否给我看看最近的膳食单？” “奴婢马上去御膳房拿单子。” 丁香拿着膳食单回来。 明子颜看了看，说道：“没有问题。” “把单子给我。”陆芷云道。 丁香又把膳食单交给陆芷云。 陆芷云看了，说道：“这份单子被修改过。丁香，你让御膳房的大厨把真正的膳食单交出来。” “娘娘怎么看出来的？”白芷问。 “之前的我可以不记得，但是最近三天吃了什么没吃什么，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份单子上面每天的菜品至少少记了三样，这样还说没有问题，那怎样才算有问题？” “奴婢马上调查清楚。” “如果他们不老实交代，以刺客罪处置。”陆芷云淡道，“这宫里平静得太久了，或许只有鲜血能够唤醒他们的理智。” 上官明霞和武安王：“……” 差点把这儿媳妇当小白兔了。 这么多年，她跟着她娘走南闯北，连战场都经历过了，心思哪是普通人能揣摩的？ “听说了吗？宫里出事了。” “怎么回事？” “有人想要谋害皇后娘娘，被皇后娘娘察觉了，御膳房的两个大厨被处以极刑，另外几个传菜的宫人被押入大牢。” “谁这么大胆？御膳房掌管着贵人们的嘴，俗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能收买御膳房的人必不是普通人。那人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皇上不在，宫里只留下一个女人，这是想捏软柿子呗！谁知道这柿子一点儿不软，还把自己好不容易布下的线连根拔起。” “到底是什么人？咱们凤临国可没有皇子争权。” “想当皇帝的又不是只有皇子，趁着皇上不在，有些人按捺不住，想要对皇后娘娘不利了。” 陆芷云难得放松一下，便出宫走动走动，结果听见了不少‘阴谋论’的故事。 丁香说道：“百姓之中真是人才辈出。在短短的时间内，各种阴谋版本都出来了。” “这样不好吗？说明咱们凤临国的百姓头脑聪明。” “娘娘，你出宫是有什么事吗？” “总是呆在宫里，头脑都闭塞了，想要知道百姓们在想什么，那就得融入其中，听听他们的想法。” “娘娘的身体……” “只是几种食材相克引起的反应，已经调理好了。” “这件事情真是巧合吗？” “如果是巧合，那两个大厨就不会死了。我既然容不下他们，当然是因为我清楚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刚才的百姓有句话说得没错，皇上不在，宫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是想捏软柿子。” 早朝时，陆芷云垂帘听政。 身为皇后，就算谢承锦把朝政交给她，她也不能坐在龙椅上。因此，龙椅上放着谢承锦的衣服，而她坐在了帘子后面，听着朝堂的文武百官议事。 一般的朝堂之事她听听也就罢了，要是没有异议，她也不会发表意见。反正几位大臣坐镇，一般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直到…… “地龙翻身，南州百姓死伤无数。民间已经有传言，说是妖孽横行，这才造成百姓的灾祸。”一位大臣出列说道。 “妖孽横行？”陆芷云开口，“宋大人大可以说得直白些，可以用民间的原话，比如说‘妖后当道，天灾降临，这是上天的警示’。” “皇后娘娘息怒。” “这有什么好息怒的？难道这些话是你们说出去的？”陆芷云说道，“南州发生天灾，百姓受害，本宫也很忧心。然而有人借着这件事情想要打击本宫，甚至祸乱民心，那就不要怪本宫彻查此事了。夏清州何在？” “下官在。”夏清洲出列。 “这件事情交给你。” “是。” “若是有妖言惑众者，给你先斩后奏之权。” “臣遵旨。” 地龙翻身，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的确容易被挑起民愤。 然而，陆芷云这两年的皇后不是白干的。她对凤临国的百姓如何，大家都是长了眼睛的。 换作别的人也就罢了，想把这桶脏水泼在她的身上，效果却没有想象中的好。 若是用马车，从国都赶往南州需要十天的车程，若是快马加鞭，再换上水路，却只需要五天的行程。毕竟路线缩短了，不用走弯弯绕绕的小路，进度更快些。 夏清洲带着手下赶到南州。 “皇后娘娘，”明子颜说道，“你有身孕了。” “你说什么？”丁香惊喜，“真的吗？” 陆芷云看了丁香一眼。 丁香堆着满脸的笑容：“奴婢开心嘛！” “之前并没有听你说起过。”陆芷云说道，“难道是因为月份太浅，你也没有察觉？” “其实当时我就有所怀疑，但是如娘娘所说月份太浅，看不出来。再者娘娘用了一段时间相克的食物，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影响身体，想要观察一段时间再看。” 第838章 此事先瞒着 “那现在……”丁香担忧，“那些食物不会影响咱们娘娘的身体吧？” “不会，”明子颜说道，“幸好发现得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当然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诊治，我可以肯定地说娘娘的身体没有大碍。” “那就好。”白芷说道，“要是公主殿下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很高兴的。”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母亲。”陆芷云说道，“要是她知道了，我再做什么事情她会更加紧张，那我怕是什么也做不了，这样会辜负皇上的信任。” “可是，娘娘你的身体很重要。朝堂的事情有各位大人，娘娘现在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和你自己的身体。” “我赞同娘娘说的话。”明子颜道，“之前没有人知道娘娘有身孕，还有人买通御膳房用食物相生相克的方法伤害娘娘的身体，要是娘娘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原本对她不利的坏人肯定会坐不住，又会想别的方法伤害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这件事情先瞒着外面的人，咱们要更加留意娘娘吃的用的穿的。” 夏清洲前往南洲，而有关南州的消息被陆陆续续地传了回来。 地龙翻身，那就是天灾。世间最不好控制的便是天灾，那是比人祸更让人无能为力的灾害。 这时候，从南州发生的龙翻身的地方挖出来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妖孽当道，民不聊生’之类的文字，而那些文字是红色的，瞧着像是对世人的警示。 “民间的议论越来越多，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还是应该暂时不管朝堂之事，免得让舆论越来越失控，影响了娘娘的声誉。”一名大臣出列。 “妖孽当道，民不聊生，这个石碑的出现真是及时。不过，李大人，这与本宫有什么关系？为何本宫要为了一块石碑退出朝堂？”陆芷云淡道，“还是说李大人觉得那石碑中说的妖孽指的是本宫？” “下官不敢。” “我看你挺敢的。你们御史台是不是没事做了？既然没事做，那便去南洲救济灾民，为灾民做点实事吧！” “皇后娘娘，下官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文弱书生？哪个文官不是文弱书生，你一个御史台的官员监管朝堂，眼里只有各位大臣，甚至盯着本宫这里来了。既然这么闲，那就帮着赈灾，别整天找不到事情做，只会上书给大家使绊子。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大家都挺忙的，没人陪你在这里嚼舌根子。” 御史：“……” 陆芷云淡道：“刚收到八百里加急战报，皇上带着咱们的将士抵达了边境，并且找到了惠国皇帝。” 众臣震惊。 “娘娘，此言当真？” “战报在此，你们可以传阅。” 大臣们传阅着战报。 “皇上真是英明神勇。” “皇上洪福齐天，必然能安然无恙。” “既然各位大人高兴了，那咱们就来说说赈灾事宜吧！”陆芷云继续说道，“地龙翻身，百姓们变得一无所有，咱们国库那点银子还得留着给战士们买好的马匹和武器，必须得省着点用。各位大人，之前各府在户部借的银子是不是该还了？” 前朝皇帝昏庸，文武百官也中饱私囊。然而就算是中饱私囊，那也需要一个名头。于是有人借着修葺祖宅的名头，有人借着给老母亲做大寿的名头，各种千奇百怪的名头拿出来借了银子，这些年一直没有处理这件事情，如今正好让他们把银子还上了，让国库稍微宽松些。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怎么还带翻旧账的？ 他们早就忘记之前的事情了。 谢承锦登基之后大换血，朝中被解决的官员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只是有点小毛病，在谢承锦容忍的范围内，这才让他们活了下来。 当然了，那些被解决的官员早就抄家发配，而他们家里的银子和产业全部纳入国库，之前借的债就算清空了。 “娘娘，可否缓缓？”一名大臣壮着胆子说道，“家里实在拮据，要不然下官也不敢去户部开这个口。” “朱大人的确拮据，毕竟要养十五房小妾。你那小妾们身上戴着首饰也不是你的月俸能养得起的。”陆芷云说道，“要不，改天本宫亲自拜访，与贵府的夫人们谈谈债务的事情？” “下官……下官再回去凑凑，说不定能凑出来。”大臣被吓坏了。 皇后连他后宅的十五房小妾都知道，那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最可怕的是第十五房小妾在几天前纳的，可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 其他大臣见出头鸟被打，不敢再造次。至于银子……那也不可能轻易地拿出来。毕竟当年他们‘借’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还回去。 一个字，拖。 “娘娘，任大人，玉大人，还有贾大人都说没有银子偿还。微臣看了看，宅院里几乎空了，没几件值钱的东西。”负责此事的户部尚书头疼不已。 陆芷云看向白芷。 白芷明白陆芷云的意思，拿着一份单子交给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看着上面的地址，不明所以。 “这些是各位大人在民间的产业，全是暗地里的，毕竟他们也不敢摆在明面上。马大人，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了吧？本宫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这些产业涉及不正当经营，下官一定会彻查。”马尚书严肃地说道。 “马大人秉公执法，真乃贤臣。”陆芷云微笑，“那本宫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安国公府。多娜从外面进屋，仆人们向她行礼，她傲慢地点点头，连礼也不行，直接坐了下来，对坐在上方的任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你找我？” 任老夫人脸色难看，眼瞧着就要发作，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只有忍耐下来。 “哎……”任老夫人叹息，“你嫁到咱们家，真是委屈你了。” 多娜撇撇嘴：“我自己挑的，也不算委屈。” “之前咱们家还有点家业，倒也不至于太委屈你。可惜啊，马上咱们家什么也没有了，连这房产也保不住，怕是……要开始委屈你了。” 第839章 催债，赈灾（二更） “为什么保不住家业？”多娜皱眉，“难道你们犯事了？听说你们中原人动不动就全家抄斩，总不可能要被全家抄斩吧？不行，我是倥真族的人，就算你们犯了事，中原的皇帝也不能杀我，要不然我们倥真族人不会答应的。” 任老夫人：“……” 在场的任家其他人：“……” 任家大嫂嘟囔：“小叔为什么要娶这么没有脑子的女人？难道他跟别的男人一样只看脸？” “二弟妹，不会全家抄斩，你别乱说话。”于氏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多娜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松了口气：“不是全家抄斩就好，免得连累我。” 任老夫人抽了抽嘴角，冷着脸说道：“虽然不会被全家抄斩，但是因为我们家还不起这笔银子，所以打算把这个宅院抵给朝廷。虽说仍然还不清所有的债目，但是能还一点算一点，剩下的我们只有慢慢偿还了。” “你们好歹也是世家，为什么能穷成这样？”多娜道。 “二弟妹，我们找你来是商量怎么办的，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氏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能让咱们保住这个宅院的？” “除了还清债务，也没有别的法子。” “但是咱们没银子啊！” “你娘家不是经商的吗？” 于氏：“……”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真聪明，要不是相处了大半个月，她都要怀疑这个异族的女人是不是故意装傻了。 “我娘家只是普通的商人，连自己家都快活不下去了，哪有银子借给我啊？” 于氏察觉说这几句话时，任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想必是因为她说的话推卸的目的太明显，让任老夫人心里有了刺，认为她这个于氏女心里只有娘家。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能揽下来。全家这么多人，平时大吃大喝的，在这个时候只知道欺负她这个百般看不上的商女了，哪来的美事？ “算了，我看大家也为难，这样吧……”任老夫人说道，“大家能拿多少算多少，咱们凑一凑，看看还缺多少银子。” 书房里，任寒琨听着手下的汇报，向来温润的他此时脸色冰冷，眼里满是杀意。 “所有的产业都被揪出来了？” “只有铸剑山庄安然无恙。”手下说道，“铸剑山庄在表少爷的名下，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不可能知道那是世子爷的产业。” “不要这么自信，有时候过于自信就是狂妄。我早就听说陆家有个情报网，他们的人遍布天下各个地方，只要他们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那怎么办？” “只要没有揪出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都要装作若无其事。其他大人那里怎么样？他们的产业也全部被挖出来了？” “无一幸免，全部被揪出来了。大人们非常老实地还清了债款，现在只剩下三家还在凑银子。” “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啊，人美，心狠，手段更狠。皇上执意娶她，为了她空置后位多年，可见也不一定是为了真情。” 如果他遇见这样一个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要人有人的女人，也不会看上别的女人。可惜啊，他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那个多娜公主空有容貌，就像一个空壳似的，实在无趣得很，而为了她背后的倥真族，他还得与他虚与委蛇，真是倒胃口。 “世子爷……”另一个手下走进来，“世子妃愿意出银子还清府里的债务。” “谁让她还得？”任寒琨皱眉。 “老夫人把她唤过去，几位夫人和小姐都在，想必是一起劝说的。” 任寒琨冷笑：“真是蠢货！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别人让她出这笔银子，她就真的出这笔银子。那笔债是老爷子之前借的，借回来之后全家人都花了，怎么的也不该让本世子这一房出吧？行了，你去把世子妃叫过来，就说本世子生病了，需要她照料。” “是。” 百姓们发现近日国都的上空环绕着一种沉闷的气息，好几位大人的府邸来来往往许多人，有做古董的，有典当的，有做各种生意的商人。 “最近怎么了？昨天我去给林大人家送货，听见林夫人在那里唉声叹气，还让府里的小姐把刚买的首饰退了，把刚做的衣服卖了。” “贾大人府邸也是一样的。难不成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是南州发生了的龙翻身，许多人无家可归，还有许多人失去了家人，可怜得很啊！皇后娘娘带着各位大人捐款，打算和赈灾的银子一起送往南州，给那里的百姓重建家园，再办几个义楼，打算收留那些没有人照顾的孩子和老人。” “惠国有慈善堂和育婴堂对不对？之前我就特别羡慕惠国的百姓，想着他们那里的老人和孩子至少饿不着，有人照顾，现在看来咱们这里也有希望发展成那样。” “咱们不比惠国，惠国有陆家的几个大型产业，咱们这里的发展赶不上。” “皇后娘娘就是陆家人，她在这里，咱们凤临国早晚也会发达起来。等着看吧，现在是因为还有战事，再过几年，咱们凤临国不比惠国差。” 陆芷云带着满朝文武捐款的消息散播出去，百姓们对官员们赞不绝口，直称这是有史以来最为百姓着想的官员。 差点倾家荡产的官员们没了银子，但是赚得了官声，心里好受了许多。 这时，安国公世子主动请缨，想要带着这些财物前往南州赈灾。 陆芷云答应了，再安排了两位官员同行。 “皇后娘娘，安国公世子向来有仁义的名声，这次有他带着善款前往南州，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安国公府之前欠的银子最多。”陆芷云说道，“安国公府要真是为国为民的好臣子，怎么也跟其他大臣那样装聋作哑？” “皇后娘娘不相信安国公世子，那为何还答应他了？” “如果他足够聪明，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脚，因为他清楚我很重视这次的赈灾事宜。如果他很蠢笨，那我就顺水推舟。不管怎么看，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第840章 事情发酵 下了早朝，陆芷云趴在那里呕吐。 丁香拍着她的背，白芷准备好清水。 等陆芷云不再吐了，白芷捧着温水过来给她漱口。 “娘娘，刚才早朝的时候你忍得很辛苦吧？” “我娘怀孕的时候，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经历怀孕的各种反应，所以早就有心理准备。刚才吃了子颜调配的梅干，压制住了，倒也没有那么难受。”陆芷云摸着肚子说道，“这小家伙真是皮，等生出来了，看我怎么打他的屁股。” “娘娘现在叫唤得厉害，到时候就舍不得打他了。”丁香说道，“今天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娘娘歇一天吧！” “怎么没有？地龙翻身，连骂我妖孽的石碑都出来了，我再不处理好，怕是等不到皇上回来就有人要造反。” 几天后，从南州传来最新的消息，说是灾民打伤了赈灾的夏清洲，官兵又打伤了不少百姓，那里乱成一团。 安国公世子带着赈灾款去买物资，中途又遇见了劫匪，物资被劫，安国公世子被打成重伤，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死得七七八八，没几个幸存下来的。 朝堂上，文武百姓非常愤怒，说那些灾民不值得相救，说南州就是蛮夷，就该用武力把他们控制起来。 “本宫决定了，亲自去南州处理赈灾事宜。”陆芷云说道。 “皇后娘娘不可，那些蛮夷对赈灾的钦差大臣如此心狠手辣，要是娘娘去了，怕是会对娘娘不利。要是他们用娘娘威迫朝廷，那咱们更被动了。” “南州距离咱们这里也不过十来天的路程，离我们国都也不远。要是南州是蛮夷，咱们算什么？”陆芷云说道，“如今我们听见的都是传来的消息，具体是什么情况还需要再查。各位大人听凭传回来的几个字就说南州要造反，嘴唇就两片，上下一碰，说出来的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娘娘只管去南州，”冯大人说道，“朝堂之事有微臣与各位大人商量着处理，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用八百里加急送往南州，交给娘娘处理。” 靳大人和杨大人附和。 这三人能被谢承锦钦点，忠心是有的，当然了，有时候处理方式有些迂腐，不够圆滑。 “本宫不在期间，长公主与武安王会重返朝堂，各位大人可以与两位多多商量。”陆芷云说道。 “是。” 众大臣面面相觑。 凤临国皇室子嗣艰难，长公主上官明霞也是和皇子们一起在上书房长大的。不过这位长公主一直表现对朝堂之事没有兴趣，所以众人没有把她当回事。 至于武安王，他是惠国有名的美男子，一直以容貌和擅长附庸风雅著称。这两人回到朝堂，不过是占两个位置，应该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陆芷云下了朝，吩咐手下的人收拾东西，她要马上赶往南州。 “娘娘，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没事。”陆芷云说道，“你去找子颜，把她带上。” 明子颜提着药箱子走进来：“不用找我，我自己来了。” “子颜，这一路要辛苦你了。” “娘娘都不怕辛苦，我有什么好怕的？”明子颜说道，“南州有天灾，那里应该有更多需要我的百姓，跟着娘娘走一趟也好，可以发挥我的作用。” 上官明霞和武安王进宫叮嘱陆芷云这一路要小心，问她带了多少人，暗卫够不够用。 陆芷云带来的人不少，当然是够用了。只不过安国公世子丢失了财物，她得重新准备一批物资送过去。然而国库里就那点东西，还得留着支援边境的将士，不能随便动用。 她只有把各家商贾传进宫里，与他们签订了合约，愿意用免税一年的利息借用他们的物资，等南州的事情结束之后，她会全部归还。 陆家的分号在国都里也是备用大量的财力的。那是慕思雨给她留的后路，只要她一句话，想动用多少都可以。然而，她虽是一国皇后，也是陆家的女儿，万没有让自己亲娘吃亏的份儿。因此，陆家分号可以提供物资，同样是免税，但是因为陆家提供的物资最多，所以是免税三年。 “娘娘，国库里没有这么多银子还回去。这些年哪里都需要用银子，先皇留了一个烂摊子，皇上和娘娘为了发展国力，已经耗费了不少心神。” “安国公世子不是说那些赈灾银被匪徒劫走了吗？” “是呀！” “那就剿匪。”陆芷云说道，“留在京城的将士们闲着无聊，总得给他们一点事情做。安国公世子说东西被匪徒劫走了，那就调查出劫走赈灾银的劫匪，把银子找回来。要不然这个亏白吃了，那不是打我们朝廷的脸吗？” “说得也是。各地有那么多匪徒，要是把那些匪徒都清剿了，不仅解决了当地的祸害，还能解决银子短缺的问题。” “其实咱们的绸缎已经卖向了各国，只不过收回资金需要时间，而且因为在打仗，良国那边已经收不了咱们的货了，这也影响了生意。”丁香道。 “不急，凤临国刚起步，需要时间成长起来，这些都是正常的。” 陆芷云在临走之前召了所有的武将进宫，其中一批武将很快点了士兵出城了，至于去了哪里，别人都不知道，只有陆芷云清楚。 剩下的武将要留在国都，保护国都的安全。国都是一个国家的中心，这里要是乱了，那整个天下就要乱了。因此，这里的军事力量非常重要。 陆芷云带着几百名手下，带着大量的物资从陆路出发，几天后改为水路，之后又改为陆路，终于抵达南州。 “天啊，这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丁香看着面前的狼藉，把陆芷云护在身后。 “这里是南州的中心，刺史府就在这里，如果连这里的灾情都那么严峻，其他地方更可怕了。”白芷说道，“娘娘，接下来咱们去哪里？” 灾民们看着突然出现的‘大鱼’。 没错！在他们看来这是大鱼。 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里面肯定有吃的。然而，对方人太多了，而且一个个都有武器，他们就算再想抢也不敢动。 第841章 石碑，伤患 刺史府。 刺史毕恭毕敬地端上茶水。 “皇后娘娘驾到，微臣有失远迎，请娘娘恕罪。” “说说现在的情况吧！夏大人在何处？”陆芷云淡道。 “夏大人刚来时，南州正是混乱的时候，灾民起了争执，夏大人想要安抚民心，没想到被灾民误伤了，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伤到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这句话他不敢说。 “我带了一名神医，你安排一个小厮在前面带路，让她去看看。” 陆芷云说话时，明子颜站了出徕。 刺史连忙唤了个小吏，让小吏带着明子颜去客房给夏清洲看诊。 “夏大人受了伤，那安国公世子又是怎么回事？” “安国公世子在经过明月湾的时候遇见劫匪，所有的物资都不见了。”刺史说道，“明月湾的劫匪特别猖狂，之前就总是劫持经过的商人，这次居然直接劫持到官府身上，可见有多么的胆大妄为。安国公世子受了重伤，他的随从只有把他安置在那附近养伤，所以下官也没有见着他。” “行，安国公世子那里有人处理。”陆芷云说道，“我们现在来说说这次的天灾给百姓造成的伤害。摧毁了多少房屋，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你们都是怎么安置他们的，之前夏大人带来的那些物资有没有发放在他们手里？” 刺史擦着冷汗，把知道的信息如实汇报。 “本宫刚来时，看见大街上坐着躺着不少人，那些人一直这样？” “他们的家没了，家人没了，一个个就像行尸走肉。其实皇后娘娘看见的都是受了轻伤的，真正受了重伤的已经被我们的人安置在别的地方。” “你带我去看看。” “是。” 陆芷云跟着许刺史在南州附近走动着，当那些灾民用空洞的眼睛看着她时，她心里冰冷一片。 当年沪北城面临强敌，百姓们茫然过，害怕过，但是很快他们便打起精神，用最好的精神状态面对接下来的困难。 不过，两者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一个是为了守护家园，拼死也要一搏。 一个是家园没了，家人没了，辛苦大半生什么也没有了，不知道未来怎么走，活着毫无希望。 陆芷云朝四周张望，看见了一个高台。 她站了上去。 “娘娘……”丁香连忙扶着她。 陆芷云做了个手势，示意丁香不要紧张，她有分寸。 她站在高台上，对面前那些行尸走肉说道：“我是凤临国的皇后，这次专程带了大量的赈灾物资过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们的。可是我看见你们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失望。你们的家人还被埋在地底下，他们是死了，但是他们死不瞑目，因为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把他们带出来。你们觉得他们死了，所以就不用把他们的尸体带出来了吗？所以，你们就这样漠视他们吗？” 提起他们的家人，原本空洞的灾民们终于受不住崩溃地哭了起来。 “娘……” “媳妇……儿子……为什么不带走我啊？” “这日子过得生不如死，还不如把我们一起埋了。老天爷，为什么不开眼？为什么受苦的是我们？” …… 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陆芷云站在那里，伤感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你是皇后，那石碑上的妖孽横行说的就是你吧？”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够惨，还跑来这里祸害我们。” “不可胡说。”许刺史一听，急了，“那些都是无稽之谈。皇后娘娘关心大家的安危，特意赶过来主持大局，尔等怎么能不识抬举？” “我们不识抬举？我们凤临国原本好好的，要不是她嫁过来，还没有这场天灾。石碑上说得清清楚楚，妖孽当道，天降灾祸，说的就是她。” “来人，把他抓起来。”许刺史大叫。 陆芷云没有阻止许刺史的安排。 两个官兵把那个说话的中年男人控制起来。 “大家看见了吧？这是心虚了啊！”中年男人大叫。 陆芷云淡道：“石碑的事情我会彻查，如果让我知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那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另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大家的难题。距离天灾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们有没有想过清理残骸，该下葬的下葬，而有些坍塌情况不是很严重的，说不定家里的东西还没有多少损坏。” “我知道你们失去了亲人。天灾是我们谁都无法预算的，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一直沉浸在痛苦中，那让死去的人怎么安息？等会儿本宫会安排手下的人清理现场，要是你们不想要自己家的东西了，那便别管了。如果你们不想认亲人的尸骸，那本宫就让他们扔进乱葬岗，让他们连死也不得安宁。” “如果你们还想领回家人的尸身，给他们找个好墓地，让他们安息，那就好好配合我们的士兵，帮着一起度过这个难关。赈灾物资已经到了，只要把这里清理出来，咱们就用这些物资挺过去。你们没有家，我们就一起来建新的家。另外，南州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本宫做主，接下来三年南州不收农税。” “皇后娘娘大恩，我们也不是不识好歹。”一名老妇说道，“但是我年纪大了，老伴没了，儿子儿媳妇也没了，哪有什么盼头啊？” “我会在南州建第一座赡养院，第一座育婴院，没有子嗣的老人会在里面得到免费的赡养，没有父母的孩子也会在那里得到照顾。只不过南州现在很困难，我们要同心协力，一起度过难关。你们也知道现在边境正在打仗，咱们凤临国刚缓过内乱不久，国库没有那么宽裕，所以大家要更齐心才是。” “好，我们相信皇后娘娘。”有人说道，“好死不好赖活着。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想死也不敢死，既然不敢死，那便为死去的人一起活着吧！” 陆芷云看着面前的百姓。 那些死水般的眼睛里终于被注入了生机，她知道那是生存的火苗。他们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愿意放过自己，放过别人了。 第842章 渐渐恢复生机 百姓们原本木然的心被陆芷云的那番话触动，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混吃等死，一副等着末日降临的样子。 他们帮着官兵把自己的家清理出来，把埋在里面的亲人抬出来。 到处都是痛哭声。 这次的哭不是绝望，而是伤心，悲痛…… 不怕伤心，不怕悲痛，就怕绝望。 现在情况特殊，没有办法找到那么多祭祀用的东西，一切只有从简。 “小心。”陆芷云扶了一下差点摔倒的老人。 老人道谢：“多谢娘娘。” “大爷，节哀。”陆芷云看见他手里紧紧揣着的衣服，那是一个孩子的衣服。 老人点点头，驼着背走了。 “娘娘，夏大人醒了。”侍卫跑过来，跪在她的面前汇报。 “我们去看看。” 刺史府，客房里。 夏清洲坐起来，对为他把脉的明子颜说道：“姑娘，我伤的是头，现在能醒过来，肯定就是没事了。” “连话都说不清楚，还说没事了。”明子颜说道，“好生养着吧！” “不行啊，我是来赈灾的，但是到现在为止什么也没做。”夏清洲急得不行。 “子颜医术高超，她说你需要养着，你就养着吧，要不然伤势加重，说不定就这样折在这里了。”陆芷云迈进大门。 “娘娘，你怎么在这里？”夏清洲刚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受伤了，我原本安排安国公世子来送物资，结果他遇见劫匪，好好的物资半路上飞了。本宫想着与其派其他人过来，还不如亲自过来。” “那朝中的事情……” “还有武安王和长公主殿下……” 夏清洲松了口气。 别人不清楚武安王，他却是最了解的。谢承锦能这么优秀，他的爹娘怎么可能是草包，只不过平时喜欢风花雪月，不爱朝中争斗，这才一直默默无闻。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在我的控制之中。”陆芷云说道，“你只管好好养伤，别的交给我就是。” “是。”夏清洲刚应了一声，倒吸一口冷气，“明姑娘，你能不能轻点？” 明子颜正在给他的伤口换药。 “文弱书生。”明子颜嘟囔，“难怪连点差事都办不好。” 夏清洲看着明子颜：“我与姑娘有仇？” “没有。”明子颜微笑。 夏清洲打了个冷颤。 这位姑娘的笑容怎么让人瘆得慌？ 陆芷云好奇地打量着两人，回头问丁香：“他们之前认识？” “奴婢也不知，不过看样子明姑娘认识夏大人，夏大人不认识明姑娘。”丁香说道。 陆芷云带来的人之中有几个建筑师傅，也就是跟着慕思雨学过的。在这些建筑师傅的帮助下，一座又一座房屋从废墟之中冒出头，就像雨后的春笋，带来了生机和希望。 “娘娘，这孩子也很乖，最近你这么忙，他硬是没有折腾你。”白芷端来汤水。 陆芷云慢慢地喝着，说道：“一是三个月时间过了，前三个月有些折腾是正常的，之后便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了。当然了，这是因人而异。二是，这孩子必然是心疼我的，知道我现在顾不上他，不想让我分心。” “从国都那里传来了急件。” “读来听听。” 信函是长公主上官明霞写的，说的是朝中一切安好，他们也收到了从边境传来的八百里加急。惠国与凤临国联手，反击良国。旁边几个小国坐不住了，举兵朝良国赶去，瞧那样子是打算在良国的土地上进行一场几国混战。 “良国的百姓要受苦了。” “可不是。” “我爹娘那边应该有筹谋吧？” “听说陆大人和夫人派去了李谷元李公子，让他出面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战乱百姓。在这个时候，良国的子民愿意入惠国籍，便给他们分派土地。” “我爹娘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良国内乱，让他们不同心。在这大战的时候，百姓的心不向着朝廷，那之后的支援怎么办？后续的征兵怎么办？” “陆大人和夫人真是绝了。” 陆芷云伸出手，从白芷手里接过信函，看着有关家人的几句描述。 “我的母亲是顶顶聪明的人，我需要向她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长成为像母亲那样心怀天下，又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侍卫从外面走进来，对陆芷云说道：“皇后娘娘，石碑的事情查出来了。” “哦？”陆芷云看向他，“看来，该抓这只老鼠了。” 既然石碑是在南州出现的，那做这件事情的人必然在南州。在陆芷云刚来的时候，还有人想要挑起舆论，可见那人还没有死心。 法场。十几名男子被押在那里跪着，每个人的身后跟着一个刽子手。 百姓们刚从绝望的心情中缓过来，见到这个阵仗，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那个石碑，就是说皇后娘娘是妖孽那个，听说就是他们放的。” “什么？” “石碑上的字就是那个王真刻的，他是这方面的大师。其他几个人负责把石碑埋在废墟里，还要做成很陈旧的东西，让人相信是老天爷的警示。”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啊？” “他们是良国人，想要让我们凤临国内乱，这样我们正在边境打仗的皇上就会赶回来，与良国的战争就会失败。” “什么？这些奸细，居然用这种法子算计咱们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这么一个弱女子，因为他们那些卑鄙的手段，差点成了天下人人叫骂的妖后。这些人该死，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该杀！全部该杀~！这些良国的奸细都该死！” 陆芷云走上台，对众人说道：“之前我说过，石碑的事情我不会放过的，所以派人调查了这件事情。石碑上的文字是古文字，刻下这些文字的人的确有点本事。那石头也有些年头，想要找到这个年份的石头，那也是不容易的。不过，只要查，就没有什么查不到的，所以我们找到了石头的来源。” “只要有一丝线索，别的就更好找了，于是便找到了这十几个从良国来的奸细。乡亲们，这些人居然想利用你们来算计凤临国，该不该杀？” 第843章 奸细该杀 “该杀！” “杀了他们！” “想要搅乱我们凤临国，这些恶人不能留。” …… 百姓们愤怒地咆哮着。 陆芷云抬起手臂，再往下面一挥。 扑哧！ 十几个刽子手同时挥刀，一个个头颅滚了下来。 “娘娘。”丁香担心吓着陆芷云，但是后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石碑的事情查出来了，以十几个人头为结束，让天下人都知道妖后言论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并且声明有人再提起此事，与良国奸细同罪论处。 陆芷云在南州停留了四个月。 在这四个月里，除了监督百姓重建家园，重整良田，还把当地的许多问题都处理好了，比如说这里的山坡太多，百姓们没有太多的土地种植庄稼。 她引导大家把那些山坡做成了梯田。 这里的水源不够，而且雨水也不多，以至于总是干旱，庄稼长得很不好。 陆芷云安排百姓们修建水库，引水改善干旱的土地，再从惠国引来大量好种的种子，比如说红薯土豆之类的。 慕思雨的商船经过许多地方，带回来了各种种子。今年陆家的商船又给陆芷云送来了各种种子，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夫人虽然不在，但是处处都是夫人的传说。”丁香说道，“娘娘，你不知道现在百姓有多崇拜你，还有人提起了夫人，对夫人更是像神一样仰慕。” 陆芷云摸着肚子：“我想我娘了。”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理解母亲，但是当她怀孕，理解了怀孕生子的辛苦，这才知道之前懂得的那些只是形，而根本不懂其意。 母亲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伟大。 “外面的百姓都说娘娘怀着身孕也要亲力亲为地安置他们，他们很感激，也很担心娘娘的身体。你刚来的时候才两个多月，现在快七个月了。” “夏大人现在在做什么？” “好像在外面监察手下的工作。” “他的伤没事了？” “明姑娘整天盯着他呢，肯定没事了。要是有事的话，明姑娘不会让他下床的。” 白芷神秘地说道：“娘娘，你知道明姑娘与夏大人之间的恩怨吗？” “说来听听。” “在国都的时候，明姑娘认识了一名青楼女子，两人一见如故，便成为了朋友。有一次，明姑娘去见这位小姐妹，被几个官家公子当成了楼里的姑娘轻薄，夏大人这个时候出来了，一把搂住她的腰，说那是他看中的姑娘，就把明姑娘从那几个官家公子手里救走了。” 陆芷云喝了鱼汤，嘴里有股味儿，吃了一颗梅干，含糊不清地问道：“从这个故事的发展来看，夏大人这样英雄救美，子颜应该感激他才对。可是我怎么觉得子颜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副很看不上他的样子？” “关于这个问题，奴婢也不知道了，反正明姑娘只告诉奴婢这些。”白芷道。 “肯定还有别的。”丁香道，“我倒觉得明姑娘更生气的是夏大人好像没有认出她，完全把她这个人忘记了。” 陆芷云轻笑：“夏大人与皇上同年，两人多年好友，皇上数次想给他赐婚，他都是一副女人是猛虎不可接近的样子，现在倒有人治治他了。” 南州的事情接近尾声，陆芷云准备回国都了。 在这几个月里，国都经常传消息过来，全都是‘一切安好，勿念’之类的，但是陆芷云知道朝堂必然没有想象中的平静，只是有人遮风挡雨罢了。 “皇后娘娘……”一个小孩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糖果，“把手打开。” 陆芷云想蹲下来，丁香连忙制止她。 她现在肚子大了，不能乱来。 丁香直接把孩子抱起来，让两人能够眼神对视。 陆芷云摊开手，笑道：“你想给我什么？” 小孩把糖果放在她的手里：“这是我表现好，夏叔叔给我的，现在我给皇后娘娘。娘亲说皇后娘娘要回去了，以后我们见不着了。可是我听夏叔叔说，如果能够考取功名，就可以去国都，在国都就有机会见着皇后娘娘。如果我成为一名权臣，甚至可以和皇后娘娘一起吃饭。所以，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陆芷云的眼眶红了。 “好，我在国都等着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希望很多年以后，我能在中举的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 “我叫薛继宗。” “我记下了。” 丁香把小孩放下。 小孩跑走了。 “娘娘，这小孩真可爱。” “你以为他说的是童言童语，可是我却看见了他眼里的认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南州经历此难，一定会出现许多能人。”陆芷云把糖果递给丁香，“糖果容易化，你想办法帮我把它保存下来，我希望有一天真能看见那个孩子，到时候把这个糖果交给他。” “娘娘这样感性，奴婢都有点想哭了。”丁香说道。 夏清洲走进刺史府，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茶水，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娘娘画的那个农具制作出来了，的确好用，农人们都说以后能省力不少。”夏清洲说道，“那也是夫人制作的吗？之前没有见过。” “不是，我们凤临国的土地与惠国的土地有些不一样。你没发现吗？别的地方先不说，南州的土地碎石子太多了，地质也不是很好。我记得我娘以前教农人用过改善土质的方法，就让农人们试了试。至于那些农具，在惠国是用不上的，那些农具是我根据凤临国的土地改制出来的，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你们陆家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修水渠，弄梯田，还把水从上面往下面引流，让坡上的土地也能得到滋润。” “或许是因为我有好的爹娘吧？如果我太笨的话，那岂不是对不起我的双胞胎哥哥，那样会拉低他的脑子。”陆芷云淡笑，“我们准备回国都了，你那里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处理好？” “要不，你们先回吧？我再缓缓。”夏清洲说道，“你大着肚子来这里，国都那边并不知道吧？要是知道的话，长公主肯定不会让你来的。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大了，你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要不然我那好兄弟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 第844章 我还有一劫 “你真要让我先回国都？”陆芷云问。 “对啊！”夏清洲不明所以，“我再呆几天。” “你是真的太忙，还是不想与我们一起回国都啊？” “胡说，我怎么可能不想和你们一起回去？” “夏大人这是不敢跟我们同行？”丁香在旁边取笑，“奴婢掐指一算，这一切与明姑娘有关。” 夏清洲喝了一口茶水，掩饰眼里的心虚。 “夏大人不想与我同行，我却还是得等你，毕竟我还有一劫，夏大人也不想让我一个人面对吧？”陆芷云说道。 夏清洲放下茶杯，严肃地看着她：“娘娘何出此言？” “夏大人，你在南州呆得太久了，忘记我们还有一批物资在劫匪的手里吗？”陆芷云说道，“在我离开国都的时候，我安排了几位将军四处剿匪。还别说，几位将军骁勇善战，的确清剿了不少匪徒。然而，他们却始终没有找到我们丢失的物资。那么，你觉得我要回国都，那暗地里的恶人会放过我吗？” “娘娘，且再等夏某三日，等夏某处理完剩下的事情就与娘娘一起回去。”夏清洲站起来，拱手说道，“夏某让娘娘以身犯险，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娘娘安然带回去，要不然对不起凤临国的百姓，对不起好兄弟的嘱托。” 陆芷云淡道：“好。” 几天后，陆芷云和夏清洲等人准备偷偷摸摸地离开南州，所以选择了天没亮就起程。 然而，当他们的马车驶出去的时候，整个街道出现了火光，百姓们打着火把站在街道两边。 “娘娘，夏大人，南州因为有你们，这才活了过来。等你们回了国都，莫要忘了我们。南州的百姓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会在南州塑一座娘娘像，南州的百姓不信佛不信教，只信我们娘娘。” “娘娘，一路平安。” 在灰暗的天地间，一路平安这几个字回荡了许久。 陆芷云没有下马车，而是坐在马车里向众人挥手：“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你们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以后有什么不平之事，只管来国都告御状，本宫为你们撑腰。” “娘娘，我们会好好读书，成为凤临国的栋梁之才。”一群孩子脆声说道。 陆芷云眼眶含泪，笑着点头。 四周都是火把，她的样子被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陆芷云很美，就像仙女一样美，可是在百姓们的眼里，他们的皇后娘娘最美的不是容貌，而是那颗爱民如子的心。 他们会为她祈福，祈祷她平安生下孩子，祈祷她这辈子无忧无虑，遇难成祥。 天亮时，车队已经离开南州很远。 丁香看着陆芷云通红的眼眶，说道：“娘娘，奴婢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爱哭了，莫不是当娘了，所以越发的感性了？” “知道就好，别气我。”陆芷云擦了擦眼角，“那些孩子真的太可爱了。我突然希望时间快些走，让我看看他们长大成人的样子。” “那时候娘娘就是个小老太婆了。”丁香取笑，“就没有现在这么漂亮了哦！” 明子颜说道：“我懂得护肤之法，可以让娘娘永葆青春。” “真的？”丁香指了指自己，“我也要。” “可以。” 陆芷云看了外面的夏清洲一眼：“你和夏大人怎么样了？” 明子颜撇嘴：“这种登徒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之前看他为了百姓受伤，就没有与他计较。现在他好了，我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 “子颜，咱们也算是好姐妹了，有些秘密不要一个人憋着，说出来让大家为你出谋划策。”陆芷云摇晃着明子颜的手臂。 明子颜扯了一个笑，没好气地说道：“娘娘果然越发的孩子气，想看戏就是想看戏，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那你到底说不说嘛！”陆芷云说道，“这一路还长，你就当说个故事给我们听。” “其实也没什么。”明子颜说道，“那次他虽救了我，却对我动手动脚的，这样的人我没杀了他都不错了。” “夏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白芷惊讶，“看着不像啊！平时挺正人君子的。” “伪君子，装的。”明子颜冷哼。 夏清洲骑马过来，对陆芷云说道：“娘娘，前面就是安国公世子丢失货物的地方。” “你应该提前派人探查过吧？”陆芷云不相信夏清洲没有提前调查。 以他的性情，做什么事情都会努力做到万无一失，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这片区域的确有不少劫匪，但是如娘娘所说，汤将军带人来这里清剿过，这里的劫匪全部被清理干净了，但是并没有找到我们丢失的赈灾物资。” “所以……” “我再派人调查有没有可疑的人。事情过去很久了，我派来的人没有找到证据。不过，娘娘去南州之前派人来这里查过，虽说那位大人没有找到东西，却搜集了不少证据，那些证据由娘娘身边的白芷姑娘收入匣子里，微臣根据证据做了一些大胆的猜测，现在需要证实。” “好，听你的。” “娘娘，微臣的意思是娘娘就不要冒险了。白芷和丁香姑娘都有身手，如果用她们伪装成你，或许会更安全些。” “奴婢赞同。”丁香点头。 “虽然你这张脸没有办法伪造，但是身为皇后，出门戴着帷帽，这也是守规矩的。”明子颜说道，“我也不想你冒险，毕竟你现在是两个人。” 陆芷云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可以。” 她也不是非要去冒险，毕竟肚子里的孩子容不得半点闪失。 “等会儿皇后娘娘先下马车，我已经安排人在这里接应，到时候会把娘娘带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避几天，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会回来找你。” “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要是发现不对劲就带着他们先撤。”陆芷云说道，“不要硬碰硬。” “娘娘放心，我还等着当小皇子的义父呢，肯定不会让自己冒险的。”夏清洲说道。 第845章 晚一步 夏清洲安排的人把陆芷云接去了一个小镇隐藏起来。 陆芷云戴着帷帽，伪装成普通的探亲妇人。 她的暗卫易容成了普通的家丁，一个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不容易引人注意。 陆芷云难得放松一下，偶尔带着家丁出去逛逛街，与普通的探亲妇人没有什么两样。 两天后，夏清洲带着其他人敲响了小院的门。 之前就留下了信号，根据信号找到了这里。 “怎么样？” “晚了一步。”夏清洲说道，“整个村庄无一幸免，全部被杀了。” “村庄？”陆芷云震惊，“你是说失窃案与整个村庄有关？” “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按理说，这么大件事情就算做得再天衣无缝，也不可能毫无痕迹。我根据那些查探的线索分析，怀疑与附近的村民有关。” “你找到了有疑点的村庄，然后村庄里没有一个人，全部腾空了？” “不是腾空了，而是全部毁尸灭迹了。”夏清洲纠正陆芷云的说法，“那里的村民看起来一个个朴实憨厚，其实是伪装成百姓的劫匪。那些劫匪与其他的劫匪不同，其他的劫匪住在山上，还给自己起个什么威风的名号。这个村庄的劫匪不讲究那些虚的，只求实际的利益。他们太擅长伪装了，在官府那里也有正经的户籍，一般人不会查到他们的头上。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太严重了，我们抓着不放，他们的事情也不会被查出来。” “这些人却被杀了。” “所以，这些劫匪的幕后有人。” “那我们的物资呢？” 夏清洲摇摇头：“石沉大海。” 陆芷云皱眉：“这次遇见对手了。” “娘娘，我们不好在外面耽搁时间，先回国都吧！”夏清洲看着她的肚子，“现在看见你的肚子我就头疼，害怕自己一时不察犯下失职的大罪。你可怜可怜我，别让我担惊受怕了。当然了，失窃案非常重要，我肯定会彻查下去的。” “线索毁了，对方又隐藏起来，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查证的。放心，我也想回国都了，接下来我们只管赶路，先不查了。” 二十天后，众人回到国都。 满朝文武在城门口迎接。 看见这么大阵仗，陆芷云有些无奈，对站在最前面的上官明霞说道：“娘，我自己回来就行了，干嘛让大家在这里等我？” “你身为皇后……”上官明霞住嘴了。 她瞪着眼睛，看着陆芷云的肚子。 陆芷云刚出马车，上官明霞一个劲地盯着她的脸看，想看她有没有消瘦，说话间这才留意陆芷云的肚子挺得这么大，不由得惊呆了。 “你的肚子……” 丁香在旁边说道：“七个多月了。” “你怀孕了！”上官明霞瞪着陆芷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在信里也没有提过。你这……” 武安王也很震惊，但是他恢复得很快。 上官明霞有些语无伦次，武安王连忙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平静一下。 “儿媳妇不说，还不是不想你担忧。要是她提前说了，你会让她去南州吗？要是在信里说了，你会这么冷静地等着她回来吗？只怕一天一封信催她回来，要是她不回来，你还会亲自去把她抓回来。现在母子平安，南州的百姓也得到了安抚，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什么皆大欢喜？”上官明霞怼回去，“你是欢了，别人是喜了，那咱们小云儿受了多大的罪啊？你们这些男人当然觉得怀个孕身个孩子很容易很简单，反正你们在旁边吃香的喝辣的，女人就把孩子生出来了。你们知道怀孕有多辛苦了，你们知道那种睡也睡不着，吃什么都想吐的感觉吗？” 武安王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陆芷云。 现在这个时候，除了陆芷云，别人都安慰不了上官明霞。 陆芷云万分感动。 上官明霞句句都是关心她、心疼她的话，就像她的亲生母亲一样。 她抱着上官明霞，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娘，我身为一国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天下百姓也是我的子民。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要是这途中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早回来找你撒娇了，怎么可能在南州呆那么久？” 上官明霞轻咳一声：“不是娘大惊小怪，实在是南州本来就有灾情，你大着肚子要操持那么多事情，那得多辛苦啊！现在回来了，我得好好给你补补。” “听娘的。”陆芷云见她不再伤心，松了口气。 上官明霞看向夏清洲：“我说夏大人，皇后娘娘不说，你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句吗？要是皇子有什么闪失，你担当得起？” “伯母……” “我跟你不熟。” 夏清洲求饶：“伯母别气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皇后娘娘不让我告状，我哪敢告状啊？再说了，我在信里也有提示，只是伯母没有看出来而已。” “你什么时候提示过了？”上官明霞完全想不到这一茬。 夏清洲描述着自己写过的话，说道：“我在信里写着‘皇后娘娘近日身体有些笨重，不是很灵活，我让她歇息她也不肯’。伯母，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复的吗？” 上官明霞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段文字。 她用怀疑的语气说道：“我说‘皇后长胖了？长胖是福气，承锦不喜欢扬州瘦马，她喜欢吃就多吃点，不要委屈了她‘。” “诶，您就是这样回的。” 陆芷云在旁边笑了起来。 其他大臣低着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也看出来了，这长公主不管事的时候像是不识人间烟火，只知道与武安王谈情说爱，一旦掌控了实权，那就是一朵带刺的霸王花，最近的许多政策让满朝文武都快扛不住了。 “咱们先回宫吧！”武安王在旁边提醒，“儿媳妇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怕是早就乏了，先让她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慢慢再说。” 第846章 别让他分心 第846章：别让他分心 回宫后，御医为陆芷云把脉。 “娘娘身体挺好，肚子里的皇嗣也很健康。” 上官明霞问道：“要不要补一补？皇后在外奔波了这么久，吃不好睡不好的，瞧这脸都瘦了。你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皇后的身体交给你负责。要是你让皇后平平安安地生下皇嗣，本公主重重有赏。要是皇后和皇嗣有什么闪失，你可是吃不完兜着走的。” 御医听了上官明霞的话，一点儿没有被吓着的意思。上官明霞的名声极好，出阁前御医便经常与她打交道，知道她不是刁蛮任性的性格。 “公主殿下也是为人母的，想想你怀孕生子时是不是特别的不好受。皇后娘娘很健康，肚子里的皇嗣也没有问题，可见皇后娘娘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在这种情况下，皇后娘娘只需要保持下去就行，不用额外再补充营养，免得补得太过，肚子里的皇嗣太大，生产的时候会受痛苦。” “母亲，你别太紧张了。”陆芷云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是你也听见了，虽然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外面，但是的确没有受委屈。” “在陆家的时候，你可是全家的宝贝疙瘩。现在嫁给了承锦，不仅要为他操持朝堂上的政务，还要亲自去安抚百姓，你爹娘和兄长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把我们家骂死？”上官明霞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的儿媳妇本是天之骄子，现在在我们家受委屈了，我心里难受啊！” “哪有母亲说得那么夸张？照母亲这样说，那我娘这些年也过得不是很好。你看她操持了生意又要操持沪北城，之后又是潼阳城，我娘救了那么多人，那她肩膀上的重担不比我爹轻。我娘这样的日子是不是也很苦？” 不等上官明霞回应，陆芷云继续说道：“可是我不觉得我娘苦，我娘也不觉得。当我们看见那些无助的百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帮帮他们。他们活得很辛苦，我只需要伸出援手，他们就能度过这个难关。这次我在南州，看着他们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看着他们从绝望到走出绝境，迎向未来，我仿佛知道了我娘这些年的坚持是为了什么。我娘要是唯利是图的人，那她赚得的银子足够子孙后代享受荣华富贵了，可是她没有。” “你真像你娘。”上官明霞说道，“承锦那小子能娶到你，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瞧你说的，”武安王在旁边说道，“咱们承锦也不差嘛！” “他不差？他要是不差，把这样的重担扔给自己的媳妇，他跑去打仗了，这一打就是这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上官明霞借此机会怼了武安王。 其实她也知道这场仗免不了要打的，只是看着儿媳妇大着肚子操持政务，她心疼啊，舍不得啊！ “报，有从边境传回来的八百里军报。” “让他进来。” 门打开，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跪在面前。 “丁香，准备吃食和热水给这位士兵，让他好好休息一下。”陆芷云说道。 “多谢娘娘。” 军报被留下了，士兵退下去休整了。 白芷拿着军报检查了一下，这才交给上官明霞阅览。 “你这丫头挺机灵。”上官明霞夸了一句，“以后也要这样细心。” “是。” 上官明霞看了军报，喜不自禁：“是好消息。咱们与惠国那边合作起来攻入良国，良国节节败退。瞧那意思，良国想要求和。” “求合？”武安王惊讶，“要打的是他们，想要求合的也是他们，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国虽然还不富裕，但是惠国那边可是什么都很充足，应该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范琰对惠国来说就是一颗钉子，随时有可能反噬他们，所以义父不可能答应求和，这场战争还会继续下去。”陆芷云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武安王说道，“这场战争肯定还会继续。咱们承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是能在孩子呱呱落地之前回来就好了。” “范琰的领军能力不容小觑，义父和承锦想要彻底吞掉整个良国是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邻边还有几个小国，那几个小国团结起来也很麻烦。” “云儿，要不写封信给承锦，把你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他，这样他也能有个期待。”上官明霞说道。 “不，这样会让他分心的。”陆芷云拒绝了。“娘，咱们只需要对他说这里一切都好，让他全心全意领军作战，不要让他有任何的分心。” 陆芷云回宫之后，上官明霞虽然没有再说要给她补补，但是一直在她身边好生照顾着。她按照御医列的单子给她准备吃食，朝中的事情还是她和武安王负责处理，她只需要赏赏花草，偶尔无聊看一下重要的奏折，在他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起商量下，其他时候就只需要做个待产的准母亲。 “这个奏折是夏大人写的。”上官明霞说道，“夏大人的意思是说安国公世子这次虽然没有办成差事，但是因为这件差事受了重伤，调理了这么久才稍微好转些，提议给他换个更好的职位，就当是安抚一下他。” “他想让安国公世子任什么职位？” “户部侍郎。” “户部？”陆芷云惊讶，“这个部门可是很重要的。” “是啊！他刚丢失了那么一大笔的财物，现在让他管户部，的确有些不合适。”上官明霞说道，“以我看，还是算了，那安国公世子娶了多娜公主，他只需要把那个女人安抚好，也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你不在的期间，那个多娜公主真是能惹祸，国都里的贵女贵夫人差不多被她得罪光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陆芷云说道，“夏大人这样做应该有他的道理，传他进来吃个便饭，顺便说说这件事情。” 夏清洲应召进宫。 刚进宫，只见明子颜提着药箱从旁边经过。他连忙躲到树后，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脚步声了，这才偷偷摸摸地钻出来。 这一钻出来，明子颜提着药箱，站在对面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 第847章 捧着捧着就摔了 “真巧啊！”夏清洲笑着招呼。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在南州的时候，明子颜没少‘欺负’他，他作为一名男子，当然不可能与一个小姑娘计较，以至于现在看见她就觉得瘆得慌，想要躲起来。 “夏大人，你这样鬼鬼祟祟的，就不怕被当作奸细让这宫里的暗卫杀了？”明子颜提了提肩膀上的药箱。 夏清洲说道：“我刚才看见这里有只鸟，想着从来没有见过那种颜色的，有些稀罕，便在那里多看了会儿，哪有鬼鬼祟祟？” “鸟呢？” “飞走了。” 明子颜嗤了一声。 她提着药箱准备离开。 夏清洲见她要走，松了口气。 然而，明子颜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夏清洲，说道：“你是个男人吧？” 夏清洲：“……” “看来不是。” “谁说我不是了？”夏清洲没好气地说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你既是男人，看不见我提着这么重的药箱吗？你给我拿着。”说着，明子颜把药箱塞到夏清洲的怀里。 夏清洲连忙接住。 明子颜这药箱里不仅是医疗工具，还有许多瓶瓶罐罐的药材。据他所知，有些药材还是救人的珍贵药材，有钱也买不着。 “我们又不顺路，为什么让我为你提？” “你不是去皇后寝宫的？” 夏清洲无话可说。 “皇后娘娘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太医院的冯太医的确是妇科圣手，最近我跟着他学了不少。”明子颜嘟囔，“我干嘛对你说这些？” “你不是向来心高气傲吗？你可是药王谷的弟子，我以为你们药王谷的人看不上外面的大夫，没想到你居然会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明子颜停下脚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瞧不上外面的大夫了？我们谷主说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药王谷的医术并不是万能的，身为一名医者，我们要集百家之长，尽可能的为病患治好疾病。我们从来不是万能的，但是为了治病救人，我们可以不停地学习新的医术，只要对病人有利，哪怕是路边的乞丐，九十岁的老者也可以做我们的夫子。” “你们的谷主真是一名智者。” “那是当然，要不然也不会成就药王谷。” “冯大夫的确是整个太医院里最擅长妇科的圣手，据说连当今的长公主也是他接生的。之后宫里的妃子们生病，要是有妃子小产，也是他处理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皇后寝宫。 陆芷云见明子颜回来，说道：“听说你出去义诊了，这次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之前的几个病人都有所好转，我便回来了。本来我应该去贫民街义诊的，但是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宫里，打算先回来，明早再出宫去义诊。那时候冯大夫也能从宫外进来，就当是与他替岗了。” “那你们挺凑巧的，居然一起进宫。” “我们在宫里遇见的。”明子颜说道，“我还有几味药需要调配，先去药房了，用膳的时候再叫我。” 说着，从夏清洲的手臂上拿下她的药箱。 夏清洲看着明子颜离开，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接过白芷递来的茶水喝着。 “这位明姑娘太凶了，每次见着她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我之前到底怎么她了？” “你没有印象？” “没有啊！” “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提示？” “快说。” “先说说你怎么上书让安国公世子做户部侍郎的事情。” 夏清洲说道：“这次的事情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安国公世子对吧？” “的确。” “当初他主动请缨接下这个摊子，我们就怀疑过他有什么目的。物资没了，他受了重伤，瞧着好像他也是受害者。然而，我们排除了各种可能性，那个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最明显的事情，但是我们苦无证据证明。或许对方就是知道咱们这种情况，所以才敢这样有恃无恐。我上书说让他做户部侍郎，就是把钱袋子交到他手里，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情，他就算百口也难以狡辩。当然了，同时也是引蛇出洞。” “你见过这个任寒琨了？” “他受了重伤，我与他又有喝酒的交情，当然应该探探病什么的。” “你什么时候与他有交情了？” “我与谁没有交情？你可以去问问，朝中这么多人，大大小小官员那么多，哪个我不认识？哪个跟我没有喝过酒？” 陆芷云笑道：“喝花酒？” 夏清洲：“……” 他摸了摸鼻子：“皇后娘娘，我可是正经人家的男儿，你别污蔑我的清白。” “子颜说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是在青楼，你与几个纨绔子弟喝酒，还从那几个纨绔子弟手里抢走了她，之后……” “等一下……”夏清洲打断陆芷云的话，“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在几个月前，我的确从几个二世祖的手里救下一个被骚扰的姑娘。当时她戴着面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她越是这样，那些二世祖越觉得有意思，青楼里的姑娘都见过了，突然出现一个神秘的，就想摘她的面具看看她。” “如果她就是那位姑娘，那我救了她，她不是应该感激我吗？为何处处看我不顺眼，还总是找我的麻烦？” “这个问题问得好，你可以自己问她，或者好好回忆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陆芷云见夏清洲终于弄明白了两人的恩怨，给了他一个提示。 夏清洲轻轻地摇头：“我那天喝得有点多。那天我是为了套一位大臣的话，想查一个案子，为了让对方信任我，所以我也没有少喝。我隐约记得这么一件事情，但是后来酒意上头，别的我真的是想不清楚了。难道我吐她身上了？” 明子颜有轻微的洁癖，要是他真的干出那样的事情，被她这样对待也不冤枉。 “下次我会向她道歉的。” 白芷压低声音对陆芷云说道：“虽然明姑娘也没有说具体的事情，但是我从她的话语里感觉得到应该不是这种‘小’问题。” 第848章 忧心 夜风习习。 树影在窗棂上晃动着。 “云儿！云儿！” 躺在床上的妇人梦呓着，神情特别不安，仿佛梦见了不想看见的事情。 蜡烛被点燃，原本昏暗的房间重新有了光芒。 陆羿推了推慕思雨，温柔地说道：“夫人，夫人……” 慕思雨猛地睁开眼睛，看见陆羿坐在床边，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一只手拿着茶杯，喃喃地说道：“我怎么了？” “你做噩梦了。”陆羿扶她坐起来，“来，喝杯茶缓缓。” 慕思雨慢慢地坐起来，喝了一杯茶水：“再帮我倒一杯。” 陆羿把茶壶提过来，看着她连喝了五杯茶水，这才平复了心情。 “我听见你叫云儿，是不是想她了？” “想是想的，她远嫁凤临国，如今女婿领军在外，她要替他支撑朝堂，我心里放心不下。” “要是放心不下，就去看看。自从通了海上的航线，咱们去凤临国的时间缩短了，以前要几个月，现在要是从三林城走海路，只需两个月就能抵达凤临国的第一海城，再从那里赶往国都，也只需半个月。” “你说得对，我放心不下云儿，理应去看看。”慕思雨说道，“你是走不开的，毕竟皇上不在，你也要操持大局。那家里就靠你了。生意上的事情我现在几乎都交给了谷元和风筝他们，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我放心得下。至于清儿那个皮猴，我打算带她一起去。璟儿就别去了，留在这里好好读书吧！” “带上璟儿吧！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那孩子性子单纯，还是应该让他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对他的成长有帮助。” 慕思雨决定要去凤临国，接下来也睡不着了，让陆羿先歇息，她直接起床列个清单，把想带去凤临国的东西都写出来，免得有什么遗漏。 陆羿哪里睡得着，直接把简易书桌放上床，盖着被子与慕思雨商量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慕思雨说着，陆羿写着。 在短短的时间内，一张白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东西。 陆羿回头，看见慕思雨靠在那里睡着了，无奈地笑了笑。 他轻轻地搬走床上的简易书桌，把慕思雨慢慢地放平了，给她盖上被子。 “辛苦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么多年来，她不是操心生意就是操心孩子，在他音讯全无的那段时间，她不仅要担心他的安危，还要负责那么一座城的生死。她的存在就是向世人证明女人的重要性，这世间从来没有男人比女人强的说法，当女人强起来，男人也只有自惭形秽。 天亮时，慕思雨从床上惊醒。 陆羿早就出门了。 “蝉衣，商枝……” “夫人，奴婢们都在。” 几个婢女在收拾东西。 慕思雨穿着鞋子下床，疑惑地看着她们：“你们在做什么？” “这些都是夫人命人给大小姐做的衣服，奴婢们收起来，到时候一起带去凤临国。” “你们都知道了？” “老爷临走之前给奴婢们说了。”商枝说道，“他说夫人惦记大小姐，醒后就会让我们收拾东西，奴婢们想着夫人昨天晚上肯定没有睡好，没有吵醒你，先慢慢收拾再说。” “这是昨天晚上我和老爷列的清单，你们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几个婢女商量着，添添补补，又列了几张纸。 “咱们要走的是水路，要不还是简单些，有些凤临国有的东西咱们就别带了，这样行动起来也方便。”泽兰说道。 “咱们要在海上呆两个月，之后又要走半个月的陆路，就算这些东西大小姐用不着，咱们二小姐和二少爷总用得着吧？” 众人想着陆芷清和陆少璟，又添置了许多东西。 慕思雨要带着孩子去凤临国是件大事，临走之前她得通知苏知柳和安钰。 “从这里到凤临国，路途遥远，东西可以在路上买，但是保护你们的护院的带够了，只能多不能少，免得有什么闪失。”苏知柳说道。 “你只管放心，云儿出嫁时准备了三艘船的嫁妆，这次我带去了五艘船的，另外又挑了些好手，到时候留一部分给她，所以肯定非常充足。” “你又带这么多人给小云儿，凤临国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毕竟两国虽是姻亲之国，毕竟国与国之间有些事情很敏感的，要是有酸腐之人说你带去那么多人是为了做奸细，那不是给咱们云儿带去麻烦吗？” “我倒要看看谁敢说。”慕思雨说道，“他们凤临国求着要娶我的女儿，如今女婿不在国都，我放心不下我的女儿，多派些人保护她，要是有人敢说三道四，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哥那边有消息吗？”苏知柳问安钰。 安钰摇摇头：“我问过我嫂子，她一直没有收到过我哥的信件。” “你嫂子那里怎么样？”慕思雨为安钰倒了一杯饮料。 那是她用新研究出来的榨汁机榨的新鲜果汁，再用几种水果调配出来的口味，到目前为止很受贵妇人们的喜爱。 前段时间已经在度假山庄售卖了，据说已经成了夫人们必点之物。 “足不出户，整天在家里教养孩子，倒是跟以前判若两人。”安钰说道，“或许当了娘之后，她如那浮萍才有了根。”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凤临国的了。”苏知柳说道，“正好带两个孩子出去见见世面。” “我是赞同的，就怕你们家陆二爷不答应。”慕思雨说道，“这一走要几个月才能回来，说不定要一年多，他舍得？” “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夫君凯旋吧！”安钰说道，“现在整天记挂着他，就算带我出去玩，我的心思也不在外面。” 要说这次出行最开心的人是谁，当然是陆芷清了。 国子监。陆芷清拿着筷子，在一干小弟面前讲解着她即将远行，打算一路除暴安良，做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 “你是跟你娘出行的，这一路带着那么多护院，就算除暴安良快意恩仇也轮不到你。”李嫣然嗤道。 “你懂什么？”陆芷清说道，“我看你就是嫉妒吧？” 第849章 我姐不配你配吗 “我嫉妒你？”李嫣然涨红了脸，“你有什么让我嫉妒的？功课总是垫底，哪里配是陆家的小姐？” “我姐不配，那你配？”陆少璟怒道，“你整天针对我姐做什么？我姐是烧了你家房子，还是拔了你的头发？” 陆芷清本来生气的，被陆少璟这奶声奶气的发怒弄懵了。 奶萌奶萌的小弟生气了，还是为她生气的。 哇…… 好可爱！ 陆芷清捏了捏陆少璟的脸颊：“小弟，二姐没有白疼你。” 陆少璟前一刻还在生气，下一刻就被她弄得满脸通红。 “二姐，我长大了，不要捏我的脸。” 陆家姐弟在这里感情深厚，李嫣然被气得不行，转身就走了。 李嫣然一走，饭堂里的气氛又恢复了和谐。 宋晗之低头扒着饭。 陆芷清敲了敲他的桌子：“我要出门了，这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你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表示什么？”宋晗之闷闷的。 “表示对我的不舍之情。”陆芷清说道，“咱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你居然没有半丝不舍。” “谁说的？上次你去潼阳城呆了两年多。”宋晗之淡道，“先是沪北城，后是潼阳城，一呆就是好几年。” 陆芷清歪头想了想：“也是，难怪你这么平静，原来分别对我们来说是常态啊！” 范肃在旁边说道：“清儿，你能经常写信回来吗？我还没有离开过京城，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好啊，只要有什么好玩的，我就写信给你们说，只不过在海上应该是寄不出信的，只有等到了我姐那里才行。” “晗之哥，你吃了五碗饭了。”陆少璟在旁边提醒，“你最近不是只吃两碗吗？” 正准备盛饭的宋晗之听了陆少璟的话停了动作。 他把碗筷收起来，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宋晗之走了。 “二姐，晗之哥不对劲，要不要去看看？”陆少璟提醒。 “他是不是又被他爹骂了？”陆芷清说道，“算了，这个时候他喜欢一个人呆着，咱们就别去打扰他了。你们还是听我说这次的江湖之行吧……” 范肃看着陆芷清像朵太阳花似的散发着光芒，眼里满是笑意。 这么多年来，陆芷清一直保持着本心，原本死气沉沉的国子监因为她的出现都鲜活了不少。在短短的时间内，她用自己的魅力征服了整个国子监大多数的学子。 大家虽没有说，但是只要陆芷清一句话，几乎都愿意肝脑涂地。陆芷清就是这样，她没有陆家其他人那样完美，但是这样的她更接地气，让大家没有距离感。 李嫣然永远不知道陆芷清的魅力所在，因为她追求的是陆芷云那样完美的大家闺秀。她却不知，陆芷云只有一个，陆芷清这样的小太阳才是大家愿意追随的。 在这国子监里，有几个人没有跟陆芷清胡闹过，有几个人没有跟着陆芷清闯过祸？只要他们遇见困难，陆芷清都会非常义气地出面为他们两肋插刀。 李嫣然一直说其他的学子是陆芷清的走狗，是看在陆家的权势上才对陆芷清摇尾乞怜。 不是的！ 陆芷清是凭自己的魅力让大家喜欢的。 就算她不姓陆，她也能在国子监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陆二，你娘来了。”一名学子走进饭堂说道。 陆芷清把脚放下来，非常淑女地站在那里，勾起嘴角，努力遮住那大白牙，用非常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娘来了？在哪儿呢？” “在司业那里。” 众人：“……” 他们齐刷刷地看着陆芷清。 果不其然，前一刻还非常淑女的陆芷清立马原形毕露，拿起旁边的筷子敲着那学子的脑袋：“那你怎么不说清楚？我娘在司业那里就在司业那里，你非要说我娘来了。” 前一刻的淑女是错觉。 陆芷清不可能淑女的。 其他人憋着笑。 “陆二，你刚才的样子……好搞笑。” “对啊，陆二，你跟大家闺秀差距着一个宋晗之，还是别做出那副模样吓唬人了，我们浑身起鸡皮疙瘩。” “滚滚滚，我哪里不淑女了？”陆芷清说道，“我娘来找司业，应该是为了说休学的事情。” “陆二，你现在就赶不上我们的进度，等你从你姐那里回来，怕是更赶不上了。” “不怕，陆二，我们教你，到时候你叫一声师父就行。” “想得美！” 陆芷清和小弟们打打闹闹地出了食堂。 “陆二，李嫣然在和你娘说话，我看她怕是想告状，你要不要去看看？”另一个学子跑过来告诉她这个‘噩耗’。 陆芷清呸了一声：“这个李嫣然斗不过我，找我娘告黑状，我倒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咱们也去看看吧！” “对，不要打起来了。” 众人跟了过去。 “王妃在那里，怎么可能打起来？我看你们就是想看戏。” “李嫣然怎么可能是陆二的对手？每次被陆二气哭，之后又会不怕死的找她的麻烦。我真是搞不懂李嫣然是怎么想的。她已经有一群小姐妹捧着她了，老老实实和她的小姐妹团体聊聊绣花不行吗？陆二这种女孩身男孩心的，又不会碍着她什么事，干嘛总是盯着她不放？” “或许……她姓陆？” 陆芷清赶到静心院，只见李嫣然正在和慕思雨说话，瞧她一副娇羞柔弱的样子，要不是她娘是女的，她会怀疑这李嫣然是不是在和心上人告白。 陆芷清突然打了个哆嗦，没有急着冲过去，而是找个近点的可以听见他们说话的地方隐藏起来。 其他学子见状，跟在陆芷清的身后，探着脑袋看着对面。 “王妃，嫣然最佩服的就是您了。听说王妃要去凤临国，嫣然愿意成为你的学生，跟着你一起出这趟门，不知道王妃能不能收下嫣然？” 陆芷清：“……” 其他人：“……” 李嫣然吃错什么药了？ 她这么多年一直针对陆芷清，难不成是看上她娘了？ “李嫣然一直嫉妒我，不会是因为我娘吧？”陆芷清问身侧的小弟。 “我看有点像，你瞧她这样子，太可怕了，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第850章 我不能应你 慕思雨轻轻地摇头：“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李嫣然红了眼眶，“我是真的很喜欢王妃，仰慕王妃，崇拜王妃。” “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据我所知，你是李家的小姐，作为大家闺秀，你的爹娘应该对你有其他的安排，而不是跟着我一个商女抛头露面。” “只要王妃愿意接受我，我爹娘肯定会很高兴的。”李嫣然祈求地看着慕思雨。 陆芷清听不下去了。 李嫣然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这么多年，她总是看她不顺眼，只要是她喜欢的，李嫣然就恨不得抢一抢，现在连她娘也想抢了。 “我娘不会答应你的。”陆芷清走出来，“就算我娘答应，我也不会答应。你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夫子夸我一句，你就故意拉我头发，惹我在课堂上发脾气，然后又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我，夫子就觉得是我在惹是生非。在长辈的眼里，你是对的，我是错的，现在还想在我娘面前装模作样。” “我只是想拜王妃为师，没有别的意思。”李嫣然焦急地说道。 “我娘不需要你这样心眼多的徒弟。”陆芷清冷哼。 “行了，清儿，不可无礼。”慕思雨说完，对李嫣然说道，“我们此次出行归期未定，实在不方便带着你。另外，我也不觉得自己能教你什么。” 说完，捏了捏陆芷清的鼻头，没好气地说道：“我给司业说好了，等你回来再继续课业。当然了，离开这么久，你也别想偷懒，所以我聘请了一位夫子随行。这一路你给我好好学，要不然等你回来时，你的同窗们早就读天字班了，而你还在丙字班，那不是很丢人吗？我和你爹丢不起这个人。” “啊，路上还得学啊！”陆芷清哀嚎。 李嫣然看着慕思雨拉走陆芷清。 “李嫣然，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宋晗之从后面走出来，“你处处看小清儿不顺眼，其实是很羡慕她吧！不仅羡慕她有个好的家世，还羡慕她的爹娘身居高位对她的疼爱却一点儿没有疏忽，不像你家里，同样是官宦之家，却处处透着冰冷，可是有些东西不是羡慕就行的。你可以为自己争取，但是不应该踩着别人的肩膀甚至脑袋往上爬，那样真的很让人讨厌。” “那你们呢？你们惯着她，捧着她，难道不是因为陆王和王妃吗？” “当然不是。我们宠着她，捧着她，惯着她，是因为她是陆芷清。”宋晗之说道，“陆芷清用心待别人，自然能换得真心。你呢？你凭什么和她争？” 摄政王妃要去凤临国，各府的夫人听说了，纷纷递了贴子，想要她在离开之前聚一聚。 慕思雨忙着呢，能推的都推了，关系好的几户倒是去了，比如说贾家还有莫家，以及姜家。 当然了，几户人家都送了礼物，让她带去给小云儿。 慕思雨没有拒绝，只不过送了回礼，这也算是全了大家的礼数。若是有人拿这些事情做文章，也能说得过去，免得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 几天后，在陆羿不舍的目送下，慕思雨带着两个小的子女上了马车。 “少羽那小子居然不来送我们。”慕思雨说道，“朝中的事情那么多那么急吗？只是送我们出城，这点儿时间都没有？” 哒哒哒！有人骑马赶来了。 陆少羽骑马赶过来，见他们还没走，轻吐一口气。 “娘，再等会儿。” “我还以为你真的这么无情，连你娘和弟妹都不送一下。”慕思雨说道，“你来就行了，还要等什么？” 又有马蹄声传来。 紧接着，陆少羽的手下带着一名中年男人赶到了。 “这是林记烤鸭店的大厨，娘把他带上吧，妹妹喜欢吃他做的烤鸭，别人做的都不是那个味儿，把他带过去给妹妹做点好吃的。” “可是这次出行要去很久，他不需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吗？”慕思雨问，“少羽，你可不能以权压人。” “王妃误会了。”林大厨说道，“我在京城得罪了贵人，小陆大人救了我，要不然我早死了。我也没有家人，所以在哪里做烤鸭都是一样的。小陆大人给了我一大笔银子，我是心甘情愿去凤临国的。” “那就好。” 陆少羽和陆羿一起看着母子几人离开。 陆少羽看着孤单的陆羿，说道：“爹，这一别又得许久才见，你不会舍不得吗？” “舍不得又如何？你娘就是那鸟儿，我总不能把她的翅膀掐了，那样就不是你娘了。再说了，你娘影响了太多的人，要是我把她拘束在我的身边，那是许多人的损失。”陆羿说道，“我想好了，等朝堂稳定，以后这天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们年轻人，我带着你娘天高任我翔，过我们的逍遥生活去了。” 马车里，陆芷清嘟嘴不悦。 “怎么了？”慕思雨点了点她的猪嘴巴。 陆少璟在旁边说道：“我知道。” “那你说你姐怎么了？” “晗之哥没来送她，她不高兴了。”陆少璟说道。 “其他人也没送她啊！” “那不一样。”陆少璟说道，“晗之哥是她异父异母的兄弟，而且还住在对门，多近啊，我姐要离开这么久，晗之哥连送都不送一下，她当然不高兴了。” “异父异母的兄弟？”慕思雨呵呵两声，“你二姐自己编的吧？” 陆少璟耸耸肩，一脸的爱莫能助：“以前有人欺负晗之哥，我姐都是这样说的。” 他轻咳两声，用陆芷清的语气说道：“宋晗之是我的人，欺负他就是欺负我。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陆二，要是惹怒了我，我把你们家房子烧了。你们信不信，我就算烧了你们家房子，你们家老爷子还得上门求饶，不敢找姑奶奶的麻烦。” 慕思雨：“……” 这是地痞流氓吧？ 不，地痞流氓没有这个底气，这分明就是京城第一纨绔的底气。 之前他们揍了不少二世祖，不曾想新一代的二世祖首领是她家闺女，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第851章 你怎么来的 几天后，慕思雨带着众人抵达三林城。 东西太多了，搬运和装载就花了两天时间。 慕思雨也不急，巡视了三林城的产业，处理了不少船业上的难题，这才带着子女和手下上了船，开始了两个月的水上航行。 船开走了。 陆芷清站在船头上，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远，兴奋不已。 “小清儿，这位就是你的新夫子。”慕思雨带着一名老者走过来。 老者穿着简朴的衣服，满脸温和的笑容，与之前见过的那些严厉的夫子有点不一样。 最不一样的是他的腰间挂着酒壶，与他的夫子身份有点不符。毕竟夫子是授业之人，在学生面前都是尽力维持严厉的形象，没见过挂酒壶见学生的人。 “娘，你是不是被骗了？”陆芷清拉着慕思雨走到旁边的角落，“那人看起来不像是夫子，更像个酒鬼。” “不得无礼。”慕思雨斥道，“就算你不愿意跟着他学习，那也不能诋毁一个陌生人。你要记住，不可以貌取人。这世间有多少人吃了以貌取人的亏。你看一个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表，那得观察他的一言一行。” “女儿刚才的确有些失言了。”陆芷清承认错误，“娘这么聪明，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娘为女儿挑选这样一位夫子，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算你有良心，知道为娘的一片苦心。”慕思雨说道，“那你和夫子先认识一下，夫子会安排你的学业。要是有什么难处再找娘。” 慕思雨走后，陆芷清回到那个陌生的夫子面前。 “你能教我什么？” “那要看你学什么了。” “我不喜欢文，只喜欢武。可是我娘说了，有勇无谋乃莽夫，有勇有谋才是真英雄。我不想成为莽夫，但是那些文字在我的眼里就像是咒语似的，实在是枯燥无趣得很。你要是能让我开开心心地习文，我便跟着你学。” “二小姐喜欢习武，那对武艺应该很有兴趣了？” “当然了。” “二小姐很擅长武艺了？” “我的剑术是齐叔教的。齐叔知道吗？齐叔的功夫在江湖上也是有排名的。” “既是如此，那在下想与二小姐比画几招。如果二小姐在三招之内制服在下，以后的课程你想怎么学就怎么学，我会劝服王妃娘娘。” “你会武？” “试试又何妨？” 陆芷清来了兴致。 她比画着招式。 老者打开酒壶，喝了一口酒。 “我要攻击你了。”陆芷清说着，朝老者跃过来。 老者身子如无骨，避开了她的攻击。 “没吃饭吗？再来！”老者挑衅。 陆芷清本来还留了几分余地，知道老者是有身手的，兴致更浓了。 然而，她根本连老者的衣袂都碰不到。 “你居然是高手。”陆芷清兴奋了，“那你能不能教我习武？”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只有完成我安排的学业任务，我才会教你习武。”老者又喝了一口酒，“还得亲自给我酿酒。” “你要让我亲自酿酒？” “有问题？” 角落里，泽兰说道：“夫人，这人真是狂妄，居然让二小姐亲自为他酿酒。夫人不阻止吗？” 在外面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慕思雨吩咐手下的人继续唤她夫人，如同她还没有成为摄政王妃的时候。 “为什么要阻止？”慕思雨说道，“尊师重道是我们的传统。我不觉得这位先生的要求很过分。” “这人是哪来的？” “王家介绍的。” “王家……” 泽兰明白了。 难怪慕思雨这么相信对方的能力，毕竟是王家介绍过来的，至少可靠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才华，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武才是有的，就是不知道文才怎么样。 “夫人，你快看。”商枝拉着一个人出来。 慕思雨见着此人，眼里满是惊讶：“晗之。” 宋晗之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 “宋晗之……”陆芷清听见了宋晗之的名字，回头看过来，见着了像个小可怜似的站在那里的宋晗之，“你怎么在这里啊？” 宋晗之说道：“我还没有出过远门。” “你没有出过远门，这跟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关系？”陆芷清说道，“之前没见你来送我，你不会一直跟在我们的队伍里吧？” 慕思雨朝旁边的商枝使了使眼色，主仆两人直接走开了。 瞧那小可怜的样子，这个时候再责怪他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让年轻人自己说清楚。 “夫人，宋家小子太黏糊了吧！二小姐还小，我怎么感觉那小子已经在惦记她了？” “惦记清儿的又岂止他一个？至少在惦记的人之中，他的心思是最单纯的。”慕思雨说道。 “夫人的意思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慕思雨头痛，“船已经开远了，这个时候回程也不可能，宋晗之跟咱们走了，宋家那边怕是要找疯，我们现在又不能与岸上联系，想送个信回去也没有办法。” “夫人放心，”陆芷清带着宋晗之过来了。 宋晗之说道：“我走之前留了一封信，爹娘知道我偷偷跟上了夫人的队伍，知道我是跟着夫人出门长见识的。” “你爹那么古板，岂不是要怨上我？” “我在信里说了，夫人不知道，清儿也不知道，我是偷偷藏在队伍里跟过来的，就算以后回去，我爹也只会罚我。不过那时候他们应该会高兴我的成长，那点小问题也就不会在意了。”宋晗之说道，“夫人，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藏在队伍里不好。可是我也知道，如果我提前暴露的话，你们不会让我跟上的。” “好了，你已经在这里了，我也不会把你扔下海。你跟着小清儿，平时帮我看着她，免得她到处惹祸。正好我给她找了个新夫子，她一个人学着挺无聊的，你就陪她一起学，这样说不定能带动她的学习兴趣。” “好。” 陆芷清有了小伙计相陪，心情好了些。 那位夫子姓宋，来历神秘，能文能武。 慕思雨单独安排了一个亮堂的房间给他当教室用，一次性教导陆芷清姐弟和宋晗之。 第852章 闹别扭了 “娘，娘……”陆芷清指着海面喊道，“那里好像有个人。” 慕思雨从船里走出来。 “夫人，真的有个人。”负责这艘船的宁叔说道，“瞧着是个小孩，也不知道死没有。” “先救人。”陆芷清说道，“不管死没有死，那也不能让他飘在那海上。再说了，他抱着那礁石，肯定没死。” “清儿说得没错，先救人。”慕思雨说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放任不管。” “是。” 在几个船员的相互配合下，那小孩被救上来了。 慕思雨看着那小孩，说道：“长得还挺好看。” “瞧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应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这附近有村庄吗？”慕思雨问，“先不管这些，大夫在哪儿？把他送到大夫那里看看。要是能救醒，那就什么都知道了。” 几个时辰之后，那孩子醒了。 说是孩子，应该也有十几岁，与宋晗之的年纪相差不大。 “娘，他是个哑巴。”陆芷清说道，“好可怜啊！” “他会写字吗？” “我问了，他不会。” “他能听懂你的话，应该不是天生的哑巴。” “大夫说他的嗓子没有问题，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以至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陆芷清小小年纪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咱们收留他吧！他好可怜！” “那你要问他愿不愿意留下，如果他有其他的亲人，想要去找亲人呢？” “那我去问问他。” 陆芷清小跑着走了。 泽兰在旁边说道：“二小姐立志成为女侠，倒是真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性子。” 慕思雨朝对面噜了噜嘴：“她倒是有江湖侠客的性子，那位的心思就重了。这两人是生反了吧？” 泽兰顺着慕思雨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见着了闷闷不乐的宋晗之，失笑：“两人性子相补，说不定以后还有一段佳缘。”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你瞧着清儿的性子，对谁都是一样的，连个刚认识的小可怜也是万分怜惜的，怎么感觉有渣女的潜能呢？” “什么是渣女？” “就是见着好看的都是同样的好。” “不能吧！” “怎么不能？” 陆芷清接下来的举动让泽兰也开始怀疑慕思雨的猜测是不是要成真了。 她对那落水的秦墨桐万般怜惜，除了平时上课的时间，其他时间都跑去陪他了。 秦字是那孩子指着陆芷清看的一本书里的字辨认的，陆芷清问他是不是姓秦，他点头了。至于墨桐这个字，那是陆芷清取的，只为了好听。 总不能叫他哑巴吧？ 陆芷清倒是让他再指认一下自己的名字，对方摇头，显然是不想提起。既然如此，那她就帮他取一个新名字，寓意着新的开始。 “晗之，”慕思雨朝宋晗之招手。 宋晗之小跑着过来：“夫人。” “以前叫我姨，自从我当了王妃，你对我还身份了。怎么了？我换个身份就不是姨了？”慕思雨失笑。 “不是的。”宋晗之摸了摸脸颊。 那是他爹叮嘱的，说这是规矩。 不过现在爹不在，他们又不在京城，应该不用守那些陈旧的规矩。 “慕姨，”宋晗之问，“您找我。” “晗之，清儿是个男孩性格，大大咧咧的，你不要只站在她的身后，这样她看不见你的。你得去她的前面，在她的面前晃悠，还得让她注意到你。” “姨……”宋晗之红着脸颊。 “你沉稳，清儿跳脱，有你盯着她我才能放心。那位姓秦的孩子来历不明，清儿整天单独和他在一起我有些不放心，你得帮姨盯着点。” “我明白了，慕姨。”宋晗之说道，“我马上去。” “夫人对宋小公子果然是不一样的。二小姐身边有那么多人，没有瞧见你特别的提点谁。”商枝端着茶水过来。 慕思雨坐在船板上喝茶，晒着不错的太阳，慢悠悠地说道：“那是个好孩子，要是真能拐过来，我挺乐意的。不过现在还早，先不考虑那些。” 她是真的觉得宋晗之这孩子不错，小清儿与他多接触必然能学得一两分的沉稳。 秦墨桐无法说话，只有打手势。 陆芷清刚开始还觉得好玩，根据他打的手势猜测，时间长了便没有兴致了，觉得自己本来就不聪明，再为他的手势苦恼，怕是更笨了。 于是，陆芷清直接让宋夫子教他写字。 “不对，不是这样写的……”陆芷清见秦墨桐写的字，歪歪斜斜的，立马有自信了，充当起了小老师。 宋夫子在窗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也不理会他们。反正他的课上完了，接下来便是他们自行活动。 以前他上完了课，那小丫头还会缠着他比划几招。现在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连最喜欢的武技都疏忽了，恨不得一下子把那小子培养成了文状元。 宋晗之回来，走到陆芷清的面前：“清儿，你不是喜欢习武吗？他的字我来教，你不如跟着宋夫子请教一下轻功。” 陆芷清停下笔，抬头看向被点名的宋夫子。 宋夫子咽了美酒，说道：“臭小子，她喜欢当夫子，你就让她当好了，干嘛把烂摊子扔给我？” “晗之，你说得对，我近日没有习武，肯定退步了。”陆芷清把笔塞到他手里，“那他就交给你了，你教会他写字啊！” 陆芷清又缠上了宋夫子。 宋夫子苦不堪言，恨恨地瞪了宋晗之一眼：“老夫姓宋，你也姓宋，五百年前咱们是一家，你居然坑我。” 宋晗之淡道：“慕姨给你银子不是白给的。” 陆芷清缠着宋夫子出了船舱。 房间里只剩下宋晗之和秦墨桐。 “我知道你会写字。”宋晗之冷漠地看着秦墨桐，“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要是敢伤害小清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秦墨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宋晗之抓住他的手，指着他手上的茧子：“你不仅会写字，而且必然是很喜欢读书，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茧子。我没有说错吧？” 秦墨桐挣脱自己的手，写下了一串字。 这次他的笔力如风，潇洒自如，可见其性子是追求肆意洒脱的。 ——我没有恶意，只因有仇家追杀，这才流落至此。 第853章 达成协议 “我不关心你的来历。”宋晗之说道，“慕姨和清儿救了你，你不得做伤害他们的事情，这一点总能做到吧？” 秦墨桐点头。 “你想继续伪装也行，以后你的字归我教，我不会暴露你早就会写字的事实。不过，你不许再扮可怜惹清儿心疼你。” 秦墨桐打量着宋晗之，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宋晗之轻咳一声：“船停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可以留下我吗？”秦墨桐写下几个字。 “看你的表现。” 秦墨桐点头。 从外面传来宋夫子的嘲笑声。 “小不点，不行啊，还是太慢了。” 陆芷清不高兴地说道：“等着瞧，我很快就能赶上你的。” 宋晗之看向秦墨桐：“现在你在房间里好好练字，不许出来。” 秦墨桐：“……” 宋晗之小跑着出去，笑眯眯地迎向陆芷清。 “你怎么出来了？墨桐那里需要你，你怎么不陪他练字？”陆芷清从地上爬起来。 “他很聪明，我教了他五个字，他全学会了，现在只需要好好练习。”宋晗之说道，“你也知道，一口气不能吃个大胖子，要不然他会跟不上的。” “也是。”陆芷清点头，“既然你出来了，那帮我对付这个老头子。” 宋夫子喝着酒，笑眯眯地看着宋晗之和陆芷清：“如果你们能抢走我的酒壶，那我就教你们一个新招式。”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有时间限制吗？” “三更前。” 慕思雨听着外面的谈话，对商枝说道：“宋夫子有麻烦了。” “可不是。咱们二小姐别的不行，那毅力可是数一数二的。特别是她的那些鬼点子，再厉害的夫子都扛不住。”商枝说道。 “我倒觉得这个宋夫子神神秘秘的。”泽兰说道，“咱们二小姐未必能占上风。” 接下来船上再没有平静的时候。从隔壁传来砰砰的声音，也不知道在闹腾什么。有时候是陆芷清发出的气恼声，有时候是宋晗之痛苦的闷哼声，宋夫子的笑声不断，整个海面上空都是他们的声音。 “夫人，不去看看吗？” “不用理会。”慕思雨说道，“咱们还要在海上行驶一个月，他们能找点乐子也不错，何必打扰他们的雅兴？” 又过了两个时辰，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传膳的时间到了。 宋夫子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腿。 突然，他抱着肚子，痛苦地叫唤起来。 “哎哟，我的肚子好痛……哎哟……” 陆芷清疑惑，拉了拉宋晗之：“你下的是什么药？怎么会肚子痛？” “的确是令人昏迷的药，不是别的什么药。”宋晗之不解。 宋夫子哈哈大笑起来：“两个小不点，被骗了吧？你那点伎俩还想骗过我。老实告诉你们，老夫百毒不侵，包括各种迷魂药。” 陆芷清惊讶：“你还有这样的体质？” “当然是后天养成的。”宋夫子说道，“你要是听话，以后我也可以帮你们调理身体，让你们的身体也能百毒不侵。” “咱们又失败了。”陆芷清噘嘴，“算了算了，咱们也吃点东西吧！” 宋晗之朝外面喊道：“来人，传膳。” 仆人端着饭菜走进来。 只见一道又一道精致的美食摆在他们的桌前。 宋夫子见了，立马不干了：“你们吃的怎么跟我吃的不一样？” “我是陆家的二小姐，当然要吃最好的。”陆芷清朝他做了个鬼脸，“本来我应该尊师重道的，但是谁让你欺负我，今天就不给你吃了。” “那不行，我要吃。”宋夫子走过来。 他一坐下，立马发现不对劲了。 咔嚓！咔嚓！只见他坐着的位置出现了机关，两只手和两条腿都被捆绑起来。 如果只是普通的绳子，他能马上挣脱，但是那椅子上的机关是铁链，就算内力深厚也挣脱不出。 他越是挣扎，铁链锁得越紧。 “啊啊啊，臭丫头，我是你的夫子，你居然用这种东西困住我。”宋夫子大叫。 “夫子，你可能还不是很了解我娘是干什么的了。”陆芷清说道，“我和宋晗之陪你胡闹了几个时辰，可不是我们真的对你没辙，而是等着你掉以轻心，再一举拿下。这机关嘛，我是当然不会做的，但是我娘这次带来了几个匠人，这对他们来说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怎么样？我娘的机关术不错吧？” “小丫头，你这是胜之不武啊！”宋夫子说道，“到最后你还是靠你娘赢的，不是你赢的啊！” “首先呢，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这是我前不久看的那本兵书里写的。其次，我娘说了，投胎好也是我的本事，要不然怎么不是别人投胎到陆家呢？最后，你年纪一大把了，你欺负两个小孩不是胜之不武，我动动脑子，用别的法子对付你这个老狐狸，难道就不行了？”陆芷清说着，拔下他腰间的酒壶。 “清儿赢了，你不能言而无信，要不然枉为夫子。”宋晗之说道。 “行吧行吧，我输了。”宋夫子没好气地说道，“本来还以为你们只会小孩子的把戏，不曾想直接玩了个大的，这次算我栽了。” 陆芷清把宋夫子放开。 宋夫子吃饱喝足，果然教给陆芷清和宋晗之一套剑法。 “这套剑法有个毛病，”宋夫子说道，“那就是双剑合练，杀伤力可以提升几倍。要是两个修炼的人非常默契，效果比预想中的还要好。” “那我和宋晗之练。”陆芷清说道，“你教我们。” 秦墨桐看着船上的几人。 在他们练剑的时候，他也在默默地看着，手指比画着，仿佛想记得一招半式。 慕思雨正好出来透气，见着站在窗前的他。 秦墨桐注意到了慕思雨，行了一个礼，回了船舱。 “这个小孩还挺有礼的。”蝉衣说道，“从他的行为举止来看，应该不是穷人家的孩子。然而我们救下他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又那么破旧，真是奇怪。” “只怕又是一个有故事的可怜孩子。”慕思雨说道。 第854章 母女连心 一个月后，船靠岸。 慕思雨把秦墨桐叫过来，问他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秦墨桐跪下来，向慕思雨磕头行礼。 “听说你很聪明，在短短的时间内识得了不少字，把你的想法写出来吧！”慕思雨说道。 秦墨桐没有在慕思雨面前隐藏能力。 他用真实的字迹写了一句：“求夫人收留。”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秦墨桐已经卸下了对他们的戒备，同时也知道了这船上的最终话语权在面前这位贵妇人的手里，而她不是一个容易被骗的人。 他想了许久，谎言终有被戳破的时候，如果他选择用谎言欺瞒他们，最终什么也得不到。如果用真心，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字不错。”慕思雨说道，“你不是凤临国人。” 秦墨桐点头。 “你是良国的。” 他再点头。 “你有仇家，现在在躲避仇家。” 秦墨桐接着点头。 “良国与我们在打仗，我们不该留下你。”慕思雨说道，“如果你能说服我，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你的请求。” 陆芷清趴在墙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什么也听不见。” 宋晗之拉了拉陆芷清的衣服。 “别拉我，我再听听，说不定听见了呢！” 宋晗之无奈，对着窗口的慕思雨行礼：“慕姨。” 陆芷清抬头，看见了她娘似笑非笑的眼神。 “娘，”陆芷清爬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弟弟吵着要找你，我说你有事，他偏不听。” 正在船板上玩纸鸢的陆少璟：“……” 他眨着眼睛，看向旁边的宋夫子：“别家的姐姐也是这样不要脸的吗？” 宋夫子喝着美酒，笑呵呵地说道：“别家的姐姐最是疼爱弟妹，你家这个特别的不要脸。谁让你晚出生呢，忍着吧！反正你也打不赢。” 慕思雨没有戳穿她的把戏，说道：“马上要上岸了，收拾好你的东西。” “娘，墨桐呢？” “晗之没带小厮，以后他就跟着晗之吧！”慕思雨说道，“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是十来岁的小少年了，不适合留在你的身边，明白吗？” “我知道了。”陆芷清松了口气。 秦墨桐不会说话，看他又没有地方可去，她担心慕思雨把他赶走，这才在这里偷听里面的谈话，结果什么也没有听见。 只要能留下他，跟着谁都是一样的。再说了，宋晗之的脾气这么好，秦墨桐能跟着他也不错，至少不会被欺负。 上岸之后，陆芷清看着异国他乡的山水风光，精神特别的好。 各国有各国的风土人情。凤临国的国力不如惠国，但是这里也有自己的特色。再说了，陆芷清向来是个人来疯，在哪里都能适应得很好。 “清儿，别乱跑。” “娘，这里好美啊！” “嗯。” “娘，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在这里建什么？” “凤临国靠海的居民为多，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会把靠海的地方发展成海鲜特卖区，让各国都能吃上凤临国的海鲜。”慕思雨说道。 俗话说近乡情怯，而对慕思雨来说，这里不是家乡，却是离她女儿越来越近的地方。 眼瞧着离凤临国的国都越来越近，慕思雨甚至觉得在空气中就能闻见女儿的气息。 女儿远嫁，身为一名母亲，她怎么可能不思念？ 然而她清楚，女儿选择的是她的爱情，她要做的就是不要让对方太多牵挂，免得她在异国他乡过得不顺心。 “娘，你有给姐姐写信说我们要来的事情吗？” “没有。” “那咱们突然出现，你猜姐姐是会惊喜，还是会惊吓？” 凤临国，皇后寝宫。 一道接着一道的痛苦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太医和稳婆都在里面守着，不时有稳婆的声音传出来。 “娘娘别紧张，孩子的胎位正，长得也很好，娘娘您的身体也非常好，一定能平安生下小皇子的。娘娘放轻松，想想您的母亲……” 上官明霞在门口走来走去，数次想要进去都被武安王拉住了。 从里面传出陆芷清痛苦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上官明霞的心疼得不行。 “你拉我做什么？承锦不在，我进去陪陪云儿，让她好受些。” “儿媳妇这是头胎，生产难免慢一点。稳婆和太医都在里面，那位医术不错的明姑娘也在里面，你就别进去了。你晕血，要是晕倒在里面，还要让儿媳妇更紧张，你这是帮她还是害她？” “我……我这不是看承锦不在，亲家母也不在她身边，心里舍不得她嘛！”上官明霞哭了起来，“你们这些男人哪里知道女人的生育之苦。我真是没用，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我可怜的云儿，本是家里千宠万娇的孩子，现在要受这份苦。” 武安王头疼。 当初儿媳妇怀孕，他这个媳妇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天没亮就去御膳房盯着那些御医做菜，之后的每顿饭菜都是她亲自盯着的，就怕有什么闪失。如今快生了，她又觉得生这个孩子痛苦了。可见这女人啊，情绪一上头，也不管合不合理，反正她说的都是对的。 丁香从里面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缺什么？” “稳婆说娘娘的宫口开得不够，怕是没有那么早生产，让我们准备点吃的给娘娘垫垫，说不定吃饱了，力气一上来，也就好生了。” “那你快去准备。”上官明霞说道，“准备些好进食的。” “公主殿下……”大总管跑过来，“宫外……宫外有许多人，说是惠国的摄政王妃，也就是咱们皇后娘娘的母亲和弟妹来了。” “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的母亲和弟妹来了，已经在宫外了。” “这种事情做不得假，我们快去迎接。”上官明霞对武安王说道。 武安王忙点头：“真是巧了，没想到亲家母在这个时候来了，可见母女连心，必是有所感应。” 陆芷云满头汗水，神情疲惫。 “白芷，我好像听母亲说我娘和弟妹来了，是不是我听错了？” 明子颜在旁边说道：“娘娘的耳力好，没有听错，正是他们来了。” 第855章 一来就当了外祖母 慕思雨等人行色匆匆，跟着上官明霞和武安王快速地赶进宫。 “这么大的事情，那孩子也没有写信给我们说。”慕思雨埋怨，“我们要是早知道，早过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惠国的朝政几乎在摄政王的肩膀上压着，你身为摄政王妃，又是商界的领头人，许多事情要你出面，她这是不想让你忧心，这才瞒着你。那天她便说好了，等承锦回来，她要回惠国一趟，带着他们的孩子给你们看看。” “不用她带回去，我自己有腿，想来就能来。”慕思雨赶到皇后寝宫外面，担忧地问道，“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想必是怕你担心。刚才还听见里面有声音，一切都很正常。”上官明霞说道。 “清儿，你和弟弟在外面等着，娘进去看看。”慕思雨说道，“商枝，你去打点水过来，我洗个手再进去。” 商枝还没动，旁边的小太监马上行动了。 商枝推开门，慕思雨直接走进去。 陆芷云躺在床上，嘴里咬着布，极力忍着的样子。 看见她的模样，慕思雨的心都疼坏了。 她坐在床边，拉着陆芷云的手。 陆芷云一直看着慕思雨，眼眶泛红。 慕思雨把她嘴里的布取出来，责怪道：“傻孩子，生孩子本来就是极疼的事情，哪里需要忍着？娘在这里，娘陪着你，你会好好的。” “娘，”陆芷云紧紧地抓着慕思雨的手，“你能来，真好。”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她见着了最想见的人，连埋葬在深处的那点遗憾也消失了。 “姐，我们也来了。娘说我们小，不让我们进去。”陆芷清在外面喊道，“你好好生，生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他丑还是我丑。” 陆芷云被逗笑了。 “这小清儿，性子一点儿没变。” “哪是一点儿没变，根本就是变本加厉，比之前更加皮实。”慕思雨说道，“等你生了，好好看看她，就知道她的破坏能力有多强了。” 陆芷云面露痛苦：“啊……” 丁香端着吃食过来，见着陆家众人，手里的碗差点碎了。 想着里面的陆芷云，丁香也没有时间和陆家的小主人说话，端着糖水进去了。 “夫人……”丁香见着慕思雨，屈了屈膝。 慕思雨朝她伸出手：“给我吧！” 她亲手喂陆芷云吃了点糖水。 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慕思雨一直守在陆芷云的身边。不过没让他们等太久，大概大半个时辰，孩子的动静越来越大，最后伴随着陆芷云的叫声降临。 “哇哇哇……” 孩子的啼哭声传了出去。 上官明霞听见这声音，高兴不已：“生了，生了……” 太好了！ 终于生了。 女子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还好儿媳妇没有遭大罪，平安生下了孩子，等承锦回来，必然是十分欢喜的。 “恭喜长公主、武安王，皇后娘娘平安生下了小皇子。” “皇后娘娘怎么样？”武安王问。 “娘娘精神很好。”稳婆说道，“御医看过了，好好休养，必然恢复如初。” 宫人把里面收拾干净。 等里面的血腥气没有那么浓了，上官明霞才进去探望陆芷云。 这时候，陆芷云也被收拾妥当了，在床上好好躺着。她远道而来的弟弟妹妹，以及跟着陆芷清做客的宋晗之都能进去看看她了。 秦墨桐守在门外。 他现在是宋晗之的小厮，这样的地方不是一个小厮随便踏入的。 秦墨桐做梦也没有想到救下他的竟是凤临国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更没有想到他们竟是名扬天下的陆家人。那位贵妇人居然就是天下女子楷模慕思雨。 陆芷清看着被放在摇篮里，睡得非常安静的小不点，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捏着下巴露出苦恼状。 陆芷云现在很疲惫，但是好不容易见着家里人，根本舍不得休息。她害怕一闭眼睛，再醒过来时发现是做梦，其实家里人还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惠国。 “云儿，睡会儿吧！娘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慕思雨把陆芷云额间的头发撩开。 陆芷云轻轻地应了一声，慢慢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等陆芷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慕思雨靠在床边，呼吸平稳。 陆芷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亲娘守在旁边，心里暖暖的，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原来娘真的来了。 她没有在做梦。 丁香走过来：“娘娘，饿了吧，奴婢让人传膳。” “嘘！”陆芷云做了个噤音的动作。 慕思雨记挂陆芷云，睡眠浅，听见响动便醒过来了。 “怎么了？” “娘，吵醒你了。” “我也饿了。”慕思雨说道，“你刚生了孩子，先吃点东西养足精神。对了，孩子交给了奶娘，现在在隔壁睡得挺沉的。” 陆芷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慕思雨听见这声音，让丁香去看看。 丁香把陆芷清带进来。 “姐姐，我掐指一算，你也该醒了。”陆芷清说道。 “你姐刚生了孩子，身体正虚弱，需要好生休养。”慕思雨说道，“你就不能好好呆着，别吵她吗？” “我怕姐姐无聊，特意过来陪她的。”陆芷清说道，“再说了，我换了衣服，也洗了手，保证干干净净的进来，绝对不会带娘说的那个什么‘细菌’的东西来祸害我姐。” “好，你最乖了。”陆芷云说道，“你刚来，姐姐不能陪你玩，你只当这是自己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慕思雨想阻止她说这句话已经来不及了，已经说出来了。 “你呀，真不知道她的厉害。”慕思雨摇头，“过几日，你怕是连月子都坐不安稳，整日都能听见宫里的人对她的投诉了。” “我哪像娘说的这样不靠谱？”陆芷清说道，“放心好了，我肯定乖乖的，不会惹祸。不过姐，你这宫里不太干净啊！” “怎么不干净？”陆芷云对宫人的管理称不上严苛，但是也不松懈，到目前为止没有听说管理上的失误。 “刚才看见有只鸟飞过去，想着好久没有吃烤鸟了，就打下来了，不曾想上面有一张纸条。”陆芷清把纸条递给她。 第856章 纸条上的情报 陆芷云接过来，打开纸条看了。 上面写着一句情意绵绵的话：“妾想郎君，日日以泪洗面，恨不得与之厮守。” 慕思雨看见了，说道：“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像是某个女子思念情郎，与之鸿雁传书。” “宫里有两千多名宫女，要说有人在外面有情郎，这一点儿也不奇怪。”陆芷云说道，“不过，想要送封情信出宫有的是别的办法，为什么要用飞鸽传书的方式？除非这个人急着把书信送出宫，连一刻都等不急。若是惦记情人，倒也不用冒着杀头的危险送这么几句话出去，可见疑点颇多。” “云儿说得有理。” “所以，这书信有问题。”陆芷清说道，“那要看鸽子吗？我想着给姐姐打了招呼再杀那只鸽子，便一直留着，还没有拔毛呢！” “先给姐姐用吧！你想吃烤鸟，就让御膳房做，想吃什么做什么。”陆芷云笑道。 陆芷清出去一趟，回来时抱着一只鸽子。 慕思雨接过鸽子，从鸽子的翅膀下面见着一个标记，上面是一个数字‘七’。 “清儿说得没错，你这宫里真要好好地整顿整顿了。” 用飞鸽书信的方式传递消息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了确保消息送出去，必然不止养一只鸽子。那么，在这宫里的某个地方必然有人偷偷地养着信鸽。 “丁香。” “奴婢在。” “你去请夏大人过来。” “是。” 没过多久，夏清洲在屏风外侯着。 慕思雨拿着鸽子出去，把这件事情说了一个大概。 “下官明白了。” “那就辛苦你了。”慕思雨说道，“我们来时，你妹妹请我带了些东西给你，还有一封家书。你妹妹所嫁之人不错，两人育有两女一子，非常幸福。” 夏清洲拱了拱手，眼眶红了。 “多谢王妃告之。” 要说在惠国有什么是他放心不下的，就只有那个同胞妹妹。当时他想带她一起离开，可是她已经说了亲事，而且对方是她满意的人，便没有跟他走。 “云儿这边多亏了你相助，要不然她一个人撑不住这么大的场子。” “王妃言重了。说公，她是皇后，我是下臣，理应听她的吩咐行事。说私，她是我哥的妻子，我的嫂子，弟弟听嫂子的天经地义。” 夏清洲走后，慕思雨回到陆芷云的床边，说道：“当初女婿带他一起过来真是做对了，身边的确应该有这么信任的人才行。” 陆芷云刚生了孩子，应该好好休养。 慕思雨不让她再操心别的，只许她调理身体。 明子颜是药王谷的弟子中天赋极好的一个，然而在妇人之症方面有些欠缺。这次她跟着擅长妇科的御医学习，之后陆芷云调理身体也交给了她负责。 摇篮里，刚睡醒的小婴儿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美妇人。 慕思雨看着这小小的一只，心都化了。她对旁边的陆芷云说道：“娘想把仪儿画下来，到时候带回去给你爹和你哥哥看。” “这是仪儿的荣幸。”陆芷云说道，“娘的画技，天下人皆知。” 慕思雨本来想用素描的方式把陆芷云和刚出生的谢呈仪画下来，但是仔细一想，黑白色让母子俩的好颜色生生的少了五分，最终还是画面了彩色。 在整个坐月子的期间，慕思雨一直守着陆芷云。虽说那些吃喝用不着她伺候，孩子也有奶娘照顾，但是有娘在旁边陪着，陆芷云整个人心情愉悦，恢复得也不错。 古人讲究坐月子不洗澡不洗头，陆芷云这样讲究的人怎么受得了这个？ 慕思雨便让明子颜调配一个洗头的药方，不仅给她洗头洗身，还达到了消毒除菌的效果。 “娘对姐姐真好，等我以后生了孩子，娘也要来照顾我。”陆芷清在旁边逗着小仪儿，酸溜溜地说道。 “我的好姑娘，你才多大啊，说这些话不害臊啊！”丁香在旁边取笑。 白芷是后来才跟着陆芷云的，没有丁香的胆子大，不敢调侃小主子。不过，听了陆芷清的话，她也在旁边偷着笑。 慕思雨早就习惯了陆芷清的‘语出惊人’，不觉得有什么。 她问起了另一件事情：“听说夏大人在宫里查信鸽的出处，你帮了大忙了。” “夏大人说宫里太平静了，想要查信鸽不是那么容易，毕竟他是外臣，而宫里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居住的地方，那些宫女都不是外臣该管的。” “你做什么了？”慕思雨问。 “我说既然平静，那就弄点不平静的事情。我的东西被偷了，让夏大人帮我查出来。” “然后呢？”陆芷云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 她在坐月子，一般不会吵到她这里来。 “我带着夏大人把整个宫里都翻了一遍，查出了不少东西。姐，你这宫里真的不干净。”陆芷清说道，“许多来历不明的眼线，这次被揪出来，全被夏大人带进大牢里关着。据我估计，夏大人到现在还在审问吧！毕竟抓了三十几人，这些人的嘴又挺严的，不用点刑查不出来。” “平日里我身边都是可用的人，那些眼线就算进了宫也近不了我的身，倒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陆芷云说道。 “你这里每次轮值的暗卫就有十几个，就算一天换三次班，也有三四十人。那些眼线混进宫里，等着关键的时刻出手，不曾想因为一只鸽子被揪出来了。”慕思雨说道，“不过，你们不是找养鸽子的人吗？既然把宫里翻了一个底朝天，那找到养鸽子的人了吗？” “没有。”陆芷清摇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们把宫里都翻了一个底朝天，怎么还没有找到养鸽子的人。不过，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的。” 慕思雨对陆芷云说道：“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已经打草惊蛇。” “有时候打草惊蛇才能让蛇钻出来，这样做未尝不是另一种抓内贼的法子。”陆芷云说道，“虽然没有找到那个人，但是不难猜出他想送出什么样的信息。近日只有我生孩子这件算得上大事，应该是向外传递我生了皇长子的事情。” 第857章 陆芷清的魔头之名 陆芷云生下皇长子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很快便天下皆知了，百姓们知道这个喜事，纷纷高兴着，毕竟皇室后继有人，代表着他们的国家后继有人了。 不过，民间很快传出不利于陆家的传言。 “听说那陆二小姐到了皇宫不久，把里面弄得乌烟瘴气。她对宫女非打即骂，没有把那些太监当成人看，伺候她的人真的是心惊胆战啊！” “陆二小姐是皇后娘娘的妹妹，皇后娘娘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妹妹？你在胡说吧！” “我妹妹就是宫女，前不久回家探亲，这是她亲口所说，还能有假？” …… 咚咚！秦墨桐敲了敲桌面，看着正在啃鸡腿的陆芷清，用眼神示意那边的人说的话。 陆芷清抬头看过来，疑惑地说道：“怎么了？这家的鸡挺好吃的，你不吃吗？” 宋晗之递了手帕给她：“慢点吃，没有人和你抢。” 陆芷清拿着手帕随便一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宋晗之看着被糟蹋的第十块手帕，收起来递给旁边的小厮。 “那些人胡说八道，你不要放在心上。”宋晗之道。 “我看起来像是这么闲的人吗？”陆芷清说道，“我在想宋夫子新教的那招沉鱼落雁。过了七天了，我还没有弄明白这一招的秘诀。” “虽然这些人的话不用在意，但是任由他们说下去也不行。你早晚也是要走的，这样的闲言碎语影响不了你，但是你姐却是这里的皇后。你的名声差，那就会让百姓对她产生埋怨，这不利于民心。” 秦墨桐点头。 “有人想要坏我的名声，应该是因为我拔了宫里的刺，坏了某些人的局。他们只管说，正好把后面的钉子拔出来。” “百姓们不知道实情，只会相信那些谣言。” “你太不了解百姓了。正常的百姓就算听了那些谣言，或许会信以为真，但是事不关己，也不过凑热闹跟着说几嘴。时间长了，有人提起陆二，他们也只会恍然想起‘哦，那个有权有势仗着姐姐是皇后喜欢欺负人的丫头啊’，他们又会真的对我产生什么恶意呢？” “你这心态……”宋晗之拱手，“我自愧不如。” 陆芷清敲了敲桌子，让宋晗之看对面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刚坐下，让小二上菜。 “怎么了？” “那是这里最有名的驯鸟人。”陆芷清说道，“宫里有人养鸽子，与外面通消息，这多危险啊！我得帮我姐把这个人揪出来。既然夏大人这么聪明都没有找到线索，那咱们只有另谋途径了。诺，那个人是这里的驯鸟人，对鸟类应该颇有研究，把他带上，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清儿，他们说错了，你是陆家人。”宋晗之认真地说道。 陆芷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我不是陆家人，难道你是？” 宋晗之红了脸颊。 “你脸红什么？”陆芷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难不成你与我做朋友，也是因为看上了陆家？你不会和李嫣然有一样的心态吧？” 李嫣然嫉妒她是因为喜欢她娘，宋晗之莫不是喜欢她爹？ 秦墨桐打量着两人，男的娇羞，女的大大咧咧，这是什么样的奇怪搭配？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宋晗之说道，“你与你父兄一样聪明。” “那是当然。”陆芷清傲娇地抬头，不过很快回过味来，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说……之前你一直觉得我很笨？” “不是……”宋晗之连忙否认。 “宋晗之，今天晚上陪我练剑吧！”陆芷清微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宋晗之：“……” 现在逃跑来得及吗？ 夏清洲正在为宫里的‘飞鸽案’头疼。 “大人，那字秀丽，像是女子所写，但是有的人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所以也不一定非是女子……”手下的官吏说道。 “本官怎么可能不知道？宫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除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其他人都查过了。”夏清洲说道，“皇后娘娘生子，当天的确有些混乱。稳婆和御医都是信得过的，随身伺候的宫女更是没有问题的，否则不敢领到皇后娘娘身边来。然而，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查出是谁在走漏消息。” “下官不明白。皇后娘娘生下皇长子是大事，不可能隐瞒的，最终也会向外面宣布，所以就算有人把这个消息走漏出去，那也没什么关系。” “如果有人要皇后娘娘和皇长子的命，在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开始行刺，这也没有关系吗？现在重点已经不是宫里怎么会有人用飞鸽传书这样明面上的问题，而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不安全了，她和皇长子随时处于危险之中，这是不可忍的。宫里的那个黑手必须找出来，要不然出事谁负责？” 满屋子的官员拿这件事情没有办法。 对方藏得深，最近应该是听见了风声，一直没有再行动，这样更不容易揪出幕后的人。 “夏大人，我来了。”陆芷清大步走进来。 “陆二小姐，”夏清洲见着陆芷清，笑了起来，“这是拿的什么？” “荷叶鸡，特别的香。”陆芷清说道，“最近大家太辛苦了，我多买了些，大家拿去分了吧！” 众人看着陆芷清身后的大包小包，再看陆芷清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行走的财神爷。 这哪是多买了些？ 简直就是把店清空了呀！ 国都那家荷叶鸡的确称得上一绝，他们排了数次都没有排上队，没想到今天有口福了，而且还是免费的口福。 堂堂陆家二小姐，皇后娘娘的胞妹，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 夏清洲让手下的人去分了荷叶鸡。 “夏大人，我还给你带回来一个人。”陆芷清说道，“我打听到京城有个擅长驭鸟的人，给你带回来了。” 夏清洲惊讶地看着她：“陆二小姐，你才来二十天啊！” “夏大人长期呆在官府之中，很少出去走动了吧？有的时候不要闭门造车，还是要出去听听老百姓的声音嘛！”陆芷清说道，“不用谢我哦！” 第858章 桑农的麻烦 陆芷云喝着鸡汤，听着外面的笛声，问道：“谁在吹笛？” 那笛音有些怪异，不像一首完整的曲子。 “二小姐从宫外找来了驭鸟人，他们正在宫里搜查饲养鸽子的人。”白芷说道。 丁香拿着新领的衣服走进来，说道：“娘娘，养鸽子的人已经找到了。” “这么快？”白芷惊讶，“听这笛声，应该刚开始才对。” “那驭鸟人的确有点本事，他跟着夏大人在宫里走了一圈，根据鸟粪锁住了大概的位置，再吹奏了驭鸟的笛声，隐藏起来的鸽子便发出鸟叫声回应。”丁香说道，“那些鸟养在冷宫的地底下，饲养它们的是一个老嬷嬷，平时装作一副耳聋眼花的样子，谁也没有怀疑过她。” “冷宫里的老嬷嬷，耳聋眼花……”白芷恍然，“我见过此人，当时还可怜她，见她大冬天的没有一件厚实的衣服，还给了她一两银子。” 丁香看白芷一副心疼的样子，噗嗤笑起来。 “既然抓住她了，想必很快便能审出她在给谁通风报信。”陆芷云说道。 “二小姐好厉害啊！”丁香道，“咱们刚离开惠国的时候，二小姐还只是个孩子，现在她越发的有担当了。” 陆芷云淡笑：“如果她真是一个混不吝的，你觉得齐叔会亲自教她习武吗？世人只当陆二小姐是个粗蛮的丫头，却不知道这丫头不简单。” “这是不是就是那种扮猪吃虎？”丁香道，“戏本里有种人，平日里看起来傻呼呼的，没心没肺，关键的时刻捅对手一刀子，让人防不胜防。” “什么捅刀子？”陆芷清从外面走进来。 陆芷清的穿衣风格与陆芷云截然不同。如果说陆芷云是那种标准的大家风范，陆芷清便是那英姿飒爽的女侠风格。 “他们说你厉害，夏大人愁了那么久的事情，你出一趟宫便解决了。”陆芷云说道，“累了吧？快过来吃点点心。” “那人隐藏得深，要是不用点手段，的确不容易揪出来。不过，那老嬷嬷是个死士，已经吞毒自尽了。”陆芷清说道。 “那不是白忙活一场？”白芷问。 “怎么算白忙？”陆芷云说道，“人在宫里就是隐患，只要揪出来，这件事情便算咱们赢了。” 陆芷清特意过来告诉陆芷云有关‘白鸽案’的情况，说完了，也不再吵陆芷云休养生息了，打算找宋晗之去练练剑招。 刚出宫门不久，只见有个女官正在训斥一个小宫女，那小宫女跪在那里一个劲地赔罪。 “就算她做错了事情，你训也训过了，何必再揪着不放？”陆芷清走过去，“你再给她一次机会，下次再犯，重罚便是。” 女官见着陆芷清，连忙说道：“二小姐有所不知，这丫头近日像是没了魂，总是犯错。之前还好好的，人瞧着有点机灵，奴婢还想着好好提拔她，以后奴婢出宫了，也能有个接手的人。不曾想她现在越来越蠢笨，让奴婢实在失望，这才失了方寸。二小姐说得极是，奴婢不该揪着不放。”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陆芷清问。 “奴婢家里是种桑养蚕的。前几日回家，正好遇见收蚕茧的官员在村里收蚕茧，那位大人说我们村的蚕茧是次品，不值钱，所以给的价格非常低廉。村里的人辛苦了那么久，就靠卖掉这批蚕茧生活，如今怕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奴婢近日越想越是难过，精神不是很好，所以才会屡次犯错。” “凤临国是不是有许多桑农？”陆芷清道。 “是。” “你们的蚕茧真有问题？” “没有。”宫女说道，“我们村里的人特别重视养蚕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问题，结的茧也是白白嫩嫩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种桑养蚕是陆芷云实施的政策。刚开始的时候，桑农们的确赚了不少银子，改善了他们的生活。如今陆芷云在宫里坐月子，朝中又有许多事情要她操心，桑农那边便交给户部官员负责。如今看来，有人盯上了这个肥缺，想要从中涝油水了。 “如果你说的是事实，本小姐会给你一个公道。”陆芷清说道，“不过以后有事就说事，别把心机用在本小姐的身上，否则你会很惨。” 宫女跪在地上磕头，颤抖地说道：“奴婢不敢。” “这个位置离皇后的寝宫很近，可以说是去其他地方的必经之路。你们故意在这里闹出动静，就是想有人关注，这个人只要是皇后身边重要的人就行，不是我，也可以是白芷或者丁香。我没有说错吧？”陆芷清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宫女，以及旁边那个不敢吭声的女官。 “二小姐恕罪。”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喜欢你的做法。我陆芷清只喜欢光明磊落的人，那些敢算计我的，一个都别想好过。看你年纪不大，又因为忧心家里人，这次就算了。” “多谢二小姐。” 陆芷清回到皇后寝宫。 半刻钟不到，她拿着一块令牌出来了。 “宋晗之，咱们出宫玩啊！”陆芷清摇晃着手里的令牌。 宋晗之落下最后一笔，抬头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眼里满是惊讶：“你这是又想做什么？” “我姐说凤临国近日贼寇扰民，给了我一支禁卫军，让我带着去周围巡视一番。”陆芷清说道。 “多少人？” “五百。” 宋晗之惊讶：“皇后娘娘还真是宠你。” 五百个禁卫军说给就给，也不怕她捣乱。 混世小魔王带着五百个禁卫军招摇过市，引起许多人的围观。 当他们看见坐在最前面的小姑娘一身干练的打扮，英姿飒爽，眉目清丽，只叹好精神的小姑娘。再看小姑娘旁边的几个小少年，虽然一个个年纪还小，但是不难看出以后的卓尔不群。特别是年纪最小的那个，长得那个精致可爱，就像画里的仙童似的。 “那位小公子长得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他就是皇后娘娘的胞弟。” “我的天啊，这一家子是怎么长的？” “听说皇后娘娘那个神童大哥与皇后娘娘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第859章 陆二仗势欺人 白鹤村。村长以及几十个村民等着收蚕茧的官员验货。 官员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为难地说道：“你们村的蚕茧个头小，颜色也不正，价格嘛……” “大人，我们的蚕茧与往年一样啊！”村长说道，“还请大人通融通融，全村的人就指望着卖掉这些蚕茧过日子，价格方面可不能太低了。” “我也是个做不得主的。”官员为难地说道，“你也看见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要是给你们的价格太高，其他村就有意见了。你们这蚕茧还不如其他村的成色。这样吧，看在大家也是老朋友了，就按其他村的价格收你们的，你们也别多说，多说一句都是让我为难。” 旁边的村民个个愤愤不平。 他们辛苦了这么久，官府给的价格还不够他们填饱肚子。再这样下去，明年他们宁愿种庄稼也不想再种桑养蚕了。 “没意见了吧？要是没有意见，那就开始收吧！”官员说道。 驾！驾驾！ 马蹄声传来。 村民们看向对面的方向。 “这些是什么人？不会是马匪吧？” “不会的，咱们这里虽然在京城之外，但是也属于京城的管辖。哪里的马匪胆子那么大，竟来京城附近的村庄惹事？” 马上的人下来，为首的少女走向他们，说道：“我们路经此地，有些口渴了，可以讨杯水喝吗？” 村长连忙说道：“小姐，我们村里的人贫穷，怕是没有好茶招待。” “说的是喝水，哪里需要茶了？只需要白开水即可。”陆芷云说道。 “那各位稍等，我们马上准备。”村长说完，吩咐村里几个年轻干净的小媳妇和小姑娘去烧水。 官员不耐烦：“到底还卖不卖了？” “卖什么？”陆芷云问，“这些蚕茧吗？” “没错。”官员说道，“我们是官府的人，专程在这里收蚕茧。” “我们是禁卫军，”禁卫军副统领拿出令牌，“这位是皇后娘娘的胞妹陆二小姐。” 官员瞪大眼睛，哆嗦地跪下来行礼：“见过陆二小姐。” “你是官，我是民，倒不用行这样的大礼。”陆芷云嘴里说着，却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官员擦着汗水。 陆二小姐…… 京城人人谈论的二世祖。 她怎么会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出现？ “我记得刚开始是我姐推行了种桑养蚕的制度。” 宋晗之在旁边说道：“没错。皇后娘娘一直很重视这件事情。这次派二小姐带着禁卫军巡视京城周围，就是担心有匪徒对桑农们不利，还给了二小姐先斩后奏的令牌，让二小姐可以全权处理桑农们的事情。” “我姐真是的。我从小喜欢习武，只喜欢打打杀杀，让我杀几个人还行，让我管什么桑农啊？”陆芷云拿起一枚蚕茧，“成色这么好的蚕茧，与我姐亲自养出来的也相差无几，应该卖得不错吧？” 官员迟疑了。 蚕茧的确不错，但是上面有指示，说是价格不能按往年的给，只能给五之一二。 村长和村民们没有想到突然出现讨水喝的女子竟有这么大的来历。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尊贵的人。 听这意思，她是皇后娘娘派来帮他们的？ 宋晗之说道：“皇后娘娘重视桑农，往年的价格都很不错，今年想必也不错。如果这么好成色的蚕茧价格却上不去，那不是撞在你的枪口上了吗？” “二小姐疾恶如仇，最恨奸商佞臣。”副统领说道，“要真有人敢算计百姓的银子，那二小姐手里的那块先斩后奏的令牌就派上用场了。” “价格是按往年给的。”官员听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能犯糊涂。反正这里有座大山，他是不敢反抗的。 村民们面露喜色。 原本他们已经做好了贱卖的准备，不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陆芷云等人的监督下，白鹤村的村民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价格。 “隔壁几个村的蚕茧收了吗？”宋晗之问。 “收了。” “银子付了吗？” “付了……定金。”官员擦着冷汗。 “副统领，你跟着这位大人跑一趟户部。”陆芷清说道，“桑农辛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收成，可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副统领跟着官员走了。 官员带着手下的人，领着买下的蚕茧走了。 “多谢贵人。”村长带着村民们跪下来。 陆芷清连忙请他们起来。 “既然这里没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等一下，恩人，你还没有喝水呢！”村长说道，“快把水端过来。” 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大家都知道那位刚来的贵小姐帮了他们，把珍藏的花蜜加入水中，搅拌成了花蜜水。 陆芷清不喜欢吃甜的，尝了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喝光了所有的水。 宋晗之非常了解陆芷清的口味，见状偷偷地塞了一个酸梅干给她。 陆芷清把酸梅干塞入嘴里，嘴里的甜味淡了些，心里才舒服了。 “我们走了，各位保重。” “小姐，皇后娘娘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村长问。 “我姐知道，只不过她现在还在坐月子，实在出不了宫。你们只管放心，种桑养蚕是我姐提出来的，她不会不管你们的。” “请小姐替我们转告皇后娘娘，我们没事的，娘娘千万要保重身体。她好，我们这些受她庇护的百姓才能好。” 其他村民附和。 陆芷清前两年也会在民间出现，百姓们对这位平易近人的国后爱戴有加。这也是谢承锦敢把朝堂的重担交给她的原因，因为她得民心，坐得稳。 百姓们高兴了，户部那边便不高兴了。 原本用最低价收了蚕茧，如今因为陆芷清这个程咬金横插一脚，那他们的利益就没有了。 副统领很快回来与陆芷清汇报。 “怎么样？” “对方执意说之前收的都是劣等品，不值往年的价格，不愿意补银子给百姓。”副统领说道，“他们笃定之前的蚕茧已经交去了纺织阁，咱们见不着之前的货，抓不住他们故意压价的把柄。” 第860章 民为水，君为舟 户部。书吏在旁边说道：“尚书大人，禁卫军副统领拿着皇后娘娘的令牌过来，咱们不给他面子，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要是告到皇后娘娘面前，咱们整个户部都吃不完兜着走。” “本官派人打听过了，拿着令牌的是皇后娘娘的胞妹，那个从惠国来的陆二小姐。惠国的人想干涉咱们凤临国的内政，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现在边境有战事，外地的客商少了许多，凤临国的布料卖不出去，当然也就没有办法给桑农一个好的价格了。国库空虚，本官用最低的价格收来了这么多蚕茧，就算皇后娘娘不满，满朝的文武也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 “那位陆二小姐的名声可不太好。” “她的名声再不好，难不成敢闯我们户部？要是这样的话，那本官就要问问皇后娘娘了，凤临国的内政什么时候需要惠国的人指手画脚了？难不成她看皇上不在，就想让惠国的人顶替凤临国官员的位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皇后娘娘此举可是用心险恶啊！” 从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户部的杂役匆匆地走进来。 “大人，不好了，外面围了许多桑农。” 户部尚书皱眉：“围了许多桑农？这是何故？” “他们说大人私吞了他们的银子。”杂役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些贱民居然敢闹事！有几个人？全部抓起来，扔进刑部大牢。”户部尚书冷道。 “可能刑部大牢装不下。”杂役说道，“人太多了，小的也没有细数多少人，初步估计有几百个桑农，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这么多？”旁边的书吏惊慌。“大人，怎么办啊？” “慌什么？”户部尚书说道，“本官亲自出去看看。” 门打开，户部尚书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人头，稀疏的眉毛抖了抖。 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想象不出几百个百姓把户部围堵起来的画面。 “你们这是想造反吗？”户部尚书冷道，“这里是户部官衙，你们围堵在这里，莫不是想被抓进大牢里？” “我们只是想要讨一个公道。” “对！凭什么同样的蚕茧，白鹤村就能按往年的价格收走，我们的价格连喝汤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户部尚书脸色难看。 原本白鹤村给了高价，他的心里非常不痛快，但是想着陆二小姐出面干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就当给她一个面子，不曾想还有这么大的麻烦等着他。 “谁说白鹤村的蚕茧跟你们的一样？人家的蚕茧是精品，你们的蚕茧马马虎虎就那样，我们能收走已经算是给你们一条活路了。”户部尚书说道。 “白鹤村就在我们村隔壁，他们的蚕茧长什么样子，我们最清楚不过。” “没错，你休想骗我们。” 户部尚书不耐烦：“什么质量什么价格，这是有规定的。你们不服气，那就交出更好的蚕茧。如今在这里闹事，那就让刑部的人把你们统统抓走。” “户部尚书贪赃枉法，连百姓的辛苦钱都不放过。”人群中，一道爽利的声音响起。 原本围堵在那里的百姓让开一条道，让陆芷清和她身后的禁卫军骑马过来。 “我的手里有皇后娘娘的令牌，皇后娘娘交代了，许我先斩后奏之权，管天下不平之事。” “你是惠国人，管不了我们凤临国的事情。” 陆芷清看向百姓们：“他说我没资格管，你们说呢？” “陆二小姐是皇后娘娘的胞妹，手里有皇后娘娘的令牌，你没有资格管谁有资格管？” “没错。” “求陆二小姐给我们一个公道。” 陆芷清看向户部尚书：“看来，我比你更得民心。你是凤临国官员又如何，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还要让他们不要哭，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的蚕茧不过关，那是他们的货有问题，我们户部又不是开善堂的，怎么可能给他们往年的高价？再说了，边境还在打仗，国库空虚，你们要是真为边境的战士着想，就不该想着这一丁点的利益，而是应该为大局着想。”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为边境的战士着想了？” “当然。” 百姓们面面相觑。 提起边境的战事，他们有些迟疑了。 边境的战事不断是真，国库空虚是真，或许他们的确不该计较这些得失。 只是，他们给的那点价格真的太低了，根本没有办法让他们维持生计。 “放屁！”陆芷清嗤之以鼻，“你们把货交给纺织阁，期间真的没有一丁点的贪墨？” “没有。” “好，那就交给都察院来调查这件事情。”陆芷清说道，“副统领，把户部尚书拿下，交给都察院和大理寺共同彻查。” “你没资格对朝廷命官动手。” “他说我没有资格，你们说呢？” “陆二小姐代替的是百姓们主持公道，你没有资格，谁有资格？” “我可是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不甘，“小小黄毛丫头，这里可不是你们惠国。你们这些蠢货，居然做惠国人摇尾乞怜的狗！” “如今惠国与凤临国正在共同对付野心勃勃的良国，可是有的官员居然离间我们的关系，这代表着什么？他极有可能是良国派来的奸细，就是为了让我们凤临国大乱，让我们凤临国和惠国离心。百姓们，你们说对付这样的奸佞之徒，我们应该怎么对付？” “彻查此人，绝不姑息。” “彻查此人，绝不姑息。” 禁卫军在侧，户部尚书一个文官就算想反抗也反抗不了。不管他怎么叫嚣，民心在陆芷清那里，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的大喊大叫。 现在愁的是都察院。 这样的案子可怎么审啊？ 在都察院愁眉苦脸的时候，陆芷清直接作主帮他审了。 户部尚书中饱私囊证据确凿，直接罢了官，关入死牢。还有他府里的那些金银财宝，他不是担心国库空虚吗？那就全部充入国库。 在户部尚书被判了刑之后，户部下面的官员拿着账本挨着村子补给桑农们他们原本应该得到的银子。 第861章 多抄几家，国库就不空虚了 户部尚书被抄家，朝堂中一片怨声。 在这个时候，他们颇有种唇亡齿寒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任由一个小姑娘对朝政指手画脚，那不是胡闹吗？” “没错，汪大人就算有再多的过错，也没到抄家的地步吧？” 文武百官在议朝时发出抗议，想让几位辅佐大臣向皇后表明态度，不能让陆家二小姐带着禁卫军的人四处胡闹，扰乱朝堂。 “各位大人可以自己去找皇后娘娘。”杨大人装聋作哑，“近日事情很多，本官实在抽不开身。” “皇后娘娘在后宫，平日里只有几位辅佐大臣能见，咱们这些官职这么小，哪里有资格觐见？” “也不尽然。”夏清洲笑道，“自古谏臣是不受拘束的，各位大人要是实在不满，可以死谏。以皇后娘娘爱惜羽毛的性子，必然会重视这件事情。” 说话的大臣：“……” 谁要死谏了？ 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死？ “各位，皇后娘娘刚生了孩子，正是需要调理身体的时候。这个时候她没有精力管理朝堂，要是放任她的家人胡作非为，那不是显得我们凤临国的文武百官无能吗？” “正是，正是。” 夏清洲呵呵淡笑：“让你们死谏又不肯，非要调动大家的反感情绪。我说你们，玉玺是皇上当着我们的面交给皇后娘娘的，你们要是有异议，可以去边境找皇上，让皇上把玉玺收回来。” “夏大人，你这么护着皇后娘娘，是不是有问题？” “夏大人以前是惠国人，当然向着惠国人了。” “本官听令于皇上，全力辅佐皇后娘娘，难道这有问题？还是你们想要忤逆皇上？”夏清洲说道。 “行了，别吵了，这里又不是菜市场，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辅佐大臣之一的陈大人说道。 夏清洲走时，还听见那些大臣谈论女子干政不合理之类的言论。 那几个老狐狸聪明着呢，怎么可能当这个出头鸟？ 皇宫里，陆芷云听了陆芷清的描述，说道：“干得好。” “姐，你不怪我就行了。” “我为什么要怪你？户部仗着皇上不在国都，我又生了孩子无法出去听政，以为他做的那些事情可以瞒天过海，如此欺凌百姓，实乃可恶。他们不是说边境军晌短缺吗？多抄几家，咱们的国库就充实了。” “姐，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凤临国不算富裕，但是我看有些朝堂的官员吃得好住得好，出手比惠国的官员还要大方，这些人应该好好地整顿一下。” 户部尚书这么大的官说被抄就被抄，朝堂中的官员感觉到了危机。然而，他们在朝堂上叫得欢，却没有一个人敢来皇后面前触霉头。 有了户部尚书这个出头鸟，近日再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当然了，户部尚书被罢免了官职，必须有人顶上这个位置，陆芷云直接让夏清洲点了个人出来。 陆芷云出月子了。 之后，陆芷云只在宫里办了一个小小的满月宴，没有大操大办，没有请满朝文武进宫赴宴。除了家里人之外，就是夏清洲这个干爹了。 没错！孩子一出生，夏清洲这个干爹身份便落实了。 “从边境送来的战报，良国那边顶不住了，照目前来看，不出半年，必然会有一个结果。”夏清洲把战报递给陆芷云。 慕思雨抱着孩子，陆芷清和陆少璟逗着襁褓里的谢呈仪。 “只怕没有这么快。”陆芷云说道，“范琰这人诡计多端，必然不会甘心成为败将。” “实力在那里摆着，不甘心也没有法子。”慕思雨说道，“这场仗我们是可以继续打下去，但是他们良国却没有这个国力了。就算有，范琰一个女婿上位的新帝，在良国的根基本来就不稳，朝中信服他的人也不多，再这样打下去，良国必然有人会不满，范琰顶不住。” “娘也觉得这场仗最多还有半年？” “再看吧！” 眨眼间，慕思雨带着陆家的子女在凤临国呆了两个月了。 现在国都的百姓几乎认得了陆家的二姑娘。 陆芷清骑着一匹白马，身后随时跟着两个小少年，一个是宋晗之，一个是秦墨桐。 “陆二，今天咱们去哪里狩猎？”对面有几个二世祖骑着马过来。 陆芷清说道：“今天不狩猎了。听说来了几个外域人，他们居然四处调戏咱们国都的姑娘，今天咱们把他们的衣服剥了，直接挂在城墙上。” “这个好玩。”之前的二世祖领头人苏林说道，“咱们就拿这个打赌怎么样？谁先抓住那个人，剥了他的衣服把他挂上城墙，谁就是老大。” “你还没死心呢？上次输给我了，一直不肯叫我老大。我在惠国的手下也没有像你这样不要脸。”陆芷清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对方。 “这次你要是还是赢了，我叫你老大。”苏林说道，“我也听说了那些外域人。他们惯会伪装，又会一口流利的本地话，一般人根本认不出他们。” “行，那就开始吧！” 陆芷清与苏林分开行动。 宋晗之说道：“我们没有见过外域人，连对方什么年纪，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你打算从哪里开始找？” 秦墨桐打着马过来，与陆芷清并肩骑着马，指了指不远处的赌场。 “赌场？对，这家赌场是国都最有名的场所，据说里面有许多新奇的玩法儿，简直是外地人必来的地方。”陆芷清说道，“咱们去里面看看。” 宋晗之连忙跟着陆芷清。 赌场这种地方乌烟瘴气的。虽说陆芷清的性子跳脱，但是之前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这里鱼龙混杂，挑事的人很多，他可得跟紧点。 三人刚进去，一双双眼睛看过来。 “毛都没长齐，居然敢来这里玩。”一个赌徒说着不干不净的荤话。 “这几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赌坊里的人互相示意，其中有个小厮往里面跑，对里面的那个东家说了几句话。 “陆家人又怎么样？他们要来玩，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没道理把他们推出去。陆家人有钱，只要不耍赖，随便他们玩。” “要是耍赖呢？” “耍赖？我这赌坊可不是想来就来就走就走的地方，要是在这里消失一个人，那我也是没办法的。” 第862章 赢了 陆芷清在赌场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一名中年男人挑衅：“小丫头，来都来了，不玩两把？” 陆芷清笑眯眯地说道：“大叔，我是来找人的。” 那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赌场的管事。 接近陆家的人要么是为利，要么是为名。以这人的身份，那就是前者了。 “这里的人我都认识，你想找什么人都可以，只要你赢了我。”中年男人狂妄地说道。 “你这不是欺负小孩嘛！”陆芷清说道，“我们从来没有赌过，你让我们下赌，我们可不会。” “我们这里是赌场，如果不赌，那进来做什么？小丫头，要么下赌，要么出去，就算你是皇亲国戚，我这里是正经营生，你也不能私闯。” “行吧，那就玩两把吧！不过大叔，我们不会，你别弄那些难的糊弄我们，就比大小好了。” 四周的赌徒围了过来。 宋晗之凑近陆芷清的耳边：“你有把握吗？” “有的……吧？”陆芷清说道。 宋晗之：“……”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做‘有的吧’？ 不过，之前她没有玩过，怕是没有胜算。 秦墨桐凑近陆芷清。 中年男人正要动手，被陆芷清叫住了。 “等一下，”陆芷清说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东西也是你们的东西，总得给我验验吧？要是你们弄虚作假，那我不是很吃亏？” 中年男人把骰子和骰壶递给旁边的伙计，伙计再交给陆芷清。 陆芷清摇了摇骰壶，又一一核对了三颗骰子，说道：“行吧，可以开始了。” 中年男人摇着骰子，一阵花式摇晃之后，手里的骰壶落下。 “大还是小？” 陆芷清迟疑了一下，说道：“小……算了，还是大。” “到底大还是小？” “大。” “赌什么？” “识货吧？就赌这个血玉镯。”陆芷清取下手腕处的镯子。 中年男人的眼里满是贪婪的神色。 他当然识货，更知道这东西可以买下半个城。 “可以开了。” 中年男人揭开骰壶。 只见骰子是‘三三六’。 “三三六，大。”陆芷清说道，“我赢了。” “怎么可能？”中年男人气恼，“你做了什么？” “输不起？你这赌场的确是打开门做生意，但是同样的，要是敢耍滑头，官府也可以把这里查封了。”陆芷清说道，“放心，我只问一个问题，又不需要你们损失什么，何必闹得这样难看呢？” 中年男人本来盯着陆芷清的手镯不放，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脸色难看无比。 一名伙计走过来俯在中年男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中年男人对陆芷清说道：“愿赌服输，既然是我输了，理应遵守约定。这样吧，我们东家在里面等着你，你去问他就是了。” “只是问个问题，居然还要见你们东家。”陆芷清撇嘴，“一个小小的赌坊，规矩还挺多的。” 陆芷清带着两个‘跟班’进了里间。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对面，一双眸子打量着陆芷清，说道：“你倒是有点小聪明。”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在检查骰子的时候在骰子上动了手脚，不管赌老二怎么摇，点数都只会是大不会是小。” “这位东家，我可没有你说的这个本事。”陆芷清说道，“你们不会是输不起，故意想赖账吧？这么大个赌坊，未必太让人失望了。” “放心，愿赌服输，我肯定不会食言。你想找的那几个人，我让人带你们去。” 陆芷清惊讶：“真的？” 这么顺利？ 这人…… 到底有何目的？ “小小年纪不要老气横秋的。”东家说道，“你是陆家的小姐，我们一个小小的赌坊可不敢跟陆家的人作对，借着这个机会卖你一个人情，在这国都里也能混得好些，不是吗？” “那就多谢了。”陆芷清微笑。 从赌坊出来，陆芷清跟着赌坊的伙计找到那几个外域人，直接把他们抓到苏林等人面前炫耀战利品。之后，陆芷清吩咐手下的人把那几个外域人送入官府了。 苏林等人不情不愿地唤了一声‘老大’。 在回去的路上，宋晗之见陆芷清有心事，一直没有说话，便问她怎么了。 “那个赌坊有问题。”陆芷清说道，“那里的每个人，包括伙计都有些身手。与我们对赌的那个中年大叔你们还记得吗？” 秦墨桐点头。 宋晗之也说记得。 “别看那人其貌不扬，也是个练家子。一个小小的赌坊有这么多练家子，只怕这个赌坊不简单啊！”陆芷清说道，“不行，必须彻查。” “你想怎么彻查？” “当然是让禁卫军把那里包围起来，然后彻查里面的每个人，看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也就罢了。要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或者对凤临国不利的人，那就不能姑息。” 当陆芷清带着禁卫军的人回到赌坊时，那里已经空了。 刚才还是热闹非凡的地方，突然就空了，根本就不用查就知道这里有问题了。 禁卫军在里面搜查了一番，什么也没有查到。里面只剩下与赌有关的东西，账本之类的文件全部没有看见，更别说其他有用的信息。 “我早该怀疑的。”陆芷清懊恼。 “刚才你要是真对他们产生怀疑，只怕我们连那扇大门都出不来。”宋晗之说道，“我们回宫吧！这里的事情交给官府的人调查。” 皇宫里，慕思雨听宋晗之说他们出去遇见的事情，看向陆芷清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体质？每次出门必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还不是小事情。我看你还是老实呆在宫里，哪里都别去了，安安心心地陪你姐和外甥多呆些日子，等你姐这边的情况好些了，咱们也该回惠国了。” “娘，你才刚来，别急着走。”陆芷云一听，放下手里的笔说道。 “娘来了两个月了，这还叫刚来？”慕思雨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放心，以后娘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呆在这里。” 第863章 感同身受 慕思雨不让陆芷清出宫。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陆芷清每天跟着宋夫子学文，要是表现得好就可以习武。 还别说，宋夫子的确有点本事，他刚教的那套轻功心法，陆芷清一学就会，而且在短短的时间内进步神速，这让她的心情格外的愉悦，对被关在宫里也没有怨言了。 慕思雨近日不在宫里，而是听说某处挖出了矿石，那是之前没有见过的。她有些感兴趣，便跟着去看了。 “姐，好姐姐，你就放我出去透透气嘛！”陆芷清摇晃着陆芷云的手臂，“我保证不会惹祸。宋晗之一直跟着我的，有他盯着你还不放心吗？” “晗之向来是听你的，让他跟着你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还能劝阻你？”陆芷云拿陆芷清没有办法，说道，“天黑之前赶回来，要不然娘会生气的。” “娘以前从来不会拘束我的，现在来了凤临国，反而不让我干这个不让我干那个，这一点儿也不像咱娘的行事风格。”陆芷清嘟囔。 “是我委屈你了。娘也是为了我。现在朝堂之中的许多事情要我处理，而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有不少人对我的治理不满。娘不让你出门，是不想你遇见那些危险。在惠国，爹就是不动山，谁敢触咱们陆家的霉头？但是在这里，你要是出了事，正好可以离间我们两国的关系。” “姐，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陆芷清说道，“宋晗之的轻功也学得很好，还有墨桐，他也一直跟着我的。你只管放心好不好？” 陆芷清带着宋晗之和秦墨桐出宫。 “太久没有出宫了，还是外面舒服。”陆芷清看着明媚的天空说道，“你们说苏林收到我传的消息没有？” “应该收到了。”宋晗之说道，“要是苏林不来，我们自己玩也行。反正天黑之前必须回宫，要不然王妃知道了……”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怕我娘？按理说我娘对你最温和了，从来没有对你摆过脸色。可是瞧你的样子，好像我娘是老虎似的。” “还不是担心……”宋晗之嘟囔了半句，最终没有说出心里的话。 “出事了……出事了……”有人惊慌地跑过来，“苏家……苏家被灭门了。” 陆芷清和宋晗之面面相觑。 “苏家不会是苏林家吧？” 苏林的爹是朝中的三品大员，虽然官职一般，但是也是能上朝的重臣，像灭门这样的事情，应该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几人赶往苏家。 苏家的门口连个鬼影都没有。 刚才还有人经过，直到送菜的挑着菜进去之后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边大喊苏家被灭门一边像是被鬼追似的乱跑之后，苏家门口便没有人接近了。 宋晗之推开门。 入目便是满地的尸体。 “清儿，别看。”宋晗之转身捂住陆芷清的眼睛。 陆芷清把他的手拉下来，看着面前的场景，脸色惨白：“谁干的？不管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也不至于连个看门的小厮都不放过吧？” “干出这件事情的人没有人性。”宋晗之说道。 “呕！”秦墨桐在旁边干呕。 这时候，大理寺的官员闻讯赶过来。 “陆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大理寺官员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也刚到。”陆芷清说道，“你放心，我们没有进去，所以没有破坏现场。” “那就好。”大理寺官员说道，“这里太残忍了，连我一个见惯了生死的人都受不了，陆二小姐还是先离开这里的比较好，免得受到惊吓。” “我们与苏家的公子相识，想看看他怎么样。” “现在这种情况，那位苏公子要是在家里的话，怕是……” “不管怎么样，我们想亲眼看看。” “行，我马上派人找苏公子。”大理寺官员指派了几个手下把苏林找出来。 “找到了！”一名衙差背着苏林走出来，“苏公子被藏在床底下，昏过去了。” “快请大夫。”大理寺官员吩咐完手下，又对陆芷清说道，“陆二小姐，既然苏公子没事，那你就别担心了。另外苏公子是唯一的幸存者，本官得问他几个问题，要不然这案子毫无头绪，本官也无从查起，还请陆二小姐理解一下。” “我明白，我们不会影响你办案，只不过苏林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想看着他醒过来。” 说起来他们与苏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苏林这人是国都的一霸，但是本性不坏，要不然陆芷清也不会想当他的老大了。 大理寺的官差把苏林安置在大理寺衙门。 苏林醒来时，两个时辰过去了。 “这里是哪里？” “大理寺。”宋晗之说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只管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去请大夫。” 苏林坐起来，抱着脑袋蜷缩在那里。 他已经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大理寺了。 他的家人没了。 陆芷清想安慰，被宋晗之拉住了。 宋晗之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现在这种时候还是让他哭出来吧！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憋在心里，那得多难受啊！” 苏林的声音刚开始很小，随着时间推移，越哭越大声，最后放声痛哭起来。 秦墨桐的眼眶红了。 他走过去，抱住了苏林。 这种失去亲人的感觉他知道，也明白苏林此时有多绝望和无助。 房间里回荡着两个小少年的哭声。 苏林哭了一会儿，控制住了自己。 “我其实并没有看见杀害他们的人是谁。”苏林颤抖地说道，“我正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地喝我爹藏的酒，想着那老头总是揍我，等我喝光了他藏的好酒，他肯定要暴跳如雷，这也算是赢了他一局。可是我的酒只喝了一半，那老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把我塞到床底下，还让我不要出声。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老头出去的时候，我听见有惨叫声，更是吓得不敢出声。之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864章 一个少年郎 “你们苏家也不是普通人家，这么多人突然被杀，事先没有一点儿预知吗？”宋晗之问，“这段时间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你们家？” “可疑的人……”苏林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知道的，我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 “行了，别问了。”陆芷清说道。 大理寺的官员得知苏林醒了，把苏林叫去问了许多话。等苏林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不好看，精神萎靡，与之前的张扬招摇判如两人。 “接下来你有没有什么打算？比如说你想去什么地方。”陆芷清问苏林。 苏林说道：“我还有外祖父外祖母，现在看来只有去找他们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灭苏家满门的人知道你还活着，并且去找了你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斩草除根？”宋晗之道。 苏林脸色大变。 “晗之说得没错。”陆芷清说道，“要不，你跟着我们吧？虽然我暂时也是住在我姐那里，但是我是你老大嘛，有我一日，当然要保你一日。” “皇后娘娘会不会……” “我姐是你们的国母，苏家的事情她也得负责的，你暂时先住进宫里，等找到凶手，解除了危机，你再重整苏家。”陆芷清说道，“就这样说定了。” 陆芷清召了大理寺、都察院、刑部等查案部门商量此案，期间还把各位辅佐大臣传进了宫，他们在议政殿讨论了两个时辰，等出宫时天色已经晚了。 慕思雨逗着小呈仪，见陆芷云从外面回来，说道：“没有头绪？” “娘真是神机妙算。”陆芷云在旁边坐下，喝了口茶。 “哪里需要算？从你的脸色就看出来了。”慕思雨说道，“灭门惨案，这是对朝堂的挑衅，对整个凤临国的挑衅。” “整个苏家一百多口人在短时间内全部被杀，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留下，而问起左邻右舍，说当时有人在街上耍杂技，他们都去看耍杂技了。” “如此巧合，是不是也可以查一查？”慕思雨说道，“那些耍杂技的又是怎么出现的？” “我也提过这个疑问。”陆芷云道，“大理寺那边也查了，那个杂技团正是近日从外地过来的，他们的杂耍有些新鲜，许多人都慕名而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既然做了，总会查出真相，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妹把他带进宫了。” “这也好。” 陆芷清找宋夫子请了假，表明要为自己的小弟调查灭门真相。 宋夫子坐在树上喝酒，满脸通红，一脸无所谓地答应了。 “小丫头，凶手用的是什么武器？”宋夫子问。 陆芷清恍然：“对啊，我怎么没有注意这个？” 苏林从外面跑过来，说道：“我想起一个可疑的人。” “什么人？” “一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苏林说道，“当时他找我爹，从我爹的书房出来。我听见他们有争执，正想进去的时候，他黑着脸出来了。”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慕思雨问。 “我记得，他长得还挺好看的。”苏林说道，“当时我特意多看了几眼。” 大理寺发布了通缉令，因为这个案件轰动全城，许多人都在关注后续。 通缉令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围了过来。 “这就是凶手？是不是长得太年轻了？” “你们忘了二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了？那个案子查了几个月，最后查出来的时候发现凶手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平时装得天真活泼人畜无害的。千万不要以貌取人，有的人看着没有问题，但是说不定就是杀人的凶手。” “长得还挺好看。” 在人们讨论的时候，一个戴着帷帽的人从人群中走过去。 那人走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左穿右拐，在一个破旧的房门前停下来，朝四周张望着，没有看见可疑的人，这才推门进去。 “主子，你被通缉了。” 戴着帷帽的人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 正在院子里喂鸟儿的少年听了手下的话，说道：“画得像不像？” “三分像吧！不过主子你眼角的那颗痣被画下来了，挺明显的。” “苏家那小子的记忆还不错，只见过一面，居然也能记得我的样子。”少年说道，“当时天黑着，他也能发现我眼角的痣。” “天黑着，还点着灯笼嘛，又不是黑灯瞎火。”手下说道，“现在怎么办？咱们在这里筹备了两年的赌坊因为那个陆家二小姐没了，现在又沾染上了那个命案，你和这位陆二小姐是不是犯冲啊？” “不是我做的，我总不能替人背黑锅。”少年说道，“陆二小姐嘛……她欠我的，我总得去收利息的。” “主子有什么打算？要不咱们离开这里？” “苏家没了，苏家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少年说道，“苏家不是还有一个幸存的少爷吗？或许东西在他的身上。灭苏家满门的人必然不会放过他的。” “主子想盯着那苏家少爷，看他是不是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 “就算他不知道那个东西，必然也知道一些线索。只要盯紧他，或许会找到别的出路。” 通缉令发出去几天，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陆芷清等人陪着苏林把苏家的丧事办了，在苏林哭晕在墓碑前时，准备把他带走。 咻！咻！ 一道又一道黑衣人出现。 陆芷清看见那些黑衣人，说道：“终于出现了！我们等了你们这么久，你们怎么这么慢？” 没有线索，那就安排线索。 现在线索不是上了吗？ 对方既然想灭苏家满门，苏林还活着，真正的凶手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幸存者，而撤走其他的人手，单独陪苏林在这里陪家人做最后的告别，那些真正的杀手这个时候不出现，下次再找个更合适的机会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杀！”黑衣人跃过来。 原本昏迷的苏林站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刀。 “装昏！”黑衣人首领说道，“你们倒是有点小聪明。可惜啊，你们的自作聪明只会害死你们。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我要杀光你们。”苏林红着眼眶扑过去。 然而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陆芷清都打不过，更别说那些职业杀手了。 从各个角落里跃出来禁卫军和保护陆芷清的暗卫。 黑衣人见状，知道不能恋战，马上撤退。 双方撕杀。 陆芷清好不容易有机会实战，不顾宋晗之的阻拦，与那些黑衣人交手了。 只有真正的交手才知道自己的武艺学得怎么样。 一直以来，陆芷清认为自己学得也马马虎虎。 她的启蒙老师是齐霄，之后又是神秘却有真本事的宋夫子。两人很少夸她，但是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很乐意教她习武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真与那些黑衣人打起来，她发现自己应招接招的时候是混乱的，好几次要不是宋晗之在旁边护着她，她已经被黑衣人刺杀了。 宋晗之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平时表现平平，一副以她为尊的样子，不曾想暗地里竟有这么好的身手。 黑衣人逃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的，他们斩杀了三个黑衣人。 苏林摘下黑衣人的面巾。 一张张惨不忍睹的脸暴露在他们面前。 这三个被杀的黑衣人早就被毁容了，根本看不见他们原本的样子。 “还没有舌头。”宋晗之扳开黑衣人的嘴，见里面什么也没有，说道：“就算他们没死，落在我们手里，最终也问不出什么。” “毁容，割舌头，那些人还真是心狠手辣。”苏林说道，“所以，我们又白忙了吗？” “咱们把这几具尸体交给大理寺，让他们核对一下黑衣人用的武器是不是就是造成苏家众人死亡的武器，如果对得上，应该就是同一拨人了。” 陆芷清和苏林等人又跑了一趟大理寺。 大理寺官员见一案未起又来一案，头都焦大了。 “既然这么凶险，贤侄还是不要乱跑，老实呆在宫里，这样也能保住你们苏家的最后一根苗。”大理寺官员说道，“凶手我们会抓的，只管放心。” 从大理寺离开，陆芷清借口想出去透透气，让秦墨桐和其他的禁卫军把苏林带回家，她和宋晗之想等会儿再回去。 苏林没心情多想，此时的他也不在意别人要做什么，因为他的大脑是空白的，别人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宋晗之，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习的武？”陆芷清瞪着宋晗之。 宋晗之：“……” 陆芷清双臂抱胸：“我不喜欢别人骗你，更不喜欢你骗我。我一直以为你我是没有秘密的，结果……” “我的天赋不好，想要学好武技就得比别人更下功夫，所以那段时间我没有去找你玩，就是让我爹找了个武艺师傅教我武艺，勤能补拙嘛！” 陆芷清同情地看着他：“那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我爹找的武艺师傅总是让我站梅桩，有时候站几个时辰，不许从上面掉下来，要是掉下来就会受到惩罚。后来更是让我单只脚站梅桩，而且头顶上还得顶着个东西不许掉，要不然又要受罚。我不聪明，只有用些笨办法提升自己。小清儿，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你别生我的气。” “算了，我不生气了。”陆芷清说道，“我才没有这么小气。刚才看你身手的时候，我的确有种被你骗了的感觉。不过后来想了想，你的身手好这是好事，以后就可以好好保护自己了，我就不用保护你了。” “其实还是需要你保护的。” “你的身手比我好，哪里需要我保护？” “刚才是因为那些刺客想要偷袭你，我正好在旁边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可以及时阻止他们对你不利。要是让我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还是需要你保护我。” “说得也是。我们再去苏家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其他的线索。我不相信死了这么多人，一点儿线索都没有。”陆芷清说道，“再说了，那些刺客对苏林下手，要么是有深仇大恨，要么是有什么利益冲突。如果是前者，对方肯定还会对苏林下手。如果是后者，那苏家应该有对方需要的东西。” 两人偷偷摸摸地翻进了苏家。 苏家现在被贴了封条，没有允许是不能进去的。 在短短的时间内，苏家的院子里已经有许多落叶，原本繁荣的府邸此时连个鬼影都没有。地面上还有红色的血迹，那是苏家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我们分开找。” 宋晗之想跟过去，但是想着今天陆芷清已经对他不满了，再不听她的吩咐的话，怕是会更加不高兴。 “那你小心点。”宋晗之压低声音说道，“有什么不对叫我。” 陆芷清先看了苏林爹的书房。 “这些当官的最喜欢在书房里弄个机关了。”陆芷清说道，“我从小接触机关，哪怕不会设计，只需要看一眼也知道哪里有机关。” 咻！一道白影闪过。 “谁？”陆芷清停下脚步。 咻！又一道白影闪过。 陆芷清拔出腰间的剑：“不要装神弄鬼，滚出来。” 从房梁上传来声音：“我可没有装神弄鬼，而是你的速度太慢，这才跟不上我。” “你是……”陆芷清看着面前的少年，“你是被通缉的那个人。” “没错，是我。”少年坐起来，懒懒地看着陆芷清，“你们真有意思，抓不住真正的凶手，居然随便画一张画像通缉，把一个无辜的人当成凶手。” “苏林说在他爹的书房外见过你。”陆芷清说道，“你与他爹发生了争执。当天晚上，他爹还在饭桌上对他娘说近日不要出门，怕是会有麻烦上门。如果你与苏家的关系不是敌人，苏大人为何会说最近会有麻烦，而且看起来那么忧心忡忡？” “你们用这样的脑子分析案情，难怪案子越来越复杂。”少年从房梁上下来，“听清楚了，人要是我杀的，我二话不说，不会抵赖，但是人不是我杀的。” 第865章 我不是凶手 “凶手都不会承认是自己杀的。”陆芷清说道。 “凶手也不会故意出现在你的面前。”少年道。 “谁知道呢？或许你想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去，毕竟全国通缉，除非你像那些杀手一样毁了容貌，否则早晚也会被查出来的。你长成这样，必然是舍不得毁掉自己容貌的。”陆芷清打量着少年，“苏林的眼神不行，那幅画像一点儿也不像你。不过没关系，我记住你了，可以让画师把你的样子画出来。” “如果我真是凶手，你觉得自己能活着吗？如你所见，我的轻功比你好的不止那么一点，我的实力呢，也比你好了不止那么一点。此时没人护着你，我大可以杀了你。” 陆芷清沉默了。 半晌，她再次开口：“或许，因为我姓陆？” “哈哈哈……”少年大笑。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更是放肆。 陆芷清看着少年的眼睛，说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少年止了笑，回头看着她：“你说呢？” “你……”陆芷清对少年做了个手势，“站着别动。” 少年果然听话地站在那里。 陆芷清把他的脸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陆芷清后退几步，“你是赌坊里的那个东家。” “小丫头挺聪明啊！”少年说道，“既然被你认出来了，那是不是可以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陆芷清看了看门口。 少年早就把门口堵住了。 她又摸了摸手腕处的暗器，这才有了几分底气。 “你想怎么样？” “赌坊被查抄，这笔账我们等会儿再算，先算第二笔。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凶手，之所以会出现在苏家，那是因为我是苏家的债主。”少年说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我姓季，名颂诚。苏家没有发家之前，也就是那位苏大人没有成为苏大人之前，原是我家的家奴。我家落难，他偷了我家的东西跑了。” “你出现在苏家是因为那件东西？” “没错。” “那件东西很贵重？” “必然。” “苏家灭门之祸也是因为那件东西吧？” 季颂诚淡笑：“小丫头套我的话啊！” “不用套，很明显不是吗？你出现，苏家出事。你说你不是凶手，我瞧你的样子，要么你真的骗术高明，所以才能骗过我的眼睛，要么你就真的不是凶手。如果你不是凶手，大可以直接找衙门说清楚你和苏家的关系，想办法证明你自己不是凶手，你是被冤枉的，那通缉令自然就撤下来了。” “你不找衙门，反而找我，那就说明你的身份有些特殊，或者说你不敢在官府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你找我，一是想打探苏林的消息，想要知道东西在不在苏林的手里。二是我姓陆嘛，要是你能取得我的信任，必然很容易就撤掉通缉令了。” 季颂诚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打量着陆芷清：“小小年纪，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你姓陆又怎么了？难道本公子不能单纯地与你交个朋友吗？” 陆芷清指了指房梁，再指了指房门。 “我娘说过，朋友是在阳光下结交的，而不是行为苟且之人。你连从正门进来的胆量都没有，怎么可能与我成为朋友呢？”陆芷清说道，“其实你要不是凶手，想让我帮你撤掉通缉令也行，那你告诉我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你知道多少有关凶手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灭苏家的人是谁？” “小丫头，心眼真多。”季颂诚翻墙出门，“想知道这些，那就问苏林他爹交了什么给他。” 宋晗之推门进来：“刚才是什么声音？” “有个人藏在这里。” “什么？在哪里？” “从窗户跑了。” 宋晗之急忙追出去。 然而，别说人了，连个影子都没有瞧见。 “你看见是谁了吗？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宋晗之按住陆芷清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 见她没有受伤，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陆芷清捏着宋晗之的脸颊：“你是不是又瘦了？” 宋晗之：“……” “以前的脸肉肉的，捏着舒服，现在没有手感了。”陆芷清皱眉，“你很喜欢瘦不拉几的身材吗？” 宋晗之：“……” 陆芷清见宋晗之表情严肃，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好了，我说就是了，那个人就是苏林说的夜里找过他爹，然后被全城通缉的那个人。”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只说自己不是凶手。”陆芷清把刚才的情况复叙了一遍，“我瞧他的眼神不像撒谎。” “他找你，应该是为了苏林。” “他让我问苏林是不是得了他爹给的什么东西。” “我们可以问问。” “可是之前我也问过了，苏林否认了。” “苏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苏林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怕是许多细节都没有留意。咱们再抽个时间问他，让他好好想想，这关乎苏家惨案的真相。” “好。” “这里还查吗？我查过其他的地方，全部清理干净了，什么线索都没有。” 陆芷清看了看四周：“不查了，这里没有密室。” 两人从苏家离开。 回到宫里时，陆芷清问起苏林，得知他歇息了，便没有打扰他了。 秦墨桐走过来，比划了几个动作。 “你要与我对剑招？”陆芷清看明白了。 秦墨桐点头。 宋晗之说道：“清儿很累了，改天……” “不用，我不累。”陆芷清来了兴趣，“墨桐，你才习武几天啊，居然就敢跟我对剑招了。行，那我们比试比试。” 宋晗之跟上陆芷清。 秦墨桐之所以找陆芷清对剑招，是因为他刚学的那套剑法是陆芷清教的，她更清楚他的学习情况。 宋晗之坐在石桌前，看着两人比对剑招。 秦墨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相处了这么久，他的许多手势一看就懂意思了。他们与他的交流越来越顺畅，气氛越来越和谐。 不过，宋晗之看着两人的身影。 小清儿对秦墨桐格外的有耐心和温柔，这是她在其他人身上没有表现过的好脾气。哪怕是他，小清儿也不曾这么有耐心过。 第866章 最后的念想 陆芷清与秦墨桐这一对练，差不多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砰！陆芷清把秦墨桐手里的剑打飞出去。 剑尖划破秦墨桐的手背。 “呀！”陆芷清紧张起来，“我弄伤你了。” 秦墨桐嘴里发不出声音，哪怕疼痛也只能皱眉头。 听见陆芷清的话，他体贴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然而看见他手背上的血痕，怎么可能没事？ 陆芷清愧疚极了，朝外面喊道：“快请大夫。” 宋晗之走过来，对那婢女说道：“不用了，我给他包扎。” “这么长的伤口，你会吗？” “我受伤都是自己包扎的。”宋晗之说道，“别的伤我不行，剑伤刀伤没有问题。” 房间里，烛光下，宋晗之细心地为秦墨桐包扎。 包扎好后，宋晗之说道：“好了。伤的是左手，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不过最近别再练剑了，免得让伤口裂开了。明天我再为你换药，几天就能结疤。” “晗之，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陆芷清说道，“读书好，习武好，连包扎都包得这么好。” “我这么好，也没见你对我好。”宋晗之嘟囔。 “你说什么？”陆芷清问。 “我饿了。”宋晗之把箱子收起来，“剑也练了，可以用膳了吧？” 陆芷清今日回来得晚，慕思雨和陆芷云那里早就用膳了，没有等她。如今她唤了一声传膳，宫人便把早就备好的饭菜端了过来。 陆芷清夹了一筷子排骨给宋晗之：“你瘦了，多吃点。” 宋晗之：“……” “怎么了？”陆芷清见他不动，“吃呀！” “小清儿，”宋晗之戳着排骨，“你觉得秦墨桐瘦吗？” 陆芷清看了秦墨桐一眼。 秦墨桐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她，扬起如清风般浮过的淡笑，好看极了。 “他刚刚好吧！” “那我呢？” “你太瘦了。”陆芷清皱眉。 宋晗之轻吐一口气：“算了。” 他明明比秦墨桐胖一圈，在她眼里怎么就是瘦呢？ 她有时候看见秦墨桐会惊艳，今日在提起那个被通缉的少年时也称赞了一句对方长得很好看，可是她从来没有称赞过他，从来没有觉得他好看。 “你在闹别扭吗？”陆芷清看着他，“你实在想瘦，我支持你好不好，别生气了。” 男人的心，好难懂啊！ 她是真的觉得宋晗之现在太瘦了，还是之前的好看。 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那样圆圆的，很好欺负的样子。突然瘦那么多，她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别扭。 “吃饭吧！”宋晗之给陆芷清夹菜。 陆芷清见他乌云转晴，放下心来，招呼秦墨桐吃菜。 夜太深了，用完膳之后，陆芷清要回宫殿歇息了。 秦墨桐和宋晗之住在一个宫殿里，陆芷清则是和她娘住在另一个宫殿里。 “外面冷，你出来做什么？”陆芷清走了几步，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宋晗之还跟着她。 “刚吃了东西，悄悄食，陪你走一会儿。”宋晗之说道，“快走吧，要不然角门要锁了。” “晗之，你想不想你爹娘？”陆芷清说道，“咱们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月了。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娘可能还想再陪陪我姐。我姐每日要处理朝堂中的事情，我娘主意多，可以帮我姐分担压力。再加上出了苏家这件事情，苏家的案子没有结果，我娘应该不会回去的，这样你要许久都不能见着他们了。” “我爹经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现在做的正是他希望我做的。”宋晗之说道，“这里挺好的，我学到了许多东西。” 宋晗之看着陆芷清小跑着进了宫殿，还回头向他挥手。 第二日，陆芷清一大早跑来找宋晗之，拉着他去找苏林，想早些问清楚苏林的手里到底有没有苏大人留下的东西。 宋晗之早就穿戴整齐了。 以陆芷清的性子，昨天能忍住不去找苏林已经是顾及苏林的心情，今天一早肯定按捺不住要问清楚。 苏林摇头：“没有。” “你再想想。” “不管你们问多少遍，我还是那句话。我整日里惹事生非，我爹讨厌死我了，怎么可能把什么东西交给我？更何况听那个人的意思，那个东西还很贵重，你们觉得我爹会给我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你再想想。” “你们为什么相信一个有可能是凶手的人的话？”苏林说道，“那个人会不会是故意蒙蔽你们？其实他就是凶手。” “我瞧他的眼神，他好像非常在意这个东西。不管他是不是凶手，找到这个东西应该是关键。你的家人应该也是因为这个东西被害死的。” “我也想找，我也想弄明白我的家人为什么没了。以前我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惹祸有人扛，现在我想回到过去，给过去的自己狠狠地一巴掌，让以前的自己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苏林，那个东西也不一定是最近给你的，有可能是以前给你的。你爹有没有给你什么提示，让你小心保存某个东西？”宋晗之给苏林提示。 苏林本能地摇头。 不过很快，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腰间的玉佩，说道：“这是我爹送给我的生辰礼。” “什么时候送的？” “今年生辰。”苏林说道，“那天我惹了大祸，他如平时那样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是在我被罚跪祠堂的时候，他突然走进来送了我一块玉佩，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卖掉玉佩或者当掉玉佩，更不能让它丢失，他还说要是东西不见了，就与我断绝父子关系，以后都不用回苏家了。我瞧他说得那么凶，而且这玉佩的成色我也挺喜欢的，便一直小心地保存着。” “取下来看看。”宋晗之说道。 苏林把玉佩取下来递给他。 宋晗之拿着玉佩，对着阳光照着。 “你小心点……”苏林说道。 宋晗之按了按玉佩上面的宝石，把宝石抠了下来。 “你做什么？”苏林生气，“把东西还给我，这是我爹留给我的最后的念想了。” 第867章 有把钥匙 咔嚓一声，玉佩一分为二。 原来那几颗宝石竟是机关，只要把宝石取下来，玉佩便能打开。 中间是空的，里面放着一把小小的钥匙。 “这是什么？” “一把钥匙。”苏林傻呼呼地说道。 “我们都知道这是一把钥匙，但是一块玉佩里面怎么会有钥匙？你爹有没有说过这是什么地方的钥匙？” 苏林摇头。 “你仔细回忆一下，”陆芷清说道，“之前你也说你爹没给你东西，现在不是找出来了吗？这东西藏得如此严实，应该非常重要。要不然，这么一把小小的，上面还生着绣的钥匙怎么会藏在这么好的玉佩里？” 秦墨桐拉了拉陆芷清的手臂。 陆芷清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秦墨桐把写好的字递给她看。 陆芷清念着：“我家以前有相似的钥匙，那是十年前的款式。” “十年前的款式，有些老旧了。”陆芷清说道，“可是，这钥匙那么小，应该是某种箱子或者匣子的钥匙，你再回想一下。” “要不，我们去老宅看看？” “你家还有老宅？” “我爹本是外地人，他初来国都的时候买不起房子，便租了一个小房子住。他在那里生活了好几年，后来有了积蓄，就把那里买下来了。我爹每年都会去那里住几天，我住不习惯，只去呆会儿就跑了，我爹每次都要揍我一顿，后来看我实在不喜欢，便没有再勉强我了。” “行，那就去这个地方找找看。” 宋晗之提议带上陆家的护卫。 陆芷清考虑到苏林的情况，便带上了二十个护卫。 苏林所说的老宅居然在贫民区。根据苏林的记忆，他们找到了那个宅院。 他们没有大门钥匙，只有破锁而入。 隔壁几户人家听见响动出来查看，在看见这些衣冠楚楚的贵人时，一个个闭嘴了，快速地躲回自己的小院子。 “有人来过。”宋晗之说道。 秦墨桐从里面出来，拿着纸本子写着，把写好的字给他们看。 ——东西被拿走了。 众人连忙进去。 果然，原本放着小盒子的地方已经空了，只留下一个盒子的印记。 “对方怎么比我们快一步？”陆芷清说道，“按理说，苏林也是刚想起来有这么一处宅院，苏家的人也被杀光了，应该没有别人知道这个地方。” “苏林不是说苏大人每年都会来这里吗？隔壁这些街坊肯定认识苏大人，想要打探的话还是容易的。”宋晗之说道，“我们先走吧！” 案子好不容易有些眉目，现在又断了线索。他们连那盒子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这样被人抢走了东西。 陆芷清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发呆。 宋晗之正在与秦墨桐下棋。 他看向陆芷清的方向，落下一颗白子，对秦墨桐说道：“稍等一下。” 秦墨桐点点头。 宋晗之从旁边拿起鞋子走向陆芷清，把她只穿了袜子的脚放进鞋子里。 陆芷清回头，看着宋晗之：“我娘让我不要再查这个案子了，但是我们查了这么久，现在让我放弃，就算苏林同意，我也过不了自己这关。” “那就继续查。” “我娘不让。”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陆芷清眼眸大亮，捏着宋晗之的耳朵：“小晗子，还是你对我最好。” 宋晗之被她扯住耳朵，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要乱叫名字。” “小晗子，幸好你来陪我了，要不然我多无聊啊？小晗子，以后不管我去哪里，你都要跟着我。”陆芷清轻轻地揉了一下宋晗之的耳朵。 秦墨桐艳羡地看着两人。 宋晗之红着脸应了一声：“好。” 这场雨下了三天才停下来。 陆芷清还是没有停止调查，所以经常出宫，还总是往几个查案的部门跑动，找他们询问案子的进展。 又过了一段时间，案件一直没有进展，他们又没有找到新的线索，查案的兴致便越发的淡了。 慕思雨为谢呈仪换了尿片，在他的小屁屁上涂抹了一些自己调配的膏，免得小小的婴儿红屁屁，那就不舒服了。 “二小姐带着宋公子他们去马场了。”旁边的宫人汇报陆芷清的最新情况。 泽兰在旁边说道：“看来二小姐终于放弃了。” “放弃？小清儿的人生字典里没有这个词。”慕思雨一边逗着谢呈议一边说道，“只怕又是引蛇出洞之计。” “这样会不会危险？”泽兰问，“要不再派些人保护二小姐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小清儿这次不会带太多人，要不然容易打草惊蛇。她这段时间的表现就是让别人知道她从不放弃到放弃，她身边的护院也渐渐地减少，给了对方充分找上门的机会。你们忘了，苏林的手里还有一把钥匙。我看了那钥匙的结构，只怕那锁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还得他这把钥匙。” “二小姐也早就知道了？” “她知道啊！跟了我这么久，就算不会弄那些东西，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这段时间二小姐一直在演戏？”商枝惊讶，“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各位大人可是被她折腾得够呛啊！” “演戏演全套，要是不逼真一些，对方怎么可能相信？”慕思雨说道，“对方上不上钩，就看今天他们的表现怎么样了。” 蝉衣从外面走进来，递来一叠的书信。 “这是什么？” “从惠国京城，三林城，潼阳城，以及沪北城送来的书信，全是给夫人的。” 慕思雨从一叠书信里挑出熟悉的字迹，打开看了看，笑了起来：“京城有个怨夫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蝉衣笑道：“王爷是想你了。” “信里写着她给谷元赐婚，那小子不乐意，跑去潼阳城了。”慕思雨无奈，“我看他就是闲的。谷元这么有主见的人，哪里需要他操心？” 看完了陆羿的书信，把里面那封小的放在旁边，那是给陆芷云的。 “这封是大少爷的。”商枝特意把陆少羽写的书信挑出来。 “不用看，十句有八句是问小云儿怎么样，剩下两句才是问候我的。”慕思雨说道，“至于这个小的，只怕连提都不曾提一句。” 早在陆芷云生产之后，慕思雨便给惠国那边传了消息，还把小孩的画像送过去了。陆少羽知道自己的妹妹生了孩子，只会心疼妹妹，至于小孩嘛，他是不会有半句关心的。要是离得近，极有可能打他的小屁股，谁让这小孩折腾他的宝贝妹妹呢？ 第868章 十封家书 慕思雨看完陆少羽的书信，笑了起来：“倒也没有猜对，十句有八句是问小云儿的，这个毋庸置疑，剩下两句只有一句是问我的，另一句是问他弟妹的。至于这小可怜，他是一句都没有提过。” 慕思雨戳了戳躺在摇篮里的谢呈仪，逗他说道：“小家伙，你舅舅可嫌弃你了，你快快长大，找你舅舅算账。” 剩下的书信就好解释了。三林城的书信是风筝写的，给她汇报船业的发展情况。沪北城的书信是郑书玉写的，她倒是没有提生意上的事情，而是说了许多家长里短，还说了自己又怀上一个，对秦文涵各种埋怨，说男人只知道自己舒服之类的，话题之火热，简直跟现代闺蜜的谈话没有什么区别了。 她把郑书玉的书信放在一边，打算等会儿给她回封信。 潼阳城的书信是李谷元写的。他这是向师父告状，说她不在京城，她的丈夫是怎么使唤他，使唤也就罢了，还要折腾他，害他只有逃之夭夭。 这些书信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包括苏知柳和陆轩给她写的信，这些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有一封信，她收到的时候有些恍惚，仿佛…… 那是楚凝珠给她写的信。 楚凝珠说了自己的婚后生活，说她和丈夫育有两个儿子，在边境打仗的时候，她的丈夫出战了，她带着儿子们在边境生活，等着他们凯旋。 慕思雨有许久没有与楚凝珠联系了。 楚家早就没落，如今只是普通的官宦之家，宫宴时连前面的位置都没有资格入座。如今的楚家倒是沉寂下去了，不像之前那样张扬招摇。 “主子，你怎么了？” “我好像忘了许多事情。”慕思雨把信函收起来，打算等会儿一起回信。 陆芷云从外面回来，说道：“刚从马场传回消息，小妹那里抓住了几个刺客，此时正在大理寺审理。” “看来他们那里挺顺利的。”慕思雨把几封书信挑出来，“那边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想办法，你过来看看你大哥和你爹给你写的信。” 陆芷云坐过来，接过书信。 看完陆羿的书信，陆芷云除了眼眶有些红之外，也没有什么想法。直到看完陆少羽写的书信，陆芷云哭笑不得：“大哥到底有多嫌弃这个孩子，十页纸居然连一句都没有提过他。” “十页纸？呵！”慕思雨酸溜溜地说道，“他给我写信，只有两页纸可以写，居然给你写了整整十页。” “大哥在信里提过了，说娘千里迢迢来照顾我，让我好好孝顺你。”陆芷云为慕思雨按肩。 “坐下吧，我要是真的和他计较，早就被气死了。”慕思雨说道，“听说你近日制定了医保社保的政策？” “那日娘给我提过这个医疗保障和社会保险，我觉得很适用于现在的凤临国。娘，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使用了，你不会怪我吧？” “傻孩子，我本来是无意间提起，没想到你上了心，凤临国的百姓有福了。既然你要实施，那就得考虑全面。这样吧，娘再给你详细说说。” “好。”陆芷云正色，“我洗耳恭听。” 那日慕思雨是无意间提起这件事情，或许是想起了现代的生活，一时有些唏嘘，便用讲故事的方式给陆芷云提了，不曾想她记挂在了心里，并且在凤临国实施起来。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陆芷云想要实施这个政策，那得遇见不少挫折。别的不说，朝中的那些老臣便接受不了，肯定会多加阻拦。 陆芷云听慕思雨详细讲怎么实施，实施之后会遇见哪些困难，她需要做哪些准备才能解决这些困难。 宫人们不敢打扰，把饿了的谢呈仪抱了下去，整个宫殿里只有母女俩人谈事谈心。 “明白了吗？”慕思雨摸着陆芷云耳边的头发问道。 陆芷云点头：“我一直没有忘记娘曾经说过的，想要发展一个城市的经济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有时候需要为之战斗很多年。” “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宫里，我还没有出去逛过。”慕思雨说道，“有空的话，你带娘出去走走吧，我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好。”陆芷云应下来。 从外面传来笑声，接着陆芷清的声音越来越近，隐约听见她给商枝和蝉衣说着什么。 门从外面推开，陆芷清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直接一屁股坐在陆芷云的旁边，拿着慕思雨喝过的杯子就喝水。 “我的小清儿，这是娘喝过的。”慕思雨从她手里抢过杯子，“一个小姑娘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邋遢，以后谁受得了你？” “你是我亲娘，我都不嫌弃你，你干嘛嫌弃我？”陆芷清说完，对陆芷云说道，“姐，苏家的灭门案查出来了。” “真的？” “对。”陆芷清说道，“那人想要抢苏林的钥匙，被我们抓住了。” “幕后的真凶是谁？”陆芷云问。 “他们不是凤临国的人。”陆芷清说道，“听那意思，好像是隔着一片海的那边的那个古国派来的人。” “古国？”陆芷云惊讶，“那个国家四面为海，与其他国家没有什么来往。因为他们国家喜欢养鼍，想要探听他们的消息不容易，差不多与世隔绝。” “据我所知，那个古国面积不小，人口也不少。”慕思雨说道，“严格算起来，他们的占地面积是惠国、凤临国和良国加起来那么多吧？” “听说他们是历史最古老的国家，原本叫什么忘记了，反正提起那边，大家都称之为古国。”陆芷云说道，“他们与其他国家没有利益冲突，为什么跑到咱们凤临国来杀人？” “好像是苏家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陆芷清说道，“至于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知道，因为他们只负责执行任务。” “那东西在谁手里？”慕思雨问。 “在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手里。”陆芷清说道，“我原本以为在那些刺客的手里，抓了他们之后才知道，拿走东西的另有其人。” 第869章 做笔交易 深夜，月儿躲进云层里，不愿意见人。 伸手不见五指，再伴着冷风瑟瑟，连打更人的声音都在哆嗦。 一道黑影穿过宫殿，翻过高墙，钻进了‘凌音殿’。 砰！从上面落下来一个大网，把那个人整个困住了。 原本漆黑的房间重新有了亮光，陆芷清、宋晗之和秦墨桐从耳室走出来，躺在床上的苏林坐了起来，几双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黑衣人。 陆芷清走向黑衣人。 宋晗之拦住她：“我去。” 他走过去，拉下那黑衣人的面巾，看见的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我家主子让我带句话。”黑衣人冷静地说道，“他说你们留着这个钥匙也没有用，不如与他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陆芷清问。 “如果你们有这个兴趣，正午时在‘凌霄楼’见面详谈。” “行，我看他想耍什么花招。”陆芷清说道，“把他放了。” “放了？”苏林说道，“他偷偷摸摸进我的房间，指不定是想杀了我，把他放了，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他不会杀你的。” “为什么？” “你是不是傻啊？他要的是你的钥匙，杀了你，他去哪里找钥匙？” 苏林嘟囔：“杀了我也可以找钥匙。” 宋晗之睨他一眼：“少说两句。” 黑衣人被放了。 房间里重归寂静。 陆芷清说道：“危机解除，我们走吧！” 苏林扑过来抱住宋晗之：“晗之哥哥，你陪我睡吧，我不敢一个人睡觉了。” 宋晗之扳开他的手，但是苏林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就是不愿意松开宋晗之。 “放开！” “不行。”苏林说道，“要是再来一个杀手，我就死定了。” “不会有人来了。” “不可能。”苏林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芷清拍了拍苏林的手背。 苏林吃痛，愠怒地瞪着她：“最毒女人心。” “行，我毒是吧？那你一个人去见那个想杀你的人吧！” “别，我错了。”苏林说道，“但是我真的不敢一个人睡觉。宋晗之的武功好，让他陪我吧！” 宋晗之不乐意。 陆芷清指了指秦墨桐：“墨桐陪你，这样总行了吧？好了，太晚了，我们要回去休息了。” 秦墨桐：“……” 他也不想陪。 陆芷云拽着宋晗之走了，留下秦墨桐这个‘人质’陪苏林。 苏林有些不满意，秦墨桐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如他呢，真遇见什么危险，指不定谁保护谁。然而现在只有秦墨桐留了下来，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墨桐小兄弟，咱们歇了吧！”苏林拽着秦墨桐往床上走。 秦墨桐不情愿，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跟上了苏林。 翌日，陆芷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距离正午时只有半个时辰了。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几时了？” “巳时末了。”宫女说道，“小姐，用膳吗？” “宋晗之没来吗？”陆芷清连忙穿鞋下地。 “宋公子来过，不过走了，他说让小姐放心，他会安排好的，小姐只管休息就是了。”宫女说道，“小姐，你这是去哪里？” “我不用膳，你让人给我准备快马，我有事要出宫。” 陆芷清骑在马上，快速地朝着凌霄楼奔驰而去。 “宋晗之，你死定了！”陆芷清嘟囔，“居然自作主张。” 那个季颂诚特别狡猾，他们不会上他的当吧？ 抵达凌霄楼，陆芷清把马绳扔给迎上来的伙计，以极快的速度进了凌霄楼。 “小姐，我们店客满了……”伙计拉着马，想追过去又走不开，那马儿不动，他只有朝里面喊道，“小姐，你的马不听使唤啊！” “有没有见过三位年轻的公子进去？”陆芷清问。 “在二楼厢房。” “带我过去。” 伙计带着陆芷清进了厢房。 厢房里，宋晗之、秦墨桐、苏林以及季颂诚正在喝茶。当门被推开的那瞬间，几双眼睛看过来，见着陆芷清的身影，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我还在想你没有这么早起床，毕竟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宋晗之说道，“还没有吃东西吧？伙计，可以上菜了。” 陆芷清觉得这气氛怪怪的。 这几个人怎么看起来挺和谐的？ 她坐在宋晗之旁边的空位上。 另一边坐着季颂诚。 她一会儿看看宋晗之，一会儿看看季颂诚。 “你们谈了什么？” “该谈的都谈好了。” “比如说？” “钥匙。”宋晗之说道，“苏林答应给他了。” “另外，通缉令也该撤了。”季颂诚端着茶水喝着。 “你们怎么谈的？为什么要给他钥匙？谁答应要撤通缉令了？”陆芷清不爽，“说来听听。” “女孩子听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好。”季颂诚朝陆芷清伸出手。 宋晗之把陆芷清搂了过来，隔开了季颂诚的魔爪。 “我说过了，离她远点。”宋晗之冷道，“要不然刚才的交易取消。” 苏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好争的？” 季颂诚收回手，说道：“紧张什么？她脸上沾了脏东西。” 宋晗之这才发现陆芷清的脸上沾了灰。 “骑马来的？” “对啊！”陆芷清擦了擦脸，仰头问宋晗之，“擦掉了吗？” “别动。”宋晗之拿出手帕，用桌上的茶水浸湿帕子再擦她的脸，“这是你的脸，不是地板，对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轻点擦，这一片都红了。” “反正有晗之。”陆芷清甜笑。 宋晗之脸颊一红。 旁边的几人：“……” 他们不是地板，也不是墙壁，能不能把他们当个人看？ 说起来宋晗之比陆芷清年长两岁，如今也是个可以说亲事的少年郎了。至于陆芷清，像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也是议亲的时候，以陆家的权势，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陆羿夫妇怕是为此头疼不已。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居然整天黏糊在一起，他们的家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还有宋晗之对陆芷清照顾得无微不至，谁不怀疑两人的关系？ 季颂诚懒懒地看着两人。 宋晗之不仅为陆芷清擦脸，还要站起来为她挽发。 “我冒昧地问一句，两位订亲了吗？”季颂诚问。 宋晗之的动作一僵。 陆芷清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第870章 两位是议亲了吗 季颂诚的身侧靠窗，也就是有面墙。 他懒懒地靠在那里，手肘放在窗棂上，笑容慵懒：“他为你擦脸，为你挽发，难道这不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吗？” 陆芷清看向宋晗之。 宋晗之的脸色有些难看。 小清儿还小，完全不懂男女之情，要是因为季颂诚的话与他疏远，那他…… 他怎么办？ 他捏了捏手心，紧张地看着陆芷清，嘴唇都在发抖。 “不能是兄妹之情吗？”陆芷清说道，“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不是亲人胜过亲人。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嘴撕了。” 季颂诚嗤笑一声，看着宋晗之的眼神里有嘲弄。 宋晗之警告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要那把钥匙，我们可以取消交易。” “只是开个玩笑，倒不用这么计较。”季颂诚说道，“菜已经上了，各位吃吧，本公子请客。” 陆芷清根本没有把季颂诚说的话放在心上，仍然像没事人似的给宋晗之夹菜，招呼秦墨桐吃东西。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陆芷清悄悄地问宋晗之。 宋晗之说道：“苏林把钥匙给他，他带着苏林报灭门之仇。” “苏林的仇人在那他所谓的古国吧？” “没错。”季颂诚说道，“看来宋公子没有骗我，你们还真查到了一点东西。既然合作了，本公子言而有信，一定会告诉苏林真相。” 陆芷清等着他说下去，后者却闭口不谈。 “说啊！” “我只告诉苏林，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季颂诚说道。 陆芷清看向苏林。 苏林戳着碗里的东西，有气无力地说道：“他说要离开这里才告诉我。” “你把苏林带走，谁知道会对他做什么？” “对，我不跟你走。”苏林反应过来。 “刚才我们可是说好的。”季颂诚看向宋晗之，“现在想变卦？” “如果小清儿不同意，那我们也只有变卦了。正好大家都在这里，你把真相说出来，之后做出什么决定是苏林的事情，我们不会干涉。” “之前我给陆二小姐说过苏林的父亲是我家的家奴。我家道中落，家奴们也各奔东西。刚开始几年，我家的人四处奔波逃命，直到后来稳定下来了，这才发现我们的家族信物被家奴带走了。我们四处寻找，经过多年的打听，终于知道了带走信物的人是苏林的父亲。他当年是我父亲的亲信。” “匣子里装的是你们家的信物？” “没错。” “那个信物有什么用？” 季颂诚看向陆芷清：“想知道？” “嗯。” “只有我家的人才能知道这个秘密，你要是想知道，那就嫁给我啊！”季颂诚嘴角上扬。 陆芷清脸上的好奇之色消失。 宋晗之脸色难看：“不许欺负清儿。” “只是逗逗她，怎么就是欺负她了？放心好了，我对这种野丫头没有兴趣。我要娶的女子必是世间最好看的，最温柔优雅的女子，就像她姐姐那样的。”季颂诚说道，“可惜啊，她姐姐嫁给了凤临国皇帝。” “你喜欢我姐那样的，我姐那样的也看不上你。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是你家的信物，为什么苏林的父亲不愿意还给你？” “我家道中落，现在就指望这个信物召集旧部。苏林的父亲不想还给我，他觉得时过境迁，不应该活在过去，应该过新的生活。” “原来是这样。”陆芷清说道，“那个东西是你们家的家族信物，有了那个东西，你们家以前的旧部就能召集起来听你的使唤。苏林的父亲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的生活平静安稳，不该再被旧事缠绕，所以不想把信物还给你。那杀害苏林一家子的人是你们家的仇人，也想得到你的家族信物？” “没错。” “你不是说不能说吗？怎么现在全说出来了？” “本来是不能说的，但是为了表示诚意，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们，这样你们也能相信我和苏林有着共同的仇敌，我不会害他。” 陆芷清和宋晗之看向苏林。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苏林咬着一个丸子，“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那就慢慢考虑。”季颂诚说道，“反正我也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秦墨桐看着窗外，目光悠远。 宋晗之问：“怎么了？” 秦墨桐摇头。 季颂诚的目的达到了，站起来说道：“好了，该说的说完了，那本公子就先失陪了。之后有什么事情，本公子会来找你们的。” 季颂诚一走，陆芷清瞪着宋晗之：“你怎么不叫我？” “你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今天肯定起不来，我想让你多睡会儿。再说，对方要的是苏林手里的钥匙，我只要把苏林带上就行了。”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致苏林于死地呢？你们这样贸然前来，那不是羊入虎口？”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苏林吃着丸子说道，“外面到处都是禁卫军，要是姓季的对我们下手，他们就会看见窗子这边的暗号冲过来。” 陆芷清看着窗外。 对面有人，楼下街道上有十几个人，如此说来还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饿坏了，再点几个菜。”陆芷清端起碗吃着。 宋晗之摇了摇铃铛。 伙计听见铃铛走进来。 衙差们把通缉令撤了。 百姓们围了过来，询问是不是抓住了那个通缉犯。 “人虽没有抓着，但是查清楚了，这人不是通缉犯，而是苏家的亲戚。苏家出事之前，这人碰巧去拜访，所以才会被人误会。” “我说嘛，这么俊俏的小伙子瞧着不像个坏人，原来是冤枉了人家。” 不远处，中年男人问道：“主子，通缉令撤了，咱们没有必要在凤临国久留，要不带着东西回国吧！” “现在不是回国的好时机。”季颂诚说道，“再呆一段时间，等那边的风声没有这么紧了，咱们再回去。” “那倒是。他们能找到苏家，肯定也发现了咱们。如今凤临国到处通缉灭苏家满门的凶手，咱们趁机把他们解决了。” “嗯。” “那个匣子打开了吗？” “打开了。” “东西对得上吗？” “当然。”季颂诚说道，“但是冯叔，这么多年了，你觉得这个牌子还有用吗？” 第871章 奶娘的背叛 陆芷清回宫，想要告诉娘和姐姐有关苏家灭门的真相，但是刚迈进大门，只见一个妇人躺在血泊中，身体还在不停地抽搐。 “这是怎么了？”陆芷清问。 “清儿先别进来，出去玩吧！”慕思雨淡道。 陆芷清没有听话，而是走向慕思雨的身侧，看着那个抽搐的妇人。 明子颜赶了过来，先为那妇人把脉，再为她扎针。过了一会儿，妇人不再抽搐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王妃，她不行了。”明子颜说道。 “算了。”慕思雨道，“她一心寻死，吃的是最烈性的毒药，当然不会给自己留退路。” “娘，这人不是小外甥的奶娘吗？她怎么变成这样了？”陆芷清认出那妇人。 “既然你看见了，告诉你也无妨，这个奶娘被人收买了，想要毒害呈仪，幸好我们从来没有松懈过对呈仪的保护，他的身边随时都有人盯着，要不然那么小的孩子在没有大人发现的时候就会被这毒妇害死。”慕思雨说道，“你姐正在调查她有没有同谋。” 奶娘死了，但是事情没有结束。 刑部的人审了奶娘的家人，那一家子都是老实憨厚的，根本不知道奶娘做了这么大胆的事情，奶娘的婆母当场吓晕了，奶娘的丈夫抱着孩子磕头求饶。 陆芷云查了案子，找到了与奶娘接头的人，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人已经上吊自杀了，显然是知道败露，早晚也是一死，还不如自己死了一了百了。 “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有查到。”陆芷云怒气冲冲。 “不管怎么说，有人想要害你和呈仪，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你们以后要更加小心。”慕思雨说道，“至于幕后之人，总会浮出水面的。” 陆芷云身边可用的不是从陆家带来的就是谢承锦留给她的心腹，一般是不会让对方有机会下手的。那奶娘也是经过各种筛选才挑中了，不曾想还是让对方钻了空子。不过接下来他们会更加小心地盯着身边的人，不会让对方有机会再做出伤害谢呈仪的事情。 对方既然在孩子身上动手，前朝也不会闲着。近日各地发生了暴乱，说是凤临国被外族女子把持朝政，相当于把凤临国双手奉给了惠国，如今的凤临国早就不是凤临国，而是惠国的附属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挑拨，而说的多了，三人成虎，还真有人相信了。 百姓们根本不在乎谁当权，谁把持朝政，只要当权者对他们好，让他们衣食无忧，那便是他们最感激的事情。 然而，在这世间总有些士大夫，打着‘祖宗基业’的名号，将文绉绉的文字变成利刃，一刀刀地刺向对方。 其实，不过是影响了他们的利益，甚至想用这种方式名利双收，而且还算准了当权者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毕竟他们在文人之中颇有名气。 早朝时，文武百官听了陆芷云的话，一个个沉默了。 武官耳观鼻鼻观心，一副‘与我无关，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文官们你朝我使眼色我朝你使眼色，都不想当出头鸟，偏偏又想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旁边的太监喊道：“既然没有别的事情，各位大人便退朝吧！” “皇后娘娘……”其中一名文臣站出来，“喻氏是我们凤临国的文儒大家，他们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虽说皇上离朝时把玉玺交给了皇后娘娘，还让皇后娘娘听政，然而娘娘刚生了皇长子，正是需要好好调理身体的时候，而朝中事务繁杂，实在不利于修养。不如娘娘以后就不用听政了，朝中有下官们打理，娘娘只管安心修养便是。” “微臣附议。” “微臣亦是。” “现在外界都在嘲笑我国，说是我们凤临国早就成了惠国的附属国，连惠国的摄政王妃都能干涉我国的内政。虽说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但是为了两国的良好关系，为了不让百姓们继续产生误会，娘娘还是应该避嫌。惠国的摄政王妃作为客人，还是不该在宫里住得太久，可以安置在宫外的别院。” “微臣附议。” 陆芷云听他们说完，问起几位辅佐大臣：“几位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微臣的想法与各位大人不一样。”杨大人说道，“微臣觉得娘娘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既然皇上让娘娘听政，娘娘不能违抗圣旨。” 几位辅佐大臣称是。 “本宫的想法与杨大人一样。”陆芷云说道，“皇上出征之前说过朝中的大大小小交给我打理，本宫作为皇后有权听政，各位大人不想本宫听政，莫不是在担心什么？那你们越是担心什么，本宫还偏要好好地看看你们担心的东西。众爱卿听旨，惠国的摄政王妃，也就是本宫的母亲乃天下第一女商人，今日成立商会，任本宫的母亲为商会会长，国都所辖之地，商会之事全权交给我母亲打理。” “皇后娘娘三思啊！” “娘娘，不可啊！” “娘娘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娘娘有没有想过后果？” “你们这是在威胁本宫吗？” “微臣不敢。” “我看你们挺敢的。那你们听好了，我的母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本宫只是让她负责商会的事情，又不是负责各位大人，你们操什么心？” 下朝后，百官们还在讨论这件事情。 “李大人，留步，留步。” “冯大人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忧心？” “本官哪能不忧心啊？皇上再不回来，咱们凤临国怕是要姓陆了。” “那倒也不至于。皇后娘娘刚生了皇长子，不管怎么样咱们凤临国皇室后继有人了，怎么也轮不到惠国那边。” “良国那边还没有让你吸取教训？” “皇后娘娘想让那位惠国的摄政王妃管理国都的商会，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呢？”李大人压低声音说道，“咱们不能明着和皇后娘娘作对，难道还不能对付一个外族的妇人吗？那摄政王妃要不是嫁了一个厉害的男人，谁把她放在眼里？说什么天下第一女商人，不过是沽名钓誉，你还真怕她啊？” “李大人的意思是……” “下官可没有别的意思。”李大人故作深沉地走了。 第872章 诱饵洒下去了 慕思雨吃着葡萄，听完陆芷云说的话。 “你这是故意的吧？故意把你娘放在火上烤，然后把那个想要偷肉的‘贼’揪出来。” “娘……”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肩膀，“你最好了，为我牺牲一下吧，拜托了。” “对方想要让你名声扫地，最好引起凤临国百姓的愤怒，让你这个皇后成为众矢之的。女婿没有回来，你的位置不稳，那朝局就是那个幕后的人说了算。”慕思雨说道，“正好我闲着也无聊，那就帮你管理管理凤临国的经济吧！别的不行，这个我在行啊！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趁这个机会我也尝试一下‘异国妖女’这个角色。” “娘千里迢迢来看我，我却让你操碎了你。” “傻孩子，每个母亲都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孩子做任何事情。你能用得上我，说明娘还有点作用，我会觉得很开心的。” 陆芷云搂着慕思雨的脖子：“我娘最好了。只有娘在身边的时候，我不是什么皇后，不是什么谢呈仪的母亲，只是娘的孩子，还可以依靠和撒娇。” 慕思雨摸着陆芷云的头发。 “你应该还有别的安排吧？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喻家。”陆芷云说道，“现在外面的那些妖女惑国的谣言就是喻家传出去的，我要把整个喻家的人都打入大牢，按着幕后之人的计划顺藤摸瓜。” 慕思雨成为商会会长。 国都之前没有商会，如今成立了一个商会，而商会的会长却是惠国人，哪怕知道两国是姻亲国，这对凤临国的商人来说也是没面子的事情。 陆家在国都是有产业的。要说慕思雨成为这里的商会会长，除了国籍不合适之外，别的倒也抓不出什么错处。要是换作平时，国都的这些商人当然不敢得罪当今皇后的母亲兼惠国的摄政王妃，然而这次像是同仇敌忾，一致排斥慕思雨这个惠国的商人，商会成立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一个人配合。 茗香居。十几个年纪不等的商人坐在那里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苏老板，咱们真不去商会看看吗？今日可是咱们国都的商会成立之日啊！那位陆王妃，在下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有所耳闻，的确是个厉害人物。她还是当今皇后的亲生母亲，咱们这样不给她面子，她不会对咱们做什么吧？” “汤老板，咱们是生意人，个个都是八面玲珑的，谁不知道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然而局面摆在面前，咱们要是去了，有人就不高兴了。那位陆王妃早晚要回惠国，皇后娘娘久居深宫也不管外面的事情，那个人不一样，他手里的势力不是咱们得罪得起的啊！” “是啊，谁想得罪人啊？皇后娘娘得罪不起，陆王妃得罪不起，那个人更得罪不起啊！” “皇上离开太久了，等他回来，只怕家都要被偷了。” “是啊，那人的势力越来越大了。据我所知，朝中有……” 不仅朝中，听说连军中都有那人安排的心腹。他们那位新帝就算打赢了胜仗，也不一定能安全回来，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商人们越说越起劲。 今日商会成立，他们这些国都有头有脸的商人却在这里私下聚会，完全不给新上任的商会会长几分薄面。 “老爷……”一名伙计跑进来。 姓王的老板气愤地说道：“摆着一张死人脸给谁看啊？你家老爷在这里，好好的，又没病没灾的，你哭什么？” “咱们家的货被烧光了。” “什么？” “就是马上要交的那批货，全部烧光了。” 王老板抓着旁边的椅子，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那可是三千两银子的货啊！” 一旦交不出货，就得赔偿双倍的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其他商人连忙安慰他。 不过，在商言商，安慰归安慰，大家却一点儿也不同情。毕竟嘛，身为商人，怎么能出这样的差错呢？看来这位王老板以后是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老爷，老爷……”另一名伙计跑过来，“咱们马场的马全部跑了。” “什么？” “刚才那些马儿像是发疯似的跑掉了，怎么追也没有追回来。” “马奴呢？平时都是马奴在照顾那些马，让他把那些马儿带回来。” 卖马的马老板跟着伙计往外面跑去。 剩下的商人面面相觑。 “今日这情况不对啊！一个是巧合，两个也是巧合吗？” “于兄，你的意思是说……” “咱们不要在这里呆着了，赶快回去看看吧！要是没事倒好，要是真发生什么事情，最好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先保住一家子的小命要紧。” “你的意思是说今天的事情是皇后娘娘……” “千万不要小瞧了女人，特别是皇室的女人。咱们皇上离开这么久，皇后娘娘一个女人能坚持下来，你真以为她只有一张脸好看？” 十几个商人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他们连忙往家里去。 “老爷，你别跟皇后娘娘做对啊，咱们得罪不起的。”王夫人说道，“今日是慕会长上任的日子，你带着礼物，赶快去祝贺。” “夫人，那人也得罪不起啊！” “老爷你也不想想，平日里你经常应酬，要是遇见两个死对头同时出现在酒桌之上，你又得两边巴结，那时候你不是应付得挺好的吗？现在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那两人又不会面对面的逼迫你，以你的本事，怎么就不能八面玲珑了？” “夫人说得极是，幸好有夫人提点。马上给我准备礼物，我现在就去慕会长那里祝贺。” 同样的谈话在十几个家庭里发生。 于是，当十几个商人在商会门口相遇时，一个个尴尬得不行。 不过，尴尬也只是那几秒钟的事情，毕竟都是这行业里的狐狸，脸皮修练得一个比一个厚，很快便接受了现实。 有人敲响了门。 众人整理着衣服，准备给慕思雨留一个好印象。 第873章 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各位找谁？”门奴挡在门口，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 “在下是王记的王老板，专程来祝贺慕会长上任商会会长。”王老板笑着说道，“小兄弟，麻烦传个话。” “我们会长大人很忙，不见外客。”门奴冷着脸说道，“各位请回吧！有事改天再说。” “今日是慕会长上任的好日子，我们带着贺礼前来祝贺，别人不见，我们可是国都排名前二十的老板，慕会长成立商会，不可能连一个成员都不要吧？”李老板说道。 “对啊，慕会长成立商会，总得需要些虾兵蟹将，我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时候，从里面传出说话声。 门奴把正门打开，客客气气地送出里面的人。 当里面的人出来时，前一刻还在赔笑的王老板、李老板、郑老板等人板着脸，一个个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 在以前，士农工商，士为尊，商为末。这些年商人的地位渐渐水涨船高，但是在商人之中也是有三六九等的，比如说像王记的王老板这种就是国都最有名的商人，像刚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些老板就是国都商界的二流，平时想要加入一流商贾之中，前者向来是看不上的，合不合作还得看对方的心情。 “不是说不见外客吗？他们怎么能进去？”郑老板的脾气向来不好，要不是看在马场的马跑了，知道这是触怒了某些人，他也不会忍耐到现在。 然而，在看见平时看不上的二流商贾居然能进国都商会的办事处，他们这些一流的商贾却被拦在门外，他沉不住气了，开始闹事了。 “他们是商会的成员，当然可以随便进入里面。” “那我们呢？” “会长大人说了，各位身份贵重，必是看不起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国都商会就不用各位加入了。”门奴说道，“各位可以离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二流商贾们见以前高高在上的各位大商贾吃瘪，一个个兴奋极了。 果然，跟对主子很重要啊！ 瞧这一个个眼高于顶的，真以为自己赚了点钱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要知道对方是慕老板，闻名天下的第一女商人，她要想弄死谁，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们要见慕老板。”王老板比较冷静，只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淡了许多，眼里闪过恼怒，“我们之间有误会，希望慕老板给我们机会解释一下。”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对着众商贾说道：“会长说了，各位在茗香居的饭菜还没有吃，早些回去把饭菜吃了，不要浪费，她这里就不招待各位了。” 众人脸色大变。 他们在茗香居聚会的事情做得这么隐密，居然也被查出来了，可见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位慕老板的监控之下。 “怎么办？” “看来咱们是彻底惹怒那位慕会长了。” “不加入也好，有什么好加入的？这样也不用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了。” “行，那就不加入。之前没有商会，咱们也干得好好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现在加入什么商会，对我们有什么意义？走走，回去了。” 一流商人们走了，只剩下二流商人们。 “贾兄，咱们这步棋真的走对了吗？要知道咱们想做生意，许多地方还需要李老板他们，今日咱们与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以后想与他们合作怕是难了。” “苏兄，你要记住一个道理，咱们想要成为商界的一流，那就得看准机会主动出击。你不相信慕老板的实力，总得相信皇后娘娘的权力。” 慕思雨的威名在前几年非常响亮，但是在收了李谷元这个高徒之后，她渐渐地退居幕后，许多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她差不多处于半养老的状态。 虽然…… 她现在也不过三十几。 童氏在这个年纪生下了小儿子朱晨。 慕思雨重回商界，在异国他乡雷厉风行，接下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只因她大力提拔二流商贾们，还把惠国和良国的许多生意交到他们的手里。 另外，慕思雨成了好几户商贾的顾问，一针见血地点破他们目前生意所遇见的情况。 “老板，咱们的货卖不出去啊！” “怎么可能？” “任记那边推出了什么套餐，价格便宜不说，东西也得到了客人们的一致好评。听说他们所用的原材料是从惠国运过来的，是商会给他独有的权利。” 这样的交谈在各个一流商贾的家里进行着。 商会大力扶持二流商贾，一流商贾那边必然会受到影响。最可怕的是对方是光明正大地用质量来取胜，而不是用别的手段。 那日发生的事情没有再发生，仿佛那日的事情只是一个下马威，如同向他们宣战，代表着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以后商会将全力打压他们。 “这样下去不行。” 茗香居，一流商贾们再次聚集在一起。 与上次的张扬得意不同，这次一个个愁眉苦脸，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生意……” “你能联系那位大人吗？” “怎么联系？向来都是他主动联系咱们，咱们能见着他吗？到现在为止，咱们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有很大的权利。” “舍吧！” “舍什么？” “我那里是支撑不下去了。姓任的最近越来越猖狂，昨天见着我，直接嘲笑我没长脑子。再这样下去，咱们要被二流那些人打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我那里也支撑不下去了。” “怎么舍？” “咱们错过了最佳的投诚时机，现在能做的就是让那位慕会长消气，不要再针对我们。怎么舍，就看她想要什么了。” 慕思雨那里正在打商战，陆芷云的朝堂之争也没有闲下来。 各地出现事情，陆芷云大力扶持新人，让这些新人行驶监察之权。 至于这些新人之中有多少‘敌’方的，那就等着他们露出马脚了。只有千日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所以给他们机会做贼。 第874章 破产还是投诚 “宫大人行至半路，受贼人挟持，官印丢失，被人打断了双腿扔下山。” 夏清洲把最近的消息汇报给陆芷云。 “看来这个林城有问题。” “问题很大。”夏清洲说道，”宫大人虽然受了屈辱和伤害，但是带回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他打听到林城的矿山有异动。” “林城最有名的便是矿产。” “没错。” “夏大人，这件事情怕是需要你亲自走一趟了，只不过目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非常危险，你愿意冒险吗？”陆芷云说道。 “娘娘只管吩咐，下官愿效犬马之劳。”夏清洲说道。 陆芷云与夏清洲在议政殿商量了许久，等夏清洲出来的时候，怀里揣着调驻军的兵符，还有一块‘如朕亲临’的令牌。 慕思雨走进宫殿，见陆芷云在那里奋笔疾书，她没有打扰，直到陆芷云写完发现她，这才走过去。 “娘，你来了。” “我看你有为难的地方。”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也谈不上为难，只是有些生气。”陆芷云说道，“娘那里怎么样？” “一个正在发展的国家除了兵力很重要之外，财力也非常重要。在娘回国之前，先帮你把财力方面解决了，其他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娘，你是不是准备回惠国了？” “你爹那里也需要娘。”慕思雨说道，“再说了，你爹正当壮年，我要是长期不回去，他要是起了花花肠子，那岂不是糟心？” “爹才不会。” “男人心不可预测，娘都不敢说得这么满，你倒是对他有信心。”慕思雨说道，“对了，你让户部准备好收银子，不出三天，必有人送银子上门。” 三天不到，第一个上门送钱的商贾找到商会，而慕思雨没有出面，出面的是蝉衣这个丫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户部的官员个个都笑眯了眼睛，连走路都是飘着走的，每个人都像是返老还童，年轻了好多岁。 想要加入商会也不是不行，那就要看诚意怎么样了。 第一个商贾用五分之一的家产换得加入商会的机会，之后慕思雨给了他几个做生意的妙招，原本苦哈哈的商贾立马眉开眼笑，这个变化被其他的商贾看在眼里。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生意，他们只有屈服。 越来越多的商贾投诚，而原本商会成员的名单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在短时间内扩展到了上百人。 除了刚开始投诚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是用银子当的敲门砖，否则连进商会的资格都没有。 纵然如此，慕思雨还是重点培养最开始投诚的那批人。那批人吃饱喝足了，剩下的人才有资格啃骨头或者喝汤。 “你是做吃食生意的。”慕思雨说道，“那有没有想过把你们家的吃食卖到其他几国？” “会长啊，吃的东西不像别的东西，那是放不了多长时间的。小的也想成为天下有名的美食商人，奈何条件不允许……” “你呢？”慕思雨问另一个老板，“你家是做陶瓷生意的，对吧？” “是。”杨老板老实地回答，“我家的陶瓷倒是卖到了别国，但是陶瓷这个东西本来就昂贵，然后别国也有别国的特色，所以生意不是很好。” “我这里有个方子，可以让你们家做出保鲜盒，你做出的保鲜盒卖给他们家，他们家用来做吃食的包装，这样就可以保存得更久，让你们家的食物卖到更远的地方，成为凤临国的特产。”慕思雨说道，“不过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也不会白给你们方子和出售方案，三七分成，我三你们七。” “我愿意。” “我也愿意。” “那就签文契吧！”慕思雨说道，“类似于这种文契，全部要去官府备案，这样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保障。当然了，我想也没有人敢坑我，对吧？” 众人干笑。 谁敢啊？ 半个月后，第一批保鲜盒面世了。 众人从来没有见过，忍不住买了一些回去试验。 龚家是做美食生意的，原本卖些肉干和卤肉之类的，有了那个保鲜盒之后，他们家又研究出了更多的美食。 慕思雨给了龚家老板一个启发，那就是搭配一种小火锅，把那些调味料准备充分，再配上他们精心搭配的食材，把那些东西准备好之后卖出去，买下的人只需要加水煮熟，就可以得到美味的麻辣烫。 除了麻辣烫之外，她又提供了方便面加火腿肠套餐。 接着是拉面套餐，酸辣粉套餐…… 在短短的时间内，原本是二流商贾的龚家，眼瞧着发达起来了，马上就要变在一流大商贾。 当然了，除了龚家，还有做保鲜盒的红家。 “龚兄，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提点我，让我早些来投诚，也没有我的今天啊！” “说到底还是红兄对我有恩。当年我要去惠国做生意，临行前手里的银子被家里的败家子败光了，连盘缠都没有，是你借了我一笔银子从头开始。要不是去惠国，我也不知道慕老板的那些事情，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仰慕她、佩服她、信任她、追随她。” “哪里哪里，你我兄弟，不用客气。” “一起发财，一起发财。” 红家和龚家正得‘慕’宠，其他几家忍不住了，纷纷上门拜访，各种礼物送上门，连看门的都有重礼收下。 慕思雨挑了几个人品不错的提点，颇有种在异国他乡又收了一圈徒弟，而且个个年纪可以当她爹了。 当然了，之前得罪她的那些一流商贾她也没有再继续冷落。毕竟他们付了银子成为会员，总不能不给对方一点好处。 慕思雨在短短的时间内坐稳会长的位置，而且众人心服口服。 “夫人，二小姐受伤了。”一名手下匆匆地走进商会，对正在忙碌的慕思雨说道。 慕思雨放下手里的笔，神色焦急：“伤了哪里？现在怎么样？” “二小姐今日出去打猎，那山中居然有只怀孕的母虎，二小姐的马受了惊，朝着母虎的方向奔跑过去，差点让二小姐落入虎口。” 第875章 陆芷清受伤 宫殿里，明子颜为陆芷清包扎好伤口。 慕思雨和陆芷云守在旁边，见陆芷清的腿被包扎成了粽子，心疼得不行。 “你们别这样，其实一点儿也不疼。”陆芷清笑嘻嘻地说道，“我受了伤，娘别骂我就行了。” “等你好了再骂你。” “别啊，娘，姐，我可疼了，你们别骂我了嘛！”陆芷清抱着陆芷云的手臂撒娇。 “好了，不骂你，你最近不要乱跑了，在宫里好好养着吧！”陆芷云摸了摸她的头发，“要是觉得无聊，就帮我带孩子。” “不要！”陆芷清拒绝，“我一听见小孩的哭声就头疼。对了，宋晗之和墨桐他们呢？” “我有事安排他们做。”慕思雨说道，“最近你安分点，别想着折腾。我知道那两个小子都听你的，让他们最近别见你了。” “为什么？” “你现在腿受了伤，不能再胡闹。那两个小子什么都听你的，要是让他们来见你，你会老实养伤吗？”慕思雨说道，“再说了，两个半大的小子了，不可能让他们一直闲着。既然他们有空陪你去打猎，那就人尽其用，让他们帮你姐办些事情。” 陆芷清哀嚎。 她的伤需要修养一个月左右，而这一个月时间她哪里都去不了。要是宋晗之陪在身边，她还不会无聊，现在…… 可以想象有多无聊了。 “娘，你让晗之陪我吧！”陆芷清委屈巴巴，“我一个人真的很无聊。他要是陪我，还能解闷，陪我玩。” “无聊啊？那就让宋夫子多上几节课吧！”慕思雨说道，“以一个月为期，在这一个月里用你的学业做考核，要是考核不过关，那就继续在宫里呆着，哪里都去不了。” 陆芷清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你不是喜欢兵书吗？我让宋夫子教你兵法。” 陆芷清原本垮下去的脸重新有了阳光，那双眼睛里更是洋溢着耀眼的光芒：“此言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慕思雨捏着她的脸颊，“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学。我们陆家的女儿不用那么循规蹈矩，但是也不能一无是处。你姐和你哥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你也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从陆芷清住的宫殿里出来，陆芷云回议政殿继续处理内务，慕思雨穿过御花园，对蝉衣道：“宋家那小子要是回来，带他来见我。” 陆芷清果然‘老实’了。 慕思雨安排匠人给她做了把轮椅，每日进出都用轮椅，有利于好好调养脚上的伤势。 从早上开始，宋夫子便把学业排得满满的。中午给她用膳和休息的时间，之后一直上课到天黑的时候。 虽然如此，陆芷清却没有任何的不满，相反乐在其中，渐渐地连时间也忘记了，更忘记还有个小竹马望穿秋水也没有等到她的消息。 “哎……”宋晗之唉声叹气。 慕思雨看了他一眼：“叹什么气？” “夫人，小清儿的伤真的没事吗？” “没事。”慕思雨说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小清儿的马的确被人动过手脚，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涂抹了药粉，还有那老虎，也是被人故意驱赶到那个位置的。” “有人想害我的孩子。” “夫人，应该是你最近的一番行动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有人想要从你的孩子身上下手。之前呈仪皇子差点被人所害，现在看管他的人更多更小心，让对方没有机会下手。那么经常在外面走动的小清儿便成了对方的目标。只有这样，夫人和皇后那里便会乱了手脚。” “你很聪明，我没有看错人。那接下来我交给你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查出想害小清儿的人是谁。”慕思雨说道，“你也看见了，我的大女儿在这里独挑大梁，这个时候我是没有办法不管她自己回惠国的，只有我安心了，才能带清儿和少璟回国。你愿意帮我吗？” “夫人，您只管吩咐，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宋晗之认真地说道。 “你向来聪明，我只看结果，至于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你要是缺什么只管找蝉衣要，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陆芷清看着消了肿的伤处，试着下地时，疼痛让她倒吸一口气。 “疼……” “哈……”一道促狭的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 “谁？”陆芷清拿起桌上的瓜子弹向房梁。 正坐在房梁上的人翻身躲过，身子灵活地落在地上。 “你现在变成了瘸子，身手倒是比之前还要好了。”季颂诚说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再想到之前那嚣张的模样，真是好笑。”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娘安排的人把这里保护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只要我想进来，就没有进不去的地方。”季颂诚看着她的腿，“真瘸了？那你这段时间岂不是闷坏了？” “不用你管。”陆芷清冷哼。 “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你的两个小跟班没有见过你？”季颂诚眼神闪了闪，“看来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我娘不想让他们进来，他们能进来吗？你以为他们是你，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惯做这梁上君子的样子。” “说到底也是不关心，要是真关心的话，怎么可能不来看你？你伤了多久了？十天了吧？” 陆芷清冷哼：“要你管。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回你那个什么古国了吗？” “回，当然要回了。”季颂诚凑过来，“但是我想了想，你受了伤，我现在就走的话有些不好，还是等你伤好了再走吧！” 陆芷清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想找你们家借点东西。” “什么？银子？”陆芷清蹙眉，“我家别的不多，就银子多。” “银子什么的，我也不是很缺。”季颂诚说道，“我想找你娘谈笔生意，稳赚不赔的生意。可是，你娘太忙了，身边又有太多人保护了，我没有机会认识她。要不，你帮我们搭个桥？” 第876章 一碗面条 “不要。”陆芷清一口回绝。 “你娘是生意人，是这世间最成功的生意人，我相信她要是听了我的提议，一定会感兴趣的。”季颂诚说道，“你就帮我搭个桥，让我见你娘一面，别的让你娘来做决定，行不行？” 陆芷清打量着季颂诚，沉默了许久。 她拿起旁边的茶壶。 季颂诚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果汁。 那是慕思雨吩咐宫人准备的，陆芷清每天都要喝大量的果汁补充维生素。 “我可以先问问我娘，她要是愿意见你，你明天来的话就能直接见到她了。要是她不愿意，那我也没有办法。” “行。” 说着，季颂诚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一饮而尽。 陆芷清瞪着他的动作：“怎么还不走？” “我来看你，你就这样打发我走了？” “你是来看我还是来找我帮忙的，刚才的事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另外，你说晗之的坏话，我很不喜欢。”陆芷清冷哼。 “你在这里哪里都去不了，宋晗之最近可是很清闲啊！他新结识了一个红颜知己，那姿容堪称玉兰之色，说话时带着江南水乡的软糯，还有那身段……” 扑哧！一杯果汁浇在季颂诚的脸上。 季颂诚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半晌，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拭脸上的水渍，目光幽幽地看着陆芷清：“你这丫头还真是粗鲁，算了，不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你可以走了。”陆芷清板着脸说道。 季颂诚走后，陆芷清趴在床上生闷气。 虽然她打发了季颂诚，还给了他一点小小的颜色，但是她承认，季颂诚的阴谋达成了，她真的生气了。 御膳房。御厨看着被撤回来的菜肴，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旁边的宫女和太监也为之头疼。 “平时二小姐就像小太阳似的，最近胃口这么差，还一点儿笑容都没有，奴婢看着都心疼。二小姐这伤要养到什么时候？” “要不做点甜口的？” “甜的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偶尔吃一点没事的。” “出事你能担待？” 众人再次叹了口气。 宋晗之进门时，看见的便是整个御膳房愁云惨雾的画面。 “怎么了？” “宋公子。” “你们这是……” “宋公子，你来得正好。你与二小姐认识多年，平时也经常与她接触，你知不知道二小姐的口味？” “她不挑食，但是口味重，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想必是耐心用尽，你们给她弄点酸菜开胃。” “试过了，没用。”御厨为难。 “你们赶些面条，我来做配菜。”宋晗之说道。 “宋公子，你身份尊贵，怎么能麻烦你呢？”御厨一听，迟疑了。 “动作快些。”宋晗之说道，“我等会儿还有事。” 宋晗之的动作很熟练，仿佛曾经做过相同的事情。按理说他是官家公子，而且他爹是古板得讨人厌的宋御史，不该有这样懂得庖厨的儿子才对。事实上，他一点儿不觉得自己下厨有什么不对，做得还挺放松的，乐于其中。 御厨们本来就挺喜欢这几个从惠国来的公子小姐。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不错，所以总是往御膳房跑。上头对他们纵容，御厨们与他们接触得也多，看见他们就像看见自家孩子似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特别是陆芷清，整天嬉嬉哈哈，从来不知道忧愁为何物，偏她又非常体贴这些普通的仆人。 “小公子，你经常做饭吗？” “也不是。”宋晗之说道，“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清儿有时候会犯错，一犯错就会被罚禁闭，那时候没有人帮她送吃的，我就自己试着做。我不会别的，只会面条，毕竟这个简单，做得也快。” “陆二小姐可是摄政王和王妃的女儿，国子监的祭酒也敢罚她？” “清儿顽劣，但是自尊心强，而且非常体贴爹娘。如果她真的犯了错，那是不会告状的。再说，真是她的错，摄政王和王妃也不会包庇她。陆家护短，但是不会不讲道理，特别是祭酒也是为了她好，不是故意针对她。” “这世间不缺刁蛮跋扈的人，陆二小姐如此天真活泼，可见陆家的家教真的很好。” 在聊天的时候，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做好了。面条的最上方有两个煎鸡蛋，而鸡蛋被煎成金黄色，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的蛋黄。 陆芷清最喜欢吃这样的煎鸡蛋，要是煎得太熟的话，她反而不爱吃。 “清儿不爱吃葱。”宋晗之见他们要洒上葱花，制止了他们，“她喜欢香菜，给她多加香菜。” “宋公子，你真的很了解陆二小姐。” 宋晗之笑了笑：“你们送过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公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二小姐了吧？” 宋晗之迟疑。 他还在查谋害陆芷清的人，今天手下的人说查到了线索，他本来准备赶出宫，经过御膳房的时候过来看一看，这才耽搁了时间。 “我忙不开，先不去看她了。” 陆芷清怏怏地看着桌上的珠子。 那是非常好看的珍珠，每一颗都是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圆润。 这样的珍珠价值不菲，随便一颗便能让一户人家衣食无忧一辈子，然而在这里却变成了陆芷清的弹珠。 不是陆芷清奢侈浪费，而是她现在提不起劲儿，拿着什么就随便玩，根本不想多动脑子。 “二小姐，”御膳房的宫人提着篮子进来，“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御厨担心你的身体，特意让奴婢送来一碗面条。” “我不想……”陆芷清刚说完，见着面条上面的两个鸡蛋。 “可香了，还有你最喜欢吃的香菜。”宫人端过来，“二小姐尝尝吧！” “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香菜？宋晗之告诉你们的？”陆芷清撇嘴，“他人呢？” “宋公子好像挺忙的，又出宫了。”宫人说道，“不过面条是他亲手做的。” “谁稀罕？”陆芷清冷哼，“不过我有点饿了，端过来吧！” “好勒！”宫人笑着端过来。 旁边的几个宫女如释重负。 二小姐终于愿意吃点东西了。 第877章 小伙子，你不合适 宫人把空碗撤下去。 陆芷清招来旁边的宫人，问道：“宋晗之最近在忙什么？” 要说他在这里也是闲人一个，真要忙的话，那也应该忙学业，可是最近根本没有看见他的人影。 娘说找他办点事情，但是这都十天了，还有他什么事情？ 这些年来，不管陆芷清怎么胡闹，宋晗之都会陪在她的身边。突然有一天他不陪自己了，身边空了一个位置，总觉得空落落的。 “奴婢也不知，要不奴婢去找宋公子问问？” 旁边的宫人说道：“直接把宋公子请来就行了。二小姐一个人呆着烦闷，要是有宋公子相陪的话，肯定会开心许多。” “算了，我娘说让他办事，他应该还在忙我娘的事情。”陆芷清说道，“你们不许打扰他，我才不稀罕让他陪着呢！他不陪我，我还清净了。” 至于季颂诚说的那些话，她是半句都没有放在心上。什么红颜知已，什么根本不关心她的安危之类的，她要是相信一个字，那就不叫陆芷清，而叫陆芷傻，毕竟被人随便挑拨几句就犯傻的人，可不是傻嘛！ 慕思雨每天都会来看陆芷清。在她如平时那样陪陆芷清说话，问她今天有没有什么收获的时候，陆芷清说了季颂诚的事情。 “他找我谈生意？” “嗯。” “行，明天我见见他。” “娘，这个人狡猾，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他骗了。” “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小辈骗了，那娘这些年就白干了。”慕思雨说道，“伤势好得怎么样了？明大夫是怎么说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肯定没有那么容易痊愈。不过明姐姐说了，我身体好，恢复得比旁人好些。” “这算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你还能笑得这么傻？”慕思雨摇摇头，“既然恢复得不错，那就继续保持下去，不要半途而废。” “娘，你让宋晗之做什么事情？他最近一直忙得不见人影。”陆芷清抱着慕思雨的手臂，“听说他还经常出入什么烟花之地。娘，宋晗之可是老实人，宋太傅管教甚严，你不能让他做了错事。” “我的确让他帮我处理一些事情。不过，他这么大的人了，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自己有分寸。再说了，他是一名男子，以后肯定要出仕的，提前适应外面的天地也挺好的，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帮助。宋太傅要是知道我这么提拔他儿子，应该也挑不出错处。行了，你好好养伤，别的事情不要管。” 陆芷清嘟嘴。 “这是怎么了？” “宋晗之向来老实，你让他做什么，他肯定都听你的。你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你这么护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哥。”慕思雨觉得好笑，“行了，最多几天，要是我让他做的事情一直没有眉目，就不让他负责了。” 翌日。慕思雨见了季颂诚。 要说这个季颂诚，之前听说过此人，但是还是第一次见着。 她打量着他。 季颂诚恭敬地行礼：“王妃。” “季公子不用多礼，请坐。”慕思雨做了个入座的手势。 这里是偏殿，外面全是她的人。这位季公子年纪不大，比陆芷清大上五岁，清俊的容颜颇为稚嫩，然而眉宇间的威严之气一点儿也不少，小小年纪气势不凡，将来必然不是池中物。 对于这样的人，只要与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当然是以结交为上上之策。身为生意人，处处竖敌不是智者之道。 “听说你要见我，还要与我谈一笔生意。你也看见了，我的事情挺多的，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如何？” “王妃是爽快人，那晚辈也不卖关子了。”季颂诚说道，“在下是鹄国人。当然了，因为那里四面都是海，又养了大量的鼍，所以外界对我们的了解不多，称我们为古国。在下在鹄国也算是大户人家，因为某些原因……“ 慕思雨打断他的话：“你直接说想与我怎么合作。” “王妃好像对我们古国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季颂诚说道，“那你可知现在的鹄国皇室野心勃勃，一心想要从那片海域出来，让其他几国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听见这个消息，慕思雨的第一反应是头疼。 她按了按眉心。 “王妃没事吧？” “没事，就是觉得头疼。你看这里的战事还没有结束，你现在又告诉我说还有人不安分，这不是让我头疼吗？”慕思雨说道。 “王妃不用担心，只要与我合作，我保证这件事情不会发生。” “你怎么保证？” “只要我成为那里的王。” 慕思雨打量着他：“你也是皇室？” “不是。” “你想造反？” “有何不可？”季颂诚说道，“鹄国皇室昏庸无道，除了残害百姓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你们没有去过鹄国，不知道那里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在三国之中，凤临国最穷吧？然而鹄国的百姓更穷。在三国之中，良国最混乱吧？然而我们那里比良国还要混乱。” 慕思雨明白了。 这小家伙年纪轻轻的，想要当盖世英雄。 瞧他的样子，想必是项羽这样的枭雄。 只不过，这世间从来不缺野心勃勃的枭雄，能不能成为史书上令人震撼的那个，不仅要靠实力，还得靠点运气。 “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了你的忙。” “夫人可知，你的船真的很好用。”季颂诚说道，“我想借用夫人的船，以五年为期，到时候我会加倍还给你。” “你所谓的生意，就是想用我们陆家的战船打回你们鹄国？据我所知，你们鹄国海域附近全是鼍，你觉得我的战船能对付那些屏障吗？” “可以。”季颂诚说道，“夫人的战船我见过。” 慕思雨的眼神沉了下来。 “你在哪里见过？” “我见过夫人的图纸。”季颂诚说道，“夫人不用怀疑我收买了你的人，我的轻功不错，要是想去什么地方，难免比别人更顺利些。” “你倒是老实，难道你不担心我恼怒，你想合作的心思成为泡影？” “我觉得应该对夫人坦诚。如果连坦诚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更没有与夫人合作的资格了。” 慕思雨倒了一杯茶。 然而刚提起茶壶，季颂诚便站起来，双手倒了一杯茶放在慕思雨的面前。 慕思雨挑了挑眉，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她看得出来，这小子出身不错，一身的贵气，必然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他眉宇间满是傲气，可见平时也是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人。如今为了让她松口，或者说在她面前表现一下，竟能拉下身段，倒比想象中的更不简单。 慕思雨喝了茶水，继续说道：“那些图纸被我们锁在非常隐密的地方，你能找出来，甚至破解机关，可见是个有本事的。你既看见了图纸，要是把图纸拿走，再找匠人制作，虽说时间会长了些，但是却比找我合作更简单轻松，甚至神不知鬼不觉。你没有这样做，也算是个‘诚实’的。” “夫人这是答应了？” “我可以与你合作。”慕思雨说道，“不过如你所说，你们那个鹄国与我们相隔甚远，我不想你们的军队踏入我们的地界。” “这是肯定的。” “具体的条例还需要再商量一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一个人做不了主，你要是有心，直接去惠国找我的夫君，你与他谈吧！” 涉及朝堂，那不是她负责的范围。具体怎么谈，那得找陆羿做主。至于这小家伙能在陆羿手里占多少便宜，或者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看他的本事了。 “还请夫人写一封信，有了那封信，我才能敲开摄政王府的门。”季颂诚说道。 “可以。” “还有……”季颂诚轻咳一声，别扭地说道，“晚辈对陆二小姐一见倾心，想要向陆二小姐求亲。” 慕思雨：“……” 刚才不是在谈政事吗？ 谈着谈着，怎么就变成了‘亲’事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陆家要是把女儿嫁给你，你就可以获取更大的利益？”慕思雨问。 “我承认陆家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是有陆家的全力支持，原本计划五年夺权的，必然两年之内能夺权成功。不过，那是鹄国的内战，我不想让别国的人参与，所以从来没有指望过陆家在兵力上对我的支持。再者，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这次来找的东西正是我们季家的兵符，有了这个兵符，我就能调动对我们季家忠心耿耿的部下，在兵力方面是不缺的。” “那是为何？” “我是真的觉得陆二小姐挺合我的心意。” “你不合适。”慕思雨摇头，“我们清儿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为什么？”季颂诚说道，“夫人见着我的时候，想必对我的相貌是满意的。我能感觉得到，夫人对我应该印象不差。” “我们家清儿对你的印象如何？” 季颂诚闭嘴了。 陆芷清对他的态度…… 当然是不耐烦。 可是，陆芷清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她的性子不像普通的女人，更像是豪爽的男子。 “你还是好好干事业吧，等你有了事业，想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慕思雨端起茶杯。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等我写好了信，我会让清儿把信交给你的。当然了，你也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毕竟我们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没有必要掺合别国的内乱，帮你可以，不帮你也是正常的。” “我明白。” 季颂诚走后，蝉衣走过来：“夫人为何要帮他？他居然私闯咱们船业的密室，真是不懂规矩。“ “我答应的不算，还是让他们男人去谈。”慕思雨说道，“不过，船业那边的确应该好好整顿一下了。我马上写封书信，让谷元赶去三林城看看。” 季颂诚说没有收买船业的人，她是不会相信这种说法的。那个密室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就算季颂诚的轻功再好，也不该那么轻易地找到密室。要知道在密室外面便有好几道机关，一旦触碰机关就会发出异响，季颂诚又不像个擅长机关制作的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本事？ 船业那里必然有内鬼。 “你猜季颂诚对我说了什么？” 午膳时，慕思雨找陆芷清一起用膳。 陆少璟正在宋夫子那里学四书五经，中午也与宋夫子一起用膳。 陆芷清是不用学那些东西的，她只学自己感兴趣的知识，因此宋夫子忙着教导陆少璟的时候，陆芷清便闲下来了。 “他说找娘合作，是不是谈生意？”陆芷清说道。 “其实也算生意，而且还是一笔大大的生意。”慕思雨说道，“他说对你一见钟情，想要娶你。” 陆芷清差点被口水呛着。 “娘，他这样胡说，你也没有把他赶出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女儿很出色，他有这种想法也正常。不过嘛，一家女百家求，作为我和你爹最后一个没有出嫁的闺女，你的亲事我们肯定慎重。” “我才不嫁人。”陆芷清嘀咕。 “多喝点鱼汤。”慕思雨示意旁边的宫人给陆芷清盛鱼汤。 “最近喝得最多的不是鱼汤就是猪蹄汤，这两种汤都喝腻了。”陆芷清站起来，“娘，我吃饱了，先失陪了。” 慕思雨见她坐上轮椅，旁边的宫人推她出去，轻轻地摇摇头：“这小丫头还是孩子心性，近几年怕是看不见她的感情线，算了，顺其自然吧！” “大小姐出嫁后，主子总是担忧，现在更是为了大小姐在异国他乡逗留了这么久。夫人怕是舍不得把二小姐这么早早地嫁出去。” “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小云儿在同龄之中算是晚嫁的，生孩子也算晚的，一是我舍不得，二是不想她太早经历生育之苦。”慕思雨说道，“小清儿的话，我想她能嫁得近些，这样我和他爹能随时看见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第878章 争风吃醋 陆芷清坐在案桌前认真地写着字，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放下毛笔。 她拿起纸张吹了吹，说道：“你们觉得我这个字怎么样？” “二小姐写的字当然是极好的。”宫女拍着马屁。 陆芷清垮着脸，撇嘴说道：“你们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二小姐，奴婢大字不识一个，在奴婢的眼里，二小姐已经是极有才华的人了。” 陆芷清：“……” 谢谢，但是她并没有被安慰到。 咚！咚！ 一颗又一颗花生落在陆芷清的脑袋上。 陆芷清拾起花生，抬头看向房梁方向。 “你好歹也出身名门，大门在那里你不走，非要做梁上君子。” 季颂诚从上面跳下来。 “我是好心帮你探探路，看这宫里的暗卫和禁卫军行不行，结果发现他们真的不行。” 宫女说道：“小姐，要不要唤人？” “不用了。”陆芷清说道，“他很快就会走的，不用惊动别人。” “谁说我要走了？我打算在这里用午膳。”季颂诚在她对面坐下来. 他看见陆芷清面前写的东西，一边吐槽她写了什么一边拿过来，后者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的速度更快。 “你这字……真是清奇啊！” “关你什么事？” “我见过宋晗之的字，气势极强，与他那温吞和善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世人皆说见字如见人，你这字倒是挺与你的性子相配的，宋晗之的字嘛……” “晗之的爹是御史，对他管教甚严。他从小便练字，当然与我这种不爱读书的人不一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颂诚呵呵笑了两声。 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意思是说…… 宋晗之这种就是表里不一的狐狸，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但是这个笨丫头根本听不懂这样含蓄的话。 “我见过你娘了。”季颂诚决定不再说宋晗之，反正那个笨丫头也不会相信他的话。 对她来说，宋晗之这个青梅竹马比他这个半道上出现的人可信多了。不管他说得再多，她也听不进去半个字。 “我娘怎么说？不对，你对我娘说了什么？” 季颂诚扬起古怪的笑容：“我给你娘提了亲，让你娘把你嫁给我。” 陆芷清瞪大眼睛，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季颂诚本来只是想要逗逗她，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不得劲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是没睡醒还是疯了？”陆芷清站起来，“不行，我要去问我娘。” “行了，我开玩笑的。”季颂诚没好气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这样的野蛮女子有几个人受得了？” 陆芷清坐回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你疯了吗？这种玩笑也乱开。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乱开玩笑。” “我哪里差了？”季颂诚朝她的方向探了探脑袋，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脸，“我长得不好？以我的身份，也能配得上你陆家二小姐吧？” “我怎么可能嫁人？”陆芷清说道，“就算以后要成亲，那也是我娶他嫁。” 季颂诚：“……” 好吧，这样的野蛮女子他的确是消受不起。 “你不好奇我找你娘说什么吗？” “只要不是刚才的事情，别的事情都好商量。” “我找你娘借船。” 陆芷清看向季颂诚：“你要回古国？” “嗯。” “我掐指一算，我娘没有答应。”陆芷清说道。 季颂诚轻笑：“因为母子连心？” “你要借船回古国，用你的话说就是古国的皇室昏庸无道，残害百姓，不该是这天下之君。可是我娘只是一个女人，她根本不想管这种国家大事。在我们家是有分工的，我娘管经济，我爹管天下大事。这样的天下大事当然是找我爹商量才有个结果，我娘那里是不会松口的。哪怕那些船都是她造出来的。” “在这个时候，你的确是陆二小姐。” “我本来就是陆二小姐。”陆芷清冷哼，“那你这是打算去惠国了？” “只有找你爹谈判了。”季颂诚说道，“我原本想着如果我与你订亲，你爹娘看在未来女婿的面子上多少会照顾我些，说不定再借点兵给我们。不曾想我刚开口，你娘便打消了我的想法，让我以后提都不要再提。我在你们陆家人的眼里有那么差吗？” “幸好你找的是我娘，如果你在我爹面前提这件事，怕是连船都借不到。”陆芷清说道，“在我爹娘的眼里，感情是不能拿来衡量利益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感情都要出卖，那这个人不仅人品不好，也不会成为一个有德之君。另外，我们陆家人很护短的，你这么明显地算计我，我爹不废了你才怪。” “其实也不是……” 算计。 季颂诚嘟囔。 他是真的欣赏陆芷清，也很看重她的能力。 对别的男人来说，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女人不是后宅主母的首选。可是在他看来，这样的女子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很适合娶回家镇国。 “二小姐，宋公子来了。”一名宫女走进来对陆芷清说道。 陆芷清眼眸大亮：“在哪里？” 宋晗之已经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进来。 他刚走进来，与季颂诚四目相对。 陆芷清愣了一下。 宋晗之今日穿着一身玄衣，头发束成马尾，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 平时他的打扮都是那种文弱书生类型的，今日换了一种风格，瞧着英气逼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气势。 宋晗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刚从宫外回来，手里提着的都是宫外的美食。正是因为担心这些美食凉掉了，这才没有回住处换掉这身执行任务时穿的玄衣。 “宋晗之！”陆芷清单手叉腰，凶神恶煞地说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我伤了这么久，你现在才来看我。你说说你最近在干什么？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天天去外面找什么红颜知己，还进了什么青楼楚馆？“ 宋晗之见陆芷清生气，本能地紧张。听完她说的话，他锐利地看向季颂诚，脸色变得难看。 “季公子，我与你没仇吧？你为何要污蔑我的名声？” “你没有一个叫‘采儿‘的红颜知己？” “当然没有。” “前几日，那个女子可是扑到你的怀里哭，许多人都看见了。”季颂诚笑得放肆，每说一句，陆芷清的脸色便臭一分。 “她是我查案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证人，我是想通过她查到想要的线索，这才不得不与她周旋。”宋晗之对陆芷清说道，“根本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陆芷清朝旁边的宫人说道：“愣着做什么？我累了，想歇了。” 宫人连忙走过来扶住她。 陆芷清对两个少年下着逐客令：“我这里不方便招待两位，两位可以离开了。还有，以后不走正门的，我都视为刺客。有些喜欢做梁上君子，最好小心点，不要变成了刺猬。” 季颂诚耸耸肩，说道：“行吧，那改天再登门拜访。” 如果有机会的话…… 季颂诚看着陆芷清的方向，眼里有些不舍。 难得遇见这么一个合自己胃口的小姑娘，没想到这么快便要分开了。 以后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次他肯定要去惠国走一趟，找一下那位陆王爷。如果对方答应了，当然是皆大欢喜。要是对方不答应，他也得赶回古国，举起推翻旧主的旗子。 “清儿，我买了些吃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有自己喜欢的，先记下来，下次我再买。”宋晗之把东西放在桌上。 陆芷清不理他。 宋晗之无奈：“清儿，真的不像他说的那样，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些地方，可是那个采儿姑娘是非常重要的证人，我只有与她周旋。” 陆芷清没有回应。 宋晗之知道她在生气，只有退出去。 宫人看着门口方向，说道：“小姐，他们走了。” 陆芷清这才看过来，见他们连个影子都不见了，看向不远处的美食。 “小姐，宋公子特意给你买的，要是不吃的话就会坏掉，坏掉的话就浪费了，现在大家都说要勤俭持家，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你说得对。”陆芷清走向桌子。 她现在慢慢挪动的话，也能正常走路。当然了，肯定不能用力，要不然没有长好的地方容易复发。 两个宫女相视一眼，偷偷发笑。 这位陆二小姐真的太可爱了。 宫女把所有的包裹都撤开，各种美食的香味散发出来。 “这个不错，我娘爱吃，你们把这个重新包起来，给我娘送过去。” “这个给少璟，他爱吃。” “这个给我姐……” 宋晗之买了八种美食，什么口味的都有。陆芷清留下了三份，其他的都分给了家里人。 “你们说……宋晗之是不是瘦了？”陆芷清问，“怎么感觉他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不少？” “奴婢们不知道以前的宋公子是什么样的，不过比起小姐刚受伤的时候，感觉宋公子真的瘦了些。” 陆芷清吃着叫花鸡，想着宋晗之临走时失落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刚才那样对他是不是不太好？”陆芷清又问，“他最近一直在帮我娘处理事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听说早出晚归，每天都很忙。如今他好不容易有空来看我，我还因为季颂诚的挑拨生他的气。季颂诚又不是什么好人，他说的话能相信吗？我居然中了他的道。刚才我是不是过分了？” 两个宫女：“……” 之前他们的确有点同情宋晗之，现在突然有些同情陆二小姐。 瞧瞧，刚才嘴有多硬，现在心就有多软。 “宋公子从来不会对小姐生气的。” 陆芷清吃着叫花鸡。 “我还是去看看他吧！”陆芷清说道，“我把他带来了这里，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就只有我可以依靠，结果我还把他赶走了。刚才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要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人看见我这么不待见他，指不定会怎么欺负他。他向来软弱，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的。” “小姐，你说的真的是宋公子？” “不然呢？” 两个宫女摇摇头。 宋公子软弱可欺？ 这世间怕是到处都是软弱可欺的人了。 荒院里，两道身影交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竟打了个平手。 砰！一拳砸过去。宋晗之的嘴角中了一拳头。 咚！一脚踢过去。季颂诚的胸口中了一个飞毛腿。 两人互不相让，最后竟像个地痞无赖似的全凭身体的本能扭打在一起。 “行了，不打了。”季颂诚叫唤，“你这人真是不讲武德，像个疯子似的。” “你为何在小清儿的面前胡说八道？”宋晗之冷冷地看着他，“你明知道那些不是事实，故意在什么也不知道的小清儿面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这样做就有武德吗？” “你在紧张什么？难不成你担心她真的误会你？要是凭我随便说几句就能挑拨你们的关系，那你也不用对她那么好，直接与她断了联系不是更好。” “做梦。” “行了，她一句都没有相信，你不用紧张。” “以后离小清儿远点。”宋晗之从地上爬起来。 “你这么紧张，想必也是视我为最有力的对手，看来你对她也不是那么有信心嘛！”季颂诚说道，“不过也是，对陆芷清来说，你应该是个小跟班。那个小姑娘根本不懂你的心思，只把你当个使唤的，听话的跑腿，充其量把你当邻居家的大哥或者听自己话的小弟，对吧？” “与你无关。” 季颂诚看着宋晗之离开的身影，说道：“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本公子还真想留下来与你争一争。不过不急，那小姑娘野着呢，我还有机会。” “公子，陆二小姐来了。”伺候宋晗之的小太监高兴地说道。 宋晗之连忙转身，正准备往外面走时，听见从后面传来陆芷清的声音：“宋晗之，你又去哪里？” 宋晗之：“……” 季颂诚那个混蛋打中他的脸，现在他的脸上应该有伤。 第879章 醋坛子 宋晗之不敢回头。 可是，陆芷清就在后面，要是不回头的话，她肯定要生气了。 陆芷清的确很火大。 她只是受了个轻伤，宋晗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一次都不曾来看过她，现在她来了，他还躲着了。 “算了，我走。”陆芷清气呼呼地离开。 宋晗之顾不得暴露脸上的伤，见陆芷清真的生气了，连忙上前拦住她：“我不是故意不见你，只是脸上被碰伤了，不太好看。” “你的脸怎么了？”陆芷清见着他脸上的伤，一下子没气了。“谁打你了？” “没有被打，就是碰伤了。” “我习武这么久，要是连被打的伤和碰着的伤都分不明白，那不是蠢货吗？”陆芷清瞪着他，“谁打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我在练功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宋晗之还是没有暴露季颂诚。 “是季公子打的。”身后的随从说道，“季公子打得特别狠，我们公子见他是客人，对他很客气，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对我们公子下手极狠。” 宋晗之看向那个随从。 那随从是慕思雨指派给他的，脑子灵活，身手不错，是最近查案的重要助力。 随从心虚，以为宋晗之要怪他胡说八道，毕竟身为一个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打伤了，听起来好像很没有面子，结果宋晗之居然悄悄朝他竖起大拇指。 “季颂诚是不是有病啊？”陆芷清一听怒了，“他凭什么打你？他还想找我娘帮忙，我看这样的人不该帮，我去给我娘说，把之前的承诺收回来。” “清儿，不能这样。”宋晗之朝随从使眼色。 随从明白了，马上把其他人带下去，整个偏殿里只剩他们两人。 “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因为我们的私事反悔的话，这不是让王妃为难吗？”宋晗之说道，“再说了，这是我技不如人，不怪他。” “你是读书人，不擅长习武，他不一样，他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的，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他居然欺负你！他怎么不来找我切磋？”陆芷清越想越气，越来越觉得宋晗之这是吃亏了，被季颂诚欺负了。“他是在打你吗？我看他分明就是借着欺负你来打我的脸。” “好了，不气了，其实只是皮外伤。”宋晗之说着，碰了碰伤口的位置，露出难受的表情。 “还说只是皮外伤？瞧这脸都伤成这样了。”陆芷清说道，“我去找明姐姐来给你上药。” “不用了。”宋晗之说道，“明神医今天出宫义诊，不在宫里。” “那你的伤……我找个御医过来。” “要是被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宋晗之一副为难情的样子，“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们惠国的男儿都这样没用。算了，过几天便痊愈了。” “可惜咱们没有药，要不然我可以给你上药。”陆芷清皱眉，“伤成这样，怎么能不上药呢？那样会留疤的。” “我这里有药。”宋晗之巴巴地看着陆芷清。 陆芷清眨眨眼睛：“有药？” “嗯。” “可是我……” “那就麻烦清儿帮我上药吧！” 陆芷清：“……” 宫殿里，陆芷清吹了吹宋晗之的伤口。 宋晗之坐在那里，乖得不行，这让陆芷清更生气了，当然这个生气不是针对宋晗之，而是针对季颂诚。 “姓季的居然把你打成这样，下次我见着他，一定帮你报仇，把他打成猪头。”陆芷清碎碎念。 “是我实力不如他，不怪他。”宋晗之嘴里说着‘不怪他’，眼里满是伤感，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陆芷清见他这样，更不舒服了。 阿嚏！季颂诚连续打了三个喷嚏，用手帕擦了擦鼻子，自言自语道：“怎么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旁边的手下说道：“主子，既然陆王妃为主子写了信函，那咱们马上去惠国找陆王吧！只要陆王点头，咱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按理说应该去的，但是……”总觉得要是能把陆家的二小姐拐走，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九成。 “主子还有什么顾虑吗？” “没有，准备出发吧！”季颂诚看着皇宫方向。 他会回来找她的。 毕竟这么多年，只有这么一个小姑娘能让他产生兴趣。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陆芷清和宋晗之又处于形影不离的状态。当然了，那是指白天，晚上的话还是各回各的宫殿，男女之防还是要遵守的。 “宋晗之，你又故意输给我。”陆芷清扔掉手里的棋子，气呼呼地瞪着他，“你能不能不要让着我？” 宋晗之摸了摸脸颊，嘟囔道：“但是赢了你，你也不会开心。” “宋晗之……”陆芷清伸出魔爪，掐着他的脸颊。“我不管，总之你不能输得这么明显，就算要输，也得让我看不出来。” 宋晗之无奈：“清儿，咱们玩点别的吧！” “太无聊了，好想出去玩啊！”陆芷清趴在桌子上，嘟着嘴，“我的腿已经没有大碍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出门？” 宋晗之摸了摸陆芷清的头发，温和地说道：“我给你讲故事吧！” “你每次讲故事，我都要睡着。”陆芷清撇嘴。 “那我弹琴给你听。” 宫人送来古琴，放在宋晗之的面前。 陆芷清坐在旁边的位置，看着宋晗之弹奏起优美的旋律。 宋晗之用玉簪束起一半的头发，碎发不时拂着他的脸颊。他瘦了许多，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竟变成了一个纤瘦的少年郎，使那五官轮廓更精致了。 陆芷清看着宋晗之的侧颜。 鼻子高挺，嘴唇微红，那双眼睛清澈又温柔，就像天空中上的星星，看起来是那么的好看。 原来宋晗之的模样是这样的。 她好像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他的样子。 在她的记忆里，宋晗之应该是胖嘟嘟的小子，被人欺负了只会哭，还是被她撞见了，帮着他打了回去。 “宋晗之，你真好看。”陆芷清如临梦中，说了一句缥缈的话。 叮！琴弦断了。 宋晗之回头看向她。 那双眼睛里有惊讶，还有…… 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陆芷清看见断掉的琴弦，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啊，你弹得这么专心，我却说话打扰你。” 宋晗之红了耳朵，抿了抿唇：“小清儿，你觉得季颂诚怎么样？” “他怎么了？” “他长得好看吗？” 陆芷清认真地想了想：“还算好看吧！” “墨桐呢？”宋晗之的声音有些干涩。 其实墨桐是很好看的，只是不能说话，所以存在感不强。 他的身上有种让人怜惜的气质，陆芷清每次对他都格外的温和，仿佛稍微说大声了些便会吓着他。 “他也是好看的。”陆芷清说道，“怎么了吗？” “那你觉得我和他们相比谁更好看？” “你们是男人，为什么要比好看？”陆芷清觉得不可思议，“你不像是在乎外形的人呀！” “你就当我……现在在乎。”宋晗之说道。 “你最好看。”陆芷清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的眼里，除了我的家人之外就是你最好看了。哪怕别人长得像天仙一样，我也看不上。” 宋晗之嘴角上扬。 “你这人还真是虚荣啊！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陆芷清说道，“琴弦坏了，改天让他们修理一下。” “好。” 宋晗之的心情好了，当然哄陆芷清就更用心了。 “这是我新做的面条，尝尝味道怎么样。” 宋晗之端着香喷喷的面条走进来。 陆芷清幽怨地看着他：“晗之哥哥，我的腰胖了一圈了。” 宋晗之咽咽口水。 陆芷清很少这样撒娇，平时叫他都是直呼其名，现在突然这样唤他，差点没让他闭了气。 “等你的腿好了，多练几天的功就瘦下来了。现在你要好好养身体，这样腿才能早些痊愈。” 随从在外面唤着宋晗之。 陆芷清看着他走出去，拿着筷子吃着面条。 “宋晗之要是不当官，以后去开个面馆，想必也能发大财。” “清儿，我要出去一趟。”宋晗之说道，“王妃找我。” “我娘？” “对。” “我娘最近总是找你办事，她这是想让你早些入仕吗？” “这是王妃看重我，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 “那你早些回来。” 宋晗之一走，陆芷清便开始作了。 她的伤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宋晗之盯得紧，不许她做剧烈的运动，要不然她早就在宫里‘作’上了。 不能练剑，练箭法总没问题吧？ 宫人们拿她没有办法，只有把她推到练武场。 练武场正是禁卫军训练的地方。她一出现，马上变成了练武场上的一霸，那百发百中的气势让一干的男儿都只有干瞪眼。 “陆二小姐，你这箭术不错啊！” “要不要比一局？” “行啊！怎么比？” “这里有一百只箭，谁射中的多算谁赢。我也不欺负你，我的射中是必须射中靶心，你的射中只需要射中靶子就行了。” 旁边的禁卫军顿时起哄。 陆芷清年纪轻轻的，十来岁的样子，居然这么狂妄，简直没有把他们这些可以当他哥的武将放在眼里。 不过很快，他们便知道‘服气’两个字怎么写。 自古英雄从来不问出身，不问性别，甚至不问年纪。 哪怕他们习武的时间比她长，自身的条件也比她好，还是男儿身，仍然被一个小丫头比下去了。 “我跟你比一局。”一道爽郎的声音响起。 陆芷清回头看过来。 只见一个长得清俊的少年走过来。 少年未语先笑，瞧着挺和气的样子。 “你很厉害，我想与你比一场，不知道可不可以？” “你是谁？” “我是杨国公府的人。”少年说道，“我父亲进宫觐见皇后娘娘，我闲着无事便四处走走，瞧你们这里挺有意思的，所以想来试试看。” “那行吧！” 宋晗之出宫一趟，带着陆芷云的懿旨处理了好几个暗桩，等他再回宫里，陆芷清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少年郎。 季颂诚在几天前走了，临走之前留了一封信给陆芷清，陆芷清看完便烧了，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刚走一个季颂诚，现在又来一个长得不输季颂诚的少年杨继润。 “这是怎么回事？”宋晗之问守在旁边的秦墨桐。 秦墨桐拿着笔写着：“杨国公的嫡公子。”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身份，只想知道小清儿不是在养伤吗？怎么又认识一个？”宋晗之的语气颇为哀怨。 他为了查找谋害小清儿的人，整个国都都快跑遍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桩，不管是从哪里来的，几乎被他揪了一个遍，那个小没良心的又招惹了一个。 “小清儿练箭，杨世子刚好进宫。” 宋晗之在旁边看了会儿。 那个杨继润与季颂诚不一样，后者不受小清儿的待见，这个人却很受小清儿的赏识，两人相处起来竟非常融洽，甚至跟他在一起的情况差不多了。 “清儿。”宋晗之唤了一声。 陆芷清听见宋晗之的声音，对杨继润说道：“那是我朋友，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好啊！” 陆芷清带着杨继润过来时，没有发现宋晗之的脸都黑了。 秦墨桐在旁边偷笑。 秦墨桐刚来时，因为身世凄惨，所以陆芷清多照顾了一下。那时候宋晗之警告他，让他不许用自己的经历在陆芷清面前扮可怜，占有欲特别的强。那时候秦墨桐便没有特意讨好陆芷清了，毕竟有这么一个人盯着，他要是对陆芷清太热情，怕是吃力不讨好，最终还容易惹怒他，被驱赶离开。 现在，又来一个。 秦墨桐突然有些同情宋晗之。 陆芷清的性子大大咧咧，又因为不拘小节，与许多人都能相处得很好。宋晗之这么爱吃醋，只怕接下来的人生每天都会经历各种吃醋的场面。 “这是宋晗之，我最好的朋友。”陆芷清为杨继润说道，“晗之，这是杨国公的公子杨继润，他的箭术与我不相上下，可厉害了。” “你是想夸他，还是想夸自己？”宋晗之淡笑。 “一样嘛！”陆芷清说道，“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这次没受伤吧？” “没有受伤，不过……”宋晗之摸了摸脑袋，“刚才回来的时候惊了马，脑袋撞上了马车，现在还有些头晕。” “头晕？那得请御医看看了。”陆芷清说道，“你这人怎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既然撞了头，那就马上宣御医过来看看。杨世子，我带他去看太医，今天就不练箭了，改天再约。” “好。”杨继润微笑。 第880章 扔出来的替死鬼 陆芷云看完夏清洲传来的秘密信函，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再交给信差，让他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把信函送到夏清洲的手里。 信差走后，陆芷云再次细读夏清洲送来的这封信。 “娘娘，怎么了？”丁香问。 “这封信不是夏大人写的。”陆芷云说道，“虽然笔迹一样，说话的语气一样，甚至连行文的风格都一样，但是却没有我与夏大人约好的暗号。” 丁香在旁边惊讶地说道：“娘娘与夏大人还约定了暗语？奴婢整天跟着娘娘，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正是因为连身边人都瞒过去了，所以其他人也能瞒得住。”陆芷云说道，“夏大人有危险，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 “娘娘打算怎么办？” “我会安排人手与他接应，帮他度过难关。”陆芷云说道，“之前敌在暗，我们在明，这次我要做螳螂捕蝉后面的黄雀。” “奴婢相信没有人能够逃得了娘娘的手掌心。”丁香说道。 “清儿在做什么？” 丁香把陆芷清最近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杨国公府的世子？”陆芷云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长相清俊，气质出众的少年。“是他呀！我记得他，他之前是不是有一门娃娃亲？” “二小姐与杨府的世子成为朋友，奴婢派人查了一下，那位杨世子的确有门娃娃亲，但是那位姑姑娘从小体弱多病，早在去年便早夭了。”丁香说道，“听说杨世子与那位姑娘青梅竹马，两人感情还挺好的。那位姑娘早夭之后，杨世子大病了一场，可以下地之后还吵着闹着要去做和尚。” “既然这样情深意重，想必也看不上我们清儿这样粗枝大叶的姑娘，那他为何会与清儿结交？”陆芷云淡道，“派人盯着吧！不用做多余的事情。” 要是他只是想交朋友，哪怕只是想要攀个高枝都没有问题，要是想把陆家的姑娘当成猴耍，那就要看他有几条命了。 陆芷清受伤的事件最终以一名马奴的自杀谢罪而告一段落。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马奴只是小角色，背后肯定有大角色，然而那个人隐藏得太深了，每当要抓住他的时候，线索便会断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死在那个人的阴谋之下。陆芷云最终不忍更多的人遭受杀害，先将这个案子结了。 陆芷清当然不爽了。 她的眼睛里容不下沙子。 与陆少羽和陆芷云这对龙凤胎不一样，她的脑子里更多的是武将思维，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因此，关于这个结果，她非常不高兴！ 陆二小姐不高兴，那就有人要倒霉了。 比如说，她从陆芷云的手里拿了兵权。 一个陆家二小姐，年纪轻轻的，十来岁连及笄都没有，年轻稚嫩的脸上满是倨傲和倔强，如今却要统帅凤临国的军队。 简直就是天下奇谈。 “你这样做，是想把水搅浑吧？”慕思雨看破了陆芷云的心思。 “我娘就是我娘，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你故意让你妹妹胡闹，就是想让暗处的人浮出水面，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露出现形。可是你要知道，小清儿只有十岁，年纪轻不说，还是一个女子，你这样做会让那些保守派的老臣也对你不满。你就不怕他们的不满引起更大的麻烦，让凤临国处于风口浪尖上吗？” “只有彻底搅浑，才能把藏在水下的石头扔出去。那些老臣就算再不满，也在我的控制之下。娘只管放心，我做好了各种准备。” “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你大哥。”慕思雨摇摇头，“行吧，那我等着看你的筹谋，千万不要玩过火了。” 陆芷清进了军营，甚至直接成了一个千夫长。 “那个陆二小姐真是牛啊，功夫比正儿八经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万夫长还要好，是个刺头，李万夫长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关系户了，对她一点儿也不客气。不过她用实力把李万夫长压在了脚下。据说李万夫长决定刁难她，派她统领手下的人去剿灭土匪。” 负责军营的兵部尚书是个直肠子的大老粗，见陆芷云把亲妹妹扔进军营里，还给了她一个千夫长的位置，对此非常不满。 不过，就算再不满，李万夫长要把她派到外面去剿匪，兵部尚书姚应民还是进宫问了陆芷云，想试探一下她的态度，结果陆芷云全程没有替陆芷清说话，只说让兵部安排就是了，一副为这件事情非常苦恼的模样。 姚应民明白了。 原来皇后娘娘也是逼不得已。 她也想让陆二小姐知难而退，但是那位小祖宗铁了心想在兵部捣乱，皇后娘娘身为长姐，没有办法劝阻亲妹妹，需要他们来让她打退堂鼓。 兵部那里被闹得鸡飞狗跳。 纵然是凤临国的百姓很仰慕陆家人，这时候也有些不满了，在他们看来，陆芷清太胡闹了，兵部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有女子出现？不仅出现了，还成为了统帅。不仅成为了统帅了，还把那里搅得乌烟瘴气。总之，陆芷清在凤临国国都的名声一落千丈。 “那些故意散播消息的已经被抓起来了。”旁边的暗卫对陆芷云说道，“经过调查，这是户部侍郎元大人的手笔。” “元大人……”陆芷云淡道，“他平时是中立派，不参与任何党权斗争，还真是看走眼了。” “抓吗？” “再等等。”陆芷云说道，“这只是小虾，还有大鱼。” “这些大臣还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前说得好好的，说什么会全力辅佐皇后娘娘，皇上才离开多久啊，他们便生了异心。”白芷说道。 “权利是很诱惑人的，不要试图用权利来试探一个人的人心。”陆芷云说道，“再暗中观察，等时机差不多了，那些人都可以抓起来。” “娘娘……”从外面传来太监总管的声音，“从边境传来战报，皇上和惠国皇帝打入了良国的京城，胜利在望。” 陆芷云的眼里满是喜色。 “真的？” “是。” “快把战报拿进来。”陆芷云说道。 第881章 刺杀失败 负责战报的信差大步走进来，不等丁香上前接战报主动送到陆芷云的手里。 丁香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那个信差。 这时候，信差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陆芷云。 砰！从上面跃下来一道身影，那人正是保护陆芷云的暗卫。到目前为止，这人从来没有暴露过，今日派上了大用场。 暗卫控制住了暗杀者。 “谁派你来的？”暗卫阴冷地说道。 信差作势要咬舌自尽。 咔嚓一声，暗卫卸了他的下巴，让他不能自行了断。 “娘娘，此人我带走了。” “好。”陆芷云说道，“把他手里的战报拿过来。” 暗卫先把战报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毒药之类的危险之物，这才交给陆芷云。 “战报是假的吗？”丁香问。 “是真的，所以他们才沉不住气，想要对我下手了。”陆芷云说道，“良国不出一月便会结束了，到时候皇上和义父他们会班师回朝。” “太好了。” “最近肯定是异动频繁的时候。”陆芷云说道，“不过，我也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毕竟敌不动，我还揪不出暗中的魑魅魍魉。” 皇后遇刺，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忧心忡忡，毕竟陆芷云要是有什么好歹，凤临国的天便塌了一半，这是万万不可以的。 在皇后遇刺的当口，陆芷清领着万夫长交付的任务出了国都，几个重要的辅佐大臣一天跑三次皇宫，看样子皇后的伤势真的比想象中的严重。 陆芷运在等，等一个契机，然而等了两月，只等来了凤临国和惠国班师回朝的消息，暗处的那双手仍然没有行动。 “我等了这么久，对方还真是沉得住气。”陆芷云自言自语，“难道对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 谢承锦。 要是谢承锦在班师回朝的途中遇见意外，一个奶娃娃储君根本没有实权，而她位列太后，没了谢承锦这个靠山，朝中大臣也不可能让她手握实权。 “马上传信给皇上。”陆芷云说道，“只有陆家的情报网才能躲开隐藏在身边的危险，皇上身边肯定有叛徒，所以必须用陆家的暗语送信息。” “奴婢马上去。”丁香说道。 既然对方没有上当，那她这个皇后的‘苦肉计’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扮演下去，而陆芷清那里也可以回国都了，不用一直在外面耽搁时间。 浩浩荡荡的队伍回了国都。 陆芷清骑在最前面的高头大马上，一身小小的铠甲穿在她的身上，再配上小小的头盔，按理说是没有存在感的，但是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小小的身影。 陆芷清目光锐利，完全没有少女的娇气。她手里的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隐隐藏着几分杀气，四周的人连忙避开。 一个少女往宋晗之的身上扔荷包。 宋晗之身手不错，一下子接住了。当看见扔过来的东西是什么时，脸色大变，心虚地看了一眼陆芷清。 那少女娇羞地看着宋晗之。 陆芷清认得那少女，她是吏部侍郎的女儿，是国都有名的美人儿兼才女，说句话柔柔弱弱的，仿佛风稍微大些便能把那弱如扶柳的身体吹跑。 “哼！”陆芷清冷哼一声。 宋晗之翻身下马，把那荷包双手还回去，说道：“姑娘，你的东西掉了，下次可不能乱扔，一定要收好了。” 少女脸色苍白，柔弱地看着宋晗之：“宋公子，这是我专程为你绣的凯旋荷包。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庆贺你们平安归来。” “谢谢，但是不用了。”宋晗之重新翻身上马。 “这位姑娘可是凤临国有名的才女。”陆芷清说道，“听说从小便声名远播，许多人慕名前来求娶。” “我不认识她。”宋晗之说道，“想必是那位姑娘眼神不好，看错了人。她原本想抛的是身为统领的清儿，结果不小心抛到我的身上了。” 陆芷清呵呵笑了两声，嘟囔道：“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陆芷清带着手下的人回军营。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收服了那些士兵，现在谁也不会因为她的年纪和性别小瞧了她。 “陆千户长，陈三狗带着手下的人去打猎了。”有人说道，“他说陆千长户回来了，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给陆千户长和兄弟们接风洗尘。” “在哪里打猎？” “就是百果村后面的那座山，之前你不是去过吗？你在那里受了伤，还啥也没有猎到，陈三狗说了，必须得给你出口气，今天要多猎些猎物回来犒劳众将士一下。” “我记得那里的山脉有些滑坡，他们跑去那里做什么？谁让他们自作主张的？”陆芷清说道，“马上把他们传召回来。” 陆芷清派出去的人刚走出军营，只见几个人神色惊恐地跑过来。 “千夫长，陈三狗他们遇见滑坡，不仅他们被埋在里面，连累村里的百姓也被埋在里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宋晗之说道，“这个陈三狗，说他忠心他也忠心，说他蠢他也蠢。你别管了，我去看看。” 这么危险的事情，肯定不能让小清儿面对，他先去处理一下。 “我也去看看。” 陆芷清这里刚行动，姚应民板着脸赶到了。 他冷着脸，生气地说道：“陆二小姐，你的确有点能力，但是带兵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是身手好就能成为一名好统领，今天的事情稍后再找你算账，现在先救人要紧。” “陆千户长并没有让陈三狗……”旁边的手下想要解释，被陆芷清打断了。 “陈三狗是我的人，平时以我马首是瞻，现在惹了大祸的确应该我负责，我不会推卸责任。”陆芷清说道。 姚应民的脸色好看了些。 “这还差不多。” 山体滑坡，而且刚好不巧在陈三狗他们经过的地方，这也太巧了。 陈三狗带去了一百多个人，现在被埋了一大半，只剩十几个逃过生天。此时他们心有余悸，一副后怕的样子。 “真的是太倒霉了，刚好走到这个位置，山体就滑坡了。”一名士兵说道，“陈百户长也被埋在里面了。” 第882章 先救人，别的再说 “先救人，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陆芷清说道。 众人抓紧时间挖掘那片区域，争取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陆芷清带来了不少人，再加上有当地的村民帮忙，很快便救了不少人出来。 陆芷清的手下请来了十几个大夫，大夫们一直守在旁边，只等救了人出来，他们马上对那些被埋的人进行抢救。 “怎么样了？” “伤得挺重的，但是好歹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那些还没有被救出来的人怕是……” 时间拖得太久了，没有被救出来的人怕是熬不下去。 “继续抢救。”陆芷清说道，“只管用好药，所有的诊金算我的头上。” “是。”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被埋在里面的人都被搬了出来。 “怎么样？”陆芷清问。 “死了二十几个人。”手下说道，“其中有五个是村民，剩下的十八个是陈三狗带来的士兵。” 宋晗之走过来，对陆芷清说道：“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人为的痕迹，这次山脉塌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我要马上进宫，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可以吗？”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知道的。”宋晗之说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陆芷清赶到宫里，把刚才经历的事情告诉了陆芷云。 陆芷云说了谢承锦要回朝的事情，说道：“这是有人按捺不住了，想从你那里下手，只是那些人是无辜的，居然成为这场政战的牺牲品。” 接下来的发展如大家所料的那样，受难的百姓家属来兵部门外哭闹不休，百姓们对陆芷清成为一名千户长感到愤怒。 如果大小姐没事可做，来这里消遣消遣，只要没有危害别人，那也不是不能行。然而，她现在做的事情已经危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那便不可原谅。 “陈三狗醒了，我问了他缘由，他说是有人在他耳边一直说打点猎物为我们庆祝。那人之后便消失了。”陆芷清说道，“姐，这次要是还忍的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没让你忍，只不过这个人藏得很深，一直没有揪出他来。到目前为止，我们揪出来的都是被推到明面上的小角色。” “可恶！” “我们先安抚百姓，那人总会被揪出来的。”陆芷云说道，“他就算藏得再深，总有暴露野心的时候。” 陆芷云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在探查这件事情上，但是那人非常狡猾，怎么也没有查出他来。 在这个时候，夏清洲回来了。 陆芷云见夏清洲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皱眉说道：“你还好吧？” “我想……” “等一下，”陆芷云打断他的话，对丁香说道，“把明大夫请过来。” “不用了吧？”夏明洲一听明子颜的名字，立即炸毛了，“我这是长期提心吊胆引起的身心疲惫，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用把那个小辣椒叫来了。” 明子颜很快来了。 她看了一眼夏清洲，眼里满是不屑：“真丑。” 夏清洲：“……” 他就知道。 只要遇见这个小姑娘，准没有什么好事。 “你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 “好。” 明子颜把完脉，说道：“营养不良，再加上劳碌奔波引起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 明子颜继续说道：“不过我会开一剂药给他补身体，让他早些恢复状态。” “不用了吧？”夏清洲说道，“既然我的身体没有大碍，那就不用吃药了。” “还是吃一剂吧，毕竟你现在是皇后娘娘的得力干将，要是你的身体垮了，那不是让皇后娘娘多操心吗？” 明子颜开了方子，看了夏清洲一眼便退下了。 夏清洲苦着脸，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话题。 “那边的确有问题，不过现在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另外，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或许对皇后娘娘目前的情况有关。” “什么？” “那里有倥真族的手笔。”夏清洲说道，“所以我想，一直在背后操控的会不会就是倥真族？” “倥真族？”陆芷云说道，“我记得倥真族的那位多娜公主嫁给了任世子了，是吧？” “是。” “许久没有见过她，或许可以请她进宫用膳。” “娘娘想亲自套话？” “如果真的与倥真族有关，我请他们的公主进宫说话，他们那边应该会有反应。我请多娜公主进宫只是幌子，主要还是为了引出后面的人。” 夏清洲说道：“那微臣先告退了。” 从宫里出去，夏清洲先回自己的府邸。 刚沐浴出来，正准备休息，只见管家带着明子颜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 “给你送药。”明子颜扬了扬手里的药包，“全是补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皇后娘娘交代了，我必须亲眼看见你喝下去。” 夏清洲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皇后娘娘还操心这种小事？” “你是皇后娘娘依仗的重臣，你的安危非常重要。”明子颜说道，“仆人呢？让他们下去煎药。” 夏清洲唤来一个人，让他去煎药。 明子颜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从随身提着的箱子里抱出一只兔子，然后再拿出另一个药箱里的东西。 “过来。” 夏清洲：“……” 这到底是谁的家？ 他走向明子颜，问道：“有事？” “帮我按着它。” “你做什么？” “让你按着就按着，哪来这么多废话？” 夏清洲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着了那只兔子。 明子颜喂兔子吃了一个药丸。 “那么大颗药丸，它怎么吃下去的？” “只要有嘴都能吃。” “那你就不能把我要吃的药做成药丸吗？” “没空。” 夏清洲呵呵两声。 敢情他还不如一只兔子重要是吧？ 兔子很快便不动了。 夏清洲问道：“它怎么了？我没有用力，它不可能死了吧？” “你身为朝廷命官，死在你手里的人少了？” “那不一样，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夏清洲不喜欢明子颜把自己看成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明子颜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拿着小刀切开兔子的肚子。 “你你你干什么？” “闭嘴。” “喂，就算你想吃兔子，也不用亲自杀吧？” 就算想亲自杀，也不用让他亲眼见着这一幕吧？ 不仅让他近距离看着，还让他当帮凶，这也太残忍了。 夏清洲见她不理自己，又见那肚子被剖开，再也受不住那血腥的场面，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不知过了多久，明子颜开口：“好了，可以松开了。” 夏清洲睁开眼睛，见那兔子好好的，疑惑地问道：“你剖开它肚子又缝起来，什么癖好？” “它的肚子里有个东西，那使它一直很痛苦，怎么吃药都不见好。我想着在药王谷的时候，师傅他老人家说了这个方法，便打算试一试。” “剖肚子？” “嗯。” 仆人端来药汤，说道：“老爷，药煎好了。” “端过来吧！”夏清洲想着早点喝了，也能早些送这位小姑奶奶离开，免得在这里让他胆战心惊。 他刚经历了各种生死磨难，实在经不起恐吓了。 夏清洲刚喝了一口，扑哧吐出来。 被喷了一脸药汁的明子颜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夏清洲指了指碗里的药汁，“这个实在是太苦了。” “良药苦口。” “你知道我受不得苦的。” 夏清洲在明子颜手里看过几次诊，他的那点臭毛病别人不知道，明子颜却是一清二楚。 “嗯，天底下没有一剂药是甜的。” “对不起啊，我让下人带你去梳洗一下，你放心，药我肯定喝光。” 明子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猜我信不信？ 夏清洲：“……” 算了，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他立马把药汁喝了。 这一喝，真的想全部吐出来，但是在明子颜不悦的目光下全部吞下去了。 再不吞下去，他真担心像刚才那样吐出来。 “好了，喝光了。” “那就行了。”明子颜站起来。 “等一下，你梳洗一下，我让下人买一套你能穿的衣裙。”夏清洲说道，“要不然你这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 明子颜看了看身上被浸湿的衣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明子颜走了，夏清洲轻吐一口气。 不过，现在是不能休息的，毕竟明子颜这个‘客人’还没有离开，他总得等她离开夏府之后再休息。 “老爷，明姑娘已经梳洗好了。”仆人说道，“她说她的东西还没有提走，所以让奴才给她提过去。” “不用了，我给她提过去。”夏清洲提起两个药箱。 院子里，一名身材婀娜的少女蹲在院子里，她温柔地抚摸着一只黑猫的毛发，嘴里说着什么。 黑猫有点脏，整只猫焉巴巴的，没有什么精神。 听见脚步声，明子颜抬头看过来。在看见夏清洲的时候，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过来？这只猫受伤了，我正要给它包扎。” 夏清洲愣了一下：“明姑娘？” 明子颜？ 这真是一个人？ 明子颜平时穿的也是女装，但是为了方便行动，所以非常男性化。 她不爱化妆，不爱戴首饰，整个人干净利落。 然而，今日她穿了一身非常优雅的女裙，整个人像是柔和了五分。 “把药箱提过来。”明子颜说道。 夏清洲把药箱放在地上，看着明子颜的侧颜。 “傻愣着做什么？帮我抓着它的脚。” 夏清洲听话的抓住野猫的脚，不让它乱抓人。 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听话？ 算了，她也是为了救猫。 另一边，陆芷云送走了像个傻子的多娜公主，神色莫名。 “娘娘，从那位多娜公主的反应来看，她像是不知情。” “她不知情，但是却给了我们非常重要的线索。”陆芷云说道，“倥真族的确安排了一支人马过来，如今在安国公世子的手里，那位多娜公主就是个草包，被安国公世子降得死死的。” “正是因为是个草包，所以才被娘娘套出了话。”白芷说道，“那位安国公世子非常可疑。要说起来，那位安国公世子的身上还有皇族的血脉，难不成……” “野心驳驳。”丁香说道。 “平时他表现得与世无争，的确看不出有什么猫腻。”陆芷云说道，“现在找到了源头，我们就有所防范了。” “二小姐那边怕是……” “陈三狗想要讨好清儿，这件事情虽不是清儿搞砸的，却是用她的名义干的。如今想要平息民愤，只有先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当然了，百姓不管什么阴谋阳谋，只知道自己家的人成了这件事情的牺牲品，与其找借口，还不如给他们更多的银子。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是人已经离逝，只有在这方面补偿他们，再问问他们有什么要求。” 陆芷清的确是这样办的。 受了伤的那些人倒是很快被安抚住了，每个人得了一笔银子便没有再闹，而那些离世的家人却越闹越大。 陆芷清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的谈条件，想办法补偿，一番操作下来，她的身上没少被泼潲水。 “你们不要把气出在陆二小姐的身上。”宋晗之骑着马出现，身后套了三个人，那三个人正是村里的村民。“这几个人你们不陌生吧？山顶滑坡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这几个人所做作为。你们几个，刚才是怎么给我老实交代的，现在也给大家说说。” 那几个村民畏畏缩缩。 “王二，是你？” “李奎，不可能是你干的吧？那里面可有你的亲哥哥。” “张大荣，你平时在村里偷鸡摸狗也就算了，村里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情真有你的手笔吗？” 在村民们怒骂的时候，宋晗之脱下外衣披在陆芷清的身上，再为她擦拭脸上的脏东西。 “你傻不傻？他们要泼，你就让他们泼？这件事情明明是有人算计你，你干嘛吃这个哑巴亏？” “他们失去亲人，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陆芷清黯然，“这件事情虽不是我做的，但是却是因为我而起。如果我的家人……我仅是想想就觉得好可怕。他们生气，我是能理解的。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我是胆小鬼？你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要躲起来？那你这么多年的小弟我白做了？”宋晗之说道，“我这几天不在你身边，那是因为我在找线索。如果不找出线索，不管你怎么道歉，怎么给银子，怎么想办法平息都是没有办法平息的。” 第883章 宋晗之，你好厉害 “宋晗之，你真的好厉害。”陆芷清看着他，“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会做的？” 宋晗之摸了摸鼻子，耳垂通红，有些不知所措：“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 “不，你是最好的宋晗之，你就是那么好。”陆芷清说完，看向被村民们暴打的几人，连忙让人拦住那些村民。 这次损失了十几个士兵，将士们也很愤怒，如今查出是有人暗算他们，士兵们没有上前踢几脚或者刺几刀那是因为没有得到陆芷清的指示，他们不敢违反军纪，因此对村民们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陆芷清命令他们阻止，他们忍着怒火上前阻止了。 “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害人，他们这样做肯定有原因。你们把他们打死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便没有人知道了。” 村民们面露难堪之色。 之前陆芷清对他们各种赔礼道歉，他们心里愤愤不平，怎么也不愿意接受。如今查出这件事情是他们村里人干的，那些赔偿的银子怕是拿不到了，那岂不是人没了，银子也没了？ 村民们越想越愤怒，越想越恨这几个杀千刀的狗东西，恨不得把他们直接杀了才好。 “既然事情已经查出来了，那这个赔偿便取消了。”宋晗之说道，“你们放心，我们肯定会查出真相，让你们的家人不会冤死。” 不知道是谁受不了这个打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放声痛哭的人，其他的村民也崩不住了。 “李二妞，要不是你非要说拖得越久拿的银子越多，我们也不会死犟着了。现在好了，一文钱的赔偿都没有了，你让我们一家子怎么过啊？” “我哪知道是那些畜生干的好事？十几个军爷在咱们村里出事，别想着赔偿了，各位大人不迁怒咱们村里的人都不错的了。” 村民们一听，惊恐地看着陆芷清。 刚才他们做了什么？ 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对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动手？ 说到底还不是看她心怀愧疚，所以才有恃无恐。如今查出来了，这件事情不仅与她无关，她的人还死在了村民的手里，这笔血债是他们村里人欠的。 “之前承诺的……” “之前承诺的当然不算数。”宋晗之拉住陆芷清，对村民们说道，“不过，虽然罪魁祸首是你们村里的人，但是你们也是受害者，也不会牵连你们。” 宋晗之拉走了陆芷清，后面的残局交给他们手下的人处理。 “晗之，我总觉得他们太可怜了……” “可怜吗？如果刚开始我会觉得他们可怜，但是他们泼了你一身潲水，我就不觉得他们可怜了。” 当看见她浑身脏污地站在那里的时候，他的心都痛了。在他眼里，既然他们愿意用这种方式发泄心里的愤怒，那便抵消了，银子也不用给了。 陆家不缺银子，但是陆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为没有做过的事情买单？ 别看小清儿大大咧咧，其实心肠软得不行。或许她遗传了陆父的英勇，却遗传了其母的慈悲心肠吧！ 如大家所料的那样，当这个案件查到几个村民的身上时，那几个村民一口咬定是私人恩怨，他们想对村里的几个男人下手，那些官爷是误闯他们的陷阱里。理由嘛，非常充分，那几个瘪三在村里人见人厌，被埋在土里的几人是对他们最狠的，只要他们偷了东西，那几个人就会追着他们喊打喊杀。 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个理由，老百姓是信了。在他们看来，那几个无赖也不可能有别的理由了。 “线索又断了？” “嗯。” “那就只有釜底抽薪了。”陆芷云说道。 “姐的意思是……” “倥真族也是咱们的地界，安国公世子作为倥真族的女婿，代替凤临国亲自去倥真族慰问一下，应该是很合适的人选吧？” “听起来好像是不错。”陆芷清说道，“但是你能保证他会有别的心思吗？” “他不会有，那个多娜公主也闲不住，总会弄点事情出来。再者，他不会有，咱们不会让他有吗？从目前的种种事情来看，他是最可疑的。那咱们就把这个罪名落实了。”陆芷云说道。 “这是无中生有？”陆芷清惊讶。 “清儿，这个世界从来没有非黑即白的。”陆芷云拉着陆芷清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你放心，姐姐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是对付坏人，咱们不要太君子了。有时候，咱们的退让只会让那些暗处的小人越发的得寸进尺。” 陆芷云想得很简单。 她要在谢承锦回朝之前处理完这些腌臜事情。 她想让谢承锦在忙碌了这么久，回来看见的不仅是妻子和儿子，还有一个平和的朝堂。 “我明白的，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陆芷清说道，“爹娘说了，我们手里拥有的力量为了保护弱者，但是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 “没错。”陆芷云欣慰，“你这丫头又成长了。看来这次出行不仅锻炼了你的领军能力，还让你越发的懂事成熟了。” “说起来，呈仪是不是马上就周岁了？”陆芷清说道，“我和娘已经来这里一年了。” 陆芷云恍惚：“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安国公府。任寒琨敲了敲门，直到里面的人喊‘进来’，他才推门进去。 “爹，你找我。” “不是我找你，而是皇后娘娘找你。”安国公一边咳嗽一边递来一张圣旨，“今天你外出时，宫里来人了，宣了这么一张旨意，你拿去看吧！” 任寒琨接过来，看了圣旨里的内容，疑惑地说道：“皇后娘娘让我带着多娜公主回倥真族慰问？” “没错。”安国公说道，“你娶了倥真族的公主，代替我朝去慰问倥真族很合适。” “爹，是不是朝堂上有什么发现？” “他们能有什么发现？我所有的事情都清理掉了，不可能有任何的破绽。”安国公冷笑道，“只是姓夏的居然活着回来了，真是晦气。不过没问题，失了一处，总还有别的地方，咱们的计划仍然进行着。” “爹，我总觉得这次让我去倥真族有什么猫腻。” “或许是想试探你与倥真族会不会联手吧！”安国公说道，“皇后娘娘虽然聪明，但是终究是个女人，不懂得朝堂上的血雨腥风。我们想动手，哪里需要通过一个小小的倥真族？只不过倥真族的马匹实在是好，你这次过去，想办法与倥真族通商，专门负责从他们那里买上好的战马。记住了，告诉你岳父，因为我朝不允许私自购买战马，所以这件事情是保密的，他要是不想女儿变成寡妇，最好守口如瓶。” “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个多娜公主的确蠢笨如猪，这样的人不配成为我们的儿媳妇，不过现在正是用她的时候，对她客气点，好点，不要让她抓住你的错处。” “爹说什么呢？我与世子妃向来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不会发生你说的那种事情。” 花开两枝，话分两头。 良国满目疮痍，百姓们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首都破，朝堂换血，百姓们最是无辜。不过还好，惠国和凤临国的统帅都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满城百姓只要不主动出门送死的，现在都在自个儿家里好好呆着。 一场大火在京城那里燃烧起来。 百姓们察觉到了浓烟滚滚，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皇宫的方向。 “这是……” “这是要鱼死网破啊！” 隐约听见哈哈的疯狂笑声。 谢承锦和范元溪领兵刚攻到皇宫大门，看见浓烟滚滚，知道这是里面的范琰想要摆受他们的控制。 “皇上，现在怎么办？” “攻进去。”范元溪冷笑，“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了，那就继续攻，投降者不杀，抵死不从者杀无赦。” 宫殿的大门就算再坚固，那也经不起他们这样摧残。 没过多久，宫门被撞开了。 大军杀了进去。 宫人们尖叫起来，到处乱跑着。 领军统领大喊：“投降者不杀，乱跑者杀无赦。” 宫人们听见这话，找个地方蹲了下来，再也不敢乱跑。 范元溪和谢承锦带着手下的人直接冲进皇宫。 他们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引起两国都不得安宁的范琰出来。 “范琰人呢？” “皇上他……他自杀了。” 那场大火被扑灭了，从里面找出来一具尸体，从残留下来的痕迹来看，好像是范琰被烧死在了深宫里。 “不可能是他。”范元溪冷笑道，“这个皇弟虽然与朕的年纪相差极大，但是性子却有几分相似。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死在这里？只要不到最后的一刻，他必是不甘心的，还想着卷土重来。这些年来咱们被他折腾得够呛，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谢承锦认可地点头。 “我们的人守着各个大门，而投降的人虽没有被我们的人滥杀，却也没有马上放了他们。他们会被安置在一个地方，经过调查他们的身份之后，我们的人才会考虑放掉他们。因此，范琰必然还在这些人之中。他惯会伪装，或许他正伪装成普通的宫人，想要找个机会逃出去。” “范琰，皇弟，朕千里迢迢来找你玩，你就这样躲着不太好吧？这可不是你的待客之道。现在胜负已定，何必再做无谓的抗争，只要你出来，咱们好好谈，指不定朕一高兴，还能再让你当个逍遥王爷。” “听说他当了皇帝之后又纳了不少妃子。”谢承锦说道，“那些妃子很合他的心意，与那个被遗忘的王妃可是不一样。不知道那些妃子能不能让这位良国皇帝产生怜香惜玉之心呢？” 在谢承锦说话时，已经有士兵押着几个妃子过来了。 当那些妃子畏畏缩缩地求饶时，谢承锦的脸色非常难看。 范元溪啧啧说了两声，捏着其中一个妃子的下巴，往上面微微地抬了一下，又啧啧两声：“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鼻子还挺像我那个义女的，是吧？义女婿。” “义岳父，你就别恶心小云儿了好吗？她要是知道了，那怕是会直接砍了范琰。”谢承锦一脸嫌弃地说道，“这些女人怎么能跟小云儿相比？” “这些女人当然没有办法跟小云儿相比，但是他们都是小云儿的替身。你说范琰搂着他们的时候想的是谁？” 谢承锦就算再良好的修养，此时也想要爆粗口。 “把所有的宫人都召集起来，朕要挨着搜查，太监也好，宫女也好，全部要查证。太监很好查，有没有那根东西，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宫女嘛，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要确定对方有没有伪装。” 范琰想从他的手里逃出去，别做梦了。 他真的惹怒他了！ 如果他真的爱小云儿了，不会用这种方式恶心她。 “不要碰我……不要……”宫女们挣扎着。 其实这些士兵只是例行搜查，现场又没有女兵，当然只有他们搜查了。 士兵们只是正常搜查，确定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确定对方是不是太监。 在短短的时间内，宫女和太监被排查出去。 剩下的就是禁卫军以及范琰之前的心腹。 范元溪和谢承锦看着面前的一百多个人。 “范琰就在这些人之中。”范元溪说道，“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谁先认出范琰，谁就多得一个城池。谁抓住了范琰，谁就多五个城池。” “义岳父，你可是我媳妇的义父，这样坑自家女婿不太好吧？这一路上，什么脏活累活儿都是我，我可是特别的听你老人家的话。”谢承锦说道。 “你小子还说，前几天我让你来救援，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了？” “那是没办法，刚好遇见山脉滑坡，我们被挡住了。”谢承锦冤枉，“行军打仗可不是儿戏，我怎么可能故意拖延时间？” “行，你叫我一声义岳父，那我也给你面子。你要是抓住了，我多给你五个城池。我要是抓住了，多分两个行了吧？” 第884章 战胜 谢承锦说道：“行啊，这可是您说的，到时候别反悔啊！” “击掌为誓。” 两人击掌。 一百多个人跪在那里。 范元溪说道：“所有人伸出手臂。” 一百多个人都伸出手掌。 范元溪挨着检查，淘汰了一些明显不可能是范琰的，最后剩下二十个人。 谢承锦喊了一声：“云儿，你怎么来了？” 在众多年纪相仿的男人之中，其中一个男人本能地抬了一下脖子，正是这一下，谢承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义岳父，你输了。” 他指着唯一有异动的那个人。 范元溪挥着手里的剑刺向那个人。 谢承锦也不甘示弱，挥着手里的长枪追过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范琰。 他见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不再伪装了，对剩下的禁卫军喊道：“跟他们拼了。” 倒是有几个有血性的，听了范琰的话果然打算做最后一搏，但是对剩下的大多数禁卫军来说，败局已定，还不如束手就擒，指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范琰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剑和一把长枪。 “惠帝，输不起？” “刚才不是说了吗？谁认出来多分一个城池，谁抓住了他，那又是另外的算法。现在这种情况就当我们打了个平局，你先认出他的，可以多分一个城池。”范元溪说道，“不过要是你媳妇知道你用她的名义钓出了范琰的行踪，你说她是会觉得你有勇有谋呢，还是会觉得你对她的不尊重？” “惠帝放心，小云儿不会为这点事情生气。”谢承锦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当年的煊王爷在当了良国的皇帝后会变得这么蠢，连这种破绽百出的谎言也会相信。” “朕落在了你们的手里，你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何必说那么多废话？”范琰冷冷地看着他们。 “你放心，我们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范元溪说道，“从今日起，世间再没有良国。要说良国的灭亡，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们哪有机会打进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不仅要安抚手里的士兵，还要处理良国的问题。 原本三国鼎立，其他小国附属三个大国。如今良国消失，属于良国的地盘将要一分为二，一半归惠国所有，一半归凤临国所有。当然了，惠国作为这件事情的出大力者，分得的城池也比凤临国多些，这是之前就说好的，倒是没有产生争执。 良国国都这一片就不好分了。按理说这里是中心地带，而且这里是良国最繁荣的地方，不管把这里分给谁，对另一方来说都是吃亏的。这么一个繁荣的城池，总不可能一分为二。经过两天的商讨，良国国都归凤临国所有，而凤临国需要再用另外两个城池换良国国都这一个皇权中心。 分好了地区，惠国范元溪先带军队离开。 谢承锦要留下兵力驻扎这里，因此只带走了一半兵力。 他安排了心腹手下留在这里，打算先回国都，等到了国都再来商量惠国这边的事情，至于范琰嘛，他肯定不会带走添堵的，直接交给范元溪处理了。 要说这世间最讨厌范琰的人是谁，当然是范元溪。自从范元溪登基以来，范琰给他找了不少麻烦，所以交给范元溪，他连手都不用弄脏，有人收拾。 几个月的奔波让将士们特别的疲惫，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甘之如饴的笑容。哪怕是冬天的时候，他们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了，挡不住风了，他们喝着最劣等的烧酒，吃着干得堵嗓子眼的饼子，还是影响不了他们归家似箭的好心情。 “我们这次立了大功，回去后俺能当大官不？” “你才杀几个人啊，还想当大官。要说当大官，肯定是千户长他们当了。” “千户长已经是大官了，俺也想当大官。俺怎么没杀人了？俺杀了好几十个人。” “我回去后想抱媳妇和孩子，哪里都不想去。我也不想当大官，只想当普通老百姓好好地过日子。”另一个青年看着天空说道，“我儿子应该七岁了，等我回去，怕是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从营地里传出笛声，那笛音悠扬，连不懂音律的人都听出了那首曲子的复杂情怀。 “皇上又在想皇后娘娘了吧？俺可是听说了，皇后娘娘长得像天仙似的。咱们皇上长得这样好看，也只有天仙般的娘娘才配得上了。” “皇上每次想皇后娘娘都吹的是这首曲子。这么多年了，连我这么笨的人都能哼出来了，可见他吹的次数有多少。” 又过了几个月，眼瞧着离凤临国的国都越来越近，大家反而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皇上，前面有个驿站。咱们这么多人……” “无妨，驿站附近可以安营扎寨。”谢承锦说道，“大家抓紧时间，今天晚上会有一场雨，所以一定要把帐篷搭好。” 心腹手下们送谢承锦进驿站休息。 谢承锦检查了大家的帐篷，确定遮风挡雨是没有问题的，便听了心腹手下们的提议，进了驿站休息。 他这次打仗受了不少伤，有的伤还没有痊愈，眼瞧着马上就要下大雨了，以他的身体不能在雨中冒险，所以住在驿站里，这样才能保住身体。 “大人，您的茶水。”驿吏给谢承锦端上茶水。 “放下吧！” 驿吏走后，谢承锦吩咐旁边的手下，说道：“你们也退下吧！” 半夜时分，房间里有了淡淡的香味。谢承锦躺在床上睡得正沉，在那香味越来越浓的时候，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微弱了些。 有人推门进来，慢慢地靠近那张床，然后朝着床上的‘人’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把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谢承锦从角落里走出来，淡淡地说道：“谁派你来刺杀朕的？” 那人见事情暴露，转身想逃，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支队伍挡在门口，让他插翅难逃。 那人见势不妙，咬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当场吐血而亡。 烛火重新燃起，房间里有了光亮。 手下摘下那人的面巾，说道：“皇上，是那个驿吏。” “驿吏居然敢对朕下手，只怕指使他的人是国都里的人，而且是不想朕平安活着回去的人。” “皇上，你说的是皇后娘……” 最后一个娘字没有说出来，谢承锦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黑着脸说道：“你的脑子是拿来当摆设吗？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是别人了。” 另一个心腹手下说道：“皇上，如果有人在半路上拦截咱们，甚至想刺杀皇上，那皇后娘娘在国都的处境怕是也不容易。她一个女人为你治理了两年朝政，朝中的那些老学究怎么可能真的对她死心塌地？皇上，咱们得赶快回去才行，要不然皇后娘娘一个人对付那些老狐狸，那也太委屈她了。” “这还用你说？” 只不过现在还在下雨，只有等雨停了再赶路了。 在接下来的赶路过程中，谢承锦每隔两三天会经历一次刺杀，每次刺杀的人都不一样，这些刺客的身手越来越好，谢承锦应对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皇上……” 在经历第十五次刺杀的时候，谢承锦又受伤了。 “伤口有毒。” 谢承锦看着受伤的地方，拿着刀把伤口割得更大，让毒血全部流出来，再用酒消了毒。 “嘶……”谢承锦面色惨白。 连续的遭遇刺杀让他非常疲惫，如今又受了伤，那就是疲惫加虚弱了。 “还有一个月的行程。”手下说道，“再这样下去，皇上的身体撑不住。要不我伪装成皇上把那些刺客引走，你们带着皇上赶回国都。” “不用了……”谢承锦淡道，“他们不是想让我死吗？那我就死好了。” “皇上，不可胡来啊！” “别紧张，我只是想要让对方放松警惕而已。”谢承锦说道，“我还要活着回去见小云儿，怎么可能死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 谢承锦还没有回到凤临国的国都，范元溪反而先班师回朝了。 满朝文武在门口迎接他的归来。 陆羿蓄了须，气势更强大了，与范元溪站在一起也没有丝毫受到影响，两人一碰面，其他人的气场就完全融入不进去了。 “我回来了。”范元溪拍了拍陆羿的肩膀，“陆王，辛苦你了啊！” “皇上不要这样说，最辛苦的还是皇上。皇上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臣等格外的高兴。”陆羿说道，“皇上先回宫沐浴更衣，今天晚上准备了犒劳宴。” 范元溪也不顾自己一身灰尘，环住陆羿的肩膀，与他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我给你说，你那个女婿不得了。”范元溪说着这一路经历的事情，特别是与谢承锦配合打仗，让范琰一步一步地缩短自己的地盘，最后一无所有。“那小子有点意思，幸好现在还年轻，而且凤临国的国力不如我们惠国，要不然我还要防着他。对了，怎么没有看见你家夫人和几个孩子？” “他们去了凤临国，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陆羿说到这句话时，语气格外幽怨，仿佛一个被遗弃在家里的怨夫。 他看向范元溪，说道：“既然皇上回来了，这朝中的事情也有人打理了，想必也没有我什么事情了，那我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范元溪：“……” 他刚进城门，身上这身快要嗖掉的盔甲还没有脱掉，那头大半个月没有洗过的头发臭得连路边的野狗都要汪汪叫几声了，他居然对他说这么残忍的话。 “陆王，身为男人，当然应该以国事为重，你这把年纪了，怎么还缠着夫人不放啊？”范元溪说道，“再说了，你家里已经几个孩子了，我到现在也只有一个。我这次回来，还得好好养养身体，争取与皇后再生一两个孩子，你再多担待一下，好好扛着你肩膀上的重担吧！” “皇上……”陆羿淡淡地看着他，“咱们惠国的朝中事务差不多都挺稳定的，各位大人也配合得很好，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要说现在最让人操心的，应该是从良国那边抢来的那些地盘。不管怎么说，咱们是入侵者，良国的百姓迫于我们的强大不敢反抗，却不代表着他们甘心为我惠国子民，所以……” “所以需要你好好治理啊！”范元溪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相信你的样子，“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等犒劳宴开始的时候再来叫我。” 陆羿一直等范元溪回来。 在范元溪的大军快要抵达京城的时候，他便准备好了交接的事宜，打算把肩膀上的这个担子交给范元溪之后，他也去凤临国看看妻儿。 现在好了，人是回来了，却不愿意接那个烂摊子，甚至还挑了另一个烂摊子回来。 “摄政王，那个良国的俘虏怎么处理？” “俘虏？” “就是以前的煊王爷，后来的良国皇帝。皇上把他带回来了。属下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安置他。他这种情况是放刑部大牢好呢？还是大丌寺好呢？” “刑部死牢。”陆羿说道，“先关着吧，只要别让他逃出来，之后的事情皇上会安排的。” 陆少羽拿着几个奏折过来。 他见着陆羿，说道：“皇上怎么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想去凤临国看看你妹妹，顺便把你娘和两个小的弟妹接回来，是吧？”陆羿说道，“但是看皇上的意思，我们还有得操劳，暂时是离不开京城了。” “听说小清儿在那边带兵杀土匪。”陆少羽说道，“凤临国的局势必然很混乱，这才让小清儿一个小丫头领兵作战。我的确有些不放心，但是皇上不放人的话，那也只有再耐心等一段时间，等到妹夫回到凤临国国都，凤临国有皇帝坐镇，自然也比云儿撑着要好管理得多。” “晚上的犒劳宴你准备一下。”陆羿说道，“不要寒了将士们的心。他们拿着战功回来不容易。咱们家的私事改天再商量。” 第885章 野心暴露了 惠国这边喜气洋洋，凤临国那边却愁云惨雾。 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回了谢承锦的大军，然而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谢承锦在临近国都的‘卧龙城’跌落大海下落不明。 陆芷云受了打击，病倒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刚回国都的将士们是众辅佐大臣出面安抚的，夏清洲帮忙安排了接风宴，打算让将士们吃好休息好。然而，将士们拒绝了宴席，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呆在军营里，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不过也是。 谢承锦没有归来，对他们来说没了主心骨，这样的庆祝毫无意义。他们甚至还要担心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别说之前的战功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国公爷，世子爷，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谋士侃侃而谈。“皇上失踪，虽然没有找到尸骨，但是我们都清楚那是凶多吉少。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立储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皇后所生的皇子刚周岁，正是一个黄毛小儿，怎么能担当大任？只要我们让皇后亲自写下传位诏书，这皇位就来得名正言顺。” “皇后是陆家人，你觉得她会把到手的皇位让给别人？”安国公淡道，“除非皇后悲愤过度，因此殉情而去。至于那个小皇子嘛，反正只是一个小孩子，谁能知道他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废物？现在不能对他下死手，否则很容易暴露我们的所作所为。” “皇后那里也不好下手啊……” “平时倒是不好下手，现在她不是病了吗？只要是病了，总得吃药……” 皇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 原本谢承锦出了意外已经让满朝文武震动，如今皇后再因为噩耗悲痛过度奄奄一息，这让凤临国的上空阴云密布，见不着一丝阳光。 在皇后一病不起的时候，朝堂中的文武百官吵作了一团。有人提议该给皇上立个衣冠冢，好好地为他办个隆重的葬礼。又有人说谢承锦只是掉落大海，说不定没有死，还是应该让皇后听政，再派人到处搜寻谢承锦的下落。 谢承锦为什么会掉落大海？ 当然是因为遭遇了无数次刺杀，在一次被刺客追杀的时候身体透支，失足掉入海里，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又过了半个月，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谢承锦，衣冠冢的事情刻不容缓，毕竟只有先办了谢承锦的葬礼，他们才能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皇宫。慕思雨刻着一个木马的模型。 木马在她的刀下出落得栩栩如生。 “娘，文武百官正在给姐夫立衣冠冢，咱们不去看看吗？”陆芷清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的动作。 慕思雨继续刻着木马，说道：“我忙，没空。” “姐夫的衣冠冢这么重要，难道还比不上你刻的木马吗？” “那件事情有人负责，不归我们管。我们是惠国人，早晚得回惠国，别掺和太多凤临国的事情，免得让你姐为难。” 陆芷清：“……” 他参与的还少了？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她娘要是不提，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是惠国人了。照目前来看，还以为他们陆家要在凤临国安营扎寨。 “小清儿，”宋晗之站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怎么了？”陆芷清小跑着过去。 “墨桐的声音恢复了。”宋晗之笑眯眯地看着她。 “真的？” “嗯。” “太好了。”陆芷清抓住宋晗之的手臂，拖着他往远处走去，“走，带我去看看。” 明子颜为秦墨桐检查了身体，又让秦墨桐说了几个字。 “他刚恢复，还不是很熟练，多练习一下就能恢复正常人的语言能力。”明子颜得出结论，“药不用吃了，多喝点润嗓子的补汤就行了。” “谢谢明姐姐。”陆芷清说道，“明姐姐，你的医术真的太好了，简直就是神医。” “少哄我。”明子颜轻笑，“你这张嘴啊，天上的鸟儿都要被你哄下来。” 明子颜走后，陆芷清好奇地看着秦墨桐。 秦墨桐被她看得不好意思。 宋晗之遮住她的眼睛，说道：“别看了，墨桐需要好好休息，咱们别打扰他，让他休息吧！” 秦墨桐：“……” 他需要好好休息？ 谁说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他张了张嘴，想要留下陆芷清和宋晗之，然而两人已经出门了。 “我……不用……休息……” 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了，他还想跟他们好好练习一下，这样也能早些恢复语言能力。 从秦墨桐的房间出来，宋晗之对陆芷清说道：“前朝那里闹得挺厉害，与你姐夫有关。为什么王妃一点儿也不关心？是不是你姐夫并没有……” “嘘！”陆芷清做了个噤音的动作，“咱们是惠国人，凤临国的事情咱们别掺和了，我娘是这样给我说的。” 她又不傻。 最近宫里的气氛怪怪的，她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开始传出‘姐夫’下落不明的消息时，姐姐当场昏迷。那时候她也是很紧张的，直到把姐姐送回后宫，她从明子颜和她娘的脸上看见了做戏的痕迹，便猜测她姐昏迷的事情有猫腻。 然而他们都把她当成孩子，不愿意向她透露真相。刚才她故意试探她娘，她娘对衣冠冢所表现出来的平静证实了她的猜测，她姐夫根本没死，指不定现在躲在哪里等着捕鱼呢！既然如此，她好好的当她的陆家二小姐，在这后宫里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别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 前朝的事情果然闹到了后宫。文武百官要见病榻上的陆芷云，要陆芷云为他们主持公道。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有人觉得皇帝死了，他们应该立储君，而储君太小了，不适合为帝，所以想要在宗室里找个可以做主的继承人。另一波大臣是谢承锦的亲信，也就是反对这样安排的忠臣。两方人马在前朝吵得不可开交，眼瞧着一直没有结论，便想让陆芷云来做这个主。 “各位大人不用为难了。”安国公站起来说道，“本国公不才，正是宗室之一，不如这皇位就由本国公来继承了。” “安国公，你真是野心昭著啊！”杨大人愤怒地说道，“皇上尸骨未寒，你便想要谋权篡位。” “杨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安国公笑眯眯地说道，“如今整个皇室只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难不成你真想皇位上坐着一个裹着尿片的小子吗？” “那是我们的储君。不管他多少岁，那也是我们的主子。” “与其把皇位交给这么一个奶娃娃，再由一个女人来把持朝政，本国公宁愿做一次奸臣佞臣。”安国公大义凛然地说道，“谁不服，大可以站出来。” 哐当！门打开。 一身龙袍的谢承锦站在门口。 众人震惊地看着他。 “各位大人看见朕很惊讶吗？”谢承锦说道，“朕的确瘦了些，黑了些，你们认不出来也正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压着心里的惊骇跪下来。 安国公瞪着谢承锦的方向，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怎么会……” “安国公试图谋反，打入大牢。把安国公府的所有人都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另外，王大人应大人……还有你，你你你你……把他们全部押入大牢里，反抗者杀无赦。”谢承锦淡淡地说道，“至于其他人……朕因为有些事情在路上耽搁了，刚回宫，现在还有些乏，等朕什么时候休息够了再召你们进宫。” 安国公和任寒琨还想挣扎逃脱，但是谢承锦早就备好了人马在那里候着，只等这些人自投罗网，他再出来一网打尽。 刚才支持安国公登基的大臣被全部揪出来了。 保持中立的大臣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但凡他们的立场再动摇一下，现在他们的脑袋以及他们家人的脑袋怕是只剩下一半了。 其他大臣都退走了，只剩下夏清洲还站在那里。 夏清洲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其他人，小跑着走向谢承锦。 “怎么样？这出戏演得不错吧？”夏清洲捶了捶谢承锦的胸口。 “嘶……”谢承锦倒吸一口冷气，“我虽没死，但是受重伤是真的，你就不能轻点？” “没事吧？你胸口受伤了？”夏清洲紧张起来，“我不知道你受伤了，要不然就不碰你了。” “我要不是受了伤需要静养几天，也不会让他们闹这么久。”谢承锦说道，“不过多亏了你在那里拱火，让他们闹得越发厉害，这样才能让安国公沉不住气，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了。他从倥真族那里调来的人马也在控制之中，如果他觉得那是退路，怕是要让他失望了。因为他的后路早就被斩断了。” “皇后娘娘那里……” “她没事。”谢承锦挥挥手，“安国公府交给你去抄，那老匹夫这些年中饱私囊，正好填充国库。另外，我告诉你他还有几家私库……” 谢承锦叮嘱了几句，夏清洲记下了那些关键的信息，拿着他的密旨去抄家了。 夏清洲刚出宫门，只见那里有好几位大人在那里等着。见他出来，那几位大人都迎了过来。 “夏大人，夏大人诶……” “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也不给我们哥几个说，亏我们平时与你称兄道弟的。” “各位大人，真是冤枉啊，刚才看见皇上的时候，我比你们还惊讶。你们也知道我与皇上的关系，那是从小到大的铁哥们啊！谁知道他连我也瞒啊！哎，伴君如伴虎，果不其然，离京前还对我信任有加，在外面呆了两年，连我也瞒着，可见他是连我都信不过啊！不能说了，一说我就觉得委屈。” “你真不知道？” “我骗你们就是小狗，汪汪……”夏清洲说道，“不过我想皇上故意偷偷摸摸地回来，还给我们传了一个假消息，就是想要看看谁是忠臣谁是奸臣。安国公他们这次是栽到他手里了，接下来怕是又要血流成河啊！各位大人不用紧张，这次的事情又不会牵扯你们，除非你们也是安国公的……” “不不不，我们是皇上的臣子，只听皇上的。” 陆芷云听了前朝的事情，放松地吃着葡萄。 谢承锦把剥好的葡萄放在她的红唇上，低头含住，与她争抢着那颗葡萄的归属权。 “唔……”陆芷云推了推他，眼眸含媚，娇嗔道，“这个时间了，奶娘要抱着仪儿过来了。” 提起儿子谢呈仪，谢承锦的眼里满是心疼。 “从怀孕到生产，我没有陪过你一天，总觉得亏欠了你许多。“ “你们这些男人为了忙事业，免不了要错过许多。我娘怀清儿的时候，我爹也没有在身边陪着。后来生了清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爹也没有办法陪在身边照顾。更何况你要去干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大事，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亏欠的。” “我听他们说了，你怀仪儿的时候还要去安抚百姓，生产的时候也差点难产，幸好岳母赶过来陪你。还有岳母和清儿为我们凤临国做的那些事情，这让我很是惭愧。” “行了，你别说了。清儿有个女将军梦，要是在惠国，惠帝不一定愿意让她圆梦。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我让她圆了梦，顺便用她蒙蔽了一下那些老狐狸的视线，这才一步步的引安国公入局。当然了，安国公太狡猾了，刚开始一点儿痕迹都没有露，想抓他的把柄不容易。直到你写信给我，与我布下了这个假死局，让他终于暴露了自己的野心，这才有了明正言顺对付他的理由。” “皇上，娘娘，大皇子非要吵着要见你们。”奶娘抱着谢呈仪过来。 “抱过来吧！” 谢承锦接住了谢呈仪。 谢呈仪也是刚认识谢承锦，然而在谢承锦第一次抱他的时候他便没哭，还好奇地看着他，不过紧接着他干了一件所有人都不敢干的事情，那就是在他的怀里撒了一泡尿。 谢承锦的脸都青了。 最终，看着他瘪嘴要哭，他还得堆着满脸的笑哄着他：“仪儿乖，父皇不凶你，别哭了。” 第886章 开恩科 外忧解决了，内患也处理了，接下来的任务便是提升国力了。 朝中大臣少了一半，剩下的大臣也没几人能堪当大任。 谢承锦开设恩科，提前举行科举考试。 因为文官武将都缺人，所以同时开设了文武两场科考。 这次的科考与往年的不同，没有那么多程序，只要学子们愿意，直接可以来国都考试，而考试的内容也不是那些陈词滥调，而是根据实事编纂的卷子。 至于武将嘛，首先需要极好的身手，接着便是头脑。若是一名将军只有勇猛而没有智慧，那只能成为冲锋陷阵的勇士，没有办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 谢承锦回来后，陆芷云腾开手陪慕思雨游山玩水，顺便了解一下凤临国的国情。 在谢承锦开设恩科的时候，慕思雨做好回国的准备。 陆芷云当然一万个舍不得，但是她也明白慕思雨为了帮她，已经在凤临国耽搁了很久了，再不回去的话，他爹快要变成深闺怨夫了。 文考和武考持续了半个月，之后一大批官员应运而生。 谢承锦对这些官员非常看重，把他们安排在各个岗位里，甚至有一部分文官和武官被安排去了新分得的城池里任职。毕竟打下了良国，良国留下的烂摊子得收拾了，要不然百姓们民不聊生，那他的所作所为与范琰没有什么区别。 在慕思雨准备回国之前，谢承锦设了家宴，两家人好好地聚了一下。 谈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谢承锦无限感慨，郑重地谢了慕思雨和陆芷清。 “姐夫，我虽然没有二姐那么厉害，但是也照顾了仪儿，你就不感谢一下我吗？”陆少璟说道。 上官明霞笑了起来：“当然要感谢。仪儿最喜欢小舅舅了，连吃饭都得拉着小舅舅的手。你要是走了，仪儿第一个不习惯。” 谢呈仪看了看众人，视线停留在陆少璟的身上，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蛋。 啵的一声，口水都拉丝了。 陆少璟嫌弃地擦了擦脸颊：“我看你就是把我当成好吃的东西了。” 谢承锦笑道：“少璟也这么大了。” 半个月后，慕思雨带着两个孩子以及宋晗之等人从凤临国离开。 陆芷云看着远去的慕思雨，眼眶都红了。 “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移都。”谢承锦环住陆芷云的肩膀，“如果我们移都的话，或许可以离惠国更近些，这样你想回家看看也方便。” “文武百官会说你昏庸，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到时候指不定又要把我说成什么祸水。”陆芷云说道，“只要我有心，不管多远都会回去。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带仪儿去看看我爹和我大哥，现在先不急。” 几个月后，慕思雨坐着陆家的船只抵达三林城。 刚到三林城，慕思雨吩咐风筝把船上的货物卸了，然后卖到各个商铺去。 她带回来的都是凤临国的特产，在其他几国是没有的。 风筝笑道：“师父，你出门探亲还不忘做生意呢！” “有银子不赚，那是我的风格吗？不管在哪里，咱们都得盯准商机。我是出去探了个亲，顺便做了笔生意，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慕思雨在三林城呆了半个月，每天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处理那些积压的问题。不等她往京城赶，陆羿便带着队伍来三林城找她了。 “爹……”陆芷清扑向陆羿。 陆羿连忙稳住她的身形：“这么大了，还毛毛燥燥的。” “爹，我们一年多没见了，你不想我的吗？” 严格算起来，应该是两年多。 来去的路程用了七八个月，在凤临国陪了陆芷云一年多，所以陆芷清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陆羿了。 陆羿朝四周张望。 “爹，娘正在和一位从外地来的商人谈生意，现在不在这里。”陆少璟在旁边说道。 “过来让爹看看。” 陆羿见着两个小的，这才有种他们终于回来了的真实感。 陆芷清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陆羿。瞧她说得眉飞色舞，整个人越讲越兴奋，就知道她有多开心了。 陆羿早就从线报那里知道他们在凤临国经历的事情，可是听陆芷清说那些细节，还是觉得非常有趣。特别是那些危险的场面从陆芷清的嘴里说出来，仿佛九死一生是假的，只有她如何的英明神勇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了任务才是真的。 “见过摄政王。”宋晗之向陆羿行礼。 “你这小子长高了。”陆羿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宋晗之。 他的视线停留在旁边的秦墨桐身上。 秦墨桐跟着见了个礼。 “这是墨桐，是我们在路上遇见的朋友。”陆芷清说道，“爹，京城最近有没有好玩的事情？我回去后不会又要进国子监读书吧？啊，我不想读书。” “你们不在，京城没有那么闹腾，倒是少见的和谐。”陆羿说道，“你这皮猴儿回了京城，只怕又要搅乱一池春水。” 慕思雨谈完生意回到别院，问别院的管家：“二小姐和二少爷呢？” “二少爷和二小姐在后院玩。” 慕思雨点了点头，前往后院。 还没有进院子，听见从里面传出笑闹的声音，笑着说道：“今天我没事了，不如带你们出去吃好吃的？三林城新开了一家酒楼，咱们去尝尝味道。” “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位置？”陆羿从房间里走出来。 慕思雨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陆羿伸开手臂，做了一个抱抱的动作。 要是年轻的时候，慕思雨早就扑过去了。 然而现在的她也是要点老脸的，见状红了脸颊，没好气地说道：“多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在孩子面前孟浪？” “娘，我们看不见。”陆芷清认真地说道，“你就去抱抱爹吧！他有两年多没见着你了，从京城赶到三林城，就是为了早点见你。” 陆少璟拉走了陆芷清。 陆芷清又拽了一下宋晗之。 几人走后，秦墨桐傻呼呼地呆了一下，连忙追上那几人的脚步：“等等我。” 孩子们走了，慕思雨也不端着了，朝着陆羿的方向扑过去。 陆羿接住了她，说道：“又瘦了。” 她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体重的变化太明显了。 “你怎么来了？” “小清儿都知道我是想早点来看你，你还问我怎么来了。”陆羿拍了拍她的臀部，“小没良心的，总是到处跑，每次跑还要走一两年。我们的人生有多少个两年三年，你把时间都耗费在其他地方了，你的夫君不管了？你也真是放心，一走两三年，也不怕等你回来的时候，后院的小妾都有三五个了。” “摄政王要是想要纳妾，别说三五个了，三五十个都是没有问题的。自古以来，男人纳不纳妾，决定权从来不在女人的手里。你要是想纳，我就算天天绑着你，你还是得纳啊！如果你没有那个心思，我不用看着你，你也不会做伤我们夫妻感情的事情的。” “两三年都没见着人影，还说不伤夫妻感情？”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还是摄政王说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深闺怨夫。”慕思雨亲了亲他的脸颊，“现在有没有心情好些？” “没有。”陆羿抱着她往里面走，“要想让为夫的心情好点，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三林城的事情很快办完了。陆羿带着妻儿在三林城附近逛了个遍，这才悠哉悠哉地回京城。 刚回京城，陆羿又被传进宫了。 慕思雨刚到家，苏知柳和贾夫人等交好的闺蜜前来拜访。 慕思雨早就准备好了礼物，正好把礼物送到他们手里。 苏知柳和贾夫人提起陆芷云，问她那边的情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陆羿那样人在府里，但是外面的事情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时间过得真快。”贾夫人说道，“第一次见小云儿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柔柔弱弱的，瞧着像个精致的小仙女。如今她当娘了，你也当外祖母了。” “你也当外祖母了。”苏知柳说道，“玲珑不是又给你添了一个外孙女吗？” 贾夫人叹了口气：“是啊！” “这是怎么了？”慕思雨说道，“大好的事情，怎么还叹气了。” “玲珑所嫁的那个男人倒是不错，但是他的那个老母亲有些不厚颜。”苏知柳说道，“你近两年不在京城，不知道玲珑没少受她搓磨。” “玲珑又生了个女儿，她那个婆母对她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贾夫人说道，“我有心想帮她说几句，看女婿那老实样又不想破坏他们的感情。” “这个简单。”慕思雨说道，“我刚回来，必然要召集大家来喝个下午茶。明天你把他们婆媳都叫来，我来帮你好好地敲打敲打她。”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了。你舟车劳顿的，应该早些休息，我不该拿这些事情麻烦你。” “我们姐妹之间还需要这么客套吗？你想让玲珑少受点罪，就得压住那个老婆子。要是压不住她，任她作妖，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可来不及后悔啊！” 商量好了细节，贾夫人答应下来。 苏知柳拉了拉慕思雨的衣角，说道：“你刚回来，还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齐霄齐大人，你知道吧？” 慕思雨失笑：“我又没有失忆。” “齐霄齐大人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如今那个未婚妻拿着信物要他兑现承诺。”苏知柳说道，“齐大人肯定不答应。你猜怎么着？那姑娘也是个烈性的，直接住进了齐大人的府院。齐大人为了躲避那位姑娘，已经半个月没有回住处了，天天在兵部那边住着。” “我没有回来，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呢！齐大人的未婚妻……那是什么样的？以齐大人的相貌，他的未婚妻也不能太差吧？”慕思雨说道，“当然，我就是随口一说。毕竟一般的女子也很难长得像齐大人那样，所以齐夫人的位置一直空着也是有道理的。” “怎么说呢……”苏知柳失笑，“粗糙。” “一个女孩子用粗糙这个词……”慕思雨说道，“没想到你也挺毒的。” “那位姑娘是武将之后，但是家道中落，所以她从小在乡野长大。”苏知柳说道，“之前你刚来京城，许多人都说你是什么乡野村妇。然而你出现后，你所表现出来的见识是他们那些世家名门的大家闺秀也拍马赶不上的。而这次，这位姑娘还真是出身乡野，也是标准的那种乡野妇人。总之，齐大人是不可能履行婚约的，只不过对方的确有信物，他想拒婚却没有办法，只有躲着。” “我突然想知道能让齐大人这么头疼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女子了。” “王妃……”管家走进来，对慕思雨说道，“门口有名姓朱的姑娘想求见您。” “那位姑娘就姓朱。”苏知柳说道，“难道真是齐霄大人的那位未婚妻？” “不可能吧？我刚回京城，她就来见我，为什么？”慕思雨说道。 “那位姑娘说想要求摄政王妃为她作主。”管家继续说道，“王妃，您看怎么处理那位姑娘？” “请她进来。” 管家很快把那名女子接进来了。 慕思雨好奇地打量着那名女子。 那女子年纪不大，十八岁左右，但是脸上的痕迹可以看出是历经不少磨难的，的确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 她行了一个特别别扭的礼，说道：“摄政王妃，我听说你是京城最尊贵的女人，今天冒昧来打扰，就是想请王妃为我做个主，让我未婚夫娶我。” 慕思雨：“……” 京城最尊贵的女人是皇后。 再说了，她一个摄政王妃，怎么能让一个大臣娶她？她又不是负责姻缘的。 “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慕思雨说道，“齐大人官职不低，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管得了他的事情？这位姑娘，你今天怕是白走一趟了。” 第887章 要不，你就娶个妻 “我听他们说了，摄政王妃是奇女子，连齐霄大人也是佩服你的。只要你帮我说话，齐霄大人肯定会听的。”朱珂说道。 “强扭的瓜不甜，姑娘是农户出身，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慕思雨做了个请坐的动作。 旁边的婢女端上茶水和点心。 无论是茶水还是点心，甚至连奉茶用的茶杯，每一个都是那么精致。 朱珂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这茶没味儿，不好喝。“ 再吃了一口点心，又摇头说道：“一点儿也不甜，不好吃，还没有我家烙的烧饼好吃。” 旁边几个婢女的表情一言难尽。 慕思雨倒是没表现出有什么不同。 “反正我们两家的婚约是早就定好的，不能因为我家落魄了，齐家就不认了。”朱珂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齐家也太不要脸了。” “你们两家的婚约是怎么定的？” “当时我娘怀着我，齐大人的娘与我娘交好，就说等我生下来，就给他们齐家做媳妇。”朱珂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见过齐大人了吗？” “见过了。” “感觉怎么样？” “他长得真是好看，就是年纪大了点。” 慕思雨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你的年纪应该也不小了。之前怎么没有想过来履行婚约？你要是早些来，说不定已经嫁到齐家了。” “之前我都不知道有这门亲事。”朱珂说道，“几个月前，我娘突然遇见一个老熟人，他们在叙旧的时候提起了我们和齐家的这门亲事，被我听见了。我娘刚开始还不承认，后来犟不过我，这才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我听说自己还有个未婚夫，当然要来履行婚约了。我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王妃，小公子快回来了，您不是说今天要亲自给小公子卤无骨鸡爪吗？要是再不做准备，时间来不及了。”蝉衣在旁边提醒。 “朱姑娘，你看我这里也有事情要忙，今天就不能招待你了。”慕思雨微笑，“不如你先回去。” “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慕思雨微笑：“朱姑娘，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别说我帮不了你，你就算让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你作主，那也帮不了你。我们不是齐大人，总不可能按着齐大人的脑袋让他和你拜堂成亲吧？” “他有权有势，看不起我一个村姑，如果没人帮我的话，肯定是不愿意履行婚约的。”朱珂不高兴。 “朱姑娘不能嫁给齐大人，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慕思雨说道。 “为什么？” “你只看见齐大人长相俊美，却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声。”慕思雨说道，“虽说过去这么多年了，齐霄大人的威名有所减弱，但是你只要稍微去打听一下就能发现当年的暗法司杀人如麻，砍人头就像切白萝卜一样的事迹。齐霄大人嘛，他长成这样却没有成亲，当然是因为一般的人还真不敢嫁给他。” “他这么可怕的吗？” “要不然他长成这样，身份又高贵，为何京城女子不敢嫁给他？”慕思雨朝朱珂勾勾手指头，压低声音说道，“还有一条最重要的，听说他受了伤。” “受伤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养不好。”朱珂想到什么，惊愕地说道，“不会真的养不好吧？” “我不知道，只是外面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慕思雨说道，“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 朱珂总算被打发走了。 她走后，慕思雨坐回刚才的位置。 卤无骨鸡爪的安排是有的，但不是现在，而是半个月前。那几个小家伙连续吃了半个月的鸡爪，最近是不想吃了。 “王妃，齐大人来了。” “他那个未婚妻刚走，他来做什么？” 齐霄大步走进来，淡淡地说道：“当然是来找王妃治病。” “治什么病？”慕思雨不明所以。 齐霄敲了敲桌面。 仆人连忙换了茶水和点心。 同样的茶水，同样的点心，齐霄吃得就很开心，可见有的人天生便不合适，不管怎么撮合，那都不可能成为绝配。 “治一种治不好的病，要不然以后影响成亲生子。”齐霄看她一眼。 慕思雨：“……” 她朝四周看了看。 几个婢女一副冤枉的表情。 商枝在旁边说道：“不会是那位朱姑娘在外面乱说了什么吧？” 她刚说了一番让朱珂打退堂鼓的话，这里还没有挪动步子，消息已经传到齐霄的耳朵里了，从目前来看传出这个消息的只有那个朱珂了。 “你见到朱珂了？” “她问我是不是生病了，不想连累她，这才不愿意跟她结婚。”齐霄冷笑。 “你怎么回答的？” “我？我直接把她扔到刑部死牢里呆着。”齐霄淡道，“她什么时候不做嫁给我的美梦，我什么时候把她放出来。要是她执迷不悟，那就在里面养老好了。” 慕思雨想过各种可能，没想到的是齐霄对一个小姑娘下手如此快狠准。 “齐大人，那只是个小姑娘，你这下手是不是太猛了？你给她说清楚，让她知难而退就行了。” “我给过她机会。”之前没有把她当回事，所以派人打发了她。不曾想她居然敢找到摄政王府，更没想到的是她找慕思雨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要说没有人指点，他是不相信的。 既然她胆子这么大，那就让她见识一下‘有趣’的东西。 “你和她真有这门亲事？” “或许吧！” “你不想娶这位朱姑娘，那就在京城的闺秀里挑一个，只要你成了亲，其他人也就死心了。” “京城的闺秀……待字闺中的，那不是比小清儿大不了几岁？”齐霄扫她一眼，“这些小姑娘娶回家是当媳妇还是当女儿？” 慕思雨：“……” 谁让他不早点成亲的？ 现在又嫌弃人家小姑娘小了！ “其实，我觉得她们应该不会介意。”慕思雨说道，“你的身份摆在那里，这张脸也摆在那里，再说男方比女方大懂得疼人啊，所以那些都不是问题。” “晚上吃什么？既然来了，蹭个饭，顺便看看小清儿。”齐霄说道。 第888章 宋晗之要走 齐霄与未婚妻的闹剧没几天便消停了，据说是那位朱姑娘从刑部大牢出来之后，非要缠着齐霄的庶弟履行婚约。 当初的婚约没有点名给谁，只是齐霄的母亲对闺中密友的一个承诺。如今那位朱姑娘看上了齐府的庶子，按理说也是可以的。 据说为了这件事情，齐府好生闹了几日。毕竟齐霄的生母性格柔弱，常年卧床不起，府中的中馈是贵妾把持的。 没错！那贵妾便是齐霄庶弟的生母。 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慕思雨正在和几位贵妇人打麻将。贵妇人们不愧是行走的八卦机，连贵妾在枕边如何吹枕头风的细节都描述得栩栩如生。 “听你这样说，那位未婚妻出现的时机也很巧妙啊！”贾夫人打了一个七筒，笑着说道，“齐霄大人都多大了，要想让齐家履行婚约，前几年也该出现了，不至于等到现在。难不成其中还有贵妾的手笔？” “没道理啊！”有着江南水乡口音的柳夫人柔声说道，“就算齐夫人身体不好，体弱多病，那府中怎么的也轮不到贵妾把持？齐大人是吃素的？” “你这就不知道了。”旁边的姜夫人说道，“齐霄大人不住齐府，入朝为官后便单独居住。那贵妾再猖狂，不敢怠慢了齐夫人，毕竟齐大人的脾气可称不上好。” “如此更说不通了。既然贵妾不敢得罪齐霄大人，那这个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突然想到有这门亲事，想要来攀高枝？” 几双眼睛看着慕思雨。 慕思雨正在犹豫打哪一个好，察觉到几双眼睛里的火热，笑着说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知道的还不比你们多。不管那位朱姑娘是怎么来的，反正齐霄大人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除非是他看上的姑娘，否则就算是圣旨来了，也别想他低头。” “我听说贵妾的儿子正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哥哥没有成亲，当弟弟的的确不好成亲，或许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所以才想让齐大人早些成亲吧！” “那也不用找这么一个……” “这么多年了，齐大人一直不愿意成亲，前些年还有人主动示好，现在连主动的人家都没有了。” “王妃，你与齐大人熟悉，你就没有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慕思雨打了一张牌，说道：“有什么好问的？人活这一世又不是必须生儿育女，他不想受到拘束，这也是可以的嘛！反正没有影响其他人。” 打了几圈麻将，慕思雨准备了火锅宴，留小姐妹吃了个火锅，这才把难得一聚的聚会解散了。 “王妃，王爷和齐大人在书房里议事，怕是要很晚才能回房，让奴婢给您说一声。”婢女说道。 “行了，知道了。”慕思雨喝了点小酒，正想回房，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那婢女，“他们用过晚膳了吗？” “应该用过回来的。” “你咐咐厨房准备些酒酿汤圆，齐大人爱吃。” “是。” 慕思雨喝得有点高，洗漱之后便歇下了。然而刚歇下不久，隐约有人在推动自己。她睁开迷糊的眼睛，见着坐在床边气呼呼的陆芷清。 “我的小祖宗诶，你半夜不睡觉，这是做什么呢？” “宋晗之他们要离开京城。”陆芷清摇晃着慕思雨的手臂，“娘，我不想宋晗之走，他要是走了，谁陪我玩啊？” “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好像是皇上给宋大人安排了一个外放的官儿，让他去新打下的城池做个刺史。” “晗之也要去？” “宋大人走了，他肯定要跟着去的，宋大人和宋夫人不会留他一个人呆在京城。” “既然如此，晗之肯定要跟着自己的爹娘走的。”慕思雨坐起来，看着陆芷清说道，“晗之要是跟着他爹去上任刺史，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那是跟着你学不到的东西。” “他走了，我怎么办？” “清儿，你和晗之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只有彼此，你们还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慕思雨摸了摸陆芷清说道，“再说了，如果有缘的话，就算是相隔千山万水，你们也会再相见的。如果无缘，便是天天聚在一起，那也是没有缘分的。” 陆芷清不说话了。 慕思雨说的话她全部听得懂，但是心里就是接受不了。 自从认识宋晗之后，他就变成了她的小跟班，连去凤临国那么远他都跟过来了，如今听说他要离开自己，她一时有点儿接受不了了。 咯吱！陆羿回来了。 “小丫头这是做什么？” 见着陆芷清坐在那里，陆羿挑了挑眉。 “这么晚了，别缠着你娘了，回房间歇了。” “爹，宋大人是要外放做官吗？” “宋大人是……对面那个宋大人？” “对。他本来是御史，为什么要下放成为刺史？不仅外放了，而且品阶也降低了。” “小丫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宋大人的官职任命是皇上负责的，轮得到你来质疑？”陆羿说道。 “还不是因为宋大人一走，宋晗之也要跟着走，她心里不痛快了呗！”慕思雨说道，“好了，清儿，宋大人的任命不是你爹能负责的，你别为难他了。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宋大人是自己请命的。”陆羿正面回答了陆芷清的问题，“良国的疆土一分为二，我们惠国占了大头，凤临国占了小头。那些新分得的城池需要治理，当然需要大量的官员任职。宋大人请命去做个刺史，皇上考虑了一下，觉得那老家伙虽然迂腐，但是忠心啊，就答应他了。” “哦，那我先回去了。” “扭扭捏捏做什么？宋晗之又不是你兜里的玩偶，他想去哪里轮得到你管吗？再说了，一个总是依附于女人的男人，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我倒觉得趁着这个时间你们好好分开也行，好歹他有机会成长一下，而不是成为你陆二小姐身上的一件摆饰。”陆羿说道，“行了，回房吧，别打扰我和你娘休息。” 第889章 你，你会回来的吧 城外十里坡。 宋晗之看着面前的五辆马车，有些无奈地说道：“太多了，我们带了银票，要是缺什么可以在路上添置，你把东西带回去吧！” 陆芷清抿着唇，闷闷不乐。 “我不是怪你，也不是不领情，只是……”宋晗之拿出帕子，紧张地说道，“你别哭……” “我没哭！”陆芷清凶巴巴地瞪着他，“我才不会为你哭呢！你走了，我马上和别人玩，以后都不会认得你。” “小清儿……”宋晗之心里一揪，难过地看着她。 宋大人和宋夫人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连连摇头。 蠢小子，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啊！小姑娘这个时候就是在撒娇，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哄回来了。现在不哄，以后更没有机会哄了。 “我回去了！”陆芷清说着，生气地转身。 “小清儿，我有东西给你。”宋晗之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你给我匕首做什么？”陆芷清说道。 “这是我自己打造的。”宋晗之摸着匕首上的名字，“上面有你的名字，也有我的名字。” 说到这里，他的脸颊有些红。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陆芷清的神情，见她完全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点失落。 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知道自己需要成长，但是又担心自己不守在陆芷清的身边，她是不是会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再也不认得他。 陆芷清见着上面刻着的名字，脸上的不悦之色稍微减轻了些。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走了。”宋夫人走过来说道，“晗之，向清儿道别吧！” 宋晗之看着陆芷清：“我走了。” 陆芷清点点头：“一路平安。” “好。” 宋晗之刚转身，陆芷清扯住他的衣角：“你……你会回来的吧？” 宋晗之的眼里满是流光溢彩：“只要你想，我肯定会回来的。” 宋夫人对陆芷清说道：“清儿，谢谢你送来这么多东西，但是你也看见了，我们只带了几个仆人，这么多东西不好带走。这样吧，我收下你买的干粮，别的我们心领了。等我们从外地回来，你再为我们接风洗尘好不好？” “我知道了，宋姨，你们保重身体。” 宋家众人走了。 陆芷清站了会儿，转身上马，对身边的仆人说道：“我们走。” 没了宋晗之，陆二小姐还是陆二小姐，仍然是京城里张扬嚣张的铿锵玫瑰。 陆芷清回京城有些时日了，国子监的学员们一直等着她出现，结果等来了宋晗之休学的消息。 谁不知道宋晗之是陆芷清身边最不可缺的人，他要是休学，陆二小姐还能来吗？ 国子监内部设了赌局，一半的人赌陆芷清不会再继续学业，一半的人赌陆芷清会继续学业。 “嫣然，你说陆二会回来吗？” “她在凤临国呆了那么久，早就跟不上我们的学业了。就算她回来了，也不可能跟咱们一个班的。” “陆二回来了。”一名学子小跑着过来，“她刚去领了书，正在朝这边过来。” “嫣然，陆二回来了。”旁边的小姐妹扯了扯李嫣然。 “慌什么？国子监又不是陆家的。”李嫣然脸色变了变。 陆芷清的身侧跟着穿着学子服的秦墨桐。 秦墨桐一出现，众人的表情变得怪异了。 走了一个宋晗之，怎么陆芷清的身侧又多了一个跟班？瞧这人，长得还挺俊的，陆二的身边还真是不缺人啊！ “陆二，连宋晗之都受不了你，远离京城了，可见你还真是不讨人喜欢。”李嫣然朝陆芷清叫嚣，“同样是陆家小姐，你姐姐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儿，各府的公子上门求娶，你却粗鄙不堪，谁都不想与你沾边。之前还有一个宋晗之任你欺负，现在连宋家也躲得远远的，可见啊，就算你们陆家再有权有势，照样也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李嫣然，我不在京城的两三年，你是不是皮痒了？”陆芷清拔出腰间的剑，“要不，咱们切磋切磋。” “我是大家闺秀，才不和你喊打喊杀的。”李嫣然脸色变了变。 “怂货。” “陆二，你旁边的那人是谁？”另一名学子问道。 陆芷清发现离开了两三年，国子监又出现了不少新人，当然了，老朋友也不少。 “这是我新的小弟，他姓秦，名墨桐。”陆芷清说道，“以后他就是我罩着的人，你们以前对宋晗之是什么样的，对他就得什么样。” “听说宋晗之跟着他爹外派了。” “宋哥不在，咱们还挺想他的。那个没良心的，就算要外派，是不是也该跟我们打个招呼？我们好歹给他送个行啊！” “就是。” “他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再为他接风洗尘不就行了吗？” 三年后。天下太平已久，再没有战事。 然而各地的暗流动荡却一点儿没有少。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而各地的纷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杨家庄。今日是杨家庄庄主的五十大寿，但是他整个人没有一点儿喜色。 要说原因，还得从这段时间各个江湖世家皆出现命案的事情说起。 杨家庄庄主是江湖中排名前二十的高手，也是这次江湖大会极有可能成为掌舵人的人。前几个呼声最高的，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昨天晚上杨庄主收到一封信，说是要在他五十大寿的这天取他的脑袋，让他跟其他几家世交一样再也没有资格号令群雄。 杨庄主通知了几个好友，让他们过来助自己一臂之力，计划抓住那个狂徒。然而到现在为止，几个好友还没有出现。 房顶上，一个系着马尾，穿着干练的红裙，容貌清丽的少女坐在那里嗑瓜子。 旁边的少年说道：“清儿，咱们在这里坐着，要是被杨家庄的人发现了，让他们误会我们是刺客怎么办？” “那就跑呗，你知道的，我轻功学得比其他的都好。”陆芷清说道，“师父说了，他该教的都教过了，剩下的就靠我自己揣摩。再者，因为我爹的身份地位，没人敢对我陆二小姐不利。只有江湖上，那里没人认识我，正是锻炼的好时机。” 第890章 杨家庄案 “庄主，庄主……”仆人从外面跑进来，“不好了……” “怎么了？”杨庄主威严的眼睛里满是厉色，“有话慢慢说清楚，什么不好了？” “李大侠，冯大侠，钟女侠都中了剧毒。”仆人说道，“他们现在在门外。” 在仆人说话的时候，其他的仆人已经把他说的那几个人扶了进来。 “李兄，冯兄，钟女侠，你们……”杨庄主迎过去，看着他们因为中毒而变成青乌的脸色，焦急地说道，“你们遇见了谁？怎么中的毒？” “惭愧，杨兄，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中的毒。收到你的信后，我们匆匆地赶往杨家庄，途中连歇都没有歇一下，快到杨家庄的时候，我们先后从马上摔下来，紧接着发现内力提不上来，这才发现自己中了毒。” “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应该是我们在途中遇见一个被地痞无赖追着打的乞丐，我们救下了他，与他说了几句话，还给了他一些碎银子。难不成那个乞丐有问题？如果是这样，对方的手段这么卑鄙，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你们别说话了，快进去吧，我马上请大夫。”杨庄主说完，吩咐手下的人，“你们马上请大夫过来。” “只怕等你们的大夫赶到时，他们已经毒气攻心，无药可救了。”陆芷清坐在房顶上，对着下面的几人说道。 “谁？”杨庄主发现了房顶上的陆芷清，“小姑娘，你不是我杨某的客人吧？” “听闻杨庄主最喜欢交朋友，只要有困难找杨庄主，哪怕不认识，杨庄主也会出手相助。我正是听闻了杨庄主的侠名，所以想要讨杯水酒喝！不曾想，杨庄主也是徒有其名，对我们这些上门讨酒喝的客人与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罢了，枉我还为你们捏把汗，想提点提点你们，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杨家庄正是麻烦上头的时候，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突然出现，我自然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豁达。如果姑娘真的只是来讨杯酒喝，杨某热烈欢迎。如果姑娘与这件事情有关，要是被我们查出来，怕是招待你的就不是酒水，而是刀子了。” “杨庄主，我只是一个迷了路，又渴又饿，还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不过，你的那几个朋友要是再不救治，怕是没得救了。” “刚才姑娘说等大夫赶到他们已经毒气攻心，难道你有什么好的法子？” “我这里有解毒的药丸……” “庄主，小心有诈。”旁边的人警惕地看着陆芷清，“这人来历不明，偏巧在我们杨家庄出事的时候出现，指不定她就是下毒的人。” “算了，你们不相信我，我也舍不得那几颗药丸。”陆芷清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杨庄主发现几位好友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连忙叫住陆芷清，“姑娘，请赐药。” 陆芷清从房顶上跃下来。 秦墨桐紧跟着她。 两人的身手极好。 杨庄主看着两人的身手，没有看出是哪里的路数。江湖中也没有听说谁家的小辈出来历练了，要是有的话，总会互相露个口风，免得多有怠慢。 陆芷清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三颗药丸出来。 “姑娘，可否把那整瓶的药都赐给老夫？” “庄主，我只有这么一瓶，要是哪天我中毒了，还需要用它解毒的。放心好了，我这药可以解百毒，足够他们使用了。” 仆人服侍那几位侠士吃了药。 没过多久，他们脸上的灰败之色消散了不少。 “我给了药，也想要向杨庄主讨一件东西。” “姑娘不是想要讨水酒喝吗？”杨庄主明显没想到陆芷清还有要求。 陆芷清惊讶地看着他：“杨庄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我说的是我来此的目的是讨酒喝。我可没有说我的药只值你们的水酒，那也太亏了。” “姑娘有什么要求？” “你们庄里有把名剑，据说削铁如泥，乃当年的第一剑士所持的宝剑。我呢，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收集各种好用的武器，所以想要那把剑。” “只怕要让姑娘失望了，那把剑对我们山庄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不能给你。” “你这是过河拆桥吗？”陆芷清皱眉。 秦墨桐用不善的眼神看着杨庄主：“杨庄主最好还是考虑清楚。你们杨家庄惹了麻烦，对方的目的只怕也是那把剑，就算不交给我们，你也护不住它。” “庄主，这两个人的野心已经暴露了。我看最近江湖中出现的那些血雨腥风，就是这两个不守规矩的黄口小儿惹出来的。”旁边的家奴愤怒地说道。 “算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们宁愿不要命也要守着那把剑，那就守着吧！”陆芷清对旁边的秦墨桐说道，“走，咱们去韩家。” “姑娘等一下。”杨庄主说道，“那把剑不能给姑娘，但是今日是我的大寿，想留姑娘下来喝杯水酒。” “我就是冲剑来的，没有剑，我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久留。再说了，你们杨家庄马上就有大麻烦了，我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吃亏？” “我们杨家庄除了那把名剑，还有别的兵器，姑娘要是有喜欢的，只管去我们杨家的兵器库挑选。“杨庄主说道，“这次我绝不推脱。” 陆芷清兴致缺缺。 杨庄主却是想要留下陆芷清。 吱吱吱！吱吱吱！从地面上传出奇怪的声响。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地上出现许多老鼠。 “老鼠？”钟女侠拔出剑，“我想起来了。我们赶路的时候，途中口渴停了下来，我被一只老鼠咬了，难道正是因为这样才中了毒？” 另外两人说道：“我也被咬过。” “看来中毒的原因找到了。”杨庄主说道，“阁下控制这么多小家伙来我们杨家庄，到底意欲何为？” 陆芷清飞身一跃，重新坐回房顶上。 秦墨桐连忙跟着他。 “那些老鼠太臭了，好恶心。”陆芷清说道，“不过墨桐，江湖的确好玩，我们刚出门便遇见这么好玩的事情，晚上写信的时候告诉我娘、我大哥、大姐还有小弟。” 至于她爹嘛…… 不敢说。 第891章 江湖恩怨 琴声响起。 那些小老鼠越来越活跃。 整个山庄出现一阵阵惊恐的叫声。 那些老鼠不是普通的老鼠，而是含着剧毒的毒物。要知道三位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侠客都中了毒，要是换作普通人，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与我们杨家庄过不去？” 陆芷清朝四周张望，碰了碰秦墨桐：“墨桐，你见到人了吗？” “没有。听这琴音，应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秦墨桐说道，“对方在那么远的地方通过琴音控制老鼠，实力真是强大，咱们要是见势不妙，一定得赶快走，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小命玩没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陆芷清看着杨家庄的内部，“不好，又有人被老鼠咬了。” 杨庄主见状，再次喊道：“阁下到底想怎么样？与其把我们杨家庄杀绝，不如出现与本庄主一叙，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咻！一道身材婀娜的身影出现在树梢上。那人穿着蓝色的衣裙，蒙着蓝色的面纱，露出如柳的细腰，别提多勾人了。 “杨庄主真想与我谈？” 杨庄主怎么也没有想到幕后的人竟是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姑娘就是对我们杨家庄下手的人？我们与姑娘可有深仇大恨，为何对我们杨家庄下这样的狠手？” “杨庄主不记得了？”蓝衣女子娇笑道，“我给杨庄主一个提示——十年前。” “十年前……十年前……”杨庄主看着面前的少女，仿佛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情。“姑娘想要什么？” “你们拿走了什么东西，当然都要还回来。”蓝衣女子说道，“另外，还要杨庄主的一只手臂作为补偿。杨庄主，这不过分吧？” “庄主，不能答应啊！” 服用了解毒丸，恢复了实力的几个江湖侠士连忙劝阻杨庄主。 “此女如此歹毒，就算你答应了她，她也有可能食言而肥。要是你真的断了自己的手臂，杨家庄才是真的危险了。” 陆芷清嗑着瓜子，对秦墨桐说道：“那个杨庄主听说了十年前三个字，整个人就变得很心虚。看来他们不仅有恩怨，而且还是杨庄主犯了什么错。” “房顶上的那个小姑娘，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杨庄主一条手臂？” “你叫我小姑娘，你的年纪也不大吧！”陆芷清说道。 “我可以当你娘了。”蓝衣女子哈哈笑道，“你说我可不可以叫你小姑娘？” 陆芷清惊讶，打量着蓝衣女子，嘟囔道：“你服的是什么神药？还有吗？我想要两颗回去给我娘吃吃。” “我练的是武功心法，你娘是练不了的了，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收你为徒。我瞧你容貌出尘，气质不错，应该颇有慧根。” “算了，我没兴趣。” “你没有兴趣练功，那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吧？”蓝衣女子说道，“十年前有个叫圣华宫的女子门派，那里的女子擅长剑术，与江湖各门派没有什么来往。然而这些江湖门派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这个圣华宫有许多的神兵利器，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宝，那里的女子更是个个美如天仙，于是几个门派攻上了圣华山，灭了圣华宫。” “你是圣华宫的人？那你怎么没有死？” “我作为圣华宫的护法之一，当时正在外面采一种名贵的草药，躲过了那次死劫。等我回到圣华宫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十年了，我到处打听当年的事情，终于弄明白这些人是如何的卑鄙无耻，不仅抢了我们圣华宫的秘籍、兵器、财宝还有许多药方，还废了我们圣华宫女子的修为，喂她们吃了失忆药，把她们卖掉了。” “我们杨家庄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杨庄主说道，“不过……” “不过，圣华宫的上山路线是你提供的，我没说错吧？”蓝衣女子说道，“我的师父与你相交，信任你，把圣华宫的上山路线告诉你，你转身就卖了她。” “当时我也是受人蒙蔽，之后圣华宫出事，我才知道……不管怎么说，圣华宫毁灭的确与我有关。姑娘心中有恨，我也能明白。” “你若无关，为何我们圣华宫的镇宫之宝在你的手里？” “那是因为在出事之前，你的师父交给了我。” “我的师父如此信任你，可是谁会想到你是个伪君子，帮着那些所谓的侠士害得我们整个圣华宫一百多名弟子生不如死。” 陆芷清皱了皱眉：“我以为只有朝廷才会动不动就灭人九族，没想到江湖中人动不动就毁一个门派，甚至还对一些女子做如此残忍的事情。” “小姑娘，我问你，我要他一只手臂，让他物归原主，这样过分吗？” 陆芷清摇摇头：“不过分。” “当年的事情的确有杨兄的原因。”钟女侠说道，“可是杨兄也不是故意要害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几个门派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不管他是真没有想到还是假没有想到，既然欠了血债，那就用血债来还。我圣华宫只要还剩一个人，这个仇必报。” 秦墨桐问陆芷清：“你说那位杨庄主会答应吗？” “听说他们在竞选什么武林掌门，要是按那位蓝衣姐姐说的断了手臂，那就与掌门无缘了。我觉得他不像是这样甘于放弃的人。” “说到底也是一个伪君子。”秦墨桐说道，“咱们走吧！” “再看看，我想知道蓝衣姐姐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蓝衣女子的解决方式很简单，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管杨家庄的人怎么说破天，今天要么按她说的把这件事情处理了，要么她就硬刚了。 蓝衣女子跃向杨家庄。 就在陆芷清和秦墨桐以为她是单打独斗的时候，从各个地方跃出来一群穿着青衣的女子。 两方人马打了起来。 扑哧！杨庄主吃了蓝衣女子一掌，后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庄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杨庄主一脚踢开毒鼠，“我被咬了，中了毒。” 要不然以杨庄主的实力，不可能输给了蓝衣女子。 “你真是太卑鄙了！”那几个侠士气愤地说道。“为了江湖各门派的朋友，今天必须解决了你们这些圣华宫的妖女。” 钟女侠说道：“你们圣华宫的妖女惯会迷惑人心，当初就该把你们全部解决了，也不至于留下这样的后患。” 陆芷清撇嘴：“我之前还当他们是正派人士，原来……好生卑鄙无耻啊！他们灭了人家整个门派，最可恨的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不杀了那些圣华宫的女子，反而毁了她们的修为，还喂她们吃了药，让她们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卖掉了她们。那些女子个个长得年轻美貌，处境可想而知。” 青衣女子们的实力不如蓝衣女子，但是对付杨家庄的手下们绰绰有余了。 战斗结束了，杨家庄众人输了。 眼瞧着蓝衣女子要砍掉杨庄主的手臂，杨庄主对着陆芷清喊道：“小友，刚才说的条件还算数吗？” 陆芷清看了看四周，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对，只要你帮我们渡过难关，那把名剑就是你的。”杨庄主流着冷汗说道，“还请小友救命。” 陆芷清摇摇头：“我打不过她，之前说的条件你就当没有听过吧！我可不想为了一把剑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蓝衣女子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挺合我脾气的。要不，你跟我走？” “我呢，听说最近江湖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情，所以想要长长见识。我之前一直在深山老林，什么也不懂。不过我这人最识时务了，明知道他们对不起你们，我肯定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这位漂亮的蓝衣姐姐，你们只管清算你们的旧账，我们两个就是路过的。” 蓝衣女子挥舞着手里的剑，朝着杨庄主刺去。 陆芷清一直在看蓝衣女子的剑术。 她比画着，说道：“她的剑招真的很绝。难怪她说圣华宫的女子擅长剑术，从她刚才的剑术来看，他们圣华宫的剑术的确有门道。” 秦墨桐见她看得痴迷，拽住她往远处飞去。 “走了。” 再不走就要见血了。 虽然他们不是那么胆小的人，但是看别人算旧账，还是有点不太好。那杨家庄在江湖中有点名气，还是不要掺和这些事情的好。 “那把名剑……”陆芷清踢了秦墨桐一脚，“我还没有看见那把名剑呢！” “杨家庄的那把剑要是落在你的手里，指不定别人还说杨家庄的人是你杀的。为了一把名剑，实在不划算。” 陆芷清与秦墨桐继续游山玩水。 几天后，她在茶楼听见了那些江湖人氏谈起杨家庄。 “杨家庄一百五十口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杨庄主呢？” “死了。” “杨庄主不是有几个好友，那几个武林高手不是在杨家庄为他贺寿吗？” “一个都没有逃过。” 陆芷清和秦墨桐相视一眼。 两人的神情都挺凝重的。 “难道是那些女子？” “那位蓝衣姑娘不是说只拿走属于他们圣华宫的东西，再砍掉杨庄主的一只手臂做为惩罚，此事就算了结吗？怎么连那些仆人都没有放过？” 身后的江湖人士还在谈论这件事情。 “杨庄主的弟弟杨二侠已经召开了英雄会，到时候不仅要比武选出武林盟主，还要商量怎么对付那些恶人。那些恶人四处杀人，杀了不少江湖中的侠士，再这样下去，整个武林都不得安宁。” “我听说与圣华宫的妖女有关？” “十年前，圣华宫一夜灭门，所有的女子都死了，要真是圣华宫所为，想必是为了报仇。” 陆芷清拿着酒壶走向那些江湖人氏：“各位兄弟，你们说的英雄会在哪里召开啊？” “当然是一剑山了。”旁边的人说道，“杨庄主的弟弟杨二侠就是一剑山的主人。要说杨家祖上就是铸造各种兵器的，杨家庄没了，那些好兵器就只剩杨二侠那里有了。你这小姑娘也是习武之人？” “当然，看起来不像吗？” “小小年纪，也没学几天功夫吧？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不要在外面乱晃了。如今江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指不定要掀起什么风浪呢！” “你们听说了吗？去年一战成名的那个亦然公子也要去一剑山，听说是冲武林盟主去的。” “要是亦然公子上台挑战的话，这武林盟主的位置真有可能是他的。” 陆芷清竖起耳朵听着，对他们嘴里说的那些人物特别好奇。 之前她整天呆在国子监，读的都是子乎者也，休沐的时候又要跟着宋老头学兵法布阵，一个人当成几个人使用，还不知道外面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今天我请客，不如各位大哥多给我讲讲那些故事。” “行，那我就给你讲讲。” 秦墨桐看见暗处的人，认出是陆家的暗线。 他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与江湖人氏打成一片的陆芷清，犹豫了一下走向那些暗线。 他只走开一会儿，应该没事。 没过多久，秦墨桐回来了，却没有看见陆芷清的身影。 他连忙询问刚才和陆芷清喝酒的几个江湖人氏。 “刚才请你们喝酒的那位姑娘呢？” “那位姑娘啊？刚才有个人跑过去，好像抢了她的荷包，她追上去了。” 秦墨桐懊恼，连忙问了方向，追了过去。 陆芷清的确在追小偷。 她追着那道身影跑了几条街，终于在一个死巷里堵住对方了。 “你这丫头，轻功不错啊！”那人穿着乞丐装，年纪与陆芷清差不多，瞧着是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把我的荷包还给我。”陆芷清冷冷地看着她，“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此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乞丐。 之前她说过了，她的轻功练得比剑术还要好，但是她为了追这个人，居然跑了好几条街，可见这人的轻功也不差。 “哎呀，你有这么多银子，不要那么小气嘛！”乞丐指了指她的身后，“大哥，你终于来了。” 陆芷清回头。 顿时，她气愤地瞪着那个翻墙逃跑的身影：“我不会放过你的。” 少女坐在墙头上，对着她做鬼脸：“你来抓我啊！抓不到了吧？” 第892章 一剑山 “清儿。”秦墨桐终于追上她了。“你怎么能乱跑？出门之前我们就说得好好的，你不能单独行动，要不然我怎么向王爷和王妃交代？” 陆芷清指着那个乞丐消失的方向，生气地说道：“刚才有个小偷偷了我的荷包！” “等下次见着她，我帮你抢回来。不过现在，咱们别追了，穷寇莫追。”秦墨桐说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一剑山。山脚下有许多穿着一剑山庄统一服装的仆人。仆人们检查着客人们手里的邀请帖，有了邀请帖当然可以上山，没有邀请帖一律只能走旁边的小道，不能成为了山庄的上宾，只能成为普通客人。 “原来是青山派的少侠。”仆人见着邀请帖上的名字，恭敬地说道，“各位少侠，这边请。” 青山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门派。近几年他们出了几个天赋不错的弟子，整个门派的地位直线上升，颇有成为第一门派的趋势。当然了，现在第一门派还不是青山派，而是有着百年历史的江湖大派——仲山派。 说起仲山派，仲山派的人便来了。 “各位仲山派的大侠，这边请。”仆人见着仲山派的人，更加热情了。 仲山派的领路人是个中年男人，瞧他长着一双鹰目，气势极强，看起来脾气不太好惹的样子。 陆芷清碰了碰旁边的秦墨桐：“你说，咱们成立一个门派怎么样？我看他们挺威风的。” 秦墨桐：“……” 头疼！ 她需要成立门派吗？ 只要她一声令下，慕思雨旗下商号加起来几万伙计，她想怎么调派就怎么调派？ 兵部那边，她隔三岔五的折腾，虽然称不上是她的兵，但是她想要是想调派人手，那也就是去宫里要一封圣旨的事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爹和我娘的人又不是我的人，我这么大了，难道不该拥有自己的人脉吗？说句难听的，以后我看上一个相好的，我爹娘不同意，看不上对方，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自立门户？我爹娘会帮我吗？肯定不会啊！我要是有自己的人脉，那也能单干了。” “清儿，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经常为跟不上你的头脑而自惭形秽。”秦墨桐说道，“宋晗之三年没有消息，你不会是被他气糊涂了吧？” 陆芷清原本带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三年了，宋晗之这个名字都快被她埋起来了，只有秦墨桐这个不怕死的敢在她的面前提他。 “你再提他，信不信我砍了你？”陆芷清冷冷地说道。 秦墨桐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眼瞧着一剑山的客人陆陆续续分为两批，一批成为上宾，跟着仆人走了左边那条路，另一批成为普通客人，跟着仆人走了右边那条路。 “咱们怎么办？” “我们有的选择吗？毕竟又没有邀请帖。” 邀请帖上面写着各门派的名字，她就算找来了也没用，反而会得罪这些门派。 “两位也是想参加英雄会的客人吗？”仆人问两人。 “对。我们没有邀请帖。” “两位客人，这边请。”仆人带他们往右边的小道走去。 陆芷清和秦墨桐来了许久了，据他们观察，这次参加英雄会的人不少，除了各大门派之外，还有许多没有门派的习武之人。这些人要么拜了个名不经传的师父，跟着学了个半调子，接着便跟着别人学着来闯江湖。要么是名士之后，身手是有的，但是没有江湖经验，比如说像陆芷清和秦墨桐这种情况。 走在陆芷清前面的是几个苗疆打扮的女子。这些女子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随着走路，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听起来挺好听的。 “那腰……”陆芷清比画着。 秦墨桐：“……” 陆家的两位少爷挺正派的，怎么这二姑娘见着漂亮姑娘就挪不开腿？ 哎！他到底跟了个什么玩意儿？ 秦墨桐失笑，但是他没有发现自己看陆芷清的眼里满是无奈和宠溺。 “哎呀……”其中一个苗疆女子崴了脚。“好疼……” “前面的小哥，我妹妹崴脚了。”魏青莺柔声说道，“你们没有别的路吗？能不能换一条更好走的路呀？” “对不起，各位客人，从这里上山只有这条路。”仆人客气地回答。 “那我们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跟过来。” “行，各位客人请便。” 她们这行人总共有五个苗疆女子，现在停在原地的只有两人，剩下的三人还是老实地跟着大家往前走。 陆芷清一直在打量那些人。 除了苗疆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像菟丝草一样，其他的都是凶神恶煞的人。 一个瘦得不行的侏儒，瞧着没什么杀伤力，但是他拿着的那个大铁锤她曾经见过，大概有一百斤。 侏儒身材短小，只怕体重还没有那个大铁锤的一半，竟扛着大铁锤到处走。 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也很奇怪。他一直在咳嗽，断断续续的，总觉得他喉咙里卡着痰，听得陆芷清一阵难受。 “清儿，”秦墨桐拉了她一下，“小心脚下，不要一直看别人。” 陆芷清这才发现地上有毒虫爬过。 自从上次在杨家庄看见蓝衣女子的操作，再看那些虫啊鼠啊的，总觉得瘆得慌。 “前面便是各位客人最近几日住下的地方。”仆人说道，“各位客人自己商量着住哪个房间，反正房间管够，不用争执。” 陆芷清和秦墨桐肯定是要当邻居的。 两人挑了个房间，直接进去住下了。 其他人嘛，的确也没有什么好争的。显然第一天，大家不想多生事端，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之后的事情，而不是当这个出头鸟。 秦墨桐敲了敲陆芷清的房门。 “进来。” 秦墨桐听见她说话，推门进去。 “怎么了？” “我打听了一下。”秦墨桐说道，“这片区域总共有一百二十人，大门派都在另一边，毕竟人家得到了邀请帖。这边的几乎是没有背景的。” “我知道呀！刚才已经见过他们了，看得出来。” “小清儿，你说想来玩玩，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来玩的，你不会要争那个盟主位吧？” “我是这样想的，来都来了，就参加一下嘛，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是不行的话，也没有什么影响啊，就当来长见识的。” 第893章 冤家路窄 从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陆芷清和秦墨桐相视一眼。 他们还以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不管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按理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才对，怎么感觉有人沉不住气了？ 两人出门。 只见刚才特别留意的那个侏儒正追着一个乞丐到处乱。 那乞丐的身形非常灵活，穿梭在人群之中，逗得那个侏儒哇哇大叫。 “追不到我！追不到我！”乞丐朝侏儒做了个鬼脸。 侏儒被气得不行，挥着手里的大铁锤，朝着那乞丐的方向追过去：“你不要让我逮到你，否则我一铁锤把你敲成肉沫。” 陆芷清看见那个乞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做什么？”秦墨桐拉住她。 “她就是偷了我荷包的人。” 秦墨桐听她这样说，说道：“你在旁边站着，我去找她。” 秦墨桐说帮陆芷清找她，果然拦在了那个乞丐的面前。 乞丐被突然出现的秦墨桐挡住了路，不高兴地说道：“你做什么？我跟你没关系吧？” “你跟我没有关系，但是你招惹了她。”秦墨桐指了指陆芷清。 乞丐这才注意旁边的陆芷清。 “你这人真是输不起。我跟你的比试，你输给我了，又找别人来找我的麻烦，这样也太不讲道理了。”乞丐说道。 陆芷清双臂抱胸，淡淡地说道：“你偷了我的荷包，行为恶劣，我的朋友替我主持公道，到底不讲道理的是谁呀？我们也不想为难你，把我的荷包交出来。” “银子花光了。” “花光了？我里面可是有一颗夜明珠，价值连城的。”陆芷清生气地说道。 “我没有看见什么夜明珠。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卑鄙无耻，为了给我惹麻烦，故意说荷包里有夜明珠，这不是让别人都以为我身上有巨宝吗？” “我知道了。”侏儒指着那小乞丐说道，“你是不是近两年到处偷人宝贝的侠盗？” “没错，就是我。”小乞丐仰了仰头，“我偷了你的东西，又把那些东西给了穷苦百姓，要说起来也是为你们做了好事，不用太感谢我哦！” “神经病啊！”陆芷清道，“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百姓们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好，需要你用这种手段偷东西养百姓？你是不是在深山老林里呆太久了？” “你把我朋友的荷包交出来。”秦墨桐说道，“这件事情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做梦。”小乞丐吐了吐舌头。“我凭本事得来的东西，你们有本事就抢回去，没有本事就认了。” “可恶！”秦墨桐挥着剑迎向那个小乞丐。 侏儒也挥着大铁锤砸过去。 “你们两个男人对付我一个小姑娘，要不要脸啊？大家都来看啊，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侠士，以多欺少了，以男欺女了。” 咻！空中出现异响。 秦墨桐和侏儒察觉到了危险，及时收回手里的剑。 那小乞丐抱着大树，看着一支箭射在树杆上。 一名穿着黑衣的少年走出来，那双冰冷的眼睛停留在他们的身上：“吵。” “听见没有？你们好吵。”小乞丐朝着少年的方向跑去，“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要被他们杀了。” “谁让你又惹事。” “我就是跟他们开个玩笑嘛！”小乞丐说道，“我不管，我救了你，你说过要保护我的。” 陆芷清皱了皱眉：“墨桐，算了。” 那点银子她能损失，为了一个荷包，甚至为了一颗夜明珠让秦墨桐受伤，再面对那实力不俗的敌人，着实不太划算。 “不拿回来了？”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既然她自称侠盗，想必还会再犯事。只要落到她手里，看她怎么收拾那个臭丫头。 一剑山庄的人给足了他们自由，除了照例送来吃食和各种生活用品，几乎不会干涉他们在这里的行动。不过，他们只能下山不能上山。 “听说英雄会就在山里举行。”从外面传来说话声。“只要敢上台的，都可以参加这次的比试。我看我们这里有一百多人，隔壁那边的上宾有三百多人。接近五百人，就算只有一半人参加，剩下一半的人只是来助威或者看热闹，那也是非常不容易出头的。” “武林盟主这个身份的确诱人。” “除了武林盟主，只要走到最后一关，就可以挑选一剑山庄的神兵利器。” 陆芷清站在窗口，看着一支队伍从对面走过来。 “墨桐！！！！” 秦墨桐正在隔壁，听见她的声音急忙跑出来：“怎么了？” 陆芷清指着对面的方向：“蓝衣……” 秦墨桐已经看见了。 蓝衣女子首领，还有她的青衣女子团队。 “各位客人……”仆人颤抖地说道，“这里不欢迎各位，各位请下山。” “呵呵……”蓝衣女子邓九瑜发出愉悦的笑声，“他们能来，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们一剑山庄真是没有意思，看不起我们圣华宫的女人啊？” “不是，但是你们杀了杨家庄的人……” “我是砍了杨家庄庄主的手臂，至于整个山庄的人可不是我杀的。今日我来这里，一是解释清楚，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圣华宫的女人赶尽杀绝。二是所有人都能来，我圣华宫偏要来。想让我们走，可以，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 “你说杨家庄不是你们灭的？” “当然不是。” “如果不是你们灭的，那是谁？” “这话问得好，要不你下去问问杨庄主，等你问清楚了再上来告诉我们？” 狂妄！ 然而蓝衣女子以这种方式重出江湖，必然是有所依仗的。要不然事隔十年，她不挑别的时间回归，偏在这个时候回归。 仆人做不了主，只有留下几个人安抚蓝衣女子，其他人去向一剑山庄的主人汇报情况，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一剑山庄庄主是杨庄主的弟弟杨二侠。虽然兄弟俩各干各的，但是杀害亲哥哥的凶手上门挑衅，杨二侠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没过多久，仆人回来回话了，对那蓝衣女子客客气气地说道：“庄主有令，远来是客，既然圣华宫的各位姑娘是为了英雄会而来，那与其他参加英雄会的客人一样都是普通客人，我们两方的恩怨等英雄会结束再算。” “这才是大侠风范嘛！”邓九瑜朝陆芷清眨眨眼睛。 第894章 戴着面具的白衣公子 翌日。所有人吃了早饭，前往一剑山的顶峰。 当他们赶到顶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不少人抵达，并且坐在了安置给自己的位置上。 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区域，那些‘不速之客’被安置在统一的区域，至于怎么坐，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要是有两个人争抢同一个位置，也可以凭武力解决。江湖人嘛，打打杀杀是常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经历了昨天的闹剧之后，散客这边难得的安静，倒没有发生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事情。或许大家都明白了这次面对的对手都不好对付，他们要保存实力留着等会儿正式的竞争，而不是为了意气用事给自己竖敌。 陆芷清打量着对面的各大门派。 在她踏入江湖之前，宋夫子给她说过江湖各大门派，然而那些都是纸上谈兵，这次她把看见的与宋夫子说的对上号了。 “仲山派，青山派，踏雪楼，厉家山庄，圣华宫……”陆芷清一一核对，“那个戴面具的是谁？” “应该就是近两年有些名气的亦然公子。”秦墨桐说道，“他的剑术不错，挑战了不少高手，居然险胜了。” 陆芷清好奇地打量着他。 那白衣公子身材高挑，戴着狐狸面具，颇为神秘。 在陆芷清打量他的时候，他也看了过来。当看见陆芷清的时候，愣了一下。 “我怎么感觉他认识我？” “应该不会吧！他是江湖人，应该没有见过你才对。” “江湖人就不踏入京城了？” “你这几年不是总是乱跑，呆在京城的时间也不多。” “那倒也是。” 陆芷清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放在心上。 那位亦然公子的身侧有几个手下。 亦然公子朝手下打了个手势，压低声音对手下说了什么。手下点了点头，退走了。 各大门派差不多到齐了。事实上，现在在江湖中比较活跃的就是面前的这几个门派。 “圣华宫的余孽不是刚屠杀了杨家庄吗？怎么还有胆子来参加英雄会？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次英雄会的主题不仅是选出武林盟主，还是为了团结各大门派一起对付他们圣华宫吗？”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粗着嗓子说道。 “师叔，现在大会还没有开始，咱们就别和圣华宫针锋相对了。”青山派的大弟子好言相劝。 “我们青山派向来是正派，与圣华宫势不两立。你们这些胆小鬼，有什么好怕的？” 邓九瑜咯咯笑道：“青山派的贺立山还好吧？当年他被我们圣华宫的大长老砍掉了一条手臂，没有想到还能当上你们青山派的掌门。我说你们这青山派是不是对一个残废太谦让了？还是说，你们这么多人连个残废也不如？” “小娘皮，你别得意。圣华宫早就不是当年的圣华宫。现在的你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要是你们，既然还剩下那几个娘们，那就找个男人相夫教子，别来掺合江湖中的事情。你们这么不识抬举，小心重蹈覆辙。这次可没有人怜香惜玉。” “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倒不用像个女人一样只会在那里干叫唤。”邓九瑜冷笑。 “各位……”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今日我们一剑山庄真是热闹，好多年没有见到这么多朋友了。” “杨二庄主！” “杨庄主！” “杨二侠！” 众人互相见礼。 陆芷清见过之前的杨庄主，发现这人果然是对方的亲弟弟，与那个杨庄主长得有三分相似，只不过此人眉眼间更加温和，比之前的那个杨庄主看起来更慈祥。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不如我们就开始吧！”杨庄主说道。 “杨庄主，你居然能容忍杀害你亲哥哥的人也参加英雄会。”青山派的长老说道。 杨庄主看向邓九瑜：“之前我就说过，圣华宫害了我兄长，这笔账会在这次英雄会结束再算。” 邓九瑜娇笑：“好啊，那我就恭候你的大驾了。” “之前你不是说杨庄主不是你们圣华宫杀的吗？这次怎么承认了？”侏儒男高声说道。 “我说不是，你们非要说是。我不承认，你们不相信。既然如此，何必浪费这个口舌？总之，不管是不是，我圣华宫都会成为最后的赢家。到时候整个江湖门派都得听我们圣华宫的号令。所以，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第一局开始了。 现在的情况是所有愿意参加的人都可以上擂台，赢了第一局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第二局试炼。 现在总共有三百多人，连胜五局者直接晋级。至于其他人，那就看身手怎么样了。 一个又一个人上了擂台。 陆芷清嗑着瓜子，看着台上的‘表演’。 踏雪楼的人轻功极高，不过据陆芷清观察，还是不如她。到目前为止，轻功最好的可能就是那个小乞丐了。 乞丐？ 陆芷清在人群中寻找着乞丐的身影。 那个乞丐也发现了陆芷清，朝她做了个鬼脸。 陆芷清撇撇嘴，转移了视线。 连胜五局的人越来越多，而被淘汰的人更多。 “清儿，我上台了。”秦墨桐对陆芷清说道。 陆芷清点头。 秦墨桐上台，青山派的一个弟子直接上台迎战。 像秦墨桐这么年轻的小公子又没有什么后台，正是那些江湖人眼里最好欺负的‘对手’，因为他一上台，蠢蠢欲动的好几个。 然而等秦墨桐出手的时候，他们无比庆幸动作慢了些，这才没有丢人现眼。 秦墨桐很快下来了。 不用说，他直接晋级了。 每个晋级的人都要签上自己的名字。 秦墨桐下来之后，陆芷清上去了。 “清儿，小心。” 陆芷清一上去，那位亦然公子坐直了身体。 他看着陆芷清的一举一动。 “亦然公子，你认识这个小姑娘？”旁边踏雪楼的女弟子柔声说道。 亦然公子淡道：“这应该与姑娘无关。” “亦然公子不是我们师姐的朋友吗？我只是好奇，多问了一句，亦然公子这么冷淡，真让人伤心呢！” “我与你们师姐不熟。上次不过是她遇见歹人，我经过时顺手救了她。”亦然公子说话时，目光停留在陆芷清的身上。 “亦然公子对我们这么冷漠，对那位小姑娘倒是挺上心的。难不成亦然公子喜欢这么小的？”那女弟子酸溜溜地说道。 陆芷清上台时，其中一位苗疆女子也跟着上台了。 见着那个苗疆女子，现场有不少男人起哄。 苗疆女子穿着异服，柳腰细得仿佛两只手就能掐断，走起路来叮铃叮铃作响，特别的勾人。 “小妹妹，得罪了。” 陆芷清拔出腰间的配佩。 “好剑。”有人说道，“这把剑虽不是什么名剑，但是从拔剑发出来的声音，以及它在太阳下的光芒来看，那也是少见的好剑。” “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不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小辈。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发生？那些隐世的江湖世家也派小辈出来历练了？” 陆芷清挥剑迎向苗疆女子。 从鼻间传来异香的味道。 那异香的气息不对劲，让陆芷清有片刻的恍惚。 不好！苗疆女子擅长用毒。 苗疆女子摇晃着手腕处的铃铛，那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场下的人不知道，只有场上的陆芷清才知道听见那铃铛声自己的头有多疼。 没想到第一场就碰到了硬岔。 看来她对自己太自信了，对江湖险恶一无所知。 陆芷清咬破了舌尖，让自己快速地恢复理智。她挥着剑跃向那苗疆女子。 苗疆女子没想到对面的小姑娘看起来这么年轻，但是反应却很快。她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发现了问题所在，然后咬破舌尖让自己恢复清醒，再挥剑刺过来。 对方的剑术非常厉害。 苗疆女子本来就想靠毒物来控制对面的小姑娘，既然小姑娘意志力那么强，那么这场战斗是没有胜算的。 苗疆女子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剑。 她委屈地说道：“妹妹好快的身手。我输了，心服口服。” 接下来的四场也很快结束了。 陆芷清回到下面的时候，秦墨桐递来一杯水。 陆芷清一口喝了，终于清醒了些。 秦墨桐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过去：“苗疆女子的身上带着毒药，虽然你没有中招，但是体内还有残余的毒素，吃颗药丸排排毒。” “谢谢。” 几百个人要进行第一场对决，一天的时间是不够的。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续几天都是第一场比试的淘汰赛。 那些直接晋级的人早就不耐烦守着了，只等第二场的时候再出现。一剑山庄对他们特别的优待，吃的喝的都挑最好的给他们，倒是让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好生地享受了一番。 陆芷清和秦墨桐全程关注了所有的对决。 除了他们之外，那个亦然公子也全程在场。 第五天，终于开始第二场比试了。 止步于第一场的人并没有被一剑山庄的人驱赶离开，想留下来继续关注比赛情况的可以留下来，一剑山庄仍然好吃好喝地照顾着。 一般这种情况下，只有傻子才会离开。再说了，的确有许多人很想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 第二场比试是在山里。 一剑山庄位居的一剑山曾经是个非常凶险的地方。 至于怎么凶险，只有他们自己亲自体会了。 “这深山老林的，怕是有不少凶兽和毒物。难道第二关的比试就是那些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合作吧！” 第二关的确在深山老林，而且他们很快见着了传说中的凶兽。 “清儿，等会儿你悠着点。”秦墨桐说道，“你从小跟皇上的那些宠物玩，不要把那些凶兽当成皇上的爱宠，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傻吗？”陆芷清说道，“再说了，在这个时候要是表现得太突兀，那是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 要说驭兽，最擅长的应该是苗疆女子。 当那些凶兽出现的时候，众人看见苗疆女子轻而易举地降服了它们，于是拉拢苗疆女子的人越来越多。 “小姑娘，要不要跟我合作？”邓九瑜朝陆芷清扔出来招揽枝。 “蓝衣姐姐，你这不是害我吗？所有人都视你为仇敌，我要是跟你合作，那不是与其他人站在了对立面？”陆芷清笑眯眯地说道，“我胆子小，怕。” “你这小丫头可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初见时，你就没有怕过。再见时，你见着我的反应也很平静。你与那些蠢货不一样，想必不会听信他们的话。” 陆芷清根本不在乎那位邓九瑜是不是真的害死杨庄主的人。毕竟那个杨庄主与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再者，听那蓝衣女子说起前尘旧事，可见那个杨庄主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在她看来，既然手里沾染上了命案，早晚也是要偿还的。 不过，虽然她不在意蓝衣女子是不是屠杀了杨家庄，却不代表着想引火上身。更何况她也不需要与她们合作。 “蓝衣姐姐，还是算了吧，我只喜欢和我朋友一起玩。” 一只黑熊扑了过来。 陆芷清看见黑熊前面的侏儒，拉着秦墨桐一个翻跃爬上了树。 “好险。”陆芷清看着面前的画面。 蓝衣女子的脸色难看。 侏儒这样做，他倒是逃跑了，但是蓝衣女子成了黑熊的目标。 侏儒毕竟太小了，只要稍微引导一下，就可以把那些凶兽引到别的地方。 “咳咳……”病弱的青年一边咳嗽，一边摇晃着手里的扇子。 扑哧！地上的蛇群被他手里的扇子切成一段一段的。 陆芷清打了个冷颤：“好恶心。” 果然，越不起眼的人越狠辣。那瘦弱的青年看起来仿佛随时要断气似的，结果下手这么狠。 “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亦然公子的手下见他回来，问道。 亦然公子的视线停留在陆芷清的身上：“安排几个人保护她。” “公子，你这次要找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为别人分心呢？趁着其他人还被困在这里，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你快去吧！” 亦然公子看着陆芷清的方向，再次叮嘱手下的人暗中保护她，他快速地朝着下一关赶去。 第895章 我们是不是见过 陆芷清带着秦墨桐快速穿过第二关。 如秦墨桐所说，在现场这么多人之中，要说对付这些野兽的人，只怕再没有谁比她更有经验，毕竟她是经常进宫陪皇帝那些爱宠‘玩耍’的人。 “小丫头，你果然有几把刷子。”邓九瑜带着圣华宫的人追上她。 陆芷清：“……” 这人的眼力真不错，居然在这么多人之中也能关注到她的行踪。 她回头一看，在第二关便淘汰了一大半的人，只怕到第三关的时候不到五十人了。 咻！咻咻！咻咻咻！ 大量的箭支从对面射过来。 “啊！！”有人惨叫。 秦墨桐和陆芷清挥掉那些箭支。 “小丫头，我们合作吧！”邓九瑜说道，“先不管前面怎么样，至少这一关是箭阵，我们可以先合作。” 陆芷清与秦墨桐相视一眼。 “好啊！”陆芷清说道，“你们先走，我们垫后。” “你这丫头真是狡猾！” “姐姐，我们只有两个人。要是我们先走的话，那还有合作的必要吗？你们人多，互相配合的话，还有抵抗这箭阵的机会。” 邓九瑜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先走。 众人朝着里面跃过去。 只要他们够快，那箭阵也反应不过来。 “你们太慢了！”小乞丐飞了过来，“看我的！” 陆芷清嗤了一声，任由小乞丐在前面当靶子，她跟在了后面。 “你是疯了吗？”小乞丐大叫。 众人顺着小乞丐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个侏儒居然故意踩机关，让那箭支朝着他们猛射。 侏儒嘿嘿笑道：“各位看我这么柔弱，就当帮助弱小了。” “你算哪门子弱小？卑鄙无耻的小人。” 其中一支箭射向陆芷清。 陆芷清挥了几下，拍掉了箭支。 然而算准了前面，却没有料到还有其他的方位射来的箭支。 秦墨桐正好被箭阵绊住了，来不及护住陆芷清的后背。 在这个时候，一道灵活的身影出现了，挥掉了陆芷清身后的那支箭。 “小美人儿，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啊！”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陆芷清听着这声音，看向那个人。 那是一张非常平凡的脸。 不过，那人的眼睛长得极其好看。 陆芷清在这个人的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然而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个人有参加这次的英雄会吗？” “没有见过。” “你是谁？”有人问。 “我嘛，护花使者，专门为帮小美人儿来的。”那人朝陆芷清眨眨眼睛，抛了个媚眼，“小美人儿，叫我宋诚就行了。” “宋诚？”陆芷清打量着面前的人，“季颂诚？” 宋诚：“……” 陆芷清的眼里闪过了然：“果然是你。” “为什么突然猜出来了？”他还特意易了容。 难不成易了个寂寞？ “我师父取名字就喜欢这样颠倒着来。我娘曾经给我吐槽过，说我师父的易容术堪称一绝，但是他取的名字特别的土。”提起齐霄，陆芷清有些想他了。 齐霄直到现在也没有成亲。京城里的人早就习惯了他的清冷，现在再没有人提这件事情。甚至有人觉得，他本就不该食人间烟火，这世间也没有人能配得上他。 “不对啊，你不是回你们那个古国了吗？” 以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那个古国的皇帝了吧？ 她娘每年都能收到分红，说是生意已经做到古国那边去了。 提到这里，又得提她娘后期收的那个爱徒李谷元。他特别有生意头脑，她娘的那些生意在他手里又扩大了两倍。 “太无聊了，过来找你玩。”主要是想娶她去古国，这样他在古国就没有那么寂寞了。 如今的古国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中，没有什么挑战。再加上他培养了不少心腹，翻不了什么大浪。 “你们怎么还聊上了？”秦墨桐挥掉箭阵，“快走。” 队伍里多了一个季颂诚，几人的速度快了许多。然而越往里面走越危险，没过多久几人便被分开了。 陆芷清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另外两人。在这个时候，她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咔嚓！她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地面上突然出现一个机关。 陆芷清的脚被机关卡住了。 “唔……”她蹲下来，试图取出它。 “你别乱动。”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按住她的肩膀，“这是机关，要是你强行取出来，只怕里面的那些细小的针会扎进你的腿里，你这条腿就废了。” “早知道我就跟我娘学一下机关术了。”陆芷清吐槽，“你是那个亦然公子？” “别乱动，我帮你破解。”亦然公子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匕首，用那匕首捣鼓着机关。“疼吗？” 陆芷清觉得这个亦然公子好温柔。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不知过了多久，亦然公子面具下的眼神已经有些焦急了。 陆芷清感觉腿部有些麻木。 “算了，实在取不出来，那就找一剑山庄的人帮我打开机关，大不了我不参加那个什么英雄会，他们还能为难我？” “只怕等不到他们赶过来，你这腿就会被里面的细针扎破，毒素渗入身体里，你会中毒而亡。”亦然公子说道。 “这么狠的吗？”陆芷清皱眉，“那怎么办？” 亦然公子吹着一道口哨。 一人快速跃过来。 “公子。” “把你簪子给我。” 手下取下簪子。 陆芷清好奇地看着他的动作。 原来那个手下的簪子经过特别的制作，是开启各种机关的特殊助力。 咔嚓！机关被打开了。 陆芷清的脚终于恢复自由。 “终于取出来了。”陆芷清动了动脚，“我已经做好变成残疾的心理准备了。谢谢你啊，亦然公子。” “公子，我们还要赶时间。”手下在旁边催促。 亦然公子看着陆芷清：“你在这里等你的同伴吧！前面的闯关更加麻烦，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有个同伴更安全些。” “我能不能跟你同行？”陆芷清问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着你比较安心。” 亦然公子沉默。 “我们公子有重要的事情有要处理。” “可以。”亦然公子说道，“那你不要乱跑，也不要乱碰东西。” “好。” 亦然公子笑了笑。 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是陆芷清有种感觉，这个亦然公子对她特别的温柔。 或许，他本身就是个性格很温柔的人吧！ 在接下来的几关里，陆芷清跟着亦然公子，虽然也面对了不少磨难，但是对方的身手太好了，很轻易地解决了。 突然，从四面八方跃出来几道身影。 “青山派的人。”陆芷清说道，“你们想做什么？” “武林盟主只有一个，当然是能者居之。”其中一人说道，“前面几关淘汰沽名钓誉之人，后面几关淘汰弱者。” “我明白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防的不再是机关，而是人心。”陆芷清说道，“那你们觉得你们能对付得了他吗？” 这位亦然公子的剑术出神入化，连她这个被齐霄和宋夫子特殊培养过的人都看不透他的实力，更别说这些半桶水了。 “对不对付得了，那就用实力说话了。” 青山派的人围攻亦然公子和他的手下。 青山派的人有十几个，亦然公子的手下只有三人，加上她和亦然公子也只有五人。 从人数来说，他们是没有胜算的。然而江湖中人的对决从来不是以多取胜，而是以强者取胜。 “陆姑娘，你站在旁边，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对决，你别掺合了。”亦然公子按住陆芷清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参战。 陆芷清摊开手：“行吧！” 两方人马战在一起。 陆芷清看着他们的招式。 突然，她看见了一道矮小的身影跃过来。 那个侏儒。 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陆芷清挥着手里的剑，朝着那个侏儒跃过去。 侏儒没想到陆芷清发现了自己，想要偷袭却错过了最佳时机。他阴着脸说道：“我不打女人，小丫头，不要多管闲事。” “我也不打小孩。”陆芷清淡淡地说道，“不过嘛，那些欠打的小孩除外。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滚蛋的机会。” “找死！” 侏儒最恨别人拿他的身高说事了。 他对陆芷清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 陆芷清也没有手软，几十个招式下来，那侏儒被打伤了。 侏儒发现自己不是陆芷清的对手，心里很是不甘。他趴向地面，从现场消失。 “消失？”陆芷清看着地面，“遁地术？这是什么鬼招数？” 不等她想明白这个招数的原理，从地面出来震动，接着一道内力从地面打出来，直击她的心脏。 亦然公子抱住她，带着她弹飞到半空中。 “你这里结束了？” 她看向那些青山派的弟子，果然全都爬不起来了。 亦然公子皱眉说道：“陆姑娘，不是让你别乱动吗？” “我没乱动，乱动的是别人。那个小矮人还记得吗？他居然想偷袭你。”陆芷清说道，“这种人也想当武林盟主，就算他赢了，怕是也没有人服他吧？” “这里的人也不是每个都是冲着武林盟主去的。”亦然公子说道，“只有当了武林盟主的人才能修练一本剑谱，那本剑谱是当年的剑圣传下来的，所以这里的许多人是冲着那本武林秘籍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呢？你也是吗？”陆芷清问。 “我来一剑山庄是为了找东西。”亦然公子说道，“总之，姑娘要是想来玩玩的话，倒也无伤大雅，但是一定要小心。” “多谢亦然公子。”陆芷清拱手道谢。 “我们继续走吧！”亦然公子说道，“你看见那里的高塔了吗？只有到了那个位置，我们才算走到了最后一关。” “亦然公子，我们之前见过吗？”陆芷清问，“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对你有种熟悉的感觉。” “小清儿，你对每个男人都说这样的话吗？”季颂诚撕掉了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实的面容。 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人认识他。之前他故意易容，就是想用另外的身份逗逗陆芷清，谁知道被她一眼看破了。 陆芷清一眼认出他，他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是不是代表着这么几年过去了，那小丫头的心里是有他的，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地认出他的身份。 亦然公子见着季颂诚，眼里闪过恼怒。 他对陆芷清说道：“陆姑娘，我们走吧！” 说完不等陆芷清说话，搂住她的细腰，带着她飞了起来。 季颂诚：“……” 他好不容易追上了。 那个家伙又把他的未来媳妇抢去哪里了？ 他连忙追上去：“放开小清儿。” 陆芷清被亦然公子带着飞，省事了，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你刚才和他们打斗了一场，内力没有受到影响吗？” “这不算什么。” “那你好厉害。按理说，你的年纪也不大，就算从小开始修练，内力也比不上那些老江湖。可是你居然连气都不喘一下。” 竹笛声让他们停了下来。 亦然公子带着陆芷清落地。 “这声音……” “迷魂曲。”亦然公子说道，“听了这曲子，但凡有心结的人，很容易被那曲子带入魔障之中，产生心魔。” 一道又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了。 那几个苗疆女子。 陆芷清认出她们，说道：“她们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之前她们明明在我们后面的，难道那些箭阵和机关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难题？不对，她们好像对这里非常熟悉。难道她们提前就来踩过点吗？” 陆芷清没有等到亦然公子的回应。 她回头看向他，只见他脚下无力，身体正在摇摆不定。 陆芷清连忙扶住他：“你是不是被她们的曲子影响了？” “你快走。”在失去神智之前，亦然公子对陆芷清说道，“这里很危险，他们不仅懂得迷魂曲，还会下毒。” “你没有扔下我，我也不会扔下你。从你救了我，多次帮我的那刻开始，我们便是朋友了。”陆芷清说道，“我们陆家的人绝对不会扔下朋友。” “你怎么还是那么傻？”亦然公子苦笑。 “什么？” 亦然公子拿剑划破手臂，任鲜血汨汨地流出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第896章 我带你走 “我们走。”亦然公子拉着陆芷清的手臂，带着她远离那里。 然而，苗疆女子已经把他们包围住了。 亦然公子挥剑迎上去。 陆芷清紧跟着出手，与亦然公子一起对付那些苗疆女子。 剑招出来，苗疆女子吹奏的竹笛变了调。从地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大量的毒蛇穿梭过来，目标是陆芷清和亦然公子。 陆芷清想着齐霄曾经教过的一种剑法，那个剑法最适合应对这种大规模的群战。 亦然公子挥出相似的剑法，与陆芷清配合着。两人的剑法居然配合得天衣无缝，那些毒蛇受到剑气所伤，一条接着一条变成碎蛇。 “走。”亦然公子拉着陆芷清直击为首的苗疆女子。 那女子被刺了一剑，被他们钻了空子，就这样让他们逃脱了。 陆芷清回头，再次挥剑。 另一名苗疆女子被剑气所伤。 远离那里，碍事的笛声终于消失了，而陆芷清放慢脚步，拉着亦然公子的手臂，说道：“她们没有追上来，找个地方，我帮你包扎一下。” “这点伤不算什么。” “不行，必须包扎。” 到目前为止没有看见其他人，看来冲破苗疆女子包围圈的人并不多。 陆芷清从怀里掏出药粉，为亦然公子包扎了一下，然后撕下自己裙子的内衬为他绑好了伤口。 “好了，我们可以谈谈了。” “谈什么？”亦然公子疑惑。 “可以摘下面具吗？”陆芷清看着他。 “我……” “有人见过你的容貌吗？” “当然。” “那我可以看你的容貌吗？” 亦然公子沉默。 陆芷清没有强迫，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那你解释一下刚才你怎么会使出与我一样的剑法？” “我的记忆不错，几乎过目不忘。”亦然公子说道，“当时看你的剑法对付蛇群有用，所以就配合你的剑法做了调整。我明白不该贸然使用别人的剑法，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犯。” “真是这样吗？”陆芷清看着他，“你真不是我认识的人？” 亦然公子张了张嘴，摇头：“不是。” “好，你说不是就不是。”陆芷清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脱离了危险，接下来的行程就没有必要再同行了，毕竟我们也是刚认识，不该麻烦你才是。” “我们不是同伴吗？” “既然不认识，那就不是朋友，也就没有必要做同伴了。”陆芷清拱了拱手，“告辞了，有缘再见。” 亦然公子想叫住她，但是陆芷清说走就走，连个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亦然公子看着陆芷清的身影，叹道：“她必然认出来了，而且……” 生气了。 “公子。”手下匆匆地赶了过来，“公子，你没事吧？刚才那几个苗疆女子好毒，我们差点栽在她们手里了。不过还好，她们有人受伤了，之前的阵法只能发挥一半的功用，这才让我们躲过了一劫。” “我也侥幸逃过一劫。”亦然公子说道，“现在我们继续前行。如果途中遇见了陆姑娘，你们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公子，你干脆与陆姑娘相认算了。现在你要暗中保护她，又有别的事情需要冒险，那样不是分心吗？要是与陆姑娘相认，她还会帮你。” “不行。”亦然公子说道，“我的事情不能告诉她，否则她会担心的。好了，继续前行。” 陆芷清非常生气。 那么熟悉的剑招，那么熟悉的眼神，她又不是瞎子傻子，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她连季颂诚都认出来了，怎么可能认不出更熟悉的人？ “他变了！”陆芷清冷哼，“难怪几年都不曾联系我，原来是早就不想与我有任何牵扯了。” 陆芷清正在气头上，故意忽略某个人为了帮她不惜伤害自己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心里不痛快。既然不痛快了，那就转移注意力，做点别的事情。 “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季颂诚追了过来，“你遇见那几个苗疆女子没有？那几个女子真是疯了，对谁都是大开杀戒。”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秦墨桐呢？”陆芷清问。 “他去找你了。” “那几个苗疆女子还在拦截其他人？” “现在应该撤了。毕竟她们有人受了伤，之前布的阵法已经失效了，再拦下去也不会有作用，反而会成为大家的公敌。不过，那几个女人还真是毒啊！我差点陷入心魔出不来。” “你也有心魔？” “大小姐，只要是人就会有心魔，怎么可能没有心魔？” 陆芷清：“……” 她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你没有心魔？”季颂诚好奇地打量着她，“你这是没心没肺吧？” “我从小衣食无忧，只要是我想要的，几乎就会得到，我应该有什么心魔吗？” 季颂诚竖起大拇指。 她爹娘不简单，哥哥不简单，姐姐姐夫不简单，还有视她为亲女的齐霄大人和皇帝义父，只要她一句话，让她当女王都是有可能的，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心魔了。 “我们继续走吧！”陆芷清说道，“不等墨桐了。” “难得啊，你居然不等那个小跟班了。”季颂诚说道，“那走吧！” 陆芷清很好奇，‘亦然公子’那么拼命冲进最高的关卡，难道他也想当武林盟主吗？ 其实那个人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 她曾经经过他应该生活的地方，却听说他被一位高人带走了，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你有心事？”季颂诚看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我想早点冲到最后一关。” 越往后走越是危险，不仅要防着竞争对手，还要防着一剑山庄给他们设的陷阱和机关。 陆芷清凭着对陷阱的敏锐了解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终于，前面就是最后一关了。 “只要进入那座高塔，爬到最高的楼层，就是最后的一关。” “之后便是幸存下来的人之间的淘汰赛吧？”季颂诚说道，“我这人不喜欢屈于人后，所以这个头名我是要定了。当然了，我对武林盟主的位置没有兴趣，到时候送给你。” “我要是想要，需要你送吗？我会自己拿到手。” 一个又一个幸存下来的人赶到了高塔的底层。 陆芷清回头一看，苗疆女子只剩一个，那个侏儒没看见了，想必被淘汰了。那个病弱的白衣青年居然还在。 另外青山派和仲山派各剩了两三个人，踏雪楼的女子剩下一个，圣华宫的邓九瑜也闯到了最后一关。 算上前面的亦然公子，他们这行人居然还剩下十五个人。 众人同时冲向高塔。 砰砰！又是一阵混战。 在这个时候，他们分为几波人马，先外战，再内战。 “清儿。”秦墨桐赶到。 “又多了一个。”魏青莺，也就是剩下的那个苗疆女子说道。 陆芷清见着秦墨桐，朝他挥了挥手。 其他人攻击秦墨桐，不让他往上走。 陆芷清挥剑迎过去，与秦墨桐打了配合，其他人又是一阵混战。 季颂诚看了众人一眼，朝陆芷清说道：“小清儿，为兄在上面等你，你放心，我对武林盟主没有兴趣，到时候我赢了就送给你玩。” 陆芷清：“……” 其他人：“……” 这人太猖狂了。 于是，几个人同时攻向季颂诚。 季颂诚亲自展示了‘不作死不会死的’的能力。 他要是稍微低调点，也不会引起众怒，如今大家视他为目标，陆芷清和秦墨桐反而安全了，直接冲向高塔。 那座塔极高，而中途又有不少人来暗算他们。 “不对劲。”陆芷清说道，“那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袭我们，但是我们提前没有感觉到那些人的气息。按理说，高塔里的空间没有多大，要是藏在这里的话，不该毫无察觉，除非……” “除非这里有隐藏他们身形的机关，他们藏在暗处，等我们靠近了才攻击我们，所以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秦墨桐补充她没有说完的话。 接下来，陆芷清每上一层塔便先观察机关。 果不其然，在她发现那些机关的时候，那些人也从机关处钻出来偷袭他们。因为陆芷清提前做了防备，所以那些人没有讨到便宜。 那些人发现陆芷清和秦墨桐不好对付，不再对他们出手。他们非常顺利地登上了最高层。 亦然公子和两个部下在那里等着。 “我们能不能不打？”亦然公子为难。 “为什么不打？”陆芷清说道，“我还挺想弄清楚你和我之间谁强谁弱的。” “那你这不是欺负我们公子吗？”其中一个手下说道。 “不可胡说。”亦然公子训斥了那手下。 那手下嘟囔：“本来就是嘛！她要是和你打，你肯定认输啊！” 其他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看来闯上关的人不止他们几人。 季颂诚上楼后，在陆芷清的身侧坐下来：“你这女人真是心狠，居然完全不管我。” “刚才你不是也不管我吗？”陆芷清说道，“我以为我们达成了共识。” 最后剩下苗疆女子魏青莺，蓝衣女子邓九瑜，瘦弱白衣青年贾不行，青山派黄雄中和仲山派李一行。 “既然剩下我们几个，那就打一场吧！”邓九瑜笑眯眯地说道，“赢者为王败者为寇。” “怎么打？” “我挑战你。”邓九瑜指着魏青莺说道。 魏青莺的眼里闪过杀意：“好啊！那就战吧！” 白衣瘦弱公子指着亦然公子：“我想挑战你。” “行。”亦然公子挥剑迎上。 青山派和仲山派向来有积怨，两大门派是江湖的大门派，目前正在争龙头位置。 不用说，这两个门派的弟子肯定要打一场的。 陆芷清看向季颂诚：“只剩下我们了，要不……” 季颂诚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跟你打，打你不是打自己？” 秦墨桐轻笑：“我也不打，本来就是陪你来玩的，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 陆芷清在秦墨桐的身侧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吃着。 “那就看他们打吧！我也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砰砰！高塔快要被他们拆了。 一剑山庄的人终于出现了。 他看着打成一团的人，说道：“各位别打了，最后一关，咱们来文斗吧！” “杨二侠，文斗是什么意思？”李一行问道。 “这里有半本秘籍。”杨庄主挥着手里的书籍，“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谁能背得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那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就是他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是记忆力不好，岂不是输定了？”黄雄中抗议。 “各位，这本秘籍非常深奥，如果连背都困难的话，那几乎是练不了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能者居之呢？”杨庄主说道，“这是最后一关的规矩，各位要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可以放弃最后的博弈。当然了，既然各位闯到了最后一关，那也是这次英雄会的真英雄，可以随意挑选一件兵器带走。” “既然是规矩，我们都是守规矩的人，当然也只有遵守。”贾不平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说道。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如果只看武力，他们今天怕是要两败俱伤。最后就算有人胜利了，那人也讨不到好处。 还不如用上这个文斗。到底能不能成，也就最后一搏，反正也不吃亏。 开始计时了。 众人看着面前的半本秘籍。 秘籍有好几份，显然是抄写出来的。 陆芷清向来讨厌背书，不过对武功秘籍还是挺有兴趣的。在她背秘籍的时候，脑海里形成一个又一个招式，竟让她对剑法有了新的启发。 时间过得极快。 魏青莺满头冷汗，面色惨白。 扑哧！她吐出一口鲜血。 “这秘籍有问题……” “这是一本心法。”杨庄主说道，“要是原本习的功法与这种心法相冲，免不了要走火入魔。如今看来，这本秘籍不合适姑娘，姑娘不用再与他们争夺了。” 魏青莺再不甘心，也只有认命了。 没过多久，李一行也受不了了，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第897章 我认输 紧接着便是黄雄中被淘汰。 季颂诚看了陆芷清一眼，说道：“算了，我放弃。” 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兴趣，纯属就是好玩。 亦然公子的几个手下全部被淘汰了。 又过了一会儿，最后剩下邓九瑜、亦然公子以及陆芷清。 “时间到了！各位能记下多少，只管写下来好了。” 几人把刚才记得的抄写下来。 邓九瑜写了一会儿，停下了笔。 她看见亦然公子和陆芷清还在抄写，眼里满是惊讶：“这是什么脑子？” 陆芷清放下笔，说道：“我写好了。” 亦然公子犹豫了一下，再写了一会儿，这才停下笔。 “根据最后的结果显示，记下最多的是亦然公子，所以最终的胜利者是亦然公子。最后还有一个挑战环节，谁要是不服亦然公子的能力，可以对他进行挑战。” “杨庄主，你这样的要求有些不合理吧？”季颂诚笑眯眯地说道，“咱们能走到这里，哪个不是过五关斩六将的，好不容易有了个结果，你再弄一个什么挑战赛，还不如直接说这个武林盟主你们不接受，还想再生事端。” “各位，亦然公子有实力，又有魄力，我们当然认可他。这个条件是为了大家准备的，我相信亦然公子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不管大家如何挑战，他都能应对。” “说得好听。”陆芷清冷笑，“谁不服的，只管站出来，我看不要脸的都有谁。” “算了，我们认输。”邓九瑜说道，“既然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邓护法，我们之间的私事还没有处理，邓护法怕是走不了。”杨庄主动了动手指，从他的身后走出来许多手下。 邓九瑜扑哧笑起来：“你们真是可笑。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们出现在这里，真是为了什么武林盟主的位置？”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我们圣华宫的人已经把这里包围了。”邓九瑜说道。 一名手下从远处走过来，俯在杨庄主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杨庄主听了脸色大变，愤怒地看着邓九瑜：“卑鄙无耻！” 说完，杨庄主对亦然公子说道：“亦然公子，既然你现在是武林盟主，那还请你号令大家对付这些圣华宫的毒妇。” “看来这个武林盟主也不好当啊！”陆芷清说道，“想让他做武林盟主也不是不行，信物呢？各门派的态度呢？如果这个武林盟主只是你们私下封的，各大门派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个武林盟主就是个摆设，那不是让他当出头鸟吗？” 季颂诚扯了扯陆芷清的衣角：“我说小清儿，你这么护着他做什么？” 她对这小子是不是太好了？ 亦然公子温和地看着陆芷清：“谢谢。” “既然我们推出了盟主选举，当然是各大门派都达成了共识。亦然公子，各大门派的掌门正在等着你，不如你去见见他们？” “我跟你去。” 陆芷清看着他。 “我不会有事的。”亦然公子说道。 “你有没有事关我什么事儿？”陆芷清对季颂诚和秦墨桐说道，“我们走。” 走了几步又回来了，对杨庄主说道：“你承诺的好剑呢？” “下人会带各位去我们一剑山庄的剑冢，各位看上了哪一把，只管拿走。只不过，每人只能取用一把，而且拿走之后要登记一下。” “行，我们走。” “亦然公子，亦然公子……” 杨庄主见亦然公子在那里发呆，连唤了几声。 圣华宫的妖女已经逃走了，虽然外面有他们潜伏的人，但是圣华宫带来的人也不少，今天这场恶战怕是躲不了。 陆芷清带着两个‘跟班’挑选了好剑。 其他人紧跟在他们身后，也挑中了自己喜欢的剑。 此时外面一阵喊杀声。 青山派和仲山派的人连忙赶过去帮忙。 “清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季颂诚问。 “你一个人来的？”陆芷清问。 季颂诚摸了摸鼻子：“这个嘛……” “你不好奇他们想做什么吗？”陆芷清问。 “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利，以他们这种情况来看，那就是正邪之争。” “我不觉得。”陆芷清嘟囔。 “什么？” “没什么。”陆芷清说道，“我就是好奇，所以打算再留一会儿，看看他们的结果再说。” 季颂诚、陆芷清和秦墨桐挑了个视觉好的地方看圣华宫的人攻进一剑山庄。 各大门派的人早就聚集起来了。在亦然公子的带领下，他们应对着圣华宫的突袭。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圣华宫那边讨不到便宜。亦然公子的手下不少，各大门派的人又听他的号令，可见圣华宫今天是讨不到便宜了。 “圣华宫不是被灭了吗？现在怎么有这么多圣华宫的人？”陆芷清问。 “十年的时间可以卷土重来了。”秦墨桐说道，“或许是那位邓护法重建了圣华宫。” “你觉得那位邓护法的武功怎么样？”陆芷清问季颂诚。 “还行。”季颂诚明白陆芷清的暗示，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如果只是一个护法，那也绰绰有余，但是想统领一个门派，她那点功夫明显不够看。比如说我们，我们这点功夫在战场上是够用了，但是在江湖中单打独斗却很吃亏。同样的，那位邓护法的实力还统领不了整个圣华宫。” “你的意思是说她的背后有人。” “我虽然不了解江湖中的事情，但是经过这些时间的观察也发现了那位邓护法仿佛在与什么人联系。她这次的举动必然有深意，后面有别的阴谋。” 陆芷清的视线停留在亦然公子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蹚浑水？ 他为什么被卷进江湖的事情之中？ “小清儿，你不对劲。”季颂诚看着她，“你对那个亦然公子是不是太不一样了？难不成你长大了，口味变了？” “胡说八道。” 陆芷清正准备离开，却看见有人对着亦然公子的位置放冷箭。 她扔出手里的剑。 那剑朝着放冷箭的人飞去。 扑哧一声，剑直中那人的胸口，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亦然公子顺着视线看过来，见着了从房顶上跃下去的陆芷清。他的眼里满是不舍，想开口，却见陆芷清直接走了。 “公子，怎么了？”手下问。 “没什么。” 季颂诚追上陆芷清：“小清儿，不玩了？” “江湖仇杀有什么好玩的？”陆芷清说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你自己玩吧！” 陆芷清骑马前往‘锦州’。 锦州就是宋刺史任职的地方。 这几年来，宋刺史把那里打理得越发的繁荣。陆芷清数次从旁边经过，但是没有去过，只听说过那里的情况。 “清儿，我们去锦州做什么？” “我想打听一些事情。” “与宋公子有关？” 秦墨桐陪了陆芷清这么多年，知道她有时候有心事，也知道与宋晗之有关。 只不过，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起，所以也不知道他的猜测对不对。 “小清儿，等等我。”季颂诚骑着马追在后面。 锦州。宋刺史看着书吏们交上来的册子，愁眉苦脸的。 “大人，你用三年的时间让锦州从一个贫寒之地变得这么富饶，为何还愁眉不展？” “你看我们锦州的人口一年比一年少，再这样下去，锦州的经济和教育必然受到影响。上次摄政王在信里提过，说民生非常重要，如果一个地方连人口都跟不上，那哪来的士农工商？” “可是，三年前这里还是良国的土地，因为打仗只剩些老弱妇孺，人口当然跟不上了。” “这是我们需要处理的事情。”宋刺史说道，“我们得引进人口，让锦州的百姓彻底地融入我们的国土，真正地接纳我们。其实经过这几年的改变，百姓们已经不再排斥我们。刚来的时候还会有大量的暴乱发生，如今一年也见不着一回暴乱了。” “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写个折子，为我们锦州谋个福利。以后要是愿意嫁到我们锦州或者愿意入赘锦州的，可以减免赋税。要是家里添了新丁，不管男女都可以分得。” “要是有这个福利，那愿意来咱们锦州的人必然不少。” 宋刺史与官吏们商量了许久，等他从书房里出来时，随从说‘夫人请您早些回去’。 “夫人从来没有催促过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府里来客人了。” 宋刺史回到刺史府。 他先回房换了衣服，问了夫人在哪里，又去后花园找夫人去了。 “清儿，你是不是见着晗之了？”宋夫人温柔地拉着陆芷清的手掌，“好姑娘，你快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二小姐？”宋刺史见着了陆芷清。 三年不见，陆芷清的模样有些变化，但是还是那个模子，很容易辨认出来。 “宋大人。”陆芷清站起来。 “请坐。”宋刺史说道，“你怎么来锦州了？” “还不是因为晗之。”宋夫人说道，“清儿一来就问晗之，必然是见过他了。那孩子消失了两年半了，这些年除了寄回书信，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他消失了两年半？”陆芷清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宋夫人轻叹，“突然有一天他不见了，只看见了桌上留着一封书信，信里写着他有事需要出一趟远门。” “这些年他都没有回来吗？” “你是不是见着晗之了？”宋刺史也问。 “见是见着了，但是他还躲着我，也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戴着一个丑不拉叽的面具，在我面前装神秘呢！大人，夫人，我和宋晗之认识多少年了？他就算变了一个性别，我也能一眼认出他来，更别说戴个丑面具了。” 宋夫人扑哧笑起来：“你这丫头，还是这样快人快语，不过我喜欢。那他怎么样？以他对你的……没道理不和你相认啊！” “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现在还当……算了。夫人，大人，宋晗之这些年没有与你们联系吗？” “每隔一段时间会送信回来，我们认得他的笔迹，肯定是他亲自写的。”宋大人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没有过问他的事情。” “他到底在做什么？”陆芷清自言自语，“他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吗？比如说仆人。” “什么也没带，连衣服都没有带……”宋夫人皱了皱眉，“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奇怪。他怎么什么也没带？就算要出去历练，衣服总要带吧？” “别急，陆二小姐不是说见到他了吗？可见他是没事的。只不过他在做什么事情，所以才不能回来。陆二小姐，你既然见着他，怎么不亲自问问他？” “他装作不认识我，我总不能上赶着缠着他吧？”陆芷清不高兴，“我本来是想打听一下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与我写信。” “不可能的。”宋夫人说道，“他离开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天天写一封信给你，还派人送出去了。” 陆芷清：“……” 那些信真是写给她的？ 莫不是写给别人的吧？ 要不然她怎么一封都没有瞧见？ “所以，大人和夫人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要是想弄明白，必须找他问清楚了？”陆芷清问。 “对。” “那我不打扰两位了。” “清儿，吃了饭再走吧！”宋夫人说道，“你刚来，哪有马上就走的？” 陆芷清拒了宋夫人的好意。 “陆二小姐，那小子现在没事吧？他没惹什么祸吧？”宋大人说道。 “他挺好的。” 陆芷清没有问到想知道的事情，从刺史府离开了。 季颂诚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大步走过来：“我说陆二，你真是来找姓宋的小子的？那小子不见你了吧？他肯定早就把你忘了。” “你好像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陆芷清打量着季颂诚，“难不成这些年我在做什么，你都知道？” 季颂诚摸了摸鼻子：“怎么可能？我和你有缘，碰巧在江湖中遇见了。” 第898章 你到底为什么瞒着我 “我还有事，就此别过吧！”陆芷清重新骑上马。 “等一下，”季颂诚拦住她，“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反正也是瞎逛，不如跟你同行吧！你就当多了一个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使唤。” 陆芷清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看着他。 “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季颂诚拨弄了一下额间的刘海，嬉皮笑脸地说道，“是不是觉得孤长得很俊？” 秦墨桐轻咳一声：“她是觉得你太闲了。” “陆二，我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不远万里来到你们惠国，你这个摄政王之女是不是应该尽地主之谊？”季颂诚说道。 “你要是实在无聊，那就跟上吧！”陆芷清说道，“不过，身为一个男人，你应该不需要一个女人保护吧？”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无所谓。你陆二是普通女人吗？”季颂诚厚着脸皮说道。 秦墨桐骑马跟上陆芷清，看了一眼身后的季颂诚，问她道：“他是古国的一国之君，要是途中出什么事情，那是很麻烦的。” “我知道，但是他的性子你也看出来了，就算我不答应，他也会跟上来的。再者，以他的身份，必然不可能一个人独行，身边应该有暗卫。要是我们真需要帮忙，他是免费的人力，不用白不用。”陆芷清回头看了一眼季颂诚，大声说道，“要是跟不上，那就别跟了，我可不会等你。” “陆二，你少瞧不起人了。”季颂诚把马绳缠在手掌上好几圈，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孤也是在马背上打得的天下。” “说起来我突然想起一个人。”陆芷清说道，“你把苏林带走了，那小子人呢？” “你放心，我是从你这里带走的人，不会委屈他的。他现在在我们那里当了个小统领，等他立了功，再给他封个大将军，让他威风威风。” 陆芷清：“……” 那个二世祖都当大将军了？ 突然觉得自己这三年白混了。 虽说这三年她也立了不少功，但是都是些小流寇，根本没有特别厉害的敌人。天下无战事，将士便没有用武之地，当然也就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流云镇。陆芷清从成衣铺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函。她进了对面的茶楼，点了一壶茶和几盘点心，等伙计退下了，这才拆开信函看着。 “信里写了什么？“ “我们走后，一剑山庄的情况。” “你是不是特别关心那个亦然公子？我说陆二，你是不是太多情了？一会儿亦然公子，一会儿宋家那小子，你这前后忙碌全是为了男人，当我和秦墨桐是摆设吗？” 秦墨桐：“……” 关他什么事情？ 季颂诚凑过去，对秦墨桐说道：“不要说你对陆二没意思，你要是对她没意思，也不会鞍前马后跟了这么多年。” “别胡说。”秦墨桐看了陆芷清一眼，见后者一直在看书信，没有留意他们的谈话，这才松了口气。“清儿是我朋友，也是我的恩人。” “胆小鬼。”季颂诚摇着扇子，“只要她一日没有嫁人，孤都不会放弃的。她是陆家二小姐，孤是一国之君，孤愿意献上后位，让她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晚上把枕头垫高些，或许可以做个美梦。”陆芷清把信函收起来，“圣华宫攻入一剑山庄，最终还是被各大门派的人打败了。她们没有恋战，见势不妙便撤退了。目前新任盟主正在盟主府，各大门派的掌门还是想让他带领大家剿灭圣华宫。” “盟主府离这里没多远了。”季颂诚说道，“你要去盟主府？” “嗯。” “你去盟主府做什么？找那个亦然公子？” “我想知道他要做什么。”陆芷清说道，“如果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帮他。” 季颂诚皱了皱眉。 之前他说陆芷清很关注那个亦然公子，一半是试探，一半是阴阳怪气。如今看来，他那个乌鸦嘴还真的说中了。 走了一个宋晗之，怎么又来了一个亦然公子？最可恨的是那个亦然公子整天戴个面具，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圣华宫的那些妖女个个美若天仙，难怪那些江湖侠士下不了手了。那么好看的女人，一来就是一窝，谁舍得伤她们一根头发？哈哈……” “不要胡说。圣华宫的那些女人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十年前，各大门派对圣华宫出手，她们才是受害者。” “要不是那些妖女到处勾引男人，各大门派的侠士也不会对她们痛下杀手。” “你知道什么？圣华宫的女人的确美若天仙，那些男人对圣华宫的女人纠缠不休，不是那些女人到处勾引男人。据说爱慕圣华宫弟子的男人们为了讨那些女人的欢心，总是送些珍宝，所以圣华宫有好几个宝库。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惹下大祸，成为各大门派围剿的对象。” 陆芷清听着那些人的谈话，说道：“你们觉不觉得最近谈论圣华宫旧事的人越来越多了？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推动着一件事情的发生。” “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江湖的水越来越浑了，接下来怕是又会起血雨腥风。”季颂诚喝了一口茶，“这不是你想看见的吗？” “我想看见的？” “你陆二从朝堂出来，跑到江湖中来搅乱一池春水，难道不是因为闲最近太无聊了，所以找点刺激的？如今江湖这么乱，难道不是你想看见的？” “我是无聊没错，也是找乐子没错，但是江湖的水浑不浑与我无关。”陆芷清没好气地说道，“吃好了吧？要是吃好了，咱们去盟主府。” 盟主府。亦然公子从书房出来，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枯掉的樱花树轻吐一口气。 “公子，各大门派的人都想公子带着他们去剿灭圣华宫，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圣华宫最近上门挑衅各大门派，打伤了不少人。”亦然公子说道，“要是再不阻止她们，只怕各大门派的人都不得安宁。” “我听人说，当年各大门派的人打上圣华山，灭了圣华宫，抢了他们的宝物千千万万不计其数，这次圣华宫的那个邓护法就是为了自己的同门报仇，并且要求各大门派偿还他们圣华宫的东西，要是不还，他们圣华宫的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圣华宫的人在找什么东西。” “公子的意思是说……” “她们要找的东西，应该也是我要找的东西。” “公子成了武林盟主，为何不用自己的身份找各大门派的掌门要那件东西呢？” “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又岂会随便给别人。更何况，那件东西如此重要，当年带走它的人不会轻易拿出来的。只有圣华宫的人将他们逼入绝境，或许那人才会沉不住气，主动拿出那件东西保平安。” “那公子更不能帮各大门派的人了。他们让公子当这个盟主，本来也是为了利用公子，一个个不安好心，你根本不用搭理他们。” 一名部下匆匆地赶进来。 “公子，外面有位姑娘和两位公子求见。” “什么人？”亦然公子说道。 “之前见过的那位陆姑娘。” 亦然公子沉默了。 “公子，你要是不想见，属下把他们赶走。” 亦然公子的眼里闪过不耐：“不得无理。” 陆芷清从墙上翻进来，身子轻盈地落在院子里。 “大胆！”几个部下挡在亦然公子的面前。 亦然公子从部下的身后走出来，温和地说道：“陆小姐怎么回来了？” “我去了一趟锦州，找两位长辈问了些事情。”陆芷清说道，“可惜的是他们也没有给我想知道的答案，所以我只有回来找你了。” “你想知道什么？”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季颂诚坐在墙上，说道：“陆二，这人不识抬举，你就别理他了，我带你去浪迹天涯，一定能找到更好玩的。” 秦墨桐坐在季颂诚的对面，说道：“季兄是真的很闲。你没看出她不想搭理你吗？” “我这人就是这个毛病，在我们那里有一堆的姑娘上赶着讨好我，但是我一个都看不上。这些年我总是想起这个小辣椒，觉得那么多姑娘，还是她最有意思。”季颂诚说道，“你看啊，当皇帝本来就挺无聊的，要是还找一群死气沉沉的大家闺秀，那不是更没劲了吗？” “想法是好的，但是很明显，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秦墨桐说道，“陆家不会再出一个皇后，就算陆二小姐愿意，陆王也不愿意。” 在两人闲话家常的时候，陆芷清和亦然公子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陆芷清摘下亦然公子的面具。 这一次，亦然公子没有阻止她。 面具摘下，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只是相比几年前，现在更成熟了，模样更俊美了，早没有那小胖子的身影。 “我看你整天戴着面具，还以为变成了丑八怪，见不得人。”陆芷清把面具扔在地上，“既然没有变成丑八怪，这样藏着做什么？莫不是在躲我吧？” 亦然公子……不，应该是宋晗之。 宋晗之有些心虚。 他初入江湖的时候，其实是没有戴面具的。之后他无意间发现了陆芷清，这才戴上了面具。要说起来，的确是为了躲她。 可是，他不能这样说，要不然陆芷清立马黑了脸，以后都不会理他了。 “既然你不躲了，那就说说吧！为什么离家出走？” “我没有离家出走。”宋晗之说道，“我是被人劫持的。” “被人劫持？”陆芷清皱眉，“什么意思？” “当时我和爹娘在锦州生活，我们一心想治理好锦州，所以我跟着我爹学习政务，操持锦州的民生问题。突然有一天，一个疯老头拉着我说些疯话，我好不容易摆脱他。然而当天夜里，我正准备休息的时候，那个疯老头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二话不说要把我带走，说什么要教我绝世武功。我担心爹娘，就与他周旋，就说既然要去学绝世武功，那就不能经常回来，所以我要给我爹娘留封书信，告诉他们我有事要出远门，归期不定……” 当时的情况，他也不知道那个疯老头想做什么，这样做一是想拖延时间，二是真的不想爹娘担心。如果他出事了，有了那封书信，好歹能稳住他们一段时间。 “那个疯老头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确是想教我武功，但是他教的那个武功非常邪门。在教那个武功的时候，他先废掉了我之前的功夫，又强行给我注入很强的内力。可是，自从学了他教的武功之后，我的五脏六腑就像有团火焰在燃烧似的，每天都需要泡药浴才能压制那种内力乱窜的感觉。之后那个疯老头说，如果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得找到一本内功心法。在一剑山庄的那本内功心法你还记得吗？正是那一本。只不过，那只是其中一份，剩下的还不知道在哪里。”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看他的意思是他也想要全套的心法，但是一直没有练成。他的身体不行了，年纪又大了，就想找这么一个人替他找到心法，让他能功法大成。” “疯老头练了那个功夫之后变成疯子了，你还敢再练？” “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在我的身体里注入内力之后，必须练那个功法才能恢复正常，要不然再过几年，我就会爆体而亡。” “那个疯老头人呢？” “又消失了，或许躲在哪个地方。” “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为了那个心法？”陆芷清问，“既然你当了武林盟主，整套的心法应该在你手里了吧？” “并没有。”宋晗之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也只看见当初我们誊抄的那一部分，其他的心法到目前为止下落不明。” “那你有线索吗？既然你一直在调查，应该查到了一点什么吧？” “我查到圣华宫的人也在找那个心法。他们的手里有一部分，但是也并不完整。也就是说，剩下的心法指不定在多少人的手里，还有可能被分为好几份。”宋晗之说道，“一剑山庄的庄主告诉我说，我手里的心法只是一部分，只要我帮助他们对付圣华宫，他们便告诉我另一份的下落。” 第899章 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欺人太甚。”陆芷清怒道，“我看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手里没有全套的心法，还让你修练，要是在修练的期间你找不到其他的心法残本，那不是容易内力反噬而亡吗？那个疯老头也好，各大门派的掌门也好，不过是想利用你。” “我也不过是想利用他们找到剩余的残本。”宋晗之淡笑，“互相利用的事情，也不值得生气。” “你想找到心法残本，那跟隐瞒我，不与我相认有什么关系？”陆芷清可没有那么容易被他的‘苦肉计’蒙蔽。 她来找宋晗之，一是想弄清楚他在玩什么花样，二是想来兴师问罪，要是他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了。 宋晗之轻咳两声。 “怎么了？” “今日胸口有些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法太猛，有些不适应。”宋晗之说道。 “你给我坐下。” 宋晗之乖巧地坐下。 陆芷清把着他的脉博，感受着他体内的内力躁动，脸色难看：“你体内的内力这么混乱，就像有一把把刀在扎你的五脏六腑，你还像没事人似的。” “我没事。”宋晗之道，“其实在内力反噬的时候，我想办法压制内力，这样有助于我的修练。” “你少骗我，那样只是不让你爆体而亡，事实上你的情况非常危险。”陆芷清说道，“各大门派的掌门想利用你对付圣华宫，那肯定不想你死。如果你的情况危险了，他们应该是最不想看见的吧？要不然这些日子的打算就白费了。” “你的意思是说……” “逼他们说出下一份残本在哪里。” 宋晗之说道：“好。” 陆芷清：“……” 她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宋晗之。 “你的脑子比我聪明，我能想到的事情，你必然是想到的。或许我有些杞人忧天了，事实上你早就有打算了，对吧？” 宋晗之说道：“不是那样的。各大门派想让我领头去打圣华宫，我是想拿到圣华宫手里的那份。” 京城。慕思雨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瞧瞧我，居然也有皱纹了。” “王妃瞧着像二八年华的少女，哪来的皱纹？”旁边的商枝说道。 “到了这个年纪，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我的脸上长几条皱纹是多正常的事情。要是这个年纪还能保持二八年华，那不是老妖精了？”慕思雨说着，拿起旁边的小碗，把里面的面膜膏涂抹在脸颊上。 旁边的婢女们偷偷地发笑。 慕思雨嘴里说着‘这个年纪长皱纹是很正常的事情’，结果最近用面膜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恨不得让岁月停留在脸上。 “二小姐那边有密信送过来。”蝉衣走进来说道。 “你这丫头，新婚燕尔的，怎么跑我这里来了？手里有什么事情交给底下的人做，你也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与你的夫君过你们的小日子。” 蝉衣刚嫁人，接下来便是商枝要出嫁了。 商枝的未婚夫是陆羿身边的副将，她嫁过去也是当官太太的。至于蝉衣，她嫁的男人是刚考中的进士，家境简单，没有什么婆媳问题，如今那男人正在等着任命。要是那男人要外放的话，蝉衣就要跟着对方走马赴任，以后想要见面就不容易了。因此，哪怕新婚燕尔，蝉衣也守在慕思雨这里。 “奴婢舍不得王妃。”蝉衣说道，“在奴婢离开之前，就让奴婢多伺候王妃几日吧！” “行，你不觉得委屈就行。” “奴婢才不会委屈。要是可以的话，奴婢想一直陪着王妃。” “我听夫君说过，你家那位进士爷颇有才情，在治理河道上有一定的见解，所以极有可能安排他外放历练几年，等他有了政绩再招他回京。” “要是他能为王爷分忧，那是他的福气，也是奴婢的福气。” “王妃，你的眼里只有蝉衣姐姐，一点儿也不关心商枝了。”商枝在旁边酸溜溜地说道。 “我也跟你争不了几天的宠，你还来吃这个醋。”蝉衣说道，“王妃，这是二小姐那边的消息。” 慕思雨接过来，打开看了一遍。 “二小姐已经离开京城几个月了。”蝉衣说道，“信里写了什么？” “那丫头找到了宋晗之，正在陪宋晗之和江湖中的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呢！”慕思雨说道。 “他们怎么了？” “好像是宋晗之那里有点事情。”慕思雨说道，“行了，不管他们，反正有人暗中盯着，总不会让她被人欺负了。” “也是。” 管家在外面说话，对外面的婢女说想见王妃。 慕思雨直接说道：“让他进来。” 婢女带管家走进来。 管家对慕思雨说道：“王妃，大少爷那边的消息突然断了。” “什么意思？”慕思雨说道，“少羽不是离京查案子了吗？” “是。”管家说道，“大少爷这次查的案子是个连环杀人案，凶手非常狡猾，大少爷一路追踪，跟着对方跑了大半个月了。原本王爷吩咐属下要与大少爷保持联络，但是这几天突然断了联系，怎么也找不到大少爷的消息。” “那就继续联络。” “原本的眼线也没了消息。” 慕思雨皱了皱眉：“那就动用情报网。” “王爷这几日不在京城，要是动用情报网的话需要王爷的令牌，属下没有这个权限，所以……” “行了，拿着我的令牌去吧！”慕思雨取下令牌，对旁边的商枝说道，“你跟着去一趟，跟进这件事情的情况，我要知道少羽的消息。” 商枝称是。 商枝跟着管家走了。 蝉衣说道：“夫人，大少爷的年纪不小了，这些年一直不关心自己的婚事，前几年还有人上门求亲，这几年连求亲的人都没有了。大小姐与大少爷是龙凤胎，大小姐的二胎都有了，大少爷还没有解决人生大事。这次大少爷回来了，夫人还是应该劝着点，要不然大少爷一直这样忙着差事，以后老了怎么办？” “原本他不想娶，我也不想逼他。可是这些年他办案子越来越不要命了，再这样下去，咱们京城怕是要出现第二个不成亲的钻石王老五了。” “钻石王……老五是什么？” “就是身份高贵，条件非常好，但是就是不愿意娶妻生子的男人。”慕思雨说道，“齐大人算一个，我们陆家怕是也快有一个了。” 蝉衣失笑：“少爷这么好的条件，只要他愿意，不知道多少闺秀争破了头想嫁进陆家。” “那可未必……”慕思雨嘟囔。“他长得俊是一回事，但是这几年他的杀名快要赶上齐大人了。你说是不是长得俊的男人都是修罗变的？” 齐霄的容貌堪称京城的一绝，哪怕现在这个年纪了，仍然可以迷倒万千少女。为了解决这个困扰，他从前几年便开始蓄须了。 提起蓄须，慕思雨又想笑了。 齐霄刚蓄须的时候，大家还觉得不习惯。没过多久，再看他蓄着胡须的样子，又觉得这个样子的他有另一种俊美的气质，仍然是魅力无双。 所以，齐霄算是白折腾了。 要是想挡住他的魅力，那就像以前那样戴个面具。不过嘛，大家都知道他的模样，现在戴面具也没有效果，所以只有减少露面的机会了。 “娘……”陆少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此时的陆少璟已经是个翩翩小少年了。当然了，眉宇间颇为稚嫩。 “这是怎么了？”慕思雨看着陆少璟脸上的青色。“这是谁抓的？怎么脸上有好几条的爪子印？” 陆少璟皱起眉头：“娘，我可不可以去潼阳书院读书？” “你在国子监好好的，怎么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慕思雨说道，“国子监也有王氏家族的老师。你在那里学得的东西不比其他地方差。” “我知道，但是……国子监有男学员也有女学员，实在是……”陆少璟不耐烦，“那些女人真的很麻烦。我想安静看会儿书，她们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还非要装作偶遇的样子。这也就罢了，动不动就昏倒，还往我身边倒，我不敢扶，害怕一扶她们昏得更厉害。再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办法正常读书。” “这的确是个问题。”慕思雨说道，“你想去潼阳书院也行，只不过你一走，爹娘身边就真的冷清了。你大哥整天不着家，大姐远嫁，二姐也是个不着调的，整天在外面疯跑，只有你还陪在爹娘身边。如果你远行了，爹娘只能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了。” “娘，我……” “好了，娘只是逗你，你想去就去吧！不过，既然去了，就不要以陆家的身份去，换个身份吧！你这张脸也太招人，你爹身边有个懂得易容术的人，让他给你易个容，你就换个身份重新生活。这样你就不用有那些困扰了。”慕思雨说道。 “娘真的答应了？” “我要是不答应，只怕下次你这张脸就不是被人抓几爪子那么简单，怕是伤得更严重了。”慕思雨说道。 “谢谢娘，我现在就去做准备。”陆少璟高兴地跑出去。 慕思雨看着他的身影怅然若失。 “王妃很舍不得吧？” “少璟是最小的孩子。现在连他也变成老鹰飞走了，再也不是爹娘怀里的小鸟了，我怎么可能舍得呢？”慕思雨说道，“不过，孩子大了，总得离开爹娘的怀抱，飞向外面的蓝天。这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陆羿回来时，见慕思雨坐在那里修剪花枝，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孤寂，突然觉得最近太忙了，连自己的妻子都疏忽了，以至于让她受到了冷落。 “王妃……”陆羿在她身侧停下来，“这盆花不是长得挺好的吗？怎么把它剪成这样？” 慕思雨这才发现自己剪得太狠了，整盆花都快被剪秃了。因为有心事，她也没有注意。陆羿唤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你不是离京了吗？” “刚回来。” “既然刚回来，怎么不去沐浴？”慕思雨说道，“一身的汗味，闻着就难受。” 陆羿看着她的神情：“你有心事？”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陆羿说道，“到底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以往都是清儿那丫头惹事生非，最近她不在，应该不是她所为。家里只剩一个孩子，但是少璟向来乖巧，按理说不该是他。难不成是生意上的事情让你不高兴了？” “今日少璟说要去潼阳书院上学。”慕思雨说道，“他在国子监总是被那些女学员骚扰，再这样下去，他也读不了书。” “如果是因为担心被人骚扰，我可以去国子监找一下那里的祭酒。他身为一名男子，遇见这种事情应该想怎么解决，而不是想着逃避。” “作为陆王的儿子，他要是出面解决，那不是以势压人吗？他也知道凭自己一句话，那些女子就不敢纠缠他，但是他不想让别人觉得陆家的人仗势欺人，毕竟那些女子只是经常做些邂逅偶遇的举动，又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情。” “少璟这性子太软弱，必须得让他改掉这些毛病。哪来这种怜香惜玉的想法？”陆羿皱眉。 慕思雨：“……” 的确！相比陆羿和陆少羽，陆少璟的确过于心慈手软了些。要是换作他亲爹和亲哥哥，那些女子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了，更别说上前纠缠他。 不过，慕思雨不想过于矫正陆少璟的想法。孩子还小，正是性子形成的阶段，这个时候应该让他自己去碰碰壁，这样他才知道什么样的路才最适合自己。 陆羿和陆少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陆少璟也有自己的风格，没必要让陆少璟变成第二个陆少羽。 “你的意思是……”陆羿察觉慕思雨的神情，问道，“你答应了他？” “我答应了。”慕思雨说道，“他长大了，也该独挡一面了。你手里不是有个懂得易容术的手下吗？你让那人给少璟易个容，换个身份历练一下。” 第900章 这张脸是认真的吗 慕思雨喝着茶水，等着那扇密室的门打开。 过了一会儿，密室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两张容颜都只称得上平凡。 “你们谁是少璟？”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开口：“王妃，我们都不是。” “少璟呢？”慕思雨问。 两人看向密室方向。 这时候，另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那人也很平凡，但是他眼角有颗黑痣，那颗黑痣让那张脸看起来有些…… 丑。 “少璟？”慕思雨试探地问道。 陆少璟笑道：“娘，是我。” 慕思雨：“……” “怎么了？娘。”陆少璟见慕思雨的表情有些怪异，不明所以。 旁边的婢女拿起一面镜子递给陆少璟。 陆少璟接过来看了，眼里满是震惊：“好神奇！” “少璟，娘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吧？” “娘，我是去求学的，有了这么一张脸，可以少很多麻烦，这是好事啊！”陆少璟说道，“再说了，我这可不是戴的人皮面具，而是用各种药材调配起来涂抹在脸上的，至少要一年时间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所以娘就算不习惯也得忍耐一下。” “看来你真的是很受容貌的困扰，所以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慕思雨说道，“行吧，随你吧！” 陆少璟带了个书童，前往潼阳书院。 他走后，陆府更冷清了。 不过很快，慕思雨收到陆芷云的信函，说是他们全家要来惠国拜访。 陆芷云生的二胎是个女儿，如今刚好一岁，再加上途中需要花费的时间，等他们抵达惠国京城的时候，那孩子应该一岁半了。 在慕思雨忙着准备房间给陆芷云一家的时候，陆少羽被人抬回了京城。 “少羽怎么会伤成这样？”慕思雨站在床边，看着大夫为陆少羽诊治，问起旁边的随从。 “这次大人逮捕的贼人非常狡猾，我们没想到他还有同伙，中了对方的奸计。” “怪我。”另一个随从说道，“大人说有诈，让属下不要轻举妄动。属下中了对方的激将法，带着手下的人追进了那人的包围圈，大人是为了救属下才会冒险，这一切都是属下的错。王妃娘娘，您罚属下吧！” “你有没有犯错，那是你们大人要管的事情，等他醒了，自然会处置你。“慕思雨说道，“你们先去安顿好其他人。” 陆少羽没有生命危险，当天晚上便醒过来了。不过这次伤得有点重，需要卧床一段时间了。 “娘，让你担心了。”陆少羽见慕思雨为她盛汤，愧疚地说道。 “这么多年了，你向来都是有主见的，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我操心。这次伤成这样，的确让我很意外。”慕思雨说道。 “以后我会注意的。” “要是你有媳妇的话，受了伤也不用老母亲操心，那样就更好了。”慕思雨把汤递给他。 “娘这是急了？” “你妹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你连媳妇都不知道在哪里，你说我急不急？” 京城某处，邢佳诗正在捣药，听了手下的汇报，眼里满是震惊：“陆大人怎么会受伤？” “听说是抓凶犯的时候中了对方的奸计。”手下说道，“主子，陆大人对咱们有恩，咱们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手下的视线停留在邢佳诗捣鼓的药材上。 邢佳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拥有自己的商队，现在也算是小富婆一枚。当然了，这些年她去的地方挺多的，接触的人脉也很多，可以说许多部落与她交好，她就是一名行走的外交官。 上次陆少羽要抓的囚犯跑进了一个部落的领地，那个部落特别排外，见着外族人便杀。陆少羽想起了邢佳诗，知道她这些年接触的奇人很多，便写信给对方。没过多久，陆少羽没有收到邢佳诗的书信，而是邢佳诗赶到了他那里，为他做了中间人。 当然了，邢佳诗也总是找陆少羽帮忙。陆家的势力遍布天下，只要陆家的信物出现，便会有人帮忙。邢佳诗便得到了陆少羽转送的一枚陆家信物。 “我去看看。”邢佳诗说道，“不过拜访之前得准备礼物，我得去外面买些礼物。” 邢佳诗最近要出售一批货物，等这批货物出售，她又得踏上走南闯北的行程，继续欣赏天下的奇山异水。 买了礼物，邢佳诗前往陆府。 “邢姑娘，里面请。” “多谢了。” 仆人推开门，等邢佳诗进了房间，这才把门合上。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微弱的呼吸声。 邢佳诗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其他的仆人。 在对面的床上，一人躺在那里，听那声音应该是睡了过去。 邢佳诗：“……” 她现在离开是不是来不及了？ 可是，总不能把一个伤员唤醒吧？ 如果不唤醒的话，她这样呆在一个外男的房间里，是不是不太妥当？ 她应该先拜访摄政王妃，经过对方的同意再来见陆少羽的。刚才怎么脑袋突然就生绣了，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来见陆少羽。还有陆少羽院里的那些仆人，他们也很有问题。 如果他们的主子还在休息，为什么让她进来？要是她是刺客，陆少羽现在已经没命了。 邢佳诗把礼物放在桌上。 她犹豫了一下，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顺便把窗户打开，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陆少羽醒过来时，嘟囔道：“水。” 邢佳诗正在发呆，刚听见声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在陆少羽第二次唤‘水’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端过去。 “陆大人，水来了。” 陆少羽听见声音睁开眼睛。 她看见了邢佳诗温和的容颜。 邢佳诗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那样白嫩，相比之下，他这个男子反而比她更细皮嫩肉。不过，她目光灼灼，眉宇间满是自信和豁达。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 邢佳诗扶着陆少羽起身，再把茶水递给他。 陆少羽喝了茶水，说道：“再来一杯。” 邢佳诗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陆大人，你的伤没有大碍吧？” “不知道。”陆少羽说道，“大夫说腿上中了一刀，流了太多的血，能不能正常下地就看这段时间的调理了。要是调理得好，或许没有大碍。要是……” “大人肯定不会有事的。”邢佳诗紧张地说道。 “顺其自然吧，如果老天爷要收我，我也没有办法。”陆少羽一脸无所谓。 “大人，你不能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邢佳诗说道，“你要是有什么闪失，王爷和王妃得多难过啊！你是陆府的支柱，陆府以后全靠你了。” “你买了什么？我闻到了香味。” “就是你爱吃的那家的烤鸡。”邢佳诗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不该吃油腻的，但是经过的时候想到你爱吃那家的，顺便就买了。”： “拿来吧，正好饿了。” “你现在能吃吗？”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陆少羽招了招手，“拿过来。” 陆少羽披散着发，穿着一身亵衣亵裤，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过于白皙，瞧着像个绝色的美人儿。 陆芷云可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陆少羽作为她的双胞胎哥哥，那容貌可想而知。只不过平时他总是板着脸，一般人不敢拿他的容貌说事。 邢佳诗把油纸包打开，再把旁边的小桌子搬上陆少羽的床榻，把烤鸡摆在床榻上。 “你也吃点。” “我就不用……” 邢佳诗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陆少羽扯下一只鸡腿递给她，那鸡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的确饿了。 她也不是扭捏的女子，既然饿了，对方又把东西递给她了，再拒绝就有些矫情了。 两人解决了一只鸡，桌上只剩下鸡骨头。 邢佳诗清理着那些东西。 “不用收拾了，等会儿下人会来收拾的。”陆少羽说道，“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三天前。我这次来卖些货，卖了就准备离开了。”邢佳诗说道。 “有时候还挺羡慕你，这些年跑过的地方比我还要多。”陆少羽说道，“那边的柜子有上好的茶叶，你去取些过来煮茶，鸡肉吃多了，有些腻味。” 邢佳诗本来准备告辞的，听了陆少羽的话，打算给他煮了茶再走。 然而刚打开柜子，从柜子里掉出来一个翡翠瓶子。 “小心。”陆少羽从床上起身，以极快的速度跃过去托住了那个翡翠瓶子。 “大人，你的腿……”邢佳诗紧张地抱住他，“怎么办？流血了！你快躺回去。” 陆少羽的伤口再次裂开，的确有些疼痛，然而…… 少女这样抱着他，那香香软软的身体使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先松开我。”陆少羽说道，“还有，别这么紧张，其实伤口不是很深，没有你想象中的严重。” 邢佳诗这才发现自己抱着陆少羽不放，连忙松开了他。 “对不起。”她红着脸，窘迫不已。 陆少羽慢慢地挪向床榻。 邢佳诗连忙扶住他，把他重新扶上床。 “房间里有药箱吗？你的伤口裂开了，我得重新帮你包扎。” “你会吗？” “这些年到处跑，有时候生病了找不到大夫，受伤了也找不到大夫，要不是自己学会了一点医术，怕是已经死在外面了。” “好，那边的柜子里有药箱。”陆少羽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还有刚才对不起了，我没想到下人做事这么疏忽，居然连个翡翠瓶子都放不好。” “大人快别这样说，刚才你不该乱动的。我最多就是被翡翠瓶子砸一下，你现在伤口裂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感染。” 陆少羽受伤的地方是腿。 此时伤口渗了血，需要剪掉裤脚，再包扎受伤的地方。 邢佳诗红着脸剪掉裤脚。 陆少羽见她面若桃花，不时看他的眼神透着娇羞，突然觉得这样的邢佳诗有点可爱。 他见过她在外面与人侃侃而谈的样子，看见过她拒绝异族男子求爱的样子，见过她遇见贼寇却留下来守着他的样子…… 说起来，两人经常在外面遇见，有时候在追缉凶犯的时候遇见邢佳诗，他也觉得很正常了。毕竟两人在外面遇见的频率太高了。 “嘶……”陆少羽吃痛。 邢佳诗紧张地问道：“很痛吗？” 呼！ 她轻轻地吹着陆少羽的伤口。 陆少羽别扭地轻咳一声。 他受伤的地方在膝盖往上的位置。刚才不该让她包扎的，毕竟她是个小姑娘，而自己毕竟是个成年男子。 刚才怎么就没有阻止她呢？ 或许是因为两人相处的感觉太像老朋友了，连这种正常的避嫌都没有考虑到。 “少羽，娘给你煲了猪蹄汤。” 慕思雨端着汤走进来。 她刚迈进房门，看着面前的场景，气氛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突然觉得猪蹄汤有些腻，我还是去换成鱼汤吧！” 她又往外面走了。 邢佳诗连忙站起来，说道：“王妃……”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慕思雨说道，“我去煲鱼汤。” 邢佳诗求助地看着陆少羽。 陆少羽无奈，说道：“别担心，我娘不会乱说话的。还有刚才……谢谢。” 邢佳诗抿着唇：“我冒昧了。” 这里是摄政王府，只要陆少羽一句话，什么样的好大夫没有，哪里需要她来包扎他的伤口？ 刚才她是中邪了吗？怎么突然那么紧张，那么担心他的伤势，只有亲眼看见他的伤口情况才能放心。 “我让人送你出去。”陆少羽说道。 “大人，你不会有事吧？”邢佳诗问。 “嗯，死不了。” 邢佳诗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又担忧地看着他。 陆少羽靠在床上，疲惫虚弱得像个病美人儿，让人心生怜惜。 邢佳诗走后，慕思雨再次出现在了陆少羽的房间里。 “我的好大儿，你给为娘解释解释刚才的情况。” “我的伤口渗血了，她帮我包扎一下，这需要怎么解释？”陆少羽说道。 “你居然让个姑娘给你包扎伤口。”慕思雨坐在旁边的位置，“我的好大儿，她看了你的腿，这正常吗？” 第901章 打听 陆少羽沉默了。 正常吗？ 到目前为止，的确没有别的女子能近他的身，更别说碰触他的身体，而刚才包扎的伤口位置又是如此……这不正常。 陆少羽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些年与邢佳诗经历的事情。 两人一起经历了生死，经历了各种磨难，互相帮过忙，甚至为对方涉过险……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两人的关系，应该是——知己。 他们会通信，邢佳诗会把她看见的各种有趣的事情写下来寄给他，而她也是他唯一愿意回信的女子。毕竟这些年来，署名的没有署名的情书收了不少，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别说回信了。 “大人……”从外面传来手下的声音。 陆少羽脑海里的那些疑惑消失了，对外面说道：“进来。” 慕思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道：“伤成这样也不消停，你那衙门没了你是不是不转了？行了，你忙吧！” 眼瞧着临门一脚就能娶个媳妇回来，照他的情况来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毕竟就算有姑娘愿意嫁过来，怕是也受不了他这样的工作狂生活。 陆少羽病倒了。 之前是伤，这次是病。 大夫来看过，说是伤口感染了，情况有些危险。 邢佳诗在陆府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探望陆少羽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她的面前。 “邢姑娘？” 邢佳诗听见声音，回头看向面前的人。 “陆二夫人？” 苏知柳说道：“怎么不进去？” “我……” “别愣着了，一起进去吧！”苏知柳从马车里下来。 车夫把马车赶进去。 苏知柳对邢佳诗说道：“你也是来看望少羽的吧？” “夫人怎么知道？” “上次你们那个商队遇见点麻烦，少羽带着你来找我夫君，我也在场，你们是朋友，他现在重伤加重病，你来看望他也是正常的。” “陆大人没事吧？昨天他还好好的，一定是因为伤口裂开了，这才引起了感染。”邢佳诗自责，“怪我，我不该打扰他的。” “你昨天来看望过他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走。 邢佳诗把自己惹祸的情况告诉了苏知柳。 苏知柳听了，说道：“这不怪你。那些下人伺候不周，不仅怠慢了你这个客人，还差点连累你受伤。幸好少羽靠谱，替你挡住了。” 慕思雨正在交代仆人做事情，看见苏知柳和邢佳诗一起过来，遣退了仆人，迎了过来。 “见过王妃。” “免礼。”慕思雨笑着扶起邢佳诗，“你来看少羽的吧？” “是。王妃，陆大人他……” “伤口感染了，现在还在发烧，大夫一直照顾着。”慕思雨说道，“你要去看看他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慕思雨招来一个仆人，让仆人带邢佳诗去看陆少羽。 苏知柳看着邢佳诗的背影，撞了撞慕思雨的胳膊：“这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慕思雨说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那对孩子呢？” “我娘带他们出去放风筝了。”苏知柳说道，“现在只有他们是我娘的寄托。” “两个孩子在国子监怎么样？” “中规中矩吧！我和他爹也不指望他们如何的惊才绝艳，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 “有了清儿这个惹祸精，是不是觉得别的孩子都是仙童下凡？” 苏知柳扑哧笑起来。 不得不说，他们的心态会这样好，多多少少与陆芷清的惹祸能力有关。 要说陆家的几个孩子，最会惹祸的就是陆芷清了。这些年整个京城都是她的传说，现在好不容易离京了，一下子平静下来，大家都有些不习惯了。 “清儿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放心好了，把她放出去，我只担心别人怎么样。”慕思雨说道。 “哪有你这样的娘啊？”苏知柳失笑，“还有少羽，他的伤应该没有大碍吧？” “你看我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陪你说笑，便知道他没有大碍了。”慕思雨说道，“不过你看邢姑娘怎么样？” “邢家没落了，她现在就是个孤女。” “你觉得我在意门第？” “我当然知道你不在意。”苏知柳指了指地上，示意有个坑，让她小心些。“陆家从来不是靠攀龙附凤拥有今天的地位。你们要是在意门第，那我也不会嫁过来了。” “少羽这么多年都没有考虑过儿女情长的事情。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那小子要孤苦终老。要说女子之中，只有这位邢姑娘对少羽来说不太一样。” “少羽向来不喜欢菟丝花般的女子，那位邢姑娘与大多数女子不一样，或许真有可能会成。” 邢佳诗跟着仆人来到陆少羽的房间。 大夫正在旁边为他擦拭汗水。 “我要去煎药，你们照顾着点。”大夫说道，“陆大人好不容易出了汗，不能让他受了风寒，你们要把他身上的汗水擦干净。” “好的。” 大夫走后，负责伺候的仆人为陆少羽擦拭汗水。 “你轻点。”邢佳诗看着仆人的动作，皱眉说道。 仆人紧张地说道：“奴才早上扭伤了手，有些控制不住力度，不是故意的。姑娘千万不要告诉主子，要不然奴才要受罚的。” 邢佳诗看了一眼仆人的手臂。 他的手臂的确有些扭曲，看来没有说谎。 “我来吧！” “那就麻烦姑娘了。” 邢佳诗看着满面通红的陆少羽，颤抖地为他擦拭汗水。 这人平时那么威风，现在看起来像个虚弱的孩子似的。 他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啊？ 她一个女人的皮肤都没有他的好。 他的嘴唇好薄，真好看。 不过，现在有些干涩。 “你倒杯水过来。”邢佳诗吩咐旁边的仆人。 “好的。” 仆人倒来水。 邢佳诗小心翼翼地喂陆少羽喝水。 陆少羽喝了之后，抿了抿嘴唇。 “再来一杯。” 仆人连续倒了几次，陆少羽的嘴唇看起来没有那么干涩了，这才停了下来。 邢佳诗看见汗水顺着脖子往衣领处流淌着，拿着帕子的手停了下来。 她回头想唤仆人，那仆人却因为没水了，提着水壶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剩她一个人。 她闭了闭眼睛，伸手擦着陆少羽的脖子。 她的脑海里浮现昨天为陆少羽上药的场景。 陆少羽披着黑发靠在那里，像个病弱的美人儿似的。 那双眼睛幽暗深邃，像是漫天的星辰，又带着善意和温和。 邢佳诗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那颗心脏…… 跳得好快啊！ 难道她生病了吗？ 陆少羽醒来时，看见的便是一个少女闭着眼睛为自己擦拭汗水的场景。 他浑身汗淋淋的，有些不舒服。 然而少女闭着眼睛擦拭汗水，偏偏又没有擦对位置，弄得身体更加痒痒的。 “你闭着眼睛，怎么擦得准？”陆少羽淡淡地说道。 邢佳诗手里的帕子滑下，紧张地睁开眼睛，看见陆少羽满脸的淡笑。 “你这是做什么？” “你醒了！”邢佳诗激动地说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啊！”陆少羽说道，“一身的汗水，不舒服。” “那我喊人进来。” “不用了。”陆少羽说道，“你先说说你怎么在这里吧！” “你因为伤口感染一直高烧不退，我有些不放心，就来看看。” “没事了。”陆少羽说道，“别担心。” “怪我，我昨天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就算伤口没有裂开，我也会感染。”陆少羽说道，“昨天你走后，我与手下的人商量政事，半夜才休息。” 所以，他的生病与她没有关系。 邢佳诗皱眉：“大人，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只顾着朝中的政事？难道整个衙门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大人能胜任了吗？” “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像谁你知道吗？” 邢佳诗摇头。 “我娘。” 邢佳诗：“……” 陆少羽见她红着脸的样子，淡笑：“今天没有给我准备烤鸡了？” “你病成这样，吃什么烤鸡？” 慕思雨听仆人的汇报，说道：“准备些清淡的菜肴，等会儿我要招待邢姑娘。” “是。” 苏知柳在旁边说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这么急着讨好儿媳妇？” “讨好什么呀？我还不知道人家姑娘对那小子有没有意思，这不得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慕思雨说道，“那小子长得是不错，但是就他那个臭脾气，也不是每个姑娘都吃他那套。我可不想剃头担子一头热，最后发现是个乌龙，那多尴尬？” “是这个理儿。” “你帮我参谋参谋，看看还需要添点什么。” “小云儿夫妇还要大半年才能抵达，你急什么呀？再说了，你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这里还保持着她嫁人前的样子，挺好的呀，有什么好打理的？” “水路通了之后，从凤临国国都抵达咱们这里，最快只需要四个月。到时候来的不仅是小云儿夫妇，还有两个孩子呢！我想在这里安装一个小型的游乐园，让孩子们在家里可以玩。”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怎么感觉前不久你才给咱们自己的孩子做游乐园，现在孩子们长大了，你又要给外孙、外孙女做游乐园。” 慕思雨摸了摸头发：“我是不是老了？” “得了吧！”苏知柳呸了她一声，“好了，你也别纠结了，就在这里安置一个游乐场，别的都按原来的样子。小云儿喜欢的花，你再给她种上，这就行了。” 邢佳诗与陆少羽说了会儿话，准备离开时，却见商枝从外面走进来，笑着邀请她留下来吃饭。 她看向陆少羽：“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你来看我，是我们府上的客人，我娘请你吃饭，这算什么打扰？你只管去好了。”陆少羽说道。 慕思雨和苏知柳邀请邢佳诗吃饭。 邢佳诗刚开始有些不自在，不过随着与慕思雨的聊天，很快放松下来。 慕思雨要是想要打入‘敌人’的内部，必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攻入中心。 “邢姑娘，你弟弟现在怎么样？” “多谢王妃关心，他现在在潼阳书院读书，过得挺好的。” “那就好。” “你这次打算呆多久？”苏知柳问。 “卖了这批货，我就会继续远行了。”邢佳诗说道，“王妃娘娘，佳诗最佩服的便是您了。在佳诗的眼里，女子能像王妃娘娘这样见多识广，那便是不虚此生了。” 苏知柳看了慕思雨一眼：“这下好了，天下女子都喜欢成为第二个你。” 慕思雨淡笑：“这有什么不好？谁说女子成了亲就得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 “王妃，佳诗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慕思雨说道，“陆二夫人想为你说门亲事，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邢佳诗愕然：“这……” “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不用客气。要是你在外面有心上人，那我们更不会勉强你了。”苏知柳笑道，“实在是瞧你便觉得投缘，很是喜欢你，听说你还没有成亲，正好我知道几个不错的小伙子，想为你挑个相看相看。” “王妃，夫人，我现在还没有考虑这个事情。”邢佳诗红着脸。 “那你有心上人了？” “我……也没有。”邢佳诗迟疑了一下。 提起心上人，她怎么会想起陆少羽？ 不！她不能胡思乱想。 “没有啊，那看来不急。女子嫁人是大事，不能随便将就了事。”慕思雨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尝尝这些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多谢王妃。” 苏知柳碰了碰慕思雨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怎么不追问了？” “小丫头还没有开窍，现在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再观察观察吧！不要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慕思雨说道。 邢佳诗坐着陆王府的马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一直在想慕思雨最后说的那句话。 女子嫁人是大事，不能随便将就了事。 “嫁人吗？”邢佳诗自言自语，“天下哪个男子能受得了女人到处乱跑？与其把我拘束在后宅里，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想明白这点，邢佳诗整个人放松下来，就像压在心里的石头被搬开了。 她才不想嫁人呢！ 第902章 楚凝珠回京 镇守边关的大将军齐臻回京，礼部尚书温文崧带着礼部的书吏们在城门口恭迎，并对他带回来的那些兵马做了些安排。 齐臻是齐霄的堂兄。齐臻是大房长子，齐霄是二房嫡子。要说这些年来，齐府非常低调，完全看不出有两位权臣在朝。 浩浩荡荡的队伍回来，百姓们围在街道两边，欢迎着英雄的归来。 虽说这些年没有战事，但是边关乃苦寒之地，齐臻带着军队在那里镇守，本身就是操劳的事情，应该得到百姓们的敬佩和爱戴。 齐臻骑在马上，年过中旬的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健壮威严。 他低头看向旁边的马车，对里面的人说道：“夫人，你先回府，我要进宫面圣。” 从里面传出清冷的声音：“好，我知道了。” 齐臻带着亲信进了宫，而马车转了个方向，朝着另一条巷子驶去。 没过多久，马车在齐府大门前停下来。 齐霄封了爵位，早就不住在齐府。齐霄的府第名叫齐伯爵府。 齐府大门打开，从里面涌出来大量的仆人。仆人们列成整齐的队形，对正从马车里出来的妇人行礼：“见过将军夫人，小姐，公子。” 妇人，也就是齐臻的嫡妻楚凝珠看着面前的府第，对旁边的少女和少年说道：“这里就是咱们在京城的家了。” “京城真好看。”齐诗懿柔声说道，“娘，我喜欢这里。” “我不喜欢。”齐卫方说道，“我还是喜欢在边境自由自在，这里人太多了，街道太狭窄了。” “好了，不可胡说。”楚凝珠说道。 齐老夫人在仆人的虚扶下走出来。 “我的乖孙子回来了，快让我看看。” “母亲……”楚凝珠行礼。 齐老夫人挥了挥手，没有理她，而是看向齐诗懿和齐卫方。 她拉着齐卫方，笑呵呵地说道：“这就是卫杰吧？” 齐卫方不耐烦地缩回手，冷漠地说道：“我是齐卫方，齐卫杰在后面。” 齐卫杰，齐臻的庶长子，在楚凝珠生下嫡子和嫡女之前，齐臻便跟着当地的一个姑娘生下了长子。之后皇帝赐婚，齐臻不敢怠慢，只有让那姑娘当了妾室，楚凝珠嫁过来第二年，这才生下嫡长女，在第三年的时候，又生下了嫡长子。 “祖母，我是卫杰。”一名清俊的青年走过来向齐老夫人行礼。 齐老夫人打量着青年，满意地点头：“好，长得真好。你爹经常在信里提你，祖母早就想见你了。” 说完，她又看向齐卫方，说道：“卫方长得也壮实。” 齐卫方行了个礼，不冷不热地站着。 齐卫杰年纪轻轻已经跟着他爹操持边境的事务，齐臻对他赞不绝口，在边境的时候，大家只知道齐卫杰有多能干，哪里还记得他齐卫方？不曾想回到京城，这里的人也只知道庶长子，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嫡子放在眼里。 “见过老夫人。”夏姨娘向齐老夫人行礼。 “免礼。” 老夫人对妾室没有兴趣，不过爱屋及乌，看在她生了齐卫杰这个大孙子的份上，还是给了她一个笑脸。 二房夫人，也就是齐霄的继母笑着说道：“母亲，咱们有话进去说，不要在外面站着了。” “对，咱们进去说。” 楚凝珠看了一眼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街道。 她回来了。 这么多年了，京城里发生的一切好像就像场梦，连她都有些弄不明白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离开时还是少女，再回来时，她的耳边已经有了花发，再不是那个对未来、对爱情充满希望和幻想的楚府大小姐。 齐臻战功赫赫，哪怕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他们的院子还是空置在那里的，没有人敢打它的主意。 只不过这么多年了，有些陈旧了。再看那院子，枯草为多，几束野花生长着，可见他们回来得太急，府里的人根本来不及打理。 “夫人，公子小姐，奴婢们准备了热水，主子们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安排吧！”楚凝珠说道。 “是。” 慕思雨刚从度假山庄那边回来，听说苏知柳来了，脱下披风便去后花园的亭子里找她。 她最喜欢那个亭子，每次来都喜欢呆在那里欣赏湖里景色。 “你最近来我这里倒是挺勤的。” “凝珠回京了。”苏知柳正在发呆，听见她的声音，回头对她说道。 慕思雨惊讶：“齐将军被传召回京了？” “是。” “那是好事。” “我和凝珠是很好的姐妹，但是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 “其一，你也说那是当年的事情。其二，你与二叔在一起，那是两家人看好的事情，你们之前并没有私情。再说了，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有儿有女的，你还在纠结当年的事情，这也太逗了。” “我也觉得很好笑，但是听说她回来了，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苏知柳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陆王爷居然没有提前透露。” “对咱们陆王来说，那些都是朝中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从来不关心，当然也就不会特意告诉我那些。再说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弟妹还在纠结十几年前的事情。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担心凝珠跟你清算陈年旧事？就算清算，你也不用担心啊，当初是他们有缘无份。” 苏知柳抱着慕思雨的胳膊：“还好有大嫂开解，要不然真是好憋闷。”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慕思雨说道，“年轻的时候那么豁达的一个人，现在越来越婆妈了。” “少羽怎么样了？” “伤好了，可以下床走动了，又跑得没人影了。”慕思雨没好气地说道，“我哪是生了个儿子，我是为他爹生了个助手。我们陆王爷也狠得下心，什么脏活累活都使唤给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怕他年纪轻轻的，那单薄的肩膀扛不住他扔过来的重担。” 慕思雨见仆人送来茶水和点心，看了一眼苏知柳，对仆人说道：“把点心撤了。” 正拿了一块点心的苏知柳愣愣地看着点心跑掉了。 “大嫂，你连点心都不给我吃了？” “你看看你的腰，”慕思雨嫌弃地说道，“齐将军回来了，宫里肯定要准备宫宴，到时候咱们要进宫赴宴，你想用这样的形象见凝珠？” 第903章 是朋友，也是情敌 苏知柳低头看向自己的腰身。 好像…… 胖了一圈。 “就算现在不吃，也来不及了呀！”苏知柳撇嘴。 “没事，今天不吃，等会儿腰身会小点。”慕思雨说道，“你这皮肤状态也不行，等会儿跟我做个面膜，再化个精致的心机妆。” 苏知柳果然被慕思雨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满脑子都是面膜和心机妆。 在接下来的三个时辰里，两人做了面膜，再做了美甲，最后又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等陆轩来府里接她时，苏知柳才明白慕思雨的用意。 她这样做是想让苏知柳放松下来，不要为毫无意义的事情忐忑不安，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都变了。 晚上的宫宴是为齐臻将军接风洗尘的，四品以上的官员带着妻儿赴宴。 慕思雨穿着王妃的诰命服，陪在陆羿的身侧。陆少羽今日在京，跟着爹娘一起进宫赴宴。不过陆少羽有官职，所以只能按照他的官位入座。 夫妻两人出现时，众人向他们行礼。 陆羿夫妇的身份在这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不给他们面子？ “陆王爷……”齐臻带着妻儿前来行礼。 陆羿看向齐臻，淡道：“齐将军，一路辛苦了。” “这次能回京，多亏了王爷。”齐臻说道，“等会儿末将与王爷多喝几杯，王爷可得赏脸啊！” 男人们说着官场上的应酬话，慕思雨的视线停留在齐臻旁边的妻儿身上。 多年不见，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已经是个成熟的妇人。不过，眉宇间还能看见她的模样。 她朝慕思雨行礼，看起来规规矩矩，与大多数官夫人一样。 “这两位就是你们的孩子？” “是的，王妃，这是长女诗懿，这是卫杰、卫方。” “见过王妃……” 几个孩子又是一番行礼。 皇帝和皇后出现。 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齐臻作为今天的主角，座位在前面的位置，而对面就是陆羿夫妇。 陆轩如今也是正二品大官，他和苏知柳的位置也在前面不远处。他们的龙凤胎孩子非常招眼，毕竟陆家的孩子没有一个丑的，特别是龙凤胎。 楚凝珠看见了他们一家子。 苏知柳察觉了楚凝珠的视线，有些不自在。 她扯了扯陆轩的衣角。 陆轩疑惑地看向她。 苏知柳压低声音说道：“凝珠……” 陆轩没有看对面，而是给苏知柳倒了一杯清水，说道：“你们是老朋友，有什么不自在的？” “可是……”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陆轩说道，“我们都老了。” 苏知柳看着陆轩仍然倜傥的容貌：“哪里老了？老的只有我们女人。” “娘，齐将军的女儿长得真好看。”陆芷画说道。 苏知柳看向齐诗懿。 齐诗懿的确容貌不凡，甚至有几分像齐霄大人。 宫宴非常热闹，满朝文武都在恭贺齐臻的回归。 齐霄作为齐臻的堂弟，当然给足了他面子。齐臻许久没有回朝，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很快摸清了朝中的情况。 楚凝珠作为将军夫人，与各府的官夫人也打成了一片。看得出来，在交际方面，她如鱼得水，是名非常优秀的将军夫人。 “王妃，我刚回京城，对京城的许多事情都不太了解。我想办个宴会，与各位姐妹熟络一下，听说王妃的度假山庄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去那里置办这个宴会？” “只要你喜欢，我当然乐意。”慕思雨说道。 “那就太好了。”楚凝珠端起酒杯，“我敬王妃一杯。” 慕思雨举了举杯，喝了一杯酒。 在以前，楚凝珠一口一个姐姐般叫她。如今多年未见，她们的身份有别，而且她们都不年轻了，心境也变了，她规规矩矩地称她为王妃，她当然也会应下来。 如果她像以前那样叫她一声姐姐，她也会应的。 “听闻王妃有四个子女，除了长女嫁到了凤临国为后，留在身边的还有三个孩子，不知道是哪三位？” “少羽你见过，”慕思雨指了指陆少羽的方向，“清儿和少璟最近都不在京城。” “那真是可惜了。”楚凝珠说道。 齐诗懿看向陆少羽的方向。 在这么多人之中，陆少羽实在太出彩了。 “喂……”齐卫方推了推齐诗懿。 “他长得真好看。”齐诗懿俯在齐卫方的耳边说道。 “小陆大人，京城第一美男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长得好看不是正常的吗？” “你去敬杯酒。” “我为什么要去？” “齐卫杰去了，你不去？”齐诗懿说道，“难道你真想被个庶子压下去？” 齐卫方看见齐卫杰朝陆少羽走过去，不情不愿地跟过去了。 谁不想巴结陆家人？只要攀上陆家，在这朝中就能飞黄腾达。 楚凝珠带着女儿回到座位上。 “你刚才和你弟弟说什么？” “没什么。” “我没有听见，难道还没有看见？” “娘，你和陆王妃很熟吗？”齐诗懿问道，“你以前在京城，应该认识她吧？” “认识。”楚凝珠说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小陆大人真好看。”齐诗懿看了一眼陆少羽的方向。 “你……”楚凝珠皱眉，“你别想了。” “为什么？” “陆家的男子不可以。”楚凝珠说道，“你还小，过几年我会给你找门不错的亲事。” “在这惠国，除了皇室之外，还有哪门亲事比陆家的好？” 最重要的是小陆大人长得太好看了，在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她就觉得要是能嫁给他，那她这辈子也不虚此生了。 “陆家门槛高，咱们攀不上。”楚凝珠说道，“你快打消那些心思，要不然最后苦的是自己。” “哦。”齐诗懿不再说什么。 一场宴会宾主尽欢。 在宴会上，皇帝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齐臻这些年的劳苦功高，又给他升了官，赐了新的府邸。 齐家众人跪下来谢恩。 齐老夫人最是高兴，因为这么多年了，齐家好久没有这么受过重视了。别看齐霄深受皇恩，但是却没有为齐家带来什么好处。可见，齐家还得靠大房才行。 第904章 事隔多年，姐妹重聚 从宫里出来，齐臻带着妻儿上了马车。 齐霄打马经过。 齐臻唤他：“霄弟。” 齐霄停下来，风雅不减当年的容颜在这清冷的夜晚更添了几分神秘，瞧着像是这月下仙。 齐诗懿打起帘子，好奇地看着那个与父亲说话的男人。 “他就是叔叔？” 楚凝珠正在发呆，没有听见齐诗懿的话。 齐卫方与她同样好奇，看着外面说道：“是他。在陆大公子成为京城第一美男之前，咱们叔叔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不过听说他很低调，戴了很多年的面具。” “别人说我长得像他。”齐诗懿说道。 “也不算很像。”齐卫方看了一眼齐诗懿。 “他和爹爹不是兄弟吗？怎么感觉很冷淡？” “他性子如此吧，听说他以前掌管着暗法师。你知道暗法师吗？”齐卫方俯在齐诗懿的耳边说了几句。 “好厉害。” 齐臻与齐霄说了几句话，齐臻回了马车，齐霄打马离开。 “爹，叔叔现在任的什么职？”齐诗懿问。 “与我是同僚，也掌管兵部。”齐臻说道，“不过他不太管事，平时不常去兵部。” 齐臻发现楚凝珠一直在发呆，淡淡地说道：“想什么？” 齐诗懿推了推楚凝珠。 楚凝珠回过神来：“嗯？” “听说你与陆王妃、陆二夫人都是闺中密友。”齐臻说道，“这么多年没见，是不是还挺想念的？” “女子嫁人后，一切以夫家为先，之前的许多事情都忘记了。这次回来见着她们，处处透着陌生，有些不习惯。” “陆王是皇上最依仗的重臣，与他们家打好关系是好事，你觉得陌生，那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如今回京城了，时间长了当然也就熟悉了。” “将军说的是。” 慕思雨第二日便收到楚凝珠递的帖子。 楚凝珠带着女儿登门拜访，慕思雨招待了她。 之后她提起想去度假山庄看看的事情，她便亲自带着楚凝珠母女去了度假山庄。 “这里真美。”齐诗懿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美景，“以前在边境的时候就听说京城有个很好玩的度假山庄，今日总算是见着了。王妃娘娘，你果然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太厉害了。” “你这女儿像极了你。”慕思雨说道。 楚凝珠轻笑：“让王妃见笑了。” 度假山庄有马场，齐诗懿不愧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女孩，很快便被马场吸引住了。 “这里很大，你想在哪里办茶会都是可以的。室内有极大的雅居，室外也有露天花园。” “王妃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大家挺喜欢室外的，而且可以玩的项目也挺多。”慕思雨说道，“后面还有温泉，想泡温泉的也可以。另外我这里的酒水也挺多，除了烈性的白酒，还有葡萄酒以及各种果酒，要是想挑战新鲜口味的，还可以让调酒师调别的酒。” “这么多年没有回京城，这里的变化真大，连酒水也有这么多样儿。我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这样吧，宴请客人也不急于一时，我带你在这里玩几天，等你把所有的项目都玩了个遍，当然也就有主意了。” “那王妃可得给我算便宜点。我穷着呢，手里的银子得省着点花。” “给你五折行了吧？”慕思雨轻笑，“要不是怕你不自在，给你算免费。” “诶，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楚凝珠说道，“王妃可不许耍赖。你放心，我不会不自在，一定好好占这个便宜。” 慕思雨失笑。 楚凝珠也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两人之间好像拉近了不少距离。 几天后，楚凝珠差不多玩遍了所有的项目，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这才给各府的夫人下帖子。 各府夫人带着他们的女儿赴宴。 慕思雨为楚凝珠做着介绍。 那日宫宴，楚凝珠见过四品以上官员的夫人，但是匆匆一别，也有没有记住的，再者今日邀请的不止四品以上的，几乎是六品以上的官家夫人都邀请了。除了那些有事不能来，或者不喜欢这种场面的，到场的竟有四十几人。 四十几位夫人，再加上他们的女儿，差不多有八十几人。 不管在哪个时代，聚会都是联络情感的有效方式。更何况慕思雨在这里，在场就算暗地里嫉恨她的，表面上也得毕恭毕敬，不敢正面刚。 “听闻那位齐将军的夫人与陆王妃和陆二夫人有些渊源。”花园里，两位夫人在那里说着八卦。 “什么情况？” “你之前在外地，不知道其中的门道。那位将军夫人与陆二爷有段往事。” “啊？” “不仅如此，齐夫人与陆二夫人还是闺中密友。” “我的天啊！这也太可怕了。平时看不出来，陆二夫人竟是那样的人。” 齐诗懿站在那里，脸色沉沉的。 旁边的几个闺秀露出尴尬的神情。 这里的花不错，还有好些花是从外域移植来的，在别的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陆夫人是怎么做的，居然在这里种活了。 这里不缺爱花之人，也有人试着种植在自己家的花园里，结果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正是因为稀缺，所以他们很是喜欢这里的花园，不曾想却在这里听了一场八卦，而正主的女儿还在他们的旁边。 “殷姐姐，你娘这样太失礼了。”旁边的闺秀说道，“怎么能说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是啊！” 那位姓殷的闺秀红着脸：“我娘无心的，大家就当没有听过吧！” 如果只是说陆二夫人和齐将军夫人也就罢了，怎么还掺合陆王妃？陆王的宠妻之名天下皆知，要是牵扯到了她，她在朝中任职的父亲岂会有好果子吃？ 齐诗懿从旁边走过去。 正在说闲话的两位夫人见着她，顿时尴尬得不行。 殷小姐走出来，埋怨地说道：“娘，你怎么什么话都说？” “这……我们就是说说闲话，没有别的意思，再说那些事情都是陈年往事，京城知道的人不少。”殷夫人说道。 齐诗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娘竟和别的男人有过牵扯，心里无端的不痛快。 第905章 她也喜欢姓陆的 齐诗懿的脑海里浮现楚凝珠说过的话。 她说别的男子都可以，姓陆的不行。 之前她不明白为什么姓陆的不行，以她爹的官职，就算他们家没有陆家尊荣，那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了，放眼整个惠国，除了皇室之外，再没有比陆家更荣耀的家族，难不成陆家的少爷个个都不成亲生子了？ 如今联系刚才听见的陈年旧事，她终于明白了楚凝珠的意思。因为她的亲娘与陆家的男人有感情纠葛，所以她就不能看上姓陆的男人。 “这是什么道理？”齐诗懿嘟囔，“你嫁不了姓陆的，那是你们没有缘分，或许我有这个缘分呢？” “那不是小陆大人吗？”旁边的闺秀说道。 齐诗懿抬头，顺着闺秀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陆少羽的身影。 陆少羽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便服。 他一身紫红色的锦衣华服，头上束着玉簪，在一干男子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那几位是谁呀？” “好像是都察院的大人。” “今天是都察院的大人聚会的日子吗？” 陆少羽召集部下们来度假山庄放松心情，顺便开个会，清点一下最近办的案子。 他浅喝了几杯，有些醉意，便打算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砰，一人撞过来。 “对不起。”女子扶住陆少羽，“你没事吧？” 陆少羽抽回手臂，冷淡地说道：“没事。” 那女子突然撞过来，但是并没有用力，所以他没有受伤。 “这位公子，我想去马场，从这里去马场怎么走？我第一次来这里，不认识路。” “我给你叫个人。” “这里也没有见别人……” 陆少羽拉了一下挂在旁边枝头上的铃铛。 铃铛响了之后，有人快速地赶了过来。 “少爷。” “这位小姐找不到马场，你们带她过去。” “是。” 齐诗懿：“……” 原来那些好看的铃铛还有这个功用。 她以为只是装饰呢！ 她看着陆少羽的身影走远，眼里满是懊恼。 这人怎么这么冷漠啊？ 她在边境也是一枝花，不知道多少男子想要认识她。 慕思雨给楚凝珠介绍了各府的夫人，便让她们自己活动，她顺便清查一下度假山庄的经营情况。 听人说陆少羽带着都察院的官员在这里放松心情，便让人给陆少羽说一声，免得那里的官员不知道情况，唐突了那些娇小姐。 “王妃，那位邢姑娘也来了。”商枝说道。 “她怎么在这里？” “好像是和人在这里谈生意。”商枝说道，“奴婢看见她的时候问了几句，她也没有细说，只说带客人来的。” 陆少羽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些年来，度假山庄几乎每年都会有新的变化，要么是慕思雨觉得想弄点新鲜的玩意儿，要么是从海外传了些新的花卉回来，被慕思雨栽种在园子里。 这里不仅一年四季都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后山上还种植了各种各样的农作物。可以说，度假山庄所用的食材全是自己种的，有人专门打理。 窗户刚打开，只见对面的人也打开窗户。 “小陆大人。”邢佳诗惊讶地看着他。 陆少羽愣了一下，淡笑：“你怎么在这里？” “我带云英部落的人来这里谈笔生意。” “云英部落？就是你曾经说过他们部落非常落后，生病了吃一种奇怪的土来医治，结果整个部落的人身体很糟糕的那个……” “对，就是他们。我好不容易说服他们走出部落，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他们已经有所改变了。不过部落太穷了，想要改变他们的生活就得教会他们怎么经营。还好，他们部落有种特别好的药材，那是其他地方没有的，我让他们种植那种药材出来售卖，这次就是给他们找了个好买家。” “你做了很伟大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邢佳诗捏着手指，“我就是觉得他们的生活太清苦了，我想帮帮他们。” “那你来这里……” “生意谈成了，我带他们来这里放松一下，顺便长长见识。当然了，多亏了大人给我的那张卡，可以在这里打四折呢！” “好，那玩得开心。” “谢谢大人。” 陆少羽的那张卡是内部卡，最高可以打五折。之所以她这张可以打四折，是因为那是陆少羽特别叮嘱的。 邢佳诗本来准备退回去，突然想到什么，又回到窗边说道：“大人，我有个东西想给你，能来你那里一趟吗？” 陆少羽说道：“可以。” 邢佳诗笑了笑，转身回了房间。 她拿着东西敲响陆少羽的房门。 陆少羽把门打开。 “我就不进去了。”邢佳诗把一个匣子递给陆少羽，“这些年我走过许多地方，有些地方不在咱们惠国的版图上，我就画了小地图，根据每个地区的情况绘制出来。大人这些年办了不少大案奇案，有些案子需要在外地办理，或许这些地图对你有帮助。” “这个礼物我喜欢。”陆少羽说道，“谢了。” “那我不打扰大人了。”邢佳诗说道。 陆少羽回了房间。 邢佳诗在回去的时候，看见走过去一名侍者，吩咐道：“小陆大人好像喝了不少酒，你们煮杯醒酒汤送过去吧！” “好的，小姐。” 慕思雨刚试吃了新的点心。 她从厨房出来，遇见走过来的齐诗懿，说道：“齐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要是需要什么可以让女侍做。” “王妃娘娘，”齐诗懿行礼，“这里太美了，我一时看呆了，忘了路线。王妃娘娘现在忙吗？我可不可以跟着娘娘逛逛？” “我不忙，你要是有兴趣，我带你随便逛逛吧！” “多谢娘娘。”齐诗懿高兴不已。 “边境有意思吗？”慕思雨与她闲聊。 齐诗懿说着边境的趣事。 慕思雨不时回一句，认真地听她说话，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其实这些年边境的条件也越来越好了。”齐诗懿说道，“朝廷拨的军饷足够士兵们过上不错的日子。只是边境那里的地理环境不太好，这是无法避免的。” 第906章 都察院出事 陆少羽刚躺下去，从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 陆楼隔着门说道：“大人，都察院那边出事了。” 陆少羽马上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来。 “通知其他大人了吗？” “各位大人正在收拾东西，马上就回城。” 陆少羽点头：“行，那我们先走一步。” 陆少羽这边的动静挺大，躺在床上的邢佳诗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和马蹄声，坐起来看着窗外。 正好，她看见了上马的陆少羽。 月光下，他的身姿是那么矫健，如一阵风，驭马离开了。 不知道为何，邢佳诗睡不着了。 她满脑子都是陆少羽离开的身影。 世人皆说小陆大人冷酷无情，只要犯到他的头上，哪怕是朝中的重臣也别想好过。因此，他的煞神之名连那些偏远的地区的人都知道。 “其实，他哪里凶了？” 再说，世间哪有这么好看的煞神？ 陆少羽连夜赶回城，城门早就关上了。然而只要拿出陆家的令牌，守城门的士兵立马就打开了。 “你留在这里接应其他的大人。”陆少羽吩咐陆楼。 陆楼称是。 陆少羽先一步赶回都察院。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林监察御史迎过来，“死牢里的那几个死囚犯跑了。” “跑了？”陆少羽停下脚步，锐利地看着他，“我记得那几个死囚犯被用过刑，个个都奄奄一息，怎么跑得了？” “下官也是刚听见消息赶过来，到现在还不知道原因。”林御史说道。 陆少羽回到关押死囚犯的地方。 只见那里躺着不少狱吏，而看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条伤痕，伤痕很小，像是铁丝造成的。 “这是百变郎君所用的凶器吧？”林御史说道，“难道那个百变郎君并没有受重伤，之前都是骗我们的？”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手下的人发现情况马上通知我们了。因为大人在城外，通知大人耗费了一些时间，所以这是一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你呢？你可没有出城。”陆少羽看向他。 “下官知罪。今天是下官儿子的十岁生辰，下官太高兴了，与夫人多喝了两杯，刚醒酒……” 在陆少羽调查案件的时候，其他的大人也赶回来了。 满地的尸体让各部门的官吏们愤怒不已，同时也有些心有余悸。如果今天不是跟着陆少羽去度假山庄放松，只怕他们也是这些死人中的一员。 经过统计，都察院损失的狱吏共有二十五人，害死他们的凶器都是如铁丝一般的东西。另外放走了死囚犯五人，重型囚犯十三人，普通囚犯五十五人。 天亮时，陆少羽穿好官服前去上朝。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必然要上朝汇报。当然了，他也做好了被各位官员弹劾的准备。 早朝上，皇帝听了陆少羽的汇报，淡淡地说道：“陆大人，朕相信你的能力，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一个月之内不能把他们全部抓回来，朕就要治你的罪了。” “是。”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退了出去。 “陆王，小陆大人这次有些麻烦，那些凶神恶煞的恶徒怕是不好抓回来啊！”刑部尚书对陆羿说道。 陆羿淡淡地说道：“年轻人嘛，好好历练一下，以后天下的重担才能扛得起来。现在遇见麻烦没什么不好，实在扛不住了还有咱们这些老家伙，以后要是我们都退了，他扛不住了，那才是整个天下的磨难。” “陆王说得极是。下官还以为陆王会心疼小陆大人。” “在朝堂之上，我们是同僚，不是父子。回了家，我们是父子，但是不谈政事。”陆羿说道，“你上次带来的那个学生有点灵气，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多谢王爷能看得起他。最近我们刑部也遇见几个棘手的案子，多亏了他脑子好使，还真给我查出来了。” 陆羿身边从来不缺官员的接近，有的是这些年的老朋友，也有新提拔上来的官员，想要攀附朝中第一权臣的。 陆少羽作为陆羿的长子，众大臣当然也想与他打好关系。可是这人铁面无私，其手段像极了当年刚踏入朝堂的陆羿，不好对付。 温文崧碰了碰陆羿的胳膊：“一个月啊，少羽能行吗？以我看，那些贼人怕是已经出京了。” “那就看他这些年是不是白干了。”陆羿淡道，“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我怎么敢把自己的重担交到他的手上？” “你呀，对他还是那么严苛。我要是有少羽这样的儿子，这辈子满足了。” “怎么了？不满意现在的儿子？那改天我要给你家夫人好好说说了。” “别，我很满意，你当天下的儿子都像你儿子那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我那儿子娇憨可爱，很有意思。” “不知道尊夫人听见你说儿子娇憨可爱，是不是会高兴？” “不开玩笑，说点认真的。少羽的能力，我们都是知道的，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他的都察院有问题。” “你说京城平静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又要起风浪了？” “谁知道呢？若是有风浪，趁着我们这把骨头还能动，再翻一次天覆一次地也没什么不行。” 陆少羽唤住前面的齐臻。 “齐将军。” 齐臻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少羽：“陆御史。” “齐将军，这次的事情可能需要齐将军帮忙。” 齐臻面露疑惑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事情发生之后，都察院的人出了城，前往度假山庄找到我，所以我怀疑在出城的人之中就有那些囚犯。” “哦？还有此事？不对啊，如果真有急事出城，那得拿出都察院的重要信物才行。对方能拿出都察院的东西，不可能是囚犯吧！” “昨天晚上我们都察院死了几十个人，那些死囚犯从我们的人手里抢走了信物，再借机出了城，那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真是死囚犯，为何又来通知你呢？” “挑衅。” “如果陆御史想查，我们当然全力配合。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囚犯，让他们在外面一日，就有不少人面临危险。本将军当然希望早些抓住他们。如果陆御史的手里人手不够，也可以告诉我，本将军责无旁贷。” “好，那就先谢过齐将军了。” 此事一出，京城那边人心惶惶，毕竟逃走了那么多死囚犯。 陆少羽先要安抚被害御史的家人。 他们从事这行，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所以倒也没有闹什么大事。除了他们的家人在接他们的遗体离开的时候哭得很厉害，整条街都是悲痛的哭声之外，倒没有谁找陆少羽的麻烦。 “大人，现在怎么查？皇上让我们在一个月之内把他们全部抓回来。如果我是他们，好不容易逃出去，肯定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不是他们，所以成不了他们。”陆少羽把一个本子递给陆楼。“这上面记录了他们所有人的特点和喜好。他们不是平凡人，不可能甘于平凡。现在好不容易逃出去，他们会做出一些事情挑衅我们，所以我们很快便有事情做了。” 度假山庄。慕思雨与苏知柳在湖边捞螃蟹。 “怎么样？这些螃蟹养得肥美吧？” “我说大嫂，我真怀疑你创造这么一个度假山庄是不是方便自己吃喝玩乐的。”苏知柳把螃蟹放进盆子里，“这里不能久呆，否则腰身又得胖一圈。” “怕什么？等会儿我再带你跑几圈。” “大伯母，”陆芷画抱着慕思雨的腰，“我们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画儿，大伯母老了，跑不动了，你和商枝放风筝吧！” “不要嘛，我想和大伯母放风筝。”陆芷画摇摇头，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委屈，“清儿姐姐好久回来。以前她带我玩，现在没人带我玩了。” 陆少漓毕竟是男子，不喜欢这种场合，再加上大家默契的只带了女儿，所以苏知柳没有勉强陆少漓，只带了陆芷画过来。 楚凝珠带着齐诗懿过来。 妯娌带着孩子玩耍的画面是那么温馨，楚凝珠在不远处停下来，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娘，你干嘛呢？” “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娘，不是说你们是朋友吗？就算这么多年没有见了，也不应该疏远呀！” “诗懿，娘明白你的心思，但是听娘的话，陆家真不是良配。”至少不是他们家的良配。 “娘，我真的很喜欢小陆大人。”齐诗懿说道。 楚凝珠皱眉：“他比你大不少。” “我知道呀！” 楚凝珠看着面前这个娇憨的女儿，仿佛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当年的自己，为了爱情也是孤注一掷，做了不少傻事情。 难道他们家的女子与姓陆的犯冲吗？诗懿在边境也是一枝花，不少青年上门求亲，她想着她还小，再加上一直觉得边境的男儿粗鲁，配不上她这么好的女儿，所以一直拖着没有说亲。齐臻也没有过问这件事情，便将她的亲事放了下来。 “我可以试一试，但是如果陆家没有这个意思，你就不要再想了。”楚凝珠让齐诗懿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齐诗懿等的就是楚凝珠的这句话。 只要楚凝珠愿意帮她出面，那她就成功了一半了。至于另外一半，她会自己争取的。 作为在边境长大的女儿，齐诗懿向来敢爱敢恨，只要是她看上的，就没有中途放弃的想法。 “这里的螃蟹真肥。”楚凝珠带着齐诗懿走过去。 “是啊！你们起得这么早。”苏知柳问道，“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这里真好。”齐诗懿说道，“床好软好香，外面也很安静，不像边境，常年风沙卷地，而且也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扰得人不得安宁。” 楚凝珠轻轻地摇头。 齐诗懿太急着表现了。 她说的是前些年的边境，现在的边境才不像她说的那样。当然了，那里的条件也不能跟京城相比。要知道现在的惠国京城富得流油，只怕历朝历代都没有如今的繁荣经济，而所有的一切都要归功于面前这个平凡娇小的女人——慕思雨。 “王妃，这么多螃蟹，我们可得蹭吃的。” “你喜欢吃，随便吃。” “昨天我好像看见了小陆大人。”楚凝珠说道，“当初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没想到眨眼间便这么大了。” “诗懿都这么大了，他当然更大了。其实说起来，少羽比诗懿大了不少啊！” “是啊！少羽这么大了，想必说亲了吧？我刚回来，还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能有幸嫁到陆家呢！” “八字还没有一撇，不好说。” “八字还没有一撇是指……”楚凝珠看向齐诗懿，“选定了？” 齐诗懿绞着手帕，紧张地看着慕思雨的方向。 慕思雨笑了笑，说道：“那孩子虽然没说，但是我看他对那姑娘有点意思，只是还没有点破。我就等着他主动给我说，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这几天时间。” “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这么有幸……” “我那儿子是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我这个亲娘却是清清楚楚。这么多年了，他要是愿意说亲，我都抱孙子了。如今好不容易看他对个姑娘有好感，我就等着他给我交代，别的我就装作不知道。你也别问啊，问了我也不会说的。那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情，我这个年纪了，该吃吃该喝喝，不操那份心。” “你就别问她了。”苏知柳笑道，“除非少羽把那姑娘带到她面前，说他们要成亲的事情，否则她是不会透露的。” “看来二夫人也知道那位姑娘是谁了。”楚凝珠说道，“瞒得这么紧，更让人好奇了。” 齐诗懿说道：“小陆大人这么好，必是名门闺秀才配得上他吧！” 苏知柳与慕思雨相视一眼。 妯娌两人心照不宣，不再接这个话题。 这么多年，两人早就有默契了，只要提起少羽的亲事，那就打太极，反正最后推到陆少羽的头上。至于订亲不订亲的，找本人去，别找她来说。 第907章 他不听，告诉我 齐诗懿蹲下来，抓向其中一只螃蟹。 “啊……”她吃痛。 “怎么了？” 慕思雨和苏知柳听见声音看过来。 旁边的婢女说道：“齐小姐被螃蟹夹了。” “流血了吗？”苏知柳问道，“快把大夫叫来。” 齐诗懿白着脸，说道：“我没事。” 楚凝珠用手帕包住她流血的手指，说道：“毛毛燥燥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齐诗懿心里委屈，借着这个机会眼泪直打转。 她对陆少羽一见钟情，现在却得知他有喜欢的姑娘，这让她的心里乱七八糟的，当然没注意那些了。 “大夫马上就来了，让大夫给她上点药，包扎一下。”慕思雨说道，“你们几个，把这些螃蟹送到厨房，让他们做好了送过来。” 齐诗懿受伤，慕思雨和苏知柳抓螃蟹的兴致便没了。 慕思雨往回走，在经过马场的时候看见了邢佳诗。 邢佳诗侃侃而谈，那几个同伴笑着说什么，看来他们谈得很开心。 “佳诗。”慕思雨走过去。 “王妃。”邢佳诗见着慕思雨，连忙行礼，紧接着向旁边的同伴介绍慕思雨。 那几个同伴听说是陆王妃，一个个激动得不行。 “陆王妃，我知道你，你很厉害。” 听口音，这几人是外族人。 慕思雨听说了刑佳诗的事情，对她身边有几个外族人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很友好地与他们交谈了几句，便打算继续忙自己的了。 “你们的菜品应该更新换代了。”慕思雨对厨房里的师傅们说道，“据我所知，像咱们这样的度假山庄已经出现不少，要不是我们这里规模最大，游玩的设施最多，风景最好，只怕不会有这么好的生意。现在没有人超越，不代表永远也没有。你们的菜品一直得不到提升，这会少了神秘感。” “王妃，那我们应该怎么……” “从八大菜系到甜品，全部要更新换代。这几天我有空，可以在这里为你们出主意。这样吧，谁创新的菜被我挑中，我就升他为大厨。” 厨房里总共有五十几个人，其中做甜品的有十五人，负责八大菜系的有四十人。在这四十人之中，只有五个是大厨，其他不是二厨就是打杂的。 听了慕思雨的话，厨子们蠢蠢欲动。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表现的机会。要知道这些年慕思雨渐渐地放下手里的权力，这次能来度假山庄，也不过是顺便而已。要是错过了这村，只怕没有这店了。毕竟不是谁都有大老板这样的魄力，敢凭一道菜把打杂的人提升为大厨。 厨房这边忙碌着，慕思雨也没有闲着。等她从厨房回去时，天色已经晚了，她让仆人带着苏知柳喜欢吃的螃蟹，陪苏知柳吃了一顿螃蟹大餐便歇了。 第二日清早，慕思雨正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却看见马场的管事在婢女的引领下走进来。 “这么大早的，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位邢姑娘一大早便去了马场，还非要看马的粪便，属下拗不过她，让她看了。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咱们的马儿生病了，需要治疗，要不然会有危险的。”马场管事说道，“属下不放心，让负责照顾马儿的马仆看了，那些马儿胃口不错，精神也不错，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兽医呢？” “兽医也没看出问题。” “你给我说说那位邢姑娘做了什么。” “那位邢姑娘昨天去马场玩了，玩了之后看了马儿的眼睛，接着又喂马儿喝了水，之后便没说什么。不过今天一大早，天刚亮的时候她又来了，看了马儿的粪便，然后就说这些马儿生病了。如果我们不想办法治疗，让我们的客人骑了马，碰巧马在这个时候犯病，那是很容易出意外的。” “邢姑娘还在马场吗？” “是。” “行，我马上过去。”慕思雨说道，“你请她在那里等我一下。” “是。” 邢佳诗摸着马儿，抓起地上的干草让他吃着。 慕思雨抵达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邢姑娘。” “王妃娘娘，”邢佳诗行了一个礼，开门见山直接说明自己的意见，“我知道这些马儿看起来精神很好，胃口也很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可是相信我，马儿的眼睛有些泛红，粪便里也有些虫卵，那绝对是生病了。至于生病的原因，应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至于影响了马儿的状况。” “我相信你，邢姑娘。” “王妃娘娘不看看吗？”邢佳诗已经准备好长篇大论来说服慕思雨。 “我听下人说过你从昨天开始便在观察这些马儿，今天一大早又来验证心中的猜测，便相信了八成。刚才我来的时候，你看这些马儿的眼神，还有你描述马儿症状时，我看了马儿的眼睛，的确如你所说的一样。另外，你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特别是那些马背上的部落，所以你对马儿的了解非同一般。” “多谢王妃娘娘能相信我。” “邢姑娘能找到原因，那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这件事情呢？作为回报，以后你带来的人都是我们的贵客，会享受我们最高福利。” “娘娘要是信得过佳诗，佳诗愿意来完成这件事情。”邢佳诗说道。 “行，那就麻烦了。”慕思雨说道，“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恭送娘娘。” 慕思雨离开马场之后，吩咐管事全力配合邢佳诗，要是她需要什么，只管取给她就是了。 “娘娘，前几天我们卖了一批马儿给齐将军。” “齐将军？哪个齐将军？” “就是齐霄将军。” “现在有两个齐将军，以后就直接称呼齐大人吧！”慕思雨说道，“卖了多少匹？” “二十匹。” “行了，我知道了。”慕思雨说道，“你们好好伺候二夫人，我要出门一趟。” 兵部。齐霄在折子上画了一个圈，扔给对面的部下。 “大人，这是……” “这个地方有问题，你马上去看看。” “大人，咱们是兵部，这折子上说的是水患问题，那不归我们管吧？” “现在没有战事，你们整天闲着无事，让你们去帮忙解决水患问题，难道委屈你们了？”齐霄淡淡地说道，“整天只知道呆在军营里傻练，瞧你们最近练的是什么样子，连练个招式都开始有气无力，这样下去就是一群纸糊的将士。按我说的，带着一批人马去折子上写的这个村庄，帮他们解决水患。” “大人，陆王妃求见。”一名手下走进来说道。 齐霄挥挥手，示意对面的部下先退下去。 “请陆王妃进来。” 慕思雨在士兵的引领下走进来。 刚进房间，揉了揉鼻子，说道：“你这房间里是什么味儿？” “熏香。”齐霄懒懒地看着手里的折子，“这是什么风？居然把陆王妃吹来了。” “东南西北风。”慕思雨在他对面坐下来，“不行，你这熏香太浓了，我受不住这个味儿。你让手下的人把它撤了吧！” 齐霄放下手里的折子，站起来走向香炉。 他拿起一杯水，直接浇在香炉里，灭了那点燃了一半的熏香。 “好了。”齐霄说道，“越发的娇气了！只有陆王爷才受得了你。”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麻烦？一个大男人，整天比我一个女人还喜欢香啊粉的，要不是你身边没什么人，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齐霄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慕思雨微笑：“没什么。” 齐霄冷哼一声：“你要是敢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这次来找你，可不是来和你斗嘴的。”慕思雨说道，“前几天你们从我那山庄里买了二十匹马对不对？” “可能吧！” “那些马是病马，你让你的人把那些马给我送回去，改天我给你送更好的马过来。” “怎么会是病马？”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在山庄，正好邢家那丫头也在山庄，她说得头头是道，我相信她的判断。”慕思雨说道，“再者，就算是个乌龙，我也宁可信其有，毕竟马匹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不能掉以轻心。” “好，我马上让他们把马儿给你送回去。”齐霄说着，朝外面喊了一句。 外面的手下马上进来了。 齐霄说明缘由，让手下把马儿送回山庄。 手下走了，慕思雨站了起来。 “你急什么？”齐霄没好气地看着她，“我这里是洪水猛兽，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完便走了？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你今天就留在这里尝尝我兵部的饭菜怎么样。” “你们兵部的饭菜……”慕思雨吐槽，“跟大学的集体食堂有什么区别？” 齐霄放下折子，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你的精神状态不对劲。”慕思雨说道，“怎么了？手里的活儿很棘手？” “没什么。”齐霄说道。 “你的脸色不太好。”慕思雨看着他，“我建议还是找个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用。” “你坐在这里别动。”慕思雨说着，走到门前，对外面的人说道，“马上传太医。” 齐霄想拒绝，但是在慕思雨回头看过来时，那眼里的坚持让他闭嘴了。 一旦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别说是他了，只怕陆羿都拿她没有办法，只有顺着她。 “我真是没有想到，齐霄齐大人居然怕太医。”慕思雨走了回来，“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也不年轻了，每年把个平安脉是有必要的。” 齐霄：“……” 呵呵！ 他年轻着呢！ 太医很快赶来了。 齐霄把手伸出来。 太医为齐霄把脉，皱了皱眉头：“大人，换一只手。” 齐霄又换了右手。 太医又把脉，然后说道：“大人最近有没有觉得胸口发闷？” “有点。” “有没有觉得情绪失控，就是莫名其妙的想生气，有点暴躁。” 齐霄沉默了一瞬间，点头。 “大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太医说道，“大人还是不要太操劳了。” “太医，那有没有什么大碍？”慕思雨在旁边问。 “只要大人好好将养着，暂时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太医说道。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这房间里浓浓的熏香味，我一个女人差点都受不了。你说他整天闻那么浓的熏香，会不会影响身体？” 太医按慕思雨说的，检查了熏香的材料。 “熏香没有问题，不过大人的身体有些旧疾，或许这些熏香会引起大人的旧疾复发，所以还是不要在房间里熏这么浓的香为好。另外大人最近是不是经常酗酒？为了身体着想，这个爱好也还是控制一下。” 慕思雨把齐霄身边的心腹叫进来。 “太医说了什么，你要记清楚，以后要盯着你们大人，不要再让他乱来。” 慕思雨说完，又吐糟道：“要是家里有个女主人，也不至于要个下人来操心这些事情。可是某些人太臭美了，谁也看不上，只想一个人独美。” 齐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我听见了。” “我故意说给你听的。” “激将法对我没用。” 慕思雨呵呵两声，翻了个白眼，再问了太医几句。 太医说的都是一些养身的方式。 送走太医，慕思雨又吐槽他几句，大概的意思是他这老胳膊老腿的，身边要是没个人陪着，指不定哪天就出事了，让他悠着点，不要不把自己不当人。 从齐霄那里出来，慕思雨招来心腹问道：“你们大人房间里的熏香是谁安排的？你买的吗？” “不是。”心腹说道，“大人有段时间心情不太好，然后有次一个打扫的下人嫌房间里酒味儿太浓了，就自作主张熏上熏香，这一熏上，大人觉得还挺好闻的，连有些失控的情绪也能控制了，便一直用着了。大概……半个月吧，用了半个月了。” “平时不要乱给你们大人用什么东西。另外，不管你们大人同不同意，半个月把个平安脉，他要是不听，你来找我，我来处理。” “多谢王妃。” 第908章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慕思雨站在窗前，看着漫天星辰。 虫鸣声在寂静的夜间格外的清晰，各种声音交杂着，如同奏响了一首交响曲。 然而此时，慕思雨的心情烦躁，听不得那些声音。她越听，越觉得心烦意乱，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青黛，我酿的梅子酒是不是能喝了？” “王妃，算算时间，的确可以挖出来了。” “那你去挖出来，顺便让厨房给我准备几个小菜，我想小酌几杯。” “是。” 在青黛和泽兰为她的事情忙碌的时候，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显得更清静了。不过，她突然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齐霄的确有些旧伤，因为之前身体受损，不能使用内力，如今只有半隐退。然而，他的底子是极好的，年纪也不算大，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旧疾复发。还有他情绪失控，这更是莫名其妙。齐霄那里不会是有什么情况吧？若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暗算他，连那么聪明的人都没有察觉，那也太可怕了。” 青黛和泽兰把酒和吃食端进来了。 “青黛，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要亥时了。” “你去一趟李太医家里，把李太医叫上，我们再去一趟齐伯爵府。” “这么晚了，齐大人怕是已经歇了。” “那就把他吵醒。” 书房里，齐霄落下最后一笔，看着面前的画作，眼里满是迷茫的神色。 他怎么突然…… 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画中是他扮作女子与慕思雨同游‘太泊湖’的情景。 “难道我真的老了？居然开始回忆往昔了。” 当初他扮作女子，但是并不女性化，穿着还是雌雄莫辨的样子。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居然老实地接受惩罚，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注定。 “大人，王妃来了。”随从推门进来，说道。 “哪个王妃？”齐霄的心里有所猜想，但是觉得不太可能。今天刚见了，她应该不会再出现。 那家伙，别说他了，一旦忙起来，连她夫君都见不着她的人影。在她去凤临国的那段时间，陆羿要么忙朝廷的事情，要么找他喝酒，就是不愿意一个人回那冷清的家里。 “陆王妃。” “还真是她。”齐霄说道，“只怕又有什么事情吧！毕竟那可是个大忙人。” 慕思雨带着李太医进来，齐霄看见太医，头大了。 “我说王妃娘娘，我今天刚看了太医。” “对呀，所以我再带李太医确诊一下。”慕思雨说道，“李太医是神医谷的人，擅长各种疑难杂症。” “王妃娘娘，我没病。” “有没有病不是你说了算的，还是请太医看看。” 李太医进门后，嗅了嗅书房里的味道，说道：“齐大人，你用了什么熏香？” “窗边有盆花，开得挺不错的，香气怡人。”齐霄说道。 李太医走向那盆花，看了看，说道：“大人，派人把这盆花搬走吧，它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这花有问题？” “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时间长了会影响身体，特别是对齐大人这样有旧疾的人来说。” “李太医，你为他把个脉吧！” “行。” 李太医把了脉，又道：“齐大人，下官可以取一些你的血液吗？” “取血？”齐霄皱眉。 “可以。”慕思雨说道，“李太医，你只管取就是了。” 齐霄看她一眼：“王妃，那是我的血。” “你流的血还少了吗？李太医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又不会取用多少。”慕思雨说道，“李太医，你取吧！” 齐霄无奈，伸出手臂：“取！王妃有令，你我都不敢不从。” 李太医用针扎了齐霄的手指一下，挤了几滴鲜血在一碗清水里。 之后，他把另一种液体滴入碗里，那碗原本加入鲜血的水变成了黑色。 “这是什么情况？” “齐大人中毒了。” 慕思雨看向齐霄：“中毒？” 齐霄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并没有感觉到不适。” “王妃说大人会控制不住情绪，这也是中毒的症状之一。”李太医说道，“只不过是慢性毒药，反应不会很大，它会一点一点渗入你的血液里，直到你的身体支撑不住，这才会爆发出来。” “齐大人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以前掌管暗法司的时候应该见过这些手段，没想到会栽在这些手段上。”慕思雨说道，“可以查出是什么毒？能解吧？” “瞧这颜色，应该是刚中毒不久，只需要传统的排毒法便可解。”李太医说道，“幸好发现得及时，要是晚几个月，那就没有那么容易解毒了。” “齐大人，还会怪我多事吗？”慕思雨问。 齐霄拱了拱手：“王妃救了下官一命，下官无以为报，只有奉王妃为上宾，好好听王妃的话了。” “你就贫吧！”慕思雨失笑，“太医，既然你来了，麻烦你看看他的书房以及卧室有没有不妥的地方。还有齐大人，你身边应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我明白。”齐霄没想到自己会栽这么大的跟头。 要不是慕思雨突然出现，又带着李太医‘多此一举’，只怕明年就要给他上坟了。 李太医在齐霄这里巡视了一圈，然后看了齐霄近半个月的饮食记录，找出好几道相克的食物，以及在卧室也发现了对他身体有害的熏香。 “齐大人，有人想致你于死地啊！不过对方显然是个小心的，用的法子都是慢法子。” “看来我的刀太久没有拔出来了，有人以为我是信佛的了。”齐霄说道，“王妃，接下来我会看着办的，你别操心了。” “我相信齐大人。”慕思雨说道，“不过嘛，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以后还是每半个月找李太医把个平安脉吧！” “老爷，陆王来了，说是来接王妃回府。”管家走过来，向齐霄说道。 齐霄回头，只见陆羿大步走进来，在慕思雨的身侧停下。 “我说陆王爷，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能不能别这么腻歪？”齐霄没好气地说道，“王妃在我这里，难不成还担心我把她弄丢了？” “本王向来不担心这些，只不过没有王妃在府里，那王府一片冷清，本王呆着不习惯。”陆羿说道，“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一个个脸色难看。” 第909章 差点给他上坟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慕思雨说道，“只不过差点给齐大人上坟。” 齐霄淡道：“我的命硬，这么多年都没有把我收走，可见祸害遗千年，没有那么容易死。” 陆羿不明所以。 慕思雨说了个大概。 陆羿听后，说道：“看来齐大人的刀太久没见血了，许多人已经忘记暗法司齐霄的手段了。” “时辰不早了，两位赶快回府吧，我就不送了。”齐霄说道，“接下来是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行。” 齐霄突然叫住他们：“等一下，清儿最近有消息吗？” “如果我们有消息，你肯定有消息。你没有消息，那我们也没有消息了。”慕思雨说道，“你这个师父在她心里的地位可不低。” “吃醋了？”齐霄轻笑。 “你还笑得出来。”慕思雨用惊奇的眼神看着他，“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也就是暗处有双手想要除掉你，你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若是我技不如人，那就只有靠你们为我报仇了。”齐霄说道，“好了，快走吧！” 马车里，慕思雨枕在陆羿的腿上，脑海里回荡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看来最近我要亲自盯着度假山庄那边的事情了。”慕思雨说道，“如果有人想借我的手对我身边的人不利，那我就是刽子手。” “别紧张，既然齐大人已经知晓身边有危险，他就能处理好。” “或许是这几年太平静了，以至于我们都忽略了危险随时有可能存在。” “没错，这几年的确太顺遂了。居安思危，我们总是忽略了后者。” 第二日，慕思雨把李太医请到陆王府，让他在陆王府检查了一圈。结果是好的，那便是没有发现异常，毕竟陆王府严谨得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她又让李太医去了一趟陆轩的府院。 “李太医，你有话就直说。”慕思雨见李太医欲言又止，神情凝重起来，“是不是小叔那里有什么问题？” “王妃娘娘，听说陆轩大人以前体弱，调理了很多年，找了很多大夫，后来勉强调理好了身体。不过就算调理好了，体质也不如一般的正常男子，可有此事？” “没错。”慕思雨说道，“难道小叔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这次把平安脉，下官发现陆轩大人在服用一种药物，那药物的确有强身健体的效果，但是他会伤了根本，就像提前耗尽他的精神一样，要不了几年，他的身体会变得很虚弱。”李太医说道，“下官问过陆二夫人，二夫人说那是去年太医院的冯太医给他制作的药丸，吃了后的确有效果，便一直没停过。” “那药有问题？”慕思雨站起来，犀利地看着他。 “对陆轩大人的身体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可有法子？” 李太医轻叹：“属下官无能，那药吃得太久了，伤了根本。王妃只有写信给神医谷，把情况如实说明，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这件事情还没有告诉二夫人和陆二爷吧？” “还没有。下官不知道该不该说，想向王妃娘娘禀明了再决策。” “好，先不要说，我要与王爷商量一下。” “是。” “这几天辛苦你了。”慕思雨说道，“泽兰，看赏。” 泽兰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这……”李太医看见那银票的面额，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你该得的。要不是你提前发现，齐霄大人和陆二爷都会有生命危险。你的医术不错，希望你能继续医者仁心，不要受外界蛊惑。” “下官谨记。” 李太医走后，慕思雨马上写信寄往潼阳城。 慕正涵管理着潼阳城，殷盈竹作为慕正涵的妻子，当然在潼阳城陪着他，两人在那里生育了一个女儿。 殷盈竹作为药王谷的新任谷主，这件事情必须请她帮忙。 写好了信，慕思雨想着陆轩的身体状况，不敢耽搁，让人去把陆羿叫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陆羿匆匆地赶回来。 “思雨，怎么了？”陆羿大步走进来。 要不是有紧急的事情，慕思雨不会把他从衙门叫回来。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可见事情有多紧急了。 陆羿也有很多年没有叫过慕思雨的名字了，这一着急，连闺名也唤出来了。 “事情有点棘手，你先冷静一下，等会儿不要激动。” “你说。” 慕思雨把李太医的诊断告诉陆羿。 陆羿脸色难看，眼神阴沉。 慕思雨抱住他，控制着他的情绪。 “冷静。” “他还不知道？” 不用说，这个‘他’是指陆轩。 “我让李太医给他把平安脉，李太医还没有把他的身体状况告诉他。”慕思雨说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不敢自作主张，必须告诉你才行。我已经写信给弟妹，让她安排药王谷擅长这方面的医者过来。不过现在还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办法。” “你怎么突然想到让李太医给他诊个平安脉了？” “齐大人这么聪明的人，这次也吃了个大亏，我不放心，先让李太医给少羽诊了个脉，接着便是知柳，然后是画儿和漓儿，之后才是二叔。李太医说二叔吃的药是冯太医给的，那个冯太医不是你们的人吗？要不然二叔不会这么放心他。” “我会查清楚。”陆羿说道，“这次多亏了夫人，要不然我们连察觉都不曾。” “二叔那里……” “他的身体，他有权知道。”陆羿说道，“我亲自告诉他。” “二弟妹那里由我说吧！她是二叔的妻子，二叔的身体状况不能瞒她，要不然就是不把她当自己人。”慕思雨说道，“没有哪个妻子会高兴这样的隐瞒。” “好。” 陆羿紧紧地抱着慕思雨。 “你马上写信给清儿，让她回来。有人想对我们陆家不利，那丫头一个在外面会很危险。”陆羿说道，“至于少璟，他易容成那样，倒是省事了。” “我也不知道清儿在何处，只有试着写信送到她上次留下的地址。”慕思雨说道，“你也要小心。” 第910章 处处都是危机 慕思雨写了信，派人加急送到陆芷清上次留的地址。 然而，江湖处处都是凶险，陆芷清与宋晗之的冒险还在继续，甚至非常不顺遂。 山洞里，陆芷清抱着宋晗之，看着上方的狭小洞口，说道：“晗之，你醒醒，不要睡……” 宋晗之的额头上包着一块白布，那是陆芷清撕了自己的里衣给他缠上的。 两人在与圣华宫的人打斗时遭人暗算，宋晗之为了保护陆芷清，跟着她掉落在这个洞穴里，而为了不让她受伤，他当了垫背。 之前他已经与人大打几百回合，受了重伤。再经这么一遭，此时进气多出气少，奄奄一息，情况非常不妙。 这里非常隐密，没人看见他们掉入这里，想要脱险还得靠自己。可是宋晗之受了伤，凭她一个人没有办法带着个伤患出去。 陆芷清取下腰间的水袋，然而已经空了。 她又取下宋晗之腰间的水袋。 从水袋里传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陆芷清放心下来。 她将水袋嘴对准宋晗之的嘴唇，慢慢地倾斜，避免浪费水源。 现在出不去，她身上还有点干粮，够他们两人维持几天。然而她没水，现在只剩下宋晗之水袋里的这些水，可得省着用才行。 宋晗之的嘴闭得紧紧的，显然一点儿也不配合。 陆芷清见有水漏了出去，心疼得不行。 “宋晗之，你喝点水，要不然就渴死了。” “晗之……” “你张开嘴吧……” 宋晗之的嘴唇都干裂了。 陆芷清轻轻地摇了摇他，见他皱了皱眉，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连忙停止动作。 她看了一眼水壶，再看向宋晗之，把心一狠，仰头喝了一口水再对准宋晗之的嘴唇，把水镀给了他。 咕噜！咕噜！ 宋晗之咽着水。 陆芷清轻吐一口气，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她看向宋晗之。 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像块石头似的。 “石头！对，他现在是石头。我只需要把他当石头就是了。” 陆芷清再含了一口，按刚才的样子再镀给他。 这次宋晗之也喝了。 不过，他却缠着她的舌头，怎么也不松开。 陆芷清的脸颊烫得像是要着火似的。 从刚才到现在，她都没有表现的那样冷静。事实上，第一次与男子这样亲密接触，她也是正常的小姑娘，也会害羞的。 甚至，胸口像是有小鹿乱撞，要不是宋晗之还昏迷着，她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陆芷清只顾着躲避宋晗之的追踪，没有发现刚才躺得像石头的人现在拳头捏得紧紧的，浑身绷得直直的，呼吸也比刚才急促了许多。 终于，她夺回了自己的控制权，抽身出来。 宋晗之的眼睫毛抖动着，浑身有些颤栗。 陆芷清没有察觉，而是趁机四处看看，想办法从这里离开。 这里是个山洞，但是在他们打斗的时候出现了塌方，原本的出路已经被堵住了，而上面的洞口又太高，她没有办法带着宋晗之飞出去。 除非，她想办法飞出去，找到工具再回来救宋晗之。只是这样一来，她把宋晗之一个人扔在这里，要是遇见毒蛇毒蝎，那他怎么办？她不敢冒险。’ “墨桐应该会来找我们的吧！”陆芷清说道，“我们最后一次在附近打斗，墨桐这么聪明，应该能找过来。” 她坐在宋晗之的旁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时候，宋晗之睁开眼睛。 “你醒了！”陆芷清激动不已。 不过…… 她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在看见宋晗之抿了抿嘴唇的时候，突然脸颊爆红，接着不敢看宋晗之的眼睛。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清儿……”宋晗之皱眉，“我感觉……胸口有些不舒服。” “胸口？”陆芷清连忙摸了摸他的胸口，“受伤了吗？没有外伤。难道是内伤？从上面摔下来，我又压在你的身上，肯定会受内伤的。” “疼……”宋晗之一脸难受，“后背也不舒服，好像有石子硌着我了。” “我看看……”陆芷清扶起宋晗之。 宋晗之慢慢地坐起来，身子晃了晃。 陆芷清连忙挡住他，让宋晗之靠在自己身上。 “的确不平，难怪不舒服。”陆芷清说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别担心，我没事。” “从上面摔下来，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没事，我这些年的武功不是白学的。” “那你现在虚弱成这样？”陆芷清说道。 宋晗之：“……” 其实他可以不这么虚弱。 但是，他要是没有这么虚弱，她会心疼他吗？她会担心他吗？他们这几年的空白可以轻易地填充好吗？ “你受了伤，不能挪动，我们现在有两个法子，一是等他们来救我们，但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二是我先上去，找到东西回来再来救你。” “那你上去吧！”宋晗之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这里看上去有些潮湿，不知道有没有毒虫之类的……” “没事的，我的运气没有这么差。” 宋晗之说着，朝对面挥了一下手臂。 砰！内力震碎了石头。 “瞧，我还能施展内力。” “那好，你在这里等我。”陆芷清见状，看向上方的洞口。 她身子一跃，借着洞壁往上攀岩。 然而…… 一次又一次的滑落下来，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那洞口太小，洞壁太平，不是那么好攀登的。 “清儿，你站在我身上来。” “不行。” “听我的，我没有这么娇弱。” “还是不行。”陆芷清说道，“我们再等等，或许墨桐他们快要找到我们了。你现在受了内伤，我绝对不会让你伤上加伤。” “可是这里太冷了，清儿。”宋晗之搂住她，“我怕自己撑不住。所以，我先送你上去，你再想办法来救我。” 说着，他用力一抛，把陆芷清往上面抛去。 陆芷清看向宋晗之。 他用了内力，嘴角流出了鲜血。 看见这一幕，陆芷清的心都揪着了。 她不能辜负他的用心，所以…… 她借着各种角度往上攀登，眼瞧着只剩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点…… 不行，还是不行，要掉下去了。 一只手抓住她。 “好玩吗？”季颂诚探出头来。 陆芷清借着他的手出了洞口，没功夫搭理他，而是看着下面的宋晗之。 “晗之在里面，快找东西来救他。” 第911章 陆二爷的情况 话分两头。 慕思雨把苏知柳请到了家里，给她倒了杯菊花茶，坐在她的身侧。 苏知柳见她神情不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了？你别这个样子，我害怕。” 慕思雨看着她：“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听了先不要激动。你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好了告诉我，我再继续话题。” “你说吧，不管是什么消息，我不想拖，只想早些知道。” “关于你夫君的事情。” 慕思雨把陆轩的身体情况告诉了她。 苏知柳端起茶杯，手指颤抖着，浅浅地抿了一口，也没有尝出什么味儿，又放了回去。 “他知道吗？” “他大哥会告诉他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们府里肯定有问题，你作为女主人，想办法揪出那个人。在你夫君面前，你不要表现得太脆弱，一定要安抚住他，不要给他增加心理负担。我已经写信给盈竹弟妹，她那里会有办法的。” “我听你的。” “你现在还好吗？” 苏知柳抱住慕思雨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我需要平复一下心情，你的肩膀借给我靠一靠。” 自从慕思雨与苏知柳谈过之后，苏知柳便很少出门了，整天呆在府里，要么打理府院，要么亲自照顾陆轩的身体。 药王谷那边很快传回了消息。 他们安排了二十个人前往京城，一是为陆轩调理身体，二是出来历练。当然了，更主要的原因是陆羿这边有新动作，应该需要人手。 按照信中所说，对方快马加鞭，应该十天便能抵达京城。在这十天里，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要让陆轩的身体恶化，不要再继续遇害。 齐将军府。楚凝珠带着女儿招呼着女客，齐臻带着嫡子庶子招呼着前来祝贺的男客。 今日是齐将军一家人搬新家的日子。这个新府院是皇帝赐的，比之前的大一倍。除了齐臻和妻儿住在这里，齐老夫人和齐家其他几房也搬过来了。 “二房不是齐伯爷那房吗？” “可不是。” “齐伯爷封了伯爷，有了府邸，怎么没有把二房迁过去？” “如今的齐二夫人又不是齐伯爷的亲娘，那是齐二老爷的继室。齐伯爷如此清冷的人，怎么可能带着继母过日子？” “原生如此，难怪齐伯爷这么多年不成亲生子，齐府那边也一点儿不操心，原来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可能真心对对方好。” “你要死了？这种话也敢在外面乱说。齐伯爷那性子，就算齐二夫人想对他好，只怕也没有这个机会吧？听说齐伯爷与他舅家那边关系不错。” “咳……”慕思雨带着苏知柳经过。 那几个说话的夫人连忙走开了。 “这些人还真是不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 “八卦是人的本性。”慕思雨说道，“怪不得他们。” “这府邸还挺好看的。” “皇上与咱们家陆王爷商量了许久，全京城那么多空置的官邸，这是最大的，能不好吗？” “看来皇上对齐臻将军很是看重啊！” “与其说看重齐臻将军，不如说看重他身后的将士。齐臻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如果不好好犒劳他，那不是寒了他身后的将士的心吗？” “说得有理。” “最近二爷怎么样？” “我清理了一下府里的下人。”苏知柳说道，“只要是可疑的，我都发卖了，剩下的都是可信的。” “有时候不要一味的相信自己的眼光，你觉得可信的，指不定就有叛徒。这样吧，为了安全起见，府里的下人都换一批。当然了，之前的那些也不要亏待了，直接把他们安排在庄子上就是了。你买了那么多庄子，也需要有人打理。如果那里有人有问题，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好。” “算算时间，再有几天他们就要到了。” “李太医说夫君最好不要再喝酒。今日这样的场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管得住自己。” “他管不住，不是还有他大哥在吗？” 慕思雨和苏知柳在府里闲逛了一会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和其他人汇合了。 经过一片湖泊时，两人停了下来。 那里站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都是认识的，一个是楚凝珠，一个是陆轩。 慕思雨看向苏知柳。 苏知柳捏了捏手心，垂眸说道：“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慕思雨说道，“我相信他们，所以面对这种事情，要么直接走过去，要么站在这里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免得回去一个人胡思乱想。你们都多少年的夫妻了，他是什么性格你还能不知道？” “我当然相信他们，所以没必要听他们说什么。要不然被他们发现了，咱们多尴尬啊？” “你不听，我听。”慕思雨站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 楚凝珠和陆轩要谈的话题的确没什么不能让别人听的。 刚才陆轩差点昏倒了，楚凝珠正好经过，救醒了他。 两人是旧识，关系还有点尴尬，不想被别人误会了，所以找了个清净的地方说几句话。 陆轩向楚凝珠道谢。 “你又昏倒了？”苏知柳听说陆轩晕倒了，顾不得暴露自己，大步走过去，“有没有怎么样？要不，我们去找李太医吧！” “我没事。”陆轩拉着苏知柳的手，摸了摸她的鼻子，“好了，别紧张，放轻松些。” “可是……” 楚凝珠看着两人，眼里闪过讥嘲。 陆轩还是陆轩，还是那么温柔，只不过她曾经幻想过的温柔却是对别的女人展露的。 楚凝珠有些懊恼。 她这是怎么了？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他们都老了，她居然还会介意。 “齐夫人，谢谢你了。”慕思雨说道，“二叔最近染上了风寒，总是精神不佳，要不是你，他的病情怕是又要加重。” “只是风寒吗？刚才他的样子有些吓人，还是应该找太医诊断清楚的好。”楚凝珠说道，“不过人没事就好，要是出事了，真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第912章 内争现场 “既然没事了，二爷就回鸣宁楼吧！”慕思雨提醒。 鸣宁楼是招待男客们的地方。 陆轩说道：“好，那我回去了。” 陆轩走后，楚凝珠说道：“我要去厨房看看，你们……” “你忙你的，我们只是随便走走。你这院子挺好看的，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 “说起院子，其实我还想麻烦王妃。”楚凝珠说道，“我想再改造一下，在这方面王妃是最擅长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建议？” “今天太忙了，要不改天再谈吧？”慕思雨说道，“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好，那我改天叨扰。” 楚凝珠走后，苏知柳看着她的身影，语气讪讪的：“你们现在一个比一个客套，我都有些不习惯。之前我们也通了信，那时候倒不觉得疏远。” “这么多年没见，期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我们的身份也有变化，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亲密？就算她愿意，你不觉得别扭吗？刚才的事情，你见着了为什么要躲？难道不是因为你在担心什么吗？”慕思雨戳破她的心思，“我们的一生会遇见许多的人，有的人走着走着便散了，再见能相处融洽就很好了。表面的融洽也是融洽，何必那么贪心呢？” “夫君的身体……” “别急，不会有事的，再等几天。” 慕思雨和苏知柳走了一圈，回到女客们呆的院子。 其他夫人见他们回来了，把重要的位置让给了她们。 “这出戏还挺好听的。”莫老夫人说道，“你们不听戏，又去哪里了？” “到处走走。这院子的布局还挺有意思的，我有点好奇。” “你这习惯还真是几年如一日，看见新房子就喜欢研究人家的布局。”莫老夫人轻笑。 齐诗懿和几个小姐妹有说有笑。 她刚来京城，没有认识的朋友，这次的宴会对她来说就是交朋友的时机。 闺秀们都是一个圈子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与大家处好关系，她也能早些融入这个圈子。 “那是谁？”齐诗懿问她新交的小姐妹——杨国公府的嫡小姐杨可佳。 杨可佳看了一眼，说道：“李尚书府的姐姐李嫣然。” “她怎么闷闷不乐？可是我招待不周了？”齐诗懿不解。 “听说是府里正在给她议亲。”杨可佳压低声音说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仰慕小陆大人，但是小陆大人如天上仙，不是咱们这种普通人能亵渎的，李夫人不管她如何哭闹，已经在和几位夫人相看亲事了。” “小陆大人……”齐诗懿多看了几眼李嫣然。 李嫣然长得清秀，算不上多么出色，至少在齐诗懿看来，自己的容貌更胜于她。 “小陆大人也不年轻了，怎么还不议亲？莫不是他有心上人？” “有啊！” 齐诗懿：“……” 之前就听陆王妃提过，但是她不死心，还想再问问，不曾想…… 果然，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心上人？ 只是这个年纪还不成亲，莫不是心上人有什么问题？ “他的心上人就是他的案子。”杨可佳说道，“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家世好，什么都好，但是他就像那佛堂里的佛，只有度人的心，没有入世的心。” “你这样说也太好笑了。”齐诗懿用手帕遮住嘴唇，压低声音笑道。 两个闺秀走向李嫣然。 其中一个闺秀说道：“嫣然，我哥哥也挺不错的，你不要不开心了。” 李嫣然皱眉：“我没有不开心。” “还说没有，瞧你这满脸的愁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闺秀在她旁边坐下来，“你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你娘也为你争取过，但是不成就是不成，你也不要死脑筋。” 旁边的闺秀点头：“对啊！” “陆芷清什么时候回京？” 两个小姐妹：“……” 她到底喜欢的是陆少羽，还是陆芷清？ 这么多年，她跟陆芷清扛上了。 这边还在愁眉苦脸，不远处又传来争吵的声音。 众人看向发出争吵声音的位置。 “怎么回事？”楚凝珠走过去。 只见一名妇人躺在地上，鲜血从腿上流出来。另一人傻傻地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我没有碰她……” 莫老夫人见状，脸色难看。 “怎么回事？”站在那里的是莫老夫人的儿媳妇，也就是莫轻言的妻子。 躺在地上的那个是姜晚晨的妻子。 姜晚晨如今接替了他爹的位置，成为了兵部尚书。 如今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而莫轻言的夫人明显有孕在身，如今见血了，有小产的征兆。 “刚才两位夫人争吵了几句，然后莫夫人推了姜夫人一下。” “真是胡闹！”莫老夫人大怒，“快请大夫。” 大夫很快来了，当场给姜夫人容氏紧急扎针。 “这孩子怕是……”大夫摇头，“没办法保住了。” 姜晚晨的娘，也就是姜老夫人刚才如厕了，刚回来就听见这个消息，顿时愤怒地看着莫老夫人。 “我们姜家好像没有得罪你们莫家吧？谁看不出我儿媳妇大着肚子，这样还能上赶着往她身边凑，这是故意想让我们姜家绝后啊！” “姜老夫人，你先别生气，我们弄清楚事情再说……” “弄清楚？弄得再清楚，我儿媳妇没了孩子是不是真的？我们姜家好不容易盼来的大孙子没了是不是真的？” 楚凝珠打圆场：“现在先把姜夫人扶下去治疗，不能让她躺在这里，这对她的身体不好。作为东道主，我没有照顾好姜夫人，我也有错。” “齐夫人，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关系。刚才他们说了，两人发生了争执，吵了几句。吵归吵，那也不能动手啊！”姜夫人冷道，“这件事情我们姜家和你们莫家没完。” “两位夫人先消消气。”慕思雨说道，“齐夫人说得没错，先带姜夫人下去治疗，不管怎么样，大人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别的，你们再坐下来慢慢谈。” 这里她的地位最高，要是一直不出面，那也不太好。当然了，两家人原本与她都有不错的交情，她也不能偏颇谁，所以只有先解决面前的处境再说。 第913章 宴会纷争 姜晚晨的夫人容氏情况不太好，马上把她带去治疗是目前最要紧的事情。 楚凝珠安排下人把容氏抬到客房，再请擅长妇科的太医前往。刚才太急了，请来的是府医。如今府医在旁边照顾着，他们又去请太医过来。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无论是姜家还是莫家都希望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楚凝珠那边走后，现场讨论起刚才的争执。 “到底怎么回事？” “莫夫人和姜夫人原本是表姐妹。” “那不是应该感情很好吗？” “正是因为感情不好，所以才会见一次吵一次，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连累姜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姜夫人和莫夫人起了争执，又牵扯到肚子里的孩子，楚凝珠只有让下人把这件事情汇报给齐臻，而齐臻带着姜晚晨和莫轻言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莫轻言看着云氏。 云氏含泪说道：“我真的没有碰她，她是自己没有站稳的。” 莫轻言皱眉。 姜晚晨问大夫：“孩子怎么样？” 太医说道：“孩子保不住了。” “大人呢？” “下官要给夫人清理掉肚子里的残胎，这样再养一年半载，也就能恢复了。” “麻烦太医了。” 众人退出房间。 莫轻言说道：“姜大人，对尊夫人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会查清楚，到时候给你一个交代。” 姜晚晨淡道：“我等着你的交代。” 其他人不敢说话。 齐臻说道：“大家消消气。本将军相信莫夫人不是故意的，此事必然有什么误会。再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急也没用，我们过去喝几杯，散散心里的火。” “不用了，本官要留在这里照顾夫人。”姜晚晨说道，“夫人醒后必然会受不住这个打击。本官陪着她，她能好受些。” “那我们就……”齐臻看向其他人。 莫轻言说道：“我和夫人会在外面等着，等姜夫人醒后，我和夫人会亲自向她道歉。” 几位老夫人情绪不好，原本关系不错的姜老夫人和莫老夫人此时生了芥蒂，全程冷着脸。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非常压抑。 齐臻让楚凝珠带两位老夫人回去入座用膳，他带着几位男客走了。 当然了，太医得留在这里照顾姜夫人。 房外，莫轻言带着莫夫人走到旁边的角落。 “你把刚才的事情说给我听，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我与表姐向来不和，你是知道的。平时也是吵几句，今天也是吵几句。至于吵的内容，不提也罢……” “提。” “这……” “说。” “有位夫人提了陆大小姐，说陆大小姐马上要回惠国，表姐就说……说陆大小姐回来了，没我什么事了，你的心里……” 莫轻言：“……”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跟自己有关。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谁不知道姜大人当初去陆家提亲被拒……” “你……” 两个蠢女人！ 他当初怎么就这样听了家里的安排，娶了这么蠢的女人？ 还有姜晚晨…… 他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你在这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莫轻言转身走回房间。 他与姜晚晨在里面说了几句话，至于说了什么，云氏不敢偷听。 没过多久，莫轻言出来了。 “我们走吧！”莫轻言淡道。 “不是说要等她醒过来吗？”云氏问。 “不用等了。”莫轻言走了几步，停下来，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以后不要再犯蠢，陆大小姐的身份如何，你应该清楚，要是那些闲言碎语传出去，不仅凤临国那边饶不了你们，陆家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给我惹事。” “我知道错了。当时也是脑门一热，说了些糊涂话，说完后我就后悔了。” “有时候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夫君，你不要生气。” “不管怎么说，姜夫人失去肚子里的孩子与你有关，之后她必然会记恨你，你以后离她远点，最好不要让她抓住把柄。” “好。” “另外，我要提醒你，陈年旧事不要再提。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应该分得清轻重。” “对不起。” 容氏醒过来，只觉浑身都疼，最疼的是肚子。 “肚子……孩子……我的孩子呢？” 姜晚晨站在窗口，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身看过来。 “孩子没了。” “没了？”容氏一激动，猛地起身。“啊……痛……” “太医刚给你清理了身体里的死胎，你最好躺着别动。”姜晚晨淡道。 “我的孩子……是云氏！是她害的。我们的孩子没了，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容氏红着眼睛，愤怒地说道。 “孩子是怎么没的，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姜晚晨看着她。 “你……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姜晚晨看着她，“太医说你的胎本来就不稳，前些日子便有了流产的迹象，如果你安份点好好养胎，孩子还能保住。可是，明明身体不好还去惹事，如今孩子没了，云氏是有错，但是你的错更大。” “不，太医乱说的，我的孩子之前好好的，是云氏害的我……” “容氏，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姜晚晨说道，“我还有事，之后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 “夫君……你不要走……”容氏见姜晚晨生气了，想要拉住他，但是姜晚晨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姜晚晨走出房间，轻吐一口气。 其实太医根本没有说那些话，刚才那些话是炸她的。他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想起这几日她的脸色不太好，伺候她的婢女又说她总是肚子不舒服，便猜测她的孩子早有流产的迹象，这次是云氏倒霉，碰上了这件事情。 夫妻一体，要不是莫轻言告诉他说他们争吵的原因是陆芷云，他还会替她出头。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再拿陆芷云出来说事。 陆芷云对他和莫轻言来说都过去了，但是却是他们心里神圣不可侵犯的人。两个吃醋的妇人还把她拉出来说事，那本身就是让人反感的。 这么多年，他也好，莫轻言也好，不曾纳妾，一心扑在政事上，是她们抓着成亲前的事情不放。 第914章 莫家的麻烦 早朝，连续几名官员上了折子，说了莫老大人和莫轻言驭下不严，让家奴欺凌百姓，强抢民女等罪名。 御史台列了五大罪状，每一条都足够两位莫大人贬官外放，而他们证据确凿，两位莫大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有跪在那里请罪。 “此案交给刑部，由刑部审理。”范元溪坐在龙椅上，淡道，“三天之内，朕要一个结果。” 刑部尚书出列：“臣遵旨。” 接下来又是其他大臣上奏各司的事务。 那些都是小事，范元溪听了，给了答复，也就处理了。 莫老大人和莫轻言从始至终跪在那里，直到下了朝，这才起身。 虽说此案交给刑部审理，但是皇帝看在他们这些年劳苦功高的份上，给足了他们面子，没有收押候审，而是让他们回府等着刑部传审。 “陆王爷，请留步。”刑部尚书追上陆羿。 陆羿放慢脚步，等着他追过来。 “陆王爷，您看这……两位莫大人的案子，按理说应该交给都察院……” 陆羿淡道：“皇上信任大人，让大人审理此案有何不妥？” “这……”刑部尚书的脑袋都快愁秃了。 莫家与陆家交好，可以说这些年都是听令于陆羿行事。如今莫家出事了，皇上不把这个案子交给都察院，也就是小陆大人的手里，也没有交给大理寺，而是让刑部审理。难不成皇上是让陆家避嫌？ 刚才早朝，陆王爷没有为莫家父子求情，莫不是打算放弃这两颗卒？ “王爷，两位莫大人要是真的驭下不严，那可怎么审啊？” “该怎么审就怎么审，按规矩办事。”陆羿说道，“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连个案子都审不明白？那本王倒要怀疑大人这些年如何办事的。” “明白，当然明白，下官懂了。” 陆羿淡道：“三天之后，大人自行找皇上汇报。” 刑部尚书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陆羿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他还是不明白这个案子怎么审。 家奴犯了案，当主子的的确有罪，但是不至于牵连这么广。各府有多少家奴，怕是没有几人知道，更不可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如果每个家奴犯了错都要东家来背黑锅，那朝堂上那么多文武百官，有几个人摘得干净？ “愁！真是愁！” 莫老大人和莫轻言被看押在府里。 莫老夫人急得不行，看向莫老大人：“要不，我去找王妃说说情。” “后宅的女人不能干政，你就算去找王妃，那也没用。”莫老大人说道，“不要多事了，只管等着审讯吧！” “娘，那家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与其找王妃，还不如清查一下手下的人。”莫轻言说道。 “我马上查。”莫老夫人说道，“要说那庄子，好像是你媳妇名下的。” “云氏的陪嫁庄子？”莫轻言皱眉。 “这不会是姜家故意使坏吧？”莫老夫人说道，“他们家刚没了一个孩子，我们家就出事了，这也太凑巧了。” “就算真是姜家使的阴招，我们手里的人只要没做，那就冤枉不了任何人。要是他们真的做了，打着我们莫家的招牌欺压百姓，我们受这磨难都不算冤枉。” 莫轻言回到房间，找到绣花的云氏。 “夫君，你回来了……” “你在李家庄是不是有个陪嫁庄子？”莫轻言问。 都察院的事情挺多的，陆少羽下了早朝后便直接去了案发现场。 “你怎么在这里？”陆少羽看见现场的邢佳诗。 邢佳诗皱着眉头，苦着脸说道：“我也不想在这里，但是……我好像牵扯到案件当中了。” “怎么回事？”陆少羽问旁边的手下。 手下说道：“死者是个商人，好色成性，邢姑娘与他谈生意，谈着谈着，他在邢姑娘的茶水里下了药。邢姑娘发现不对劲，用发簪扎了自己的腿，让自己保持清醒，结果那人纠缠不清，想要强迫邢姑娘。再然后……” “再然后怎么了？”陆少羽脸色难看。 “再然后邢姑娘昏迷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这人已经死了。” “当时我应该是跑出去了，可是等我醒过来，我又回到了这个房间里，而且我的手里还拿着匕首，匕首的形状与他的伤口对得上。”邢佳诗说道。 “你一个女子谈生意，怎么不带个人，自己就敢来见陌生男人。”陆少羽说道。 邢佳诗说道：“我本来带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拉肚子，之后便没有回来了。” “拉肚子？这么巧？”陆少羽说道，“仵作过来验尸。你们几个去把那个拉肚子的人找出来。” “大人，不用找了，那人也死了。”一名手下从外面进来，拱了拱手，说道，“刚才在茅房附近找到了那个随从。” 邢佳诗听说手下死了，大受打击：“他怎么会死了呢？他是炙月族人，身手很好的，这些年都是他保护我，我们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我一直视他为长辈。” “仵作验尸，其他人找线索。” 陆少羽说完，看向邢佳诗：“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走。” 虽说他不相信邢佳诗会杀人，但是在案件没有查明之前，她也有嫌疑。 邢佳诗还在‘手下已死’的打击之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脸上满是难过的神色。 仵作验了尸，说道：“大人，杀死这人的凶器就是那把匕首。死者在临死之前应该是剧烈挣扎过的，从现场的痕迹就看得出来。死者的身上有女子的抓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抓痕应该是那位姑娘留下的。从现场的痕迹以及死者身上的痕迹来分析，那位姑娘的处境非常不妙。” “她的那个仆人呢？” “那人死前有腹泻的情况，死因是后脑勺的那个撞击。他应该是拉了肚子，身体无力，之后被人偷袭。刚才属下去了找到他尸体的地方，没有发现别的。”仵作说道。 陆少羽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探查，而他也在房间里四处查看。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大概能想象出邢佳诗与那人纠缠的细节。他蹲下来，看着地上的脚印，说道：“你没有记错，当时你应该是逃出去了的，之后被人拖了回来，再伪造了一个你杀人的现场。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把你牵扯进来，就是想要拉一个替罪羊。” “大人，你看出来了？” “嗯，但是没有证据，而且也没有真凶的线索。此人非常擅长打扫现场，也就是说，他懂得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才会把这里布置得如此精准。” 陆少羽站起来，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还是暴露了他，他非常了解你们的一举一动。你的仆人拉肚子，他提前去埋伏，并在那里偷袭成功，这可以说明你仆人拉肚子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那么，这人与你的仆人接触过。你回想一下，你的仆人有没有吃过你没有吃过的东西或者喝过水？” “有的。”邢佳诗说道，“早上吃的是咸菜包子，我的仆人吃得太多了，有些口干，刚进酒楼就让小二倒水给他喝。” “小二……”陆少羽说道，“马上把酒楼里的人都召集起来，你再辨认一下刚才你都接触过什么人。” 邢佳诗跟着陆少羽辨认了酒楼里的人。 “没有那个小二。” “你再确定一下。” “肯定没有的。那个小二长得特别高，我当时多看了两眼，觉得他长得那么高，容貌还挺俊俏，怎么还来当了小二。” “掌柜的，”陆少羽看向他，“说说吧，还有谁没来？” “来了，都来了呀！”掌柜的说道。 “还有一个没来。”一名伙计说道，“李大哥生病了，这几天的我们酒楼的生意好，又非常缺人，他的表哥就来替了李大哥的活儿。” “对对，的确有个临时伙计。不过他是临时的，应该是提前回家了。” “来人，把那个临时伙计找出来。” 在手下的人根据掌柜他们提供的线索找上姓李的伙计，又从姓李的伙计嘴里得知他的那个表哥是个临时雇佣的，如今石沉大海，完全找不到他的人时，只有灰头土脸地回来汇报。 陆少羽说道：“这人非常聪明。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瞒不住，就用你来麻痹视线，拖延他逃跑的时间。” “大人，那人要想逃跑，肯定会易容的。不过，那人的特征特别明显，一个是个儿特别高，比大人还要高半个头。二是他的脚有点内八，走路的动作怪怪的。他可以伪装自己的容貌，但是这些特征是伪装不了的。“ “马上根据邢姑娘提供的线索追查此人。” “是。” 陆少羽说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大人，你不再查查了吗？”邢佳诗说道。 “你的仆人也不矮，那人从后面偷袭他，一是他的身高肯定要足，二是他应该是让你的仆人放松了警惕，所以才没有防备他在背后偷袭。在这样的环境下，最能让人放松警惕的，当然是这里的伙计或者掌柜。再者，那人把现场布置得很像你杀人的样子，但是从死者的伤口来看，不管你用什么姿势刺他，也不可能让伤口形成那样的弧度，所以不可能是你杀的人。” “多谢大人，那我……” “我让人送你回去，你的那个仆人也送回去安葬吧！案子我会审理，要是你想来看看，等我公开审理的时候你来看就是了。” “多谢大人。” 邢佳诗走后，旁边的手下说道：“大人，平时就算确定对方不是凶手，只要是嫌疑人，你都不会让对方乱走的。今日怎么让那位姑娘提前离开了？” “既然确定了凶手，那留她在那里瑟瑟发抖有什么用？”陆少羽说道，“更何况，那老仆死得冤枉，她心情正不好，就让她早些回家调整心情。” “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 “没眼色的东西，那位姑娘是大人的朋友，大人对朋友向来是这样体贴的。”另一名手下说道。 既然确定了凶手，那就没有必要再留在那里了。 陆少羽带着手下的人出来，而手下的人抬着那个死者。 “这个祸害终于死了。”经过的百姓看见死者的样子，纷纷唾骂。 “到底是谁干的？谁为民除害了？” 陆少羽招来一个手下，让他去调查死者的身份，以及把他最近做过的坏事都调查清楚。 没过多久，手下回来了，带来了那人的资料。 “大人，这人太可恶了。”手下说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而是打理莫夫人庄子的一个家奴。” 陆少羽看向手下：“你说什么？” “那个人是个家奴，根本不是什么商人。他就是打着商人的幌子在外面招摇撞骗，顺便占女人的便宜。”手下说道，“属下今日去查这个人的时候，刑部那边也在打听这个人。如果不出所料，要不了多久，邢部那边就会来这里要人了。” 陆少羽按了按眉头。 “这么巧？” 他查的案子，死了的那个人就是邢部正在调查的那个家奴？ 要是家奴死了，那莫家的案子还怎么查？ 如果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家奴的身上，世人只会说莫家手段卑劣，指不定那个家奴就是他们害死的。如此一来，莫家就更别想洗清身上的污名了。 “大人，不会是有人故意下了一个连环套吧！莫家这个案子，皇上明显不想让陆家沾染。王爷虽没有明说，但是显然也是不会干涉这个案子的。如今你这里遇见了那个家奴，那在别人的眼里，指不定就是陆家在为莫家清理障碍。” “行了。”陆少羽说道，“你都知道的事情，本官会不清楚？然而人死了，而且正好在本官的管辖内，本官难道置之不理？邢部要人，那就把尸体送过去。至于细节，只管告诉他们。等那凶手抓住了，送到刑部，交给他们审理。” “属下明白了。”手下告退。 第915章 邢家 几个时辰之后，手下过来汇报，说是抓住了凶手，也直接送到了刑部。 “大人，邢姑娘也在刑部。” “她为何在刑部？” “此案牵扯到邢姑娘，刑部那边传她过去，想必是为了调查案子。” 陆少羽沉思片刻，说道：“你安排一个人去刑部那边盯着消息，看看这个案子的后续发展。” “是。” 陆少羽批了几个案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朝外面喊道：“来人。” “大人，”张毅拱手说道，“刑部那边有消息了。” “说。” “凶手之所以杀了那个家奴，是因为他的未婚妻被对方玷污，之后那女子上吊自杀了。凶手本来是个猎户，身手不错，为了报仇，他调查了那个家奴的行踪，然后安排了那些刺杀的计划。” “刑姑娘是无辜的吧？” “是。” “刑部尚书有没有为难她？” “案子清楚，邢姑娘当场释放。”张毅说道，“只不过家奴死了，莫家那边的案子就有点难办了。” “备马，我们去刑部看看。” “大人，皇上把这个案子交给了刑部，咱们都察院不好插手。” “谁说我要插手？我有别的案子需要刑部配合。”陆少羽说道，“我们都察院需要和刑部对接的案子又不是只有那一桩。” 陆少羽骑着马前往刑部。 一路上，经过的人看着马背上的青年，年轻的姑娘们露出痴迷的表情。 “别看了，那是小陆大人。” “小陆大人真好看。” “小陆大人怎么还不成亲？” 张毅和杨宗生偷偷地发笑。 “很好笑吗？”陆少羽扫了两人一眼，“看来最近给你们安排的事情太少了。” “大人，属下刚回京城。”张毅连忙求饶，“大人还是饶了属下，让属下少出去办差吧，要不然我那刚娶的新媳妇要不高兴了。” “大人器重你，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能跟大人讨价还价？”杨宗生笑话他。“再说了，你之前不是不想娶媳妇，这新媳妇还是你娘用刀架在脖子上逼你娶的，这才多久啊，半年不到吧？瞧你胆小如鼠的样子，哪有点当初的男人样子？” “你懂什么？”张毅说道，“你要是娶了媳妇，就知道媳妇的美妙之处了。” 杨宗生打了个冷战：“收起你猥琐的表情，不要污了我们大人的眼睛。我们大人清月之姿，可不容你带坏。” 陆少羽没有理会身后的两个心腹手下‘打情骂俏’。 他骑着马朝对面的方向驶去。 邢佳诗正坐在豆腐脑摊前，面前放着一碗豆腐脑，她拿勺子搅拌着，魂不守舍，就是没有吃。 陆少羽从马背上下来。 他把马绳扔给迎上来的小二。 小二连忙把马儿绑在旁边的空地上。 陆少羽那身官服，只有瞎了眼睛的才敢得罪，更别说陆少羽那张脸，就差在脸上写上——姓陆，不好惹几个字。 “这里可以坐吗？”陆少羽站在邢佳诗的面前。 邢佳诗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陆少羽：“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经过，有些饿了，就来这里吃点东西。” 张毅和杨宗生停止打闹。 听了陆少羽的话，两人面面相觑。 张毅和杨宗生在后面的桌前坐下。 邢佳诗说道：“这家的豆腐脑特别好吃。我每次回来都要吃。” “那我也尝尝。” “今日多亏了大人，我请大人吃，就当是答谢大人。” “可以。” 邢佳诗听陆少羽答应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那是一碗豆腐脑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 那是陆少羽把她当朋友的事情。 “刑部尚书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就是问了我案发现场的事情，我如实答了，他就放我出来了。”邢佳诗解释，“不过大人，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隐瞒了什么？” “在与冯综争执的时候，从他的衣服里掉出来一个册子，正是因为掉下来这个册子，我才有机会跑出房间。册子掉出来的时候，冯综非常紧张，把它塞回去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看起来那个东西很重要。不过刚才，那个冯综的尸体上没有那个册子。” “你有没有看见册子里写了什么？” “我没看见。”刑佳诗摇头。 “好，我知道了。”陆少羽说道，“等会儿我要去刑部，我会再确定一下那个冯综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你说的册子。” “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对案子有没有帮助，只是突然想到这件事情，犹豫着要不要上报。正好看见大人，我也不用纠结了。” “这次受到惊吓，仆人又出事了，接下来的行程是不是有所改变？”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情。”邢佳诗说道，“这次离开之后，我可能不回京城了。” “为什么？” “我打算在炙月族长期生活。这些年我走过许多地方，各大部落几乎都见过了，还去过很遥远的岛屿，见过不同国家的人，只有炙月族让我有种特别舒服的感觉，那里百姓温暖，相处和睦，我可以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那祝你开心。” “谢谢大人。” 张毅敲了敲桌子，问杨宗生：“邢姑娘真的不回来了？那咱们大人怎么办？” 杨宗生一脸疑惑：“与我们大人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奇怪吗？除了邢姑娘，还有哪个姑娘能近咱们大人的身？”张毅道。 “大人只是欣赏她。” “我倒觉得这位邢姑娘有点像王妃娘娘。”张毅说道，“你看啊，王妃娘娘也不是一般的世俗女子，她做事情都是随心所欲，而这位邢姑娘也有点这种性子。” “你的意思是说……”杨宗生没好气地说道，“大人把邢姑娘当娘了？” 杨毅：“……” 这是什么兄弟？ 他们真是一个国度的？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我的意思是说……”张毅没好气地说道，“大人毕竟是王妃生的，当然敬重自己的母亲。邢姑娘的性子有些像王妃，让大人很欣赏，当然也就比普通的女子更容易亲近。” 一辆马车停在豆腐摊外。 从马车里走出来一名老嬷嬷，老嬷嬷朝着豆腐摊的方向走来。 “五小姐。”老嬷嬷对邢佳诗行礼。 邢佳诗见着老嬷嬷，脸色冷漠：“你认错人了。” 从马车里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这些年你也疯够了。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认了？” 邢佳诗淡道：“从离开邢家的那刻开始，我便不是邢家的人了。” “除非你流干身上的血，否则就是我们邢家的人。” 邢老夫人从马车里走出来，一双眼睛严厉地看着她。 邢佳诗猛地站起来，毫不示弱：“那你就杀了我吧！” 陆少羽淡道：“虽说邢小姐姓邢，身体里流着邢家的血，但是要是邢家真在本官的面前杀人，那本官大可以直接捉拿凶犯，打入死牢。” “大人，”邢老夫人说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大人不用恐吓我们，虎毒还不食子，我们不会和孩子计较。” 说完，又对邢佳诗说道：“这些年你要疯，老身让你疯，就当之前对你有所亏欠，放你自由。不过现在你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那是我的事情。” “那是邢家的事情。” “我早离开邢家了。” “你一日没有脱离邢家，你就是邢家的姑娘，你的婚姻大事就得由长辈做主。” “我和我弟弟这些年到处流浪，也没见你们要为我们作主。现在上赶着要为我作主，难不成觉得我可以卖个好价钱，又想用我换什么利益了？” “你……孽障！” “邢姑娘……”陆少羽唤她，“你牵扯到酒楼里的命案，本官要带你回去审讯。” “大人，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牵扯命案？”邢老夫人不满，“大人想把她带走，那也不用找这么一个借口。” “老夫人不相信，大可以跟我们走，看本官是不是带她去刑部审讯。”陆少羽淡道，“你要是还不信，可以直接参与审讯。要是邢家想赎她出来，也可以打点一下。” 陆少羽说完，对旁边的两个手下说道：“带邢姑娘走。” 邢家的马车果然跟在后面。 陆少羽带着邢佳诗回了刑部。 “大人，邢家的马车走了。” “刚才的事情真是谢谢大人。”邢佳诗说道，“我又麻烦大人了。” “你和你弟弟离开京城，远离邢家，那是因为伤透了心。可是事实上，你们姐弟的户籍文书还在邢家，还是邢家的人。要是邢家的人让你们回去，你们也无法拒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总是这样躲着或者与他们硬碰硬都不是办法，你会吃亏的。” “大人，当初发生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那样的家族我不想再回去。”邢佳诗说道，“我会马上离开京城，离得越远越好，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只要我和我弟弟不回来，他们就拿我们没有办法。我坚信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找我肯定没有好事。” 要是真的担心，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他们所谓的担心，不过是虚情假意。 “好，你要是决定了，我也不会再劝。以后要是有困难，照样可以拿着令牌找我们陆家的产业求助。” “大人，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的好。” “你也帮了我不少。要是觉得欠了我，以后再遇见好玩的，照样可以写信给我。要是遇见有趣的石头，也可以像以前那样找人带给我。” “谢大人。” 陆少羽让张毅送邢佳诗出去。 邢佳诗一步三回头，看着陆少羽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陆少羽在她的眼里就像那夜空中的明月，那么清澈纯碎，遥不可及。 这么多年来，她的记忆里总有这么一个高不可攀的身影，从来不敢亵渎，只是觉得有这么一个朋友真好。 “邢姑娘，要是舍不得的话，那就别走了。”张毅说道，“我们大人身边也没有别的姑娘，只有你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你一走，他多寂寞啊！” 邢佳诗的脸颊浮现红晕。 “你别乱说话。幸好这里没有别人，要不然岂不是误会了？” “我可没有乱说，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张毅说道，“我们大人那张脸好看归好看，但是从来不笑。不仅不笑，那些犯人见着他的俊脸还得吓得尿裤子。这么多年来，示好的女子不是没有，而是太多了，可是没有一个敢站在离他三步的地方。” 邢佳诗突然觉得好奇，说道：“小陆大人哪有这么可怕？我看他很温柔啊！” “温柔？你是第一个说他温柔的女子。” “大人虽不爱笑，但是说话很温柔，眼睛也很温柔。”邢佳诗说道，“上次在丛林部落，那里的百姓不相信医术，只相信他们那里的‘土神’，不管生什么病都是吃一种黑土。有个小女孩生病了，肚子里有东西，鼓得特别大，大人很有耐心地劝他们正常治疗，还让队里的大夫给那里的百姓免费看诊。” “你说的真是我们大人？那次我有别的事情，没有去。我只听回来的兄弟说大人遇见了一些危险，幸好有位姑娘帮忙，这才没有被部落的人吃了。” 邢佳诗想起那次的事情。 那次陆少羽受伤了，手下的人没有按他规定的路线走，然后就迷路了。 正好，她和其他的朋友经过，又救了他。 邢佳诗自言自语：“明明天下那么大，各部落那么多，为什么总是遇见他？” “邢姑娘……邢姑娘……” “嗯？”邢佳诗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想别的事情了。你别送了，我还有其他的朋友，现在要去找他们一起出京。” “那我就不送了。” 邢佳诗再次道谢，前往她居住的院落。 然而…… 整个院落是空的。 不仅是空的，而且现场有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在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争斗。 邢佳诗拉开门，只见那里停留着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人。 “上车。”邢老夫人冷道。 第916章 你该懂事了 “我的朋友呢？”邢佳诗淡道。 “朋友？那些粗鄙之人连给你做下人都没有资格，你居然称他们为朋友？”邢老夫人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屑，“你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是谁？一个爹娘被仇人所害的孤女，我的亲祖母还包庇仇人，每年还接济仇人的家人。这么多年来，没人在意，没人过问，现在过得好好的，突然出现要来管我了，不要说你们没有目的，这种话你们能信，我是不可能相信的。”邢佳诗红了眼眶。 邢老夫人沉默了瞬间，脸上浮现疲惫和难堪。 “这么多年你不愿意回邢府，明明数次来京城却不踏入府门半步，就是因为我接济了应家？” 邢佳诗冷着脸不答话。 “你跟我回府，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邢老夫人说道。 “我不会回去的。” “小五。”邢老夫人厉道，“你是邢家的嫡小姐，不是外面的野孩子。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有气，不约束你，想让你消气再说。可是你都多大了？这个年纪还在外面疯玩，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连你爹娘的名声也不在乎了吗？” “我爹娘已经不在了，不要打着他们的名义来伤害我。” “小五，你一人的行为牵扯到整个家族。你以为你不回府，别人就不把你当邢家小姐了吗？你出去听听，谁不在背后议论你不守规矩，不守妇德？” 邢佳诗不为所动。 如果这几句话就能改变她的性情，那她这些年走南闯北就白过了。 “我们先回府，有什么话慢慢说。我是你的亲祖母，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有气，回去给我说。” “我不会回去的，你们把人放了。” “你不回邢府，那他们也永远别出现了。”邢老夫人冷道，“你知道的，几个从外地来的贱民而已，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还是很容易的。” “祖母，你知道莫家出事了吧？莫家有个家奴仗着主家作威作福，现在连累了整个莫家。你带走的不是奴仆，而是平民，你这样做要是被传开，别人会怎么说邢家？你不是最在意邢家的名声了吗？” “那你去告我啊！告诉所有人，你的亲祖母带走了你在外面结交的狐朋狗友。你去邢部、都察院、大理寺告我啊！”邢老夫人跺了跺手里的拐杖。 邢佳诗面色凝重：“你到底要怎么才放了他们？” “回邢家。” “你先说让我回邢家做什么。” “只要你回邢家，总会知道的。难道你真不把自己当邢家人了？你真打算当一辈子的野人了？” 邢佳诗沉默。 “我知道你与陆家关系好。”邢老夫人淡道，“你可以找陆家人帮忙。我们邢家自你爹娘走了之后一直落魄，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给我们颜面了。陆家要是上门问罪，整个圈子里都知道我们惹得陆家不满，当然会棒打落水狗。你只管去吧，让你出嫁的大姐二姐三姐更不得夫家疼爱，你没有出阁的四姐更无人问津。你是走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什么也不在乎。你爹娘没了，我是个罪人，就让我死在邢家好了。” “是不是只要我跟你回去，你就放了他们？” “对。” “好，我跟你回去。” 邢老夫人上了马车。 邢佳诗跟着上去，坐在邢老夫人的身侧。 老嬷嬷和其他的仆人从始至终不敢说一句话。 在他们的记忆里，邢佳诗还是那个软软的、甜甜的、笑起来甜美可人的五小姐。眨眼间，时间荏苒，那个五小姐变得犀利冷漠，如带刺的蔷薇。 “五妹……”四小姐邢佳薇迎过来。“五妹，你终于回来了。” 邢佳薇是二房的嫡小姐。 邢佳诗抽出自己的手臂，淡道：“我刚沾了一身的酒气，别熏着你。” 邢佳薇松开她，后退几步，干笑几声：“大白天的，五妹还真是不拘小节。” “行了，等会儿你们姐妹再谈心，小五先跟我进去。”邢老夫人说道。 邢佳诗跟着邢老夫人进了内室。 “可以放人了吧？”邢佳诗直接开口。 邢老夫人刚想喝口水，听了她的话，差点没把杯子碎了。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邢老夫人说道，“我把人放了，你就想逃了是不是？” “祖母这个‘逃’字用得好，可见祖母的心里也是知道的，这个家对我来说就是囚笼，真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只想逃。” “小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邢老夫人坐下来，身后的老嬷嬷抚着她的后背，一副让她平心静气的样子。 “那时候我有爹娘，有人疼我，祖母也是疼我的。后来我没有了爹娘，带着弟弟去找外祖父。外祖父和外祖母接连离世，祖母不知道吗？哪怕那里离这里很远，祖母应该是听说过的吧？要是没有听说过，那就更可悲了。这么多年了，祖母从来没有过问我们姐弟的生活，那是彻底地放弃我们了。” “我承认，这些年我疏忽了你们姐弟。边境离这里很远，消息不通，想要打听你们的消息不容易。当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带着你弟弟走了。我派人去找你们，找不到啊！” “祖母刚才说了，我数次回京却不踏入府门。这代表着祖母知道我的行踪，可是却没有过问一句。” “我是长辈，你是晚辈。你回来了，不向我请安，这是何道理？难不成还要我这个长辈来请你不成？你娘知书达理，你爹规矩极多，不像你，如此不尊长辈。”邢老夫人怒道。 “好，祖母说得对，我野惯了，不守规矩。正是因为如此，我更不适合呆在邢府，成为这囚笼里的金丝雀。祖母就对外说邢家的五姑娘突染疾病去了，以后邢府再没有五姑娘了。如果你们舍不得小十，就说他在外求学。要是你们连小十也不要了，也可以说我们姐弟在外面遇见贼人遇害了。” “你……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邢老夫人对身后的老嬷嬷气道，“要不是看在她爹娘没了，就凭她说的这些话，那就该狠狠地打板子。” 第917章 终究还是回来了 邢佳诗有些疲惫。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救出自己的朋友。 邢老夫人一直在谈陈年旧事，完全忽略带走她朋友的事情，这让她很被动。 然而，不管她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再多的委屈，那也不得不承认邢老夫人是她的祖母，她可以生气，可以发脾气，却处处被动，被她牵着鼻子走。 “祖母，我们不说之前的事情了，你把人放了吧！” “想放人可以，回你院子住着，好好当这个邢家五小姐。” “祖母，你刚才答应过的。” “我是会放，但是没有说马上放。你的性子我也摸透了，先回来应付我，等我把人放了，你就跑得没影儿了，对不对？” “他们没事吧？” “我是毒妇吗？不过是几个不相干的人，我犯得着和他们过不去？”邢老夫人冷笑。 “好，我留下。” 她看出来了，邢老夫人想让她回府，这次是铁了心不放人了，她说得再多也是没用的，还不如顺着她的意思，先看看她要做什么。 “五小姐，你的院子还是以前那个，下人已经打扫好了，你回去住就行了。至于伺候你的丫头，之前伺候你的两个丫头已经嫁人了，不好再回来伺候，老夫人亲自拨了两个院里的大丫头给你。” 邢老夫人冷着脸不说话。 邢佳诗福了福身：“孙女告退。” 邢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脸色好看了些。 “总算是知道行礼了。” “五小姐只是有心结，其实是个好姑娘。”老嬷嬷说道，“再加上这些年有误会，这才产生了怨气。” 邢佳诗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几年没有回来，府第好似变了，又好似没变。那一切透着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相比爹娘还在的时候，房子有些陈旧了。 在外面的时候看不见，毕竟外表还是光鲜亮丽的。只有踏入这里才会发现，墙壁居然有破损，瞧着许久没有修葺了。 “五妹。”邢佳薇走过来。 “四姐。”邢佳诗朝她点点头。 “五妹，你终于回来了。大姐她们先后出嫁，现在府里只有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邢佳薇亲热地上前。 “四姐说笑了，就算以前我没有离开，我们也不见得有多亲近。”邢佳诗说道，“四姐，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五妹现在越发的见外了。”邢佳薇轻叹，“分开了这么多年，你与我也疏远了。不过也是，当年你走的时候……” 一名模样娇媚的大丫环走过来，朝邢佳薇说道：“四小姐，五小姐乏了，要不等五小姐休息好了，四小姐再来咱们院里说话。” 邢佳薇见着此人，神色淡淡地：“晴柔啊！你现在跟五妹了？” “老夫人把奴婢指派给了五小姐。” “祖母真是心疼你。晴柔可是祖母身边的第一红人，连三哥讨了几次都没有给呢！”邢佳薇似笑非笑地说道。 邢佳诗淡道：“四姐，失陪了。” “五妹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姐妹好好聚聚。” “好啊！” 邢佳诗从邢佳薇的身侧走过去。 邢佳薇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喜欢阴阳怪气。 她暗示三哥讨要过晴柔，而这位晴柔姑娘容貌艳媚，连府里的几个娇小姐都比不得她的好颜色，要是留在身边做大丫环，以后免不了要做陪嫁丫头。以后的姑爷要是看见这么漂亮的陪嫁丫头，怎么可能不动心？免不了又是一个跟自己争宠的姨娘了。 邢佳薇这是想借邢佳诗的手对付那个叫晴柔的丫头。可见，晴柔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她心里再暗恨也动不了，现在却想使坏脑筋了。 邢佳诗走了几步，在心里想道：刚回来满脑子都是后宅里的腌臜，果然这里不能长呆。 然而，她得先打听几个朋友的下落才行。 “小姐，到了。”晴柔说道。 这时候，另一名婢女迎了过来。 婢女行礼，柔声说道：“五小姐，奴婢名叫晴惠。” “辛苦了。” “奴婢惶恐。”晴惠惊讶，连忙曲膝。 邢佳诗走进院子，看着满园的花卉，如同当初她没有离开的时候一样。 “之前谁住过这个院子？” 晴柔和晴惠面面相觑。 “直说无妨。” “四小姐住过。”晴柔说道。 “果然如此。” 她是大房嫡女，四姐是二房嫡女。虽然都是嫡女，但是却有天壤之别。特别是爹娘还在的时候，邢家全靠她爹支撑，所以她的地位是很高的。 邢佳薇处处与她比较，但是每次都争不过她。如今她成了没人疼爱的孤女，邢佳薇不趁机欺负她，那岂不是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回来，而且她一回来，之前的院子就得还给她。难怪刚才邢佳薇脸上笑着，嘴里说着亲近的话，想刀的眼神却骗不了人。 邢佳诗走进房间，看着熟悉的布局，视线停留在那些摆件上。 “我房里的东西呢？” “这……” “说。”邢佳诗的手指划过一个花瓶。 “四小姐带走了。” 邢佳诗轻笑，说道：“四姐还真是体贴，知道我性子鲁莽，毛手毛脚的，为了不让她毁了那些好东西，所以全给我换些赝品过来。这些赝品是从哪里找来的，与之前的一模一样，以假乱真。那位师傅手艺不错，可以长期合作。” “五小姐……” “你们不是老夫人房里的大丫环吗？既然想留在这里伺候我，那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我现在要歇会儿，在我醒之前，我希望所有的东西回归原位。记住了，我要的是我的东西，而不是这些……” 邢佳诗手指一戳。 花瓶摔了下去，砰的一声，成为碎片。 “不入流的东西。” “是。”晴柔和晴惠应道。 邢佳诗走向大床，躺了上去。 晴柔为她盖上被子。 两个婢女退出房间。 晴惠说道：“姑娘这是要我们立军令状了。” “我们本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如今被安排来伺候五小姐，她当然是不会相信我们的。五小姐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第918章 下马威啊 青薇院。邢佳薇正在打络子，听了晴柔的话，恼羞成怒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她是什么意思？” “四小姐，五小姐这些年都在外面做生意，见过的东西不少，所以……” 是真品还是赝品，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我堂堂邢府的四小姐，难不成还要谋算她的那点东西？”邢佳薇的面子挂不住了，“不过是手下的人不懂事，弄错了而已。既然不对，换过来就是了。” “多谢四小姐体恤。” 晴柔说完，晴惠朝外面喊道：“你们进来吧！四小姐吩咐了，马上换过来。” 这边的动静挺大的，府里的其他人听见响动过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没过多久，这边的事情就传开了。 晴柔再次踏入青薇院。 邢佳薇脸色难看，说道：“还有什么事？” “五小姐说刚才有个花瓶她失手打碎了，就算与四小姐是亲姐妹，那也得明算账，所以要把花瓶的钱付给四小姐。” 邢佳薇的婢女走过去，接过晴柔递过来的荷包。 晴柔把手里的烫手山芋交出去之后，如释重负，朝邢佳薇福了福身，快速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邢佳薇的婢女香雪把荷包递给邢佳薇。 邢佳薇接过来，掂量着那荷包的重量，觉得不对劲，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居然只有五文钱。 “邢佳诗！”邢佳薇气愤地说道，“她是故意羞辱我的！” “小姐，五小姐一回来就与你撕破脸，这是连表面功夫也不想做啊！”香雪说道，“那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安排？”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还当自己是大房的心肝宝贝吗？”邢佳薇说道，“这件事情由不得她。” 邢佳诗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说道：“现在府里是谁当家？” “回五小姐的话，是二夫人。” “二婶。” “是。” “二婶这么八面玲珑的人，既然知道我回来了，想必会给我送衣服的。”邢佳诗说道，“我是晚辈，没道理让长辈跑一趟，那我主动去给二婶请安吧！” 邢二夫人正在清算府里的账本，听了心腹的汇报，说道：“刚回来就气哭我们小四，我这里腾不开手，没空搭理她，她倒好，主动送上门来了。这是怎么的？在外面野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女英雄了，可以在府里横着走了？” “那见吗？” “见啊，她来请安，我这个当长辈的受得起。你去请她进来吧！”邢二夫人说道。 邢佳诗在仆人的引导下走进来。 “见过二婶。” “小五，回来了？”邢二夫人笑着说道，“快过来让我瞧瞧。哎哟，瘦了，也黑了，这些年受苦了。” 邢佳诗含着泪儿：“还是二婶心疼我，一眼就看出我瘦了黑了，连祖母都没有看出来呢！” “二婶看着你长大，不是你亲娘，却胜过你的亲娘。我的小五受了这么多委屈，二婶都心疼死了。” “二婶，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旁边的仆人：“……” 一个个把脑袋垂得低低的，不敢有任何异动。 “二婶，侄女要向你请罪。”邢佳诗说道。 “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四姐院里的那些狗奴才。”邢佳诗说道，“他们居然蒙骗主子，用赝品替换了真品。我不忍四姐被蒙骗，告诉了她，四姐被那些背主的下人气哭了。后来我想想，四姐常年呆在后宅里，足不出户，被下人蒙蔽也是正常的，不该直接告诉她真相，应该温水慢煮，慢慢告诉她，这样她也好接受点。” 邢二夫人的眼里闪过恼怒。 这个邢佳诗…… 真是小瞧她了。 之前怎么没有看出她还有这样虚伪的本事？ “二婶，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怎么会？你是为她好。她太单纯了，被下人蒙骗，这可是大事，不能疏忽的。” “那就好。” “你刚回来，许多东西需要添置。这样吧，我安排绣娘去你那里量身做几套新衣。” “那就谢谢二婶了。”邢佳诗说道，“二婶要操持整个府里的事情，真是辛苦。这样吧，佳诗也帮不了你什么，我母亲那些嫁妆一直劳烦二婶帮我收着，现在就交给我自己打理，免得让二婶操劳。” 邢二夫人脸色大变。 邢佳诗看着邢二夫人：“二婶，可是有什么不妥？” “佳诗，你现在还小，怕是打理不好那么多东西。这样吧，等你嫁人的时候，二婶会原数交还的。” “二婶，佳诗这些年在外面学会了做生意，如今祖母让我回来了，我肯定是不能再继续做生意的。我母亲的嫁妆里有好几个嫁妆铺子，倒是可以交给我练手。二婶这么为难，难不成我母亲的嫁妆出了什么意外？” “怎么可能有意外？没有意外。” “我知道佳诗刚回来，二婶没有提前准备，肯定有许多东西需要整理。这样吧，半个月，佳诗等二婶半个月。半个月后，佳诗再按母亲留下来的单子清理一下。” “你有你母亲的嫁妆单子？” “当然是有的。”邢佳诗说道，“不仅我有，我大姐也有。母亲的嫁妆单子，以前是交给我大姐打理的，二婶忘了？” 邢二夫人的面具差点崩了，快要维持不住了。 邢佳诗站起来告辞，走了几步，回头说道：“对了，侄女在房间里等绣娘过来量身。侄女回来得匆忙，的确没有合适的衣服见客，麻烦二婶操持了。” 邢佳诗走后，邢二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气得不行。 “这个小丫头片子，出门几年，居然变得这样牙尖嘴利了。” “二夫人，真的要把嫁妆交给她吗？” “交？怎么交？这些年全靠她娘的嫁妆维持，要不然这个家早就操持不下去了。”邢二夫人说道，“就算我愿意交，那也有东西交出去才行。” “半个月后，她要是再来要嫁妆怎么办？” “那就说这些年用光了。邢家这么多人，这么一个家族要操持，库房里没有钱，只有拿她娘的嫁妆出来维持生活。她再闹那也拿不出来。” 第919章 姐妹重聚 两个时辰之后，邢二夫人的大丫鬟绿菊带着两个绣娘来到邢佳诗的院子。 绿菊说道：“二夫人那里离不得人，我就先走了。五小姐这里要是缺什么，两位妹妹千万不要客气，只管来找我就是。” 晴柔笑道：“谁都知道绿菊姐姐是二夫人身边的大红人，你说的话就是半个夫人的意思，妹妹可是当真了。” “当然，这也是夫人的意思。” “那就先谢过夫人了。” 绿菊看了一眼里面的邢佳诗，确定二夫人的‘意思’带到了，这才离开。 绣娘是京城有名的绣阁的绣娘，名气不小，倒也没有随便找个人来应付她。 当然了，京城最好的绣阁还得是司宝阁。只不过就算是邢太傅还在的时候，邢家也穿不起司宝阁的衣服，更别说现在了。 绣娘认真地测量了邢佳诗的三围，又让邢佳诗挑了布料的样品，接着把设计图交给她挑选。 邢佳诗挑了四套合眼缘的，打发了绣娘。 第二日，邢家大小姐，也就是邢佳诗的同胞姐姐回来了。 邢大小姐嫁给了顺天府府尹的嫡长子，夫君是个六品典仪，官职不大，但是大小是个官夫人。 这门亲事并不是之前议的那家，之前议的那家在邢太傅和邢夫人遇害之后便以邢大小姐要守孝为由退亲了，现在的夫家是之后相看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总算是知道回来了。”邢佳柔戳着她的额头，眼眶含着泪儿，“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邢家了。” 邢佳诗见邢佳柔这样，没有说出心中那句‘我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这样的家有什么好留恋的？反正她在意的姐姐也嫁人了，要找她也是去她的夫家找，不用来这里给自己添堵。 “姐夫对你好吗？”邢佳诗问。 邢佳柔淡笑：“挺好的。” 邢佳诗皱了皱眉。 邢佳柔与原本的未婚夫青梅竹马长大，两人感情非常好。如果爹娘没有发生意外，她应该高高兴兴地嫁给最想嫁的男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勉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邢佳柔说道，“爹娘发生意外，他的家人看不上我们家，想要退婚。如果他坚持一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然而他并没有。这样的男人不是良人，是我以前瞎了眼睛，没有看出他的不作为。其实现在真的挺好的，他或许像普通男人那样三妻四妾，对我也算是尊重，没有宠妾灭妻。” 邢佳诗突然觉得好悲凉。 她那么优秀的姐姐，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现在对夫君只有一个渺小的要求：只要尊重发妻，不做宠妾灭妻的事情，那便是合格的丈夫。 “不说我了。”邢佳柔说道，“你这次回来，就把终身大事解决了吧！” “我不要。” “五妹，”邢佳柔说道，“这可由不得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祖母让你回来，就是想让你嫁人。” 邢佳诗说道：“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这也是我的猜测。不过我想，八九不离十。你年纪不小了，要是再不嫁人，下面的弟弟妹妹怎么相看亲事？现在咱们家不比以前，名声不能有瑕疵的。” 邢佳诗说道：“听说姐姐生了一个哥儿，今天怎么没有带过来看看？” “他最近有点拉肚子，我不敢带他乱走，让他在家里养着。等会儿我也不吃午饭了，得早些回去陪他。” “哦。” “小弟现在怎么样？” “他挺好的，在外面求学。” “这么多年都没有看见小弟，也不知道他怎么样。”邢佳柔说道，“当初你带走小弟，说是要去外祖父家，我还以为只是一年半载的事情，不曾想这么久了。” 当初邢佳诗带着小十离开，邢佳柔原本的亲事并没有退，自然是舍不得离开的。只不过谁也不会想到，邢佳柔满心是那个人，那个人最终却辜负了她。 邢佳柔的确没有久呆，与邢佳诗说了会儿话，让她在邢家老实呆着，听祖母的安排挑个好人家，因为挂念正在生病的儿子便回去了。 “五小姐，四小姐来了。” 邢佳诗淡道：“请她进来。” 晴柔还没有出去请人，邢佳薇就带着香雪进来了。 “几个姐妹约着要去游湖，听说你回来了，让你也一起去，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四姐不是帮我安排好了吗？” “你不会穿这身衣服去吧？”邢佳薇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我这不是衣服？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吗？”邢佳诗说道。 “各府的小姐哪个不是穿时下最好看的款式，就你这副样子，简直丢我们邢家的脸。” “那我不去了。” “怎么能不去？你刚回来了，许多小姐妹都不认识你了。你这一走几年，之前几岁，现在几岁，难道还不去混个脸熟？”邢佳薇说道，“这样吧，我新做了衣服，没有穿过的，你的身材与我也有点相似，先给你穿好了。” 邢佳诗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邢佳薇：“你把你新做的、没有穿过的衣服给我？” “我是你四姐，送你一身衣服又怎么了？”邢佳薇说道，“我不仅要送你衣服，还要送你首饰。” 邢佳诗摸了摸鼻子，眼里闪过深思。 今天这湖…… 必然有独特的风景。 半个时辰之后，邢佳薇和香雪在门口等着邢佳诗出来。 当脚步声传来时，邢佳薇抬起头来，在看见邢佳诗身上的衣服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怎么穿这个衣服？” “我想了想，这些年我都不习惯穿那么艳丽的衣服，还是穿之前的衣服更自在点。四姐也别管我了，反正你是我们邢家最漂亮的姑娘，我穿什么都是给你当绿叶，还不如好好地当好绿叶，别浪费你的新衣服和新首饰。” “你这样……” “四姐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脸了？那算了，我不去了。” “行了，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吧！”邢佳薇恼道。 “只是小姐妹之间的聚会，穿什么都不重要，四姐也太紧张了些。”邢佳诗说道。 第920章 游湖之行 湖边停着一艘船。 那艘船特别豪华，像移动的房子，里面要什么有什么。 “这艘船是杨乡君的。”邢佳薇说道，“听说是从陆王妃的船业那里买来的，花了大价钱呢！” “陆王妃的船业做的不是商船就是战船，没有做过这种‘好看’的小船。”邢佳诗说道。 “那你不知道了吧？”邢佳薇摇着扇子，遮住自己八卦的嘴，语带炫耀地说道：“杨乡君花了大价钱，从陆王妃那里订做的，里面功能齐全，舒服极了。与乡君关系好的几位公子爷也会来找她借船玩，在京城贵族圈里，这可是一大宝贝。” “王妃不缺钱。”邢佳诗说道，“这些年王妃也停手了，万不会为了这点银子就亲自操刀，想必是她手下的人经手的吧！” 邢佳薇撇嘴：“算你猜对了，这是王妃娘娘的徒弟李爷接手的，不过里面的设计的确是王妃经手的。” 邢佳诗表示明白了。 毕竟花了大价钱，陆王妃为了给爱徒撑场子，总会付出一点儿心血，这样才对得起豪华观光船的噱头。 邢家姐妹上了船。 李嫣然回头，看见了邢家姐妹。 与李嫣然说话的便是杨乡君，这艘船的主人。 杨乡君是晋安侯的女儿，以前跟着晋安侯生活在玉海关。半年前，她跟着晋安侯回京生活。 晋安侯的妻子是玉海关第一世家的嫡女，杨乡君作为她的女儿，当然也是富的流油。 论相貌，杨乡君也称得上出色。 其他的闺秀陆陆续续地上船了。 “乡君姐姐，我们来了。” “乡君姐姐，你这船太好看了，不管我来多少次，都还是那么痴迷它。” 杨乡君笑着说道：“那是当然，这可是唯一一艘经陆王妃之手的观光船。” “人是不是到齐了？” “不急，还有人。”杨乡君面露娇羞的神色。 众人一看，顿时好奇起来。 “乡君姐姐，你今天这衣服真好看，还有这头饰，应该是新打造的吧？” “只有乡君姐姐才能穿出它的富贵，我们可不配。” “就是就是。” 邢佳诗突然觉得来这里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她怎么因为想看邢佳薇葫芦里卖什么药就将计就计，跟着她来赴约呢？ 这些人太无趣了些。 “来了。”几位闺秀看向船下方。 邢佳诗也看向那个方向。 只见几个贵公子结伴而来，其中一人还是非常熟悉的，那就是贵公子之首的陆少羽。 要说在这个京城，谈得上贵公子之首的，除了陆少羽再没有别人。皇上所出的嫡子整日呆在宫里，很少出宫，就算是出宫，也与陆少羽形影不离，称得上不是亲兄弟胜过亲兄弟，对陆少羽有种本能的依赖，最终中心还是陆少羽。 他怎么来了？ 邢佳诗疑惑。 以陆少羽的性子，这种场合是不屑来的。 “各位姑娘，让你们久等了。”其中一个面相不错，但是油嘴滑舌的青年拱了拱手，露出自以为是的微笑。 “陆公子。”几个闺秀行礼。 “各位姑娘，你们的眼里只看得见陆公子，看不见吾等吗？”另一人笑道。 “陆兄，你一出场，连咱们华公子都不好使了。” 陆少羽的视线停留在邢佳诗的身上片刻，接着像是没看见似的，对杨乡君打招呼：“乡君。” 杨乡君脸颊绯红，拘束的回礼：“陆公子。” “人到齐了吧？可以开船了吧？”范肃问。 范肃，也就是范琰的儿子，之后过继给文翊的那个孩子。 他现在还是翊王府世子，并没有继承王位。皇帝不知道是遗忘了他，还是有别的打算，只让他当个闲散世子。 “先不要急，还有人。” “还有谁？” “齐将军府的诗懿妹妹和齐公子。”杨乡君说道，“诗懿妹妹刚回京城，对大家都不是很熟悉，我邀请她聚聚。” 齐诗懿和齐卫方很快赶到了。 两人见所有人都到齐了，最后只等他们，连忙道歉。 杨乡君说道：“本来就是我们早到了，你们按我约的时间来的，哪里算迟到？好了，快进船吧，马上就要开船了。” 众人进了船舱。 “哇，太好看了吧！”齐卫方惊叹。 齐诗懿扯了扯齐卫方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丢人现眼。 齐卫方仿佛感觉不到，一直不停地说船里有多漂亮，那些设计有多美妙，而船启动之后稳稳当当的，一点摇晃的感觉都没有。 “这船真是绝了。” “这船出自陆家的船业，当然非同一般。”杨乡君痴痴地看着陆少羽。 陆少羽淡道：“陆家没有船业，只有我娘有船业，你们习惯在我娘的船业前加个陆家，其实大可不必，船业是我娘的私产。” “陆王妃就是陆家的人，这样也不算说错。”杨乡君说道。 “我娘是陆家的人，可是我娘拥有今天的成就不是因为陆家，而是因为我娘自己的本事。”陆少羽说道。 “陆王妃一直是我们女子的楷模。”李嫣然说道，“陆大人说得极是。我们以后会注意的。” 陆少羽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范肃说道：“墙上的那个时钟是从外域传来的吧？” “对，”杨乡君说道，“当初拍卖的时候，花了我不少银子。” 说完，她有些懊恼。 要是换作别人，说银子也没什么，但是在陆少羽面前，她不想给对方留下一个爱财如命的形象。 杨乡君发现了邢佳诗，说道：“这位妹妹是……” 杨乡君回京不久，之前没有见过邢佳诗，当然也就不认识她了。 邢佳薇柔声解释：“这是我们府上的五妹。” “五小姐终于回府了？”华公子说道，“小时候倒是经常一起玩，这些年听说你常年混在蛮荒之地，乐不思蜀啊！” 邢佳诗淡道：“有何不可？” “没什么不可。不过你可是大家闺秀，怎么能跟那些野蛮之人……” “礼部正缺人，华公子有没有兴趣？”陆少羽突然说道。 华公子眼眸大亮：“陆少觉得在下能进礼部？” “能，怎么不能？礼部正缺一个去各部落联络关系的官员，我瞧你侃侃而谈，天赋绝佳，到时候本官会向皇上推荐你。” 第921章 相护 “这……这不用吧！我其实也不是那么会说话。”华公子语气僵硬。 “怎么会？我瞧你很会说话。”陆少羽说道，“各族本来就需要保持走动，这样才能维持邦交。特别是惠国与凤临国攻下了当初的良国，将良国土地一分为二，到现在为止那些保持良化的良国百姓仍然怀念故土，这就更需要维持良好的关系了。华公子既然说邢姑娘是大家闺秀，不能与那些野蛮之人来往密切，那这维持邦交的重任自然在我们男儿身上。” “其实……其实女子也可以维持邦交，之前是我说错话了。”华公子如此聪慧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陆少羽这是不满他刚才说的话，连忙改口。 “当今皇上说了，男人所做之事，女子亦可为。在潼阳城、沪北城、庐州城各地，女子不仅可以做生意，还可以进女子书院。华公子常年呆在京城，按理说京城是国之命脉，是最发达繁荣之地，这里的人更有不落世俗的想法才对，怎么也学那酸腐秀才只知道裹女人的小脚呢？” 华公子被堵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有黑着脸承认是自己思想狭隘了。 邢佳薇急得不行，扯了扯旁边的邢佳诗。 “你少说几句。” 邢佳诗抽回衣袖，板着脸喝着茶水。 杨乡君看了看邢佳诗，又看了看陆少羽，试探地说道：“陆大人认识这位妹妹吗？” “杨乡君的意思是说本官在替她说话？”陆少羽淡道，“难道本官说的不是事实吗？” “当然，陆大人说的是事实。”杨乡君说道。 “本官的母亲也是女子，而且是不一般的女子，本官最讨厌听见别人说深闺女子应当如何。深闺女子如何，那是她们自己决定的，有人喜欢呆在深闺里绣花，有人喜欢策马杀敌，那应该是她们自己的喜好，而不是别人强加在她们身上的枷锁。” “陆大人所言极是。”其他人附和。 气氛有些凝重了。 范肃说道：“听闻乡君的手里有几个不错的乐师，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一饱耳福呢？” “当然，我马上安排。”杨乡君反应过来，吩咐旁边的仆人，马上把乐师召唤过来。 范肃与杨乡君坐得极近。 范肃压低声音说道：“你想约他，我给你想办法约过来了，你得抓住机会。” “可是……陆大人真的好威严，我有点怕。”杨乡君说道。 “他这次是被我骗来的，此时心里指不定多恼我，如果你不抓住机会的话，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你想清楚，错过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小陆大人可不好约。” 乐师安排上了。 整个船舱里回荡着优美的曲子。 陆少羽的确有些恼范肃，毕竟是范肃说有重要的案子找他，他才出来的，结果…… 不过，邢家的那个小姑娘怎么在这里？ 陆少羽喝着酒，看着那小姑娘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茶，没过多久，她尿遁了。 他失笑，轻轻地摇摇头。 虽然这些年她变了不少，性子沉稳了许多，但是有一个毛病始终存在。 她听曲会睡觉。 为了不睡觉，她要么吃要么喝，如果是吃的也就罢了，大不了撑住了，要是喝的，那就要多跑几次茅房。 “我出去透透气。”陆少羽说着，站起来。 范肃朝杨乡君使眼色，示意这是个好机会。 杨乡君看陆少羽出去了，鼓足勇气，对众人说道：“你们先玩，我失陪一下。” “乡君姐姐，要不要我陪……”一个闺秀还没有说完，被旁边的女子扯了一下手臂。 傻不傻啊？ 那位杨乡君的眼睛一直盯在陆少羽的身上，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嫣然撇嘴，眼里满是不屑。 只要有陆少羽的地方，这些闺秀就看不见别人。 当然，她也是。 只不过，她看中的是陆家，还有陆王妃。 她不由得想，如果能嫁给陆少羽，那就是陆王妃的儿媳妇，这样也算半个女儿了吧？ 李嫣然甚至想到自己嫁给陆少羽，陆芷清回来看见叫她大嫂时的解气场面。 她要是做了陆芷清的大嫂，那也算是她的长辈了，陆芷清对她还得客客气气的。 邢佳诗喝茶喝多了，要去茅房解决一下。然而刚出来，邢佳薇就跟出来了。 “五妹，你刚才怎么这样对华公子说话？”邢佳薇说道。 邢佳诗淡淡地看她一眼：“难道不是他先羞辱我的吗？我应该怎么说话？” “华公子是杨乡君的表哥，在玉海关也是一等一的世家。” 杨乡君的娘是华家的嫡女，带着华家给的陪嫁就过得这样滋润，那作为华家的嫡系公子，华公子的财富可想而知。 要不是陆少羽太耀眼，只要他出现的地方，闺秀们就看不见其他男子，那位华公子也是不错的夫婿人选。 至于范肃…… 说得好听是翊王世子，但是谁都知道他的身体里流的是煊王的血，要是哪天皇帝清算旧账，岂不是要受到连累？ 因此，到目前为止，范肃还没有姻缘。 “他是不是一等一的世家公子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羞辱我，我不可能像个木头似的任他羞辱。再说了，刚才说得更多的是陆大人，你怎么不找陆大人说？” “我只管你。你是我带来的，要是因为这样得罪了杨乡君和华公子，那我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邢佳诗说道，“难道你今天带我来参加这个什么聚会，就是因为那位华公子？” “不是。” “你回答得这么快，难道是心虚？我说中了？” “我说了，不是。”邢佳薇恼羞成怒，“我是心疼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参加这种层面的聚会，给你机会结识更多的人，谁知道你一出现就得罪了人，还是杨乡君和华公子。你这样要是连累我以后也不受他们待见，看我怎么在祖母面前告你一状。” “那你回去告就是了。还有，我三急，麻烦你让让。”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粗鲁？”邢佳薇朝着她的背影说道。 船板上，陆少羽失笑。 在看见朝他走来的杨乡君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第922章 拒绝桃花 “陆大人，”杨乡君在陆少羽的面前停下来。“不知陆大人喜欢什么点心，我让厨子准备。” “本官不爱甜的。”陆少羽淡道，“不用麻烦乡君了。” “那大人喜欢……” “乡君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陆少羽有赶人的意思。 杨乡君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扇子，双手递给陆少羽：“前不久看见一把扇子，觉得世间只有陆大人才配得上它，想要赠予大人。” “无功不受禄，乡君收回去吧！”陆少羽没有接受。 “大人……”杨乡君见陆少羽要走，挡在他的面前，“大人非要我一个女子说得那么清楚吗？我倾慕大人，愿意嫁于大人，不管是为妻还是为妾。” 说出这番话，陆少羽的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杨乡君身份不凡，就算是陆家如日中天，也没有把一个乡君娶回家为妾的道理。她这样放低姿态，把一个女子的颜面拉了下来，颇有逼陆少羽的意思。 “乡君请慎言，女子的名节多么珍贵，说话要注意些。”陆少羽说道，“在下没有娶亲的意愿，只有辜负乡君的美意。乡君必然能找到更好的良人。” “陆大人说这话自己信吗？放眼整个京城，除了陆大人外，哪有更好的良人？”杨乡君倔强地看着他，“我杨婉君要嫁就要嫁最好的男人。” “乡君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那祝乡君早日找到最好的男人。”陆少羽说道，“至于在下，万万称不上这最好的，所以那个人不会是我。” 杨乡君也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身份娇贵，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面对陆少羽，因为陆家的权势，她不敢逼得太狠，所以想用真情打动他。可是，他这样不给自己颜面，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她的感情，这让杨乡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陆少羽转身要走。 杨乡君惊呼一声，倒向陆少羽的方向。 陆少羽听见声音回头，朝旁边躲了躲。眼瞧着杨乡君要摔在他的脚边，一双手从后面伸出来扶住她。 “乡君小心些。”邢佳诗一脸关心的样子，“这下面有颗钉子，你这样摔下去，那脸怕是……” 杨乡君本来有些恼怒，听了邢佳诗的话低头一看，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里的确有颗钉子，要是这样摔下去，就算不会毁容，怕是也不会是轻伤。 “谢了。” 邢佳诗说道：“不客气。” 杨乡君再找陆少羽时，发现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有些生气，却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陆少羽要是那么好‘降服’，那他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是未婚了。 陆少羽回了船舱。 范肃凑过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陆少羽淡道，“你骗我说郊外发生了命案，带我来这里探查案件。案子呢？” 范肃心虚：“这不是……佳人难拒嘛！” “佳人难拒，本官就好约是吧？”陆少羽淡淡地看着范肃，“翊王世子，我平时是不是对你格外地温和，以至于你以为我很好说话？” “不，一点儿也不是。”范肃说道，“王妃也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我这也是为王妃分忧。” “以后不要再多事，这种千金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范肃好奇了。 “敢跟我查案子的。” 范肃：“……你这口味……有点重。我想天底下除了屠夫的女儿，怕是没几个女子有这样的胆量。” 杨乡君回来了。见她脸色不好，几个闺秀关心着她。她一脸无所谓，只不过在看见陆少羽的时候有些哀怨。 齐卫方凑近齐诗懿：“看见了？杨乡君在陆少那里都没有得到好脸色，你确定你可以？” “这京城有多少闺秀盯着陆大人，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人能成功，除了她们没有那个胆量之外，也是因为方法没用对。”齐诗懿说道。 “边境那么多好儿郎，你一个都看不上，没想到喜欢这种类型的。你喜欢他什么？长得好看？陆家的家世？” 华公子走过来，对邢佳诗说道：“刚才有些唐突，向两位姑娘赔礼了。” 邢佳诗还没有说话，邢佳薇迫不及待地说道：“华公子言重了，本来就是玩笑之言，没有人当真的。” 华公子看着邢佳诗说道：“我看五小姐好像当真了，不愿意接受本公子的道歉。” “如果华公子诚心道歉，应该不是这种态度。我倒觉得华公子更像是逗一只小猫或者小狗。我邢家虽不如当年富贵，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华公子要是没有诚意，大可以不用做这表面功夫，大家互不打扰，那也是相安无事。”邢佳诗淡道。 “五小姐一直这样尖牙利爪，倒也有趣，比这京城的多少女子都有意思。你要是嫁到华家，或许华家的后院会变得热闹许多。” “你在说什么？”邢佳诗皱眉。 华公子没有再说什么，神秘地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置。 邢佳诗看向邢佳薇。 只见邢佳薇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邢家要与华家联姻？”邢佳诗问。 邢佳薇说道：“那是祖母的意思。华家有权有钱，我们邢家能有这样的好亲事，对整个家族都是极好的。” “为什么是我？” “原本也没有说是你，只是在适龄的闺秀中挑选一个，如今邢家适龄的只有你我。” 邢佳诗看着邢佳薇，眼里满是冷意。 “你不想嫁过去，就想把我嫁过去。早上你送我衣服，送我首饰，想让我打扮得光鲜亮丽，就是为了让我被华公子看上。你向来高调，这次却穿着素淡的衣服，也没有戴好看的首饰，就是为了掩藏自己。”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婚姻之事本来是两家之好，我们女子是做不了主的。华家要挑谁做媳妇，那是他们的决定，我哪里管得了？” “你们急着把我留在府里，就是为了卖了我，你们享受荣华富贵。”邢佳诗冷笑，“真是好算计。不过，要嫁你们嫁，我是不会嫁的。” 第923章 邢家的算计 邢佳诗与邢佳薇吵了一架，只觉船舱里更沉闷了，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 邢佳薇吃着果干，得意地自言自语：“华家公子看上你了，你不嫁也得嫁。” “小姐，”香雪压低声音说道，“五小姐可不是好脾气的，要是将这件事情闹大了，老夫人指不定就顺着她，让你嫁过去了。” “祖母就算想护着她，那也要看看华家同不同意。刚才你也听见了，华家公子明显看上她了。” “刚才华家公子还各种看不上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哪里知道？这种公子哥或许看多了柔顺的，就喜欢这种烈性的。”邢佳薇捂着嘴笑，“不管怎么样，结果是我们想看见的就行了。” 杨乡君为了这场聚会做了充足的准备。她先是安排了乐师，见乐师没有引起陆少羽的兴趣，又准备了皮影戏。 陆少羽当然想下船，但是船已经开远了，这个时候让他们把船开回去，难免有点扫兴。他虽然对这样的聚会没有兴趣，却也不是一个扫兴的人，暂且忍耐就是了。 范肃见陆少羽的确对杨乡君没有兴趣，不再撮合两人。杨乡君再想纠缠陆少羽，他也会想办法拦着。 陆少羽的脸色才好看许多。 “陆大人，清儿什么时候回京？”范肃说道，“没有她的京城，总觉得少了些活力。” 陆少羽挑了挑眉：“少了活力？应该说，没有人惹祸，突然觉得少了点生机，日子变得平淡了。” 范肃轻笑：“惹祸不好吗？陆家的人都是规矩大于天的人。你就不说了，死板的可怕，就像第二个陆王爷。陆大小姐更是完美的像个仙人，不像个平凡人。少璟聪慧可爱，还是陆家长得最好的，也不像个普通人。只有清儿，她性子大大咧咧，但是她好打抱不平，她一走，流云巷的那些百姓都不怎么精神了。” “清儿现在在忙，等她想回来的时候总会回来的。”陆少羽说道，“你不要整天记挂她。我听说皇上有意让你管工部，你怎么看？” “我哪会那些东西？” “不会可以学。”陆少羽说道，“皇上让你管工部，那也是对你的看重。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来找我，我跟着我娘这么久，就算没有刻意学什么，也懂得比别人多些。” “是，谁不知道陆大少爷天资聪慧，不似凡人？”范肃说道，“有你宠着我，我必然能顺顺利利的。” 范肃把手臂放在陆少羽的肩膀上。 要说陆少羽和范肃之间年纪相差有那么大，当初那个受尽欺凌的小可怜摇身一变，已经是个翩翩少年郎。 或许是因为与陆芷清的关系不错，范肃与陆少羽接触的机会也不少，渐渐地倒也相熟了。 “太吵了。”陆少羽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杨乡君瞧见了，想跟过去，被范肃阻止了。 “乡君还是不要逼得太紧，要不然适得其反，容易让他生厌。乡君想要的是那颗心，不是想要强人所难吧？” “我只是想让他多了解了解我。他如果不愿意了解我，怎么知道我的好？”杨乡君懊恼。 “了解也是需要循序渐进的。”范肃说道，“今日已经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心意，之后再多几次相处的机会，也就能吸引他的注意了。” “他现在去哪里？” “他找地方休息。” 陆少羽出了船舱，打算找个房间休息一下，等船靠岸了再起，这样也不用应付那些无趣的人和事。 刚打开一个船舱，只见一道身影正背对着她解衣。在听见声音时，对方惊慌地回头看过来。 “陆……大人。”邢佳诗正在解腰带，见着是他，惊慌没了，但是有些尴尬。 她连忙把腰带系好。 幸好只是刚解开，还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出来。 陆少羽说了句‘抱歉’，退了出去。 他守在门外，看着几个伙计从那里走过去。 “在哪里？” “刚才还在这里。” “那可是乡君最喜欢的宠物，赶快找到，要不然等会儿要挨罚了。” 那几个伙计紧张地找着什么，在经过陆少羽面前时，一个个连忙行礼，不敢靠近半分，接着去别的地方找了。 门打开，邢佳诗从里面出来。 “刚才遇见一只猫，那猫扑到我怀里，嘴里含着的鱼掉进我衣服里，所以我……” 她红着脸解释刚才为什么做出那样失礼的事情。 陆少羽看见有人过来，那人拦着一个伙计问：“有没有看见陆大人？” 陆少羽皱眉，揣着邢佳诗的手臂走回船舱，把门合上。 邢佳诗愣愣地看着他：“大人？” 陆少羽做了个噤音的动作，等那人走远了，这才发现还抓着她的手腕。 “抱歉。” “大人真辛苦。”邢佳诗说道。 陆少羽疑惑地看着她。 邢佳诗与陆少羽离得极近。 两人这样面对面站着，陆少羽那双眼睛看过来，就像面前有颗可望而不可即的宝石，只能欣赏它的美丽，却不能采摘。 “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邢家了。” 陆少羽想起邢老夫人，大概明白了什么。 “需要帮忙吗？” 邢佳诗犹豫了一下，摇头：“现在还不用。如果我需要大人帮忙，一定不会客气的。” 她的朋友还在老夫人手里，在没有发现他们行踪的时候，还是不要撕破脸，要不然她不知道老夫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更何况…… 陆大人帮了她许多，她不能总是依赖他的帮助。 外面的人还在找陆少羽，里面的人不好这个时候出去。 陆少羽早就习惯这样的事情，只是以前他很少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尴尬场面。 这些年来，各种投怀送抱的，各种示爱的，各种送美人的，他没少遇见。 “你……你的脖子……”陆少羽指了指邢佳诗的脖子。 邢佳诗觉得有点痒，挠了挠。 陆少羽抓住她的手腕，摇头说道：“别抓了。你脖子上全是红疹，需要看大夫。” 邢佳诗看了看四周，见房间里有镜子，拿着镜子对准脖子处看了看。 “这是什么？刚才还没有的？” “痒吗？” “很痒。” “别抓了，问问他们船上有没有大夫。你先出去，我等会儿再出来。” 第924章 大人，帮我 邢佳诗走到陆少羽面前，眼睛亮亮的，清秀的脸上满是期待和兴奋。 “大人，帮我。” 陆少羽与她认识这么久了，除了刚认识的时候她无忧无虑，天真活泼，后来越来越沉静，哪怕两人经历了不少，她也是一副风雨袭来面不改色的样子，倒是许久没有见过她这样狡黠的模样。 “怎么帮你？” “我知道大人随身携带许多药，你送我一些药吧！” “你想做什么？”陆少羽说道，“如果你想治脖子上的红疹，怕是不行，我的药不对症。” “不是……”邢佳诗说道，“反正你先借我。” 陆少羽从怀里掏出几个药瓶。 “你到底想做什么？” “反正是帮我的事情，你别管了。”邢佳诗从他手里‘抢’过药，接着笑着说道，“谢谢大人。大人，你真是我的福星，见着你总是有好事。” 陆少羽：“……” 他每次见到她，好像…… 没有什么好事。 这么多年来，从他接管都察院开始，他是很少受伤的。可是在那为数不多的受伤事件中，有一半的时候被她遇见了。 “大人先出去，我等会儿出来。”邢佳诗说道。 陆少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按她说的先出去了。 本来他是打算休息的，但是对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比较好奇，便又回到了船舱。 杨乡君等人见他回来了，一个个喜不自禁。闺秀们要含蓄，不好太主动，但是可以推公子们来找陆少羽，拉着陆少羽玩飞花令。 “乡君，”婢女走过来，神色焦急。“邢五小姐……” 婢女还没有说完，一道身影跟着她走进来。 众人看见那人，一个个倒吸一口冷气。 邢佳诗满脸红肿，原本还算清秀的脸此时看起来有些可怖，脖子那里又红又肿，起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疙瘩，瞧着像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杨乡君作为主人，见她变成这个样子，顿时紧张起来。 她看了一眼陆少羽，见后者皱起眉头，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心里对邢佳诗记恨上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邢佳诗说道，“刚才出去透气，一只猫扑过来跳到我的身上，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邢佳诗一边说着一边朝华公子走去：“我这样很可怕吗？” 华公子一副遇见瘟疫的样子，一脸嫌弃地后退：“离我远点，不要过来。” 谁知道她身上有什么不干不净的病？ 早就听说这位邢五小姐作风不正，总是跟着那些野男人在外面鬼混，她这些年跟着不同的男人，谁知道是不是这样染上的？ 华公子越是不敢看，邢佳诗偏要在他面前晃悠，还故意多抓了几下。 “乡君，船上有没有大夫？”陆少羽问。 杨乡君这才回过神来：“有的，有的。” “请大夫过来。” “好的。”杨乡君吩咐婢女，“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大夫。” 说完，又对其他仆人说道：“我的宝儿呢？” “那只猫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乱窜，现在还没有抓到它。” “还没有抓到它？”杨乡君自言自语，“难道它真的有病？算了，不能……” 邢佳诗说道：“那猫是不是有跳蚤，所以才会这样难受？只要剃光它的毛，再涂上大夫开的药，那个病就会好的。” 她是借猫的名义来名正言顺地染上病，却不代表着想要连累一条生命。那猫的确有异，应该是染上了什么病，治疗一下就好了。 陆少羽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有心情解救一只猫。 面对陆少羽的眼神，邢佳诗是有些心虚的，甚至有些不自在。 她现在的样子…… 丑得可怕。 她对着镜子照着，利用药材的相克问题，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吓退华家，现在目的达到了，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少羽。 大夫过来了。 大夫为邢佳诗看了脸，又看了红疹，说道：“这是从猫身上感染了病毒，各位公子小姐还是离远点，小心被传染上。” 原本就离得完的几人又后退几步，离邢佳诗更远了。只有陆少羽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仿佛一点儿不受影响。 “陆大人，要不你也离远点吧！”李嫣然提醒。 陆少羽淡道：“多久停岸？” “对对，咱们快回去吧！”华公子说道，“这船也得好好消消毒。还有那猫，干脆……” “要是乡君不介意，可否把那只猫送于我？”邢佳诗说道，“它生病了，但是那病不知道怎么回事，谁知道它有没有把病传染给其他人。最好还是拿它给大夫研究一下，调配出药，这样再遇见同样的事情，也能及早地处理。乡君必是不想留它再污了自己的眼睛，所以交给我，我来处理。” “给你给你，你带走吧！” 杨乡君是想杀了它的，既然有人要带走那个烫手山芋，那就送走好了。这样也不用在心上人面前杀生，留下一个温柔善良的形象。 “大夫，这个病怎么样？”齐诗懿问。 “畜生带来的病毒，看起来吓人，配药涂抹，再内服一些排毒的药汤，应该要不了半个月就能痊愈。”大夫说道。 “痊愈之后，是不是容易复发啊？”邢佳诗问道。 “这个不好说……有可能的……”大夫模拟两可。 陆少羽摇头。 小狐狸。 大夫说话从来都是按最严重的说，她这样问，大夫当然是顺着她的话说，以后真要是出了复发的情况，那也怪不到他的医术，而是这个病症如此。 出了这样的事情，游船之行提前结束。 杨乡君决定了，以后任何宴会都不会再叫邢家的人，实在太讨厌了。 要不是邢家那位姑娘，她还可以和心上人多相处一段时间。现在好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第一个下船，一副躲避瘟疫的样子。 “怪你！”杨乡君对旁边的闺秀说道，“要不是你提议邀请邢家的姑娘，也不会发生这样扫兴的事情。” 邢佳诗也被送下船了。 大夫给她开了药，又给她涂抹的药膏，她只需要回府慢慢调理就行了。 她的胆子也大，居然还抱着那只猫，仿佛并不畏惧猫身上的病毒。 第925章 这么可怜，要不要送你 李嫣然在旁边说道：“华家正在与邢家议亲，如茵也是想着以后两家会是亲戚，提前走动一下也好，还能看看邢家姑娘的人品。” 杨乡君看向华公子：“表哥，你要娶邢家姑娘？” 华公子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说呢？” “我说你的眼光没有这么差。”杨乡君说道，“既然不娶，那以后就不要让邢家姑娘来咱们的宴会，实在是扫兴。” 婢女走过来，对杨乡君说道：“主子，奴婢去问过了，伺候宝儿的奴才的确感觉到了瘙痒，宝儿应该是染上病气了。” 杨乡君原本还有些不舍的，听了婢女的话，最后那点舍不得也扔弃了。 那猫是特殊的品种，她花了很多功夫才找来这么一只满意的，花的价钱不说，平时伺候它的仆人就用了四个，稀罕着呢！如今送给邢佳诗，她的确有些舍不得，但是要是那么个玩意儿居然有危害她的风险，那就不能留着了。 “大夫呢？马上把大夫叫来，让他给我看看，我的身上应该没有染上那个东西吧？” 其他几个闺秀突然觉得有些痒。 “我们也得看看。” “对对，大夫在哪儿？” 邢佳薇气坏了。 她上了马车，见邢佳诗也要上来，尖叫道：“你不许上来。” 邢佳诗淡淡地看着她：“为什么我不能上来？” “你变成这副模样，身上说不定有……你不许上来。”邢佳薇坐进马车，催促车夫，“快走，快走，不许她过来。” 邢佳诗抱着‘宝儿‘，说道：“我们只有走回去了。” 一辆马车停在她旁边，马车里的人打起帘子，看着肿成猪头，连四周的人看见她都会纷纷躲避的邢佳诗说道：“被抛弃了？” 邢佳诗扬唇一笑：“对呀！” 陆少羽没眼看：“别笑了，笑起来更丑。” 邢佳诗嘟囔：“大人想看漂亮的，照镜子就成了，干嘛来外面碍眼？” 陆少羽淡笑：“看你可怜，上车吧，捎你一程。” “我身上有……”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陆少羽说道，“再者，你抱着这只病猫，要是把病传染给百姓就不好了，我带你去看诊。” “刚才的大夫已经看过了。” “那种庸医有什么用？”陆少羽淡道，“上车。” “那就麻烦陆大人了。”邢佳诗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她坐在角落里，离陆少羽远远的。 “不管怎么说，这样安全点。”邢佳诗说道，“大人身份贵重，日理万机，要是因为我一个小小的疏忽就生病了，那我真的会觉得罪孽深重。” “你和华家在议亲？”陆少羽问。 刚才听见旁边的人在讨论。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看来华家还没有决定挑选你们邢家的哪位姑娘，所以才会有今日的相看。” “经此一事，华家除非眼睛瞎了，否则不可能挑我的。”邢佳诗说道，“等这段时间过了，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陆少羽看着邢佳诗：“回了邢家，你还想离开？” “为什么不行？” “邢家的人会允许？” “我……” “世家大族最重声誉，你这些年到处跑，他们放任你，是因为邢家内部一团乱，没人顾得上你。你那二叔三叔四叔，怕是早就不记得你的存在。整个府里只有老夫人还记得在外面流落着一个孙女和孙子，这次回来必然是老夫人的意思。你既然回来了，就别想再逃出那里了，除非出嫁。” “我不要。” 陆少羽不再说什么。 “大人，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我祖母派人把我朋友藏起来了，我要是不回去，他们的安危会成问题，所以才会老实回邢家。” “需要帮忙吗？” 邢佳诗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想先和祖母谈谈，最好让她把人放了。我虽不想回邢家，却也不想和她成为敌人。我只想各过各的，互不打扰。” 当然了，既然回去了，也得干点实事，比如说把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 她这些年存了不少产业，在这京城就有十几家店铺是她的，倒是不缺那点嫁妆。可是，那是她娘的东西，她可以留着给小十，不会便宜了别人。 她在外面过得好好的，邢家的人非要把她叫回去算计她。她向来不是吃亏的性子，既然要算计她，那就让他们鸡飞蛋打一场空。 “下车。”陆少羽说道。 “嗯？”邢佳诗看了看外面，“这里是什么地方？” “太医的府邸。” 陆少羽带着一个‘丑姑娘’进入太医府邸。 仆人连忙去通传。 太医闻讯匆匆地赶过来，在看见邢佳诗时，表情变得那个奇怪。 “这是用错药了吧？”太医嗅了嗅，“好几种相克的药材味儿。” 邢佳诗惊讶。 她终于知道陆少羽为什么说刚才那个大夫是庸医了。 像面前这位太医，只是闻一闻便知道药材的名字，那才是真正的神医。 “大人，我是因为这猫才生病的，然后用错了药，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邢佳诗抬了抬手里的猫，“这猫不会有事吧？” “这猫名贵啊，黑市卖五千两银子。”太医说道，“这么名贵的猫，必须没事，只需要洗个澡就能将它身体里的毒素清除掉。” “不用剃毛吗？” “不用剃。” 陆少羽听不下去了，打断两人的交谈：“我让你看她，不是让你治猫。” 就算是治猫，猫也是顺便的。 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弄明白主次？ “大人放心，人没事，猫也没事。”太医说道，“姑娘，里面请？” “多谢太医。”邢佳诗说完，看向旁边的陆少羽，“大人，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多谢大人把小女子送到这里来。” 陆少羽应了一声。 半个时辰之后，邢佳诗从里面出来了。 因为刚上了药，脸颊的红肿消了些。 怀里的猫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暴躁，整只猫变得温驯起来。 邢佳诗出了太医的门，见陆家的马车还停在那里，走过去敲了敲车门：“大人？” 仆人打开门。 陆少羽靠在那里，原本闭着的眼睛在听见邢佳诗的声音时睁开了，因为刚醒，眼眸里一片朦胧，透着慵懒迷人的气息。 第926章 你不会听话吧 “好了？”陆少羽坐直了，淡道，“上来吧！” 邢佳诗本来想问‘你怎么还没走’，听了他的话，抱着刚取名为‘财宝’的猫咪上了马车。 马车里有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什么香？” “太医配的，说是可以消除病气。”陆少羽说道，“太医给你药了？” “太医大人说他府里刚好有药材，直接配了一份给我，我回去先洗浴，洗好之后再上药，不出三天就会好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应该不急着痊愈，所以也不会老实上药。”陆少羽看着她。 邢佳诗有种被看破一切的尴尬。 “你知道的，那华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想嫁。” “那也不用这样委屈自己。”陆少羽说道。 “他们不会听我的，在他们眼里，华家可以让我们邢家高攀是我们的福气。只要华家看上的，他们就会打包送过去。我的想法有什么要紧？” “要不要……” “不过我想华家看不上我。”邢佳诗说道，“刚才那位华公子的反应你也看见了，当我是瘟疫，巴不得离我远远的。所以，我肯定安全了。” 陆少羽淡笑：“或许。” “肯定的。”邢佳诗摸着财宝，“对了，我给它取了新名字，以后它就叫财宝了。” 陆少羽挑眉：“这个名字很有福气。” “它这么贵，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财宝。”邢佳诗道，“以后我会尽可能地照顾好它。” “这种猫很贵，也很娇气，吃的用的都得精细，你确定你身边有人能照顾好它？”陆少羽问。 “大人，你知道怎么养它？” “嗯，听说过。” “那你教教我吧！”邢佳诗看了看四周，问，“有没有笔墨？我想记下来。” 陆少羽伸手过来。 马车很大，里面要什么有什么。只不过，陆少羽要拿的东西在邢佳诗坐的位置旁边，他要取东西的时候离她很近。 邢佳诗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如今已经是立秋，陆少羽穿着深蓝色的衣袍，披着同色的披风，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似冷漠，但是抬眸时看见那双眼睛，又觉得连冬雪都融化了。 咚咚！咚咚！ 邢佳诗按着胸口位置。 陆少羽取出笔墨纸砚，抬头看见邢佳诗满脸通红，皱眉说道：“你的脸比刚才更红了，要不要再回去让太医看看？” “不用，可能药效上来了。”邢佳诗撇过头。 她现在的样子丑死了。 他离得这么近，看见她丑陋的样子了。 刚才其他人那么害怕被她传染，离她远远的，他怎么离得这么近？ 陆少羽把笔墨纸砚放在旁边的矮桌上，说道：“过来，我说，你写。” “哦……” 邢佳诗挪了过来。 这马车非常平稳，就算从石子上滚过去也没有产生太大的震动。 陆少羽磨墨。 邢佳诗看着他磨墨的动作。 他的手是怎么长的？ 那么细，那么长，那么有力…… 真好看。 为什么老天爷格外的不公平，在创造他的时候发挥了神力，把所有好的都长在他身上了？ 陆少羽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你真的没有事？” 莫不是那个药会影响脑子？今天看起来有点傻。 “我看你的情况不对劲，要不还是找太医再看看。” “刚才在想事情，我没事的。”邢佳诗回过神来，“大人，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再说一遍，你记下吧！” “好。” 邢佳诗认真地记录陆少羽说的话。 随着一页又一页的纸写满了，邢佳诗看了看窝在怀里的财宝，突然觉得头痛了。 “这哪是财宝啊，简直就是财神爷，必须供起来才行。”邢佳诗说道，“也不对，财神爷是给我们散财的，它是来讨债的。” “当时那种情况，你要是不带走它，那位乡君是容不下它的。既然带走了它，那就只有负责到底。” “是我连累它了。它是生病了，体内的病气也会给人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还没有我说得那么严重。我说得那么夸大其词，也是给它招来了杀身之祸，理应为它负责。大人放心，我既然带走了它，肯定会好好照顾它的。”邢佳诗说道，“多谢大人教我这些。大人还真是才学渊博，连这种事情也知道。” “查案子是很无趣的。” “嗯？” “没什么。” 从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主子，邢府到了。” “找个没人的地方停下来。”陆少羽说完，对邢佳诗说道，“免得给你招麻烦。” “我懂的。”邢佳诗说道，“大人想得这么周全，佳诗真的无比感激。” “还是那句话，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来找我。”陆少羽说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我欠了你几次命，理应还你人情。” 邢佳诗下了马车，往邢家走去。 陆少羽看着她进了门，这才对车夫说道：“走吧！” 邢佳诗刚进门，只见对面站着严厉的老嬷嬷。那老嬷嬷不是别人，正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老夫人请五小姐过去。” 邢佳诗跟着老嬷嬷来到老夫人的院子。 邢佳薇坐在老夫人的身侧，端着茶水给老夫人喝。 老夫人满脸怒气，显然被气得不行。 “你跪下。” 邢佳诗没跪。 她站在老夫人面前，淡道：“祖母为何生气？因为孙女的脸受伤了，变丑了，给您丢脸了？” 邢老夫人看着她的脸，一时语噎。 “如果您真是一个关心孙女的祖母，在这个时候你应该关心我的脸吧？您的孙女差点被毁容，这张脸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连问都没问一句，我一进门你就兴师问罪，显然是给我判了刑，定了罪，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的脸……”邢老夫人说完，挥手，“算了，来人，请大夫。” “不用了。”邢佳诗说道，“我看过大夫了，大夫说了，以后这脸怕是会旧疾复发。” “你……你……”邢老夫人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邢佳诗的眼里闪过不忍。 邢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么多年对邢家劳心劳力，对整个邢家来说算是大功臣。 只不过，从她爹娘走了之后，邢佳诗对这个家族就没有归属感了，那点愧疚很快消失无踪。 “要是祖母没有别的吩咐，孙女就回去养伤了。毕竟这脸……实在有辱颜面。” 第927章 华家的回音 “祖母，你看她，还不思悔改。”邢佳薇指着邢佳诗的背影说道，“今天她在宴会上也是这样，说话没遮没拦的，得罪了杨乡君和华公子。虽说最后也没有闹出什么来，但是她把脸弄成这样，华家要是觉得我们邢家不会教女儿，那不是污了我们整个家族的名声嘛！二哥这次入仕，还得需要华家提拔呢！” “行了，吵得我头都疼了。”邢老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是姐姐，既然知道她不守规矩，怎么不提点？” “五妹现在有主意，哪里听我的？我早上好心好意给她新衣服新首饰，她硬是看不上，还是穿着她那简朴的衣服出门。你是没有看见满船的人看她的眼神，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心情没有受到一丁点的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邢佳薇说了半天，叽叽喳喳地，把邢佳诗各种不符合规矩的所作所为都夸大地描述给邢老夫人听。 “四小姐，老夫人累了，要不今天你就先回去？”老嬷嬷在旁边提醒。 邢佳薇看老夫人脸色不好看，知道说得差不多了，要是再说下去，老夫人一个迁怒，说不定连累自己。 “祖母，你不要太生气了。五妹这些年在外面奔波，野惯了，难免忘了规矩，请个教养嬷嬷教一下就行了。那孙女先回去了，明天再来向祖母请安。” 邢佳薇走后，邢老夫人靠在那里，老嬷嬷为她按着脑袋。 “你说，华家这是什么意思？” “老奴愚钝。” “这里没别人，你就跟我说说，我还能治你的罪？” “华家大夫人亲自来找老夫人试探的口风，有意娶咱们府上的一位姑娘，老奴以为这是挂念着与咱们那位大夫人的旧情。” “老身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想办法把五丫头找回来。”邢老夫人说道，“如果华家那位公子看不上五丫头，只有问问对方看不看得上四丫头。按理说，四丫头的名声比五丫头好多了，也是嫡女。” “是这个理儿。” “五丫头不愿意嫁，那脸看起来严重，只怕并不严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再找个大夫，让大夫给她调理，不许她胡来。另外她实在没有规矩，找个教养嬷嬷教她礼仪，不能再让她丢人。” “老奴明白了。” “她娘是个规矩人，怎么生了这么一个逆骨？” “听四小姐说，今日这船上还有几位公子小姐，其中那位陆家的公子也去了。” “陆家是咱们不敢高攀的，不要想了。其他几位没有订亲的公子倒是可以注意些，两个丫头都得议亲了。” “刚才那猫儿……” “老身看见了。人都没事，猫儿怎么可能有事？她敢养着，必是没有大问题的。她想养就养着吧，人不让她见，难不成连养只猫都不许？那她还不知道怎么闹腾。” 邢佳诗回到院子。 两个婢女迎过来。 “小姐，你的脸……” 邢佳诗抱着猫儿，说道：“我有事情交代你们。” 她对晴柔和晴惠说了一大堆养猫的注意事项，说完了又把那几张纸拿出来，说道：“你们要是记不住，那就多看看，把它背下来。这纸不要弄丢了，放在那边的匣子里，我有空要看看。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们不要吵我。” 晴柔和晴惠出了房间。 “怎么回事啊？”晴惠说道，“咱们要不要去问问？听说四小姐带着香雪出去了的。他们是一起出门的，香雪肯定知道。” “以前我们是老夫人院里的，香雪见了我们当然要恭恭敬敬的，现在我们是五小姐院里的，五小姐与四小姐向来不和，我们就算去找香雪，她也未必见我们。纵然是见了，也不一定说实话。算了，小姐要是愿意说，我们自然知道。她不说，咱们就不要过问，只做分内的事情。” 邢佳诗饱饱地睡了一觉，伸手摸到了软软的东西，被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 “喵……” 财宝萌萌地看着她。 邢佳诗这才想起来它，抱着它说道：“你居然这么乖，一点儿没有吵我。” “小姐……”晴柔的声音响起。“你醒了吗？” 晴柔听见里面有声音，这才开口询问。 “进来。” 晴柔带着一名老嬷嬷走进来：“小姐，这位是从宫里出来的古嬷嬷。老夫人说，古嬷嬷负责教导小姐规矩。” 古嬷嬷看着邢佳诗，皱眉说道：“老奴见过五小姐。” “古嬷嬷免礼。”邢佳诗说道，“我很敬重古嬷嬷，但是我不需要教养嬷嬷。” “老奴是老夫人重金请来的。”古嬷嬷说道，“只有老夫人有资格遣退我，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好，那我去找老夫人。” “老夫人生病了，需要静养，谁也不见。”古嬷嬷说道，“五小姐作为晚辈，这个时候贸然打扰，那是不是不孝？” “古嬷嬷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吗？”邢佳诗说道，“行，我跟你学，但是等我学好之后，请你离开。” “行。” 邢老夫人正在吃燕窝，听了手下的汇报，惊讶地说道：“她居然听话了？” “可能是古嬷嬷有本事。”老嬷嬷说道，“不管怎么说，五小姐愿意学规矩，那对她来说都是好事。” “总算是有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了。”邢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邢二夫人笑呵呵地走进来，“还有更令人高兴的事情呢！华家来人了。” 邢老夫人推开老嬷嬷喂燕窝的手，看向邢二夫人：“谁来了？” “华家大夫人。”邢二夫人说道，“刚递的帖子，说是半个时辰之后登门拜访。儿媳猜测，应该与议亲的事情有关。” 邢老夫人说道：“虽说是与这件事情有关，但是不见得就是好消息。或许是小五太失礼了，让他们心生不满，不想再结这门亲。” “儿媳却有不同的想法。”邢二夫人说道，“如果对方想要退亲，倒不用这么急。只有决定结亲，才会急着过来。” “准备一下，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华家觉得咱们邢家不如以前，要让华家觉得咱们邢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气足。” “这是必然的，儿媳肯定安排好，不会让老夫人没了面子。”邢二夫人说道。 第928章 第928章：华家大夫人上门 邢佳诗正在用药水擦脸，听了婢女的话，手里的动作停下来。 “华家来人了？” “快到了。” “知道是谁吗？” “好像是华家大夫人。” 邢佳诗的脑海里浮现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 那妇人容貌不算出众，甚至有些平凡，对谁都是温声细语的，性子有些软绵。 其实要说做婆母，她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她性子好，不会磋磨儿媳妇，在她手里过日子比较轻松。 然而…… 华家不是什么好人家。 邢佳诗放下手里的帕子，再用力揉了揉脸，使有些消肿的脸看起来又红肿了些。 “小姐……”晴柔紧张地看着她的动作，“轻点，不要真的毁容了。” “好了，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就不要跟着我了，要不然连累你们受罚。” 晴柔和晴惠面面相觑。 “小姐，还是让我们跟着你吧！”晴柔说道，“我们是你的丫头，你受罚，我们也得受罚。” 水榭外，老嬷嬷迎着一名贵妇人从外面走进来，贵妇人的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那阵仗挺大的。 华大夫人看着邢家的宅院，说道：“我有好些年没有来拜访了，这院子还是那么清幽雅致，与当年不出一二。” “东西是死的，只要好好保管，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人是活的，上次也是老奴来接的夫人，那时候老奴的头发还是黑的，现在全是白的了。可见啊，岁月对人是格外的残忍。” “嬷嬷说得极是。上次见面，本夫人和你们府上的大夫人还约好了一起去赏花，结果却是天人永隔。几年过去了，本夫人的儿子也要议亲了，你们府上的姑娘也到了豆蔻年华，马上有好亲事了。” “咱们大夫人命薄，不如夫人您贵重。夫人您几年如一日，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好像老天爷格外地娇宠着您似的。” 华大夫人淡笑，突然停下脚步，视线停留在对面的方向。 老嬷嬷察觉她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了满脸红肿的邢佳诗。 “五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老嬷嬷紧张地看了一眼华大夫人，朝旁边的仆人示意，暗示他们把邢佳诗弄回房里去。 老夫人交代了，今天的事情格外重要，千万不要让五小姐出来捣乱。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干不好？ 事实上，邢佳诗知道华大夫人上门拜访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不会让她出面捣乱的，府里的人必然会盯着她，所以她走了一条捷径小道，从那里过来，连一个仆人都没有遇见。 可见，小时候皮实点也是有好处的，这不，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佳诗见过华大夫人。” “这是佳诗？”华大夫人温和地看着邢佳诗，“几年不见，小姑娘长大了。” 邢佳诗抬着脸，大大方方地露出自己的样子：“佳诗也有几年没有见过华夫人了，还记得当年去华府玩，华夫人对佳诗极好，佳诗一直很挂念华夫人。” “好孩子……” “佳诗虽回来了，却也呆不了多久，还在愁没有机会见着华夫人。今日一见，佳诗的心愿了了。” 华夫人笑着说道：“你有心了。” “夫人，老夫人还在等您。”老嬷嬷连忙打断两人的交谈。 邢佳诗话里话外都是不会在这里久呆，但凡长了耳朵和脑子的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再说下去，老夫人又要生气了。 “佳诗，有空来华府玩，姨找你祖母有事，先走了。” “夫人慢走。” 老嬷嬷和华府主仆走后，晴柔走过来，说道：“小姐，你说华夫人明白你的意思吗？” “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 “那她还会选你做她的儿媳妇吗？” “我说得这么明显了，想必是不会再找我了。”邢佳诗说道，“强拧的瓜不甜。华府又不是找不到儿媳妇，怎么可能强人所难？” “可是小姐，奴婢觉得就算没有华府的亲事，老夫人也不会放你离开，肯定会继续给你相看人家的。” “那我就一次又一次地搅黄，直到整个京城再也容不下我为止。邢家是要颜面的，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晴柔和晴惠没有邢佳诗这么乐观。 她们在老夫人的院里伺候了好几年，了解老夫人的脾气。她做主惯了，整个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得听她的，容不得有个人忤逆她，这个人越是忤逆她，她越是想要剔了她的反骨，让她像其他人那样乖乖听话，做个扯线木偶。 “行了，事情办成了，我们回去吧！”她抓了抓脸，“好痒。” 一个时辰之后，晴柔带来最新的消息，说是华大夫人走了。 “谁送她出来的？” “还是蒋嬷嬷。” “蒋嬷嬷是什么表情？” “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脸上带着笑。” 邢佳诗的心里有些不安。 她拿扇子轻轻地扇着脸。 现在天气凉了，她当然不热，只是脸上痒痒的又有些发烫，用扇子扇一扇会舒服些。 “小姐，府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位小姐，华夫人明白你的意思，不会选择你，想必是选择了四小姐。对邢府来说，可以与华家结上亲那就是大喜事，蒋嬷嬷高兴也是正常的。” “说得有理。” 从外面传来说话声。没过多久，二等丫鬟进来说道：“小姐，刚才老夫人传话过来，说是今天晚上举行家宴，所有人参加宴席，不得缺席。” “我知道了。” 晴惠说道：“看来是想宣布这件事情了。” 夜晚，邢佳诗准时前往正院。 “五妹，看来你的脸真的很严重啊！”邢佳薇讽刺地说道，“可惜你机关算尽，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这是什么意思？”邢佳诗皱眉。 “啊？我说了什么吗？你听错了。”邢佳薇得意地走进大堂。 一名妇人拉着龙凤胎儿女出现，那人正是邢四夫人，也就是邢佳诗的四婶。 邢四夫人看见邢佳诗，说道：“小五，你的脸没事吧？” 邢佳诗朝邢四夫人说道：“多谢四婶的关心，我没事。” 邢四爷是庶子，四房在府里的地位不高，邢四夫人平时很低调，只安心在自己院里照顾夫婿和儿女，不掺合嫡系的事情。 第929章 老夫人宣布了结果 第929章： 邢家各房的人陆陆续续地入席。 邢佳诗回来几天，第一次见全了邢家的人。 平日里他们各忙……不，应该是各玩各的，想见一面难上加难，今日倒是不敢忤逆老夫人的命令，从各个温柔乡爬起来了。 邢佳诗闻着那浓郁的胭脂味，只觉厌恶。 她爹不在，邢家各房越来越不像样了。这样的家族居然还想着翻身，等死更容易些。 她不是说只有她爹能维持邢家，而是因为有她爹的管制，各房的兄弟还是挺守规矩的。如今大房不在，没人约束他们，他们就放飞自我了。 邢家的子嗣并不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正儿八经读书的。当然了，在外面求学的小十除外。她倒希望小十不要回邢家，不要被这些蛀虫影响。 “老二，清点一下，看看到齐没有。”老夫人问。 邢二爷看了看四周，说道：“娘，到齐了。” “哪里到齐了？小十不是没回来吗？”邢三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小五，你不回来也就罢了，小十可是我们邢家的子嗣，你把他藏哪里了？” “行了，小十在外面求学，怎么就是藏了？”老夫人打断她的话，“整天盯着小辈不放，哪有你这样做长辈的？” 邢三夫人撇撇嘴，踢了旁边打瞌睡的邢老三一脚。 邢老三猛地坐直了，嘴里说道：“咋了咋了？” “你说咋了？”邢三夫人说道，“几天不着家，一回来就打瞌睡，外面的温柔乡还没有让你睡好？” “在小辈面前说什么呢？”邢老三尴尬得不行，“娘，你把我们召集起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邢老夫人本来想吃个全家宴再宣布那件事情的，现在看这一个个心思都不在家里，多留一刻钟都是麻烦，干脆先把正事说了。 “今日华家来人了。”邢老夫人说道，“之前给你们提过，华家有意与我们邢家结亲，在我们邢家已经及笄的姑娘中挑一个做华家妇。” “那他们挑中谁了？”邢三爷看向两个侄女。 邢佳诗拿着茶杯，轻轻地摩擦着。 邢二爷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一个庶女、两个庶子。 邢三爷有一个庶子和一个庶女。邢四爷的龙凤胎都是嫡子，但是他是庶子，所以他们那支都是旁系的。 除了大房所出的小十，也就是说，二房的嫡子是最尊贵的。 邢佳诗看着那个眼眶下陷，仿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堂兄，眼里满是不屑。 “华夫人的意思是说，她喜欢小五，还是选择小五做他们华家的媳妇。” 邢佳诗猛地抬头，看向老夫人：“祖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得很清楚，你也听清楚了。”邢老夫人说道，“你想听，那我再重复一遍，华夫人更喜欢你的性子，所以选择了你做华家妇。” “我不答应。” “婚姻大事是长辈操持的，哪有你答不答应的事情？”邢三爷说道，“既然华家看上了小五，那咱们这边准备好嫁妆，早日把亲事定下来。” “小五，这是好事啊！”邢二夫人笑呵呵地说道，“华家那么富贵，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么好的亲事。想必华夫人也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才挑了你，要不然瞧你现在的样子，华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邢老夫人看见她的脸，皱眉说道：“这段时间好生将养，在成亲之前一定要把脸养好，不能再弄成这个样子。你不要脸，邢家还要脸。” “我说过了，我不会嫁到华家的。”邢佳诗站起来，“你们这么喜欢攀附华家，那就重新挑个人嫁过去。反正那个人不会是我。” “你给我坐下。”邢老夫人拍桌怒喝。 邢佳诗转身离开。 “反了！简直就是反了！”邢三夫人说道，“母亲，这丫头越来越有脾气了，咱们都管不住了。你瞧瞧，她连您的话都不听啊！” “她这么反感这门亲事，就算逼迫她嫁过去，咱们家也讨不到好处。”邢二爷说道，“母亲，要不把小四嫁过去？” 邢佳薇正在得意，听了邢二爷的话脸色大变，焦急地看着邢二夫人。 邢二夫人示意她稍安勿躁，对没长脑子的邢二爷说道：“二爷说的什么话？华家挑中了小五，咱们小四想高攀也高攀不上啊！” 邢二爷一听，是这个道理，说道：“那算了，还是想办法把她嫁过去，然后让华家帮咱们英哥儿谋个好差事。” 邢佳诗回到房间里，气得趴在床上捶了捶枕头，直到把气出得差不多了，这才冷静下来想办法。 她把自己做成这样了，华家还是非她不娶。难道华夫人真是看在她娘的情面上才选择了她？如果真是这样，她说得这么明显了，华夫人没道理听不懂。 “小姐，现在怎么办？”晴柔看着她。 “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邢佳诗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小姐，你不要做傻事。”晴柔担忧地看着她。 邢佳诗被她逗笑：“我看起来很傻吗？” “小姐不会做傻事就好，那奴婢们先出去了。” 邢佳诗躺在床上，想着这件事情的突破口。 吓退对方的法子是没用的，那只有让对方主动退亲。 这段时间邢家肯定看她很严，她想出去是很难的。在这件事情上，她只有找救援了。 她的朋友们都在外地，要是此时在各个部落遇见危险，她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找到人手，然而在京城，她只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陆大人。 “我总是这样麻烦他，是不是不太好？他好像很忙的样子。”邢佳诗自言自语。 “喵……”财宝趴在她的面前，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邢佳诗抱着财宝，说道：“大人说过想还我人情，现在是非常时期，我麻烦一下大人应该没有关系，对吧？财宝。” “喵。” “你说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邢佳诗说道，“我现在出不了府，只有派人送信了。” 晴柔和晴惠守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自言自语声，两人都有些担心。 “小姐真的没事吗？” “应该……可能……没事吧！” 如果和猫说话算正常的话，她现在应该还在正常范围内。 第930章 陆少羽的相助 陆少羽刚进都察院，张毅递来一封信函，说道：“今天铺子里的一个小厮来了，这是他送来的。” 陆少羽接过信函，看了信封上独有的印记，直接拆开。 “谁送的？”杨宗生问，“咱们主子向来小心，每次送来的信函都得先交给下面的人检查再拆封，这次居然直接拆了。” “我哪知道？” 陆少羽看完了信里的内容，对张毅和杨宗生说道：“调查一下华家大少爷。” “华家大少爷？他犯事了？”张毅问。 “让你调查就调查，哪来这么多话？”杨宗生在旁边说了句，接着拱手说道，“大人放心，我马上把华家大少爷的信息收集给你。” “城北碎尸案的线索也得抓紧时间收集。”陆少羽说道，“张毅负责碎尸案，宗生负责调查华家大少爷。” “是。” 陆少羽进了官衙。 张毅在后面嘀咕：“苦活儿累活儿都是我，主子就是疼你不疼我。” 杨宗生环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哟，争宠啊？那怎么办呢？主子就是疼我，不疼你。” “滚滚！” “行了，主子不疼你，哥哥疼你，你不想负责碎尸案，那咱们就换好了。”杨宗生说道，“反正对主子来说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好。” “你真的愿意跟我换？” “有什么不愿意的？” “行，那咱们换。”张毅想着那些碎尸，刚吐过的他又想吐了。 虽然他跟着陆大人办过不少案子了，但是这次的案子刷新了他能承受的最底线，实在是扛不住啊！ 陆少羽再次走出来，对还没有离开的两人说道：“查华家的时候顺便查一下邢家老夫人，她最近带走了十几个外族人，查一查那些外族人的下落。” “好的，大人。” 邢府。邢佳诗刚走到门口，管家赶过来拦住她，为难地说道：“五小姐，你不要为难奴才。老夫人交代了，你哪里都不能去。” “是不是只有嫁到华家，我才能踏入邢府？”邢佳诗冷道。 “老夫人的意思是至少要等到两家把亲事谈好了，完成了六礼，你才能在护院的保护下出府散心。”管家说道，“在那之前，五小姐缺什么，只管告诉府里的下人，下人们会给五小姐安排妥当的。” “行，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是吧？”邢佳诗说道，“正好，我那院里需要的东西还挺多的。等会儿我列个单子，那就麻烦管家帮我备齐了。” 邢佳诗回到院里便开始‘作’。她‘作’的是亲娘的嫁妆，要求邢府把她娘的嫁妆还给她。 原本她给了邢二夫人充足的时间准备，就算邢二夫人这些年动用了些，也可以趁机还回来。然而现在整个府里的人都要用她换荣华富贵，她也不用给他们留最后的颜面了。 “五小姐说了，明天要是见不着大夫人的嫁妆，她就在华家来换庚帖的时候说出二房吞了大房夫人嫁妆的事情，让大家的颜面都不好看。” “母亲，你听听。”邢二夫人气道，“她这是完全不给咱们邢府面子啊！” “她娘的嫁妆不是在你手里吗？你还给她就是了。”邢老夫人说道，“我知道你这些年管理这个家不容易，缺了什么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母亲心疼儿媳，儿媳就算受再多的委屈也心甘情愿。只是大嫂的嫁妆……咱们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这些年这里挪点那里挪点，不知不觉便挪得有点多了。” “到底多少？”听了邢二夫人的话，邢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邢家是什么情况，她是清楚的。她每月都会贴补一些给家用，按理说也差不了多少。要知道邢家也是有些产业的，那些产业也能钱生钱，没道理挪动太多。 “你是不是拿着养你娘家人了？”邢老夫人怒道。 “没有，怎么可能呢？”邢二夫人大呼冤枉，“母亲，咱们家这么多人，二爷三爷都是花银子的祖宗，每月为他们抵债就要花不少啊……”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头都疼了。”邢老夫人说道，“你列个单子给我，我要看看到底缺了什么。不要到时候真的等华家的人来了，那丫头当着众人的面闹起来，那我们邢家的颜面就真的别想要了。华家要的是她，就算我们现在把她的嘴堵住，难不成让她这辈子都开不了口？老实补上吧！” 邢二夫人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邢大夫人留下的嫁妆可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当初几个姑娘嫁人的时候，她先后挪用了一点，剩下大头没有动用，那是想留给自己嫡亲的女儿邢佳薇。 现在好了，邢佳诗回来了，那笔财富没了。 “夫人，不管怎么样，至少咱们四小姐不用嫁到华家，与那笔嫁妆相比，四小姐的终身更重要。”旁边的嬷嬷说道。 “说得没错。”邢二夫人说道，“所有人都说华家是富贵窝，只有我们清楚那里有多可怕。还好我们家小四有亲娘为她谋划，要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邢二夫人把缺失的单子交给了邢老夫人。 邢老夫人知道邢二夫人动用了不少，但是没有想到动用了那么多。 “我可以贴补，但是你要负责一半。”邢老夫人说道，“行了，别在我这里杵着了，看着糟心。” 邢二夫人有些不乐意。 一半也很多了。 不过她清楚，老夫人发话了，最终的结果就只有这样了。在这个家里，老夫人还是最高决策者。要是老夫人不在了，几房肯定是要分家过的。 第二天，邢二夫人带着仆人把大房的嫁妆送进了邢佳诗的院子。 晴柔拿着嫁妆单子清点着，然后把缺失的勾了出来。 “这几样是给你大姐陪嫁了，总不可能连你大姐那里也要讨要吧？”邢二夫人皮笑肉不笑。 “我娘的嫁妆，就算二婶全部给我大姐陪嫁，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邢佳诗说道，“除了给我姐陪嫁的，好像还有许多缺失的。” “府里下人多，总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时间久了，偷偷摸摸带出去卖掉了，现在想找回来也难。诺，那不是贴补了你一万两银子吗？” 第931章 该她的要讨回来 “《春宴图》、钟应先生的书法、一心师父的手抄棋谱……”邢佳诗说道，“这些东西加起来不止一万两银子了。二婶给出这样的价格，不太合适。” “咱们是一家人，需要算得这么清楚吗？是！你们姐弟这些年没在邢家，不吃邢家的不用邢家的，那你大姐呢？你大姐总需要邢家的照顾吧？”邢二夫人说道，“再说了，那几份东西破破烂烂的，未必就是真迹，就你们家当成宝似的。” “二婶说这话，倒是有些好笑了。”邢佳诗说道，“那是我娘的嫁妆，我祖父是当代大儒，他的一副字便价值连城。如果那些真是赝品，怎么可能拿给我娘做嫁妆？他大可以亲手写一幅字，画一幅画，那也比赝品有价值得多。” “反正东西不在了，现在也验不了真伪。”邢二夫人这是破罐子破摔了，不想掏出这笔银子了。 为了填补这个亏空，她能动用的都动用了，已经无法再继续填补。反正她一口咬定是赝品，她还能怎么着？ “二婶说得没错，东西不在了，的确验不了真伪。不过据我所知，礼部尚书那里有一幅《春宴图》，吏部尚书那里有钟应先生的书法，还有李大学士那里有……”邢佳诗不紧不慢地说出几个人名，还说出那些东西的下落。见邢二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邢佳诗继续捅着刀子，“或许我可以去问一下。” 她虽然很少回京城，但是每次回来，京城里的那些动向还是很了解的。 特别是她混的圈子鱼龙混杂，消息总是不经意地流出来，也怪邢家运气不好，那些‘贿赂’的事情总是被她听见了。 “行了，我手里没有多余的银子，等我有了银子再补你一万。”邢二夫人不情不愿地做出让步。 “二婶，我这人在外面野惯了，市侩极了。我只看重面前的价值，别的我记忆力不好，实在不想再费心去记那些琐碎的事情。这样吧，你用店面来抵。我记得你手里有个胭脂铺子，那里的生意也不是很好。你就用那个铺子典当给我，就算是清了所有的账目。” “你也说那个铺子不赚钱。”邢二夫人说道，“你真的愿意用一个不赚钱的铺子来清算所有的账目？” “对啊，我知道你手里应该没有多余的钱了，就算有，这个家还需要开支，你也很辛苦的。”邢佳诗说道，“所以，与其逼得二婶你喘不过气来，还不如用你拿得出来的东西交易，这样我退一步，二婶也退一步，大家又不伤感情，皆大欢喜是不是？” “行，我可以答应。” “那铺子的文契？” “我还要去找一找。”邢二夫人说道。 “二婶不会又想拖延时间吧！要是这样的话，侄女要怀疑二婶的诚意，那这个交易我看也作罢，你还是再凑一万两银子给我吧！” “行了，我马上给你行了吧？” 邢二夫人害怕邢佳诗改变主意，带着她去过了户，把铺子转给了她。 除了铺子之外，铺子里的货物以及之前没有收回来的烂账，在文书里都写得清清楚楚，那些全归邢佳诗所有。 邢二夫人估算了一下，那个铺子要么执平，要么还要亏损一些，只怕留给邢佳诗的只有烂账，不会有多少盈利。纵然有，也不会太多，便答应了。 邢佳诗得了铺子，让晴柔把铺子文书收起来。 “小姐，奴婢不明白，这铺子每年都执平，为什么你要用这个铺子换呢？” 邢佳诗说道：“你们猜？” “奴婢猜不出来。”晴柔说道，“这铺子有什么问题吗？” “铺子既然每年都持平，为什么没有卖掉？邢家一直养着它，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 “打理铺子的是二夫人的娘家人。”邢佳诗说道，“真亏损还是假亏损，那还不是对方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那个铺子的账目是假账？”晴惠说道，“可是就算如此，小姐成了那个铺子的主人，对方也可以用假账来骗你。” “二夫人是把整个铺子都给了我，除了那些货之外，还有之前那些没有清算的账目。我们在文书里写得清清楚楚，那个铺子目前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处理。刚才提这个条件的时候，二夫人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她还是答应了。在她看来，那个店铺的生意一直不好，留下的怕是也是债目，只有傻子才会写下这样的文书。”邢佳诗说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店铺，而那位宋管事之前吃了多少，这次也得吐出来，那些吐出来的贪污足够偿还那笔银子了。” 那笔银子交出来，不仅可以抵平，简直还有赚的。不仅如此，她还赚了一个店铺，这样的生意是不是应该多多益善？ “小姐想要收回这笔钱也不容易。”晴柔说道。 “我不用亲自收呀！”邢佳诗说道，“我只需要报官，就说手下的伙计中饱私囊，贪污了店里的银子，大人们调查清楚了，自然会让他把银子吐出来。反正那管事是宋家的人，又跟我没有关系，我干嘛要顾及对方的脸面？” 宋家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丢了脸，必然会和邢二夫人产生口角，指不定还会生嫌隙，那邢二夫人没有娘家可以依靠，看她还怎么猖狂。 晴柔和晴惠相视一眼。 邢五小姐真的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是她的消息灵通，与深闺里的那些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 “有件事情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们。”邢佳诗说道，“趁着这次他们觉得亏欠我，我找祖母多谈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要了你们俩的卖身契。现在你们的卖身契在我的手里。” 晴柔和晴惠连忙跪下来。 “从奴婢伺候小姐的那刻开始，奴婢便是小姐的人，只对小姐忠心。” “奴婢也是。” “那就证明一下吧！”邢佳诗说道，“我不能出府，但是你们可以啊！” “奴婢明白了。”晴柔说道，“这件事情交给奴婢吧，晴惠比较细心，她留下来可以照顾小姐。” 第932章 华家的姻缘 都察院。陆少羽看着张毅交上来的调查报告，说道：“华成杰与汤家小姐两情相悦？” “是。” “汤家……莫不是宗人府副理事汤大人的那个汤家？” “回大人的话，就是那个汤家。” 陆少羽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张毅摸了摸脑袋：“华家毕竟是世家大族，府上是出过国公的，之后虽然被贬了，那也比普通人富贵。最重要的是华家有钱啊，瞧那位华公子出手阔绰，外面的百姓都在说陆家的财产未必有华家多呢！” 陆少羽看了张毅一眼：“他们没有说错，我爹没多少产业，家里的财产都是我娘的。“ 张毅：“……” 从来没有见过把财政大权分得这么清楚的一家人。 “华公子与汤家小姐两情相悦，但是汤家门面太低了，高攀不了华家。” “汤家的确低了点，但是却有官在朝堂，而邢家的荣耀都是昨日之事，现在却连个入仕的官员都没有，华家愿意和邢家结亲，为什么不能选择汤家？” “或许是因为华公子隐瞒了他们私定终身的事情？” “既然隐瞒了，那就给他们捅破。”陆少羽说道，“想办法让华家长辈知道这件事情，看看那边的态度再想后招。” “大人，你怎么对别人家的姻缘有兴趣了？华家也好，汤家也好，与咱们都察院的案子有关系吗？”张毅说道。 “让你办就办，哪来这么多话？”陆少羽说道，“随时向我汇报后续的事情。” 杨宗生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这是什么？”张毅问。 “碎尸案的物证。” 张毅准备来接，听杨宗生这样说，连忙后退几步。 杨宗生说道：“跟了大人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有出息？” 张毅说道：“大人安排了我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杨宗生看他跑得飞快，说道：“大人你看看，他那点胆量，简直丢你的脸。” “行了，说说案件的事情吧！” 杨宗生把发现的线索告诉了陆少羽，然后打开包裹，把里面的那些掺杂了血液的物证摆在他的面前。 陆少羽是有洁癖的，然而在案件面前，他的那点毛病好像不药而愈。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凶手是死者的亲姐姐。”陆少羽说道，“杀人动机是什么？” “姐姐嫉妒妹妹嫁得好，在妹妹再次羞辱她的时候，她拿起旁边的烛台砸了她的脑袋，没想到妹妹当场死亡。妹妹死后，姐姐把她分尸，本来是想扔到山里喂野兽，但是还没有上山，她就遇见了人，因为太害怕了，就找了个地方埋起来。为了不被发现，还分开埋了几个地方。” “既然所有的线索都连上了，那就抓住凶手，带回来立案。” “是。”杨宗生应了一声，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对陆少羽神神秘秘地说道，“属下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陆轩大人了，陆轩大人正在处理一个案子，好像与邢家有关。” “以你的性子，想必会打探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少羽看他一眼，“毕竟你的好奇心比女人还重。” “嘿嘿……” 佳丽胭脂铺。宋立贵拦着户部的官员，不让他们查看账目。然而，既然户部的官员来了，不可能拦得住，没过多久那些隐藏的账目便被查出来。 街道两边围绕着许多百姓，见里面有官员牵扯，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是换东家了，新东家告了宋掌柜，说他做了假账欺上瞒下，贪污了店里的银子。” “之前的东家不是宋掌柜的堂姐吗？” “没错，不过听说把店铺卖给别人了，新东家发现不对劲，报了官，要彻查以前的账目。” “就算是以前做了假账，那也是以前的事情。怎么新东家还能管以前的账目？” “说是卖给新东家的时候就把里面的货以及以前的旧账都归新东家了。”那人神秘地说道，“以我看，只怕是借新东家的手清理掉宋掌柜，毕竟这些年他没少贪污，以前那个东家看在亲戚的面上不好说，现在换个新东家，该怎么清算就怎么清算，又不用顾及情面。” 里面的调查事宜已经接近尾声。 户部的官吏清算好账目，把结果交给陆轩查看。 陆轩看了上面的数字，对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宋立贵说道：“从账目来看，你贪污了三万五千两银子，对方说看在邢二夫人的面子上，只要你把这个银子补上，这件事情就此作罢。要是补不上，那就只有收了你们宋家的家产，以此来偿还这笔银子。” “大人恕罪，这笔银子实在是……太大了。”宋立贵脸色难看。 “既然你也知道这笔银子的数目不小，那应该清楚对方要是执意告你，你是要充军发配的。”陆轩说道，“现在你说个准话，要么补上，要么用宋家的房产以及土地来填平这笔贪污款。” “我补，我愿意补。” “三天之后，本官会派人来收这笔银子。” “大人，要不我把银子直接给新东家就行了。”宋立贵的眼里闪过戾气。 “不用，交给户部，我这边要是没有收到，那就直接把这个案子交给京兆府尹，到时候你的罪名就跑不掉了。”陆轩说完，朝旁边的人挥了挥手，“我们走。” 宋立贵看着陆轩等人离开，这才爬起来。 旁边的伙计扶起他，紧张地说道：“掌柜的，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宋立贵冷着脸说道，“我要马上回宋家。好一个宋三娘，嫁到了邢家，成为了邢二夫人就不认人了，居然在背后捅我一刀。” 邢二夫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今天的天气不错，要是能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邢二夫人吃着新鲜的水果，看着邢佳薇在园子里扑蝶，一切是那么美好。 “二夫人，亲家太太来了。”奶嬷嬷说道，“现在已经到了二门，马上就过来了。” 邢二夫人站了起来，对不远处的邢佳薇说道：“小四，你外祖母来了，咱们快去迎接。” “不敢劳烦邢二夫人大驾。”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 第933章 宋母兴师问罪 “娘……”邢二夫人见着龚氏，恭敬地行礼。 龚氏的身后跟着个老嬷嬷。 老嬷嬷向邢二夫人行礼，然后说道：“夫人有话对姑奶奶说，不知道姑奶奶能不能遣退其他人？” 邢二夫人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去。 “娘，这是怎么了？女儿做错了什么，你直说就是，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还知道是宋家的女儿？”龚氏质问，“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你堂弟？” “哪个堂弟？” “其他的堂弟哪有麻烦你？除了立贵，我还能说谁？”龚氏气道，“你这是故意在我面前装傻，连我这个亲娘也要哄骗是不是？” “立贵怎么了？哦，我想起来了，我把店铺卖给五姑娘了，他是不是没活儿干了？那没事啊，我还有其他的铺子，生意比胭脂铺更好，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邢二夫人想明白原因，不以为然，笑着安慰道。 “你要害我们宋家，害立贵，现在还笑得出来。”龚氏呵呵冷笑，“我算是看出来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是完全吃里扒外，不管我们死活了。” 邢二夫人越听越糊涂，越听越生气。 刚开始她还能哄着龚氏，现在龚氏越说越过分，这让她的心里不舒服了。 现在整个宋家都指望她过好日子，这些年她每次回去都被宋家人捧得高高的，连她的亲爹娘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多少年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了。 跟着龚氏过来的老嬷嬷倒是清醒许多，她见母女俩针锋相对，连忙劝阻。 “夫人，姑奶奶是不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先别急，至少让姑奶奶明白发生了什么。” 龚氏冷静下来。 “那你给她说说。” 老嬷嬷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邢二夫人一听，震惊地站起来：“不是说那个店铺一直持平或者亏损吗？就算偶尔赚点，那也不过几百两银子，怎么他贪污了几万两银子？” 龚氏有些心虚，不过很快便理直气壮起来。 “咱们宋家这些年越来越不如意，特别是你们邢家没落了，连带着我们宋家也越来越没有人放在眼里。这么大家子人，那不得银子养着吗？” “娘，你到底是谁的娘？如果宋立贵是你的亲儿子，你这样向着他，我也认了。他只是二房的子嗣，我才是你的亲女儿，你明知道他这样贪污，还帮着他隐瞒我。那是我的店铺，赚的都是我的银子。他把银子挪走了，亏的是我啊！我不相信他把所有的银子都交到宋家，拿来给你们用了。” “你不孝顺我，还不能让你堂弟孝顺我？没错，他的确不可能把所有的银子都花在宋家了，但是至少有一半花在宋家。而你呢，你给了多少？” “娘……” “我肚子不争气，那几个狐狸精也没用，没有给你爹留下一个儿子，宋家就指望二房传宗接代，其他几房当然要帮衬点。”龚氏说道。 “好，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外人。现在宋立贵玩脱了，那你们自己想办法，不要找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你是那个贱丫头的二婶，是她的长辈，你说的话她还能不听？再说了，铺子是你给她的，你去要回来，然后就说铺子送给了你堂弟，这件事情也就解决了。” “文书都签好了，怎么可能要回来？” “怎么不行？你就说反悔了。” “就算我愿意，那个丫头也不会愿意的。” “三娘，你真的不管家里人的死活吗？宋家就指望立贵了。这件事情出来，你祖母当场被气昏，现在能不能缓过来还不知道呢！你要是不处理好，以后宋家再也容不下你。一个没有娘家帮衬的出嫁女，她在婆家都抬不起头来。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讨到好处吗？” “娘，我累了，你先让我安静一会儿。”邢二夫人说道，“我需要考虑考虑。” “你还考虑什么？户部的大人要你堂弟明天就交出三万五千两银子……” “三万五千！”邢二夫人被气笑了。 之前一直说亏损，不仅没有给她盈利，还总是让她填补银子进去。她想过卖掉店铺或者换做别的生意，宋立贵不让，说自己想再努力试试，学习一下，说不定哪天就能赚钱了。他还说正在四处找调配胭脂香粉的师傅，很快就能赚到钱了。 这个宋立贵，简直就像蛀虫，把她整个人都掏空了。 “你们是亲姐弟，就算有点误会，说开就好了。立贵知道错了。他也是为了宋家着想，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以后我们一定盯着他，好吧？” “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邢二夫人说道，“现在家里能拿出多少银子？” “哪有银子？” “娘，你想一文钱不出就解决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邢二夫人冷着脸说道，“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我直接给你一个准话，我帮不了你们。” “好了，我们能拿出五千两，再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卖掉，应该能再换个五千两。我们只有这些了。”龚氏说道。 “二万两。”邢二夫人说道，“你想办法筹备二万两银子，我找那丫头说说。” “二万？”龚氏瞪着她，“抢钱呢？” “就算你们拿出这二万，我也未必能说服她。我和她不对付，那丫头看见我倒霉，不知道多高兴呢，怎么可能给我面子？我让你们拿出二万两，还得舔着老脸去讨好她，哄着她，巴结她，让她高抬贵手放过这件事情。她还未必会给我这个面子，所以成不成还不一定。” “行，我回去准备。” “最多两个时辰。时间紧迫，再晚就来不及了。” 龚氏气呼呼上门，又气呼呼地离开。 经过后院时，看见一个肿着脸的少女坐在池塘边喂鱼，附近连个仆人都没有。 在这个府里，与邢佳薇年纪相仿的丫头，穿得又是主人家的样子，只有那个让人讨厌的邢家老五了。 龚氏恶念顿生，悄悄地走过去，朝她伸出魔爪。 第934章 大娘，你在做什么 龚氏眼含恶意，朝邢佳诗越来越近…… 跟在龚氏身后的老嬷嬷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夫人向来睚眦必报，要是不让她把心里的怒气发泄出去，回到府上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看不见的。 邢佳诗拿着鱼食喂着鱼。 当那黑影出现，水里出现倒影时，她的眼里闪过嘲弄。 在龚氏扑过来时，她起身朝旁边挪了挪。 哗啦！ 一道肥胖的身影落了水。 “啊……”邢佳诗捂着嘴，一副惊讶的表情，“这是谁呀？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来池塘泅水玩？” “夫人，夫人……”老嬷嬷跑过来，慌张地喊道，“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邢府的仆人听见声音赶过来。 砰！仆人一头栽入水里，没几下就游到龚氏的位置，然而那个仆人太瘦了，龚氏因为吞咽了几口泥水，恐惧得要命，感觉到有人靠近，抱着那仆人的脖子不放。仆人本来就搬不动她，她还这样箍着他的脖子不放，差点让仆人窒息地昏过去。 “松开……你松开……”仆人结结巴巴，见龚氏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只有用力扳开她的手。 龚氏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放开救命稻草的，抱得更紧了，那仆人终于撑不住，身体一沉，带着龚氏一起沉下去。 “不行，他们都沉下去了。快来人啊！来人啊！”老嬷嬷急得面红脖子粗。 邢二夫人听见声音赶过来，说道：“怎么了？” “姑奶奶，你快救救夫人，夫人落水了。”老嬷嬷跪下来磕头。 邢二夫人脸色难看，对旁边的仆人说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这么多人，就没有会水的？” 仆人连忙摇头。 就算有会水的，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承认的。 龚氏的体型那么大，已经拉下去一个了，他们要是下水，下场与刚才那个一模一样。 邢二夫人看向邢佳诗，说道：“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上过山下过水，应该会水吧？” 邢佳诗惊讶：“二婶，我也不会水呀！” “你怎么可能不会……” “二婶，我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水？”邢佳诗无奈，“再说了，就算我会水，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你让我下水，那不是对名节有损吗？” “来人！”邢二夫人大喊，“谁要是救出我娘，奖赏十两银子……” 仆人们意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要是邢二夫人真的说话算数，倒是可以冒险一试。 “十五两。”邢二夫人急道，“快点，要不然人就没了。” “奴才去。” “奴才也去。” 一个又一个仆人跳下水救人。 邢二夫人看他们游得那么快，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不是说不会吗？现在一个个都会了！这些狗奴才，真是欠收拾了。 “夫人，先救出亲家太太再说。”旁边的嬷嬷说道，“别的也不是那么重要，千万不要和这些奴才置气。” “救上来了！” 仆人们齐心协力，终于救出了龚氏以及那个受到连累的低等家丁。 “怎么样？” “没气了！” “这可怎么办啊？” “请大夫。”邢二夫人吩咐老嬷嬷。 老嬷嬷慌得不行，听说龚氏没气了，被吓得摔了一跤，这个时候连爬都爬不起来了，更别说去请大夫。 其他仆人听说龚氏没气了，也是一个个不敢近身。 那几个下水救人的，此时也是后悔的不行。要是龚氏真的醒不过来，那他们不仅得不到奖赏，说不定还要惹祸上身。 “我知道一个方法。”邢佳诗开口，“只不过需要有人配合。” “什么方法？”邢二夫人说道。 “扳开她的嘴，朝里面吹气，再按一下她这个位置。”邢佳诗说道，“我可以教你们，但是吹气这种事情要你们找人来完成。” 她愿意出手帮忙，也是不想看见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在她面前消失，而且是因为她。她不想背上这个命债。 “有用吗？” “现在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试试。” “事先声明，要是不成，那也与我无关。” “知道了，快点开始！” 邢二夫人指了龚氏的随侍嬷嬷，说道：“你去渡气。” “老奴不会啊！” “快点，要是有什么差池，就让你这个老东西陪葬。” “是是。” 邢佳诗在旁边教老嬷嬷怎么渡气，再让力气大的宫女给她做心肺复苏。 不要问她怎么学会的，这么多年她见过的事情多了，当然也见过许多离奇的事情。据说这个方法还是陆王妃教给别人的，后来用来急救落水的人，十次有八次能救人回来，剩下的两次也是因为落水的人被淹太久了，已经没有生机了。 “你们也不要闲着，快救他。”邢佳诗指了两个仆人，让他们救落水的男仆。 那两个仆人面面相觑。 “小姐，我们也要这样……” “对，快点，不然来不及了。”邢佳诗说道，“你们要是把他救醒了，一人奖赏五两银子。” “我们救。” 没过多久，男仆先一步醒了过来。 众人看有用，继续救龚氏的动作。 男仆睁开眼睛时，看见一个同伴正在亲自己，脸上满是恐惧。 那同伴尴尬得不行，压低声音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另一个同伴向他保证，还指了指龚氏的方向，让他看看其他人救龚氏的情景。 “咳咳……”龚氏吐出脏水，狼狈地睁开眼睛。“哎哟……谁打我……痛死了……” “娘，你没事了！”邢二夫人松了口气。 “我……我这是……”龚氏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 然而，她刚受了折腾，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这么下了猛力，又重新倒了回去。 “邢五呢！要不是她，我不会落水。她在哪里？” “我在这里。”邢佳诗走过来，“宋夫人，小五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落水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在这里喂鱼，你突然落水，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这样污蔑一个小辈，还是一个救了你的命的小辈，这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 第935章 我从来不在意名声 “娘，你没事了吧？”邢二夫人说道。 “我觉得不舒服。”龚氏捂着胸口，“哎哟……好难受……大夫呢？我是你的亲娘，你不给我请个大夫，这是想看着我死吗？” 邢二夫人刚才是真的紧张，毕竟这是她亲娘。 换个角度说，龚氏要是在邢家遇害，宋家还不得把她吃了？以宋家那些恶徒的性子，不把邢家剥一层皮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的邢家哪里经得起他们抽筋剥皮，到时候她这个邢二夫人的地位不保不说，指不定还要成为夫君的眼中钉肉中刺。 邢二爷本来就不着家，在外面养着外室，在花楼有相好，要不是顾及邢家的颜面，只怕连隔几天回来一趟的点卯也会取消。 她这里管家不力，老夫人本来就对她不满意了。要不是三弟妹的娘家人也是穷鬼，总是来打秋风，只怕管家权已经落在三弟妹的手里了。 听了龚氏的话，邢二夫人的紧张少了几分。 “娘放心，我已经命人请大夫了。” “大夫来了。”婢女领着大夫赶过来。 大夫看见这一地的狼藉，先放下药箱，再为龚氏把脉。 “大夫，我胸口不舒服。”龚氏虚弱地说道，“头也痛，肚子也痛，腿也痛，浑身都痛。大夫，我是不是伤得不轻？” 大夫皱眉说道：“你的脉相正常，除了溺水引起的虚弱，腹腔还有脏水，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症状。” 邢二夫人说道：“大夫，谢谢了，我娘没事，连药都不用吃。” “谁说我没事的？”龚氏说着，看向邢佳诗，“邢家五姑娘，你害得我落水，这件事情我要找你们老夫人理论。” “好呀！那你找老夫人好了。”邢佳诗说道。 “你……你要是不想我找你的麻烦也行。那个铺子的账目你一笔勾消，就当没有发生过。那我今天落水差点死了的事情也一笔勾消。要不然，我就出去告诉所有人邢家的五小姐有多么恶毒，居然推二婶家的长辈落水，还害得我差点死了。”龚氏愤怒地指着她。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邢佳诗说道，“恕难从命。” “你就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 “我有什么好怕的？”邢佳诗说道，“刚才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二婶要是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把白的说成黑的，那邢家怕是容不得她了。宋家要是没有邢家，你觉得会怎么样？还有，名声这个东西我要是在意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回府了。全天下的人都会在意名声，我邢五也不在意。” 龚氏指着邢佳诗，再扯了一把邢二夫人：“你听听她说的话。你是她二婶，还不管管这个没有家教的东西。” “我想知道二婶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没有家教，那就是说邢家的家教不好呗！那你的外孙女邢佳薇也没有家教了？原来宋夫人这么看不起我们邢家啊！那你隔三差五来邢家顺个绣线要个针头的，这算什么呢？上门乞讨？” “你这个贱丫头，我要撕了你的嘴……” 邢佳诗对大夫说道：“那边还有一个人落水了，麻烦给他看看，要是需要抓药的话，府里的人会负责。” “是。”大夫说道。 邢佳诗从龚氏的身侧走过去。 “啊……”龚氏惨叫。 邢佳诗挪了挪，说道：“对不起啊，我没有看见。二婶，宋夫人在邢家的地盘上大呼小叫的，挺没有礼数的。这没有家教的帽子还是给她戴好吧！我邢家大房这边就不跟她抢了。还有，她为什么会落水，天知地知，她知那个老嬷嬷知，不要试图栽赃在我的身上，我邢佳诗可从来不背黑锅。” “行了，她落了水，脑子糊涂了，你跟她计较这些做什么？”邢二夫人不耐烦地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长辈，你一个小辈斤斤计较不依不饶，那就是没有礼数。我看教养嬷嬷还是没有把你教好，你还是好好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吧！” “二婶最近不忙吗？看来是不忙的，居然还有空关心教养嬷嬷教我规矩的事情。那我放心了！”邢佳诗说道，“果然，二婶把店铺给我，我为你分忧解愁是明智之举。如今你扔掉一个烂摊子，我也不用因为逼迫二婶还嫁妆被人说成咄咄逼人，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小五，真是看不出来，你长大后居然如此牙尖嘴利。你娘是个温柔的性子，京城里谁不赞她一句好脾气，你跟她可不像。”邢二夫人冷笑。 “正是因为太好的脾气，所以被人当成纸团揉着。我娘在的时候，她在家里受了多少委屈，我都看着呢！那时候我就发誓，我绝对不要变成我娘。” 提起邢佳诗的母亲，她的脸色变了，眼神也变得冰冷无比。 邢佳诗走后，邢二夫人安排几个仆人把龚氏背回自己的院子，把她安置在旁边的客房。 另一边，仆人们经历了这么一场闹剧，个个心有余悸，连回去干活都是胆战心惊的，就怕还有后续等着他们，那他们这些参与过的人就要受连累了。 “你们两个过来。”晴柔走过来，指了指两个家丁。 两个家丁认出晴柔，连忙上前几步，讨好地说道：“晴柔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小姐交代了，说是你们救了人有功，每个人奖赏五两银子。”晴柔拿出银子。 两个家丁没想到真有银子可拿，一个个兴奋得不行。 “晴柔姑娘，奴才们身份卑微，不敢打扰小姐。还请姑娘替我们向小姐谢个恩。” “小姐说了，她承诺过的必然要达成。”晴柔说道，“以后好好干。” “是。” 晴柔走后，旁边几个家丁围了过来。 “真是五两银子。” “五小姐出手真是大方。按理说她没有靠山，在这个家就是个孤女，怎么还这么财大气粗？” “听说五小姐在外面做了多年生意，拥有不少产业。再加上她刚拿回她娘的嫁妆，当然更不缺银子了。毫不夸张地说，邢家这么多主子加起来也没有她有钱。” “真的？那要是在她的院子里伺候，那不是有福了？” “咱们想要有这个福气也有机会。五小姐刚回来，还没有人脉，要是我们向她投诚……” 第936章 软硬不吃，讹不了 邢老夫人带着老嬷嬷走进客房。 “亲家，听说你落水了，怎么样了？”老夫人坐在床边问候。 龚氏拉着老夫人的手，哭得那个梨花带雨……嗯，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狼狈丑陋，哽咽道：“老夫人，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本来想给邢五小姐打个招呼，不曾想就那样落水了。邢五小姐的心怎么这么硬啊，我求了她好久，她就是抓着我们宋家的事情不放……” 邢老夫人配合地叹息，好声安慰龚氏：“我听大夫说你的身体没有问题，真是谢天谢地了，要不然你就要遭罪了。” 不管龚氏怎么围绕着宋立贵的事情纠缠，邢老夫人就是不接那个岔儿。龚氏看出来了，这老太婆想蒙混过去，顿时也不装了，直接撕破脸。 “亲家，那店铺原本就是我们家闺女的，立贵就算贪，那也是贪的她姐姐的，你们邢家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是不是太不给我们宋家面子了。” “娘……”邢二夫人在旁边打断宋氏的话。 在邢家，邢老夫人是绝对的权威，连当年邢大爷还在世的时候，位高权重，那也得对这个老母亲恭恭敬敬的。龚氏倒是解气了，那她怎么办？她还要在这个家过日子呢！ “你别打岔。”龚氏强硬地说道，“今天你们邢家必须给我一个准信，到底撤不撤这个官司？” “亲事，我年纪大了，早就管不了小辈的事情了。你找我没用，毕竟那丫头野惯了，这些年也不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她不会听的。”邢老夫人说道，“至于你说那店铺是老二家的，这个我就要说道说道了。老二家的嫁过来时就只有一千两的陪嫁，一个铺子还是老铺子，你说那是她的店铺，怎么来的？” 邢二夫人面色绯红，焦急地解释：“母亲，您听我解释。” “老二家的，邢家没有分家，老大家的走后，家里家外都是你打理的。你是个能干人儿，但是用家里的银子拿来置办自己的产业，是不是……” 邢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邢二夫人：“太不把我们邢家放在眼里了？还是你觉得我这个老东西老了，糊涂了，没几年好活了，急着给自己准备私房？” “母亲，没有的事儿。”邢二夫人说道，“那店铺是咱们邢家公用的，哪里是我自己的？最近不是欠了小五一些东西嘛，小五看上了，就用它抵了。” “亲家母，你听见了，那是我们邢家的店铺，不是老二家的私房。”邢老夫人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宋家的哥儿贪污的就是我们邢家的东西。” “老太太，老夫人，”龚氏见势不妙，又堆起可怜的嘴脸，“你就行行好，让五小姐撤了这个官司吧！我们宋家真的没有银子拿出来了啊！” “老二家的，看来你娘没事了，等会儿让宋家的接她回去吧！”邢老夫人说道，“老身年纪大了，在外面呆不了多久，回房了。” “好的，母亲。” 邢老夫人站起身：“亲家母，那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让老二家的安排你回宋家。” 龚氏脸色难看。 邢家越来越不把他们宋家放在眼里了，现在指明了要赶她回去。 她要是一无所获地回去，宋家的人还不得把她吃了？家里就指望着二房的宋立贵继承香火，他要是出事了，整个宋家都不会饶了她。 “老夫人，你这样不给我们宋家面子，信不信我出去说你们邢家欺负亲家，差点要把亲家害死在那池塘里？” “可以啊！”邢老夫人淡道，“你只管出去说。宋家和邢家生的那些官司，早就闹大了，在这个时候你们宋家赖上了我们邢家，谁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另外，你们宋家是硬骨头，我们邢家啃不起，那就只有让你们宋家的人把你们家的好闺女带回去，我们邢家不敢高攀。” “母亲，我娘就是糊涂了，我劝劝她就好了。”邢二夫人说道，“母亲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体。” 邢老夫人走后，邢二夫人顿时气得砸东西。然而想到最近府里的拮据，还是把东西放了下来。 “娘，我的亲娘，你这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邢二夫人说道，“我最近真的很累，很忙，很多事情需要我处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那个老夫人对你这样不好，你还对她摇尾乞怜，真是丢人。”龚氏撇嘴，但是因为邢老夫人的威胁，她不敢像刚才那样硬气，就怕真的发生休女回府的事情。那样的话，宋家更没有颜面了。她在宋家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娘，你要是再闹下去，我就真的要变成弃妇了。我要是变成弃妇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们现在能过好日子，那是因为我在帮衬你们。你也不想想，大姐理你了吗？三妹理你了吗？这么多年了，你们从她们手里拿到过十两银子吗？还不是得靠我。如今你为了二房的人，连你亲女儿的家都要破坏啊！” “行了，行了，你帮不了就帮不了。我看你这二夫人在邢家真是一点儿地位都没有。”龚氏心虚，但是毕竟在邢二夫人面前硬气惯了，说话还是难听。 “等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邢二夫人心力交瘁，不想再说下去。“堂弟的事情你也别想了，回去告诉他们，老实把钱补了吧！我们谁说的话都不好使，那大房的五丫头不是好惹的。” 龚氏不甘心，但是也知道讨不到好处了。 龚氏坐着邢家的马车回到宋家。 晴柔回到院子，对正在那里喂鸟的邢佳诗说道：“小姐，人已经走了。” “嗯，不用理会。”宋家的人影响不到她，只需要把银子补给她就行了。 经过这件事情，邢二夫人应该清楚她不是好惹的，以后想要招惹她也得掂量掂量。 “你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把这件事情传出去。”邢佳诗说道，“不用添油加醋，该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奴婢不明白。”晴柔说道，“小姐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宋府的真面目，还是因为邢二夫人？” 邢佳诗淡笑：“他们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 她只想让华家的人知道她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一般的世家大族是不会要这样心狠手辣心机深沉的闺秀做儿媳妇的。她只想华家的人知难而退。 第937章 生气，但是没东西砸 宋家与邢家的官司闹开了。 第二日，宋家大张旗鼓地出现了，没有进邢府的门，而是让守门的下人把邢五小姐叫出来，他们当着街道上那些看戏的人的面偿还三万五千两银子。 邢佳诗收下了，并说道：“银子收到了，我也会撤了之前的状纸。两家毕竟是亲戚，我也知道宋家现在不容易。诺，一百两银子你们拿回去吃酒。” “邢五小姐，你这是在羞辱我们宋家吗？”送银子过来的宋二爷，也就是宋立贵的亲爹愤怒地说道。 邢佳诗惊讶，看向街道上的百姓，说道：“原来有人拿银子给别人喝酒是羞辱，看来宋家真的是高风亮节，不为银子折腰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拿银子羞辱你。那你们宋家以后要继续保持这种气节，千万不要因此折损。这三万五千两银子……可能是个误会吧！毕竟你们宋家是连一百两银子也不要的。” 大街上的众人哄笑起来。 “这个邢五小姐真有意思，跟那些装模作样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有人说道。 “听说邢大老爷和大夫人出事之后，邢五小姐就带着弟弟离开了邢府，前往边境投靠外祖家。不料外祖家也出事了，姐弟俩在外自力更生，前不久才被老夫人找回来。这邢五小姐性子坚硬，如那种上好的宝石，可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能比的。” “这性子过于泼辣，娶妻当娶贤，娶妻当娶柔，这种性子怕是嫁不出去哦！” “听说华家有意与邢家结亲。” “那倒是小瞧了这位邢五小姐。” 陆少羽打马经过，正好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张毅说道：“邢五小姐真有意思。” 陆少羽淡道：“她喜欢石头，或许不仅是因为石头的多样性，可塑性，还因为它的坚硬。” “大人，咱们约了邢部的大人……” “走吧！” 邢佳诗看见了陆少羽。 毕竟那样挺拔的身姿，放在大街上也能一眼认出来，更别说骑着那么好的一匹马。 “小姐，小姐……”晴柔唤着邢佳诗。 邢佳诗回过神来：“嗯？” “你在看什么？奴婢唤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没什么，咱们进去吧！” 宋家这么多年打秋风，就算得罪了他们家，对邢家来说也没有损失。 这不，邢二夫人也不敢出面，可见为了保住自己的身份，她也顾不上宋家了。 邢二夫人气得想砸东西，但是看着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几样上好花瓶，气得坐下来喝茶，一口气喝了一壶酒，这才冷静下来。 “二夫人，”绿菊从外面走进来，表情怪异。“外面有关龚夫人的流言，挺不好的。” “什么流言？”邢二夫人问。 “外面的人都在说龚夫人落水了，被几个男仆救了出来，当时衣服都开了，还露出了肚兜，为了救龚夫人，那几个男仆还在龚夫人的嘴里吹气……” “谁在胡说八道？当时的情况，那么多人看着的，哪是这样的？”邢二夫人气道。 邢佳薇大步走进来，气呼呼地说道：“娘，我今天丢脸死了。你们在府里闹什么，现在我的那些小姐妹都不跟我玩了。” “怎么了？”邢二夫人上前几步，拉着她的手哄道，“谁让你受委屈了？” 邢佳薇趴在软榻上哭了起来。 香雪在旁边说道：“今日小姐去参加诗词会，李府、杨府还有几个府第的小姐在说邢宋两家的事情，还说宋府的龚夫人落水了，被男仆占了便宜之类的……” 香雪也是个没有出嫁的小姑娘，说起那些传言时羞得不行，但是二夫人问起，她又不能不说。 邢二夫人这才知道最近的事情影响到了邢佳薇，原本有些生气的，现在则是有些着急了。 她一心想给邢佳薇挑个不错的姻缘，但是家世越好的越看重名节，要是因为这些事情影响邢佳薇，那就亏大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邢府二房这边愁云惨雾，邢佳诗那里倒是心情大好，而且是回到邢家之后前所未有的好。 她看着面前的三万五千两银子以及她从邢家要回来的有关她娘的嫁妆，只觉连越来越冷的天气都影响不了她明媚的心情。 “小姐，外面传出的流言非常难听。”晴惠说道，“有关宋府夫人的事情被传得栩栩如生，好像他们就在现场似的。” “那些话是谁传出去的？”邢佳诗说道，“我们安排的人应该没有说过那些话吧？” “绝对没有。”晴惠说道，“府里那么多下人，龚夫人每次来都是各种挑刺，府里的下人被她责骂的不少，或许暗中记恨她的人太多，有人干的吧！” “我们绝不能做诋毁别人名节的事情，哪怕那个人有多可恶，我们都要记住自己的底线在哪里。”邢佳诗说道，“至于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那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毕竟那是他们宋家的劫，我不害她，也没义务帮她。” “小姐，二夫人以后必然不敢再找你的麻烦。”晴柔说道，“你刚回来的时候，那些下人都不想来伺候你，现在都争着抢着来伺候你，真是狗腿子。” 邢佳诗现在只等着另一个消息，那就是华家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会不会觉得她上不得台面或者过于泼辣，然后主动来退亲。 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然而，她没有等到华家来退亲，却等来了华家公子爬上汤家的墙，偷看汤家小姐然后从上面摔下来，闹得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最后这件事情也引起了华汤两家长辈出面了。 邢老夫人足不出户，按理说这些消息是传不到她耳边的，但是她有个嘴碎的三儿媳妇，也就是邢三夫人。 邢三夫人一直觉得老夫人偏心，这么好的亲事留着给邢佳诗，以后大房的闺女比谁都嫁得好，他们其他几房还得看大房闺女的脸色，所以一直心里憋着一口气。 这件事情发生了，邢三夫人乐得看笑话，马上找邢老夫人说道。 邢老夫人气得不行，对老嬷嬷说道：“备车，我要去华家。” 第938章 事情还没有完呢 邢佳诗听说邢老夫人去了华家，心中大喜。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恢复了七分，只剩下浅淡的印子的容颜，抱着财宝说道：“财宝，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一定会心想事成的对不对？” 财宝喵了一声，依偎在邢佳诗的怀里。 财宝没有桃花劫，不用委屈自己毁容，用了太医的法子果然比那个大夫给的药包有用，已经恢复它原本的可爱模样。 邢佳诗心情好，招呼晴柔和晴惠去厨房点了几个菜。 反正她有银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厨房的厨娘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刚开始没有把邢佳诗放在眼里，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知道了邢佳诗的‘能力’，一个个讨好得像什么似的。 当然了，这也与邢佳诗出手大方，她的两个丫头又惯会笼络人心有关。 “小姐，老夫人回来了。”晴柔对正在喝小酒的邢佳诗说道。 “她是不是特别生气，脸色特别难看？” “奴婢瞧她心情挺好的。”晴柔说道，“小姐，你想的那件事情怕是没成。” 邢佳诗放下手里的酒杯，皱眉说道：“没道理。华家公子的那件事情闹得那么大，怎么可能还能继续下去？难道华家给了她什么许诺？” “小姐，赵嬷嬷来了。”二等丫鬟走进来汇报。 邢佳诗说道：“请她进来。” 赵嬷嬷是老夫人院里的二等嬷嬷，也就是除了老嬷嬷的陪嫁嬷嬷之外身份最高的。别看这些人在邢家是仆人，在外面也是有自己产业的。 “小姐，老夫人有话要告诉你。她说明日华府的大小姐出嫁，府里的两位小姐都得赴宴。” “知道了。” “另外，老夫人派厨房给小姐多备了一份丸子。”赵嬷嬷说着，身后的仆人把丸子送上了。 “要是没有别的吩咐，老奴告退了。” “退下吧！” 赵嬷嬷走后，晴柔说道：“丸子？这是让小姐吃下定心丸的意思吗？” 邢佳诗搅了几下丸子，对晴柔说道：“撤了吧！这丸子你们吃了吧，不要浪费了。” “小姐，明天要出席华府的宴会，你打算穿什么衣服？” “新衣服还没有做好吗？”邢佳诗问，“派人去二夫人那里问问，要是没有做好，就说支些银子，我要去司宝阁买两身，再去金楼买些首饰。” 没过多久，晴柔和晴惠带回了四身新衣服和一套头面。 “这个头面是……” “老夫人赏的。”晴惠说道，“奴婢们在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嬷嬷正好要过来，说是老夫人赏了小姐头面，让奴婢们带回来。” “这头面挺好看的，也很重，可见是实心的。”晴柔说道，“以邢家现在的情况，必然是没有钱再买这么好的头面的。瞧这头面是以前流行的样式，应该是老夫人的嫁妆。老夫人这是想要补偿小姐，所以把自己压箱底的嫁妆都送上了。” “收起来吧！”邢佳诗说道，“她要补偿，那我就收下。她是我的亲祖母，赏我点东西，我没道理推诿。” “这几套衣服怎么样？”晴惠问，“小姐喜欢哪一个？奴婢觉得都挺好看的。” “你找人打听一下明天四小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小姐是担心与四小姐穿同样的衣服吗？” “不是，我是想和她穿同样的衣服。”邢佳诗说道，“不管怎么说，四姐容貌娇美是事实，我的确赶不上她。” “奴婢不觉得。小姐你不比四小姐差。” 她的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那是许多大家闺秀都没有的。四小姐美则美矣，但是与其他大家闺秀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没有一点儿特色。 再者，论相貌，五小姐的确不差。要说没有令人惊艳的感觉也是因为她的皮肤没有其他闺秀白皙。 “老夫人送来头面，可有人看见？” “应该没有。” “不应该。”邢佳诗说道，“老夫人对我这么好，怎么能没人看见呢？” “奴婢明白了。” 晴柔和晴惠出门了。 没过多久，晴柔带回了邢佳薇明天要穿蓝色衣裙的消息。 晴惠回来得晚了些，打听到了新的消息，那就是老夫人送了五小姐头面的事情被四小姐知道后，四小姐去邢二夫人那里闹了一场，邢二夫人让四小姐忍耐，不要惹事。结果四小姐见二夫人不为自己出头，又去挑拨了三房和四房，四房当然不会搭理，但是三房眼皮子浅，跟着邢佳薇去找老夫人讨要首饰。 “我猜猜。”邢佳诗吃着果干，说道，“老夫人肯定不会给的。我现在对她有用，所以她得哄着我。四姐现在还没有让她哄的价值，别说头面了，只怕连对耳环都要不上。老夫人不给，必然对四姐和三婶各种怒斥，两人从老夫人那里吃了一肚子气，出来后三婶必然要把这口气出在四姐的身上。” “小姐你真神了，的确如你说的那样。奴婢之所以回来得这么晚，就是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大戏。三夫人可生气了，差点刮花了四小姐的脸。” “接下来便是二婶出面了。”邢佳诗说道，“两房闹了这么一场，之前积压的恩怨又得翻出来，这下子怕是又得几天不得消停。” 晴柔和晴惠点头。 晴柔和晴惠相视一眼。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们两人受到小姐的影响，以前在老夫人那里规矩沉稳，现在则是哪里有戏便往哪里跑，像个小孩似的。 邢佳诗抱着财宝，说道：“陆大人说你喜欢吃小鱼干，还得是那种烹饪过的。你说你这么精细，我可养不起你，要不你吃点普通的？” “喵……”财宝叫得懒洋洋的，好像在撒娇，又像是在控诉。 邢佳诗笑了起来。 明明最近烦心事一大堆，看见财的时候还是觉得心情放松。果然，可爱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情好的，就如同看见好看的人，总是免不了多看几眼的。 “小姐，有人送来一封信。”一名男仆从外面走进来。 晴柔连忙上前拦截。 “谁允许你私闯进来的？” “外面没人……”男仆连忙解释，“小姐，奴才是那个溺水的人。您让大夫为奴才开药，奴才现在痊愈了，也想来向小姐谢恩。” 第939章 终于有了好消息 “原来是你啊！”晴柔放松了警惕，回头看向邢佳诗，“小姐，他是杂役，负责打理花园的。” 邢佳诗挥了挥手，示意晴柔和晴惠放他过来。 男仆把信函双手递上。 “谁给你的？” “奴才也不知道。”男仆说道，“奴才出府办事，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拦下了，然后给了这封信，说是给府上五小姐的。” “小姐，要不要让奴婢先查一下？” “拿来吧！” 晴柔从男仆的手里接过信函，再递给邢佳诗。 邢佳诗看了信封上独有的印记，笑了起来：“没事，这是朋友送来的。这件事情谢谢你了。晴柔，看赏。” “不不不，奴才能留下这条命多亏了五小姐，怎么能再要五小姐的赏赐？五小姐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奴才，只要是奴才能做的，奴才一定肝脑涂地。”男仆说完，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转身离开了。 “这是个实诚的。”晴柔说道，“正好我们在府上需要人手，这人知道感恩，倒是可以提拔一下。” “你看着办吧！”邢佳诗说道，“反正我不缺银子，需要支取银子就上报，别的事情你们看着处理。” 邢佳诗拆了信函，一目十行看了信，眼里满是惊喜。 她再看了一遍，这次细细地品读，确定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这才如释重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小姐这么开心，写这封信的人必然是小姐的挚友了。” “他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邢佳诗说道，“老夫人并没有为难我的那些朋友，而是让他们坐船离开了。我的朋友们平安回到了他们的家乡，没有受到刁难。” “真是太好了。” “那他们怎么不给你留个信息？” “老夫人告诉他们我是大家闺秀，如今年纪到了，应该议亲了。如果我再跟着他们风餐露宿，以后想要相看一个好人家都不行，所以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京城。想必是这番话让他们觉得我不会再跟他们走了，就自己走了吧！他们是外族人，没有我们那么多弯弯绕绕，在他们看来，老夫人说得没错。” 她的确到了应该议亲的年纪，无论在哪个族群，成婚都是人生大事。他们也是不想她为难，所以听了老夫人的劝说便走了。 只要他们没事，她就放心了。 老夫人的手里没有她朋友做筹码，以后就不用受她制约，她做什么事情也不再受她逼迫。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华家她不会嫁的，之前还有所保留，担心惹怒了老夫人连累她的朋友们，现在不用保留了，大不了闹个人仰马翻，她再直接走了呗！ 要不，趁着明天的赴宴，她偷偷地溜走。反正与华家的亲事还没有提上日程，只是口头之约而已，还没有过六礼，根本不用负责。 邢佳诗想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晴柔晴惠，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小姐在哪里，奴婢们就去哪里。” 翌日。邢佳诗规规矩矩地上了马车。 老夫人单独上了一辆马车，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上了一辆马车，邢佳诗、邢佳薇还有那对龙凤胎上了一辆马车。 “五姐……”龙凤胎哥哥，在邢家排行十一的邢如帧喊道，“你和四姐为什么穿同样的衣服？” 邢佳薇淡笑：“小十一，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这是姐妹情深。不过，你觉得这身衣服我穿着好看还是你五姐穿着好看？” 邢如帧想了想，说道：“五姐。” 邢佳薇脸色变了变，干笑道：“是吗？” 她打量着邢佳诗，眼里满是敌意。 邢佳诗的脸都变成那样了，居然还比她穿着好看。 “五姐穿着刚刚好，你穿着的话……有点显矮。”小十二插了邢佳薇一刀。 “哼，小孩子懂得什么。哪个姑娘家长那么高的，我这样的才是刚刚好。”邢佳薇被说得恼火，连表面的姐妹情深也不装了。 邢佳诗只当没有听见，根本不想理会她。 她在想着等会儿怎么溜走的事情。 没过多久，马车驶进华府。 华府的女眷前来接待他们。 “老夫人，稀客稀客啊！” 邢老夫人下了马车之后，几个儿媳妇接着下了马车，最后是几个孙女和年幼的小孙子。至于邢家的男嗣们，他们有华府的男人们招待，与女眷们不在一个区域。 “这位就是五小姐吧？”华府的二儿媳妇打量着邢佳诗，“长得真是标致。” “不如你们华府的姑娘。”邢老夫人客套地说道。 “瞧您说的，邢家的姑娘个个貌比天仙，我都看花眼了。”华二夫人说道，“老夫人，各位夫人，还有几位姑娘公子，快请进吧！” 邢佳薇在京城长大，各种宴会也没有少去，认识的小姐妹也算是不少了。然而今日，大家好像对邢家的姑娘都特别的忌讳，邢佳薇碰了几次冷钉子。 邢佳薇被气得不行。 “那位就是汤家姐姐吧？”一位闺秀问旁边的小姐妹。 两人看着从对面走来的艳丽少女。 少女穿着玫红色的衣裙，整个人明媚娇艳，额间的美人痣更是把她衬托得娇俏风情。 邢佳薇的眼里闪过幸灾乐祸。 邢佳诗正在与华家公子议亲，而那位汤家小姐又是华家公子的心上人，如今两人在华家的宴席上对上了，不知道会上演什么好戏呢！ “邢小姐。”李嫣然走过来，对邢佳诗说道，“我是李嫣然，之前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记得。”邢佳诗淡道，“李小姐有何贵干？” “上次见邢小姐受了伤，只是来问候一下邢小姐的伤势如何。”李嫣然说道，“乡君也很关心你的身体情况，毕竟你与华公子议亲，以后与她也是一家人。关于上次的事情，她一直觉得很愧疚。” 邢佳诗看向杨乡君，那傲气的乡君被几个闺秀簇拥着，瞧着好不风光得意。 哪里来的愧疚？ 她怎么看不出来？ 这位李小姐真有意思，与她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她上赶着替那位杨乡君擦屁股。 第940章 众说纷纭 “多谢李小姐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麻烦转告乡君，那件事情是个意外，不用放在心上。” 邢佳诗说出这番话后，李嫣然又客套地关心了几句。 关于说客套话，生意人永远不会输给别人，两人你来我往，那李嫣然突然觉得词穷，向来擅长伪装的她竟不想呆下去。 “乡君在叫我了，我先过去了。邢五小姐，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来多聚聚。”李嫣然道。 “当然。”邢佳诗微笑，“以后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还需要向李小姐多多请教。你知道的，我许多年没有回京城，许多人都不认识。” 杨乡君见李嫣然过来，看了邢佳诗的方向一眼，说道：“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她的脸变成那样，现在流传着许多不好的说法，咱们得和她好好相处，打破那些流言蜚语。”李嫣然道。 “邢家的事情你又不是没有听说，一团乱，有什么好相处的？”杨乡君不屑地说道，“真是上不得台面。为了那么一个店铺，连名声都不要了。” 李嫣然淡笑不语。 那么一个店铺对杨乡君和华家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是在大多数普通人家的眼里，那几万两银子的亏空不是小数目，要是换作她，也会想办法讨回来。当然了，她肯定不会闹成这样。毕竟她李嫣然在乎银子，更在乎自己的羽毛，那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羽毛有丝毫损耗的。 “对了，我刚才派人去打听了小陆大人的行踪。”提起陆少羽，杨乡君满面含春，“小陆大人喜欢清净，正与齐家的公子齐卫方在临安亭下棋。” “乡君，那边是男客的地方，你别乱来。”李嫣然说道。 “我只是想要让小陆大人更了解我一些，多注意我一些。”杨乡君说道，“既然只有打动小陆大人才能嫁到陆家，那我只有用这种笨法子。” “你们快看，汤家姐姐过去了……”从旁边传来讨论声。 杨乡君和李嫣然听见这句话，看向邢佳诗的方向。果然，汤家小姐朝着邢佳诗的方向过去了。 “她们怎么还有说有笑的？” “对啊，汤家姐姐和邢家小姐不是应该王见王死局吗？” 邢佳诗与汤家小姐汤红袖的确是有说有笑，不是装的。那汤家小姐容貌艳丽，还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不曾想对方大大方方，完全没有刁难邢佳诗。 至于邢佳诗，她本来就不想嫁到华家，当然更不在乎这个所谓的‘情敌’了。 “你为了不嫁到华家，居然作贱自己的名声，真是用心良苦。”汤红袖说道。 “汤小姐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汤红袖说道，“你不想嫁，他不想娶，你们两人没有任何私情，我应该感到高兴。” “汤小姐这么不在意，莫不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满不在乎。 “你真聪明。”汤红袖笑道，“我爹马上就要升官了，还是跟着小陆大人。听我爹说，今天他就要找华家议亲，而且还有小陆大人在旁边撮合。” “恭喜了。”邢佳诗听了大喜。 这是个好消息。 对汤红袖来说是好消息，对她来说更是好消息。 看来她不用急着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毕竟在华家的宴席上消失无踪，华家没有面子，以后就与华家结仇了。 邢佳诗与汤红袖相谈甚欢。其他闺秀觉得两人奇怪，悄悄地靠近那边，听见她们谈论的都是时兴的首饰或者胭脂水粉，也没有别的什么。 慕思雨与苏知柳带着龙凤胎出现。 有人问起陆二小姐，慕思雨笑着说她出去历练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 “王妃对二小姐还真是宠爱。” “我们家的小姑娘都不用拘束在宅院里。不管多大的房子，那也比不得一个人的心大。我宁愿她们随心出发，也不想她们裹了小脚，呆在那不大的方寸之地蹉跎岁月。所以啊，我们家的小姑娘可不好嫁，毕竟她们不是什么贤妻良母。” “王妃说笑了。陆王府的姑娘哪个不是顶尖的？咱们这些普通的闺秀可比不上她们。” “陆家的男人不纳妾，陆家的女婿也不能纳妾。”慕思雨笑道，“就这个条件，那得吓跑不少好人家的男儿了。” 其他人附和：“要是能娶陆家的姑娘，别说纳妾了，就算把她供着当小祖宗都是应该的，谁舍得委屈了那么好的孩子？” 慕思雨笑了笑，看向姜老夫人，笑着招呼：“姐姐这是与我生分了？” 姜老夫人行礼，走向慕思雨，在她身侧停下：“王妃不怪罪老身，老身便要谢天谢地了。王妃也知道，前不久……” “前不久的事情就别说了，咱们现在说的是今天的事情。今天是华府的大好日子，咱们来沾沾喜气。”慕思雨说道，“不高兴的事情不能说。” 姜老夫人见慕思雨对她的态度如初，松了口气。 姜家与莫家闹掰了，与两家交好的慕思雨是什么态度非常重要，毕竟她的态度就代表着陆王爷的态度。如今看来，陆王爷并没有迁怒他们家。 莫家出了那样的事情，这样的场合已经没有莫家人出面。不过看见姜家的人，大家都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一个个唏嘘不已，对姜家众人的态度也变了。 毕竟相交这么多年，说翻脸就翻脸，还让莫家的人栽了那么大的跟头，这手段不能说狠，只能说极狠。与这样的家族结交，他们也得小心些，免得哪天不小心得罪了他们，自己也落得那样的下场。 “邢家五丫头，”慕思雨看见邢佳诗，笑着招了招手，“过来。” 邢佳诗连忙向汤红袖告别，大步走向慕思雨。 “王妃。” “你这脸好些了吗？”慕思雨关心地问。 四周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再看邢佳诗的眼神就变了。 邢佳诗什么时候攀上了陆王妃？要知道陆王妃很少关注小辈，特别是在陆芷清离京之后，连与她交好的几个小姐妹都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今日这么多人，她居然注意到了邢佳诗，还能准确地说出她的名字。难道邢佳诗有陆王府做靠山？ 第941章 陆王妃的另眼相看 邢佳诗的心里感动无比。 她与陆王妃只有几面之缘，但是每次都能在她的身上感觉到温暖和善意。 邢家众人，包括邢老夫人在内的几个女眷都重新审视邢佳诗的价值。 攀上华家的确不错，但是与陆家相比差远了。 可惜啊，陆家目前成年的男子只有小陆大人，而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满京城的贵女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上邢家那个野丫头？ 这样想着，想攀上陆家的心就这样冷却了。不管怎么盘算，还是要抓紧时间攀上华家这根高枝，这样邢家的命运才能改写。 “你这段时间挺有名的，我不出府都听说了你的事情。”慕思雨取笑邢佳诗，“后生可畏啊，颇有我的胆色，我很欣赏你这样有魄力的小姑娘。” 苏知柳在旁边说道：“邢五姑娘不知道，我们陆王妃听了你的事情之后说幸好清儿丫头不在京城，要不然肯定要跑去给你助威呐喊。” 说完，苏知柳笑了起来。 旁边几位夫人跟着笑了起来。 在京圈里，慕思雨的态度就是风向。之前看不上邢佳诗的是那批人，现在句句不离夸赞的还是那批人，可见对与错从来没有一个标尺衡量。 不远处，李嫣然看着这一幕，对满脸嫉妒的杨乡君说道：“看来陆王妃更喜欢这种不守规矩的野丫头。” “陆王妃欣赏敢做敢当敢爱敢恨的人，我也可以。”杨乡君说道。 汤红袖见邢佳诗在陆王妃以及其他的贵妇面前这样谈笑自如，对旁边的闺秀说道：“我娘总是说多结交一个朋友比多结一个仇人更明智，看来听我娘的总是没错的。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能不结仇便不结仇，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得罪的是什么样的人。” “汤姐姐这样说，可是怕了那邢家老五？”旁边的闺秀笑道，“要是怕了，那华家公子便是人家的了。” 几个闺秀嬉笑成一团。 汤红袖不傻，知道这些人就是想拱火。 可惜啊，她也不傻。 “婚姻大事向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命该如此。”汤红袖说道，“我会祝福他们的。” 几个闺秀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满是不屑和讥嘲。 她要真是这么‘规矩’，那些闲言碎语就不会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与汤红袖交好的闺秀拉着她走到旁边的角落：“你刚才说的什么糊涂话？华家公子与你两情相悦，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放心好了，他给我保证过，他肯定不会娶邢家姑娘的。”汤红袖说道，“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便算了。我汤红袖也不愁嫁，华家的门第再高，难不成还要我汤红袖委屈自己？” “你这性子要是真嫁到华家，我看啊，华家还有得折腾。”宋家小姐笑道。 “我爹马上就要升职了。”汤红袖凑过宋家小姐宋宝灵的耳边说道，“我虽爱慕他，但是他要是没有担当的男人，那我就嫁给别人。我爹升职，以后我能选择的人选更多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我当然没什么好愁的。至于邢家五小姐，我是真心佩服她。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也不是什么守死规矩的人。” 宋宝灵笑道：“所有人都在打赌你会不会给邢五小姐一巴掌，或者邢五小姐给你一巴掌，只有我觉得那不是你会做的事情，可见啊，还是我了解你。” 几个婢女走过来，其中一个婢女邀请了与华家大小姐相好的闺秀前去闺房，另一个邀请了邢佳诗，还有一个邀请了汤红袖。 众人的八卦之火燃烧得更旺盛了。 邢佳诗正在与华家议亲，如今被邀请去华家大小姐的闺房，那两家正在议亲的事情就摆在明面上了。可是，邀请了邢佳诗，为什么又邀请汤红袖？华府大公子如何为了心上人大闹华府，甚至偷偷爬汤家的墙，只为了见一面汤家小姐的事情在戏院里已经演变成了好几个版本，百姓们都在猜测最后谁是赢家。 “华府只有这么一个大小姐，听说要嫁到炙州，新姑爷是炙州的名仕。别看在这里热热闹闹办了一场喜宴，等回到新姑爷的家里，还得再办一场更大的。”旁边的妇人说道，“瞧瞧华府这气派，听说新姑爷家更气派，难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场面。” “华府是有名的富贵，新姑爷能娶华家的嫡女，身份必然是不差的。” “你们看邢家老五……” 一双双眼睛停留在邢佳诗的身上。 婢女邀请她去新房陪新娘子，她满脸为难的样子。 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愿意与华家的人接触，更不会觉得这是一种殊荣。 “你们这么多人去了，就把她留下来陪我吧！”慕思雨说道，“邢五小姐，我想去那边走走，你愿不愿意跟我去？” 邢佳诗求之不得，连忙挽住慕思雨的手臂：“佳诗非常荣幸能够陪王妃赏花。” 在场也有几个华府的女眷和闺秀，见慕思雨这么看重邢佳诗，原本对邢佳诗无所谓的态度有所转变，重新审视她的身份来。 “这个邢五，什么时候攀上的陆王妃？”邢二夫人酸溜溜地说完，推了邢佳薇一把，“你是不是不长脑子？邢佳诗能讨陆王妃的欢喜，你怎么不主动点？你比她差哪里了？” 邢三夫人嘲笑道：“小四还真不行。陆王妃喜欢的就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丫头，可不是守在宅院里的大家闺秀。小五在某些方面的确像她。” 邢佳薇撇嘴：“祖母，娘，我去那边透透气。” “你外祖母丢尽了脸面，连累你被小姐妹排挤，这个时候你不该逃避，而是应该主动与她们攀谈，再告诉他们说你外祖母是被奸人污蔑，那些闲言碎语是有心人故意乱说的，说不定还能挽救一点名声，你只会逃避，见没人搭理你，你就一个人跑到别的地方，简直没用。” “祖母，他们怎么可能相信我的话？”邢佳薇一脸郁闷，“我没有那个舌灿莲花的本事。祖母要是觉得没有面子，你找几个人说说更有用。” 第942章 邢佳薇的异常 邢老夫人看着邢佳薇的背影走远，对邢二夫人说道：“瞧瞧你养的好女儿，在外人面前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在自己人面前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邢家几个媳妇不敢回应。 邢老夫人向来规矩严谨的一个人，现在被气得说脏话，可见她今天的心情是特别不好的。 更确切地说，在邢佳诗没回来之前，她的情绪总是阴晴不定。经过一段时间的折腾，她突然把邢佳诗带回来了，然而她的情绪更容易失控了。 慕思雨把邢佳诗领到安静的园子里，看着她说道：“现在还喜欢异石吗？” 邢佳诗惊讶地看着她。 慕思雨笑道：“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就向我讨要了府里的异石。那个时候你爽朗大方，不顾你娘的暗示，大声地提出你的要求，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不错，挺鲜活的一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见这岁月不饶人啊！” “王妃，佳诗第一次见您的时候，也觉得你是全场最明媚的那个人。我娘说，这位陆夫人是天下女子都羡慕的人。当时我想，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慕思雨失笑：“你的性子倒是很对我们陆家人的胃口。刚才看你不愿意去新房，我便把你唤到这里来躲躲麻烦。现在没人了，你想去哪里玩就去吧！” “可不可以让佳诗陪着您？”邢佳诗说道，“每次宴会总是会遇见各种刁难，虽然我能应对，但是实在是烦了，要是能避免的话，还是想避免那些麻烦。王妃的身边必然是没有那些麻烦的。” “听说你去过许多地方，那你就给我讲讲外面的天地吧！距离宴席还要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慢慢逛慢慢说。” 邢佳诗的决定显然是明智的。 她一直陪着慕思雨，直到宴席开始的时候才跟着慕思雨入席，甚至被慕思雨以‘喜欢这个小辈’为由留在身边，避免了许多人的阴阳怪气。 慕思雨必然是坐在主位的，与她入席的都是京城最尊贵的夫人，华家的女眷也在这里陪同。邢佳诗是这桌最年轻的客人，众人看她的眼神透着思量。 邢佳诗也是个妙人。 要是换作别人遇见这种情况，必然是吃不下东西的。然而她除了偶尔给慕思雨布个菜，其他时候都是规规矩矩地吃饭，胃口还不错。 “刚才见着华家姐姐与庞家公子拜堂成亲。那位庞家公子的容貌……” “嘘！哪有议论新郎倌的？” “华家姐姐也是清雅娇美的美人儿，怎么嫁了个这么丑的？我的夫君要是丑成这样，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那也比嫁给这么一个男人强。” “你当世间的男人都像小陆大人……” 李嫣然看着对面的方向，旁边的闺秀与她说话她也没有听见。 “李姐姐，你看什么呢？” 李嫣然回过神来，说道：“王妃娘娘为什么这么喜欢邢五？” “李姐姐，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王妃娘娘？” “她活成了天下女人都想变成的样子。”李嫣然说道，“我每每听了她的故事，只觉她的夫君还有孩子都是那么幸福，可以成为她的家人。” “世间的人都喜欢小陆大人，还有像陆王爷那样文武全才，或者说齐霄大人也不错，不知道多少闺秀暗中抹泪，只有姐姐你竟对王妃娘娘如何痴迷。” “我相信这世间不止我一人。”李嫣然说道，“扪心自问，你不羡慕？” “嘻嘻，我也羡慕。” 李嫣然淡笑：“对吧，谁不想成为她呢？” “乡君，你这是怎么了？”有人发现杨乡君的情绪不对劲，好奇地问她。 杨乡君黯然神伤：“他又拒了我。” 李嫣然惊讶：“你什么时候又见了小陆大人？” “刚才……”杨乡君看了看四周，见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这里有那么多好吃的，难道还不够你们吃的？” 这场婚宴非常隆重，虽然并不是正式的婚宴，只是为了给华家人一个交代。事实上，真正的婚宴要在男方家里举行，而男方家里在炙城，离这里极远。 华家小姐也算是美人排行榜排名前五的美人儿，但是新郎的颜值让怀春的少女们一阵心寒，原本急嫁的几个闺秀，突然不想嫁人了，只想在家里当老姑娘了。 于是，沉寂许久的齐霄以及陆少羽这两个颜值极高的黄金王老五又成了闺秀们谈论的话题。只要这两人之中的谁能选中她们，她们愿意马上嫁过去。 “薇儿，你这是怎么了？”邢二夫人推了推邢佳薇，“就算那些小姑娘不愿意理你，你也不用愁成这样，魂不守舍的，犯得着吗？” “娘，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了。”邢佳薇红着脸说道。 “我看你的样子，的确像是有点不对，难道是染上风寒了？”邢二夫人摸了摸邢佳薇的额头，“有点烫烫的，看来是真的生病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祖母说一声，我带你先回去，找大夫给你看看诊。” “不用了娘。” “不行。”邢二夫人说道，“不要小瞧了风寒，多少人就是因为风寒连小命都没了。” 男客那边。陆羿、齐霄、陆轩、以及齐臻与华家的主人坐了主桌，陆少羽作为晚辈，却也有资格坐在主桌的。不仅是因为他是陆羿的儿子，也是因为他是目前年轻一代官员里的首席，不少官员以他为首。 或许有人说陆少羽是凭爹走到今天的，但是与他接触过后就会知道，此人的手段比他爹只高不低，甚至更狠更绝，连半点情面都不留，甚至雷厉风行。 “小陆大人，你这身香粉从哪里沾染的？”齐臻取笑道，“刚才可是没有的。莫不是华府的婢女投怀送抱了？” 这里是男客们的区域，没有女眷，也没有外来的女人，只有华府的婢女了。 华侯爷听了这话，连忙说道：“要是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唐突小陆大人，千万不要客气，直接派人押下去就是。” 第943章 婚宴风波 说这番话时，华侯爷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陆羿，后者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与齐霄碰杯喝酒，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陆少羽说道：“只是个意外，没有什么关系，不用理会。” “那就好，那就好。” “华侯爷今日是嫁女之喜，不知何时能喝华公子与汤家小姐的喜酒？”陆少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华侯爷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陆少羽的意思：“这门亲事还没有定。” “华侯觉得汤大人之女高攀不了贵府的公子？”陆少羽抬眸看他，“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华侯爷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心里嘀咕陆少羽的意思。 他再次偷偷地看了一眼陆羿的反应，后者还是没有别的表示。不过华侯爷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脑子没有那么简单。 陆少羽代表的是整个陆家，而陆家代表的便是权倾朝野的陆王。陆少羽问出这番话，那便是陆王想问的话。难不成陆王爷想为汤家出头？ “不是，只是还没有正式过六礼，所以现在还不好说具体的办酒日子。”华侯爷说道，“等过了六礼，下官一定第一时间通知陆大人。” 陆少羽满意地点头：“本官等着。” 齐霄压低声音说道：“你家小少羽这是什么意思？都察院最近很闲，他觉得无聊，想给别人当冰媒了？” “小少年的心思，你我哪里懂得？不知不觉咱们都是小老头了。”陆羿淡道，“不过你倒是潇洒，到现在还孤身一人，这是想上天娶天仙？” “天仙就算了，我就是习惯一个人了，不想有个人吵我。”齐霄说道。 酒宴之后，陆少羽觉得烦闷，出去透气。 齐卫杰走过来，对陆少羽说道：“小陆大人可是觉得闷？那边有个亭子，还算清静。小陆大人要是觉得无聊，下官倒是可以陪小陆大人对弈几局。” “你是齐将军府上的公子。”陆少羽认出他，“刚才与齐二公子对弈了几局，如今齐大公子也要找我对弈，看来贵府的公子很喜欢对弈了。” 齐卫杰拱手：“让大人见笑了。京城里谁不想结交小陆大人，下官也不能免俗。下官打听到小陆大人喜欢对弈，有时候左手与右手对，是个棋痴，便想借此与大人结交。” 陆少羽打量着齐卫杰：“你倒是个有趣的人。” “大人过奖了，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对弈就算了，不如我们去那边坐会儿，正好我也很好奇边境的风土人情。” “好，大人请。” 齐卫杰与陆少羽在凉亭里闲谈了会儿，在陆少羽表露出困意的时候，齐卫杰立即行礼告辞，表示不敢再打扰他休息。 “大人，这个齐卫杰圆滑世故，与那个齐卫方简直不像两兄弟。”张毅从暗处走过来。 陆少羽淡道：“齐卫方是嫡子，却没有接触齐将军手里的兵权。齐卫杰是庶子，却是齐将军的长子，这些年一直由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你看他圆滑世故，正是因为他从小被重点培养，只怕以后连那个嫡子齐卫方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他。” “大人刚才与他说了许多，我听了半天也不明白，那些消息我们随便打听便知道，何必浪费时间与他周旋？” “刚才大人的确像是与他闲聊。”杨宗生跟着走出来，“但是从那些闲聊的细节却可以推算出许多事情。比如说边境的粮草问题，边境的百姓人口以及生活情况……” 张毅抓了抓脑袋：“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我咋什么也没有听明白？” “那些也不重要。”陆少羽说道，“如你们所说，那些消息随便打听便知道，根本不用找他试探。我只是想知道齐霄将军对边境的情况有多少了解。” “大人打探出了什么？” “我打探出齐霄将军不仅了解边境百姓的人口和生活情况，还了解邻国百姓的生活情况。身为一名将军，他很优秀，可见他在边境很负责。” “要是连邻国百姓的生活情况也了解，那这位将军还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负责。”张毅说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这么了解敌人，要是突然爆发战争，他肯定所向披靡。” “是啊！非常优秀。” “现在邻国就是凤临国。”杨宗生说道，“齐霄将军这么了解凤临国的情况，莫不是想等两国之战？” 张毅愕然：“不会吧？凤临国和惠国至少五十年之内不可能有战争。” 毕竟那凤临国的皇后可是他们陆王府的大小姐、当今皇上的义女，以公主的身份出嫁，相当于两国联姻。历朝历代以来，两国联姻之时，很少有爆发战争的情况。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邢部。” “是。” 马车驶出华府。 杨乡君看着陆府的马车离开，目光幽幽的。 “乡君，你别再看了。”李嫣然劝道，“陆公子向来不近女色。” “他不近女色，莫不是……”杨乡君愁眉苦脸，“如果他对女人没有兴趣，那我岂不是再没有机会了？” 李嫣然的嘴角抽了抽。 她说陆少羽不近女色，不代表着他就近男色。到目前为止，陆少羽作风正派，实在不像个有特殊癖好的人。只能说极致的美男总是不容易让人亲近，如同齐霄一样。 “嫣然，我听人说有种药……”杨乡君露出娇羞之色。 “我劝乡君不要乱来。”李嫣然严肃地说道，“要不然杨家也护不住你。” 杨乡君撇嘴：“那你帮我想个法子。” “除了经常在陆大人面前露面，引起他的注意，让他慢慢地喜欢上你，真的没有别的办法。陆家不是咱们能强迫的人家，要是用手段逼迫他们就范，只会让你被陆家记恨，到时候会引火自焚。” 杨乡君回头，正好看见邢佳诗上了邢家的马车。 她朝旁边的人看了一眼。 那人收到杨乡君的暗示，弹出手里的针，那针划破虚空，射中邢家的马儿。 “嘶……”马儿吃痛，发疯似地踢着蹄子。 “啊……”邢佳薇从上面摔下来。 邢佳诗紧紧地抱着马车，眼瞧着不对劲，扑向对面的马车。 对面是邢家几位夫人乘坐的马车。 此时那几位夫人还没有上去，但是仆人已经准备好凳子，就等着迎她们上马，不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第944章 小姐，没事吧 邢佳薇从上面摔下去，眼瞧着就要摔个狗啃泥，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接住她，搂住她的肩膀，护住她的身体，接着把她放下了。 “小姐，你没事吧？”一道粗糙的嗓子响起。 邢佳薇听见这道声音，原本因为惊惧而闭着的眼睛重新睁开了，看见搂着她的居然是个满脸络腮胡，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的粗汉，尖叫地推开他。 “啊！你放开我！” 那男人见了邢佳薇的样子，不耐烦地松开她。 他身上穿着武将的衣服，但是从身上的衣服来看，官职应该不高，大概六品的样子。 再看另一边，邢佳诗扑到对面的马车里，那马儿也受了惊，但是很快被车夫控制住了，所以邢佳诗有惊无险，自救成功。 现在最麻烦的是那匹还在疯狂吼叫的马儿。 不过还好，现场不仅有华家的护院，还有几个准备离开的武将。 经过他们共同的努力，那匹马儿被控制住了，只是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 “怎么回事？”有人说道，“这马儿是生病了吗？” 邢佳诗从马车里出来，走向那匹马儿。 她摸着马头，看着马儿的眼睛。 “它好像很痛苦。”邢佳诗说道，“府里可有懂得看诊的马奴？” “我这府里还真有一个懂得医马的马奴。”华二夫人说道，“来人，把李七叫过来。” 没过多久，华府的仆人带来一个马奴。 在这个闹剧发生的时候，杨乡君准备离开。 当然了，她的手下也准备离开。 这时候，一个年轻美貌的婢女走过来，对杨乡君说道：“乡君，陆王妃有几句话要奴婢转告给乡君。” 杨乡君满脸喜色：“陆王妃？她在何处？” 从刚才到现在，她一个与陆王府八杆子打不着的贵女根本就接触不到陆王妃，哪怕她有心在陆王妃面前刷个脸，却也没有办法。 “陆王妃看上了你身边的这个小侍卫，想要找乡君买下他。”泽兰微笑。 杨乡君看了一眼旁边的侍卫，也就是刚才看了她的暗示出手的人。 她的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李嫣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人群中寻找着慕思雨的行踪。没过多久，她找到了，慕思雨居然就在他们的对面。 那么，杨乡君和手下的人做了什么，她极有可能看见了。 李嫣然当然看见了杨乡君和手下的互动，也知道杨乡君为什么对邢佳诗动手。她只是装作看不见，不想理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乡君可是舍不得？”泽兰问，“要是舍不得的话……” “乡君。”侍卫紧张地看着杨乡君。 杨乡君当然舍不得。 这是她最好用的狗。 从三年前开始，她所做的一切都有这个人的参与，可以说这个人就像她的把柄一样。要是陆王妃要走了他，他在陆王妃面前胡说八道，那她做的那些事情就瞒不住了。 “麻烦转告王妃娘娘，这个下人粗手粗脚的，怕是伺候不好她。要是王妃不嫌弃，我再挑选几个更好的过去伺候她。” “王妃说了，这人身手不错，她瞧着十分欣赏，就想要他了。既然乡君舍不得，那便算了。要是什么时候她再次看见他的身手了，再找乡君讨要。对了，王妃知道乡君舍不得手里的人，所以也不打算勉强。这里有一颗糖丸，请这位侍卫吃下去，就当她的赏赐了。” 杨乡君看着泽兰拿出来的黑丸子，看向侍卫：“王妃娘娘赏的，还不领赏？” 侍卫面如死灰，跪下来接住了泽兰递过来的黑色丸子，再当着她的面吃了下去。 泽兰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乡君，那奴婢就不打扰了。” 杨乡君朝泽兰笑道：“麻烦姑娘走这一趟了。” 陆王妃身边的人，代表的就是陆王妃本人，杨乡君此人娇蛮无比，连三品官员的女儿也不一定看得上，如今却对一个婢女客客气气的，也是少见。 泽兰走后不久，那侍卫抱着肚子痛苦地叫唤。 “乡君，属下……属下好难受。” “你退下吧！”杨乡君说道，“陆王妃不可能给你下毒，最多就是惩戒你一下，你下去找个大夫开个药，那也就没事了。” “是。”侍卫捂着肚子退走。 李嫣然对杨乡君说道：“王妃娘娘为何突然要找乡君要人？莫不是真的很欣赏那个侍卫？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交给王妃娘娘。” 杨乡君被慕思雨隔山威胁了一下，心情正烦闷，听了李嫣然的话，只觉心里添堵。不过平时两人关系不错，杨乡君再高傲，对李嫣然也是挺客气的，此时也只闷闷地说了句想回去休息了，改天再聚之类的。 马奴检查了马儿的情况，得出此马生病了，不宜再拉马车。 没过多久，马儿当着他们的面倒在了院子里。 “这真是……”邢老夫人说道，“实在是对不住，没想到这马儿如此不争气。” “无妨无妨，这畜生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华二夫人说道，“正好我们府上刚得了几匹不错的马儿，拿一匹套上就是了。” “那等会儿给贵府牵回来。” “不用。”华二夫人说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匹马算什么，哪里需要牵来牵去的？” 华府马奴牵来一匹马换上，邢家女眷重新上了马，这才真正地离开了华府。 此事也是一个小插曲，没有人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知情者只有当事人以及一个旁观者，而当事人早被旁观者吓得连续几夜都没有睡好。此是后话。 此时，邢佳诗看着邢老夫人心情大好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疑惑。 按理说，华府与汤府要结亲，与他们邢府应该没有关系了。为何邢老夫人的心情还是那样好，甚至比来之前还要好？ 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还是说，她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祖母，那位汤家的姑娘长得真是美貌如花，难怪华家公子与她两情相悦。”邢佳诗试探道，“我瞧着那位姐姐挺不错的，而且汤大人有升迁的迹象，那两家联姻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第945章 汤华两家议亲 邢老夫人心情不错，对她说话也是慈祥温和的。 “那位汤家的姑娘的确不错，别说华家的公子喜欢，便是我们这些当长辈的，看着那样喜庆的孩子也是喜欢。” 邢佳诗没有再说什么，只笑了笑表示同意。 然而她心里的疑惑更多了。 刚才惊了马，华家给他们换了一匹马之后，邢老夫人便提出让邢佳诗去她的马车里，瞧那副样子，她是把邢佳诗当作重点保护对象，害怕再出什么事。 要是她爹娘还在，这样的待遇倒是常见的。然而自从她的爹娘不在了，她的行事作风越来越不如邢老夫人的意，这样的待遇便没有了。 由此可见，邢老夫人还在盘算什么。 如果汤家和华家议亲，那这门亲事就轮不到邢家了，按理说她的可用价值就不高了，怎么觉得还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邢家人回到府上，邢二夫人问那匹华家的马儿怎么处理，邢老夫人大手一挥，说道：“不用还，你从库房里挑一个做回礼，送到华家谢谢他们。” 邢二夫人笑着说道：“是，母亲。” 第二日，华府带着媒人去汤府提亲。 此事轰动全城。 没过多久，邢家众人也听见了消息。 邢二夫人带着邢佳薇进门，恭敬地行礼：“给母亲请安。” 邢老夫人挥了挥手：“起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母亲，外面都传开了。华家这是什么意思？”邢二夫人说道，“咱们邢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华家这样做，简直就是在耍弄我们邢家。” “事情没有弄清楚你就一惊一乍的。”邢老夫人冷道，“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放心把邢家交给你打理？” “母亲，媳妇也是担心小五，担心咱们邢家的颜面。”邢二夫人说道。 邢佳薇柔声说道：“祖母别生气，母亲就是这个性子，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便担心祖母会生气，又怕影响祖母的身体，所以急躁了些。” “行了，这件事情我早有定夺，你们别来添乱。”邢老夫人说道，“最近我想安静几天，你们没事不要过来了。” 邢二夫人撇嘴：“哦。那小五……” “她想出门就让她出门，但是必须有人盯着，不许她再离开邢家，至少在她出嫁之前，她只能呆在邢家。” 邢佳诗听了两个婢女的汇报，高兴地说道：“看来汤家和华家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那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很快，她想起了邢老夫人的反应，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掉了。 “晴柔晴惠，你们去打听一下老夫人院里的情况。”邢佳诗说道，“我想知道老夫人怎么样了。” 晴柔和晴惠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两人分别汇报了邢二夫人找过老夫人，之后老夫人便闭门不出，说是想清静几天，这几天不想任何人打扰她的事情。 “看来老夫人受到了打击。”邢佳诗说道。 “小姐，你要不要去安慰几句？” “不要。”邢佳诗淡道，“我想出去透透气，府上应该不会再阻拦了吧？” “听说小姐可以出门，但是必须有护院跟着。”晴柔说道。 邢佳诗皱眉：“看来我还有利用价值。” 不过也是，世家大族的姑娘就是联姻用的。不管邢家的人怎么不喜欢她，她始终是邢家的姑娘，长得也还过得去，的确是不错的筹码，不能弄丢了。 莫轻言连降三级，还被贬外放。他的家人也要跟着他赴任，因此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京城。 城外十里坡，莫家众人看着京城方向，一个个愁眉苦脸。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娘，苦了你了。”莫轻言对莫老夫人说道。 谭氏摇摇头，说道：“儿啊，娘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但是在邢部大牢的时候，陆王妃来见过我。” “陆王妃看过您？” 谭氏点头：“陆王妃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她对我的善意。莫家如今是被人拉下水了，但是这只是暂时的，娘懂得大局。” 一支商队过来了。 商队的领头人说道：“我们要去炙城，各位要去哪里？” “我们也是去炙城。”莫轻言说道。 “我瞧你们有这么多女眷，要不要同行？我们去三林城走水路。” “这是再好不过了。”莫轻言拱手，“不知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我姓秦，你叫我秦二爷就行了。” 谭氏说道：“儿子，怎么了？” 莫轻言压低声音说道：“这是王妃娘娘的人。” “你确定？”谭氏惊讶。 “秦家商队的女主人是王妃娘娘的左膀右臂，在王妃娘娘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对方便是她的贵人。这么多年来了，奏家商队遍布各地，其规模与王妃娘娘手下的生意差不了多少。我跟着陆王爷做事这么多年，偶尔也听说过秦家商队与王妃娘娘的来往，可以肯定这个消息非常可靠。” “那这件事情是凑巧还是……” “娘，你只管大胆地猜测，就是你想的那样。”莫轻言压低声音说道，“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免得泄露消息，现在看你这么紧张，我便给你透个底。这次我们出京城不是坏事。” 谭氏跟着丈夫经历了不少风浪，不需要莫轻言说得多明白，一下子懂得了他话里的深意。 “好了，咱们快赶路吧！” 莫老大人与秦二爷说着话，两人说着炙城的风土人情。 “我们秦氏商队在炙城也有不少生意，各位大人是去炙城任职的，那以后免不了要各位大人照顾了。”秦二爷笑呵呵地说道，“当然了，我们秦氏商队一直与京城有联系，你们要是想传个什么文书，也可以走我们的商道，可以说，那速度绝对比你们的官驿更快。” “那以后与秦二爷多多合作。”莫老大人说道，“当然了，秦二爷有什么需要我们出面的，也只管开口，只要是我们父子能帮的，必然义不容辞。” “两位大人都是爽快人。”秦二爷笑道，“各位夫人身子娇贵，先上马车吧！咱们男人骑着马，快意恩仇，岂不快哉。” 原本离开京城的郁气在那位爽朗的秦二爷的大笑中消失了一半。莫家众人看着前方，突然觉得那余晖并不刺眼，而是充满了希望。 第946章 委屈你了 夜晚，马车驶进了陆王府。 车夫和护院先下马车，接着便是陆羿走了出来。 陆羿没有回卧室，而是回了书房。 “王妃在府上吗？”陆羿问府里的下人。 “回王爷，王妃娘娘早上出门去了度假山庄，提前说了这几天不回来。” “行，准备茶水到书房。” “是。” 陆羿回书房，护院跟着他进去了。刚进门，护院把门关上了，接着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官服。 仔细一看，这两人哪是张毅和杨宗生？ 他们不过是照着张毅和杨宗生的打扮伪装了一下，脱下那外衣之后，再抬起头来，露出真实的相貌。 “王爷，你的王府如铜墙铁壁，想必没有人敢在你的王府安插眼线。”伪装成张毅的人，也就是姜晚晨说道。 “之前倒是一切正常，自从你和莫大人被人算计之后，本王派人悄悄查了一下，发现这王府突然多了几双眼睛。不过放心，那些人已经被揪出来了。” “居然敢在王府安插眼线，这个人还真是有胆量，突然有些佩服这个幕后的人。”伪装成杨宗生的温文崧说道。 “两位先稍等会儿，齐霄大人来了咱们再说正事。” “姜大人，前不久你与莫大人演的那出好戏真是出神入化，现在京城里的人都在说你翻脸无情。”温文崧说道。 姜晚晨无奈：“还有人说我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家里的娇妻出手陷莫大人于不义，标准的重色轻友。” “姜大人不为官的话，也能成为不错的戏子。”温文崧说道。 “好了，别贫嘴了。”陆羿说道，“在短短的时间内，你们接二连三地出事，而且挑拨得这么明显，只要长了脑子的都会知道有人在暗中操作。然而，这个人非常狡猾。咱们居然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门从外面拉开。 陆少羽和齐霄走了进来。 “饿了，有没有吃的？”齐霄问。 “这么晚了，你没吃？”陆羿挑眉。 “刚去军营里走了一趟，哪有时间吃？”齐霄脱下披风，扔给旁边的陆羿。 陆羿顺手接住，扔向旁边的衣架子。 他的动作极准，风衣稳稳地挂在那里。 “陆王妃呢？”齐霄说道，“想吃她做的火锅了。” “那你今天没有口福了。”陆羿懒懒地靠在那里，“她在度假山庄，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那就让厨房的人准备。”齐霄摸着肚子，“饿坏了，没吃得没力气说话。” 陆少羽说道：“我去厨房看看，安排几个心腹准备一个锅子。” 府里那几个眼线都在监控之中，只需要盯着那几个人，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何必那么麻烦？”温文崧说道，“干脆连根拔了。” “这种小喽啰，就算把他们拔了，也揪不出真正的幕后之人。再养养吧，说不定能有其他的用处。”齐霄道。 书房里，火锅汨汨地煮着，各种食材摆在桌上，其中以各种肉类为主，菌菇和青菜为辅。 “饿坏了。”齐霄烫着火锅，“今日去了军营，那里多了不少生面孔。” “军营有生面孔也不奇怪，隔一段时间就会征新兵，老兵也有因为身体或者别的原因退出的。“姜晚晨道。 “我给你们提个醒。”陆羿说道，“最近朝中必有变动。” “所以？” 从外面传来敲门声。 几双眼睛互相看了看。 陆少羽站起来，走向大门，先是打开一条门缝看着外面的人。 他安排了心腹守在外面，并且吩咐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如今有人敲门，必然有重要的事情。 然而外面站着的并不是心腹手下，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个熟悉的面孔不属于王府的人，而是宫里的人。 陆少羽把门打开。 “小陆大人。”一道公鸭嗓响起，“有贵客上门。” 陆少羽向后面的人行礼。 那人走进来，说道：“这火锅的香味是不是太浓了？刚进王府，朕就闻到这个味道了。” 几人站起来行礼。 “行了，免了吧！”范元溪坐在陆羿的身侧。 陆少羽吩咐手下的人再添碗筷。 范元溪看着面前的食材，说道：“王妃呢？” “在度假山庄，好几天都不回来。”陆羿无奈，“你知道的，她比我忙。” “哈哈……”已是中年的范元溪早没有当年的戾气，同样是那张脸，现在是威严居多，还添了几分平和和沉淀。“陆王爷，你要知道你娶的不是平凡的女人。咱们惠国的经济是最强的，先是陆王妃名下的产业就能养活第二个惠国，再是与她交好的秦家商队，这个秦家商队的生意做得大做得远，还出海去别的国度，据说总是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 “是，皇上不要每次都提醒我是靠夫人养着的。”陆羿说道。 “先吃锅，吃了再说。朕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吃过了。”范元溪说道，“对了，你家几个孩子，老三和老四一个比一个野，现在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范元溪不提还好，一提陆芷清和陆少璟，陆羿就觉得头疼。 陆家讲究的是‘自由’教育。瞧瞧，两个小的一个比一个自由，现在还脱离了陆家的势力范围，不知道在江湖上闹出什么风浪了。 “前不久微臣收到了宋晗之的信。”陆少羽说道，“他入江湖本是意外，不料发现江湖中有不少朝廷人为靠山，此时他们正在大肆虐杀其他门派，想要收服势力。微臣倒觉得，清儿这次搅入江湖，怕是歪打正着，又破坏了敌人的计划。” “所以说，陆家人这是什么体质？只要有陆家人的地方，必然有各种阴谋诡计。”范元溪说道，“齐霄，你那个大哥齐臻今日提出想要交出兵权，换个闲散的职位。” “哦？”齐霄挑眉，“他戎马一生，除了当大将军也没有做过别的，这次想做什么？” “想要去兵部做个闲职，总之想要把兵权交出来。”范元溪说道，“你这位大哥倒是挺通透的。刚回京的时候不交兵权，那是不想手下的人胡思乱想，以为朝廷卸磨杀驴。现在大家适应了京城的生活，便提出这个想法，朕没有理由拒绝他。” 第947章 朝堂风向 齐臻交了兵权，成为了兵部尚书。 除了他之外，朝堂还有几个官员也变了职位。 姜晚晨升职了，只不过与之前的人人道贺不一样，这次他升职，连一个道贺的人都没有。 再者，陆羿虽没有说话，但是以陆羿为首的官员们处处针对姜晚晨，让其他的官员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朝堂的风向变了。 姜晚晨因为把莫轻言拉下马，如今失了陆王爷的信任，下一个下马的就是他了。 不过还好，皇帝好像这次力保姜晚晨。不管陆羿一党的人怎么给姜晚晨使手段，皇帝也没有弃用他。这让朝臣们有个猜测，那就是皇帝与陆王离心了。 在众人这样猜测的时候，皇帝又单独留下了陆王爷，还给他各种赏赐，仿佛在安抚他。 “齐尚书。”一名老臣追着齐臻出来，“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齐臻笑着说道：“杨大人，不要想那么多，皇上安排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别的与我们没有关系，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多想。” “陆王权倾朝野，要是真的与皇上离了心，咱们这些臣下……” “杨大人，咱们是皇上的臣子，只需要听皇上的。陆王与皇上情深意厚，必然不会发生你想象中的事情。你呀，就是年纪大了，喜欢胡思乱想。” “齐尚书，”杨大人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你还是应该掌兵权。若是真有什么意外，你手里有兵权，那不是更好控制场面嘛！兵部尚书说得好听，那位置可没有将军的位置好。说白了，就是一个管杂事的。” “杨大人，你要理解本官。”齐臻摇头轻叹，“我不年轻了，四十九了，这些年南征北战的，一身的伤痛，如今已是盛世，还不能让我当个闲人？” “齐尚书辛苦了。” “杨大人不用这么紧张。陆王就算心中有气，那也是针对姜大人的，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与皇上离了心。”齐臻说道，“再说了，皇上这不是给了陆王这么多赏赐嘛，台阶已经给他铺下，他顺势下了，君臣仍然一心，这件事情也就过了。” 朝堂有人得意，当然也就有人失意。 当初与莫轻言交好的几个官员，要么被降了职，要么被调到别的岗位，总之像极了姜晚晨秋后算账还要连累其他人的样子。 陆王府近日越来越多的官员拜访。这些官员之中，有的陆羿会提拔，有的也顺势下了，也不是每一个都得到了他的赏识。可见，陆羿用人也很挑剔的。 几匹马疾驰而过。 街边的百姓看着那些人熟悉的服饰，说道：“大理寺的。” “最近不是大理寺的就是邢部的，然后就是都察院的，是不是案子越来越多了？” “你不说，我还没有留意。听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最近的确是越来越多的命案了。” “快看，都察院的。”有人指着另一支马队说道。 “这个是都察院小陆大人身边的侍卫，好像姓杨，是小陆大人得力的左右手。瞧他神情严厉，莫不是也有案子？” 杨宗生带着马队经过。 朝中的事情越来越多，百姓们看得真真的，一个个悄悄地议论着今天的案子是命案还是别的案件。而这时，另外有几个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的话题立马从朝堂大事变成了街边八卦。 “那不是钱媒婆吗？” “是啊，她是官媒啊，难道是有官家的公子小姐要成亲？” “那个是齐夫人吧？” “哪个齐夫人？” “齐霄大人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如今能称得上齐夫人的，除了齐臻将军的夫人楚氏，还有谁有这个资格？齐府上的那几个夫人，可没有这个福气。” “齐夫人带着钱媒婆进了邢府。”有人说道，“难道齐家想要求娶邢家的姑娘？齐家可是有一个庶子和一个嫡子，嫡子虽然也可以议亲了，但是毕竟身份贵重，要挑也是挑世家大族的闺秀，不可能挑邢家的女子。邢家要是放在几年前还算是不错的大户人家，现在就是外强中干的空壳子，连一个官职都没有。因此我分析，齐家想要给庶子迎娶邢家的姑娘。以齐家现在的地位，他们的庶子娶邢家的嫡女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那你们猜齐家想迎娶的是哪位姑娘？目前邢家没有出嫁的，已经及笄过的姑娘只有两人，一个是邢四姑娘，一个是邢五姑娘。” “不可能是邢五，邢五姑娘不是与华家……” “华家公子与汤家小姐结了亲，已经定下来了，邢五小姐肯定没戏了。” “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我赌邢四。” “我赌邢五。” 邢四小姐和邢五小姐在那些普通百姓的眼里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要说对谁有好感，可能对邢五有特殊的感觉些。毕竟她无父无母，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流浪，让人心生怜惜。因此，百姓之中想要邢五有个好结局的人不少。 楚凝珠带着媒婆出现在邢家，邢二夫人亲自带着丫鬟婆子前来迎接。 “齐夫人，真是稀客啊！”邢二夫人笑着说道。 楚凝珠笑着回应：“不请自来，希望没有冒昧才好。” “怎么会呢？快里面请。” 邢二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媒人，在心里猜测楚凝珠的来意。 提亲？ 向谁提亲？ 府里只有两个及笄的姑娘，除了邢佳诗就是她的宝贝女儿邢佳薇。 邢佳诗刚出了一个丑，齐家的人不可能看上她的。齐家的公子就算是一个庶子，那也不是他们能高攀的。邢佳诗又没了名声，那就更不可能高攀了。 难道是向她家小四提亲？ 邢二夫人示意身边的心腹说道：“告诉四小姐，让她好好打扮一下，要是我等会儿传她过来，她一定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钱媒婆说道：“今日登门拜访，当然是有喜鹊上门。二夫人，今日齐夫人是来向贵府的小姐提亲的。” 邢二夫人的心里高兴不已，但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她说道：“不知道我们府上哪个姑娘有这个荣幸可以得到齐夫人的看重？” 第948章 你误会了，不是我家小子 “当然是二夫人所出的四小姐。”钱媒婆直接点名，也不卖关子。 邢二夫人高兴不已。 她连忙收敛了几分笑意，免得让自己看起来太上赶着了。 “我们小四能得齐夫人的看重，还真是无比的荣幸。”邢二夫人说道，“只是不知道，齐夫人是替哪位公子求亲的？听说贵府有两位成年的公子。” “你误会了，不是我家小子。”楚凝珠笑道，“是为夫君身边的林副将求娶的。” “林副将？”邢二夫人惊讶不已。“这位林副将是……” “林副将是夫君的左膀右臂，陪着夫君征战沙场十几年，非常英勇。在华府的宴会上，他见着了邢四小姐，惊为天人，便有了成家立业的心思。” “不知道这位林副将是什么家世。”邢二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一个武将，还是齐臻身边的武将，听起来就跟家奴差不多，若是有家世也就罢了，还能步步升高。如果没有家世，那就是羞辱他们邢家。 “林副将是孤儿，跟着我们夫君长大的，可以说是夫君最依仗的人。他的家世嘛，当然就是我们齐家了。我们夫君不仅把他当手下，还把他当兄弟。”楚凝珠说道，“我明白夫人担心什么。你担心武将粗鲁，不懂得心疼人。可是我觉得那是因人而异的。林副将为人体贴，是个不错的男人。” “夫人，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要不这样吧，等我丈夫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再者，家里是老夫人做主的，所以还得请示老夫人。” 邢二夫人听了林副将的条件，连最后那点耐心也消失了。要不是看着楚凝珠的身份是她不敢得罪的，现在也不会挤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下逐客令。 “那好，夫人慢慢商量，不用着急。过几日有茶花会，到时候我们再聚。”楚凝珠站起来。 邢佳薇带着婢女走进来。 此时她打扮得特别精致娇美，忽略她的性情，从这张脸来看，也算是不错的大家闺秀了。 “见过夫人。”邢佳薇向楚凝珠行礼。 楚凝珠微笑：“免礼。四小姐果然是人比花娇。” “夫人过奖了。”邢佳薇娇羞地说道。 “二夫人，告辞了。”楚凝珠朝邢二夫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娘……”邢佳薇搂着邢二夫人的胳膊，“齐家来提亲了？” 此时的她满脸笑意，眼里更是得意。 邢佳诗被华家玩弄，而她转身便有了更好的亲事，这样也算是压过邢佳诗一头。 “你高兴什么？”邢二夫人烦躁地说道。 邢佳薇看邢二夫人的脸色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难道他们不是来向我提亲的？” “是向你提亲的。”邢二夫人坐下来，揉着太阳穴。 “难道他们是代替齐家的那个庶子来求亲的？”邢佳薇撇嘴，“娘，我才不要嫁给庶子。” 作为邢家的嫡女，她也是要面子的。 以前的小姐妹嫁的都是嫡子嫡孙，偏她嫁给了一个庶子，那她还有脸面见人吗？ “你想嫁庶子也没得嫁。”邢二夫人被气着了。“你看不起齐家的庶子，对方还看不上你呢！他们不是代替齐家的公子来的，而是为一个副将来的。” “副将？什么副将？” “谁知道？姓什么林。”邢二夫人说道，“这次想必是来试探我们的意思，要是我们有这个意愿，他们就会带那个林副将过来了。” “娘，我不要嫁什么副将。”邢佳薇恼怒，“齐家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是为自己家求的，那干嘛还要亲自跑一趟？齐家的夫人很闲吗？” “行了，左右这门亲事不会成的，你也别管那么多了。”邢二夫人说道，“这么糟心的事情，我连提都不想提，你爹和你祖母那里就不要提了。” 说什么找当家的商量，不过是借口罢了。她只有这么一个闺女，怎么可能把她嫁给那种没身份的？ 邢佳薇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白忙活一场。” 听说齐家来人提亲，她还精心打扮一番，结果精心打扮给了猴儿看。 半个月没有回府的邢二爷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 刚回府，他难得地没有去小妾的房里，而是来到邢二夫人的房里。 邢二夫人平时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今见他难得这么体贴自己，还精心泡了一个玫瑰花浴，然后披着长发走进卧室。 当看见躺在那里打呼噜的邢二爷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拔出绣花针就想往他身上扎，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又把绣花针放回去了。 她狠狠地踢了一下邢二爷。 邢二爷猛地坐起来，惊慌地看着四周，嘴里嘟囔着：“怎么了？谁打起来了？” “我打起来了。”邢二夫人瞪着他，“你喝了一肚子黄水，不去找你的爱妾，跑我这里添什么堵？” 邢二爷认出邢二夫人，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向她招了招手：“回来了！过来过来，我有事给你说。” 邢二夫人撇嘴：“什么事？” 邢二爷拍了拍床：“坐这里。” 邢二夫人娇嗔地瞪他一眼，坐在他的身侧，语气缓和了些：“坐下了，还做什么？” 邢二爷说道：“今天有天大的好事情。” “什么好事情？”邢二夫人靠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娇媚地看着他。 “你眼睛怎么了？”邢二爷见她不停地眨眼睛，迷糊地说道，“要是不舒服就早点治疗，千万不要拖，要不然对身体不好。” 邢二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哎哟，你这女人，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老爷我关心你，你还掐我。” “你到底回来做什么？”邢二夫人看出来了，邢二爷根本就不是良心发现冷落了她这个嫡妻，而是真的有事情要说。 刚才她做了那么多，根本就是给了瞎子看。 “我今天给小四说了门好亲事。”邢二爷得意地说着，一副等着夸奖的样子。 邢二夫人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 “哪家的？” 第949章 邢四的亲事 “齐臻大人的副将，姓林，名震山。”邢二爷说道，“齐大人亲自为他说媒，可见这个人有多重要，我给咱们女儿谈了门好亲事，还不快点谢谢我。” 说这番话时，邢二爷打了个酒嗝，邢二夫人的鼻间充斥着难闻的味道。 然而那点味道不算什么，此时的邢二夫人也关注不了那种‘小事’。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他说的话，脸色黑得像抹了锅灰。 “你有没有打听过他的家世，有没有问过他的相貌特征，年岁几何？”邢二夫人说道，“这攸关你女儿的终身大事，你喝顿酒就定了？” 邢二爷挥挥手：“齐臻大人介绍的，差不了。” “他是你爹还是你娘，为什么他介绍的亲事就错不了？姓邢的，你到底有没有把你女儿的事情当回事？” “齐臻大人说了，林副将相当于他的兄弟，要是他娶了我们的女儿，那邢家与他们齐家也算是亲家了。咱们家英哥儿少年英才，应该好好培养，正好他那里缺人，需要有这么一个年轻人帮他，所以要是亲事成了，那就是自己人，用别人不如用英哥儿。” 邢二夫人突然语塞了。 邢世英是他们二房的嫡子，也是目前整个邢府身份最贵重的人。要是齐臻愿意栽培英哥儿，那真是讨到大便宜了。 “现在不说我糊涂了吧？”邢二爷见她不说话了，以为自己扳回了一局，得意了。 “英哥儿能攀上齐家，我们当然高兴。可是，你知道薇儿的性子。她向来好强，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要嫁的是那么一个副将，没有良好的家世，只是齐家的一个家仆，那岂不是要闹翻了天？不行，还是不行，英哥儿会有别的办法。” “你怎么死脑筋？” “我还没有说你呢！”邢二夫人怒道，“你怎么能这样随便处理自己女儿的亲事？正经人家哪个不是三媒六聘，好好挑选之后才做决定。你这样会让别人怎么看咱们的女儿？我问你，你应该只是口头答应，并没有给什么信物吧？” “我把玉佩给齐大人了。” “什么？你！” “行了，这门亲事哪里不好了？” “你现在去找老夫人，看老夫人怎么抽你。”邢二夫人说道，“哪家当爹的会像你这样轻视女儿？” “行了，不跟你说。”邢二爷困意来袭，倒下便睡了。 邢二夫人看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唤来婢女帮她梳妆，收拾妥当后赶到老夫人的院子。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得赶快告诉老夫人，请她帮忙出个主意。 老夫人听了邢二夫人的哭诉，果然被气了个够呛。 旁边的老嬷嬷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好言安慰道：“夫人别急，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老夫人听了老嬷嬷的话，果然冷静了许多。 她说道：“明日我们登门拜访齐夫人，就说四丫头的亲事早就被定下了，老二不知道情况，贸然把信物给了齐尚书，请齐尚书和夫人见谅。” 话说到这个份上，但凡有脑子的人都懂得了邢家的意思，这是不想把四姑娘嫁给一个普通的副将。 邢二夫人一直觉得老夫人的存在就是阻碍了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无比庆幸有个老祖宗可以倚老卖老，毕竟邢二对她再浑，在老夫人面前总得老实规矩。 “母亲，幸好你心疼小四，要不然我们娘俩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邢二夫人示弱。 “你不在暗地里骂我这个老家伙活着阻碍你的前程就好了。”邢老夫人淡淡地说道，“好了，我也乏了，你退下吧！” 后院，邢佳诗清点了嫁妆单子，说道：“明天会有人来搬这些东西，你们盯着点，不要让他们碰坏了。” “小姐，要是老夫人知道你要搬这些东西出府，怕是会很生气的。”晴柔说道。 晴惠端来茶水：“只怕不是生气的事情，而是会派人阻止。虽说这些东西是大夫人当年的嫁妆，但是搬进了邢家，邢家的人不会让它搬出去的。” “他们没空管我。” “为什么？” “四姐的事情够他们愁几天的。” 刚才她出去走了一圈，听见府里的仆人说齐夫人带着媒婆向邢佳薇求亲，被邢二夫人客气地拒了。 之后邢二爷回来了，邢二夫人与他吵了起来，听到这里的时候被下人发现她在听八卦，她原以为不会再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正打算离开，不曾想他们主动向她汇报二房的所有情况，连二夫人和心腹说的悄悄话都告诉了她。 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心中便有了计划。 既然老夫人和邢二夫人为邢佳薇的事情愁白了发，那她就借着这个空子把东西搬走。这个家里只有她们两人有权利阻止她，一个是长辈，一个掌管着管家的权利，她的东西进出都得经过他们的同意，至于其他人嘛，邢三夫人没有资格管她，邢四夫人是个不管闲事的主儿，更不会管她的事情。 “不管小姐要做什么，奴婢们都听小姐的。” 第二日，邢老夫人和邢二夫人一早出了门。 她们刚走不久，一支人马便堵在了邢家门口。 晴柔赶到门口，对守在那里的门房说道：“这些人是五小姐找来的。” “晴柔姑娘，这些人不能进去。” “这是五小姐的安排，你们敢违抗主子的命令？”晴柔厉声说道，“放心好了，要是上面的怪罪下来，我们五小姐会承担的，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说着，抛出两个荷包。 那荷包一抛出来，两个门房马上接住了。 两人感受着荷包的重量，还有漏出来的那一片金叶子晃花了他们的眼睛。 “要是老夫人怪罪下来……” “五小姐会处理。” “那小的们肯定不敢违抗主子的吩咐。” 那些人没有进邢府的门，而是往回走，赶了一辆又一辆马车进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赶着马车出门了。 马车轱辘往下沉，不知道马车里装了什么，门房们有些不安，但是想到他们也没做错什么，毕竟这五小姐也是主子，他们哪敢不听她的吩咐？ 第950章 走晚了一步 车夫拉紧马绳，先下马车，把凳子摆放好，恭敬地迎接主子下车。 邢老夫人从马车里下来，对虚扶着她的邢二夫人说道：“这个烂摊子已经收拾好了，你告诉老二，要是再做这种蠢事，老身就把他赶出邢府。” “母亲只管放心，儿媳一定看紧二爷。” “你要是能看紧他，也不会让他在外面胡来。”邢老夫人说道，“总之，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你们二房收拾烂摊子。我老了，身子骨经不起你们折腾，你们但凡有点孝心，就不要再折腾我这个老婆子。” 邢老夫人让钱嬷嬷扶她回房休息。 刚要走，只见负责库房的李嬷嬷脚步踉跄地跑过来，跪在老夫人的面前说道：“老夫人，五小姐派人把大夫人的嫁妆搬走了。” “原本就在她的院子里，还能搬到哪里去？”邢老夫人还没有弄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今天来了一拨人，那些嫁妆被搬到外面去了。至于去了哪里，老奴也不知道。老奴带着人想阻止来着，但是五小姐带进府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好手，老奴被绑起来了，根本阻止不了啊！”李嬷嬷跪在地上，哭的那个委屈哦，好像邢佳诗派人搬走的不是她娘的东西，而是这个老婆子的东西。 “五姑娘这是想做什么？”邢二夫人说道，“她这是担心咱们府上的人贪她娘的嫁妆？东西不是都给她了嘛，还在她的院子里，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这是想远离邢家，永远都不回来了。”邢老夫人生气地说道，“我当她最近这么老实，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好啊，我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五小姐出府了。”李嬷嬷说道，“刚才老奴过来的时候，听几个下人说的。” “糟了，她肯定跑了。”邢二夫人说道，“母亲，现在怎么办？” 邢老夫人说道：“我一直防着她，所以安排了几个人在外面监视，一旦她想逃离邢家，就会被抓回来。她想跑，那也要看她出不出得了京城。” 邢府派出大量的仆人出去寻找邢佳诗。 百姓们察觉邢府的动静，纷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邢府跑了一个奴仆，那个奴仆还卷走了大量的财物，所以邢府的人想把他抓回来送官。” “胆子真大，居然敢逃跑。逃奴要是被抓回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另一边，邢佳诗遇见了一个难题。 她原本带着晴柔和晴惠离开邢府，不曾想刚离开不到两刻钟，还没有出京城，晴柔和晴惠就先后出现了肚子疼痛的情况，而且看两人疼得死去活来的，显然情况不太妙。 “大夫，怎么样？” “这两位姑娘是中毒了。” “中毒？”邢佳诗听了大夫的话，脸色难看，“你知道是什么毒吗？能解吗？” 大夫摇头：“恕老夫无能为力，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 “小姐。”晴柔捂着肚子，对她说道，“你快走吧！奴婢和晴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管我们了。” “对。这分明就是邢府的人动的手脚。”晴惠说道，“难怪小姐这么容易就取得了奴婢们的卖身契，原来还有后招在等着。小姐，老夫人不想让你离开邢府，想让你作为邢家五小姐嫁出去，为邢家谋取利益，你这个时候再不走，一旦回到邢家，那你再想离开的话就更难了。趁着这个机会，你快走啊！” “你们跟了我，就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们活生生的疼死而不管？”邢佳诗说道，“我回去找他们。” 邢佳诗站起来，对旁边的大夫说道：“大夫，麻烦你先帮我照顾她们，我很快回来。” “姑娘，这不行啊……”大夫不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她们的情况不太妙，你要是把人放在我这里，她们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说得清？” “放心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 “这……” 邢佳诗刚走出门口，只见张毅带着几个手下经过。 张毅是认得邢佳诗的，见邢佳诗从药铺里出来，脸色还特别难看，刚想叫住她，却见她坐上马车，让车夫快速往邢家赶去。 张毅回到对面的店铺，对正在铁匠铺打铁器的陆少羽说道：“刚才看见了邢姑娘，她的脸色不太好，好像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陆少羽看着面前的飞镖，抬眸看向张毅：“最近邢府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啊，一切很正常啊！华家公子与汤家结了亲，两家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已经商量好了婚期，按理说应该没邢家什么事了。” “你再派人去打听一下。”陆少羽说道，“你也说她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毅称是。 没过多久，张毅回来了，说道：“对面药铺里有两个姑娘，那两个姑娘正是邢姑娘的大丫头。听说两个丫头中毒了。” “大夫怎么说？” “这种药铺的大夫能有什么法子？他想让邢姑娘把人带走，但是邢姑娘只是让那个大夫帮她照顾一下，她很快回来，然后就走了。” “你派人去邢家看看，再请太医过来给两位姑娘看诊。”陆少羽说道，“我还有案子，必须马上赶过去。你派人盯着邢家，有什么事情再告诉我。” “是。” 邢佳诗坐着马车回到邢家。 邢府的仆人正在四处找她，看见她出现，一个个松了口气。 “五姑娘，你终于回来了。”管家迎过来，“老夫人交代了，如果五姑娘回来了，马上去老夫人的院子，她有事情要交代。” 邢佳诗没有理会管家，而是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赶过去。 邢老夫人听说她回来了，等着她出现。果然，见着她的身影时，她露出了然的神色。 “解药。” 邢老夫人看着她伸手要解药，既不行礼也不问安，态度非常恶劣，一点儿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拍了拍旁边的桌子，冷冷地说道：“你的爹娘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还是说在外面野惯了，连规矩也不懂了？那这些日子的规矩都白学了？” “我当然懂得规矩，只不过对那种手段狠毒的人，那些规矩根本没用。”邢佳诗说道，“晴柔和晴惠是你房里的人，你对她们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两个丫头还不如你的祖母重要？”邢老夫人冷笑，“老身真不知道该说你重情重义，还是说你无情无义。” “解药。” “药是我派人下的，没有解药，那两个丫头都活不成。”邢老夫人说道，“原本你只要带着她们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们身体里的药需要邢府的香料克制，你带她们换了衣服，借此想逃脱邢府的追踪，不曾想正是这换衣服的举动害了她们。原本她们穿着邢府的衣服，衣服被香料熏过，可以保证她们不会复发。再不济，只要她们带上香包，那也能保证他们不会毒发。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回来了，解药是不是也该给了？”邢佳诗再次说道，“我要解药。” “解药可以给你，但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许再离开邢府。”邢老夫人说道，“还有你娘的嫁妆，必须搬回来。” “我娘的嫁妆就不要想了，我已经储存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有我知道它们在哪里。”邢佳诗说道，“那是我娘的嫁妆，我带走无可厚非。” “好，你不交出嫁妆也行，只要你老实呆在邢府，等着邢家给你说明好亲事，那就行了。”邢老夫人说道。 “我答应。”先答应，再反悔。 既然她能逃走一次，就能逃走第二次。 只不过，在离开邢府之前，她得想办法治好晴柔和晴惠，要不然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不是毒发的情况了，只怕晴柔和晴惠会有生命危险。 “你既然敢走，想必是知道我手里没有你那几个朋友威胁，所以才走得这么没有留恋。”邢老夫人说道。 邢佳诗没有回应。 邢老夫人已经知道答案。 邢佳诗回到了邢家，再想离开是没办法了。老夫人给了解药，管家带着解药赶到药铺，打算把晴柔和晴惠带回来。 “她们不在药铺。”管家对邢老夫人说道，“听药铺的伙计说，五小姐离开不久，几位官爷把两位姑娘带走了。伙计还说，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都察院的官爷。” 邢佳诗的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都察院？ 莫不是小陆大人？ 邢老夫人看向邢佳诗：“你认识的人？” 邢佳诗淡道：“我又没有见着，怎么知道是谁？或许是都察院的官爷经过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两个中毒的姑娘，想要查清楚是谁对她们下毒吧！” 邢老夫人冷哼：“好啊，那就让他们查好了。老身管教几个不懂规矩的下人，难不成都察院还想对老身做什么？” “要是老夫人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房了。” “现在连祖母也不叫了？” “你若真把我当孙女，就不会把我当成罪犯关在邢府。说白了，我对你来说就是不错的筹码，既然如此，那还演什么祖孙情深？” 邢佳诗回到房间。 晴柔和晴惠不在，而且管家赶过去的时候没有找到他们，所以她们还没有吃上解药。现在她们到底在哪里？如果在都察院，那她们能被救回来吗？ 邢佳诗现在出不去，在这个关键时刻，想必也没有仆人敢帮她。不管她用多少银子诱惑，那也没有他们的性命重要，所以此时她是孤立无援。 一道笛音响起。 邢佳诗听见这笛音，只觉有些熟悉。 她想起来了。 “小陆大人。” 邢佳诗打开窗户，看着传出笛音的方向。 房顶上，陆少羽拿着笛子吹奏着。当她打开窗户的时候，笛音停止了，而陆少羽看着她的方向。 邢佳诗惊讶地看着陆少羽的身影。 陆少羽如鸟儿似的，从上面轻盈地飞下来。 邢府虽然没有陆府大，但是好歹也是有过辉煌时期的。陆少羽刚才不知道邢佳诗的位置，所以才用笛音引出她，如今知道了，他躲过了邢府的那些护院，神秘地降落在她的面前。 “你的那两个婢女已经没事了。”陆少羽说道。 邢佳诗轻吐一口气，向陆少羽慎重其事地行礼：“多谢大人，要不是你，那两个丫头就要出事了。” “就算我没有救她们，她们也不会有事，谁让她们摊上了一个好主人，为了她们的安危，连出逃的计划都搁浅了，还自投罗网回到了邢家。” “小陆大人知道了？”邢佳诗问。 “你的两个婢女知道我没有恶意，想让我帮帮你。你不要怪她们。” “我怎么会怪她们呢？”邢佳诗说道，“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连累她们中这种毒。她们原本是老夫人院里的，在邢府也算是非常有地位的家仆，如今跟着我这个倒霉的主人，连她们也变得倒霉起来。” “她们没有事情，现在有事的只有你。”陆少羽说道，“我说过，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你。” “大人已经帮我了许多了。”邢佳诗说道，“大人，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也看见了，乱糟糟的一团乱麻，还是让我自己处理吧！只不过那两个丫头需要麻烦大人帮我安顿一下。我在京城也有几个店铺，你也是知道的，等那两个丫头恢复了，你帮我把她们安置在我的店铺里，帮我照顾生意吧！” “你不打算离开邢府了？” “最好的时机错失了，我得再找别的时机了。”邢佳诗说道，“再者，我也想知道邢府到底要把我卖到什么样的价格才满意。” “行吧，需要帮忙的话派人告诉我。”陆少羽说道，“既然你这里没事，那我失陪了。” 邢佳诗看着陆少羽的身影消失。 她知道他有多忙，所以他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见她一面，已经是她的荣幸了。 “小姐，华府来人了。”从外面传来钱嬷嬷的声音，“老夫人请你过去。” 第951章 陆少羽上门求亲 邢佳诗跟着钱嬷嬷进了邢老夫人的厢房。 邢老夫人的旁边坐着一名妇人，那妇人也算是老熟人了，毕竟最近总是往邢家跑，别说邢佳诗了，连府里的下人也认明白了这张脸。 “五姑娘真是越长越俊了。”华二夫人说道，“我们昀儿也是有福气的。” 邢佳诗行礼：“见过祖母，见过华夫人。” 虽然她面不改色，但是心里却咯噔一下。 华二夫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昀儿？ 什么有福气？ 她到底在说什么？ “今日二夫人是来向你提亲的。”邢老夫人说道，“你爹娘不在，你的终身大事由老身亲自作主。这门亲事我允了。” “祖母，你这是什么意思？”邢佳诗说道，“华公子不是与汤家结亲了吗？难不成祖母想让我去华府作妾？” “瞧你说的。”华二夫人笑道，“你可是堂堂的邢府嫡小姐，怎么可能让你作妾呢？别说老夫人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啊！我们杰儿的确与汤家小姐结了亲，婚期也定了，就在下个月成亲。今日来向你提亲的不是华府大少爷，而是二少爷华成昀。” “二少爷？”邢佳诗说道，“我虽近几年很能少呆在京城，但是对华府的情况也是有些了解的。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个二少爷。” “华府有大少爷、三少爷、四少爷，怎么可能没有二少爷？”华二夫人说道，“二少爷也是我所出，只是因为从小在外祖母身边长大，所以没有在京城露过面。如今他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这个当娘的应该为他操持婚事。我那孩子不喜欢拘束在后宅的大家闺秀，就喜欢活泼的、爱笑的，像邢五小姐这样见多识广的。我提起邢五小姐，那小子便上了心。” 邢老夫人一点儿也不意外，显然早就知道华二夫人的意思。 难怪上次邢老夫人从华府回来，神情那么放松，原来在那个时候她便知道华府看上她从来不是为了大少爷，而是为了那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二少爷。 “我不嫁。”邢佳诗说道。 邢老夫人脸色难看：“这里由不得你胡闹。来人，把五小姐带下去。” 华二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说道：“且慢。” 邢老夫人说道：“二夫人不要生气，这丫头是害羞了，等我给她好好说，她总能想明白的。咱们身为女子，早晚会有出嫁的一天。她就算再舍不得娘家，那也不能呆在娘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五姑娘可是因为没有听说过我们府上的老二，所以才会对这门亲事不满意？我们家老二不输给他哥哥，只是因为在外祖母家长大，所以才没有人知晓。改天我带你见见他。” “我对贵府的二公子没有兴趣。”邢佳诗说道，“之所以不愿意嫁人，是因为……我已经有心上人。” “你在胡说什么？”邢老夫人怒呵。 邢佳诗破罐子破摔，干脆把这个名声落实了，继续说道：“这些年我走南闯北，与许多人打过交道，其中不乏条件不错的佼佼者，在这期间遇见了喜欢的人，有什么奇怪的吗？” “那邢五姑娘说说那人是谁。只要你说那人是谁，我派人与对方打听清楚，要是你们真的两情相悦，我们华家也不是夺人所爱之人，自然会死心。要是只是五姑娘一厢情愿，那你还是听从家人的安排，收心做华府的二少夫人。” “我……” 从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听着外面的声音，邢老夫人不耐烦地说道：“外面是谁在吵闹？” “母亲……”邢二夫人的声音响起。 没过多久，邢二夫人小跑着进来，指着外面的方向说道：“外面……外面……” 邢老夫人看见邢二夫人的样子，猛地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她：“外面怎么了？” 难道出事了？ 他们邢家又没有在朝为官，应该不会惹什么大祸吧？还是说邢二爷和邢三爷又惹事了？ “陆家小爷来了。”邢二夫人说道，“带来了好多的官员。” 华二夫人脸色大变，说道：“贵府怎么惹上了陆家？” 邢老夫人差点昏过去。 她早就知道这一代没一个出息的，原本想着在临死之前为他们铺路，让邢家的闺秀们嫁得好点，以后也能帮衬一下他们，不曾想还不等她做出合理的安排，邢家便惹上大祸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我出去看看。” 邢佳诗听说陆家小爷来了，便知道是陆少羽来了。 她不由得想，难道邢家的人真的闯祸了，要不然怎么会招来都察院的人？ 还是说…… 陆少羽听说华家上门提亲，故意挑这个时间来找茬，华家看邢家得罪了陆家，自然不敢再上门求娶。 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早想到的话，拜托陆少羽带着都察院的人上门吓唬一下，整个京城没有一个男人敢娶她。 当然了，邢家的儿女也会受到影响，这样做是下下策，有点损。 “小陆大人，你这是……” 邢老夫人带着仆人赶到前院。 陆少羽穿着官服，旁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箱子，那些箱子上面绑着红绸，看起来怪怪的。 几十个都察院的官兵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肃杀一片，看起来挺瘆人。 “邢老夫人。”陆少羽淡道，“今天我是以晚辈的身份拜访，不是都察院史的身份拜访。” “不是以都察院御史的身份拜访？那你这次来……” 陆少羽手臂一挥，示意邢老夫人看面前的箱子。 邢老夫人看着那些捆绑着红绸的箱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然而那个念头刚浮现出来，她立马摇晃着脑袋给否定了。 不可能！ 面前这位可是陆家的大少爷，陆王府未来的接班人，下一任接替陆王的人。 他怎么可能看上邢家的女儿？ 如今邢家只有两个及笄的女儿，一个老四，一个老五。以老四那模样，连给小陆大人提鞋都不配。至于老五…… 更不可能了。 华二夫人也跟过来了。 当看见院子里的箱子时，表情怪异。 “小陆大人，你这次来是替谁求亲的？”华二夫人问。 邢老夫人和邢二夫人眼巴巴地看着陆少羽，只等他说一个肯定的答复，她们就会喜极而泣。 她们不敢问的，华二夫人替她们问了。 陆少羽看向对面的邢佳诗。 邢佳诗突然觉得脸颊发烫。 他…… 为了帮她，是不是牺牲太大了？ 与其用这个方法，还不如吓唬一下邢家的人，让别人都觉得邢家得罪了陆家，当然也就没有人敢娶邢家的女儿了。 只是这样一来，邢家其他的儿女就可怜了，因为这件事情会受到连累。 陆少羽淡道：“我为什么一定是来替别人求亲的？” “那大人此行是……” “我不能为自己求亲吗？”陆少羽说道，“我本来是想让我娘来的，但是我娘忙得不见人影，找不着她。我爹嘛，此时在处理一个案子，也腾不开手。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带着媒人亲自上门求娶，这样也算是表示了我的诚意。” 他一提，众人才发现旁边有个媒人。只是那个媒人显然也是懵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要来求亲？不知道大人看上了哪个姑娘？”邢老夫人急切地问道。 要是真能攀上陆家，哪怕是做个妾室，那也是好的啊！ “五姑娘。” 这几个字从那俊美的青年嘴里说出来，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 哪怕是那些婢女，她们的眼里也满是羡慕，恨不得取代邢佳诗答应下来，哪怕只是做小陆大人的妾室或者丫鬟，她们也甘愿。 邢佳诗的脸颊烫得仿佛快要烧起来了。 邢老夫人愣住了。 她震惊地看着邢佳诗。 华二夫人的表情耐人寻味。 陆少羽淡道：“邢家今日有客？莫不是本官来得不是时候？” “不不，小陆大人是贵客，你什么时候来都是时候。”邢老夫人说道。 “那五姑娘这是有亲事了？” “没有，还没有。”邢老夫人看向华二夫人，表情有些纠结，不过没有纠结很久，马上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华家与陆家没得比。就算得罪了华家，为了陆家也是值得的。 “说来也是巧了。”华二夫人笑道，“我也是来邢家求亲的。” “是吗？不知道华二夫人求娶的是哪位姑娘？”陆少羽淡淡地说道。 别看陆少羽年纪不大，但是那压迫感比他爹也差不了多少。 “当然是四姑娘了。”华二夫人说道，“虽然我们也很喜欢五姑娘，很希望有五姑娘这样的儿媳妇，但是五姑娘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我们哪敢拆散那么一桩好姻缘？” 邢老夫人脸色难看。 华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出这番话，那不是让陆少羽以为邢佳诗不守妇道，在外面与野男人不清不楚吗？ 要是陆少羽当真了，这门好亲事怕是就要黄了。 华二夫人真是好卑鄙的手段，她求娶不成，就要毁了邢家与陆家的好姻缘。 没错！ 华二夫人就是故意的。 刚才邢家已经答应了她的求娶，但是陆家一来，她们马上变卦，这让她的心里很不爽。 虽然她知道要是换作是她，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然而，作为华府的二夫人，她还没有吃过这种亏，当然要讨回来。 要是陆少羽听了她的话，极有可能反悔。就算不反悔，还是执意要娶邢五，以后也会留下一个疙瘩。反正，她就是不想让邢五好过。 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拒他们华家的求婚，谁给她的脸面？ 邢家这样的破落户，他们华家能看上她就不错了，还让她做嫡妻，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来五小姐还没有忘记与我的约定。”陆少羽说道，“当初本官说过，只要五小姐愿意，本官愿意娶她为妻。” “难道小五说的那个人是……”邢二夫人捂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的眼里闪过嫉恨的神色。 为什么大房的女人有这么好的运气？ 邢佳诗还真是像她娘一样会勾男人。 邢家几个男人之中，邢家大爷是最痴情的，不仅没有纳妾，而且对妻儿宠爱有加。如今，邢佳诗居然攀上了陆家，简直比她娘还会勾搭男人。 邢佳诗不知道陆少羽想做什么，此时不敢反驳他的话，只有顺着他。 不过，她一直在暗中朝他使眼色，无声地问他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没有提前彩排一下？ 陆少羽装作没有看见她的眼神。 他看向旁边的媒人。 媒人立马收到信号，对邢老夫人笑着说道：“小陆大人与贵府的五小姐还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夫人觉得怎么样？” “好，好……”除了一个好字，她已经激动得说不出别的话来。 “祖母，我与小陆大人有几句话想说。”邢佳诗说完，对陆少羽说道，“小陆大人，借一步说话。” 陆少羽说道：“好。” 邢佳诗带着陆少羽走到偏僻的角落，问道：“大人，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这样是不是牺牲太大了？外面的人会误会的。”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有损你的名节。”陆少羽说道。 “怎么会？我担心的是有损你的名节。”邢佳诗说道，“我大不了一走了之，大人你呢？” “你觉得我爹娘怎么样？”陆少羽问。 “很好。”陆王就不说了，这样的人物她没有资格接触，但是陆王妃是顶顶好的人。 “我爹娘这么好的人，最近也开始催婚了。另外，外面的苍蝇蚊子越来越多，我实在是烦了。正好你也有这方面的困扰，我就想着干脆合作一下，说不定能一次性解决我们两人的问题。”陆少羽说道，“你喜欢自由，而这世间再没有比陆家更自由的地方。” 邢佳诗瞪大眼睛：“大人，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嫁到陆家，没人约束你，而我也需要一个名义上的陆少夫人。”陆少羽说道，“你考虑一下，要是不愿意，大可以拒绝我的提亲。你拒了我的提亲，就是得罪了陆家，邢家肯定会想办法把你赶走，这样也算是解决问题了。” 第952章 天上掉馅饼了，接还是不接 陆少羽带着媒人和聘礼上门求亲，那浩浩荡荡的架势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毕竟他这次的举动挺招摇的，想不让人谈论都难。 邢府门口围着许多人。 当那扇门打开的时候，原本围堵在那里的人快速散开，一个个装作看其他地方的风景或者买摊位上的东西，一副‘我只是路过’的样子。 陆少羽上了马车，马车快速地离开。 随从请媒婆上另一辆马车，媒婆说道：“这位大人，不用了，我家离这里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那好，这是你的赏钱。”随从递给媒婆一个厚实的荷包。 媒婆笑得合不拢嘴：“大人只管放心，老婆子一定帮小陆大人风风光光地办好喜事。” 随从坐上马车，驾着马车离开。 “媒婆，小陆大人要娶邢家的姑娘？” “没错。” “四小姐还是五小姐啊？” “当然是……”媒婆笑眯眯地卖关子，“你们猜？” “你这老婆子，耍我们呢！快说快说……” “天机不可泄露，等正式订亲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媒婆说道，“反正聘礼已经收了，邢家总不会反悔。” “说起来真是奇怪。小陆大人这样身份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冒失？按理说他应该先请媒婆去说媒，等对方答应了，再送聘礼去求亲啊！这还没有请媒去说亲，他就带着聘礼上了，这也太……”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媒婆神秘兮兮地说道，“小陆大人这样做，当然是因为急着定下这门亲事。你们是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他只晚一步，五小姐就要被华家抢走了。” “什么？华家？华家不是说了汤家吗？” “华家又不是只有一位公子。”媒婆说道，“瞧我的嘴，怎么在这里胡说八道？要是小陆大人知道了，我哪有好果子吃？该打，该打，我不说了。” “这个老婆子，嘴里说着不说了，其实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旁边的人嘲笑。 媒婆的话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大家更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们向邢府的下人打听消息。 没过多久，完整的版本出现在了茶馆说书先生的案桌上，经过说书先生添油加醋的宣传，小陆大人为爱霸道求亲的故事被传开了。 梦想家居。慕思雨一口茶水喷在对面。 要不是她反应敏捷，临时换了一个方向，只怕那口茶水要喷在对面的李谷元身上。 “你说什么？” 李谷元拿出手帕，递给慕思雨：“师父，你别这么激动，就算小陆大人给你抢了个儿媳妇回来，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 慕思雨擦着嘴角，没好气地说道：“这小子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你不是一直想让他娶媳妇吗？现在他终于开窍了，陆家下一代终于有女主人，你应该高兴才对。”李谷元说道。 “邢家那丫头我还是挺喜欢的。不过，我怎么也不觉得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难不成那小子又想玩什么把戏？”慕思雨说道。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要是师父觉得小陆大人这样做有蹊跷，那就是真的有蹊跷。现在怎么办？阻止吗？” “没必要。”慕思雨说道，“那小子不年轻了，咱们小云儿都生了两个了，他身为哥哥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摸一下，我管他的闲事做什么？” “要是不管的话，他极有可能真的给你娶一个有名无实的儿媳妇回来，你乐意陪他们演戏？” “这几年没有什么意思，正好我也无聊，他要是想陪我演一场大戏，我也乐意奉陪，只要他玩得起就行。”慕思雨说道，“今天早些回家，我要问问他。你要是没事，就过来看戏吧！” “那徒儿不客气了。”李谷元笑眯眯地说道。 事隔多年，李谷元早就有儿有女，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 成家立业的男人是可以蓄须的，李谷元留着胡须，瞧着成熟稳重了不少。 不过，他的妻子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没有救回来。他原本一直四处奔波，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带着孩子们回到了京城，前不久才抵达。 慕思雨早早地回到家里，但是陆少羽那小子却没有立马回府。不过还好，算他还有良心，也没有让她和李谷元等很久。 李谷元吃着慕思雨亲手擀的面条，见陆少羽坐上桌，仆人把面条盛上来，说道：“小陆大人，今天很忙吧？” 毕竟提亲、准备聘礼、请媒婆这些需要家里长辈安排的事情都是他亲手操办的，连个招呼都没有打一下，之后又去衙门办差，可谓是无比繁忙了。 陆少羽看了他一眼：“还好。” “哼！”慕思雨看着陆少羽，“你不解释一下？” “娘消息灵通，必然听说了，我就不用多说什么了。”陆少羽说道。 “外面说的和你亲口交代的能一样吗？”慕思雨看着他，“你不会等儿媳妇进门了才给我们说清楚吧？” “那倒不会。”陆少羽说道，“这件事情也是头等大事，我必然会找时间和娘交代的。只是今天爹还没有回来，我想等爹回来一起交代。” 要不然还得交代两次，实在太麻烦了。 “你想交代什么，现在就可以交代了。”陆羿从外面走进来。 “只是不知道我们方不方便听你交代。”陆轩和齐霄跟在陆羿的身后。 从两人的眼神看得出来，这是特意赶过来看戏的。他们必然已经在外面听见风声了，所以才会露出这样兴致勃勃的表情。 “你爹回来了，现在我们都想听你说。”慕思雨说着，朝旁边的仆人说道，“可以上菜了，再挑一坛好酒。” 李谷元站起来向几人行礼，得到陆羿的允许后坐下来，笑着说道：“徒儿有口福了。” 陆羿坐在慕思雨的身侧，接过仆人递来的茶水先给慕思雨，看了一眼她碗里红彤彤的酱料，说道：“又吃这么辣，前几天半夜肚子痛的教训都忘了？” 慕思雨：“……” 她味重，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不曾想随着年纪越来越往上涨，身体居然比不得年轻时候结实了，连这点辣椒都受不了了。 陆羿把她的碗端走，让仆人撤了。 “等会儿吃点清淡的，最近不要再吃辣。” “你现在越来越啰嗦了。” “两位，够了。”齐霄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们总是在我们面前炫恩爱，合适吗？” “我们这是家长里短，哪里炫恩爱了？你是形单影只，所以看见路边的两只野狗都觉得人家是在炫恩爱。”慕思雨回击。 齐霄呵呵笑了两声：“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和你争。不过今天我们来这里可是为了小陆大人来的。少羽，说说吧，你真的要娶邢家姑娘？” 陆少羽见话题又转回了自己的身上，点头应了一声：“是。” “这是临时决定的吧？”齐霄说道，“如果是提前考虑好的，你不会连你爹娘都不通知一声，自己带着媒婆和聘礼就去女方家里提亲。你是不是听说华家要去说亲，所以故意去抢人的？” 外面都是这样的版本，而这样的版本听起来也挺真实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可以这样说吧！” “你真心想娶？”陆羿问。 “是。” “陆家的规矩你是懂的吧？一旦你娶她为妻，那便不能纳妾。除非她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你只能有她一个妻子。”陆羿问。 “我知道。” “在我们陆家，没有休妻，没有和离，只有丧偶，你确定？”陆羿再问。 提起和离和休妻，陆羿看了一眼慕思雨。当年慕思雨就是想要与他和离，为了和离想尽办法。正是因为这样，陆羿才会把这条写进家族族规里。 慕思雨突然有些心虚。 说儿子就说儿子，看她做什么？她现在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难不成还要跟他和离不成？ “我知道。” 陆少羽想过。 这些年他被许多女子纠缠过，为了让那些女子死心，他向来是不假辞色的。 最近那个杨乡君想尽办法来偶遇，还写什么乱七八糟的情诗，而在厌烦地摆脱她的时候，脑海里总是浮现邢佳诗的身影。 那时候他便明白了，要是真要娶一个姑娘为妻，好像她还不错。毕竟与她在一起很自在，很放松，而他们可以一起讨论的话题也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所以他想，这次的事情或许是个契机。 他帮她摆脱邢家的禁锢，而他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和一个女子创建一个家庭，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最后她还是想要离开，他不会勉强。因为他懂得飞鸟想要翱翔在天地间的那种感受，所以不会折了鸟儿的翅膀，只会助鸟儿一臂之力。 “既然你决定了，我们也不会阻止。”慕思雨说道，“你今天有些冒失，这是很失礼的行为。明天我带着人再去一趟邢府，与邢家好好商量婚事。” 李谷元说道：“师父，这个鱼丸真的太好吃了，一点儿腥味都没有。” “泽兰，你打包一些没有煮的鱼丸，等会儿让谷元带些回去给孩子吃。”慕思雨说道，“这个鱼丸里面添了不少食材，鱼也是挑的最好吃的桃花鱼，你带回去给孩子尝尝，要是喜欢吃的话，以后随时过来拿。” “谢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李谷元说道。 “你对你的徒儿倒是挺好的，这里还有两个，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齐霄喝着酒。 “你少喝点。”慕思雨说道，“我家的酒经不起你喝，你每次过来都得喝两坛子，当我酿酒容易吗？” 慕思雨当然不是真的心疼酒，而是不想齐霄喝太多影响身体。自从他为了救陆羿受了伤，内力不能使用，他的身体便没有以前那样结实了。前不久还听见了他咳嗽，这让她的心里更加担心，就怕这个绝美的男人哪天英年早逝了，那她和陆羿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你现在越来越有钱，但是却越来越小气了。”齐霄嘟囔，“难怪前几天陆王请我们吃饭，结果结账的时候没银子。” 慕思雨看向陆羿。 陆羿轻咳一声：“你别听他胡说，分明就是他拿着我的荷包去打赏一个卖唱的女子，我才没有……” 慕思雨微笑：“卖唱的女子？她唱得好听吗？” 陆羿：“……” 他看向齐霄，后者果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也没有仔细听，不过齐大人说那女子姿色不俗，跟着她爷爷卖唱太可惜了。”陆羿说道，“当时我正好有事情要忙，要是不忙的话，倒是想为齐大人留下那名女子。虽说对方身份低了点，但是齐大人又不娶亲，留着做个伴也好。” 慕思雨捏着下巴，想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齐霄喜欢唱歌好听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有点门路了。 只要齐霄愿意打开心扉，别说只是想挑个唱歌好听的，哪怕是个男的她都能接受。 齐霄看慕思雨的眼神，暗叫不妙。 他倒了一杯酒，对慕思雨说道：“我对女人没有兴趣，你别打我的主意。现在你儿子要成亲，你还是好好操心他的事情，不要为我操心了。” “你对女人没有兴趣？”慕思雨打量着齐霄，“这些年我一直为你张罗，你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我。难不成是因为我努力的方向是错的？” 齐霄：“……” 多说多错，越说越错。 “我对男人也没有兴趣。”齐霄看她一眼，“再说了，你看我现在的身子骨，何必祸害别人？” 慕思雨不喜欢齐霄这样说。 齐霄说出这番话，立马知道自己说错了，慕思雨又要开始教训他了。 他又把话题转移回来：“小陆大人，你娘这么想筹办喜事，这次的事情就交给她好好办。你可是陆王府的大少爷，这门亲事一定要办风光了。” 陆少羽说道：“热闹是要热闹的，但是也不用太铺张浪费。” 陆家许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而陆少羽的身份又不一样，所以这场婚礼必然是要大办的。 第二日，皇帝在早朝上问起此事。 紧接着，各种赏赐从宫里送出来。 这门亲事还没有操办，已经引起全京城的人注意，可见邢府那边的压力有多大了。 邢家那边从陆少羽出现提亲的那刻开始便没有平静过。当天晚上通知所有人参加家宴的时候，第一次没有人迟到，也没有人缺席，全部到齐了。 第953章 定婚期 青薇院。 砰！咚！哗啦！ 一件又一件瓷器被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守在门外的婢女们不敢踏入里面半步，听着里面的声音颤抖不止。 邢二夫人匆匆地赶过来，听见里面的声音不敢踏入门口，先朝里面说道：“薇儿，别闹了，要是惊扰了你祖母，直接把你送到庄子上，有你哭的时候。” 里面的声音停了下来。 接着是痛哭的声音。 邢二夫人大步走进去，看着趴在软榻上哭得稀里哗啦的楚清薇，气不打一处来。 “哭哭哭，只知道哭。”邢二夫人怒斥道，“邢佳诗要是像你这么软弱，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邢佳薇起身，对着邢二夫人说道：“我当然没有邢佳诗有本事，连陆王府的世子爷都被她迷了心智，愿意娶她这么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我真想问问邢佳诗，她到底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连郡主乡君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偏偏做到了。” “现在整个邢府上下都在高兴，你说的这些话可千万不要被别人听见了。”邢二夫人说完，朝旁边的仆人说道，“愣着做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瞎的吗？这满地的碎片要是割伤了小姐，要你们好看。还不快点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 “这件事情不许告诉老夫人，要是让我知道谁吃里扒外，直接把你们发卖到最脏的地方。” “奴婢不敢。” 邢二夫人看着满地的碎片，心疼得像什么似的。 虽说邢佳诗把她娘的嫁妆要回去之后，府里拿得出手的古董都在老夫人的屋子里，但是这些瓷器也是要银子买的。邢佳薇这么一发泄，她的气倒是顺了，邢家又损失了一大笔银子。 “以后生气归生气，不许再砸这么多东西。咱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是邢佳诗，即有亲娘的嫁妆，自己还有产业？” “啊！”邢佳薇放声尖叫，一副发疯的样子，“你能不能不要再提邢佳诗，我不想再听见这个名字。” “行了。”邢二夫人说道，“邢佳诗既将嫁进陆府，现在整个邢府的人都把她当祖宗供起来，你别再惹她。” 邢佳薇的眼里满是恶毒。 “娘，我不要嫁到华家。”邢佳薇说道，“华家二公子是个病殃子，之前正是因为这样才想让邢佳诗嫁过去。现在陆家要娶邢佳诗，华家这门亲事就落到我的头上了。我不干！要是你把我丢进火坑里，我宁愿吊死在邢家。” “什么死不死的？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邢二夫人说道，“华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当然不会让你嫁过去。” “那你有什么法子？”邢佳薇听邢二夫人这样说，心里好受了些。 刚才她发疯，其一是因为嫉妒邢佳诗有了这么好的亲事，其二是因为华家的这门亲事落到她的头上，她不愿意。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可是清楚得很。华家之所以愿意纡尊降贵与邢家结亲，就是因为他们府上的二公子是个先天不足的病殃子。说好听点，华家是想找个人冲喜。说难听点，就是想在他临死之前说门亲事，运气好还能留个遗腹子。 邢二夫人和邢佳薇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所以才会想尽办法摆脱华家的说亲，而是把邢佳诗推到前面来。 眼瞧着华府二夫人瞧上了邢佳诗，两家马上就要说定这门亲事了，陆家偏要来抢亲。最终，这门亲事落到她的头上。 她年纪轻轻的，绝对不可能嫁过去守活寡的，所以这门亲事必须推掉。 “女儿你听着，华家这门亲事不好推。我思来想去，只有装病了。”邢二夫人说道。 “装病？”邢佳薇皱眉，“这样行得通吗？” “只有试试了。”邢二夫人说道，“对外就说你得了什么怪病，大夫们都治不好。等华家的事情过去了，就说你遇见了神医，已经完全好了。” “这件事情要不要和爹商量一下？” “你爹会在意这些吗？他只在意百花楼的牡丹。”邢二夫人冷笑，“行了，听娘的，娘不会害你的。咱们只有这样办了。” “娘，既然要装病，不如……”邢佳薇压低声音说道，“你多弄点药，咱们给邢佳诗也吃点。” “女儿，邢佳诗现在被陆家看上了，要是咱们动手脚被陆家的人发现了，那是要倒大霉的。”邢二夫人说道，“你忘了？整个药王谷的大夫都听陆王妃调遣，他们想要多少大夫就有多少大夫，那些大夫还是名扬天下的名医。” “我不要邢佳诗嫁到陆王府。”邢佳薇抱着邢二夫人的手臂说道，“她要是成为了陆王府的女主人，我这辈子都要向她行礼。娘，我们二房被大房压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想看见女儿被邢佳诗压着一辈子吗？” 邢家四小姐得了怪疾，太医也治不好的消息传开了。 又有人说邢五小姐也得了怪疾，但是这个传言刚出来，整个京城最有名的二十名大夫便去了邢家诊治。 没过多久，邢五小姐得怪疾的谣言不攻自破。 邢佳薇因为‘怪疾’的事情不能出门，脸上还要涂抹着各种各样难闻的药膏，就是为了把这场戏唱好。 当下人们说全京城最有名的大夫都去了邢佳诗那里，邢佳薇知道她娘说的话是对的，想用这种手段阻止邢佳诗嫁到陆家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连她自己的计划也要被戳破。 邢佳薇再不甘心，此时也不得不暂停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毕竟相比祸害邢佳诗，她更想摆脱华家那个深渊。 陆王妃和陆王爷亲自上门求亲。 相比陆少羽的贸失，陆王爷和陆王妃的亲自登门给了众人一个信号——邢家真的攀上高枝了，还是除了皇家最高的那个。 邢家众人恭恭敬敬地等着陆羿夫妇登门，然后两家交换了庚帖，决定了婚期。 “下个月？”邢老夫人说道，“是不是太急了些？” “急吗？”慕思雨说道，“要不是需要准备许多东西，我都想再早点。” “王妃能看得上我们家小五，那是我们邢家的福气。”邢老夫人说道，“只要王妃觉得合适，我们当然是全力配合的。” “我觉得很合适。”慕思雨说道，“我知道五姑娘的情况，婚事交给我们负责，你们只需要好好照顾她，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别的不用操心。” “好，那我们就等着喜事降临了。” 陆羿全程没说几句话，慕思雨看似和气，但是那种压迫感还是让邢家的人流了一身的冷汗。 他们突然觉得与陆家做亲家，他们未必能占什么便宜。毕竟无论是陆王爷还是陆王妃，那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邢佳诗与陆少羽这里一切顺利，但是邢佳薇那里却不是那么顺利的。 邢佳薇以怪病为由拒婚，华家那边却表现不在意，还是让邢佳薇早些嫁过去，还说什么冲冲喜，指不定就能痊愈了。 华家不仅不退婚，还直接商量婚期。因为邢佳薇的特殊情况，华家把婚期定在半个月后，比邢佳诗与陆少羽的亲事还要早。 “二夫人，小女生了这种怪病，贵府还不嫌弃，真是我们四丫头的福份。只是你们是世家大族，要是被人知道娶了一个病殃子儿媳，怕是要贻笑大方，我们可不能害你们。要不这门亲事就……”邢二夫人满脸遗憾的神情。 华二夫人拉着邢二夫人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瞧你说的，当初我们说好的，两个孩子的八字极合，那是绝佳的良配，怎么能因为这点小挫折就拆了这门好亲事？我倒觉得四姑娘早些嫁过来，让喜事冲一冲，那些晦气也就消散了。” “我们不想连累你们。”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什么连累？我一瞧见四丫头，心里便喜欢，觉得她就是做我儿媳妇的命格。”华二夫人说道，“好了，就这样说定了，你们也准备一下。正好再有一个月小陆大人要迎娶你们家五姑娘，我们提前把四姑娘的喜事办了，免得到时候冲撞了陆家那边。” 说什么冲撞，其实是不想在陆家后面办，免得被别人拿来比较。 当然了，就算提前办，该比较的还是会比较。只是在陆家前面办和在陆家后面办还是有些区别的。至少在前面办，看不见陆家的风光场面，少添点堵。 邢二夫人还想再推脱，但是华二夫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邢二夫人看着华二夫人的马车行驶出府，脸上满是阴霾。 这个华二夫人真是软硬不吃。 难道他们府上的二公子已经病入膏肓，所以连个身染怪疾的人都不放过？ 邢二夫人可以想象等会儿面对邢佳薇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然而她已经尽力了，华家非要一个闺秀去冲喜，而邢佳薇的运气又那么差，偏偏被强行安排了这么一门亲事，她这个当娘的也没有办法左右。 马车里，华二夫人看着外面的景色，说道：“等会儿买点桂花糕回去，二公子喜欢吃。” “夫人，那位邢姑娘身染恶疾，为什么夫人还不退了这门亲事？”大丫鬟在旁边问道。 “你当她真的身染恶疾？”华二夫人冷笑，“他们玩的这点把戏都是我年轻时候玩过了的。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以前不染恶疾，以后不染恶疾，偏偏在两家定了亲的时候才身染恶疾，这分明就是看不上我们二公子，想要悔婚。可是，我们华家的婚是想悔就悔的吗？” “难道邢家的人听说了咱们二公子的情况，所以才会……” “听说也是正常的，纸包不住火，早晚也会传开的。”华二夫人满脸忧虑，“我可怜的昀儿，怎么就得了那种病呢？” “邢家马上就要与陆家结亲了，要是邢四小姐嫁过来之后发现咱们二公子的身体是那样的，怕是会大闹，到时候陆家……” “你以为陆家会搭理他们？别做梦了。”华二夫人说道，“邢家窝里斗，大房和二房早就不和了，更别说大房只剩下几个孩子，被二房欺负得死死的，邢五要是嫁到陆家，怎么可能给二房好果子吃？到时候看吧，邢家以为嫁了一个女儿到陆家就能飞黄腾达，简直就是做梦。” 华家二公子华成昀的身体不好，虽然全家极力隐瞒，前些年也一直在外祖家生活，京城里的人不了解。然而他也回来有些时日了，邢家就算脱离了官场，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应该也是知道的。 邢家明知道华家的二公子是什么情况，还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就是想攀上华家，然后为邢家的儿郎谋个好前程。 说白了，邢佳诗就是邢家的弃子，拿来当棋子用的。邢佳诗要是真嫁到了陆家，不把邢家那些人弄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让邢家的人占便宜？ 邢佳薇听说华家不愿意退亲，眼睛都红了。 为了伪装怪病，她真的吃了一种药，让身上长满了疹子。 如今目的没有达到，她迫不及待地吃下解药，然后对着邢二夫人怒吼道：“你向我保证过，一定要把这门亲事退掉的。现在说不行，那岂不是让我嫁过去？我不要！” “你别急啊，我们再想别的办法。”邢二夫人觉得疲惫不堪。 家里这么多事情，那个老东西还整天不着家，只有银子用光的时候才会回来找她要银子。 薇儿也是他的女儿，他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她的亲事吗？ “连装病都不行，还有什么法子？”邢佳薇说道，“我要离开京城，去外祖家躲一躲。” “不行。”邢二夫人说道，“你这个时候离开，那就是彻底得罪华家了。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别的法子……有了，你还记得齐尚书夫人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吗？” “那个副将？”邢佳薇一脸嫌弃，“那些武将粗鄙不堪，更何况还是一个家奴，职位那么低。” “女儿，一个将死之人和一个有前途的武将，你愿意怎么选？”邢二夫人急道。 第954章 她想赌一局 邢佳薇捏紧拳头。 凭什么她只能在莽夫和短命鬼之中做出选择？ 她既想不嫁给那个家奴，也不想嫁给那个短命鬼。就算她进不了陆家的大门，也要挑一个差不了多少的。 “我想安静呆会儿。”邢佳薇说道，“你回去吧，不要吵我了。” “女儿，娘觉得齐夫人说的那门亲事不错，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娘知道你不喜欢武夫，但是你想想看，咱们在短时间内找不到这么合适的挡箭牌。华家上门提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咱们找不到更好的人家了。” 要不是华二公子身体有疾，注定是个短命鬼，邢家能与华家结亲简直就是祖坟冒烟的大好事情，要是换个狠心的娘，直接用女儿换荣华富贵，然而她做不到，毕竟这是亲生的女儿，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守活寡呢？ 邢家那边怎么鸡飞狗跳与陆家无关，陆家正在全面地准备迎亲的事情。 几天后，邢家再次成为了京城的谈资，这次主人公不再是邢五小姐，而是那个婚期极近的邢四小姐。 “听说了吗？邢四小姐在杨乡君的宴会上溅湿了衣服，在厢房换衣服，被喝醉酒的齐大人撞见了，这么一个黄花闺女被他看了身子，不嫁也得嫁了。” “齐大人？齐霄大人？邢四小姐和齐霄大人？”旁边的人震惊。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齐霄大人？” “你不是说齐大人吗？” “京城又不止一位齐大人，我说的是齐霄大人的堂兄齐臻大人。” “齐臻大人？他不是有夫人吗？” “所以说，只能当个妾室了。” “那华家怎么办？” “还有十天就要成亲了，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华家怎么可能吃这个哑巴亏，等着瞧吧，肯定还有一场闹剧要上演呢！” 百姓们纷纷猜测这个比戏曲还要精彩的故事还有后续，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华家就来退亲了，并且要回了华家的信物。 提亲的时候是华二夫人亲自来的，退亲的时候华二夫人没有出面，而是她的奶嬷嬷带着媒婆上门说了一番不中听的话，但是邢家理亏，就算对方是华家的仆人，他们也不敢反驳半个字。 邢老夫人气得对邢二夫人大骂。老夫人优雅高贵了大半辈子，临老却像个泼妇似的，让邢二夫人胆战心惊。 “到底怎么回事？”邢老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邢二夫人。 邢二夫人想着邢佳薇最近的失常，不敢说这件事情有可能是邢佳薇算计的，只有一口咬定她也是受害者，必然是出现了意外，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管是真意外还是假意外，在这个时候也只有咬定是意外。华家已经得罪了，小四只有嫁到齐家做个妾室了。” 邢二夫人的心里也是急得不行。齐臻的确有权有势，但是他的年纪都可以当邢佳薇的爹了。那丫头算计谁不好，为什么要算计这么一个老男人？ “齐家也不错，四丫头嫁过去也能帮衬一下家里。” “呵，帮衬？她不给家里带来祸端就不错了。” 邢老夫人说完，转身离开。 “二夫人，听说小姐又在房里哭了许久了。” “她还好意思哭？”邢二夫人说道，“走，我们去问问她，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邢佳薇是真的觉得委屈，所以哭得比上次还要凄惨。 她不愿意嫁到华家，不愿意嫁给那个家奴，所以把目标定在了齐臻的那个嫡子身上，想着要是嫁到齐家，再怎么也比另外两个选择好。再者，她见过那位齐家的嫡公子，他瞧着有些贪玩，但是挺爽快开朗的，应该是很好控制的目标。 不曾想，儿子没有出现，当爹的却出现了。那场宴会明明是杨乡君主持的，邀请的都是各府的公子小姐，谁会想到齐臻大人正好也在那里？ “哭，哭，哭，你也好意思哭。”邢二夫人大步走进来，“这次怎么不摔东西了？你也知道理亏了，不敢摔了？” “娘……”邢佳薇说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如今我落得这般田地，你不仅不安慰，还处处打击我。” “你落得这般田地是谁害的？我害的吗？”邢二夫人说道，“我想问问你，你怎么看上齐大人的？他都可以当你爹了。” “不是的，那是意外。” 邢佳薇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提前打听过的，也收买了杨府的仆人，让她把齐公子引到那里来，谁会想到来的不是齐公子而是齐公子的爹？娘，我不想嫁。” 邢二夫人突然觉得疲惫。 在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老了十岁。 这段时间她什么也没做，只顾着给她擦屁股。可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听她的。如今惹了更大的麻烦，又找她这个娘来摆平一切。 “薇儿，这就是命，你认了吧！”邢二夫人说道，“嫁到了齐家，虽然是妾室，好歹不用守活寡，齐大人的身份也比那个副将高。” “那是妾啊！” “那你告诉我，如今的局面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你要是有别的法子，我让你折腾，你想怎么折腾都行。”邢二夫人说道，“行了，准备一下吧！” 如果嫁给那个副将，好歹是正妻，三书六聘明媒正娶，那也是正经娘子。如今沦为妾室，一方轿子就能把她抬走，根本不用准备婚事。 华家退亲之后，齐家那边也有消息了。 齐臻亲自登门送了聘礼，给足了邢家颜面。不过妾室就是妾室，就算给邢家面子，也不会举行仪式，仍然是一方轿子抬走了邢佳薇。 这次邢佳薇根本没有作妖的时间。 邢二夫人站在门口，看着邢佳薇上了轿子。 气归气，但是看着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落得这般田地，她的心里就像是有刀在割似的。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邢二爷总算是出现了。 他喝得醉醺醺的，吐出的气息都是酒气。 “齐大人，这丫头有些任性，以后请你多多担待了。”邢二爷总算是说了一句当爹的应该说的话。 齐臻淡笑：“二爷只管放心。我家夫人贤惠大度，有容人之量，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邢二夫人更加不安了。 齐臻说出这样的话，明摆的就是告诉别人后宅的事情不归他管，一个妾室的安危更不在他的考虑之内，有什么事情只管找他的正头娘子。 邢老夫人和邢家各房的人都在门口送亲。 邢佳薇好歹是邢家的人，今天是她出阁的日子，邢家的人总得送她出门。哪怕他们的心里格外不屑邢佳薇的行为，此时也不会表现出来。 齐臻骑在马上，身后是一方轿子。 百姓们看着这一幕，再次谈论起邢家小姐的婚事。 “这位四小姐还真是倒霉，华家提亲，她嫁过去是做二少夫人的，如今不仅是妾室，男人还比她爹的年纪还要大，也太倒霉了。”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我倒觉得莫不是被人算计了？” “我听说了一件事情，你们要是知道了，就会推翻刚才的猜测。” “什么？” “华家二公子是个病殃子，活不了多久。这位邢四小姐要是嫁过去，说不定要当望门寡。你们说，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意外吗？” 邢老夫人看着旁边的邢佳诗说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邢佳诗说道：“福气也是需要自己争取的。” “没错，所以你也是个聪明人。”邢老夫人说道，“陆家这门亲事是极好的，你应该不会犯浑吧？” “不会。” “那就好。”邢老夫人说道，“听说你与陆家的关系很不错，我想你也不会做傻事。” 华家与邢佳薇订好亲事之后就发了请帖，定好了时间办婚事。如今邢佳薇去做小妾了，他们华府二少夫人的位置又成了空缺，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猜测这门亲事没了，华家二少爷的亲事怕是要等一段时间了，不曾想邢佳薇刚做了小妾，华家那边便传出了消息，说是华家又为二少爷定了一门亲事。 “听说是王家的小姐。”晴柔一边端来燕窝粥一边说道，“那位王小姐是京城有名的软包子，可见啊，华家专挑软包子捏。” “之前华二少爷的身体状况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谈起与华家攀亲，许多人都是愿意的。如今事情出现了波折，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华家只能挑软包子捏了。”邢佳诗说道，“那位王家姐姐的脾气极好，但是家里是继母当家，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三年前的旧样式，再看她的同胞妹妹，不管是哪方面都是极好的。这门亲事落到她的头上，一点儿也不奇怪。” “现在看来，四小姐敢于争取，其实也算是勇敢的。”晴惠说道，“只是挑来挑去的，怎么不挑个好的，挑了个……” 齐臻的确位高权重，但是他有正头娘子。如果只是年纪问题，其实不算什么。大家之所以认为邢佳薇蠢，是因为她挑了一个有正妻的男人，最终只有当个妾室。 就算邢家现在不如以前，那也是正经人家。她是二房的嫡女，怎么的也沦不到她当妾室。可见啊，她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那个四姐向来不服输，她不愿意嫁到华家，不愿意嫁给那位副将，必然是想挑个更好的。既然如此，怎么可能挑齐尚书呢？只怕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最终落得那样的结果。” 至于是不是被算计了，那就不是她考虑的事情了。毕竟当时她不在场，而在场的人想必也是装聋作哑，不会提起此事。 邢佳薇身为妾室，没有婚礼，只需要向主母问安。 楚凝珠坐在上方，看着跪在那里的柔媚少女，眼里一片恍惚。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嫁给齐臻时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心有所属，不情不愿嫁给齐臻，脸上自然没有喜色，与邢佳薇现在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原来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张脸，竟是这样晦气。难怪在新婚第二天，齐臻便不再踏入她的房间。直到她后来示弱，主动讨好他，他才会在初一十五的时候来她的房间里，这才有机会生下两个孩子。 楚凝珠突然有些同情邢佳薇，不过同情归同情，妾室该守的规矩是要守的。再者，她也知道这个邢四小姐没有表面看见的那样无辜。 最近邢家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她也是有所察觉的。另外，她替府里的副将上门求娶她，邢家可是各种看不上的。如今倒好，还是进了他们齐府，只不过不是嫁给了副将，而是成为了齐臻的妾室。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老爷。”楚凝珠说道，“我不喜欢吵闹，没事的时候不用来请安，你只管过自己的日子。” 邢佳薇垂眸称是。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今天晚上老爷会去你那里，你等着伺候吧！” “是。” “这是你的两个丫头？”楚凝珠看向邢佳薇身侧的陪嫁丫头，“既然是用得顺手的，我就不给你安排了。你要是觉得人手不够用，可以找管家安排。” “多谢夫人。” 从楚凝珠的房里出来，香雪说道：“齐夫人挺和善的，看来小姐在这里可以过得很好。” “很好？”邢佳薇看着香雪，“给人做妾室，你觉得是很好？” 香雪不敢再说话。 邢佳薇看着外面的天色：“我不甘心。” 为什么算计到头一场空？ 为什么越想要什么越没有什么？ 如果这是她邢佳薇的命格，她偏不信命。 那位齐夫人不年轻了，就算年轻的时候有几分姿色，现在也赶不上他们年轻的女人。 既然她骑虎难下，没有别的选择，那就只有往上爬了。 “香雪，我娘给我的香膏带上了吗？” “带了。” “等会儿我要泡澡，你把香膏准备好了，我要用。”邢佳薇说道，“既然进了齐府，以后这里便是我的新战场了。” 第955章 你真的不后悔吗 邢府。邢老夫人看着面前的邢佳诗，说道：“你不会还想逃跑吧？” 邢佳诗说道：“祖母放心，我不会跑的。” 陆家又不是华家，更不是龙谭虎穴，为什么要跑？ 相比邢家，陆家不知道有多好，小陆大人更是君子，不会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她连做梦都不敢奢望能进陆家，现在有机会，哪怕是假的，她也不可能跑的。 再说了，所有人都知道陆少羽亲自上门求亲，陆王爷和陆王妃也来了，她这个时候跑了，那不是相当于打陆家的脸吗？她不敢，更不会。 “那你想买什么？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可以让下人去给你买。”邢老夫人说道，“你与小陆大人的婚事越来越近了，我不想出任何纰漏。” “我要买的东西他们不会买。”邢佳诗说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去。不过我想没有必要，毕竟只有傻子才会逃婚。” “行吧！”邢老夫人妥协。 毕竟邢佳诗嫁到陆府，以后连她都得对她客客气气的，趁着还没有嫁，还是不要再与她恶化下去了。要不然，沾不上陆家的光不说，还会结仇。 “小五，你要记住你是邢家的姑娘，就算你嫁到陆家，在别人眼里你与邢家仍然是一体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 至于在不在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邢佳诗终于可以自由出入邢府。 她先巡视了自己的产业，问起各族的朋友们，发现有几个正好来到京城，便与他们约了个饭，然后谈了新的生意。 在邢佳诗终于想干嘛就干嘛，邢二夫人因为邢佳薇的事情病倒，暂时没功夫找她的麻烦，其他几房恨不得抱住她的大腿不放，更不会给她添堵的时候，陆家那边正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陆家大小姐、也就是凤临国的皇后陆芷云携带丈夫和儿女回来了。 谢承锦正要行礼，慕思雨说道：“你是一国之君，我们怎么受得起你的礼？” “岳母此言差矣，在朝堂上我是一国之君，此时此刻我只是你的女婿。您是岳母，若是女婿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岳母该打就打该罚就罚。” 陆羿淡道：“你们千里迢迢回来，这一路辛苦了，先休息一下，晚上吃个团圆饭。” 陆芷云回来了，整个陆府都处于喜悦的状态。 “小清儿和少璟也要回来了。”慕思雨说道，“咱们家总算是团聚了。” “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小清儿的事情。”陆芷云说道，“在江湖上还挺出名的。她的身边有几个侠士，还有一个是武林盟主。” “她想闯一闯，我和你爹便没有阻止她，让她出去玩就是了。反正还年轻，正是看天下风光的时候，把她拘束在宅院里也是委屈她了。” “爹娘是世间最好的爹娘。”陆芷云抱着慕思雨的手臂，脑袋靠过来。“可以成为你们的儿女，我们是多么幸运。” “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撒娇？”慕思雨摸着陆芷云的头发。 “就算我七老八十，还是爹娘的女儿。”陆芷云笑了笑。 谢呈仪走过来，向慕思雨行了一个礼：“外祖母。” 慕思雨看着他小小年纪一板一眼的，倒有几分陆羿的特色，不由得笑起来。 “呈仪有什么事吗？” “刚才看见那边有一种机关，我可以学吗？”谢呈仪说道，“母后经常说家里最聪明的人就是外祖母了，什么都会做。呈仪这次过来就是想向外祖母请教。” “你为什么想学？” “在我们凤临国有一个山村，那个村庄背靠着一座大山，那座山特别大，里面有许多猛兽。每隔一段时间，山中的猛兽就会袭击村民，我看见那机关，觉得可以对付那些猛兽。” “既然那些猛兽如此可恶，为何不劝村民们搬离那里？”慕思雨问。 “遇见困难的时候，我们首先要考虑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既然有更好的办法，当然想用更好的法子。如果没有找到更好的法子，我们才会驱病避害。” “呈仪现在是储君了？”慕思雨问陆芷云。 陆芷云称是。 “他爹不想我再承受生育之苦，说我们仪儿有治国平天下的能力，由他继承皇位即可。在他三岁的时候，他爹便封他为太子。” “呈仪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外祖母把所有的一切都教给你。”慕思雨说道，“你要是觉得时间太短，我给你安排几个师傅，让你带回凤临国。” “多谢外祖母。”谢呈仪扬起灿烂的笑容。 “这个时候才觉得他像你。”慕思雨说道，“刚才那小老头的样子，不像你，也不像承锦，倒像你爹那个老古板。” “爹哪里老了？”陆芷云说道，“女儿可是听说了，爹到现在还有许多爱慕者，只是因为娘太厉害了，她们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陆芷云问起陆少羽的婚事，慕思雨说了邢佳诗的情况。 “那位邢姑娘我倒是听说过。”陆芷云说道，“大哥向来不喜欢那种拘束在后宅的女子，看上她也不觉得奇怪。” “我倒觉得他们两人的亲事有点奇怪。”慕思雨说道，“太快了。” “娘，女儿都有两个孩子了，大哥现在才愿意成亲，还快吗？” “世间没有应该成亲的年纪，只有应该成亲的感情。你看你齐叔，还不是到现在没有良缘，就是因为没有遇见他愿意娶的人。”慕思雨说道。 “谁在说我？”齐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慕思雨看见齐霄走过来，说道：“大白天真不能说人，这一说就出现了。” “皇上听说你女儿女婿到了，让我来看看，顺便请你们全家人进宫赴宴。” “进宫赴宴？我们今天晚上还想安排家宴。” “你要知道你女儿女婿不是普通人，他们再怎么也代表凤临国。既然来到惠国，理应先在宫里露个面。至于以后，皇上也不会管你们，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本来想让你们清净几天，再带你们进宫见皇上，如今看来今天要先应酬宫宴了。” 如果只是范元溪，倒是可以随便吃个饭。然而，齐霄说的赴宴，那就是说范元溪安排了宫宴。 谢承锦和陆芷云不仅代表凤临国，还代表着凤临国与惠国的和亲，毕竟陆芷云还有一个公主的头衔。如今回到了惠国，两国的邦交也得好好维持一下，让百官定心。 夜晚，陆家众人进宫赴宴。 宴会非常盛大，四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参加宴会。 在陆芷云和谢承锦出现在宫宴上时，见过的没有见过的都看呆了。 “那位就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有人对容氏说道，“看见了她，有什么感觉？” 容氏看了一眼旁边的姜晚晨。 他从始至终神色如常，一点儿看不出他的心思。 然而作为他的枕边人，容氏感觉到了他整个人的紧崩。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但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容氏是嫉妒的。 她之前没有见过陆芷云，嫁给姜晚晨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一个无法超越的强敌。 她是姜晚晨的远房表妹，一直在外地生活，因为有姜老夫人那层亲戚关系在，这门亲事才轮到她的头上。而嫁过来之后，她没有高兴几天，因为在第一次参加宴会与人起了争执时，陆家大小姐这个名字就出现在她的耳中，从此成为了梦魇。 “听说凤临国皇帝的后宫形同虚设。”另一名夫人说道，“陆家大小姐是他唯一的女人。在惠国，世间皆羡慕嫁到陆家的女人。在凤临国，天下女子皆羡慕皇后。” “换作别的男人，要是能娶陆家大小姐，也不会再要别的女人。毕竟摘下了世间最美的花，怎么还看得上路边的杂草？”一名没有成亲的少年开口说道。 “臭小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坐在少年旁边的妇人连忙制止他。 “本来就是。” “别说了。那是陆家大小姐，凤临国的皇后，岂是咱们在这里闲谈的人？要是被听见了，得罪了陆家，你是不是想让你爹娘早点死？” 陆芷云穿着锦衣华服，打扮雍容华贵。 然而在世人眼里，那些漂亮的衣服首饰只是点缀，真正惊艳了时光的人是她。 陆芷云与陆少羽站在一起，明明相似的两张脸，却拥有不同的气质。 陆芷云的妩媚风情，陆少羽的高冷金贵，形成了两种令人无法挪开眼睛的美。 “今日这是接风宴。”范元溪说道，“众爱卿，举起你们的酒杯，咱们一起来敬凤临帝。” “敬凤临帝。” 谢承锦举杯说道：“今日故地重游，感叹时光荏苒，岁月不饶人。这里变了许多，但是还是让我无比亲切。今天这是家宴，大家随意。” “谢凤临帝。” 范元溪与谢承锦坐得近，两人说了许多话。 陆芷云不想听他们说那些治国之策，跑到几个小姐妹那里喝酒取乐。 “玲珑，好久不见。”陆芷云先见了贾玲珑。 贾玲珑含着泪花儿：“的确是很多年没见了。我现在还可以叫你云儿吗？” “当然。”陆芷云拉着她的手坐下来，看向旁边的两个小姑娘，“这是你的女儿？” “是。”贾玲珑向她介绍旁边的男子。 那男子有些拘束，但是看得出来是憨厚老实的人。 陆芷云来后，他连忙行礼。 陆芷云与他说了几句，他便借口找人喝酒走了，把空间留给两个小姐妹。 与陆芷云交好的闺中密友纷纷朝那里聚集，就像她们没有出嫁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阻止那些贵妇人与陆芷云交好。别说原本与她交好的，就算没有交情的，这个时候也会主动攀谈，想要在陆芷云那里留下一个印象。 “娘娘没有见过我，我之前不在京城，最近才回来的。”齐诗懿说道，“我娘与陆王妃是朋友。我爹是齐臻，是齐霄叔叔的兄长。” 在说起她娘的时候，她看了楚凝珠的方向一眼。 陆芷云顿时认出了她。 楚凝珠当年经常出入陆家，陆芷云当然认得她。 “原来是齐小姐。”陆芷云说道，“太久没有回京城了，许多人都不认识，齐小姐别介意。” 齐诗懿侃侃而谈，与陆芷云说着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人。 与齐诗懿聊天很有意思，对方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只要看出她对话题没有兴趣，马上转变话题，所以给陆芷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哪位是我未来的大嫂？”陆芷云问旁边的贾玲珑。 贾玲珑说道：“她不在。” “为何？” “邢家没有官职。”贾玲珑说道。 “公主刚回来，还没有见过邢家小姐。不过想见她也不难，听说她最近每天都会去琳琅街。” “琳琅街是什么地方？” “那是最近几年才出来的集市，就是专门卖各种奇货的，那里外商最多。” “早就听说她也喜欢做生意。我们家看来还是和生意人更有缘分。”陆芷云说道，“那我更好奇了。” “邢家小姐从小遭遇家变，带着弟弟离家在外，的确比我们这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更独立。说实话，我无比佩服她，可惜每次见面总是没有机会多说几句话。”齐诗懿说道。 谢承锦走过来，带着陆芷云和两个子女去范元溪那里喝酒说话去了。 “真是羡慕陆家大小姐。”有人看着那对金童玉女说道，“当年的武安侯世子便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不曾想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国之君，还独宠她一人。” “诗懿。”一名闺秀走过来，对她说道，“你怎么还帮邢五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哪有帮她说话？”齐诗懿说道，“她的确是个奇女子。” “你放弃了？” “我齐诗懿是武将之后，这么多年难得遇见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放弃？就算他娶了妻子，但是与他走到最后的未必是那个人，我还有机会不是吗？” “诗懿，你说这话就有些……要是被人听见了，怕是会名声扫地。以我看，还是算了吧，你齐家大小姐想嫁什么样的男人不行，没必要赔上自己。” 第956章 一见误终身 放弃吗？ 齐诗懿看着陆少羽的身影。 其实，她犹豫过，纠结过，最终还是不甘心。 当年在边境的时候，那里的男子都是围绕着她转的，她齐家大小姐就是边境最耀眼的明珠，边境男子以博她一笑为荣。 她是骄傲的，也是不服输的。 回到京城之后，第一次见陆少羽，她便惊艳于这么一个人。之后得知他的身份，听说了他的那些故事，她的心跳更快了。 “诗懿，你看那边……” 齐诗懿听了闺蜜的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了礼部尚书府的五公子正痴迷地看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淡笑。 那位尚书公子面露喜色，朝着她傻呼呼地挥着手臂。 “这位公子也不错。虽说容貌不如小陆大人，但是在京城也算是闺秀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了。” “你喜欢他？”齐诗懿问。 李可蓉听了齐诗懿的话，只觉胸口一堵。 只有齐诗懿才敢奢望小陆大人，像她们这些普通的闺秀，对小陆大人有崇拜，有仰慕，却不敢有奢望。与其摘那轮够不着的月亮，还不如欣赏拥有光芒的星星。 “别胡说。”李可蓉说道。 宫宴结束后，陆家众人与范元溪夫妇告别，坐着马车往回走。 陆少羽被留了下来，范元溪找他有事，所以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皇宫的。 当他半个时辰之后从宫里出来，在距离离宫不远的街道上，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马车是空的，车夫不见了，马车里的人也不见了。 “大人，这里有过打斗。”杨宗生说道。 陆少羽打马过来，借着月光打量着马车，手指摸了摸马车上留下的剑痕。 “这是齐家的马车。”张毅指着马车上的标致说道，“齐霄大人今天没有乘马车，而是骑的马进宫。齐臻大人是武将，也喜欢骑马，但是她的妻女用的马车。” “所以，这是齐夫人和齐小姐坐的马车？” “是。” “这里有过打斗。齐夫人和齐小姐都不懂武功，所以打斗的一方人马应该是齐家的护院。你们在附近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陆杰，你去齐家问问情况。” 陆杰骑马赶往齐家。 在陆杰打探消息的时候，陆少羽也没有闲着。 没过多久，杨宗生和张毅带回了新的线索。 “看样子应该是被挟持走了。” “地上有块手帕，手帕上面绣着一个懿字。属下要是没有记错，齐小姐的名字里有个懿字。” “再探。” “是。” 陆杰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齐臻身边的心腹。 心腹说道：“大人喝醉了，此时已经歇了，怎么也叫不醒。陆大人，我们夫人和小姐还没有回府。你要是有线索的话，麻烦帮忙找一找。我们大人要是醒来，一定会感激你的。” “你们大人没有和夫人小姐一起回府？”陆少羽问。 “大人征战沙场多年，留下一身旧疾，每当喝了酒就容易醉，所以这个时候夫人都会让属下们保护大人先回府休息。原本今天保护夫人和小姐的护院也有十几个，不知道什么人居然对他们下黑手。” “现场留下了线索，那我们就顺着线索找吧！” “是。” 陆少羽唤来一个手下，让他回陆府给管家说一声，就说他在都察院办案子，今天不回去了。 管家当然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去，但是慕思雨对他越来越晚回府的事情很不满意，好几次找他的麻烦。这个消息是告诉她的，免得她又担心他的安危。 慕思雨回到陆府，没有去沐浴休息，而是盯着一对外孙外孙女看，等他们睡着了，这才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管家正好听了陆少羽派来的手下的汇报。 慕思雨见着管家，管家正在打发仆人去把门锁上。 “大少爷回来了？”慕思雨问。 管家说道：“大少爷说了，今天他在都察院办案，不回来了。” 慕思雨摇头：“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拼命办案的样子像极了他爹年轻的时候。” 陆少羽比陆羿更拼。 陆羿至少还挂念妻儿，所以不管多忙多累，当天是要回来的。除非他在京城之外办差，否则不会在外面过夜。 陆少羽作为一个单身汉，没有妻儿绊住手脚，当然是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回来，反正爹娘也不用他牵挂。 “大少爷是老百姓的定心丸。老百姓都说，京城有了大少爷，这几年的案子越来越少了。” “你别替他说好话。”慕思雨说道。 陆少羽直到天亮时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满脸疲惫。 慕思雨陪着外孙、外孙女在院子里玩，看见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陆少羽，说道：“你还真忙了一夜的案子？” 陆少羽行礼，说道：“齐夫人和小姐遇见了贼寇，那些人非常狡猾，我们搜查了一夜，总算是把人救下了。” “齐夫人是指……齐臻家的夫人？” 京城姓齐的人很多，陆少羽那样说，她也不确定是不是楚凝珠母女。 “是她们。” “什么样的贼寇？” “我也不知道。”陆少羽说道，“最近有个组织总是与我们都察院作对。我现在身居这个位置，得罪的人不少，谁知道又是哪拨人马？” “你没事吧？”慕思雨担忧地看着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但是齐小姐为我挡了暗器，现在受伤了。” 最重要的是暗器有毒。 那暗器刺哪里不好，偏偏从她的脸颊划过去。要是不想办法治疗，怕是会毁容。 陆少羽回来不是想休息，而是换身衣服，清洗一下，还得去齐臻家看看情况。 当然了，他已经吩咐太医院最有名的几位太医去医治了。 “你忙你的，我去齐家看看。”慕思雨说道，“齐小姐为了救你受伤，我得去看望一下对方。” 陆芷云在旁边开口：“娘，我跟你去。” “你就别去了。”慕思雨说道，“你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 陆芷云说道：“我与齐小姐年纪相仿，她受了伤，我能与她聊几句。娘要是去了，齐小姐还会觉得拘谨。我跟着你去，你陪齐夫人说话，我陪着齐小姐说话。” “行吧！” 母女俩坐着马车赶到齐府。 管家迎出来，把两个请了进去。 “夫人，陆王妃和公主来了。”管家对房间里的楚凝珠说道。 门打开，楚凝珠亲自迎出来。 陆芷云现在身份特殊，称她为皇后不合适，称她为陆家大小姐也不合适，还不如称她的封号。反正她是范元溪亲封的义女，有公主的名份。 “听说齐小姐受伤了。”慕思雨说道，“还是为了我家那小子受伤的，我特意过来看看。” “先进来说话。”楚凝珠说道。 “我来得匆忙，随便挑了几样东西，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泽兰和青黛把几大包的上好药材交给旁边的仆人。 楚凝珠说道：“干嘛带这么多东西，倒是越来越与我见外了。诗懿的确是为了救小陆大人受的伤，但是要不是小陆大人，我和诗懿真是凶多吉少了。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有多凶险。那些恶徒根本没有想过让我们活着离开。多亏了小陆大人赶到了。” “那些人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楚凝珠说道，“小陆大人说了，最近出现一批恶徒到处杀人，好像只是为了杀而杀，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手段非常凶残。我们见着那几个人了，但是他们蒙着面，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历。我们见着了五个人，而且他们的年纪不大。” “年纪不大？” “虽然看不见他们的样子，但是听他们说话的声音，哪怕是故意伪装了一下，还是能听出来的。”楚凝珠说道，“你忘了，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看查案的话本了。” 所以她的推理能力还是不错的。 在慕思雨与楚凝珠说话的时候，陆芷云正在陪齐诗懿说话。 陆芷云坐在床边，看着齐诗懿的脸：“你的脸伤成这样？” 听说齐诗懿受伤了，但是陆少羽没有说受伤的地方是脸。 那已经不是擦破皮那么简单了，在眼角处有手指那么长的疤痕，此时流出黑色的血珠。 “是啊，我的运气真不好。”齐诗懿说道，“不知道这张脸还保不保得住。” “太医来了吗？” 从外面传来声音：“夫人，小姐，太医来了。” 太医来了，陆少羽也来了。 陆少羽亲自带来了三个太医。 那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也师出药王谷。 太医为齐诗懿检查了伤势，说道：“不太妙。” “怎么不太妙？” “解毒很简单，但是这个毒会让伤口没有那么容易愈合，也就是说，从中毒的那一刻开始，伤口便注定要留疤了。” “太医，有没有办法让她的脸不留疤？”楚凝珠焦急地说道，“她是个姑娘家，要是脸上留疤，那以后怎么办？” 陆少羽皱眉：“不管什么药材，我可以派人去找。” “我们都没有法子，只有问问药王谷的药王，看看她有没有法子。” 药王谷的药王，也就是慕正涵的妻子，慕思雨的弟妹。 可是，他们不在这里。 “这样吧，先解毒。”慕思雨在旁边说道，“至于其他的，我们等会儿再商量一下。” “对，先解毒。”陆少羽说道。 太医留下了陆少羽帮忙，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之所以留下陆少羽，是因为需要他用内力把毒素排出体外。 没过多久，门打开了，几个太医陆续出来了。 楚凝珠问太医情况，太医说毒素都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治疗脸上的伤。至于怎么才能让一个大家闺秀不留疤痕，还是刚才那个法子，就是找到药王，或许只有她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陆少羽还在里面没有出现。 陆芷云先一步走进去，正好听见陆少羽与齐诗懿说道：“既然药王能治你的脸，那我会派人送你去潼阳城。药王是我舅母，她肯定会治好你的。” “大人，不用麻烦了。”齐诗懿说道，“我会自己去潼阳城找药王的。” “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必须为这件事情负责。”陆少羽说道，“虽然我不能亲自带你去，但是我会派三十个顶级的高手保证你的安全。” 齐诗懿垂眸，眼里闪过暗光：“大人要娶亲了。诗懿其实想亲眼看见大人的婚礼，所以脸上的这道疤痕也不是那么急。大人能不能让我先参加你的婚宴再走？” 陆芷云本来打算过去的，听了齐诗懿的话，反而不急着过去了。 要是换作另一个男人听了这番话，想必是不会安心成亲吧！ 一个女子为了他受伤，而且伤的还是重要的脸颊，要是这个时候还留下来成亲，那简直就是铁石心肠。 陆芷云不由得打量着齐诗懿。 这个小姑娘…… 有点意思。 不过，她的哥哥可不是一个犯糊涂的人。 “天下的婚礼都是一样的，我的婚礼也没有什么不同。你要是想喝我的喜酒，等你治好了脸，回来我让夫人请你喝。不管怎么说，本官在追拿贼人的时候没有防范，让他伤了你，这就是本官的失职。” 陆芷云轻笑。 对啊！ 虽说齐诗懿是为了替陆少羽挡一下才受伤，但是最初的起因却是陆少羽连夜追拿凶犯，拼命救出他们母女。要说起来，陆少羽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她为他受的那点伤并不是为了他受的，而是凶犯对他们下手的一个意外。 “那就麻烦大人了。”齐诗懿说道。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妹妹。”陆少羽早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陆芷云了。 陆芷云听了他的话走过来。 “对，我哥忙，我是闲人，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陆芷云说道，“这次找药王治脸，我哥那里的人手要是不够，我这里还可以安排一些人帮忙。” “多谢公主。”齐诗懿遮住脸，说道，“失礼了。” 陆少羽走了。 齐诗懿看着陆少羽的身影，眼里满是烦燥。 软硬不吃。 这是什么样的男人？ 第957章 或许我可以帮忙 婚期越来越近，陆少羽却越来越忙。 最近的案子几乎与朝中的大臣有关，刚开始是品阶低的文武官员，最近已经上升到四五品的官员。 说起来齐臻的妻儿遇袭，与那些贼人的行动有些不搭，毕竟齐臻可是正二品的官员，应该还不是那些贼人的目标才对。 陆少羽骑着马走着，突然马儿像是发了疯似的往前面飞奔而去。 “大人……”张毅和杨宗生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两人惊在当场。 “傻愣着做什么？快追啊！”杨宗生说道。 两人连忙追上去。 陆少羽拉着马绳，眼瞧着马儿就要踏上行人。 这时候，一道身影穿梭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救下了经过的老妇人。 陆少羽用手掌绕了几圈马绳，急忙拉住了发疯的马儿。 马儿挣扎着，最终还是屈服于陆少羽的战力之下。 陆少羽安抚着马儿，等它平静下来，这才下了马。 他检查着马儿的情况，发现它的马蹄跌松了，马蹄处一片红肿。 “大人，怎么了？”张毅问。 “马蹄受伤了，你带它去治疗一下。” “那些马仆是怎么伺候的？这可是你的爱马，从很小的时候就陪着你了，居然让它受这种委屈。”张毅埋怨。 “查一查，看看是不是意外。”杨宗生道。 陆少羽看向救人的青年，说道：“刚才多亏了你。” “我们之间还客气这些？”范肃说道，“正好我在附近喝茶，要不要喝一杯？” “不了，我还有事。” “马上就要成亲了，还是这么忙。你未来的妻子要是知道你是个大忙人，会不会悔婚啊？”范肃取笑他。 “她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 “那你是因为她大度，所以才选了她？” 陆少羽打量着范肃：“你的舌头又长长了？” “行，不说这些。”范肃问，“你要成亲，小清儿应该要回来吧？” “回来如何，不回来又如何？”陆少羽看着他，“那丫头性子野，不会拘束于一方之地，早晚还是会走的。” 范肃翻身上了张毅的马，不顾范肃复杂的眼神，驾马离开。 张毅牵着陆少羽的马回陆王府了。 杨宗生跟上了陆少羽的脚步。 “世子爷，小陆大人是大忙人，咱们不管他，继续喝茶啊！”从楼上传来一名纨绔子弟的声音。 范肃朝楼上笑道：“好啊，马上过来。” 从都察院那里忙完了手里的事情，陆少羽问起马儿的情况，得知近两个月不能骑它，有些失望。 他还想着骑着它去迎亲，不曾想这个陪伴了自己几年的马儿在关键的时刻出了问题，有些遗憾。 “大人，刚才经过齐府，听说齐府小姐的脸又出事了。” “怎么了？” “好像是伤势恶化，伤口处溃烂得挺厉害的。” “走，看看。” 齐府。陆少羽见大夫从里面出来，问道：“怎么样？” “齐小姐的伤口溃烂得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必须早些找药王治疗，要不然怕是真的会留疤了。” “为何恶化得这么快？” “只怕与中的毒有关，那个毒经过炼化，毒性更剧烈，造成的损伤也更大。”大夫找不到别的原因，只有这样猜测。 “开药方，一定想办法控制住。” “是，大人。” 陆少羽让杨宗生敲门。 婢女从里面打开门，把陆少羽请了进去。 齐诗懿用衣袖遮住脸颊，眼里泛着泪花儿，显然刚哭了一场。她见着陆少羽，准备下床行礼，被陆少羽制止了。 “伤口疼吗？” “多谢大人关心，不碍事的。” “小姐，怎么会不碍事的？伤口恶化得那么严重，你都吓哭了……” “别说了。”齐诗懿打断婢女的话，“大人在这里，不要让大人见笑。” “大人，求求你劝劝我们小姐吧，让我们小姐早点去找药王治疗，要不然她的容貌毁了，这辈子也毁了呀！” “我安排一些人手给你，让他们保护你去潼阳城。” “不，我不去。” “齐小姐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我只是想晚几天，等参加了大人的喜宴，我会去的。” “我的喜宴与齐小姐有关系吗？为什么你执意要参加我的喜宴？”陆少羽淡道，“这件事情我会找齐尚书商量。你还是好好休息，不要扯动伤口，以免再次恶化。告辞！” 杨宗生拱了拱手，跟上了陆少羽。 齐诗懿放下衣袖，看着陆少羽的身影走远。 “这位小陆大人的心真狠，小姐明明是为了他才受伤，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心疼。你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还装傻。” “你怎么知道他是装傻，而是没有明白我的心意呢？”齐诗懿说道。 “小姐，恕奴婢直言，他是小陆大人，京城年轻一代最有学问最聪明的人，小姐如此明显的心意，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是啊，他是小陆大人啊，怎么可能看不出我的心意？”齐诗懿说道，“我不相信邢五能做到的事情，我却做不到。” “小姐，你何必钻这个牛角尖呢？”婢女心疼地看着他，“他马上就要成亲了。以你的身份，要是换一个目标，肯定能成功的。” “那你告诉我，全京城还有谁比他更好？” 楚凝珠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谈话，脸色沉了沉。 旁边的嬷嬷担忧地看着楚凝珠。 嬷嬷是楚凝珠的奶嬷嬷，从她出生便跟着她，她嫁人后也跟着她去了边境。如今嬷嬷年纪大了，除了陪着她，也做不了别的。 嬷嬷见证了楚凝珠这些年的经历，知道她的内心有多辛苦。 如今，她的女儿走上了她的老路，不同的是，齐诗懿不仅有楚凝珠的执拗，还有齐臻的霸道。楚凝珠当初很快妥协，齐诗懿一看就不是轻易妥协的性子。 “夫人，要不要是去劝劝？” “奶娘，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的性格。她看上的，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齐臻看不上她生的儿子，但是对这个女儿却格外的宠爱。 或许是因为齐诗懿从小嘴甜，长得可爱，齐臻对唯一的女儿总是格外的纵容些。 陆少羽找到齐臻，说明了齐诗懿的情况。 齐臻笑着说道：“陆大人，你觉得我们家诗懿怎么样？” “在下不明白齐大人的意思。” “不，陆大人明白，只是装作不明白。” “既然齐大人知道，何必再多问呢？” “我这女儿长得不错吧？她在边境长大，也略懂一些拳脚。虽然是花拳秀腿，对付普通的贼人也够了，我想陆大人应该欣赏这种有特色的女子才对。” “我已经有未婚妻，过几日便会迎亲，齐大人不用给我说这些。我刚才已经把齐小姐的情况告诉了大人，接下来怎么决定，大人可以与齐小姐商量一下。要是齐小姐执意要参加我的婚宴再去潼阳城，我会给她准备一席，只是中途伤口要是恶化得无法挽救的情况，那别怪在下没有提醒。言尽于此，告辞了。” 齐臻看着陆少羽的身影，淡道：“这小子，还真是不给齐家面子。” “谁让他是陆王府的继承人呢？”旁边的随从说道，“他姓陆，该他狂妄。” “说得没错。”齐臻说道，“诗懿还是不够聪明，她要是聪明的话，应该早些告诉我她的心事，我也可以早些为她筹谋。” “听说夫人试探过陆王妃的态度，陆王妃没有答应，夫人这才没有提起此事。” “女人能干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要是早些知道……” 邢佳诗从店铺里出来，转身看见陆少羽的身影，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大人怎么在这里？” “找你。” “大人是专程来找我的？” “没错。”陆少羽说道，“现在有空吗？” 邢佳诗看了看四周，见许多人看过来，连忙说道：“有空，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陆少羽太招眼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陆少羽说道，“你跟着我就行了。” 邢佳诗好奇。 陆少羽有多忙，她也听说过了。 都察院的命案一桩接着一桩，邢佳诗经常看见他打马从门口经过。有时候她忍不住想，他每天这么繁忙，成亲那天有空吗？ 要是没空，应该不会找只公鸡替他拜堂成亲吧？ 想到这里，邢佳诗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 “笑你这么忙，怕是没空拜堂……”邢佳诗说完，有些尴尬，“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少羽看着她，淡笑：“放心，那一天我会让都察院所有的人盯着京城的动向，要是在那天犯事，罪加一等。” “那岂不是不公平？” “既然犯了罪，世间的公平法则便与他们无缘了。想要公平，那就不要犯罪。”陆少羽说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在我这里，罪无可赦的罪犯是没有资格讲人权的。” “陆大人真厉害。” “到了。” 邢佳诗看着面前的阁楼。 “这里是锦绣阁。” “没错。”陆少羽说道，“愣着做什么，走吧！” “这里是全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 “我娘开的。”陆少羽说道，“自家的产业，不用拘束。” “王妃的产业什么时候涉及金银首饰了？” “原本她是不想开的，但是每次买首饰的时候，她总觉得不满意。她喜欢给云儿买首饰，数次挑不出满意的，干脆就自己画图给铺子里的匠人，让他们打造出来。时间长了，她干脆直接买下了铺面，之后也没有怎么管。偶尔匠人们做不出好的首饰，找她要设计图，她又扔几张设计图出来，谁知道生意越来越好，也就变成了现在的规模。” “王妃真是财神转世，只要是她愿意做，就没有做不好的。” 不过，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陆少羽带着邢佳诗进门后，管事的迎过来。 “公子爷。” 在这里，陆少羽只是他们的少东家，不是官场上的那个陆阎王。 “不用我介绍了。”陆少羽说道，“你带她去挑喜欢的。” 邢佳诗打断陆少羽说道：“你带我来挑首饰？我不要。” “这是我娘的意思。”陆少羽凑过来，“这是她给儿媳妇的。如果你不要，她肯定会怀疑我们的婚事有问题。你也不想被戳穿吧？” “可是，太贵重了。” “先保存着，以后再说。” “那我随便挑一件。” “世人皆知陆家富可敌国，你要是挑得太寒酸，那就是看不起她。” 邢佳诗：“……” 突然觉得，要是真是她的婆婆，那得多幸福啊！ 邢佳诗看着在旁边随便看看的陆少羽，心里泛着酸。 到底是什么女人既可以嫁这样的神仙丈夫，还可以拥有那样的神仙婆婆？最重要的是小姑子美若天仙，是天下男人心里的女神。 “这个……这个……”陆少羽点了两样，“几天前我娘亲手画的首饰图，那些做好了吗？” “还没有做好。算算时间，在公子爷成亲之前能做好。” “做好了直接送过来。” “是。” “这几件头面，还有那些玉镯都包上，到时候送到邢府。” 邢佳诗扯了扯陆少羽的衣袖：“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那是给你的添妆。”陆少羽说道，“你这几年不在京城，没有几个闺秀，那些是我妹妹给你的添妆。出门前，她亲自叮嘱的，改天你可以问她。” 邢佳诗见陆少羽还在叮嘱管事的，看着他的侧颜许久。 陆少羽回来，正好撞见邢佳诗的眼神，挑了挑眉。 邢佳诗摸了摸耳边的碎发，眼神躲了过去。 “时间不早了，找个地方用膳吧！”陆少羽说道，“你有别的事吗？” “我……”邢佳诗刚要说话，却见从对面走来一名闺秀。 那闺秀说道：“邢家姐姐，好久不见了。” 邢佳诗疑惑地看着她。 她记得这个人，好像是李家的小姐吧？她不记得与她很熟。 “正好我想挑个耳环，但是没有什么主意，邢家姐姐在这里的话，能不能帮我挑一下？”李可蓉问道。 陆少羽淡道：“她没空。” “啊？”李可蓉仿佛这才看见陆少羽，连忙行礼，“见过陆大人。” “我们走吧！”陆少羽握住邢佳诗的手婉，带着她从李家小姐的身侧走过去。 邢佳诗说道：“抱歉，我们还有事情，怕是帮不了你，你慢慢挑选，失陪了。” 第958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少羽带着邢佳诗在逍遥楼吃饭。 逍遥楼是秦家的产业，陆少羽投了一笔银子，每年有分红，算是二老板。 要不然这么多酒楼，逍遥楼作为新起的酒楼在近几年生意越来越红火，同行却不敢找他们的麻烦，就是因为后台够硬。 “大人，您上次提过换掉厢房里的字画，画是换了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人您的心意。”伙计说道。 “行，知道了。” 邢佳诗打量着厢房里的布局。 这里不像是吃饭的地方，更像是私人住所。 “这个房间是我专用的。”陆少羽说道，“以后你要是想来逍遥楼谈生意，可以动用这个房间。你告诉伙计一声，不用提前预约。” “这么好的地方，我哪里舍得破坏它的雅致？”生意场上的客户素质参差不齐，要是哪个不开眼的起了贪心，顺一件两件离开，她可得哭了。 “无妨。”陆少羽淡道，“你告诉他们这里是我用的，没人敢破坏这里。” 邢佳诗摸了摸脸颊，想着这件事情的可能行，越想越觉得嫁给陆少羽真的是好处多多，别的不说，陆夫人这个身份就够威慑别人了。 不过，好处是多，却觉得这样占他的便宜不太好。他为了帮她，居然牺牲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这样想着，邢佳诗越来越觉得亏欠他许多。 “小姐，这是菜单。”伙计把菜单交给邢佳诗。 邢佳诗接过来，点了两个陆少羽喜欢吃的，又点了一个自己喜欢吃的，然后再点了个清汤。 陆少羽看了一眼她点的菜，又勾了三道邢佳诗喜欢吃的。 “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逍遥楼的后院收养了许多狗，吃不完的可以喂它们。”陆少羽说道，“这几道是逍遥楼的招牌菜，你尝尝味道，下次带客人来的时候就知道点什么菜了。” “大人总是为我着想，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感激你。” “只是多点了几道菜，需要你这么感动？”陆少羽淡笑。 “不是几道菜的原因，而是这次救我于危难之中的事情。”邢佳诗说道，“我一直想办法破坏与华家大少爷的亲事，见华家大少爷与汤家小姐两情相悦，之后又订了婚事，以为危机解除了，不曾想他们一直谈的是我与华家二少爷的亲事。因为消息不对，以至于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怪你，事实上，我之前也没有查出这个消息。” “大人你一直在帮我查吗？” “要不然你觉得华家怎么会这么快与汤家成亲？汤小姐和华大少爷暗通款曲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邢佳诗心里一颤。 阳光洒进来，陆少羽懒懒地看着窗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多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他那么忙的。 在这个京城，谁不知道陆少羽有多忙？只怕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都察院有查不完的案子。 在这么繁忙的时候，他还想着她的事情，还安排了人手帮她打听，甚至帮她处理后续，如何不让她感动？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少羽回头看过来，见她眼睛里含着水光，满脸惊讶和好笑。“你满脑子又想些什么？” “谢谢大人。” “你不怪我自作主张，让你骑虎难下就行了。” “怎么会？我才不是这样不识抬举的人。” 一道又一道菜肴端上来。 两人认识多年，但是同桌吃饭的机会并不多。然而在那不多的机缘里，他们都记住了对方的喜好，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 “还有几日便是我们的婚期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大人，你真的决定了？” “嗯。” “大人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女子，那你怎么交代这件事情？”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说清楚。不过，那不是现在操心的事情。相比我，你应该更吃亏。毕竟在别人眼里，你已经嫁过人了。” “我不在乎。”邢佳诗在心里想着：那样才好呢！这样就没有人打扰她了。 “既然你不在乎，那我更不在乎了。这样吧，以一年为约，一年之后，我们再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你要是想走，我想办法给你安排新的身份。” “一言为定。” 陆少羽倒上茶水，与她碰了碰杯。 “大人去过静云庵吗？”邢佳诗突然说道，“静云庵的檀香有种独特的味道，闻着让人特别安心。我找师太求香，师太说那是庵堂独用之物，不外传，哪怕是香客也不行。” “你说我的身上有静云庵的香味？”陆少羽夹了一个丸子，来不及吃，听她这样说停下筷子。 “应该是。”邢佳诗朝空气中嗅了嗅，“虽然很淡，但是那个香味太独特了，我实在是喜欢，所以印象深刻。” 陆少羽伸出手掌放在邢佳诗的鼻前：“你再闻闻。” 邢佳诗被那好看的手指晃花了眼睛。 好长的手指。 每一根都是那么纤细。 陆少羽见她发呆，在她面前晃了晃：“好看吗？” 邢佳诗：“……” 陆少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邢佳诗轻咳一声，恢复神智，说道：“大人的手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多看会儿也正常。” “当然，这是在下的荣幸。不过现在你先回答我，我的身上真的有那种香料的味道？” “有。”邢佳诗肯定地说道，“虽然很淡，但是的确是。” “好，我知道了。”陆少羽站起来，“今天不能陪你用膳了。这件事情关系到我最近正在查的案子，所以急着去处理。” 他根本没有去过静云庵，所谓的香料应该是在查案子的时候沾上的。 既然是无意间沾上的，味道也会很淡，他完全没有闻出来。邢佳诗对那个香料敏感，察觉到了不同，倒是帮了他大忙了。 “大人只管忙你的。” 陆少羽走后，邢佳诗看见这么多菜肴，自己也吃不完，觉得太浪费了。 她唤来伙计，让伙计把几道菜打包给街边的乞丐。 虽说惠国国力昌盛，但是不代表着没有灾民，没有乞丐。那些灾民和乞丐都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批。 当然了，如果有出路，没有人愿意当乞丐。那些难民在了解了京城的情况后，只要在当地府衙登记自己的资料，就可以在当地找份工作。 邢佳诗离开逍遥楼。 刚下楼，只见李可蓉从对面走过来。 “我们又见面了。”李可蓉笑道，“邢家姐姐，相逢也是缘，要不要一起去听场戏？” “不好意思，我有事，没这个时间。”邢佳诗淡道。 “邢姐姐，你是不是在害怕啊？”李可蓉叫住她，“既然你总是这样躲着，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知道齐家姐姐为了救陆大人受了伤吗？” 邢佳诗淡道：“哪位陆大人？” “当然是陆王府的小陆大人。”李可蓉走过来，捏着手帕说道，“那日小陆大人为了救齐姐姐，冒着生命危险对付贼人。小陆大人非常英勇，那些贼人再凶悍，还是落网了。可是没想到贼人太狡猾，居然对他们使暗器。小陆大人没有留意，齐姐姐扑过去挡了一下伤了脸。暗器有毒，齐姐姐的脸被毁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齐姐姐的脸伤得很重，你也是女子，应该清楚容貌对一个女子有多么重要。如今有一个办法可以帮她，就是让她去药王谷治脸。可是，齐姐姐倾慕陆大人，舍不得离开陆大人。邢家姐姐，你一直在外做生意，应该是个讲义气的人，你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齐姐姐毁容吧？” “你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我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头疼得厉害，你这么一吵，更疼了，现在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这样吧，我给你捋一捋。”邢佳诗开口说道，“小陆大人救下了齐小姐，齐小姐看见有人使暗器，为小陆大人挡了一下。这样吧，就当他们抵平了。虽然说小陆大人的救命之恩更大，谁让女子的脸娇贵呢？紧接着齐小姐伤了脸却不去医治，而是用这种手段逼迫小陆大人跟着她去找药王。” “小陆大人与我的婚期将近，这个时候要是走了，那些宾客怎么办，我怎么办？难不成为了齐小姐，小陆大人应该撇下我们不管，让我成为天下的笑柄，让陆家的颜面尽失？齐小姐要治脸，有的是人可以陪她，就是因为她倾慕小陆大人，所以他应该连亲事都不成了，只为了陪她？”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用这种手段抢男人？” “你！”李可蓉只见过一肚子弯弯绕脸上却笑颜如花的女人，哪里见过把事情摆在明面上说的女人？她这一说，齐诗懿没脸，她也觉得没脸。 “我没有说错吧？你觉得我哪里说错了，只管指出来。”邢佳诗淡道。 “不管怎么说，齐姐姐的脸伤成那样，你难道没有同情心吗？” “现在又用同情心说事了。”邢佳诗淡道，“李小姐，如果我的同情心有那么多，这么多年在外面闯荡早就死了一百次了。我的同情心可以给路边的乞丐，摔倒的老人，没有糖吃的小孩，但是怎么也不该给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为得不到喜欢的人青睐就上赶着用自己威胁的千金小姐吧？” 李可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根本没有立场反驳她。 邢佳诗见李可蓉不接招了，暗道一句没意思，转身走了。 邢佳诗走后，李可蓉也气呼呼地走了。 “小姐，这位邢小姐好厉害，咱们以后别和她正面交锋了，刚才许多人听着，好丢人啊！”旁边的婢女说道。 李可蓉停下脚步，看着婢女，脸色白了又青：“你刚才说旁边有许多人听着？” “对呀，这里是大街上，当然有许多人。”婢女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李可蓉说道，“我们在大街上争执，那这些话岂不是要传出去了？” “小姐，咱们惹麻烦了。”婢女脸色大变，“现在怎么办？” “你马上回去，用银子封住那些人的嘴。”李可蓉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婢女连忙小跑回去。 她回到刚才争吵的位置，拿着铜钱叮嘱那些听见的人不要乱说话。 “姑娘只管放心，我耳聋，听不见。” “对，我也听不见。” 婢女得到准信，放心下来，回去复命了。 “李大娘，你什么时候耳聋了？昨天晚上我们家小六子在墙边撒个尿，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那你什么时候耳聋的？” “谁说我耳聋了？几文钱就想封住我的嘴，当是打发叫花子的？” 附近的妇人们讨论着刚才的事情，一副看笑话的样子。特别是关系到陆家那位大公子，讨论的人越来越多。 谁不喜欢美男子呢？ 陆家那位大少爷容貌出众，上到八九十岁的老妇，下到三岁的小丫头片子，哪个不喜欢那张脸？ 对美男子嘛，当然谈论的激情就浓郁了。 “真没想到啊，那位齐小姐为了讨小陆大人的欢心，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要是她的脸治不好了，那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我给你们说，这种戏路我熟。要是真的治不好了，她就有借口缠着他，让他负责了。等他负责了，再想办法治脸。就算真的治不了了，凭她对小陆大人的救命之恩，说不定挟恩求报。” “太狡猾了。邢家那位小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儿。刚才你们都听见了吧？要是换作别的女子，李家小姐这样咄咄逼人，指不定就屈服了，然后一气之下跑了，不和小陆大人成婚了。你看她，脸不红心不跳，一点儿没受影响，还说得李家小姐开不了口。果然，小陆大人愿意娶的女人就不是简单的。”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我赌一两银子，小陆大人肯定不会跟齐小姐走的。” “这个肯定的，小陆大人才没有那么容易被影响，与其赌这个，不如赌齐小姐能不能嫁给小陆大人。我赌齐小姐嫁不了，小陆大人肯定会娶邢家小姐。” “我有不一样的想法。小陆大人是男子，齐小姐可以娶，邢小姐也可以娶。反正他又不吃亏。” “陆家有规矩，他们家的男子不纳妾，只能娶一房夫人。” 婢女赶回与李可蓉汇合的地方。 李可蓉问：“办好了吗？” “小姐放心，她们都收了，应该闭嘴了。” 第959章 舆论不受控制 几个时辰之后，李可蓉从闺中密友的府邸出来，想着珍馐斋又推出了新口味的糕点，带着婢女去买糕点。 珍馐斋是惠国最有名的糕点连锁店，在各地都有店铺，东家姓黄，听说后台也挺大的，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知道珍馐斋的后台是谁。 李可蓉临时来买糕点，只有跟其他人一样排队。然而不等轮到她，她听着前面那些长舌妇的闲话家常，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 “小姐……”婢女被吓着了。 “你不是说办好了吗？”李可蓉问，“这就是你说的办好了？” “那些妇人明明答应过不会乱说的。”婢女快要被吓哭了。 “你给了他们多少银子？” “一个……一个人一两碎银。或许是因为太少了，那些妇人贪得无厌，所以违背了我们的约定。”婢女不敢看李可蓉，眼神躲闪。 李可蓉没有察觉，只怪那些妇人拿了银子却不按规矩办事，把齐诗懿和陆少羽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这下子惹了大麻烦了。 “齐家得罪不起。”李可蓉说道，“要是诗懿知道这件事情，怪罪到我的头上，那可怎么办？此事攸关一个女人的名节。” “反正我们不说，别人也认不出小姐是谁，齐小姐就不知道是谁传出那些话来。”婢女出着主意。 “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你当邢家小姐是吃素的，会帮着我们隐瞒此事吗？她巴不得我们得罪齐家姐姐。” “小姐为她出头，就算造成这样的局面，齐家小姐也不能完全怪小姐吧？” “行了，还是老实交代吧！”李可蓉说道，“齐家姐姐又不傻，只需要从那些闲言碎语就能分析出这件事情与我有关，老实交代了，也能想办法。” 齐家。齐诗懿听了婢女的汇报，脸色难看。 “小姐，外面全是这种谣言，现在怎么办？” 楚凝珠从外面走进来，说道：“谣言四起，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谣言不攻自破。” “娘。”齐诗懿站起来。 “坐着吧！”楚凝珠坐在她的身侧，“女儿，娘给你说过，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声誉，如果连声誉都没了，谁还看得起你？” “可是娘，你也说过，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要争取，不然会后悔一辈子。”齐诗懿说道，“女儿虽然刚回京城不久，但是也听说了一些……” “诗懿。”楚凝珠脸色大变。 “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娘年轻的时候这么勇敢，怎么能让女儿做逃兵？” “娘是让你争取，不是让你强求。”楚凝珠说道，“刚开始知道你心思的时候，我也为你争取过，但是你也看见了，对方无意。既然无意，那就不该强求。我的女儿这么出色，想要娶你的不知道有多少，干嘛委屈自己呢？” “可是，我只喜欢这一个。” “现在呢？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爹不知道多生气，你还是只喜欢这一个？” “见过世间最好的美景，再也看不了别的。” “娘给你的建议是早些去潼阳城找药王，把你的脸治好。一个女子要是毁了容貌，以后谁还愿意娶你？哪怕你爹的官职再往上升，那也是一样的。” 管家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夫人，老爷让小姐去书房。” “娘……”齐诗懿紧张起来。 楚凝珠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老爷说了，小姐单独去找他。”管家补充了一句，“夫人，你知道老爷的脾气。” “那你去吧，与你爹好好说，不要忤逆他。”楚凝珠叮嘱一句。 齐诗懿点头：“好。” 楚凝珠在房间里等着齐诗懿回来。齐诗懿进了书房许久，她连续喝了一壶茶了，还没有见着她回来。 “夫人，李家小姐拜访。”仆人从外面进来汇报。 “请她进来。”楚凝珠说道。 李可蓉跟着仆人进来后，见楚凝珠在齐诗懿的房间里等着她，心里不安。 “见过夫人。” “诗懿被她爹找去了，怕是没这么快回来，你先坐会儿。来人，上茶。” “夫人，不用麻烦了。” “我知道你与诗懿交好。等会儿见了诗懿，你帮我劝劝她，让她早些去潼阳城治脸。她脸上的伤我很是担心，要是拖得太久了，以后一直留着疤痕可怎么办？那丫头性子倔强，像她爹，只顾着使性子，也不为长远考虑一下。” “夫人放心，我会劝她的。”至于她听不听，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与其说她们是闺中密友，还不如说是她一厢情愿依附于齐诗懿，想要借她的身份让自己在家里好过些，被家族里的人重视，让他们知道她是有用的人。 “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等她了，你在这里慢慢喝茶，等会儿吧！”楚凝珠说道。 “好。” 楚凝珠刚走不久，齐诗懿回来了。 她满面红光，瞧着精神不错。 李可蓉见她这个样子，稍微没有那么紧张了。 她的心情应该不错，所以等会儿要是知道那件事情与她有关，应该不至于过份的生气，让她难堪吧？ “你来了。”齐诗懿说道，“坐。” “刚才来的时候见着了夫人，她看起来挺忧心的。”李可蓉试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娘想让我早些去潼阳城。”齐诗懿说道，“我知道她的担忧，但是完全没有必要。太医们虽然治不好我的脸，但是一直用好药治疗着，至少不会恶化。”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再过段时间吧！” 齐诗懿说完，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也关心起我什么时候去潼阳城了？难不成我娘让你来当说客？” “夫人都劝不了你，我更劝不了你。不过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李可蓉绞了绞手帕，鼓起勇气说出刚才发生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传得这么快，最可恶的是那几个妇人，她们明明拿了好处，答应不会出去乱说的，结果我还没有回府，那些不好听的话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我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猜到与你有关了。”齐诗懿说道，“除了你，谁会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只怕连我的亲弟弟也不关心我的幸福。” “怎么会……”李可蓉见齐诗懿没有生气，眼里的紧张消失了，整个人也不像刚才那样僵硬，放松了下来。“你不怪我吗？我好心干了坏事。” “你也说你是好心干了坏事，我为什么要怪你？你把我当朋友，处处为我着想，我要是因为这件意外怪你，那岂不是白眼狼吗？”齐诗懿拉着她的手说道，“不说这些事情了。我刚买了几支步摇，你帮我看看哪支好看。” 李可蓉见齐诗懿真的没有生气，而且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如释重负。 她的婢女也放心了。 “这支好看吗？” “好看。” “这支更衬你。”齐诗懿把一支华丽的金步摇插在李可蓉的头上，“真的好看。这支就送给你了。” “我不能收。” “哎呀，我们是姐妹，我送你礼物，你为什么不收？”齐诗懿说道，“你瞧瞧，这支金步摇多衬你啊！” 李可蓉感受着金步摇的重量，知道它不仅华丽好看，而且还很贵重，因为它是实心的。要是空心的，金步摇不会像现在这么沉重。 当李可蓉从齐家出来的时候，婢女手里拿着两个盒子，李可蓉的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这三个盒子里装的都是首饰，还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那种。 婢女羡慕地说道：“齐小姐还真是大手笔。” 这几件首饰别说李可蓉了，连大房嫡女李嫣然也没有。想到这里，李可蓉挺了挺胸膛，心里有了几分得意和满足。 李嫣然不是与杨乡君交好吗？为什么杨乡君从来没有送过她这么贵重的礼物？而她呢，选择了刚回京不久，还没有什么朋友的齐诗懿，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收获颇丰。 “小姐，之前咱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你看齐小姐的心情这么好，只怕这件事情被传出去完全影响不到她。” 陆王府。慕思雨听说陆少羽回来了，让手下的人把张毅和杨宗生唤了过来。 张毅和杨宗生一直跟着陆少羽，从衙门跟到家里，再从家里跟到衙门，于公于私都是陆少羽的左膀右臂，知道许多她这个亲娘也不知道的事情。 “见过夫人。”张毅和杨宗生行礼。 此时两人的心里有些打鼓。 他们作为陆少羽的人，见陆羿的时候比较多，但是夫人几乎没有单独召见过他们。 他们从来不敢小瞧了夫人，要知道夫人的发言权在家里是非常重要的，要是惹得她不高兴，连他们家主子也护不住他们。 用他们家主子的话来说，夫人是食物链顶端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听不懂，还是公子给他们解释食物链的关系，他们才懂的。据说最开始说出这句话的人还是夫人。 “听说今天你们家公子又出名了。” “夫人，主子本来就是京城的名人，在这京城里，除了刚来的外地人，但凡在这里呆上两天的，谁不知道主子是谁？” “你们看起来还与有荣焉？”慕思雨说道，“他之前出名，那是因为他办案有功，百姓们称赞他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如今却因为女人出名，出息了？” “主子也不是有意的。他就是去找邢家小姐吃个饭，顺便买点东西，之后就急着去办差了。谁会想到邢家小姐那里被人刁难，而且刁难她的人还是为了齐家小姐出头。如今外面一个谣言关系着三个女人，而且还把主子牵扯进来，主子也很冤枉。”张毅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你们家主子去找邢家小姐吃饭，还买东西送她了？”慕思雨听出了话里的重点。 这也是她好奇的地方。 什么李家小姐齐家小姐的，她虽好奇，但是大概能猜到几分。不过，陆少羽百忙之中还抽空去找邢佳诗吃饭，甚至买礼物送她，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张毅和杨宗生：“……” 夫人好像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所以，刚才她的样子都装的？ “行了，告诉你们主子，事关三个女子的声誉，他得好好处理，不要影响了人家。”慕思雨说道，“不喜欢就不喜欢，说清楚，让对方死心就是了。” “是。” “另外就是，齐小姐的伤这么严重，不能再拖下去。”慕思雨说道，“这样吧，我亲自去找她说说，让她早些去潼阳城。” 第二天，慕思雨亲自去了一趟齐家，目的就是为了劝说齐诗懿去潼阳城治脸。 齐诗懿一口答应下来：“王妃娘娘，你别担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慕思雨笑看着她：“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舍不得离开爹娘，不愿意出远门呢！” “我是不愿意离开爹娘，但是受了伤，必须得早些治好才行，不能让他们操心呢！”齐诗懿说道，“王妃娘娘是不是听了外面的那些谣言，担心诗懿钻牛角尖。放心好了，诗懿才不是这么傻的人。我承认我的确倾慕小陆大人，试问这京城有几个女子不倾慕他呢？难道倾慕他，就得为他做傻事吗？” “那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小陆大人要迎娶邢家姐姐，必然是祝福他们的。我是齐家的姑娘，拿得起放得下，不会为难小陆大人的。”齐诗懿说道，“这几天没有急着赶路，是因为我想准备一下，免得路上有什么差池，那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了。如今准备得差不多了，也该时候出发了。” 慕思雨看向旁边的楚凝珠。 楚凝珠点点头，表示齐诗懿说的都是真的。 “正好秦家的商队也要去潼阳城，你们要不要结伴前行？”慕思雨说道，“秦家的商队走南闯北多年，知道哪条路线最顺利，阻碍最小，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你也能早些去潼阳城见着了药王。” “好啊，那就麻烦王妃娘娘为诗懿引荐了。”齐诗懿行礼，看起来温婉大方，气质不凡。 慕思雨不由得想：难道是她想多了？ 第960章 成亲前的血雨腥风 回到陆家后，慕思雨把今天的结果告诉了陆少羽。 陆少羽听说后，表示知道了。 齐诗懿要是聪明人，在这个时候理应如此选择。作为齐家的大小姐，她的身份也不低，实在犯不着对一个男人上赶着，那样只会显得她很愚蠢。 今日京城已经出现齐夫人与陆轩当年那些旧事的传言，要是齐诗懿再揪着陆家不放，对整个齐家都没有好处。 齐诗懿离京了。 陆少羽与邢佳诗的婚期越来越近。 在婚礼的头一天，邢佳诗的嫁妆抬进了陆家。 “真没想到邢小姐的嫁妆这么丰厚。”百姓们说道。 “陆家的聘礼更丰厚，你们都见着吧？” “陆王府的大少爷，又有陆王妃这样富可敌国的娘，那点聘礼只是陆家的冰山一角。” “说得好听，放眼整个京城，除了皇室之外，怕是再没有人能拿出这样丰厚的聘礼。我们能看见这一幕，也算是开眼了。” 浩浩荡荡的礼队从街道上穿过去。有人统计过，以礼队这么大的阵仗来看，最先出门的已经到了陆王府，最后出门的还没有出门，可见队伍有多长了。 “邢家这次赚大发了。” “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那人说道，“我兄弟是卖菜的，邢家的菜都是我兄弟送的。昨天我找他喝酒，他给我说啊，陆家送去多少聘礼，邢家连一件都没有留下来，邢五小姐全部带出来不说，还把她娘的嫁妆也带走了，可以说邢家连一根毛的便宜都没有占到。” “邢五小姐够狠的啊！” “她一个小姑娘能走到今天，要是不够狠，早就死在外面了。” 嫁妆送过去了，只等着第二天的婚礼。 邢老夫人就算再生气，这个时候也不会与邢佳诗再闹一场，毕竟邢佳诗有陆家撑腰，早就不是他们能动的人了。 邢老夫人有时候在想，当初她把邢佳诗强行留在府里是不是做对了。如果没有强行留下她，也不会结下梁子，更没有之后发生的事情。如今外界的人都在说邢家攀上了陆家，事实上邢五对邢家如此记恨，怎么可能让他们占陆家的便宜？ “小五啊，这是三婶给你的添妆，你不要嫌弃啊！”邢三夫人拿着一幅头面过来。 邢佳诗看了一眼，说道：“让三婶破费了。不过我怎么记得这个头面是我娘给你的，你现在又给我，不太好吧？” “怎么可能？这是我新买的。”邢三夫人急了。 “是吗？”邢佳诗认真地看了看，恍然说道，“是新的，难怪成色不一样，我娘那副头面上的玉石更清透些。” 邢三夫人干笑：“是，是这样。当初你娘给了我一副头面，我一直收藏着，舍不得戴呢！” “我娘送给三婶的，三婶就收着吧！这么多年了，我娘走了，但是她的东西还留着，也相当于她人还在。三婶看着我娘送的头面，也会觉得我娘随时在身边，好歹也是个念想。” 邢三夫人突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副头面。 什么叫做她娘还在？ 她娘死了这么多年了，而且还是枉死的。要是她娘在她身边守着，那岂不是像恶鬼缠身似的？ 这个邢五……真是不好伺候。她作为长辈，这么示好了，她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还说那些有的没有吓唬她。 “小姐，四夫人来了。”晴柔说道。 “快请。” 邢三夫人撇嘴。 她这个三夫人来的时候，也没见她们这么热情。一个庶子的夫人来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邢四夫人带着两个孩子走进来。 “三嫂。”邢四夫人见着邢三夫人，连忙打招呼。 “嗯。”邢三夫人淡道，“你也来添妆啊！” “我作为长辈，理应表示一下心意。不过三嫂也知道我家只是开药铺的，没有三嫂那么出身不凡，所以……” “哪来这么多废话？”邢三夫人不屑。 邢佳诗向邢四夫人行礼：“四婶，你能来，佳诗就很开心了。我备了些点心，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好的。”邢四夫人笑了笑。 邢三夫人撇嘴。 “三婶，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情要忙吗？”邢佳诗说道，“既然你有事要忙，那就去忙好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邢三夫人离开。 三夫人走后，邢佳诗招呼两个堂弟堂妹，对邢四夫人说道：“谢谢四婶能来看我。每次见着你，总会想起我娘，你和我娘的性子那么像。” “我哪有你娘那么好？” “你和我娘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很好的母亲。”邢佳诗说道，“明天我就要出嫁了。四婶，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只管来找我。” “我以为……” “邢家的其他人我是不管的，但是你和四叔我不会不管。当然了，不能是太难的事情，毕竟我能力有限。” “好，谢谢。”邢四夫人看向旁边的仆人。 仆人把一个盒子递过来。 邢佳诗接住，说道：“谢谢四婶。” “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你从来不缺那些，所以我只是聊表心意。”邢四夫人说道，“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药包，经常佩带对身体有益。” 邢佳诗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有十个药包，每个药包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但是都很好闻。 “这是用各种香料调配而成，香气极淡，但是还算好闻。” “谢谢四婶，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你去了陆府，必然是飞云直上，不用我们担心的。”邢四夫人说道。 第二日，邢家热热闹闹地筹备婚礼。 不管他们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此时必须把婚礼办好。 邢老夫人请了全福夫人给邢佳诗梳妆。 “瞧瞧邢五小姐，真是有福气的人啊！”全福夫人说道，“一梳梳到尾……” 晴柔和晴惠在旁边打下手。 邢老夫人看着邢佳诗的身影，眼眶有些泛红。 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她想起了邢佳诗的爹。要是他还在的话，看见邢佳诗嫁人，必然是很开心的。 要是他还在的话，邢家不会像现在这样分崩离析。邢家的后人没有一个扶得上墙，还要她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太婆筹谋。 第961章 陆少羽遇袭 时间缓缓流逝。 距离迎亲的时间已经接近了，但是外面还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啊？”邢老夫人说道，“你们出去看看迎亲队伍来了没有。” 又等了一会儿，迎亲队伍还没有来。 “原本定好的时间就是这个时候，现在还没来，不会是不来了吧？”邢二夫人幸灾乐祸。 “你要是不会说话，那就回房间里呆着，不要再出来丢人现眼。”邢老夫人怒斥，“陆家要是悔婚，你当只是小五没有颜面，难道我们邢家就有颜面了？” “又不是我不让他来的。”邢二夫人嘟囔，“怎么把气撒在我的头上？” 邢佳诗说道：“陆家不会这样言而无信，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晴柔，你出去打听一下。” “来了，来了。”管家从外面跑进来，“陆大人来了。” 邢老夫人松了口气。 邢佳诗也如释重负。 虽说陆家悔婚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听说他来了，她心里的那口闷气一下子消散了。 “小姐，姑爷来了。”晴柔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快盖上盖头。” 晴惠把盖头盖在邢佳诗的头上。 陆少羽出现，对邢老夫人拱了拱手，说道：“途中遇见了一点事情，幸好没有耽搁吉时，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时间刚刚好，正是吉时，可见小五和大人一定会和和美美。”邢老夫人说道。 “会的。”陆少羽说着，接过晴柔递来的红绸，带着邢佳诗朝外面走去。 邢佳诗只能看见陆少羽的脚。 在他出现的那刻，她的心里无比的安心。 邢佳诗不明白为什么，心跳变得极快，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明明说好只是假成亲，为什么她却有种真的嫁给了他的感觉？他是陆王府的大少爷，天下女子的梦中情郎啊！ “别怕。”陆少羽低声说道。 “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邢佳诗闻着了血腥味。“你是受伤了吗？” 两人的声音极轻，再加上附近都是喧闹的声音，所以两人说的话只有对方和旁边的婢女听见，其他人都没有听见。 “不是我的血，我也没有受伤。”陆少羽说道，“迎亲队伍在半道上遇见袭击，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应该是我一直在追查的杀手，与他们对峙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没有大的损伤，不用担心。” “怎么会这样？那抓到人了吗？” “没有，再次被他们逃走了。” “下次一定会抓住他们的。” “是。” 陆少羽把邢佳诗送上花轿，再骑上马，对着邢老夫人的方向拱了拱手，吩咐迎亲队伍起轿。 邢老夫人看着迎亲队伍消失，眼眶含泪。 “老夫人，你没事吧？”钱嬷嬷担忧地看着她。 邢老夫人哽咽：“她终于嫁出去了。我也算是对得起她的爹娘了。” “五小姐不仅嫁人了，还嫁得这么好。”钱嬷嬷说道，“老夫人，你不用再为她担心。” “我累了，扶我进去歇息。” 陆王府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 平时陆王府要是有什么宴会，上赶着巴结的人也很多，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多过。毕竟这是陆少羽的喜宴，是陆家少有的大喜事。 官场上的男客和家眷有单独的院落安排，生意场上的客人和家眷又在另一个区域，以免官商起了冲突，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不过，因为慕思雨的关系，没有人敢小瞧可以参加陆王府婚宴的商人。毕竟现在地商早就不贱了，而是能顶半边天了。 “来了来了。” “新娘子来了。” 邢佳诗下了花轿，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手心都出汗了。 “假的，只是假的。” 陆少羽听着邢佳诗的嘟囔，淡笑：“很紧张吗？” “你不紧张吗？”邢佳诗问。 “不紧张。”陆少羽说道，“放轻松。” 杨乡君看着人群中的男人，眼里满是血丝。 在短短的时间内，她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好像瘦了十几斤，瘦得都快没有肉了。 本来今天这样的场面家里的人是不许她来的，害怕她失去理智做出得罪陆家的事情。然而杨乡君还是来了。 “你看小陆大人，他穿喜袍的样子真好看。” “乡君，你没事吧？” “我没事。”杨乡君说道，“她配不上他，我等着她给我腾位置的时候。” 旁边几个人连忙朝旁边侧了侧。 他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位陆大人还真是祸害，如今都成亲了，还有几个人惦记着他。 “走水了。” “走水了。” 从后面传来仆人惊呼的声音。 “怎么回事？”管家问。 “后院走水了，而且火势还很大。” 管家说道：“今天是小主子的大喜之日，不能打扰主子拜堂成亲。你们跟我过来……” 管家安排仆人们救火。 陆轩最先听见这道声音，马上安排护院去救火。 “你们用上夫人弄出来的那个灭火水枪。”陆轩说道，“上次她不是说了吗？要是府里哪里着了火，打开那个灭火水枪，就可以喷出水来灭火。” “对对，属下真是没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幸好有二爷提醒。”管家说道，“快用上夫人做出来的灭火枪。” “怎么回事？”慕思雨过来。 “后院着火了，不过管家已经去处理了。”陆轩说道，“你不要乱走，和我哥呆在一起。” “你觉得不是意外？” “这个时节又不是天干物燥的时期，无缘无故怎么会着火？”更何况陆少羽刚才明显经历了一场大战，说明在迎亲途中发生过什么事情。 陆羿招来几个手下，吩咐了几句话。 几名武将在人群中穿梭，也在安排什么事情。 “怎么了？”齐臻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陆羿淡笑：“人太多了，下人伺候不周，难免有疏忽的地方。齐兄不是外人，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请自便。” “你忙你的，我最不懂得什么是客气了，一定把自己照顾好了。”齐臻笑着说道。 齐霄放下茶杯，跟上了陆羿。 “怎么回事？” “少羽在迎亲的时候遇袭，幸好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才有惊无险。刚才后院又着火了。以我看，等会儿还会有别的问题。” 第962章 婚礼 “这些事情交给我，我来处理，你好好盯着喜堂那边。今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你陆王府的婚宴被人破坏了，那才是笑掉大牙。” 齐霄说着，指了几个人，带着他们去处理后院的事宜。 陆羿负责招待宾客，还派人盯着整个王府的动向。 齐霄带人盯着暗处，看看是谁在搅乱他们的喜事。 慕思雨也没有闲着，从厨房到前院，陆王府的每个角落都在她的关注之中。 苏知柳作为武将之女，看似在招待女眷，其实眼观门路耳听八方，没有漏看这里的每一个人。 陆芷云作为陆家大小姐，惠国皇帝的义女，当今凤临国皇后，她那里簇拥了许多人。然而正是因为人太多，出事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在她的四周有许多暗卫。那些暗卫有的藏在暗处，有的伪装成婢女。一旦有人盯着陆芷云不放，那必然会落入暗卫的监管之中。可见，陆芷云那里应该是没问题的。 还有谢承锦、陆轩、李谷元…… 这些人当中随便一个就能在各个领域里翻云覆雨，如今把心思都用在这场婚宴上。若是还是不能让婚宴顺利进行，那打的就不仅仅是陆王府的脸了。 “圣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所有人站起来，朝着门口方向，恭迎宫里的三巨头进门。 在三巨头的身后是从宫里来的奴仆，他们抬着许多箱子，显然是为陆少羽壮势的。 “朕没来晚吧？” “微臣说起婚事的时候，皇上可没说要来。”陆羿说道。 “朕也没说不来啊！”范元溪早不是当年那个张扬的少年，但是性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说起自己的突袭，一副恶作剧的样子。 “皇上这样出宫太冒险了。”陆羿说道，“今日少羽迎亲已经招人偷袭，你要是遇见那些杀手怎么办？” “朕听说了。”范元溪压低声音说道，“不过那时候朕已经出宫了，总不能让朕打道回宫吧？至于皇后和太子，放心，朕准备好了充足的暗卫。” 陆羿瞪了范元溪一眼。 范元溪环住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看来皇上还真是器重陆王啊！”大臣们压低声音议论。 “没有陆王，哪有今日的……” “李大人，慎言。” “我说什么了？没有陆王爷，哪有咱们惠国现在的太平盛世，难道我说错了？” 众臣：“……” 老狐狸。 齐臻迎上去，向范元溪行礼：“皇上来得正好，小陆大人正要拜堂行礼。” “是吗？”范元溪说道，“看来朕来得正是时候。” 在后院，齐霄看着面前几个被控制起来的家丁，说道：“审。” 那几个家丁挣扎着，想要试图逃走。 “卸了他们的下巴，不要让他们自尽。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不要脏了陆王府的地。”齐霄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懒洋洋地说道。 几个护卫控制住那几个来历不明的刺客，再卸了他们的四肢和下巴，让他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再放开他们，别说爬了，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齐霄听着喜乐响起，说道：“本官要去前院看热闹了。毕竟陆家就四个孩子，现在已经嫁娶了两个，下次再凑这样的热闹也不知道是何时了。” 说起来，他那乖乖的徒儿是不是走得太久了？那小丫头与宋家的小子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师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房顶上传来。 齐霄抬头。 小丫头梳着马尾，手里拿着剑，身上穿着方便行动的侠女服，此时正对着他灿烂地笑着。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陆芷清在房顶上说道，“师父，我回来了。” 齐霄朝旁边的人做了个手势。 手下们连忙把那些刺客带走。 “别藏了，我看见了。”陆芷清从上面跃下来，“这些人是不是想对我家不利？师父不用客气，一百多种大刑轮着上，千万不要手软。“ 齐霄淡道：“这些只是伺候不周的下人，没有什么不利。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走正门？” “这样速度快点，我还想看我哥拜堂呢！”陆芷清说道，“糟了，快赶不上了，咱们现在就过去。” 陆芷清挤进人群时，陆少羽与邢佳诗正在拜堂。 陆芷清朝对面的慕思雨挥手，无声地喊着：“娘，我回来了。” 慕思雨：“……” 陆羿从慕思雨的异常发现了陆芷清，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候，陆羿又看见了陆少璟。 陆少璟长高了，瘦了，但是更有精气神了。 以前在兄姐的保护下，他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如今看来，出去历练对他还是有好处的。 除了这对姐弟，还有不少面生的人。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应该是些江湖侠士。 以前陆家的交际网除了朝堂就是商场，现在好了，江湖那边也有人脉了。他是不是应该夸一夸那个喜欢折腾的二丫头？ “那小子是谁？怎么有点面熟？”陆羿问。 “宋家那小子，就是以前那个小胖子。”慕思雨说道，“容貌变化很大，但是一个人的眼神不会改变。” 宋晗之从旁边取了一杯水，挤进人群递给陆芷清。 陆芷清接过来喝了。 “夫妻交拜……”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两人的婚礼成了。 齐臻旁边的仆人说道：“主子，小姐要是知道了，怕是会闹脾气。” “我只是答应过阻止这场婚宴，但是阻止不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齐臻淡淡地说道，“瞧瞧人家，天作之合，我们有什么办法？” “主子，突然出现许多江湖人士。” “陆家的手伸得真长，连江湖上的人都供他们驱使。罢了，不要硬碰硬。”齐臻说道。 新娘子被送进了新房。 陆少羽在喜娘的祝词下，挑起了新娘子的盖头。 邢佳诗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不敢抬头。 “你们都退下吧！”陆少羽说道。 仆人们都退了下去。 晴柔和晴惠相视一眼，也退出了房间。 陆少羽把她头上的凤冠取下来，说道：“这个太重了，简便些更轻松。现在是不是好些了？” 第963章 危机四伏 邢佳诗取下盘着的头发，任头发披散着。 “这样舒服多了。” 为了固定凤冠，邢佳诗的头上涂抹了不少发油。如今解开些，不至于那么紧崩，的确是舒服许多。 “我等会儿吩咐下人给你送点吃的，你不用等我，想要什么让下人准备。” “是。” “你一直低着头做什么？”陆少羽挑眉。 邢佳诗抬头看着他，只一眼，眼里闪过惊艳。 她摸了摸脸，低声说道：“大人还要招待客人，你只管忙你的，不用管我的。” 陆少羽朝她伸出手。 邢佳诗心一慌，朝旁边躲过去。 陆少羽从那里取走一杯茶水，再递给她：“喝杯水。” 邢佳诗：“……” 所以，他刚才只是想要取杯水？ 她在想什么？ 邢佳诗看着背对着她倒另一杯茶水的陆少羽。 他一身红色的喜袍，比起平时的清冷，今日多了几分绝艳，只觉这满屋子的红色都压不住他的俊美容颜。 他的身姿是那么挺拔纤长，给人一种信任的安全感。 “大人不急着去招待客人吗？” “我爹和叔叔在，不用急。” 陆家缺人招待客人吗？ 当然不缺。 再说，皇上皇后在此，其他客人就算怠慢了，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你要是累了，就早些休息。” “好。” “那我先走了。” “大人慢走。” 陆少羽出了房间。 晴柔和晴惠行礼。 “好好伺候你们小姐，她缺什么只管找府里的人。” “是，姑爷。” 邢佳诗在里面听见晴柔和晴惠的话，只觉脸颊都烧起来了。 陆少羽要去前院招待客人。 他经过角门时，看见有人端着饭菜过去。 “这府里的下人也是有眼色的。”旁边的杨宗生说道，“不过也是，王妃向来体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儿媳妇，府里的下人必然上赶着讨好。” 陆少羽停下脚步。 “大人，怎么了？” “刚才过去的人是不是高了点？” “高吗？” 张毅说道：“好像是有点高，与我差不多了。一个婢女竟有这么高的身形，也是独特了。” “不仅高，端着那么多饭菜，连里面的汤都不曾洒出来。”陆少羽再道，“不对劲。” “大人，你是说……” 陆少羽转身朝新房走去。 邢佳诗正在听两个婢女说外面有多么热闹，今天来了多少客人，又有多少人羡慕之类的。她正要训斥两个丫头不要胡说，哪怕她知道她们是故意说给她放松心情，也不想她们说那些不要脸的话。 这时，有人敲门。 “肯定是姑爷派人送饭菜过来了，奴婢去开门。”晴柔打开门，见站在那里的婢女，说道，“真是姑爷派人送饭菜过来了。” 婢女端着饭菜进门。 她拿着是一个大托盘，盘子里好几道菜，而且还有一碗汤。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端着那碗汤，连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晴柔和晴惠帮忙把饭菜都放在桌上，最后再放上那碗汤。 “两位姐姐，外面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提进来，能不能帮忙提一下？”婢女对晴柔和晴惠说道。 “外面还有东西？”晴柔和晴惠不疑有他，朝外面走去。 那婢女也跟了上去。 邢佳诗的确饿了。 毕竟从中午开始便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刚才举行了那么久的仪式，哪怕她经得起折腾，此时也是肚子空空如也，恨不得吞下一头大象。 幸好陆少羽是个体贴的人，要是像别的男人那样要人等着回来吃饭，那新娘子早就饿死在新房里了。 “他以后的新娘子必然很幸福，可以遇见这样体贴的夫君。我现在占了人家的名份，以后她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邢佳诗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向门口。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她们两人没有跟着你回来吗？”邢佳诗问。 婢女说道：“两位姐姐去帮忙拿点东西，马上就回来了。夫人，奴婢伺候你先用膳。” “不用了，你退下吧！” “这个鱼的刺有些多，奴婢为你挑刺。” 邢佳诗看着走来的婢女，眼里闪过疑色。 这婢女是不是太高了点？ 还有那手，是不是太大了点，太粗了点？ 她的视线扫过对方的脚。 没错，这人有点问题。 他努力伪装成女人的样子，但是他走路的姿势无一不说明他不是女人，而是一个擅长易容术的男人。 邢佳诗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今天换了喜袍，没有带上平时用的药粉。要不然现在直接洒上药粉，好歹能控制住对方。 没有药粉，现在能用的东西也只有…… “我的肚子有点疼。”邢佳诗说道，“不会是小日子来了吧？你帮我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婢女说道：“奴婢不知道夫人的东西，不如等两位姐姐回来的时候再取。” “不行，我这里已经有反应了，等不了他们回来。我的东西很好找，就在对面的柜子里，你去打开就能找到了。” 婢女不耐烦，眼里闪过杀意：“不用了，你等会儿永远都不用受那种折磨了。” 邢佳诗听这话就知道对方的打算。这是根本不给她有任何逃走的机会，连应付一下都不愿意。 她抓起桌上的烈酒，朝着那人的眼睛泼去。 “啊……”那人被泼了一个正着。 虽然他是杀手，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暴露了，而且还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泼了酒。 邢佳诗没有马上逃走，而是拿着桌上的东西砸着他，再拿起地上的凳子砸过去。 邢佳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身手是有点的，就是不多。在这个时候，她先发制人，倒是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生机。 她砸了之后，趁那人还来不及反击，她先一步朝着大门跑去。 那刺客显然缓过来了，追着邢佳诗而来。 邢佳诗一跑出来，发现晴柔和晴惠躺在地上。看来刚才那人把晴柔和晴惠骗出去之后，对两人下了手。她现在也顾不得看她们是不是还活着，只有先逃过面前的危机才行。 第964章 那一刻的动心 陆少羽赶来时，正好看见刺客追上邢佳诗，还挥着刀朝她刺过去。 邢佳诗朝旁边一滚，那匕首从手臂上擦过，扑哧留下划破皮肤的声音。 陆少羽拔出身后杨宗生的剑迎上去。 刺客见着陆少羽，知道时机已过，想要趁机逃走。 然而陆少羽和杨宗生两人夹击他，他没有逃脱的机会。在这个时候，他挥着匕首朝自己的脖子抹去。 陆少羽想阻止，来不及了。 扑哧一声，刺客在他的面前自刎。 “大人……”杨宗生挡在陆少羽的面前。 那鲜血喷溅在他的身上。 陆少羽拨开杨宗生的身体，看着倒在地上发出撞击声的刺客。 “把他抬走。”陆少羽说道，“交到都察院，让仵作验尸。” 刺客怎么死的，他当然看见了。只不过这个刺客是什么身份，身上有什么特征，之前有没有犯过什么案，那些需要查出来。 陆少羽大步走向邢佳诗。 他一把把邢佳诗抱起来。 邢佳诗的手臂受伤，摔了一跤，但是行动是没有问题的。她想起身，却被陆少羽制止。 “不要动。” “大人，我可以的。” “我们拜了堂，成了夫妻，在别人面前你还是改口为好。” “我们不是……”假的吗？ 陆少羽把邢佳诗抱回新房。 张毅带着大夫赶过来。 至于外面的两个婢女，张毅让大夫一并看了，得知她们只是昏迷，就安排手下的人把她们带下去了。 “幸好匕首没毒。”大夫说道，“夫人只需要好生养着，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不过伤口还是挺深的，在伤好之前还是……不宜动作太大。” 张毅和杨宗生站在身后，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那大夫显然说了这话之后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告退了。 邢佳诗垂眸：“大人，前院……” “这里的动静那么大，我爹他们应该知道了。前院有他们盯着，不会有事，我留下来陪你。”陆少羽说完，对张毅和杨宗生说道，“你们去前院看看，有什么情况过来汇报。” “是。” 张毅和杨宗生走后，陆少羽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接着又找来两个婢女伺候邢佳诗沐浴更衣。 她的手臂有伤，那里不能沾水，但是其他地方需要清洗。毕竟刚才与刺客那般打斗，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她自己也觉得不舒服。 邢佳诗趴在浴桶里，受伤的手臂被婢女扶着，其他地方也有婢女伺候擦洗。 她的脑海里浮现刚才的画面。 陆少羽朝她跑来时，他脸上急切的神情，还有他对刺客招招狠厉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凶啊！ 可是，却非常有安全感。 邢佳诗在外面奔波多年，经历了许多磨难。在她疲惫不堪的时候，在陷入困境的时候，在病得爬不起来的时候，也曾幻想有个人搭救她，让她有个依靠。可是这么多年了，那个人不曾出现，她也不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邢佳诗了。 她以为她足够坚强。 直到刚才那刻，她才明白了，原来有人保护的感觉是那么的好。 “少夫人，感觉怎么样？” “嗯？”邢佳诗回过神来，“挺好的。” “等少夫人的伤好了，奴婢给您擦上桃花膏，特别的好用。” “好。” 邢佳诗从屏风后面出来。 陆少羽不在房间里。 她看着门口方向，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房间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个婢女，婢女们收拾着房间里的浴桶以及那些用过的水。 “大嫂……”陆芷清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陆芷清大步走进来。 “大嫂，听说你遇见刺客了。” 邢佳诗正要说话，却见陆芷清拉着她的手检查身体。 “嘶……” “二小姐，少夫人受伤的地方在手臂上。”婢女连忙提醒。 “对不起。”陆芷清连忙松开她。 “不怪你。”邢佳诗说道，“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我换了衣服，包扎的布条藏在衣服里面，你看不见也正常的。” “真的没事吗？” “只是小伤。如果我有事的话，就不会好好地在这里了。” “说的也是。”陆芷清说道，“那你是不是还没有吃东西？” 邢佳诗摸着肚子。 “果然没吃东西。” “本来要吃的，但是没想到刺客先来了。” 陆少羽带着仆人进来。 几个仆人提来的正是饭菜。 “大哥，原来你去准备饭菜了。”陆芷清说道，“我就说嘛，你这么体贴入微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大嫂没吃东西？” 陆少羽说道：“你来做什么？” “听说出现了刺客，过来看看大嫂怎么样。” “想来不早点来，你要是早点来，说不定还能跟刺客切磋切磋。”陆少羽说道，“现在刺客已经伏诛，你来这里有什么用？” “你是不想我打扰你们单独相处？”陆芷清明白过来，“行，那我先走了。” 邢佳诗张了张嘴，在看向陆少羽的时候最终还是闭嘴了。 她和陆少羽的关系说不清楚，还是保持沉默的好。等一年之后，他们再商量着怎么办。 陆芷清从新房那边出去，往前院走去。 前院还有不少客人，陆芷清作为陆二小姐，当然要帮忙迎客。最主要的是她的死对头李嫣然也在，这么久没见了，还挺想念她那张碎嘴。 后院出现刺客的事情并没有闹到前院，因此那些宾客并不知道。 慕思雨被热情的夫人们缠得脱不开身，但是后院发生的事情却是知道的。她见陆芷清回来，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抽身，把陆芷清叫到旁边问话。 “娘放心，大嫂没事，就是受了点伤。”陆芷清说道，“大哥在那里照顾她。” “伤得重不重？” “我没看见伤口，听大嫂说不严重。” “你这次回来，还要走吗？” “娘……”陆芷清抱着她的手臂，“我会陪娘一段时间的。” “江湖上很好玩？” “也不是好玩，而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陆芷清说道，“我向你保证，一年之内必然完成所有的事情，到时候就回来陪您。” 陆芷清看向对面的少年：“那是晗之吧？” “对。” “另一个是谁？怎么也有点眼熟？” 陆芷清看向对面，说道：“你见过，就是那个古国的季颂诚。” 第965章 皇位给你坐，要不要 “原来是他。”慕思雨想起来了。“他怎么在这里？” “他说古国挺稳定的，他有点无聊，就出来走走。”陆芷清说道，“反正大家都是朋友，就当个东道主招待招待他。” “那你到底喜欢谁呀？”慕思雨突然八卦。 陆芷清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慕思雨：“什么喜欢？” “那小子对你有意思吧，要不然人家一个古国的皇帝会跟着你？晗之与你青梅竹马，性情人品我们都很了解，对你也上心，那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陆芷清突然有些脸颊发烫。 “娘，大哥刚成亲，你不会就想着把我嫁出去吧？我现在还小，没考虑过这些事情。” “我怎么感觉这次见着你，你满脸桃花相，像是已经动了春心的样子？”慕思雨说道，“我是你娘，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哦！” “我看见李嫣然了，过去找她说几句。娘，那边有几位夫人过来找你了，你还是好好待客吧！女儿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陆芷清遛了。 慕思雨失笑。 陆芷云走过来：“娘，清儿急急忙忙去哪里？” “她担心我催婚，逃了。”慕思雨说道，“你看那边两个小伙子，一个是古国皇帝，一个知根知底……” “清儿不是小孩子了，必然有自己的思量。”陆芷云说道，“刚才听说大嫂遇刺，我本想去看看的，又听说大哥在那里，打算明天再去探望。” “清儿刚从那里过来，说是受了点伤，但是没有大碍。现在太晚了，不方便再去探看，明天一起去吧！” “好。” “今天晚上还真是多事之秋。” “娘觉得暗处的人想对付的是谁？爹还是大哥，还是想要阻止这门亲事？” “你爹树敌极多，你大哥这些年快要赶上你爹了。不管是冲着谁来的，反正是冲着我们陆家来的。至于这门亲事，按理说不应该。你大嫂虽然也是官宦之女，但是她爹娘早就没了，防碍不了别人。以我看，还是冲着你爹和你哥来的。” “娘，女儿真是不放心你。”陆羿和陆少羽都有人保护，慕思雨也经常外出，而且随身携带的手下并不多，这是陆芷云担心的地方。 “别担心，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慕思雨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哥的婚礼差不多结束了，我们得准备送客。” “好。” 范元溪凑近陆羿，说道：“朕回宫了，今天难得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还真是热闹非凡。全京城的婚礼加起来也没有你家这一场婚礼热闹吧？” “皇上不要急，等太子成亲的时候，相信也会这么热闹的。”陆羿说道，“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回宫。” “不用你。”范元溪说道，“不要让别人觉得整个朝堂真的只有你陆羿一个人可用，那么多武将留着做什么的？难不成还保护不了朕？” 陆羿送走皇帝一家子。 范煦朝陆羿行了一个礼，说道：“义父，孤先回去，明天再向义父请教国策。” “殿下近日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必能成为超越你父皇的明君。” 马车帘子被撩起来，范元溪用不善的眼神看着陆羿：“我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挑唆他谋朝篡位？” “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早晚也是要传给他的，就算他真的想当皇帝，难道你不让位？”陆羿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直接戳破他的现状。“再说了，你不是早就想云游四海了吗？只怕他要是有谋朝篡位的心思，你是第一个举大旗呐喊的。” 范元溪淡笑：“你知道得太多了，小心活不长久。” “别人高呼你万岁，你真能活到万岁？” 范元溪：“……” 果然是太宠着他了，现在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了。当年他做忠王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得意忘形。 陆羿凑近马车，说道：“今夜的事情也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又有人沉不住气，想要翻一翻天了。咱们的清净日子到头了。” “那倒好。”范元溪说道，“朕这几年太无聊了，连刀都生绣了。” “别嘚瑟。”陆羿道，“你只有一个儿子，要是他出了事，你觉得会怎么样？” 范元溪看向不远处的范煦。 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皇后已经不能生育，而他也不想她再承受生育之苦。 至于纳妃，他想都没有想过。 他厌恶那些女人叽叽喳喳地叫唤个不停，更厌恶那些女人争宠的嘴脸。皇后性子沉静，性格单纯，他觉得刚刚好，再换作别的女人，他不能保证自己的嗜杀本性会不会再次暴露出来。 “太子唤你一声义父，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朕有你和齐霄，非常地放心。” “皇上还真不见外。”陆羿说道，“是不是我八十岁了，你还使劲地折腾我？” “只要你陆羿还能下床，就是朕最依仗的大臣。” “你没听外面的人怎么说吗？陆王府权倾朝野，连皇上说的话都没有陆王爷说的话好使。我在朝中说一不二，我的夫人在天下百姓之中说一不二，早晚有一天这江山会姓陆。” 范元溪问旁边的范煦：“煦儿，听见你义父说的话吗？要是你义父想当皇帝，你让吗？” 范煦说道：“义父真的愿意？那你拿走吧！” 范元溪嗤笑：“听见了吧？” 陆羿：“……” 虽然是玩笑话，却有几分真心。 范元溪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坐的那个位置，要是他不坐，当时即将继承皇位的人就容不下他，为了活命，那个位置他必须要坐。 现在不一样了，陆羿要是坐这个位置，范元溪便带着妻儿游山玩水。那皇位能有什么意思，他早就后悔坐上那个位置了。 同样的，范元溪也知道陆羿不会要那个位置。他现在不是皇帝，但是权力与皇帝也差不了多少，因此何必多此一举？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确有人想耍花招，甚至想要离间他们君臣的关系。还有一点，范煦的确是最容易下手的目标。 第966章 连夜审问 送走了帝后，陆羿回到王府。 此时宾客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正在与陆轩告别，在陆羿回来的时候，与陆羿告别后就走了。 刚才热闹的王府现在空了下来，而整个王府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 齐臻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道：“我那个二弟，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本来还想着等他一起回去的，现在看来等不着了。” “齐兄喝多了，正好我留他歇下了，明天他再回府。”陆羿淡笑，“齐大人不用担心。” “同样姓齐，你叫他齐兄，称我为大人，这是不是太见外了？”齐臻笑道，“要说起来，当初打良国，我们也是共同作战了大半年的时间。”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良国已经消失了这么久。”陆羿说道，“故土还在，一切却不一样了。” “只要故土还是那片故土，总会有新人取代旧人。拿咱们这京城来说吧，繁华大城，每天多少人怀抱着梦想而来，又有多少人带着伤感而去？” “齐大人所言甚是。”陆羿淡笑，“时候不早了，夫人还在马车里等着齐大人，请。” “告辞。” 齐臻走后，陆轩说道：“这位齐大人有点意思。” “的确有点意思。” 陆羿查过他，什么也没有查到。 他平日里办差事也是兢兢业业，在百姓之中很有威望，倒是少见的良臣。 不过，陆羿这人讲究眼缘，总觉得与这位武将出身的兵部尚书有点气场不和。 “咱们去看看齐霄那里怎么样了。” 齐霄正在陆家的后院。 那里有个专门的暗房，用来审讯犯人之用。 慕思雨知道那个地方，从来不去那里，同样的陆家的其他人也不会去那里。那里是陆羿和陆少羽的专区。 陆羿兄弟叫上谢承锦，今天是陆少羽的洞房花烛，就没有找他过来了。陆少璟就更别说了，暂时没有让他接触那些阴暗的东西。如今的陆少璟还是一个一尘不染的勋贵公子，用慕思雨的话来说就是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慕思雨暂时还不想拔苗助长，因此不打算让陆少璟接触那些阴阳面。当然了，等他成长得可以独当一面了，那些阴的阳的就免不了要面对了。 “王妃，”泽兰端着糕点走过来，“你今天晚上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吃点吧！” “今天是我儿子的婚宴，我却在饿肚子，传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慕思雨一边吐槽一边吃着糕点。“新房那边怎么样了？” “奴婢派人去问过，听那里的下人说已经歇下了。” “真的不严重？” “是。” “那就好。” “王妃，您不是知道大公子与那位姑娘是假成亲吗？为什么还这么关心那位姑娘？” “你觉得我们家少羽是菩萨心肠的人吗？” “当然不是。”都察院小陆大人查案如神，年纪轻轻死在他手里的罪犯不知道有多少，说好听点是铁面无私，说难听点就是心狠手辣，怎么可能是菩萨心肠的人？ 就算天下的人都有可能是菩萨心肠的人，小陆大人也不该是。那几个字对别人来说是赞美，在他那里就是羞辱，简直就是在污蔑他的政绩。 “既然如此，你觉得他会为了照顾一个女孩子假成亲吗？” “虽然奴婢不愿意相信，但是从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公子爷的确是为了帮那位邢姑娘脱困才这样做的。” “他是小陆大人，是我的亲儿子。他的脑子有多灵活，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只要他愿意，他有一百个一千个可以帮她脱困的办法。最直接的一个，那就是说邢佳诗是他罩着的朋友，她不愿意嫁，谁也不能逼迫她嫁。只要他敢说这句话，你觉得谁敢娶她？哪里就需要他亲自把人娶回来供着的？” “王妃的意思是说……” “王妃的意思是咱们大公子对大夫人是有感情的。”青黛在旁边整理被子，“就是不知道大公子现在还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或许知道，或许根本不知道，只是本能地想这样做便做了。” “不知道也是可能的，毕竟他们陆家的男人开窍晚。”慕思雨说道，“反正人娶回来了，相比以前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现在天天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处的时间多了，后面就看他们自己发展了。我只管吃瓜，别的不管。” “王妃娘娘可不能只吃瓜，今天这场婚宴还真是曲折，只怕古往今来就没有这么多灾多难的婚礼了。今日这些事情是谁做的，幕后的人想做什么，目标到底是公子爷还是少夫人？” “这是男人们要查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忙吧！”慕思雨说道，“明天要给儿媳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娘娘问过五次了，这是第六次。放心，放在柜子里，明天就拿出来用上。” 慕思雨是真的累了，沐浴之后便歇下了。 半夜迷迷糊糊有个人上了床，闻着那熟悉的气息，她靠了过去。 “天都快亮了，你才回来。” 陆羿见吵醒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身体，安抚道：“刚忙完。怪我，我该去隔壁房间眯会儿，也不至于把你吵醒了。” “那不成。”慕思雨把手放在他的腰间，“不管多晚，你只能在我这里。” “隔壁是空房间，说得好像我有小妾似的。”陆羿摸着她的头发。 慕思雨迷迷糊糊的，听了这句话一下了变得警觉起来，睁开眼睛，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心痒了？” “哪敢？” “不敢，而不是不会？” “我的姑奶奶。”陆羿抱着她，“我有你一个就够了，不会有别人。” 慕思雨满意了，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睡了过去。 陆羿无奈，轻轻地拍着她，闭着眼睛小歇一会儿。 天亮时，青黛和泽兰按照慕思雨说的时间进房间伺候她洗漱。 “轻点。”慕思雨压低声音说道，“他刚睡会儿，别把他吵醒了。” “王妃，要不你也歇会儿吧？” “今天新媳妇要敬茶。”慕思雨说道，“那丫头是个规矩的，想必已经起来了，我不能让她等着，那样岂不是成了为难新妇的恶婆婆了吗？” “那王妃可以让奴婢们传话给少夫人，就说体谅她受了伤，敬茶的规矩就免了。” “那也不成，这样就变成我这个婆婆看不上她，故意刁难她。” “少夫人能遇见王妃娘娘这样周全体贴的婆婆，真是她的福气。”青黛说道。 “可不是。”陆羿坐起来，“连对他的夫君，她也不曾这样考虑周全过。” “你怎么醒了？” “平时这个时间我也上朝了。”陆羿说道，“再说，今天不是要去喝新媳妇茶吗？你这个婆婆不愿意做恶婆婆，我要是去晚了，那不是变成恶公公了？” “眨眼间，我们已经是公公婆婆的年纪了。”慕思雨看着陆羿，拿起旁边的衣服在陆羿身上比画，“我倒是老了，但是我家夫君怎么还是这么俊？” 不仅俊，而且越来越有魅力了，难怪有人说男人越老越值钱。可不是嘛，在现代的话，这个年纪正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谁说的？”陆羿说道，“我们夫人才是永远那么好看。” 青黛和泽兰打了个冷颤。 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看见两位主人这么黏糊，两个丫头还是有点无法直视。 不管怎么样，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还是喜欢内敛的感情表达方式，不像他们这样直接。 两人来到大堂。 果然，仆人汇报说大少爷和大少夫人已经过来了。 陆轩和苏知柳也在这里留宿，没有回去。 齐霄昨天晚上审了大半夜的案子，好不容易撬开那几个揪出来的眼线的嘴，困得不行，就在陆王府的西厢房住下了。 西厢房不是客人住的，而是像陆轩这样亲朋好友的专属区域。可以说，陆轩也好，齐霄也罢，甚至范元溪等人在这里都是有专属房间的。 要是哪天他们馋慕思雨的手艺，就会过来蹭吃蹭喝。这一蹭，免不了又要留宿。 陆轩作为陆家的长辈，今天这种新媳妇敬茶的事情他也得在场。 于是，陆少羽和邢佳诗过来时，陆羿夫妇和陆轩夫妇都到场了。 陆芷云夫妇、陆芷清以及陆少璟带着几个孩子坐得规规矩矩的，只等新人敬了茶之后就该他们去给大嫂请安。 “爹，娘，请喝茶。”邢佳诗跪下来敬茶。 陆羿喝了茶，准备了礼物。 慕思雨喝了茶，又准备了礼物。 接着是陆轩夫妇，两人也按规矩喝了茶送了新人礼。 长辈的茶水敬了，小辈们便凑了过来，陆芷云等人一口一句大嫂，喊得邢佳诗心跳加速，脸颊绯红，手心里全是冷汗。 至于陆芷云的两个孩子，虽然是凤临国的皇子和公主，却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对着邢佳诗甜甜地喊着舅母，讨要了礼物，开开心心地坐了回去。 特别是小公主，刚学会走路，喊舅母的时候也不清楚，声音软软糯糯的，快要把人都融化了。 “你喜欢女儿？”慕思雨笑道，“云儿家的再好也是她的，你的才是你的，加油。” “娘。”邢佳诗羞得不行，“我只是觉得小公主很可爱。” “女儿的确可爱，不像儿子……”慕思雨嫌弃地看着陆少羽，“从小就是个小学究，总是板着脸，一点儿也不可爱。” “娘，我成婚了，不是孩子了，给我点面子。”陆少羽懒懒地说道。 “行，给你面子。” 齐霄从外面走进来，说道：“是不是可以用膳了？我吃了饭再走。” “怎么不多歇会儿？”陆羿说道，“我没让下人吵你，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你我一般年纪，怎么你吃得消，我就吃不消了？”齐霄没好气地说道，“我比你差哪里？” “师父不差，师父老当益壮。”陆芷清在旁边拍着马屁。 “老？”齐霄眯着眼，打量着陆芷清，“听说你这次回来带回来两个小家伙，相比他们，我的确是老了。” “师父，他们都是老朋友，以前你也见过的，不要在这里蛊惑人心。” 陆羿的眼神杀过来，冷嗖嗖的，陆芷清都怀疑今天这顿饭吃下去能不能消化。 “新人敬茶了？”齐霄说道。 “你也见过，不是什么外人。”慕思雨说道，“佳诗，这是齐大人，你叫他齐叔吧！” 邢佳诗当然知道齐霄与陆家人的关系，唤了声叔。 “这声叔喊出来，我得准备礼物。”齐霄取下腰间的玉佩，说道，“我没带别的东西出门，这个东西就送给你们小俩口吧！”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陆羿皱眉，“昨天你已经送过礼了，今天不用礼物。”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今天坐在这里吃饭，关系是不一般的，当然得送礼。” 邢佳诗看向陆少羽。 听陆王爷的意思，那玉佩不是普通的玉佩，要不然他不会说那样的话。 如果只是贵重的话，陆家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有见过？可见，那不是价值的问题。 陆少羽说道：“齐叔送的，你就收着吧！齐叔相当于我们的父亲，以后多孝敬点就是了。” 齐霄拍了拍陆少羽：“这么多年了，你小子终于说了句让我喜欢的话了。” 陆羿冷哼。 齐霄说道：“这个也争风吃醋？你是醋坛子变的吗？” 慕思雨失笑，对邢佳诗说道：“不用理他们。他们就算七老八十了，怕是也是这样的幼稚鬼。” 邢佳诗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氛围。 他们个个都是各个领域的佼佼者，跺跺脚便能让天下抖几抖，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只是普通的长辈，谈话风趣，相处融洽，让人恨不得一直这样生活着。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可以告诉厨房，厨房会安排上来。”陆少羽说道，“不用拘束。我的家人你都见过，他们喜欢大气的姑娘。” “谢谢。”邢佳诗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967章 陆少羽的无奈 用膳之后，男人们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陆少羽有三天婚假，不用去衙门。 慕思雨问起邢佳诗手臂的伤怎么样了，后者说没有大碍。 再三确定她没有问题，慕思雨便敲下一个决定，那就是全家人出行逛街，喜欢什么买什么。 陆芷云难得回来一趟，慕思雨当然是想给她多挑些喜欢的东西。再者，邢佳诗刚嫁过来，作为他们家的儿媳妇，那也是必须有排面的。 更何况，逛街对女人来说是种乐趣。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她们更要好好去逛街，培养培养感情。 邢佳诗看向陆少羽，无声地询问他怎么处理。 陆少羽示意顺着她。 “王妃娘娘到这边来了，快准备好迎接。”绸缎铺的老板小跑着回店里，吩咐伙计做好准备。 不怪老板如此兴奋，实在是今天财神爷亲自来散财，而且只要是她进了的店铺，凡是她看上的，就像是不用钱似的买下了。 慕思雨带着儿子媳妇以及两个女儿进了绸缎铺。 “少羽，过来看看这块布怎么样？”慕思雨拿着一块布在他身上比划。 “娘，我不喜欢这么浓艳的。”陆少羽蹙眉。 “你不喜欢，佳诗喜欢啊！”慕思雨说道，“这颜色男女皆宜，买下来给你们一人做一身衣服，穿出去肯定好看。” 邢佳诗：“……” 她的脑海里浮现与陆少羽穿同色衣服的画面，整个人都僵住了。 “娘，不用了。”邢佳诗说道，“夫君不喜欢，我们还是看别的吧！” “其他的也看，这个也要。”慕思雨又给陆芷云姐妹挑了几匹。 “娘，这个颜色不错吧？你和爹一人做一身，肯定也好看。”陆芷云拿着一匹布出来。 慕思雨看了一眼，说道：“行，留下吧！” 她脸皮厚，就算与陆羿穿情侣装也没事。陆羿这些年也习惯了她的天马行空，别说这种深紫色的布匹，就算是大红色的，他也敢穿出去。 陆王爷惧内天下皆知，谁敢笑话他？ 陆少羽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邢佳诗回头看着他，从他手里接过几件小包裹。 慕思雨当作没看见，与陆芷云相视一眼，对陆少羽说道：“我和你两个妹妹想去那里面看看，你要不要进去？” 陆少羽顺着慕思雨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了…… 美人阁。 美人阁是专卖女人私用物品的地方。 他当然不可能去那里。 “娘，你就饶了我吧！” “我只是询问你的意见，你不去我还能强迫你去吗？这样吧，你和佳诗去那边帮我们挑些首饰。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挑好后你再带佳诗随便逛逛，中午就不用回来用膳了，找个酒楼吃个饭应付一下，别欺负她啊！”慕思雨说道，“等会儿我带云儿也到处逛逛，她许久没回来了，让她散散心。” “好。” 陆少羽和邢佳诗走后，陆芷云说道：“娘，昨天才发生意外，今天大哥和大嫂到处乱走会不会再出事？” “要是真有人再动手，你爹那边安排的人就能出现抓个正着。你没发现这两条街上到处都是面熟的人吗？那些都是你爹安排的眼线。” 陆芷云还真没有发现。 她以为慕思雨带着他们闲逛是胆子大，原来不是胆子大，而是早就做好各种筹备。 美人阁也有男子进入，只不过在单独的厢房喝茶休息，等着女子挑选好之后再结账。 “姐，这个不错。”陆芷清拿着一件肚兜在陆芷云的面前比画。 陆芷云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太丑了，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你长得这么好看，穿破烂也好看。” “行，那别买了，回去我用破布给你缝两条。” “我没有你好看，那还是得好好地拾掇拾掇的。”陆芷清嬉笑。 突然，她停了笑意。 从里面走出去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中等身材，穿着粗破衫，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 然而…… “怎么了？”陆芷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看见了什么？” “姐，我看见一个人，那个人我们追踪了许久，我不能让他跑了，所以就不能陪你和娘买东西了，你们慢慢逛。” 说完，陆芷清朝外面跑去。 “清儿。”慕思雨喊了一声。 “怎么了？”慕思雨听见声音走出来。 陆芷云敛了担忧之色，说道：“没事，清儿那丫头沉不住气，不想逛了，跑出去玩了。” “她能忍到现在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慕思雨不以为然。“她不逛算了，反正她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我们挑了就是。” “好。”陆芷云说道，“我先去一趟茅房。” “娘在里面等你。” “嗯。” 慕思雨进去后，陆芷云朝外面走去。 她对守在门口的人招了招手。 护院走过来：“娘娘。” “刚才看见二小姐了吧？”陆芷云说道，“马上跟上去看看，另外找到与二小姐一起回来的那几个少年，把二小姐的情况告诉他们。” “是。” 白芷说道：“娘娘，这件事情不告诉王妃吗？” “我娘辛苦了这么多年，不要什么事情都让她烦忧。”陆芷云说道，“她也该享清福了。真有什么事情，我们处理便行了。” 陆芷云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招了另外两个护院过来。 “你们查一下这个美人阁。” “娘娘是怀疑……” “先查，有没有问题查了就知道了。” “是。” “不要打草惊蛇。要不然就算有问题，提前暴露行踪的话，那也查不出什么来。” 陆芷云安排了一些事情，正要往里面走，却看见姜晚晨带着一名女子朝这里走来。 姜晚晨也没有想到会遇见陆芷云，那一刻他有些尴尬。那女子挺年轻的，不是他的正妻。上次宫宴的时候，她见过他的正妻，所以有印象。 陆芷云装作没有看见。 姜晚晨看着陆芷云的身影，眼里闪过怅然。 曾经在一折戏上听说过一句话，说是年轻的时候不能见着太出色的人，否则这辈子都无法忘怀。对姜晚晨来说，他就是戏文里的那个人吧！ “爷，怎么了？”那女子问姜晚晨。 姜晚晨淡道：“没什么。今天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改天再去吧！” “爷有事，我可以自己去，只要爷把银子给我就行了。”那女子娇笑。 姜晚晨看着那女子，淡道：“银子可以给你，但是我让你查的事情，你也必须早上给我查出来。” “爷放心，我肯定完成任务。”那女子摊开手。 姜晚晨把荷包放在她的手上：“今天不许进去。里面有贵人，你要是冲撞了她，只怕有十条命也不该砍的。” 那女子本不以为然，但是在看见守在门口的护卫时知道姜晚晨没有开玩笑，只怕里面真有什么贵人。她突然想起刚才看见的女人，明白了什么。 “难怪爷总是对牡丹不假辞色，原来是因为看不上我这朵假牡丹，喜欢的是真牡丹。”那女子靠过去，还不等碰到姜晚晨，便被他避开了。 最近京城里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是姜府的公子看上了牡丹阁里的花魁，为她一掷千金。事实上，姜晚晨不过是故意装的，目的就是引出某个人。 姜家和莫家撕破了脸，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人却没有下一个动作，这让姜晚晨沉不住气了，想要主动把那个人引出来。因此，从来不去花楼的人，现在也是花楼的常客，只不过清者自清，他也只是装装样子。 陆芷云与慕思雨挑好了东西，让美人阁的伙计把东西送到王府，便坐着马车往逍遥楼去了。 “对面的点心铺子是不是姨妈他们开的？”陆芷云坐在窗边，看着对面的点心铺子。 “没错。最近你吃的点心都是从他们家买的。”慕思雨说道，“你姨妈他们把点心铺子开得到处都是，快要赶上我的家具店了。他们忙不过来，京城里的铺子都是我让人打理的，每年会送账目过去，然后清算盈利。” “好久没有看见过姨妈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你外祖母。” “这次回来，我想回去看看。”陆芷云说道，“等我看完了，也该和他回凤临国了。那里离不开他，这次陪我回来，还挺不放心的。” “我明白。”慕思雨拉着她的手。“等娘有空了就去凤临国看你，娘没有你这么忙，可以多陪你一段时间。” 慕思雨与陆芷云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就算不说话，母女俩人坐在一起做面膜，吃点心，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那也是极快乐的事情。 慕思雨看着越来越成熟稳重的陆芷云，又见两个皮猴在那里跑来跑去，时不时跑到陆芷云那里撒娇，只叹时光飞速，总觉得她穿过来变成古代的小农妇的事情还是昨日发生的，如今却是儿女成群，子孙环绕。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我是不是老了？” 旁边的泽兰说道：“王妃可不能这样说，别人会取笑你的。你要是老的话，那满街的白发老妇怎么办？她们岂不是无地自容，找不到地方钻进去了？” “你们呀，就惯会用好听的话哄我。”慕思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今天小云儿吩咐了他们什么事情？” 泽兰和青黛相视一眼。 慕思雨用梳子梳着头发，说道：“你当我看不见？我不说，只是知道她不想让我操心，装作不知道而已。如果我这么糊涂，那岂不是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小云儿孝顺，不让我操心，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你们作为我的人，难不成也要瞒着我？” “王妃，奴婢们哪敢瞒着您？”青黛说道，“只是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们查出来，一定向王妃如实汇报。” “这还差不多。”慕思雨说道，“清儿虽然胡闹，但是今天她的兴致正好，再加上可以陪她姐姐逛街，不知道多高兴，怎么可能突然就没耐心了，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小云儿不想我操心，所以说那些胡话来哄我。” 泽兰和青黛相视一眼。 反正哄不住他们王妃就是了。 没过多久，泽兰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原本他们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小姐说瞒着王妃，他们也想瞒着的。现在瞒不住了，那就如实汇报了。 “这次二小姐之所以在江湖中行走这么久，是因为宋府的那位公子中了毒，要是没有解药的话，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原本他们已经有头绪，结果还是被跑了。这次二小姐专程赶回来参加大公子的婚礼，那位宋家公子非要陪二小姐回来。只是今天他们发现一直在找的人就在京城，所以正在满城的搜查那人的下落。” “查。”慕思雨说道，“马上帮着满城的查，把那个人找出来。不过，小清儿必然是不想我们知道的，所以不用告诉她，查到了偷偷送到他们那里就行了。那人哪里不跑，偏要跑到京城，要是到了这里还找不到他的话，那岂不是显得我们陆家很无能？” 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思雨又让手下的人调查陆芷清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事情。 听完手下的汇报，慕思雨都快心疼坏了。陆芷清平时不着调，但是在关键的时刻还真是沉得住气。从手下的汇报里得知，她为了帮宋晗之，数次以身冒险。当然了，那都是她自愿的，宋晗之是不愿意她冒险的。不过，听了那些话，慕思雨还是心疼得不行。 另一边，陆芷清追踪而去，结果还是让那人跑了。 就在她气愤的时候，宋晗之赶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听说京城有那人的行踪，我便跟过来看看。” “谁说的？” “我手下的人一直找他，在发现他进了京城之后就通知了我，我刚接到通知就赶过来了。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我在那个美人阁看见他从里面出来。” “美人阁？”宋晗之说道，“有没有可能那个美人阁就是他的落脚之地？” 第968章 美人阁的异常 “美人阁是卖女人衣物的地方，他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的确有些可疑。不管怎么样，先查一下再说。”陆芷清说道，“只不过要想查证，就得安排一个人进去仔细调查，只在外面看不出什么门道。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挑个合适的人选。” “好。”宋晗之说道，“那走吧！” “你家许久没有人住了，这几年也没有留下仆人，昨天晚上你住在哪里的？” “昨天晚上事情很杂，我与季兄随便找了个客栈歇了会儿，今天我买了仆人，此时应该收拾妥当了。从今天起还是住在自己家里比较舒服。” “那挺好的，我知道去哪里找你了。” 宋晗之当了那个武林盟主，顺藤摸瓜，查到了江湖的势力与朝廷息息相关。 此事宋晗之写过密函告诉陆羿，陆羿给他的回信是继续暗中调查，看看江湖中的那些势力想做什么。 宋晗之带着陆芷清回到宋府。 宋府长期无人居住，里面许多地方有些陈旧了。 宋晗之只是暂时回来歇脚，倒是不打算大兴土木。 然而他受得了将就，季颂诚这个古国皇帝却不想这么勉强。 于是，两人回到宋府的时候，季颂诚这个客人越俎代庖，指挥着新来的工匠把宋府整改了一下。 当然了，他还记得自己是客人，所以只是恢复宋府原来的样子，不敢做别的修改。 “怎么样？”季颂诚问。 “我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宋晗之说道，“这银子我可不出。” 季颂诚回头，震惊地看着宋晗之：“你好歹也是官宦子弟，在那丫头面前这么抠，你就不怕她嫌弃你？” “不会。”宋晗之笑看着陆芷清。 陆芷清挥着剑柄，理所当然地说道：“他又不是对我抠，我为什么要嫌弃他？” “行，你们两个真行。”季颂诚没好气地说道，“谁让我非要跟着你们呢，这银子我出就是了。” 说完，又吐槽道：“谁说你没有行商的天赋，我看你不愧是陆家的姑娘，奸诈极了。” “言归正传，刚才我们遇见一直追踪的那个人了。”陆芷清说道，“那人出现在了美人阁。我们得挑个合适的人选混进去。我家倒是不缺人，但是我觉得挑个京城的不安全，最好挑个外地的，一看就很好欺负，没有后台的，美人阁才敢用。” “还得聪明，不然真有问题，那是很容易出事的。” “听说过易容术吗？”季颂诚道，“我手里有这么一个人，易容术非常高明，还懂得各个地方的方言。” 三人在那里讨论事情，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那人正是对门的管家。 陆芷清见着管家出现，说道：“管家，是我娘在找我吗？” “不是找小姐，而是找宋公子。也不是王妃找，而是王爷找。”管家笑着说道，“宋公子，王爷请你吃饭。” “五爷找他吃饭，那我去蹭一顿应该没关系吧，毕竟我也是客人嘛！”季颂诚笑眯眯地说道。 “脸皮真厚。”陆芷清吐槽，“不过你是我的客人，我爹不请你，我请你，走吧！” 宋晗之知道陆羿找他肯定是为了之前密函的事情。 进了陆王府，他马上去找陆羿。 陆羿在书房等着他。 另一边，距离京城几里的郊外，一名蒙着面的女子听着手下的汇报，眼里滚动着泪花儿。 旁边的老嬷嬷心疼地说道：“小姐，咱们现在还是治脸要紧。小陆大人的亲事已成，你就放下吧，不要再执拗了。” “我不如邢佳诗吗？” “怎么可能呢？小姐能文能武，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就算是比陆家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凤临国皇后娘娘也是不差的。” “那为什么他要娶邢佳诗那样无父无母的孤女？” “小姐，可能是因为他们认识得早些。” “爹爹明明说过他们结不成的。”齐诗懿说道，“他说话不算数。” “小姐，老爷尽力了。”老嬷嬷说道，“咱们还是去潼阳城找药王治脸吧！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再拖下去，要是留下疤痕，那是后悔一辈子的事情。你非要等着他们成亲的结果，现在等到了，也该离开了。” “你说得对，我不能让自己的容貌毁了。”齐诗懿看着京城方向，“我会回来的。” 老嬷嬷松了口气。 只要小姐愿意去治脸，之后的事情也是等她回来再说。那时候已经过了几个月，说不定她早就遇见良缘，忘记那位小陆大人了。 街道上，陆少羽遇见同僚，两人在街边谈论了一会儿案件的事情。 陆少羽有半个月的婚假，在这半个月里他都不用去衙门，同僚好不容易见着他，当然问得多些。 事实上，这还是有史以来最长的婚假。哪怕是皇太子成亲，也没有听说休息半个月的。 都察院这样的衙门堆案成山，就算陆少羽办案如神，那也经不起整个惠国的案件快速发生，可见这半个月的假期真是奢侈。 陆少羽倒是休息了，那些案件分到了同僚的手里，这下子被折腾坏了。 “陆兄，这具女尸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幸好发现得早，那孩子居然还活着的。仵作经过咱们同意，把他剖出来了。现在交给了育婴堂照顾。” “他命不该绝，交给育婴堂照顾是最好的，做好登记备案就行。只不过那死者的死因真是意外那么简单？” “按照现场的情况来看，死者怀孕了，肚子有点沉重，正好她又染上了风寒，没有什么精神，一下子摔下去正好撞上了石头。” “从你的描述来看，出血量不对，另外死者作为一名母亲，摔下去的时候应该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肚子，但是并没有这种情况。当然了，这也不是必须的，有可能她的反应慢。然而现场太凌乱了，仿佛在掩饰什么……” 陆少羽说着，同僚听着。 旁边的随从还拿着笔记录着陆少羽说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案子的疑点讨论得差不多了，陆少羽这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出门的，身边还有一个新婚的娇妻。 “别看了。”张毅在旁边说道，“夫人见你们商量案情，她去对面的豆腐脑店铺了。” 陆少羽看向对面的店铺。 邢佳诗正在与老板说着什么。 老板把勺子给她。 邢佳诗接过勺子，盛着什么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陆少羽走进去。 “我看你们讨论得认真，不好打扰，就来这里坐会儿。刚才尝了一点老板做的豆腐脑，很好吃，我给你调一个。” 第969章 一碗豆腐脑 “你会调？” “你的口味我了解，肯定能给你调个喜欢的。” 邢佳诗说着，从旁边的碗里抓了一块肉，清洗干净之后切成肉丁，再打个鸡蛋拌匀，接着弄了一堆的调味料之后下锅炒香，等炒得差不多了，再盛进豆腐脑里，最后洒上葱花即可。 这家豆腐脑是甜口的，陆少羽肯定不喜欢。不过他们家的豆腐的确是嫩滑可口，他难得休假，她想让他尝尝，而不是满脑子只有那些案子。 老板不知道他的口味，但是她知晓，只需要调配好，必然合他的胃口。 陆少羽吃了，眉间的愁色展开。 “怎么样？” “的确很好吃。” 老板在旁边笑呵呵的。 陆少羽这个活招牌打出去，他家的生意必然蒸蒸日上。只不过等会儿要与陆夫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她的配方卖给他。 只要打上‘小陆大人专爱口味的豆腐脑’这个招牌，不知道多少人慕名而来，以后这里便成为京城特色摊铺之一。 “夫人，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老板说道，“我出十两银子买下你这个配方，可否卖给小的？” 张毅在旁边说道：“陆少夫人的配方，你出十两银子就想买下来？” 老板缩了缩脖子：“小的也知道少了点，但是我这摊子赚不了多少钱，手里没有那么多余钱。” 实在不行，只有算了。 可惜了，他好不容易发现的商机，现在全打水漂了。 “我可以卖给你。”邢佳诗说道，“不过我不要银子，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少夫人请说。” “以后你每天准备十个空碗，若是有人需要它，你就送他吃一碗豆腐脑。不过有一点，乞丐不接济，只接济真正有困难的人。乞丐，若是真有困难的，朝廷有个慈安堂，真正有困难的都在那里养着。那些不愿意养的，必是有生存能力的。既然有生存能力，这样的人不值得救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十碗是不是少了点？”老板说道，“我可以准备二十碗。” “不，只需要十碗。”邢佳诗摇头，“你卖了多久的豆腐脑，便做多久的善事。这是长期的过程，不是一朝一夕，所以需要坚持。刚开始十碗的确不多，但是时间长了，你未必还愿意做这份善事。若是那日，你不能再用我的配方。” “是。” “那就这样吧！”邢佳诗说道，“我给你写下来。” 其实那配方非常简单。 老板在旁边看着她做的，只怕早就会了。要是她走后，老板偷偷摸摸地卖这个口味的豆腐脑，她见了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既然老板为人光明磊落，她在提出自己的要求之后，也不会让他吃亏。 “我再写几个配菜的做法，你有空试着做做。要是做出来，我想你的生意会越来越红火。” “多谢少夫人，少夫人您真是活菩萨啊！” 陆少羽放下勺子，说道：“我吃好了，走吧！” 说着，他放下铜钱。 “大人，不用了，夫人都把方子白送给小的了。” “不是白送，她让你救济需要的人，那就是她要收的菜方钱。” “多谢大人。” 邢佳诗跟着陆少羽出了豆腐脑的小摊。 “刚才有一瞬间，你的行事作风很像我娘。” “或许是因为……我听着王妃娘娘的故事长大？”邢佳诗笑道，“事实上，这京城里很多姑娘都是听着王妃娘娘的光辉事迹长大的。你没发现吗？现在走出宅院的女人越来越多了，愿意信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女人越来越少了。” 陆少羽整日忙案子，倒是很少关注这些事情。 邢佳诗整日在外面走动，五湖四海的人都见过，必然是知道许多的。 “据说现在越来越多的女子单立女户，有的招人入赘，有的在外面做生意，与男人一样行事。” “现在的确是越来越自由了。”陆少羽说道。 张毅和杨宗生在后面跟着。 两人并没有闲着，而是四处观察有没有不开眼的人来打破这温馨的画面。 “皇上给了大人半个月的婚假，你觉得大人会在家里呆几天？” 杨宗生说道：“五天。” “我觉得呆不了，最多三天。” “打个赌。” “好啊！” 邢佳诗停在摊位前，拿起上面的绣品看着。 陆少羽守在旁边：“喜欢？” “不是。这个布料有些新奇，应该是新出来的布匹。” 邢佳诗开了好几个店铺，涉及各种各样的生意。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倒买倒卖。 所谓的倒买倒卖，就是把惠国的好东西运送到别的偏远地区，换购那些地方的特色产品，有草药、各种兽皮兽毛、甚至当地的矿石等等。 当她把那些东西带回来卖掉，可以在京城赚一个不错的价钱。 “妹妹。”一道声音传过来。 邢佳诗正与陆少羽说着话，突然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抬头看向对面。 邢佳薇。 邢佳薇梳着妇人发髻，穿着华丽，打扮得珠光宝气。 以前在邢府的时候，她穿衣打扮还算正常，现在则是…… 她把自己当成了财神爷殿外面的那颗祈福树吗？上面挂那么多东西。 “真巧啊！”邢佳薇带着仆人走过来。 她看见了陆少羽，笑着说道：“妹夫也在啊！” 陆少羽皱眉。 邢佳诗对陆少羽说道：“我知道你忙，你先去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今天一大早不是说对院子外面的花圃不是很满意吗？你要是不回去盯着，下人怎么弄得出你想要的花圃？”陆少羽说道，“那些闲杂人等，不用浪费时间。” 邢佳薇干笑：“妹夫，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姐妹，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一面，当然要闲话家常。妹夫说闲杂人等，应该说的不是我吧？” “说的就是你。”陆少羽看着她，“你看起来不像个蠢货，但是没想到脑子这样不好使。不过也是，你但凡脑子好使点，也不可能做别人的小妾。” “你……” “走了。”陆少羽抓住邢佳诗的手掌，带着她离开邢佳薇。 第970章 不想理的人不理（三更） “大人，其实我可以应付她的。”邢佳诗说道，“从我离开邢家的那刻开始，我便与他们没有关系了。哪怕是遇见邢家的人，我也能很好的应付。” 陆少羽应了一声。 “大人，我不是说怪你管我的闲事……” “这里没人了，你就不叫夫君了？”陆少羽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 刚才在他娘面前，她一口一个夫君叫得挺自然的。当时他就想，这丫头的演技真不错，把他娘都瞒过去了。 “大人……”邢佳诗朝四周看了看，视线扫了一眼张毅和杨宗生。 张毅和杨宗生看着天上，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陆少羽问。 “没有。” “那回府吧！”陆少羽再道，“刚才说了要重新修整一下院子，总得把这个谎圆上，要不然岂不是说我言而无信？” “院子不是挺好的吗？” “之前我一个人住，院子都是仆人打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也是那里的女主人，当然应该交给你打理。” 邢佳诗看着陆少羽的身影。 她明白他这是担心她不习惯，所以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自由。 不过，陆王府扩大了不少，她好像对整个王府不是那么熟悉，再加上那里有不少机关，她的确需要好好地了解一下。 不对啊！ 他怎么还没有松开她的手？ 邢佳诗看着与陆少羽交缠的手掌，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陆少羽不说，她也不好意思收回来。 他想必是忘记了，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抽手回去，两人的关系会变得尴尬。 等会儿趁他松开的时候，她慢慢地收回来就行了，没必要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 陆少羽牵着邢佳诗的手走了整条街，经过的人惊奇地看着两人。陆少羽倒是面不改色，邢佳诗却越来越不好意思了。 原来她的脸皮还不够厚。 陆少羽拉着邢佳诗回了陆王府。 在进入陆王府的时候，陆少羽的手掌有些松了，邢佳诗轻轻地抽回手，用手帕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呼！她轻吐一口气。 她的手心有这么多汗水，小陆大人怎么没有察觉？ “公子，王爷在书房等你。” “我知道了。”陆少羽说道，“管家，夫人要整改一下院子，你跟着夫人去看看，按夫人的意思办。” “是。”管家对邢佳诗说道，“夫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老奴。” 邢佳诗说道：“麻烦你了。”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陆少羽进了书房，只见书房里不仅有陆羿，还有宋晗之。 宋晗之站起来行礼。 陆少羽打量着宋晗之，说道：“有些年没见了，怎么身体变得这么虚了？” “他中了毒。”陆羿说道，“不过现在叫你过来不是为了他体内的毒，他体内的毒有解药，还在炼制。在解药做好之前，他也不能闲着，还得回江湖继续监视各门各派的情况。再者，有人对他下毒，再引他去做事情，必然是有阴谋的。” “说说看吧，我能为你做什么？”陆少羽问宋晗之。 宋晗之说起目前的情况，再说出自己的猜测。 “听得出来，你们这一路都有人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那岂不是说清儿跟着你很危险？”陆少羽不悦。 “这次回来，我也有想留下清儿在王府的想法。”宋晗之说道，“只是这样一来，清儿必然会埋怨我。” “你想让我们做这个恶人？”陆少羽挑眉，“算盘打得不错，算计到我们的头上来了。” 宋晗之淡笑：“你们是清儿的亲人，不管你们做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真正地生你们的气。可是我不行，她会生我的气。” “清儿想跟着你，你只管让她跟着，说不定还能帮上你的忙。”陆羿说道，“我陆家的儿女不会做缩头乌龟。如果因为有困难，我就把她关在家里，让她做朵菟丝花，王妃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宰了我。这个恶人我是不做的。” “爹，你怕媳妇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但是当着我们两个晚辈的面承认下来，这是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你刚娶了媳妇，还没有这个认知。等过段时间，我倒要看你能不能口出狂言。”陆羿看了他一眼，“言归正传，继续说刚才的事情。如今朝中大臣表面对我们马首是瞻，畏惧陆家的权势，事实上暗地里已经有人对陆家下手。” “权势诱人。陆家要风的风要雨的雨，当然会有人想要抢夺这份呼风唤雨的权势。只是明着不行，只有来暗着，这才有了最近连续几次的暗杀。太子那里需要小心。储君只有一个，要是有什么意外，怕是……” “此事我已经给皇上提过。”陆羿说道，“只怕对付陆家只是开胃菜，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动作。” “我们在朝中不好调查，既然江湖与朝堂息息相关，那就麻烦宋兄在江湖中调查一下了。” 三人在书房商量了许久。 关于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宋晗之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当然了，期间陆芷清如何跟着他冒险，他虽简短地说了几句，还是收获了陆家两个男人的眼刀。 宋晗之见两人从始至终没有提留下陆芷清在京城的话，不由得失望。 他当然舍不得陆芷清，但是他更不愿意她陪着自己涉险。再者，他体内的毒性蔓延得挺快，要是解药来不及调配出来，或者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那陆芷清怎么受得了？ 宋晗之走出陆府。 他抓住旁边的石狮，痛苦地喘着粗气。 那个毒性又蔓延了。 “怎么了？”季颂诚站在他的身后，“毒又发作了？” “不要告诉清儿。” “我们得加快脚步了，不然你要死在京城。”季颂诚严肃地说道。 “我死了，没有人和你争清儿，你不该高兴吗？”宋晗之故意开玩笑。 “说得也对。”季颂诚说道，“等你死了，我就把清儿带去我的国度，从此以后她就会忘记你这个人，连你的忌日也不会记得，更别说看你一眼了。这样想着，你还是别解毒了，死了一了百了，正好成全我和清儿。” “你想纳清儿为妃？”宋晗之满脸惊讶地看着季颂诚，“清儿如此身份，难道还不配为后？我还以为你对清儿真心，原来也是如此薄情寡意之人。” 季颂诚：“……” 他有预感，此时不能回头。 第971章 宋晗之，你卑鄙（两章合一） 陆芷清大步走过来，视线扫过季颂诚，一双眸子似冰锥似的。 季颂诚只觉从脚板心凉上心头。 他对陆芷清说道：“清儿，我没有说过那些话，你别相信宋晗之这个卑鄙小人。” “晗之哥从来不屑撒谎。”陆芷清冷哼，“季颂诚，不曾想你是这样的心思，我看你别跟着我们了，还是回你的国家当你的皇帝，广纳你的后宫。” 季颂诚看向宋晗之：“你这个小人，还不给我解释清楚。” 宋晗之温柔地摸着陆芷清的头发：“清儿别生气了，他也没有恶意。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皇亲国戚，从小就是受的皇室教育，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当然了，我们清儿也是天之娇女，他断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不理他，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我们走。”陆芷清拉着宋晗之的手腕，冷着脸从季颂诚的身侧走过去。 季颂诚瞪着宋晗之：“宋晗之，你这个小人……” 宋晗之微笑：“你放心，我会好好劝清儿不生你的气，以报你刚才的‘大恩’。” 什么把陆芷清带离这里，什么让她彻底忘记他这个人，连他的墓也不会扫一下之类的，句句都是扎他心之语。 这样的大恩不回报，那岂不是辜负他的心意？ 季颂诚被气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就不管他了。怪我嘴贱，要故意去刺激他。现在好了，被他反摆了一道。” 说着，又学陆芷清说那句‘晗之哥从来不屑撒谎’，快要气得吹胡子了。 宋晗之说道：“清儿，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陆芷清看着宋晗之：“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事。”宋晗之笑道，“你知道我皮肤白嫩，之前你不是最嫉妒我长得比你娇嫩吗？这是正常肤色。” 陆芷清皱眉。 “我真没事。”宋晗之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不信你感受一下我的心跳，是不是跳得很有力？” 陆芷清像是被烫着似的。 之前两人有过暧昧，但是经历一段时间之后，宋晗之像是没当一回事，她在别扭了几天也就不当一回事了，毕竟那时候的确有点意外成分。 一辆马车停在街道上，马车里的人打起帘子，对陆芷清说道：“清儿。” 陆芷清回头看见来人，眼里闪过惊讶：“范肃。” 范肃轻笑：“有空吗？要不要去骑马？” “我……”陆芷清动心，但是看见宋晗之突然摇摇欲坠，又改口了，“算了，骑马也没意思，我都腻了。” 陆芷清向来贪玩，只要是好玩的事情，怎么可能玩腻？ 她原本动了心，只是在宋晗之靠过来的那刻改变了主意。 范肃锐利的眼睛，看出了门道，又对宋晗之说道：“这是宋兄吧？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越来越虚弱了？” 宋晗之淡道：“让世子见笑了。近日偶感风寒，的确有些不舒服。“ “风寒这个东西不难办。你要不要去骑马运动一下？”范肃微笑。 “我觉得这个办法挺不错。”季颂诚凑过来，“宋兄虚弱，骑不了马，可以跟我们去透透气嘛！总是呆在房间里，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宋晗之看了季颂诚一眼。 季颂诚凑近宋晗之：“来者不善啊，兄弟，你就算拖得住一次，下次你不在，还能拖住吗？趁着这次你也在，不如彻底地让他死心。” “你不是故意使绊子？”宋晗之淡道，“刚才我暗算你一次，现在借着这个机会给我使绊子。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懂？” “咱们这是内部斗争，就算斗也是咱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这人不一样，他是外来者，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季颂诚说道，“先解决掉他，咱们兄弟再争。不管最终鹿死谁手，反正清儿不能嫁给我们之外的人。”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陆芷清问。 “晗之说想去骑马。”季颂诚说道。 宋晗之：“……” 行吧！ 虽然他身中剧毒，但是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被人抢了。 除非真到了最后一步，否则他绝不会放弃。 “你真的能骑？”陆芷清问。 “能……的吧！”宋晗之蹙眉，“许久没有骑马了，还真的挺想念王妃娘娘的马场。” “清儿，上马车。”范肃说道。 陆芷清先上马车。 宋晗之和季颂诚跟着上去。 陆芷清坐在范肃的旁边。 宋晗之和季颂诚坐在同一侧。 “听说翊王世子马上就要继承王位了。”宋晗之说道，“先在这里恭喜了。” “宋兄的消息还挺灵通的。你不是一直在京外吗？”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宋晗之说道，“陆王爷告诉我的。” 范肃挑眉：“陆王爷给你说我封王的事情？” “王爷说，你的封地就在我爹管的那个城隔壁，找我打听那里的风土人情，担心世子继承王位之后不太习惯那里的风土人情。” 季颂诚懒懒地靠在那里，看着两个男人无声的战火。 果然还是要跟过来，那才有好戏看。 陆芷清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提朝中的事情？真的很无聊。” “好，不提。”范肃笑道，“刚才我们走得急，没有告诉府里一声，王爷和王妃会不会担心你的去向？” “不会。”宋晗之说道。 “宋兄怎么知道不会？”范肃问。 “因为我安排仆人去通知王府的人了。”宋晗之说道，“所以不会。” 季颂诚啧啧两声：“溃不成军。” 范肃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没过多久，马车进了度假山庄。 山庄的伙计前来迎接。 “二小姐，你回来了。” “对，最近有好马吗？” “咱们度假山庄随时都有好马呀！” “那就准备几匹。” 马场。范肃骑在马背上，与陆芷清玩着那个马球的游戏。 两人你追我赶，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相配。 季颂诚没有下场，而是拿着一杯饮料坐在那里，对同样坐在那里的宋晗之说道：“突然觉得这个小子也配得上清儿，是吧？” “是什么是？”宋晗之说道。 “醋意真大。”季颂诚说道，“刚才你插我一刀插得挺顺的，怎么现在无计可施了？你看看小清儿笑得多开心啊，在你面前也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吧？” 宋晗之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对清儿也没有几分真心。你有心情在这里看戏，你的真心有几分真？” 季颂诚喝着饮料：“我只想和你争。”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清儿？”宋晗之蹙眉。 “或许……”季颂诚朝宋晗之勾了勾手指，“我看上的是你？” “呸！”向来优雅的宋晗之斥了他一口。 “哈哈哈……”季颂诚见他一脸嫌弃的模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陆芷清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范肃的马儿突然受惊，尖锐地叫了一声便飞奔起来。 “清儿……”范肃一脸受惊的样子。 “你快过来。”陆芷清喊道。 范肃身子一跃，落在了陆芷清的马背上。 至于那匹发疯的马儿，此时已经有马仆赶过来控制了。 “你没事吧？”陆芷清问。 范肃从后面搂住陆芷清的腰，在她耳边说道：“没事。” 宋晗之猛地站起来。 那双眼睛冰冷无比。 季颂诚啧啧两声：“小子，你真的遇见对手了。这人的修行比你高，你怕是玩不过他。” 宋晗之捏紧手心：“陆王爷不会把清儿嫁给他的。” “如果清儿喜欢上他呢？”季颂诚说道，“陆家人的性子你比我了解吧？要是清儿真的看上他，陆王爷不会棒打鸳鸯，甚至会尽全力帮他。” “不行。”宋晗之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心脏像是被扎了几十刀。 “要不要我帮你？” “什么……唔……”宋晗之一转身，季颂诚一拳头砸在他的肚子上，那疼痛的感觉使他弓下了身。 “清儿，宋兄快不行了。”季颂诚大喊。 宋晗之：“……” 他气恼地瞪着季颂诚。 季颂诚压低声音说道：“还是兄弟对你好吧？你看我们是情敌，我还这么帮你。你要是死了，就告诉小清儿，让她嫁给我，我肯定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真是好兄弟啊！”宋晗之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说好说，客气客气。像我这样讲义气的兄弟不多，你要懂得珍惜。”季颂诚见陆芷清赶过来，酸溜溜地说道，“没良心的丫头，听说你出事，快要飞过来了。看来你不死，我是真没有什么机会。要不，你还是死去吧！” 宋晗之：“……” 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刚开始季颂诚出现的时候，他对他各种看不顺眼。他相信那个时候季颂诚对他也是这样。 陆芷清赶过来，问道：“是不是毒素复发了？” “没有。”宋晗之不想她留在范肃身边，但是也不想用这种事情吓唬她。“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受了凉，今天又吃了凉的东西，肚子不舒服。” “度假山庄有大夫，我让大夫过来。” “不用。”要是大夫过来了，就会发现他的毒性也复发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哎呀，没有这么麻烦。”季颂诚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他肚子痛，只需要把脏东西排出来就行了。” 宋晗之：“……” 他突然相信他是情敌了。 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抹黑他形象的机会。 “那你带他去啊！”陆芷清不觉得这有什么。 人有三急，人食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解决生理问题？ 范肃走过来，说道：“宋兄身体不适，的确应该好好休息。这样吧，今天我们就不回京城了，就在这山庄好好休息一下。” “你怎么走路这样？”陆芷清问，“刚才受伤了吗？” 范肃拍了拍手臂：“嗯，应该是扭着了。” “来人，请大夫。”陆芷清说道，“正好晗之哥也得看看大夫。” 季颂诚凑近宋晗之：“正好……你就得了一个‘正好’，看来你这个晗之哥也不怎么重要嘛！” 宋晗之扫了他一眼：“闭嘴。” 陆芷清作为二小姐，这里有她的专用房间。宋晗之作为她的青梅竹马，以前没少来这里玩，所以他的专用房间就在陆芷清的对面。 如陆芷云当年一样，陆芷云对面的房间留给了谢承锦。同样的，陆芷清对面的房间也留给了对她来说很重要的朋友。 季颂诚和范肃挑了个近点的房间，但是也只是普通的客房，不像陆家留下的那些私人房间那么精致。 季颂诚与范肃住对门。 范肃笑道：“季兄，晚上喝一杯？” “你是伤患，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是不介意的。”季颂诚说道，“宋晗之就不用叫了，他肚子不舒服，喝了酒更不舒服，那陆二小姐得杀了我。” “季兄与宋兄关系很不错？” “还行吧！我是挺不喜欢他的，但是这个人挺有趣，所以我能欺负他，但是不喜欢别人欺负他。”季颂诚笑道，“范兄也挺有趣，我也很欣赏。” “那真是谢了。” 陆芷清为宋晗之捏了捏被角，问旁边的大夫：“他真的只是吃坏了东西吗？” 大夫刚要说话，却听见宋晗之抢先回了她的话：“当然只是吃坏东西。你别担心了。” 大夫附和：“是。” “那你开药吧！”陆芷清说道，“既然是吃坏肚子，那在吃食方面要讲究点，你开个他能吃的菜单子。” “是。”大夫看了宋晗之一眼，走向不远处的书桌开方子。 陆芷清说道：“等会儿我让下人把药给你煎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要是还不见好，我们回京城找御医。” “好。”宋晗之说道，“怪我，本来你难得骑马开心，我却让你扫兴了。” “我还是喜欢在外面骑马。”陆芷清说道，“像前段时间我们去快意恩仇，那不是很有趣吗？见了外面的海阔天空，反而不喜欢这样拘束的日子。” “你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宋晗之说道，“过几日，我们再去海阔天空。” “对了，美人阁那里是不是应该有消息了？你体内的毒不能再等了。”陆芷清皱眉。“明天回京城，先看大夫，再打探一下美人阁的情况。” 第972章 她很动心 第二日，季颂诚和范肃醒来，发现陆芷清和宋晗之回城了，宿醉的两人没戏可唱，只好跟着回了城。 回城后，宋晗之肯定不会去见什么御医，更何况还是从药王谷出来的御医。他的身体情况必须瞒着小清儿，要是让她知道了，肯定会担心。这不是他想看见的。如果只剩最后的几天时间，他也希望她开开心心的，而不是为他的事情烦忧。 当然了，他是个自私的人。如果真的到了最后的时刻，他还是想让她守在他的身边陪着走到最后，这样就可以看着她离开这个世间。 但是，他希望这个时间很短。 只需要让他把她的样子刻入灵魂深处，而不需要过于撕心裂肺。 他希望她能永远记得自己。 然而，又不希望她过于深刻，要是太深刻了，以后她会过得很辛苦。 因为这些复杂的情感，在进入京城之后，还不等到太医署，他便朝角落里的手下示了意。 接着有人汇报说美人阁那里发现了问题。 美人阁是有问题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竟发现美人阁是个情报组织。 美人阁主要的客源便是女人，而这些女人都是各个地方身份贵重的贵妇或者小姐。女人容易忽悠，又容易拿捏，美人阁用此收集情报。 “这个情报组织是什么时候兴起的？”陆羿问对面的宋晗之。 “一年前。” “你还发现了什么？” “虽然只用了一年时间，但是他们的眼线遍布极广。这次查抄的只是美人阁的其中一个分舵，而我们从他们的密室里找到了有关朝中大臣的秘辛记录。我猜测，各位大臣的府邸都有美人阁的眼线，只不过官职重要的多几个，官职不大的少几个。整个朝堂都在美人阁的监视之下。” 陆芷清趴在墙上，听着里面的谈话。 齐霄站在她的身后许久，她一直没有留意，注意力全在里面的谈话上。 “怎么越说越小声？之后又说了什么？”陆芷清嘀咕。 “要不要进去听？”齐霄凑过来，对陆芷清问。 “师父……”陆芷清听见齐霄的声音，回头朝他甜甜一笑，“你怎么来了？” “你爹找我商量事情。” “那师父里面请。” “你要不要进去？” “我爹没说让我进去。”陆芷清也想进去啊，但是没有陆羿的同意，她敢踏入那里半步吗？ 她凑过去，问齐霄道：“师父，我这次经过一个桃花山，山上有个世外桃源，那里的山主是个绝色美人，她向我问起你，还说与你是故交。” 齐霄弹了一下陆芷清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喜欢听闲话？” “你这个年纪了，还没有成家立业，我作为你的爱徒，肯定想关心一下师父的终身大事。再说了，那位山主又温柔又好看，我看着都好动心。” 门打开，宋晗之看着陆芷清：“什么动心？” 齐霄笑眯眯地说道：“她说那位季公子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她很动心。” 陆芷清瞪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齐霄。 齐霄以前可是暗法司的主事人，审过不少案子，不管多硬的嘴到了他手里都得松开牙关，把他想知道的说出来。如今，他居然满嘴胡言乱语。 宋晗之目光幽暗：“是吗？” 陆芷清摆摆手：“不是，我没有说过。” “你们很闲？”陆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还不进来？” “清儿，等会儿我再找你，你先去玩吧！”宋晗之微笑。 “好啊！”陆芷清撇嘴，转身走了。 齐霄看着陆芷清的身影，对宋晗之说道：“你这小子从小就憋着心里坏。不过不得不说，只有把清儿交给你，我们才会真正的放心。”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你的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撑得住。” 齐霄刚才说的话他从来没有真正地相信过，但是听见他那样说，宋晗之的心里非常难受。他知道，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认输的。 陆芷清出了陆羿讨论事情的书房，在湖边停下来。她坐在湖边，想着宋晗之刚才的状态，突然扔掉手里的鱼食。 不对！ 从昨天开始，宋晗之的脸色就不对劲。 她神经大条，总是被他的三言两语蒙混过去。现在仔细想想，他的脸色苍白成那样，不像是肚子痛或者染上风寒的症状，更像是毒性复发了。 “想什么呢？”季颂诚问。 陆芷清回头看向季颂诚：“他是不是毒性复发了？” 季颂诚在她对面坐下来：“不错嘛，还不算很笨。” 既然瞒不住，那就不瞒了。 “我刚接到消息，下毒之人那里应该有线索了。”季颂诚说道，“要不要去看看？” “在哪里？” “美人阁知道。”季颂诚说道，“美人阁是情报组织，最近一年才出现的，只要我们给足了银子，就可以从他们那里买到情报。” “美人阁不是已经……” “京城的美人阁的确被查抄了，但是还有其他地方的美人阁分舵嘛！” 陆芷清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季颂诚：“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要追着美人阁跑？刚才我爹和晗之在书房里商量，我虽然没有听见多少，但是也隐约听他们提到了美人阁。这个美人阁从一年前出现的，在短短的时间内遍布大江南北，可见幕后的势力极大。我要是贸然行动，落到对方手里，我爹岂不是被动？” “那你不想救宋晗之了？” “想。” “你想救他，又不想为他冒险，这是不是代表着你对他的感情也不怎么样。” “激将法没用。”陆芷清看着季颂诚，“我答应过晗之不会贸然行动。如果我冲动行事，极有可能破坏他们的计划。” 季颂诚淡笑：“行吧，这个时候你的确是陆家人。” 管家从外面走进来，说道：“二小姐，李小姐下了帖子，请你去赴宴。” “李小姐？”陆芷清接过管家递来的帖子，打开看了一眼落款。 那优美的梅花小楷仿佛是对陆芷清的宣战，问她回来这么久了，敢不敢参加他们的宴会。 “少夫人。”仆人见着进门的邢佳诗，行礼。 “嫂子，你拿着的是什么？”陆芷清问。 邢佳诗见着陆芷清，说道：“今天来了几个外商，我从他们那里买了些做菜的香料。” “你是想做菜给我哥吃吧？”陆芷清露出古怪的笑容，“我哥终于有点烟火气了。” 第973章 他的烟火气 陆少羽回到院落，看着满院子的各色花卉，不由得停下脚步。 如今后院有了女主人，张毅和杨宗生都不再来后院，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去陆少羽的书房，从书房出来便走了。 此时，陆少羽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花卉神色不明。 邢佳诗正好拿着几支百合花做插瓶，见陆少羽站在那里不动弹，问道：“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布置？” 陆少羽听见她的声音回头，说道：“不是不喜欢，而是突然觉得这个院子也挺雅致的，之前的确是冷清了些。” “你说可以随便布置的，我想着这些花可以入药，可以泡茶，就养了些在院子里。花开的时候，还有助眠的功效，对你的失眠症也有好处。” 陆少羽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失眠？” 世人只道他聪慧多智，却不知这些都是需要代价的。一个多思的人，必然也是伤脑的，时间长了，免不了会有点不适的地方。 只是陆少羽从来不让仆人守夜，哪怕是失眠也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连亲爹娘都不曾知道。再加上他精力好，有次连续三天晚上失眠，白天仍然在办案，到目前没有一人发现他的这点不妥。 “大人是不是忘记我们有许多次在外面遇见了？” “又叫大人。” “这里没别人。”没有别人，她总是叫不出口。 假的终究是假的。 “我的手下们不曾发现。” 所以，这不是多见几次面就能发现的事情。 张毅和杨宗生不曾发现，她却能发现，这说明…… 她心思玲珑。 还有一个原因…… 她在关注他。 陆少羽嘴角上扬：“我刚回来，先去沐浴更衣。” “我煲了汤，等大人换好衣服就可以吃了。” 陆少羽收拾好了，回到房间里，只见桌上摆放着几道小菜，还有一壶清酒。 说是清酒，那是因为这个浓度的酒并不伤身，只要不喝多，还有调理身体的功能。 “这些菜不像厨房的手艺。” “我自己做的家常小菜，你尝尝看，要是不合适我再换个菜式。” 慕思雨想着新媳妇刚到家里，准备让他们小两口过来吃饭，泽兰早就打听了，把邢佳诗今天一直在厨房亲自做菜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才没多事。 “王妃，奴婢有点看不懂了。”青黛在旁边说道，“你不说大公子和大夫人是假成亲吗？” “假成亲，真有情，只不过他们没有发现对方的情谊罢了。”慕思雨说道，“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答应他们的亲事？” “以前大公子几天不着家，现在好像……” “现在还是新婚假期，他出去了？” “好像是有个案子需要他去看一下，他出去了两个时辰便回来了。” “那也算是进步了。要是换作平时，除了家里人的生辰他不会中途退场之外，别的都有可能临时离开。” “可不是。” 一名老嬷嬷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 “怎么了？” “李府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咱们小姐在李府打伤了杨乡君。” “二小姐？”泽兰问。 “只有二小姐嘛！”老嬷嬷说道，“管家正在应付李府的人，老奴便来通传了。” “伤得怎么样？” “听说撞上了石头，头撞破了，当场昏迷。” 慕思雨站起来：“看来今天这个晚饭是吃不消停了。我去看看。” “娘。”陆芷云从外面走进来，“你不用去，我去。” “你要是去的话，李府可是会说我们陆府仗势欺人了。” 堂堂一国之后跑去那里主持公道，稍不注意就会破坏两国邦交，谁负责得起？ “难道我不去，他们就不会说我们陆王府仗势欺人了？行了，娘，女儿在呢，这种小事不用你亲自出马。正好我最近也挺闲的，找点事情练练手。” 慕思雨失笑：“行，你做事情我放心，不像清儿，刚回来就惹出麻烦。” “清儿的性子大大咧咧，但是恩怨分明。她从来不会惹事，但是也不怕事。虽然还没有见着清儿，但是我可以肯定清儿是没错的。” “陆家的护短简直刻进了骨子里。你对你妹妹的闯祸能力一无所知。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只要没人惹她，她是不惹事的。行吧，你去看看吧！” 李府。李夫人问太医：“怎么样？” “伤到了脑子，现在就看乡君什么时候醒过来。”太医摇头，“要是醒不过来，那就麻烦了。就算是醒过来了，也要看她有没有问题。” 李夫人看向李嫣然：“看你办的什么宴会，要是乡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向杨府交代。” 李嫣然咬牙说道：“怪我吗？我办了这么多场宴会都没有出事，怎么姓陆的来了就出事了，还不是要怪她。” “你明明与她不和，没事请她过来做什么？” 李嫣然抿嘴不言。 既然与陆芷清不和，请她过来当然是不怀好意。 陆芷清这些日子跟几个男人在外面乱跑，这么明显的把柄怎么可能不拿来好好地做做文章，只是没想到陆芷清的脾气这么大，连杨乡君也敢动。 “陆二小姐呢？” “在外面等着。” “杨府的人通知了吗？” “先通知的杨府，再通知的陆府。算算时间，杨府的人应该快到了。” “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懂？先通知杨府，等杨府的人过来就会对陆二小姐各种不逊，把这件事情闹大，杨府毕竟是皇亲国戚，就算陆家权势大，杨家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免不了要闹一场。”李夫人恼道，“你有这个心眼，为什么不多想一步？这样的脏事干嘛在自己家里做，你直接让别人出面不是更好？” 现在好了，李家两边都得罪了，哪里都不讨好。 又过了一会儿，仆人进来汇报，说是陆府的人来了。 “陆府的人来了，杨府的人没来？”李夫人皱眉，“没道理啊！杨乡君在杨府也是备受宠爱的。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杨府怎么可能不派人出面？” “夫人，陆府来的是陆大小姐。”管事嬷嬷进来汇报。 “陆大小姐……那不是……”李夫人皱眉，“杨府得罪不起，陆府更得罪不起，你瞧瞧陆家这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我原本想着陆王妃来了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不曾想来的是陆家大小姐，凤临国的皇后，这要是处理不好……” 那已经不是女孩之间的事情了。 那是两国之间的事情了。 第974章 惊动了宫里（三更） “娘，就算陆家大小姐来了，陆芷清伤了乡君是事实，总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李嫣然说道。 李夫人说道：“先迎客吧！” 李夫人迎出去，恭敬地行礼。 “给公主请安。” 陆芷云担忧地看着李夫人：“听说杨乡君受伤了，可是我那个顽劣的妹妹惹了什么天大的祸事？” 李夫人：“……” 天大的祸事？ 那倒没有。 不过是两个女孩子起了争执，杨乡君先动手推陆芷清，陆芷清又还了一下推了杨乡君，但是后者运气不好，身子骨没有陆芷清结实，摔在地上撞了头，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难道她要说这是天大的祸事？当然不能这样说。 可是要说没事，那也是不对的。 “夫人不用顾忌我的颜面，只管说就是了。”陆芷清满脸忧心，“杨乡君是皇亲国戚，咱们陆家哪里惹得起啊！” 李夫人：“……” 说实话，她现在很慌。 心乱如麻。 那优雅贵气的陆家大小姐、当今皇上的义女、代替整个惠国与凤临国联姻的人说什么都惹不起，她总有一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 “公主言重了。”李夫人说道，“说来这件事情也是意外。” 李嫣然捏着手心。 她厌恶陆芷清，巴不得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杨家的人怎么还不出现？受伤的可是乡君，那是与皇室有血缘关系的，难不成还怕了姓陆的？ “意外吗？不是我们清儿故意为之？” “当然不是。”李夫人说道，“二小姐如此贤良淑德，怎么可能故意伤人？” “夫人不用为她说好话。”陆芷云轻叹，“如果不是她刁蛮任性，为何这种祸事偏落在她的头上？我可是听说了，今日在场的有十几个闺秀。别的闺秀都好好的，偏她顽劣，竟在这里伤人。乡君的伤如何了？” “太医说伤了脑子，不知何时醒过来。”李夫人说道，“这就是最令人担忧的。若是只是小伤，几个姑娘互相道个歉，此事便揭过了。要是杨乡君伤得重，醒不过来，那可如何是好？” 不管谁对谁错，伤得重的那方就对了一大半了。陆芷清就算不是挑事者，她伤了人，那便是惹祸的人，此事她讨不到便宜。 “我们带来的太医来了吗？”陆芷云问旁边的人。 “夏夫人来了。”白芷道。 夏夫人，也就是明子颜。 明子颜嫁给夏清洲之后，仍然四处行医，这次陆芷云回来了，明子颜也跟着回来看看，不曾想今天还派上了用场。 明子颜也是药王谷的弟子，而且与药王谷现任谷主是师姐妹，医术差不了多少。 太医院也有几个药王谷的人，但是就算是同一个师父教的，那也有强弱之分。更别说明子颜明显身份更高些，学得的医术也更精通些。 明子颜按陆芷云的吩咐走过来。 “你先去看看里面的那位伤者。” “是。” 李夫人看着明子颜的身影，对陆芷云说道：“公主，太医已经去看过了。” “你可能不认识她。她是新任药王的师姐，医术仅次于药王。”陆芷云说道，“这些年她一直照顾我的身体，医术了得，在我们凤临国被称为芙蓉医仙。” 之所以加了一个芙蓉名号，是因为她容貌清雅如芙蓉，一见难忘。 没过多久，明子颜出来了，对陆芷云说道：“她的头里有血块，必须清除才能醒过来。” “你能处理？” “可以。”明子颜说道，“只是需要时间准备一些工具。” “这件事情不能拖。这样吧，白芷你跟着夏夫人去做准备，越快越好，先把人救醒再说。”陆芷云对明子颜说道。 “是。” “李夫人，我那让人不省心的妹妹呢？”陆芷云问道。 “公主稍等，我马上把她请过来。”李夫人说完，看向李嫣然，“嫣然，你去请陆二小姐过来。” “好的。”李嫣然转身离开。 “公主，夜里风大，不如去厢房里小坐会儿？” “行。” 李夫人这里刚带陆芷云去厢房，管家带着宫里的人出现了。 “公公，这是……” 李家的男主人也出面了。 原本这件事情是小姑娘之间的恩怨，男人们不方便出面，便交给李夫人处理。如今惊动了宫里，李大人不能再装聋作哑，只有出面接待了宫里的太监。 “皇上有口谕，说是召陆家二小姐进宫。”太监说道。 “是不是为了杨乡君受伤的事情？”陆芷云问。 “公主啊，这个时间了，除了这件事情还能是哪件事情？”太监无奈地说道，“杨郡王进宫找皇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只有这么一个嫡女，如今生死未卜，他也不想活了，让皇上把他打入死牢呢！” 李大人和李夫人心里惴惴不安。 果然，杨家这是想与陆家扛上了。 陆家只手遮天，但是毕竟是新秀，根基不够稳。那些皇亲国戚早就对陆家独揽大权不满，只怕借着这个机会要起风了。 陆羿在皇帝那里说得上话，可是皇帝想要坐稳皇位，也得宗亲的辅佐。总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光，只剩下陆家吧？ “行，我陪着她去。”陆芷云说道，“至于杨乡君的伤，我安排了夏夫人治疗，你们只需要配合她就行。” “是。” 陆芷清从房间里出来，见着陆芷云的时候，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啊，姐，我又让你劳累了。” “我们姐妹之间说这些做什么？”陆芷云拉着她的手，“不过现在劳累的是皇上。我们要进宫一趟。” 陆芷云姐妹跟着太监进了宫。 宫里。范元溪穿着常服，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那里哭得伤心欲绝的杨郡王脸色难看。 “皇上，公主和陆二小姐到了。”太监进来汇报情况。 范元溪没有女儿，这个公主只有义女陆芷云。听了太监的话，知道陆家这次是派她出面，连陆羿都没有亲自出面。 这是根本没有把杨家人放在眼里啊！ 范元溪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陆羿这臭脾气难道有那么多人对他不满。特别是最近这股火越来越大，还有大臣敢上折子参陆羿父子了。 第975章 郡王爷，别哭了 陆芷云带着陆芷清进殿，先向皇帝行了大礼。 陆芷云身份特殊，只需要行半礼。 “朕找你们进宫是为何事，你们应该知晓吧？”范元溪问。 “回皇上，大概知晓。”陆芷清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的确是我误伤了杨乡君，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误伤？一句误伤，我那可怜的女儿生死未卜，连醒都醒不过来了。”杨郡王在那里哭得像个没有糖吃的老孩子。 “杨郡王从始至终没有见过杨乡君，怎么知道她还没有醒过来？怎么就知道她生死未卜？难道李家的人就是这样给你们传话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请皇上再召李家的人入宫，咱们来对峙一下到底怎么回事。”陆芷云说话温温柔柔的，声音甜美好听，要是用这样的声音唱首歌，必能让许多人痴迷。 然而此时，她那温温柔柔、如沐春风的嗓子说的话却让杨郡王这个混迹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浑身僵硬，冷汗淋漓。 “我虽没有去看，但是也派人打听过的。” “派人打听了，知道自己的女儿生死未卜，你不急着去看她，却跑来宫里找皇上哭诉，莫不是觉得找皇上哭一哭，你的宝贝女儿便能醒过来了？”陆芷清淡淡地说道。 “这里你最没有资格说话。要不是你，我女儿不会伤成这样。”杨郡王气愤地说道。 “你女儿先动手，我可不是吃素的性子，凭什么不能还击？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推我我没事，我推她她就像纸糊的。”陆芷清说完，对范元溪说道，“皇上，这件事情我的确有错，我没有估算到她的纸糊身子，要是早知道，我应该轻点推。” “你……” “义父，我们刚从李府过来。我把身边最依仗的太医留下来给杨乡君治疗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能醒过来。” 杨郡王哭道：“公主，你这样说分明就是诓骗皇上。我那可怜的女儿伤了脑袋，林太医都说她醒不过来。” “夏夫人是药王谷谷主的师姐，与她师出同门。她说可以治，那便可以治。杨郡王这么激动，莫不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治不好？”陆芷云说道。 “胡说，我当然希望我的女儿没事。”杨郡王说道，“不管我的女儿能不能治好，陆二小姐伤了我女儿是事实吧？不能因为治得好，就不治她的罪了。” “两个女孩子起了争执，总得问个缘由。”范元溪说着，朝旁边的太监说道，“应统领回来了吗？” 太监看向宫外：“来了来了。” 一名青年大步走进来，向范元溪行礼。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 “查得怎么样？”范元溪淡道。 应统领说道：“这是负责调查的贾明，他可以还原当时的情况。” 贾明行礼，接着用不同的声音重复了当时争执的场景。 陆芷清惊讶地看着贾明。 贾明不仅模仿了杨乡君和李嫣然的声音，还模仿了她的声音。 不仅如此，要是有其他的闺秀说话，他也模仿出来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还以为是本人说的话。 奇人异士真多啊！ 杨郡王听了士兵说的话，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居然说出那样粗鄙无礼的话。 从那士兵还原的情况来看，杨乡君挑衅在先，之后又惹事，陆芷清的确是之后才对她动手。 “皇上，还有一点……”陆芷清说道，“我怀疑杨乡君之所以摔伤不是意外。” “什么？”范元溪皱眉，“此言何意？” “我刚才一直在愧疚，也就没有时间深思这件事情。如今越来越冷静，回想当时的情况，我发现杨乡君滑倒的样子有点不对劲，看起来像是没长骨头似的。另外当时我被杨乡君推了一下，那时候也觉得脚下打滑，如今想来有些蹊跷。” “应统领，你跑一趟李府。要是真如陆二小姐说的那样，把李家的人一起带过来。” “是。” 杨郡王再次哭了起来：“皇上，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啊！不管怎么样，小女受了重伤，生死未卜是事实。世间哪有这么恶毒的姑娘，别人惹她不快，她就把人伤成这样。说到底还不是仗着自己的爹是陆王爷。还有陆王爷，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连面都不曾露。陆王妃作为其母，女儿犯下这么大的事情，她也不曾关怀一句。陆家权倾朝野，怕是对皇上也不敬了。” “杨郡王的意思是说两个闺秀起了争执，发生这样的意外，小的打不赢，那就换大的打。”陆芷云说道，“你非要找我爹我娘，莫不是觉得我这个长姐出面不合适，觉得我这个身份不配与你讲理？” “我不是那个意思……”杨郡王脸色难看。 “行了。”范元溪制止两人的争吵。 他批了一天的奏折，累得要死，好不容易快要休息了，杨郡王跑进宫里找他评理。他一听与陆家有关，来了兴致，还以为能见着陆羿，结果他根本不出面，直接让女儿来处理这件事情。 没意思。 一点儿都不好玩。 他难得想看场好戏，喜欢的‘角儿’偏不上场。 “我当什么大事，你们非要闹成这样，简直不要脸了。”范元溪说道，“听这意思，惹事的是杨乡君，现在受了伤，你也好意思来哭。以朕看，她那泼辣无礼的性子早晚得惹出更大的事情，死了倒好了，给你们杨家积福了。” 杨郡王垂着头，不敢再哭，却也没有起来。 皇帝没有让他起，他不敢起。 其实他的膝盖都快麻木了。 “义父，”陆芷云说道，“应统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想去看看义母。等应统领回来，我们再来赔罪。” “朕还没有用晚膳。正好叫上皇后，你们姐妹就陪我们用膳。”皇帝站起来，“杨郡王，你在这里候着，等会儿朕会过来为你主持公道。” 杨郡王：“……” 至少应该让他起身吧？ 不让他起身，又不赐座，难道他要一直在这里跪着？ 范元溪朝陆芷云姐妹招了招手。 两人跟上范元溪，进了后宫。 “义父，这件事情根本不怪清儿。”陆芷云说道，“我要是怪她，她还能这么轻松自在，早就让她下狱了。” “那杨郡王……” 第976章 人没事，事不大 “你告诉我，人真的没事？”范元溪问。 “子颜是个非常稳重的人。如果她没有把握，她会直接给我说，而不会揽下这件事情，所以我肯定她没事。” “只要人没事，事情就不大。”范元溪说道，“你们占理儿。他现在闹腾，就因为杨家那丫头伤得重。要是真出了命案，那就不好办了。” “义父，清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知道她的性子。她虽然喜欢胡闹，可不是一个仗势欺人的人。” 范元溪看向陆芷清：“你呢？从刚才到现在没说几句话，不是你的性格。” “我惹祸了，想老实点。”陆芷清神色萎靡。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你从始至终都格外忍让，直到那几个闺秀越说越离谱，你忍无可忍才只是口头警告。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以你的脾气，在他们说第一句挑衅你的话时，你应该就挥刀了吧？” “我看见那请帖的时候就知道是鸿门宴，只是好奇他们想怎么对付我，所以应邀去看看。他们说的那些话，要是前两年我肯定上当了，早就动手了。只是这些日子我不是去江湖中转了一圈吗？这一圈也没有白混，什么卑鄙无私的人都见过了。不过，最终还是中了他们的阴招。” 前面就是皇后的宫殿。 皇帝带着陆家姐妹进去，皇后已经带着人在门口迎接了。 显然，已经有人提前通知了皇后。 范元溪把披风交给皇后，对陆芷清说道：“你能有防人之心，这是好的，但是还是不够聪明。另外，你的敌人比你更了解你。你想想看，对方下了帖子，显然知道以你的性子肯定是要去的。你赴宴之后，对方用了不止一个招数激怒你，一个不行就再来一个，总有你的软肋。诺，这不是成功了吗？” “你们在说什么？”皇后问。 范元溪说道：“这丫头惹的事情皇后应该也听说了吗？” “杨郡王的嗓门那么大，许多宫人都听见了，也向我汇报了。”皇后说道，“杨乡君没事吧？” “死不了。” “那就好。只要人没死，这件事情也没多大问题。左右不过是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恩怨，难不成还要上升到国家大事？杨郡王好意思，陆王爷也不会奉陪的。他可没有这么闲的功夫。” “瞧瞧，皇后从来不过问前朝的事情，但是分析出来头头是道。好了，摆膳。” 陆芷云坐在皇后的旁边，不用宫人布膳，而是亲自给她夹菜。 “义母，今天我们是家宴，就不要守那些规矩了。”陆芷云说道，“什么食不过三，还有下人布菜的规矩，我们今天不遵守。” 皇后轻笑：“云儿，难怪你娘舍不得你，你走了之后，我也舍不得。” 这边陆芷云一口一个义父义母叫得亲热，那边杨郡王跪在那里气愤不已。 用膳之后，应统领回来了，又带回来新的消息。 杨乡君摔倒的地方的确有问题，那里被人涂抹了油。应统领在李府审问，从李府的仆人嘴里得知，那是一个低等仆人不小心洒了菜汤在那里，这才造成了整件事情。 宫殿里。陆芷云对范元溪说道：“义父，既然真相已经大白，是不是也该为二妹作主了？” 杨郡王警惕地看着陆芷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贵府的乡君挑衅在先，动手在先，我家二妹不过是自保还击，就被你们倒打一耙，如今受了极大的委屈。”陆芷云说道，“当然应该还我二妹公道。” “我们女儿受了重伤，她又没有受伤。”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打成重伤，他自己在自己的身上刺上十几个窟窿，死不了，但是又好不了，那个人就不用治罪了？什么时候判定一个人的罪名是看他身上的伤势而定。要是这样的话，我哥的都察院怕是冤魂环绕了吧？” “行了。”范元溪不耐烦起来，“杨郡王，你真是越来越老糊涂了。整个案子朕都听明白了，你那女儿不省心，找陆二的麻烦，结果陆二没事，她把自己害得生不如死了。你心疼女儿，我能理解，但是不能因为心疼女儿就胡说八道，倒打一耙。你要是不服，就把这个案子交给大理寺审理，怎么样？” “臣……知错了，臣服。” 他认命了。 要是女儿死了，今天闹这一场，皇帝必然不敢这样轻拿轻放。不管原因是什么，陆二都得付出代价。可是，她不仅没死，还没事。 他早该收手的。 只是不甘心，所以想要等皇帝的态度。 不是说皇帝最近在打压陆羿的那些心腹吗？这说明皇帝对陆羿不满了，想砍了他的爪牙。怎么遇事还是要护着陆家的人？难道是因为陆家势力太大，皇帝不好马上撕破脸，所以还得给陆家颜面吗？ 杨郡王想着自己得到的消息，发现情况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难道他被人当成了靶子？ 还是成了别人的试炼石？ 不管怎么样，杨家也是皇亲国戚，身体里带着皇室的血脉。皇帝要是敢对杨家动手，整个皇室宗亲都会对他不满。 “杨郡王先止步。”陆芷清说道，“既然查清楚了，此事与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那你女儿的治疗费是不是应该支付一下？” “你……”杨郡王瞪大眼睛，“她可是因为你受的伤啊！” “杨郡王的记忆不是很好。”陆芷清说道，“她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李家的疏忽。你们想要赖人，那就去找李家。不过我们肯定是找你付银子的。” 陆芷云微笑：“没错。一名上好的太医不是那么好养的？我每年花费在她身上的上好药材钱就有不少呢！听说杨郡王富可敌国，我想应该不缺这点银子吧？” 杨郡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够了吧？” “听说杨郡王的嫡子经常包下整个牡丹阁，一挥手就是一千两银子，这一百两银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的御用太医还不如牡丹阁的花魁？” 杨郡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颤抖地递给陆芷云。 陆芷云肯定不会接的，陆芷清也不会接。 现场没有陆家的仆人，只有一个伺候范元溪的太监。 那太监非常有眼力见，立即过来接住银票，再双手递给陆芷清。 “公公今天为我们奔波辛苦了。”陆芷清微笑，“这点银子就是公公的赏银了。” 太监：“……” 一万两银子是赏银？ 陆家到底有多财大气粗啊！ 范元溪的眉心直跳。 他阴恻恻地看着陆芷清：“陆二，你很狂啊！朕身为一国之君，手里也没有那么多银子，你一出手就是一万两。朕知道你家不缺银子，你也不知道避讳点。要是朕一个不高兴，把你家抄了，那些银子可就没有了。” “皇上缺银子用吗？” “有时候还是挺缺的。” “皇上缺银子用，只管找陆家，只要陆家在一日，惠国的国库便不会空虚。”陆芷清拍了拍胸膛，“每个陆家人都可以向你保证。” 范元溪不知为何，眼眶有点热。 陆家这群人总是让他不消停，但是哪天要是真的消停了，他反而不习惯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陆家需要他这个靠山的证明。 “看来没有朕，你们陆家也过不了清净日子。算了，猖狂点就猖狂点吧，至少与朕一条心。” “皇上，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先回去了。”陆芷清说道。 “走吧走吧，这么晚了，朕也要歇了。”再不歇就直接去上早朝了。 陆氏姐妹上了马车。 杨郡王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上了马车，眼里一片阴鸷。 “姐，这个老匹夫怕是又在耍什么阴招。”陆芷清坐在马车里，正好看见杨郡王的神情，说道。 “你今天表现不错。”陆芷清说道，“没有多余的话，不像以前那样遇见事情就一惊一乍的，倒弄得我不好出面了。” “姐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一出现，我便知道你早就胸有成竹。既然我姐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我只管听你的，顺着你的话说就行了。” 第977章 顺利解决，李家被贬官 陆家的马车先去了李家，陆芷云特意问候了一下杨乡君，确定她的手术很成功，没有大碍了。 “公主，且慢。”李夫人叫住陆芷云，“公主啊，你之前没有说做这个什么手术要剃光头啊！现在杨乡君的头发都没了，而且脑袋还被剖开过，现在看起来是没事了，但是一日没有醒来，谁也不能保证她真的没事。” “我不是安排了两个药童留在这里照顾她吗？那几个药童跟了我多年，了解我的所有医治方式。”明子颜说道，“你是想让我亲自留下来，还是想让我们的皇后娘娘亲自留下来。皇后娘娘可以留，那个姓杨的丫头受得住这么大的福分吗？” “不是，至少要等她醒过来。”李夫人说道，“再者，能不能请你们出面说明杨乡君剃头发之事是为了治她的伤？” “刚才我们进宫了，皇上亲自为我们做主，证明这件事情与我妹妹无关，我妹妹没有错。既然我们陆家没有错，凭什么还要收拾这个烂摊子。另外，她的头发被剃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她的命保住了，那已经是她命不该绝。不过是损失了一点头发，有什么要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个女子被剃了头发，她这辈子还能抬得起头见人吗？哪怕她以后嫁了人，这也会成为别人嘲笑她一辈子的理由。” “李夫人对杨乡君很上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女儿呢！”陆芷清说道，“你说的这些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愿意提供这么好的治疗，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不要挡路，我姐累了一晚上了，要是再不回去，我姐夫怕是要找过来了。” “公主，陆二小姐……”李夫人唤着两人。“杨家我们得罪不起啊……” 听着身后的声音，陆芷清冷哼：“杨家得罪不起，我们陆家就得罪得起了？经过这件事情，李嫣然想要躲在旁边看戏，别做梦了。” 李夫人见两人走了，反手就扇了李嫣然一巴掌。 李嫣然捂着被打的脸，眼泪直流。 “我早就给你说过不要得罪陆家的人，你为什么总是和陆芷清过不去？她是挡你的路了，还是找你的麻烦了。每次都是你庸人自扰。” “娘，现在怎么办？杨家肯定会很生气，我们这次得罪杨家了。” “你也知道害怕了？” “杨乡君要是醒后，怕是……” “你不要胡来。”李夫人心里一拧，“你一个小姑娘，哪来这么狠的心？那是一条人命。” “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没说什么呀！” “你真以为那几个药童只是药童？”李夫人说道，“我们要是敢动手脚，你信不信整个李家都得完蛋？” 杨乡君是第二天醒的。 她醒后，止疼的药效刚过，伤口处疼得她癫狂。 “我的头……我的头怎么了？”杨乡君想摸脑袋，但是被旁边的药童制止了。 “药效过了，这样不行，她会乱抓的。要不把她绑起来吧！”圆脸药童说道。 “行。”尖脸药童锐利地看着杨乡君，“瞧她那娇气的样子，如果我们不绑着她，她自己怕是扛不下去。” 不要问为什么不找明子颜拿药继续给她止疼，当然是因为…… 止疼的药太珍贵了，应该用在需要它的人身上，而不是这种恶毒的女人身上。 凭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只是让她疼上一疼，那已经算轻的。要是不让她疼一次，她这辈子都不懂得什么是报应。 “我的头好疼……”杨乡君大叫，“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我？来人啊，来人啊，这里是什么地方？来人啊！” 李嫣然小跑着进去：“乡君。” “嫣然，你来得正好，快把这几个贱奴抓起来。他们居然敢绑着我。” 李嫣然说道：“谁允许你们绑住乡君的？” “她现在很疼，不把她绑起来，要是乱动把伤口弄裂了，死在了这里，你负责？”圆脸药童说道，“她的脑袋可是缝合的，要是乱动的话，里面的脑花啊脑水啊怕是会溅出来，你们想看见这样吗？” “我的头怎么了？”杨乡君傻掉了。 什么叫缝合的？ 她的头这么疼，是因为有人把她的头切开了吗？ 李嫣然脸色苍白：“乡君，你先别激动。” “我的头怎么凉嗖嗖的？”杨乡君再道，“我要镜子，把镜子拿给我。” 李家这边鸡飞狗跳，陆家那边则是风雨过后又见彩虹。 邢佳诗听明子颜说杨乡君的头永远也长不出头发了，嘴里的糕点差点喷出来。 “永远长不出头发？”邢佳诗再问，“这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明子颜道，“我给她做手术那是必须要剃光头发的，之后我在她的头上抹了点药水。” “这样简单吗？”慕思雨道，“不简单吧！” “对我们行医的人来说，那样很简单。” “你身为医者，这样对自己的病人下手，你的心里就不会觉得难受吗？”陆芷清问，“明姐姐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奇你的想法。之前我们也见过药王谷的其他人，一个个挺正派的，甚至有点古板，不懂得变通。”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也是药王的弟子，但是我学到的医术却没有师妹多了吧？正是因为我向来有自己的善恶，没有师妹那样仁者行医，所以师父担心我砸了药王谷的招牌，有些秘密的医术是不教给我的。这次这个开颅手术还是我偷偷学的。” “你偷学的？”慕思雨说道，“为何？” “开颅手术的风险极大，特别考验一个人的医术和医品。师父倒不担心我的医术，但是很担心我的医品。” 陆芷云在旁边说道：“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不觉得你的医品有什么问题。要说你还挺有个性的，而我就喜欢这么有个性的朋友。” 陆芷清吃着慕思雨亲手做的甜品，想着杨乡君以后光着头的样子，扑哧笑起来。 “不行，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杨乡君醒后，杨家的人想要接她回去。然而两个药童说她的伤口没有愈合，不能回杨府，必须等伤口稳定了才能离开，所以杨乡君一直在李家养着。 李家被喜怒不定的杨乡君折磨得快要崩溃了，整个李府的上空环绕着一团黑云，仿佛昭告着李家的霉运附体。 杨乡君此时还不知道她的头出现了问题，以后都不能有头发了，只为了剃光她的头发各种发脾气。 药童们不会惯着她的毛病。 只要杨乡君发脾气，药童们便不沾手，只吩咐李府的仆人行事，他们躲得远远的。 又过了几日，杨乡君终于可以回去了，药童们也抽身回了陆府。 此时的杨乡君不仅因为头发而变得奇怪，还因为这段时间给她调理身体，体重直接彪了十斤，圆得像个球似的。 李大人被贬官了。 一个早朝，李大人直接从正二品贬为正四品，连降了好几级。 当他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两条腿都是软的，脖子凉嗖嗖的，总觉得什么时候脑袋也不保了。 回了李府，李大人直接把李夫人叫过去，把李夫人狠狠地臭骂了一顿，之后再让李夫人把李嫣然嫁出去。 “她就是个扫把星，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连降几级。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李大人愤怒地说道，“你看着办吧！要是你亲自挑选，还能挑个你们娘俩满意的。要是我来给你们挑选，那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我知道了。”李夫人说道，“你消消气。不管怎么样她也是咱们唯一的女儿。现在要把她嫁出去，当然得挑个好的。要不然她以后帮衬不了咱们家，还要拖咱们家的后腿。你现在被贬了官，正是风头上，想要高嫁是不可能的，只有找个门当户对的了。” “那你去找。” “是。” 李夫人回到后院。 李嫣然这几天心情不好，没有出门。 李夫人被李大人训了半个时辰，心里窝了一肚子火。然而想到李嫣然接下来要被嫁出去，而且不像以前那样想怎么挑选就怎么挑选，怕是要被别人挑选的份，又有些心疼自己亲生的姑娘。 “娘，你怎么来了？”李嫣然这几天吃不下东西，脸颊变小了，身体也瘦了一大圈。 杨乡君倒是各种滋补的东西补过去，李嫣然却什么也吃不下。 “娘找你说说话。”李夫人在她对面坐下来。 “你是不是想骂我？”李嫣然说道，“我是不喜欢陆芷清，因为在我的眼里，她什么都不如我，却过得比我还要好，所有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我们在国子监读书，她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里的夫子虽然明面上训斥她，但是手掌都不曾打过，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我更不服气了。” 李夫人难得没有打断她的话，而是听她慢慢地埋怨着。 虽然没有打断她，但是李夫人却不以为然。 人从一出生便分为三六九等，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公平过。 同样是一个婴儿，有的就是比较高贵，有的就是比较卑贱。 想要改变不公平的待遇，那就做出一点儿成绩，改变自己的命运。 “你在嫉妒她。” “娘……” “你身为李府的大小姐，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嫉妒你？可你，你看着陆二，眼里看不见别的，只知道她拥有了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我知道错了。” “晚了。” “娘。”李嫣然看着李夫人，“为什么这样说？” “你爹连降几级，被贬官了，他迁怒于你，要把你嫁出去。”李夫人说道，“我这几天要给你说亲事。可是你知道的，你爹现在不是正二品了，又因为在朝中得罪了陆王爷，皇上又对他不满，想要高嫁是不可能的，只有找个差不多的。只怕……” 差不多的都难找。 那些门当户对的，他们也想找个高门媳妇。 李嫣然这次的事情办得不好，谁愿意娶个这么爱惹事的主儿？ “娘，我不想嫁，我不要现在嫁。”李嫣然终于知道怕了。 现在这个时候把她嫁出去，她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你好好想想，冷静一下。”李夫人站起来，“嫣然，你是李家的女儿，做人不能自私。” 李嫣然身子一滑，坐在了地上。 她不用猜也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多么艰难的处境。 这些年来，想要来李家提亲的世家子弟不知道有多少。李嫣然心高气傲，没有把那些世家子弟放在眼里，数次说亲都各种挑剔。 以前李家纵着她，一是因为她的容貌还算不错，二是她也有些才情。这些年她在国子监也积累了不错的名声，许多高门大户愿意娶她主持中馈。 她这样心高气傲，那些被拒绝的世家大族当然也对她各种不满。以前还好，李大人有些权势，那些世家大族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福祉，其实外强中干，还不如这些新起的贵族。 现在…… 那些虚有其表的世家大族也看不上她了。 她只能配四品官员的儿子。 甚至极有可能连四品都配不上，还得下嫁才行。 房间里，几个婢女面面相觑。 趁着李嫣然还没有留意她们，她们偷偷地退出房间，把房门关上。 “小姐这次玩大了，连累了整个李家。” “之前我就觉得她不该得罪陆二小姐，只是小姐听不进去。陆二小姐也是个心大的，小姐这么多年与她作对，她也没有真正地动用过自己的家族势力。” “这次闹大了，就算陆二小姐不找她的麻烦，陆家也容不下她了。” “陆家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下手，直接对整个李家下手，李家受到她的连累，她就成为李家的灾星。要知道整个李家可是有好几支的，只怕现在都恨死她了。” “咱们作为她的丫头，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云英姐姐，咱们想办法去伺候别的主子吧！跟着小姐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第978章 范肃相邀 宋晗之取下鸽子腿上的小圆筒，把鸽子交给旁边的随从，打开小圆筒后，从里面取出一张小纸条。 看了小纸条上的内容，宋晗之的眼里闪过忧虑的神色。 “盟主，这是怎么了？” “圣华宫屠杀了踏雪楼。”宋晗之说道，“什么前情旧仇，只怕都是幌子，圣华宫幕后的人要的就是江湖动乱，不能降服的就杀掉。” “现在怎么办？”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只怕我中毒之后踏入江湖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知道我与陆家的关系，至少知道我与清儿的关系，利用我踏入江湖，把我卷进来就是把朝廷卷进来，利用我来处理江湖混乱。” “主子的意思是说你就是他们手里的刀，为了平息这场动乱才把你引进江湖，给你下毒就是为了让你入江湖调查。要是这样的话，你体内的毒素对身体不好，那幕后的人也该把解药交到你手里了。要不然你真出了什么事，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不是与朝廷为敌吗？” “小清儿呢？”宋晗之问。 “那个……”随从小心翼翼地说道，“刚才属下从外面回来，正好看见二小姐上了马车，而马车里有……翊王爷。” 翊王爷，也就是范肃。 如今皇帝已经封他为王，但是因为前翊王的忌日快到了，他还没有前往封地，而是留在京城完成了祭拜再赶路。 宋晗之皱眉：“季公子呢？” “季公子不在，属下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没想到你这么想念我。”季颂诚从外面走进来，“本公子怀疑你倾慕小清儿是假，倾慕本公子是真，要不然怎么总是惦记本公子？不过我告诉你，你再惦记也没用，本公子还是喜欢娇滴滴的小姑娘。” “那你干嘛跟我们公子抢人？二小姐可不符合娇滴滴这种词。”随从在旁边吐槽。 “你退下。”宋晗之对随从说道。 随从后退，直到听不见两人说话才停下来。 季颂诚说道：“我查到一些东西，你体内的毒有希望可解，只不过我们要马上动身，你要不要信我一次？” “好啊！”宋晗之说道。 “这么相信我？”季颂诚嬉笑。 “这一路走来，你要是想对我不利，早就对我不利了，不会等到现在。再说，你来这里只是为了好玩，连对小清儿的感情也看得很开，并不想强求，与其说你在笑傲江湖，倒不如说在游戏人间，所以我为什么不相信你？” “谁说的，我对小清儿特别认真，绝对没有看得很开。你那是不想我抢人，所以故意忽视我的感情。”季颂诚不承认，“对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一辆马车，小清儿和那个翊王世子在里面有说有笑的，瞧样子两人相处得不错。要说你们青梅竹马，那个翊王世子也和小清儿从小认识。” “嗯。”宋晗之皱眉，“我们现在就走，别让清儿追上来。”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 “听见了。” “听见了你还敢放任他们单独相处？”季颂诚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宋晗之，“你就不怕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是别家的了？” 宋晗之看他一眼：“小清儿没有这么肤浅。” “我看那个范肃很会讨女人欢心。”季颂诚说道，“你这么不辞而别，小清儿肯定会生气，这一生气就会接受别的男人，戏本上经常这样写。” 宋晗之不想听见这些让自己分心的话。 现在江湖不平，而他体内的毒素随时要他的命，在不能保证自己明天还能活着的情况下，他不敢让陆芷清跟着自己，就怕哪天死在她面前。 “走不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带陆芷清，虽然他知道她回来后肯定会生气。“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辞而别是不行的，必须得准备好哄她的东西，要不然真被范肃拐跑了，他就算把毒解了也得疯掉。 天气转凉了。陆芷清坐在马车里，感觉冷风吹进马车，不由得打起帘子看着外面。 “怎么了？”范肃问。 陆芷清说道：“我想在这里下车，你让下人把马车靠边停一下。” “这里离陆府还有一刻钟的车程，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你是有什么事吗？” “那边是梦想家居的店铺，你还担心没有人送我回去？”陆芷清说道，“只要我愿意，有的是人送我回去，所以不用你操心了。” 范肃吩咐手下的人把马车停下。 陆芷清下了马车，朝范肃挥挥手，说道：“今天谢谢你的款待。改天我准备酒宴，请你喝酒。” “只请我一个人？”范肃笑问。 “那岂不是太无聊了？到时候请我哥、晗之哥陪宴，还有那个季颂诚，反正他也喜欢凑热闹，多几个人更有意思。我先走了。”陆芷清挥手。 范肃看着陆芷清的身影消失。 “世子，这位陆二小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随从在旁边说道。 范肃看着陆芷清的身影，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懂，所以拒绝了我。” “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明说，给我留了颜面，却让我知难而退。”范肃回到马车里，“或许我真的配不上她吧！” “您是世子，还有封地，怎么可能配不上陆二小姐？陆二小姐除了身份，别的方面哪里配得上您？”随从语气不满。 “回了吧！”范肃说道，“父亲的忌日快到了，我们要忙祭祀的事情。” 陆芷清提着几包烤肉回去，没有回陆王府，而是去了对面的宋府。 “你们公子呢？” “二小姐，公子爷出远门了。”管家忐忑地看着她，“公子爷有封信交给您，还有这个……” 管家朝旁边看了一眼。 仆人捧着一个装满土的花盆。 “公子说，他想说的话都在信里，小姐看了就明白了。” 陆芷清气愤地揉掉信纸，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管家紧张地说道：“二小姐，请你一定要看看我们公子的信，说不定公子有什么难言之隐。还请二小姐息怒，不要怪公子。” 第979章 生气了，哄不好 慕思雨回府时，听说陆芷清正在院子里刨花，换了一身衣服，懒懒地走进院门。 只见那纤细的身影蹲在那里刨着花草，面前一大堆坑，而原本长得好好的花卉都被挖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慕思雨问旁边的仆人。 “宋公子走了。”仆人压低声音说道，“刚才宋府的管家来过，送来了宋公子的书信以及一个花盆，但是小姐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还在那边扔着。” 慕思雨顺着婢女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了一个精致的花盆，而花盆的上面放着一张皱巴巴的书信。 “我倒是第一次见咱们清儿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生气归生气，折腾这些花草做什么？”慕思雨说着，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这些花卉都是宋家那小子给她栽的吧？” “是。” “那就随她折腾。”慕思雨说道，“把气发出来，总比闷在心里的好。” “这么大片花园，小姐得挖到什么时候？王妃娘娘还是劝一劝吧，要是气坏了身子，娘娘又得心疼。” “我不心疼。”慕思雨说道，“哪个年轻的时候不为感情折腾来折腾去的？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应该鲜活一点，死气沉沉的有什么好？” 陆芷云牵着女儿过来，见着陆芷清的动作，对慕思雨说道：“娘，我想吃烤肉了。” 慕思雨笑道：“行，娘给你做。” “娘，姐姐……”陆芷清停下动作，“你们真是心狠，居然一点儿也不关心我。” “我们的陆女侠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需要我们操心吗？”陆芷云笑道，“朝堂，江湖，带兵剿匪，你做到了大多数女孩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今不过是一点儿感情的事情，对你来说算什么难事？” “我很生气。” “看出来了。” “我不想理他了。” “行，我们支持你。” 陆芷清瞪着陆芷云：“姐，你怎么也不劝劝我？” “我们家的人不用劝。”陆芷云说道，“想做什么就做，大不了爹娘为你收拾烂摊子。再说了，一个男人而已，犯得着患得患失吗？” “小姐……”婢女在旁边说道，“这些花草真的要清理掉吗？要是任它们这样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小姐真想清理掉，奴婢带人把它们搬走。” “行了，我去给咱们囡囡做烤肉。”慕思雨抱起陆芷云的女儿，带着她离开陆芷清的院子。 陆芷清看着满院子的东西。 她的脑海里浮现宋晗之为她种植花草的场景。 当初宋晗之种植花草的时候，他们都还小。为了种活这些花草，宋晗之跟着花匠学了许久，平时还拿着书本研究。他以为她不知道，她全都知道。 她蹲下来，拿着那些铲子把花草都埋回去。 旁边的仆人：“……” 小姐这是何苦？ “小姐，我们来吧！” “不用。”陆芷清淡道，“我自己挖出来的再埋回去，不用你们帮忙。” 仆人们只有守在那里陪着陆芷清。 天黑时，陆芷清还没有把所有的花草埋回去。 仆人打着灯笼，在昏暗的光线下，陆芷清完成了最后一次填土。 “小姐，累坏了吧，洗个手。” 陆芷清洗了手，甩了甩酸疼的手臂。 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脚下一绊，正好撞着那个花盆。 “这东西真碍事，奴婢把它扔了。” “放在那棵树下吧！”陆芷清说道。 “是。” 陆芷清回了房间。 当天她吃得很少，睡得很早。 仆人们退下后，陆芷清一个人翻来覆去。 月光洒进来，整个天地像是盖了一层朦胧的银纱。 她爬起来，趴在窗前，看着树下的那个花盆。 “我倒要看看你又想怎么哄骗我。” 陆芷清走出房门，大步来到那棵树下，拿起最上面的皱巴巴的信纸展开。 然而…… 光线太暗了。 她只得拿着信纸回房，重新点燃烛火，在烛火下看完整封信。 “说了半天，全是些花言巧语。”陆芷清冷哼，“别想我轻易原谅你。” 宋晗之在信里给她解释，说江湖险恶，不想她涉险。还说什么他快去快回，不会耽搁很长时间。那花盆里的昙花为证，让陆芷清在家里等着花开。 “昙花？当我傻吗？先不说它能不能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开出来的。宋晗之，你死定了。”陆芷清冷笑。 策马狂奔的宋晗之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季颂诚幸灾乐祸：“兄弟，你要倒大霉了。” “闭嘴吧！” “我可没有杞人忧天。以那丫头的性子，你这样不告而别，就算你说一大堆的甜言蜜语，她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你的。不过嘛，你能不能活过这段时间还不一定，那些事情也不用操心。要是你死在外面了，那丫头听见了噩耗，什么气都会消的，还会哭得死去活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手里正好有点药粉，你要是不知道怎么闭嘴，我可以教你。” “行，不说了。” 京城。慕思雨听了陆芷清的话，嘴巴张得大大的。 “女儿，你是不是被宋晗之气糊涂了？你哥要去草原各部落，那是为了调查一件事情，你跟过去做什么？” “大嫂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陆少羽淡淡地说道：“你大嫂就是活地图，这附近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我带着她更方便。你跟过去做什么？捣乱吗？” “我的身手不错啊，可以保护你。”陆芷清说道。 “我不需要你保护。” “那我可以保护大嫂。大嫂是厉害，但是她不懂武功吧？你身边都是一群男人，总不可能让男护卫保护大嫂吧？” “我算是听出来了，你为了和宋晗之赌气，打算跟着我去外地。等宋晗之回来一看，你不会在原地老实等着他，让他后悔。”陆少羽说道。 “我陆二又不是只能跟着他，只要我想去一个地方，有的是机会和方法，他不带我就算了，我照样在外面逍遥自在。”陆芷清说道，“你带不带我？” 慕思雨看向邢佳诗：“佳诗，要不让她跟着？这丫头有句话说得对，她的身手不错，可以陪你。” 邢佳诗点头：“我当然欢迎清儿妹妹陪同，这样也有个说话的人。” “那就这样说定了。”陆芷清说道，“我去收拾东西，等会儿就来找你们。” 陆芷清走后，慕思雨看向陆少羽：“你们去草原，这次出行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皇上的意思是查一下草原各部落有没有什么问题。如今京城看似平静，其实暗藏汹涌。草原各部落一直不和，那里的内讧从来没有停止过。然而最近太安静了，有点不对劲。我借着查案为由，暗中调查各部落的情况，要是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控制。” “那你小心。”慕思雨说道，“把陆家的信物带上，关键时刻能护自己周全。” “我明白。”陆少羽行礼，“娘，我和佳诗就先回去准备了。” “好。” 慕思雨看着陆少羽和邢佳诗的身影变成小黑点消失。 “泽兰，青黛。” “王妃。” “你们说我是不是老了？” “王妃怎么可能老？谁不说王妃娘娘与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连条纹都没有长呢！” “老了啊，以前我也是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现在天下是孩子们的天下，风雨也是孩子们在扛着，我就是个闲人，躲在他们的羽翼下了。” “娘娘，你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该歇歇了。年轻人还年轻，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那些风雨当然应该让他们去经历，这样才能长成一方栋梁。” 从外面传来说话声，听声音是李谷元来了。 果不其然，李谷元带着一块鹿肉走进来。 “这是什么？”慕思雨失笑，“血淋淋的，你也好意思往我这里扔。” “师父，这鹿是徒儿亲手猎的，其他的都放在了厨房，这一小块是特意提过来给师父看的。要不然师父只知道徒儿送了鹿肉，却没有见过。” 慕思雨讶异：“为什么要给我亲眼看看？” “师父身份贵重，什么好礼重礼都收到过，但是徒儿送的东西礼轻，不像别人那样贵重。只有师父亲眼见过了，才能明白徒儿的孝心啊！” 慕思雨摇头：“难怪别人都称你为小狐狸。” “别人都说我是师父教出来的小狐狸，可见我这个小狐狸道行太浅，还是师父这个老狐狸更不同凡响。” “说吧，什么事？”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师父。”李谷元说道，“今天从各地传来消息，说是我们在各地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有一支暗中的势力正在破坏我们的生意，甚至连我们的商船都没有放过。因为商船在河道上行驶，不能及时把消息传回来，所以现在传回来的是七天前的消息。” “什么消息？”慕思雨皱眉。 “四艘商船沉没了，死了三个船员，五个客人，被毁的货物难以估计，大概价值五万两银子。” 慕思雨站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 “师父，徒儿没有管好生意，徒儿有错。” “你也说这是故意针对我们的，怎么怪得了你？”慕思雨说道，“你也刚得到消息？” “是。” “具体的情况不知？” “徒儿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赶来汇报，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徒儿想去商船沉没的地方调查，需要师父的许肯。” “我也去。”慕思雨说道，“这些年顺风顺水，刀都要生锈了，难怪没人把我放在眼里了。” “师父要去的话，那徒儿需要准备什么？” “你留下来看顾京城里的生意。我走了，你再走，这京城怕是要乱套。”慕思雨说道，“那边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 慕思雨要去三林城坐船，再乘船去商船沉没的地方。 四艘商船沉没，每艘的位置不一样，这一调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晚上她特意等到陆羿回来，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我派人去调查。” “不，你不能再分心。” “朝堂不稳，你的生意也出问题，这明显是冲我们整个陆家来的。” “少羽要去草原，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一走，你能信任的人又少了一个，手里那堆事情忙都忙不完，我的事情哪里需要你操心？” “我不放心。” “女婿最近在忙什么？” “他既然来了，当然要为我做点事情。要不然作为凤临国的皇帝，那不是太闲了吗？我有事情安排他。” “你倒是一点儿不见外，该用的都用上。女婿回来又不是掺合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还是收敛点。” “放心，我有分寸。”陆羿说道，“只是你这一走，小云儿怎么办？” “这次凶险，我不想带她冒险，只是把她扔在家里又有点舍不得。” “带上她吧！”陆羿说道，“那孩子聪慧，说不定还能帮上你的忙。至于凶险，我多安排一点人，她再把暗卫带上，这样也能防着些。” 第二日，陆芷云听说了慕思雨要做的事情，娇缠着要跟着慕思雨同行。 谢承锦知道后，安排了十个死士跟着她。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十个死士，这些个个都是以一抵百，哪怕是杀手也别想从他们手里抢人。 “至于两个孩子……”陆芷云想了想说道，“他们爹还在京城，就不带他们出门了。到时候再麻烦二婶帮我照看一下，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呈仪的话就交给齐大人帮着照顾吧！”慕思雨说道，“他把清儿教得这么好，让他多教一个徒弟，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陆芷云失笑：“你看呈仪的样子，想必也是知道齐叔的严格。” 谢呈仪小小年纪却有储君威仪，平时都是人小鬼大的小大人模样，如今听了慕思雨的话，果然是毫不掩饰的苦恼。 “你齐叔最近也忙，没空帮你带孩子。”陆羿说道，“不过也不能让他闲着，我会安排几个人轮流教他武艺。身为一国之君，以后要面对的危险不知道有多少，与其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还不如拥有自保的能力。” “外祖父，仪儿明白了。”谢呈仪行礼。 商量好了，陆家众人各忙各的。 陆芷云坐在马车里，看着谢承锦的身影，挥了挥手：“别担心，我们查清楚就会回来了。商场上的事情无非就是利益，不会有什么危险。” 谢承锦知道她在安慰自己。 以陆家最近的情况来看，只怕那不是生意场上的事情，而是有人故意想坏了陆家的摇钱树，让陆家失去财力。 马车离开京城，前往三林城。 这一路非常顺利，没有任何问题。 抵达三林城之后，慕思雨没有急着去管理船厂的事情。 她在别院歇了两天，然后带着陆芷云在三林城闲逛了两天，了解这些年的变化。 “娘，三林城的气氛不对劲。”陆芷云说道，“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我们为何来三林城，背后的黑手心知肚明。如今我们不急着查证沉船的事情，反而在街上闲逛，他们当然会盯着我们，就怕我突然使出什么手段破了他们的局。” 第980章 内鬼 夜晚，慕思雨翻看着册子，说道：“账做得不错。” 对面的管事们恭恭敬敬地说：“谢娘娘夸奖。” “夸？”慕思雨放下手里的东西，懒懒地靠在那里，“我什么时候夸过你们了？” 其中一名管事讪着脸说道：“娘娘，可是我们的账做得不好？” “做得好，当然好，就像真的一样。”慕思雨说道，“你们应该提前做好了准备，随时等着我来查吧？” “娘娘，天可怜见，我们可没有做假账，这些账都是清清楚楚的。” “来人。”慕思雨朝外面喊了一声。 从外面走进来两个护院。 几个管事胆战心惊。 “这几位管事劳苦功高，带他们下去犒劳一下。”慕思雨说道，“离天亮还早，不用急，慢慢犒劳，本王妃有的是时间等。” “是。” “王妃娘娘……” 管事们惊慌失措，叫冤声从房间里持续到房间外。之后被护院们捂了嘴，声音才渐渐地消失了。 陆芷云从里面走出来，坐在慕思雨的身侧，说道：“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在大半夜的时候查账，在他们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来一场敲山震虎。” “胡说，娘才没有这么多心眼，娘只是觉得睡不着，正好把正事办了，免得沉船的事件越拖越查不清楚。”慕思雨喝着清水，“这两个丫头越来越放肆了，现在连杯热茶都没有，只给我喝这样的清水。” 青黛和泽兰可不怕她，听了她的话笑了笑。 泽兰对陆芷云说道：“公主殿下可千万不要相信王妃，昨天她半夜喝了茶水，翻来覆去到天亮都没有睡着。现在要是给她茶水，怕是又要睡不着了。王妃娘娘像个孩子似的，可会折腾人了。” “两位姑娘这些年没少操心。”陆芷云说道，“说来我这个做女儿的真是不孝，离家那么远，娘什么时候冷了冻了也不知道，还要劳娘挂念。” “我生女儿又不是要让你伺候的。”慕思雨说道，“行了，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招认，先睡会儿，你也去睡会儿。” “我想陪娘睡。” “好啊，正好我们娘俩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天亮时，陆夜来报，说是四个管事都招了。 这四个管事分别管不同的部门，如果船业有问题，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四个管事都是知情者，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就得把四个管事都驯服了。 慕思雨没有亲自出面，而是交给泽兰和青黛再查那四个管事的账目。 这次他们老实了，也交代了船业的真实情况。 原来那四艘商船是同批出厂的，而且用的是同批材料。 当时他们要用的那批木材突然腐烂了，以至于他们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找到一模一样的木材，于是找了一家木材商重新购买。因为这笔银子耗费巨大，他们还做了假账，用其他的方式把这笔银子提了出来。只是没想到，那四艘商船居然在出行的时候出事了，还同时出事，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那个木材商叫什么赵布岛，是个年轻的男人，听说长得还挺俊美的。”泽兰说道。 “这是根据杨管事的描述画出来的赵公子。”青黛展开一张纸，把一个俊美公子的画像摆在她的面前。 陆芷云在旁边说道：“赵布岛，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吗？” “的确有点奇怪，听起来有点别扭。”泽兰道。 “赵布岛，找不到。”慕思雨淡道，“还有这画像里的人，看起来模样清俊，但是整张脸没有特色，仿佛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应该是易容了。” “这些年都是李大哥帮娘打理生意，李大哥是个聪明人，不该出这么多问题。”陆芷云说道，“是不是其他的生意也出了问题，李大哥应接不暇？” “只要有心人想要刁难，在他没有防范的情况下，难免会落入对方的陷阱。刚才秦家那边的商队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沪北城那边也出事了。” “沪北城可是娘最开始发家的地方，那里的生意不仅有李大哥盯着，还有郑姨和秦家盯着，那边能出什么事情？” “游乐场时间长了，各种游乐设施陈旧了，开始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等查清楚了商船沉水的事情，或许还要回一趟沪北城，到时候再说吧！” 姓赵的那个木材商肯定是找不到了。不过只要他存在过，便会留下足迹。于是陆夜带着一批人彻查此事，而在当地官府那里查商贾备案的时候，居然什么也没有查到。要知道商人是要交商税的，既然要交商税，一旦落脚于一个地方开店做生意，那就要备案，于是当地官府直接大换血，重换了一批官员。 虽然换了一批酒囊饭袋，但是线索在这里断了是事实。 慕思雨乘了船，前往商船沉水的地方，一是要看看沉水前后发生的事情，二是要处理后续，毕竟死了几个人，又损失了大笔的货物，那些都得处理。 “见过王妃娘娘……”长林镇县令一边扶着官帽一边匆匆地跑出来，在看见那位尊贵无比的贵妇人时，扑通跪在地上。 “杨大人请起。”慕思雨说道，“杨大人不用多礼，本王妃今日来此是为了查商船沉没的事情。商船就在你们长林镇的管辖内沉下去，而当时打捞的也是你们县衙负责的，想必杨大人对这件事情很清楚吧？” “娘娘容禀，此事的确是下官负责的。下官全程盯着他们打捞，商船的残骸都收集起来，就等着王妃娘娘来查证。另外那不幸淹死的人现在也还在停尸房。”杨大人有些紧张，说话结结巴巴的，但是脑子还算清醒，显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过这艘船上的货是香料，沉水之后，这批货就用不了了。” “很好。”慕思雨说道，“这件事情杨大人处理得很好。” 四艘商船先后沉没，而它们沉没的地方不一样，这艘商船是离京城最近的，因此也是最早调查的。 第981章 调查，再调查 慕思雨来此之前换掉了那几个管事，重新扶了几个人上来管理船业。 另外她带走了五个造船师傅，此时就由师傅们检查商船的残骸，从中找到沉船的原因。 “木料的确有问题，它是经过特殊药物浸泡的，刚开始看不出什么，但是行驶不到半个月时间，它就会腐烂，这样商船必然沉没。” “你们当时没有发现？” “王妃娘娘，恕小的直言，当时的确是一团乱，各位管事找到木料之后，经过大家的讨论，觉得那批货是可用的，谁会想到是个局？” “你在怪我换掉那几个管事？” “不不不，娘娘多虑了。”梁师傅说道，“管事们就算情有可原，但是他们不该隐瞒王妃，更不该做假账试图蒙混过去。如果他们老实交代了，王妃娘娘不会对他们做这样的处置。小的明白娘娘的顾虑，不觉得娘娘有错。” “算我没有看错你。”慕思雨说道，“这几年我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情，但是你们每个人的情况我都是知晓的。那几个管事的确有点小聪明，但是水至清则无鱼，我不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不过，我也有底线的。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应该也算是非常宽宏大量的东家。” “是。” “那几个冤死的人有人领尸吗？” “他们的家人已经到了，只不过案子没结，县衙不让他们带走尸体。” “我要见见他们。” 慕思雨见了死者的家人。 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过于贵重，也或许这个意外是大家都不想的，他们倒是没有闹事。不过，慕思雨诚挚地道了歉，给了他们一笔巨大的赔偿。 慕思雨的心情沉重。 她知道这个局是针对她，针对陆家的，那些船员也好，船客也好，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银子可以解决许多事情，但是银子买不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那些人都不要死，哪怕残了，她愿意养他们一辈子，至少对他们的家人来说还有个挂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再也见不了面。 “娘，其他几艘船离这里挺远的，还要去见吗？” “嗯，见。” 不管找不找到线索，至少要对死者的家人说句抱歉。 京城郊外。陆羿坐在地上，胸前插着一支箭，鲜血顺着伤口处流出来，那血竟是黑色的。 齐霄看了看伤口，说道：“箭上有倒刺，不能拔，必须让大夫给你取出来。” “哪来这么多废话？”陆羿说道，“咱们经历得还少吗？你直接拿把匕首将伤口剖开点，取出箭就行了。” “要是血止不住，没有被箭射死，怕是血都要流干。” “齐大人，你看不出这箭是有毒的吗？”陆羿喘着粗气，“少废话，要是真死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好怨言的。只不过一定要帮我找到那个放暗箭的人，还要帮我照顾好夫人。不，夫人就不用你照顾了，少羽会照顾好她的。你帮我报仇就行了。” 齐霄：“……” “动作快点。” 齐霄拿出匕首，直接划开伤口。 “唔……” 陆羿靠在树上，疼痛使他流出大量的冷汗。 “这把年纪居然会中暗招，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我看你也是没用。”齐霄说道，“对方一个引蛇出洞，你就这么中招了。要不是我发现不对劲跟过来，你已经死在对方的手里了。可惜了这次跟着你过来的人，竟没有一个活口。” 陆羿的眼里满是赤色。 是啊！ 他带出来十个好手，居然全死在对方的手里。 暗处已经有一个可以抗衡他的组织，而且那个组织用各种方式对付陆家，比如说慕思雨的生意，他在朝中也是如履薄冰。 “夫人那边应该不会有事的。”齐霄说道，“你女婿把最好的死士都给你女儿带走了，你也给夫人安排了二十个人，暗处的眼线也一直跟着他们。” 齐霄故意与陆羿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而手里的动作一点儿没轻，动作快狠准，与他杀人的样子是差不多的。 陆羿悠悠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想杀我了，这动作熟练得让本王觉得你已经演练了几百次。” “胡说，说少了。”齐霄把箭拔出来，挤着毒血，再用水袋里的水冲洗着伤口。“至少练了几千次。” 陆羿闷闷地笑了起来。 “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齐霄说道，“这么多年了，这日子还过得风风火火的，是不是有点无趣啊？” “这样还无聊，那你想过什么日子？” “养养鸡，养养鸭，没事出去走走，在小河边吃个烤鱼什么的。”齐霄说道，“等这个藏在黑暗中的爪子揪出来，我就找皇上告老还乡去了。” 齐霄撕掉陆羿的衣服内衬，帮他绑好了。 陆羿没好气地看着他。 “听见了吗？”齐霄说道，“我的人也没有拦住，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无论是陆羿还是齐霄，他们对手下格外地爱惜。如果可以，谁想带着手下们过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然而江山未稳，他们的刀还不敢入鞘。 “我去把人引开，你想办法回京。”齐霄站起来，“要是我死在这里，记得给我立个牌位，每天三柱香给我供起来。” “我不会的，你想都别想，所以给我活着回来。” 齐霄冷哼：“没良心的家伙。” 说完，拿着剑走了。 陆羿挣扎着爬起来。 齐霄不能用内力，现在的他扛不住那些杀手。 不行！绝对不能让齐霄枉死。 齐霄拦住追来的黑衣人。 此时的他如天地间的一棵松，坚韧挺拔，气质脱俗。 他的容貌是艳丽的，哪怕现在蓄了须，仍然是全京城最好看的大叔。 “他没有内力，动手。”杀手头目指挥着手下的人冲过来。 齐霄挥着手里的剑。 他不是不能用内力，而是用了内力之后身体会损伤严重，以后怕是连床都爬不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他当然得用了，要不然死在这些杀手的手里，那他一世英明岂不是全完了？ 砰！砰砰！ 打斗声响起。 这时候，一人从后面冲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 “赌命！”陆羿说道，“我倒要看看自己这条命老天爷收不收。我陆羿可不会让你齐霄替我死，老天爷要么把我们都收了，要么把这些东西收了。” “真是感动啊！你说夫人要是看见你对我如此情深意重，会不会吃醋啊？” “闭嘴吧，你哪能跟我夫人比？” “是，是不能比。”齐霄说道，“毕竟下辈子我可是要跟你抢夫人的。” 陆羿瞪他一眼：“闭嘴吧！” “马上就要死了，还不能让我说实话？”齐霄一剑杀了一个刺客，与陆羿背对背，说道，“你答应我呗，下辈子你别跟我抢了。” “你这么多年不成亲，就是想娶的娶不了？” “晚了一步，但是我自信要是我先遇见她，她未必会选你。可是老天爷就是这样不公平，晚了一步便晚了一生，所以我没和你争嘛！”齐霄大方地说道，“我也不是故意不成亲，只是这世间真的没有让我动心的人。我齐霄要娶就要娶自己喜欢的女子，绝不会将就。” “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陆羿说道，“你别用内力了，剩下的交给我。” 齐霄的脸色白得像纸似的。 他那些看似玩笑的话，更像是在说遗言，又像是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决绝的话语。 原本有五个杀手，如今解决了四个，还剩下一个。 然而齐霄也好，陆羿也好，他们加在一起也挥不出一剑。 剩下的那个刺客是最厉害的。 陆羿与齐霄靠在一起。 “喂，兄弟，打不动了，难道今天要和你同生共死了？”齐霄拍了拍陆羿的肩膀。 “嘶！”陆羿吃痛，“老子肩上有伤。” “这不是让你清醒点嘛，免得失血过多就这样没了。”齐霄说着，推了陆羿一把，挥剑攻向对面的刺客。 陆羿一个踉跄，身子往旁边栽倒。 抬头时，正好看见那刺客的剑刺向齐霄的腹部。 那一剑要是刺进去，齐霄不可能活下来。 他现在如强弩之末，完全没有一剑之力。 齐霄嘴角扬起。 结束了吗？ 这累得要死的人生！ 下辈子能不能做一只猪啊！ 不，太丑了！还是做一朵花吧，好歹挺好看的。 齐霄将手里的剑刺向刺客。 就算刺不中，动作也不能停，那是他齐霄的排面。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破空声倒是响了起来。 咻咻！一支箭射过来，正中刺客的方向。 刺客躲了一下。、 第一支箭躲过去了，但是在第二支第三支射过来的时候，最终还是死在了箭下。 陆羿和齐霄看向射箭的方向。 那是一个拿着弓箭的小伙子。 小伙子摸了摸脑袋，说道：“我看他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想必是坏人。我……没杀错人吧？” 陆羿和齐霄相视一眼。 那小伙子穿着破旧的衣服，手里的弓箭也是自制的，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想到有这么高的箭术。 再者，他容貌稚嫩，年纪应该不大。 扑哧！齐霄吐出鲜血。 他用了内力，现在开始反噬了。 陆羿连忙接住他，眼含担忧：“齐兄，你还好吧？” “死是死不了，但是离死不远了。”齐霄喘着气说道，“记得我说的话，要不然变成孤魂野鬼，那是很可怜的。” “行了，你别说了。”陆羿看向少年，“你家在哪儿？我要给他疗伤。” “你伤成这样，还能给他疗伤？”少年惊奇，“不过我婆婆是医婆，她懂得医术，应该可以治你们的伤。” “还请这位小兄弟带路。” 第982章 人呢，找不到（三更） 陆羿和齐霄失踪，京城那边很快便发现了端倪。 范元溪派人调查，而负责调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臻。 齐臻作为武将，如今两名重要的大臣失踪，他负责搜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齐臻带着手下的人找到了发生打斗的地方，看见一路的尸体，有刺客的，也有陆羿的手下，还有齐霄的手下。 “大人，没有找到陆大人和齐大人。” “要是找到了，那不是代表着他们遇害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齐臻淡道，“再找。” 齐臻带着手下的人翻遍两座山，毫无音讯。 第三天，齐臻只有回去复命。 “找不到？”范元溪坐在龙椅上，锐利地看着齐臻。“齐将军，你认真找过了吗？” “皇上，微臣的确是找遍了方圆几里的地方，但是的确没有两位大人的消息。不过皇上不用担心，两位大人武功高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有可能他们受了伤，此时正在哪里疗伤。微臣还会带人继续查找，一日没有找到两位大人，微臣的搜查一日不停。” “那就交给齐将军了。”范元溪说道，“一位是朝中重臣，一位是你的兄弟，我相信齐将军不会让朕失望的。” “微臣领命。” 齐臻走后，旁边的太监说道：“皇上为何让齐将军负责此事？恕老奴直言，要说世间最不想陆王爷出事的，可以是陆轩大人，也可以是温大人，但是怎么也轮不到齐臻大人。” “你这老东西，现在越来越放肆了，连朝中政事也敢评论了。”范元溪懒懒地说道。 太监连忙跪下来：“老奴知罪，老奴该死。” 太监扇着自己的脸，但是没有用力扇，与其说是扇自己巴掌，还不如说在摸自己的脸，明显就是逗皇帝开心，给他找乐子。 像他这样的身份，既然敢开口，必然是知道君王不会与他一个阉人计较这些。再者他平时也非常懂得分寸，从来不越矩。 “朕当然要给他机会，要不然怎么显得朕对他的重视？要是他不想陆王爷回来，趁着这个机会，也够他下手的了。”范元溪说道，“不过，要是他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就该给朕找到人，要不然完不成任务，朕也有理由对他下手。这个齐将军，回京之后非常规矩，连兵权也是主动上交的，但是朕怎么对他就是不放心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字不合？” “想必是这位齐将军煞气重，影响龙体。”太监说道。 “煦儿呢？”范元溪说道，“今日在做什么？” “这个时间应该在太傅那里上课。”太监看了看天色，“皇上想殿下了？那老奴去请殿下。” 半个月，齐霄和陆羿还是没有回京。 陆羿身居高位，每日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他不回来，那些折子堆积如山，只有交给底下的人处理。 范元溪唤回齐臻，停止了对陆羿和齐霄的搜查。 半个月都没有回来，要是两人还是清醒的，早就回来了。 整个朝堂都知道要变天了。 陆王爷怕是凶多吉少了，那位齐霄大人极有可能跟着遇了害。 一旦这两人不在了，朝堂的权势肯定要重新划分。那些一品二品的官员都在算计着取代陆羿的地位，近日连办差的积极性都高了许多。 范元溪坐在皇位上，旁边的桌案前坐着的是小太子范煦。 “煦儿，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今日的折子有许多是为荣大人说好话的，意思是让荣国公取代陆王爷的位置，接替他手里的职务。” “你怎么看？” “陆王爷不在，朝中事务的确有些混乱，底下的人做不了主，只有往上递，也就是让父皇做主。如今父皇案桌上的折子比以前多了五倍，可见陆王爷为父皇你挡了多少差事。如今陆王爷一直不回来，底下越来越混乱，已经开始影响百姓们的生活。不过，儿臣觉得世间只有一个陆王爷，想让别人取代陆王爷的位置是不可的。父皇可以信任陆王爷，把手里的权力分给他一半，不代表着可以信任其他的大臣，让其他的大臣做这江山一半的主儿。” “再者，这位荣国公平时办差兢兢业业，瞧着没有什么政党。如今有这么多大臣为他说好话，看来此人不简单呀！” “傻小子，前面说得不错，后面说的就不对了，可见你还是太天真了。”范元溪说道，“这么多大臣上书让荣国公取代陆王，这只能说荣国公成了靶子，他们越多的人这样上书，朕越是不会把权力给荣国公，这样朕就会找出一个不争权不夺利而且还一点儿不爱出风头的办差又不错的人，那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人是谁呢？” 第983章 这个人会是谁 范元溪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放眼整个朝堂，你会选谁？” 范煦稚嫩的脸上满是犹豫。 “为君者，最忌摇摆不定。” 范煦坐在位置上拱手：“儿臣终究还是欠缺了些智谋，实在无法在现在的朝堂中挑出可以接替陆王的大臣。” “有的。”范元溪淡笑，“齐臻怎么样？” “齐大人原是边境名将，在武将之中颇有声望。如今他成为了兵部尚书，接替了文职，倒也干得有声有色。不过听说他性子直爽，行事冲动，好几次得罪了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吏部尚书给他调派了几个小官，他却拒绝接收，说兵部不接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草包书生，此事闹得很大，吏部尚书到现在还对他不满。” “如果一个人十全十美，不会有人说这个人没有缺点，只会说这个人擅长伪装，因为这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齐臻当过武将，又能玩文官的那套，在一干大臣之中是唯一一个能挑大梁的人。如果陆王一直不回来，齐臻是最符合接替他的人选。”范元溪说道。 “难道齐大人有问题？” “这个齐臻……连朕都看不透他，你看不透他也正常。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打错了。朕不会让任何人接替陆羿的位置。”范元溪道。 “只是这样一来，父皇手里的折子怕是批不完啊！” “无妨。”范元溪淡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范煦：“……” 父皇啊，他还小呢！ 为什么别人家的太子直到四五十还没有大权，他这个太子从七岁开始便临朝听政，八岁开始就帮着批阅奏折了？ 别人家的皇子有兄弟争权夺利，他这个太子连个争权的兄弟都没有。 实在是…… 有点孤单啊！ “父皇，暗卫来报，说是陆王妃在调查沉船案的时候遇刺，直到暗卫得到消息的时刻已经遭遇了五次暗杀，只怕现在只多不少，还有人在持续暗杀她。”范煦说道，“陆王妃始终是女子，一直在外面不安全。她身边还带着义姐，要是出事了，那可是天大的事情，要不把她召回来吧！” “马上安排一批人去接应，顺便把她带回来。之前她说要查沉船案，朕想着是她的产业，她更熟悉些，便由着她，不曾想竟这么危险。既然如此，那便不能再由她调查下去，交给邢部或者大理寺去查。” 岳阳城，临海岸。 慕思雨见完最后一批受害者的家人，向他们道完歉，支付了赔偿金，坐着马车回到临时住所。 陆芷云说道：“娘，昨天那些暗杀者已经是第八批刺客了。” “该查的都查得差不多了。”慕思雨说道，“我们回京城。” “这一路查来，我们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一直跟着我们。可是那些人每次刺杀失败就自杀，我们根本无法留下活口。” “暗杀者的身上都有相同的记号，一个月亮的图案。这代表着他们属于同一个组织，我们可以调查一下哪个组织以月亮为标志。再者，他们锲而不舍，想必是不杀死我不罢休，我们总会有其他的机会顺藤摸瓜。” 第二日，慕思雨带着陆芷云返回京城。 车队浩浩荡荡地往回赶。 突然，马车停下来。 “怎么回事？”陆芷云问。 “小姐，前面的马车陷进泥沼里，出不来，把路堵住了。”车夫说道，“奴才看了一眼，好像是个车队，车队上面是‘秦’字标记，是秦家的商队。” 原本不打算管闲事的陆芷云听说是秦家的商队，说道：“你们去看看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车夫去问了，过了一会儿说道：“小姐，他们第一次走这条路线，不知道这里有片泥沼，如今十辆马车都陷在泥潭里出不来，听说我们是陆家的车队，非常激动，说是需要我们帮忙。” “行，那你们就帮忙吧！” 原本闭着眼睛的慕思雨开口说道：“既然是秦家的商队，问问他们是哪里的分号，负责什么生意，从哪里来去往哪里。” “娘说得对，的确应该小心些。秦家的商队挺有名的，要是有人伪装成秦家商队，那也不是难事。”陆芷云说道。 车夫如实问了，向慕思雨和陆芷云汇报打听到的消息。 “娘，你在担心吗？”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不过看他们答得头头是道，想必是没有问题的。你们只管去帮忙。”陆芷云说道，“正好从这里可以回沪北城，咱们去沪北城看看那边的情况。” 一个时辰之后，秦家商队的马车从泥沼里出来了。 商队管事前来道谢。 “夫人，在下姓钱，这次多亏了夫人的手下帮忙，我们的马车才能顺利地出来。夫人之恩，在下不知道怎么报答。天色不早了，离这里两里地有家客栈，还请夫人让在下有机会表示一下心意，你们的房钱在下一人出了，如何？” “房钱就算了，出门在外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陆芷云淡道，“你要是实在觉得欠人情不太好意思，可以在前面帮我们带路。” “瞧您说的，这路只有一条，就算没有在下的商队，夫人和小姐也能找到客栈。夫人和小姐愿意给在下一个带头的机会，在下当然却之不恭了。” 钱掌柜走了。 陆芷云说道：“刚才车夫说他们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为何又知道前面两里地有客栈？” “这些行商之人手里是有地图的，那地图大到各国小到乡野村户，上面都有详细的标记。”慕思雨说道，“特别是近几年，地图越来越详细，他知道前面两里地有客栈也不稀奇。无妨，再看看吧，或许真是普通的商队。” 天黑之前，他们抵达客栈。 “不好意思，各位客官，我们客栈今天满了。”客栈老板说道。 “我出十倍的银子。”钱掌柜说道，“你让里面的人都搬出来。” “客官，瞧你也是生意人，应该明白做生意不是这样做的。”客栈老板为难地说道，“大家都是客人，怎么能把客人往外面赶呢？” “那我们呢？我们就不是客人了？”钱掌柜身边的小厮说道，“你现在还不是把我们这些重要的客人往外面赶。我们经常走这条道，以后是你们的常客知不知道？” 客栈老板陪着笑脸：“哎哟，各位爷啊，但凡有银子，我们怎么敢不做这个生意啊？可是里面的人我们也得罪不起啊！” 陆芷云说道：“娘，客栈没空位了，这里应该没有别的客栈，那今天晚上咱们怕是只有在外面夜宿了。” “陆夜，你去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村民可以借宿。”慕思雨问。 陆夜去找客栈老板打听。 客栈老板看出这些人非富即贵，更是诚惶诚恐。他指了一个方向，说那里有个村庄，虽说村民们平时不会留外地人住宿，但是要是银子管够，他们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 “远吗？”钱掌柜问。 “不远，一刻钟就能抵达。” 钱掌柜走向陆芷云和慕思雨。 陆芷云戴着帷帽，不过从身形和打扮来看，不难看出是个年轻的美丽女子。 “夫人，小姐，在下的商队还是在前面领路，夫人和小姐只管跟着。这天色也晚了，路不好走，可不能让各位贵人有什么闪失。” 慕思雨淡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在下只知道夫人和小姐帮了在下大忙，别的一概不知。”钱掌柜压低声音说道，“这客栈之人的确不好赶，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当地非常有名的月神教的人。” “月神教？”陆芷云开口，“这是什么教派？” “听说是一个崇尚月神的教派，教徒众多，平时会帮助百姓打抱不平，要是有什么不平之事，也可以找他们申冤，他们会出面主持公道。” “可笑。”青黛在旁边说道，“主持公道是朝廷官员的事情，他们做了，要朝廷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还是最近才听说。不过在这里，这个教派已经出现一年了，可见也不是一般的小教派了。” “月神，月亮。”慕思雨嘟囔。 陆芷云在听见月神教三个字的时候也有所怀疑，现在看来她娘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母女俩人相视一眼。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宿吧！” 从客栈离开，他们前往那个村庄。 此时天刚黑，村庄里烛光闪耀，就像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美丽。 陆芷云说道：“别的不说，这个村应该挺有钱的。要不然这么大的村子几乎家家户户都点了蜡烛，可见必是不心疼这点银子。” “说得没错。不过如今的国家经济都不差，百姓们不像之前那样节约也是正常的。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家算是村里的奇葩，别的村民天黑就睡觉，我们则要点着蜡烛，读书的读书，做木工的做木工，算是村里少见的灯塔。” “娘说得对，自从义父登基，这些年连续推动新政策，百姓们的生活就越来越好了，灯油的确是用得起的。” “虽然如此，还是小心为妙。” 村庄很大，既然这么多人想要借宿，必然是要找村长说明原因的。 村长是个老人，慈眉善目的，听说他们愿意支付借宿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给他们安排了全村最好的几户房子。 慕思雨和陆芷云带着两个丫头住在村长家里。 毕竟村长作为全村最富有的，他家的房子也是最大的，房间里的设施还挺好。用村长的话说，那是他女儿的房间。他女儿刚嫁出去，房间空了出来。不过他们老俩口天天打扫房间，就是为了女儿回娘家的时候住得舒服。 “村长，听说你们这里有个月神教。”慕思雨说道，“听说这个月神教专为人打抱不平，是个善教。” 村长压低声音说道：“夫人远道而来，也听说了我们的月神教？” 陆芷云看了慕思雨一眼。 姜还是老的辣。 她娘真是绝了。 要是换作别人，只怕对这个月神教表示质疑，绝对不会在这么快的情况下让村长松懈。 “知道啊，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向村长打听一下。”慕思雨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做生意的，但是在路上遇见了土匪。你说这些土匪真是死灰复燃，前几年明明朝廷派了官兵来清剿，这才几年啊，他们又出现了。朝廷又不可能天天守着这些土匪，所以我们做生意的人就可怜了，总是被打劫。” “夫人说得极是。朝廷也不是万能的。毕竟他们是官，高高在上，摆出一副架势表示他们尽力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总不可能指望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维护。月神教就不一样了，只要我们在那条牡丹河里放下莲花灯，在莲花灯里写下我们的冤情，月神教就会替我们作主。” “真的有用？”陆芷云表示怀疑。“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觉得那牡丹河也挺大的，莲花灯放进去要是散掉了呢？月神教难不成天天守着牡丹河？”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村长摇头，“不过我们村李二狗的妹妹被人奸杀，官府找不到杀人凶犯，李二狗告官无门，就放下莲花灯说了自己的冤情，你们猜怎么着？” “有人死了。” “没错，就是死了，而且那人还写下了认罪书，并且还有李二狗妹妹的肚兜为证。尸体就摆在衙门门口，县令马上判了此刑。虽说凶手死了，但是好歹给李三妞一个交代。我们这里的人都说这个月神教是仙人转世，能掐会算，要不然官府查不到的事情他们一下子就查到了，可不是神了嘛！” “多谢村长告诉我们这些。”慕思雨说道，“看来我们也该去找月神教的仙人帮个忙，看看能不能把我们丢失的货物找回来。” “不管明天怎么样，先解决今天的事情。各位贵人先休息，那小老儿就不打扰了。”村长笑呵呵地说道。 第984章 太刻意了 村长走后，青黛站在窗口，听着村长进了隔壁的房间，朝慕思雨打了个手势，示意进去了。 乡村房子，哪怕是青砖瓦房，隔间效果也不是很好。 慕思雨说道：“今天都累了，歇了吧！” “是，夫人。”泽兰应声。 接着泽兰和青黛收拾床铺，检查房间里的设施。 慕思雨看了一眼外面，知道外面的树上有两个暗卫，这便放心了。 农间的床都很大，四人稍微挤一下，今晚就这样勉强度过。 一夜无事，天亮时众人起身。 慕思雨正在洗脸，陆夜从外面走进来，朝她行礼说道：“夫人，秦家商队那边好像出事了。” “什么事儿？” “商队那边有人轻薄了村里的姑娘，还让人致死。” “什么？”村长从里面走出来，这句震惊的话就是他说的。 慕思雨和陆芷云相视一眼。 只是暂住一夜，商队便惹下这样的麻烦，到底是意外还是有别的原因？ 村长怒火冲天：“你们这些外来人真是恩怨仇报，我们好心收留你们，你们居然祸害我们村里的女娃子。今天这件事情没完！” “村长，你这话说得无礼了，我们与那商队的人不是一伙的。”青黛说道，“再说了，事情发生了，这个时候应该先去看看，调查清楚情况。” “你们是一起来的，怎么可能不是一伙的？” “村长，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慕思雨说道。 众人来到案发现场。 慕思雨发现钱掌柜正在与村里的人争执，瞧他满脸愁色和烦躁，就知道这件事情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夫人，您来了。”钱掌柜迎过来，“夫人啊，现在怎么办啊？我手下的人办了糊涂事，村里的人抓着我们不放，怕是要连累夫人。” 泽兰说道：“你这话没有道理，我们又不是一起的，为何还要连累我们？” “这……村里的人都说我们是一起来的，不相信我们不是一路。”钱掌柜满脸愧疚，“在下解释过了，他们不听啊！” “掌柜的，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思雨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村长把他们分开安排。他们商队有个叫李小凡的人被安排在姓杨的农户家里，那杨大桩有个女儿，是村里的一枝花，刚说了亲事还没有嫁人。李小凡本来就是个花花肠子，每次走商回去都要去烟花之地消遣一下，现在看见一个标致的良家女子，眼睛就挪不开了，睡觉之前一直缠着那小姑娘说话。 “杨大桩家里有几口人？” “三口人，两口子带着一个大闺女。” “既然家里有三口人，两口子都在，为什么不拦着李小凡？” “听他们说是拦了的。谁会想到李小凡半夜迷奸人家小姑娘，后来还把人弄死了。天亮的时候，那两口子起床发现不对劲，看见李小凡穿着裤子准备逃。那位杨姑娘已经没气了，情况非常惨。” “报官了吗？” “村里的人不让报官。”钱掌柜说道，“说是要把李小凡扔进牡丹河，交给月神教处置。” 慕思雨蹙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想着报官，而是想着那个月神教。看来那个月神教对他们的影响很大。钱掌柜，村里人糊涂，你可不能糊涂，趁着现在还能抽身，你安排一个人去报官。既然有了命案，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必须让官府的人来调查。” 钱掌柜应是。 然而这边安排得挺好，村里的人却不配合。 事情发生之后，全村的人都赶过来了。 于是，秦家商队和慕思雨这边的人都被村里的人缠上了，不许他们离开村庄半步。 “翠儿马上就要嫁人了，现在死在这个畜生的手里。你们都是罪魁祸首，必须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 “你们想怎么样？”慕思雨问。 “当然是应该……为翠儿陪葬！”杨大桩愤怒地说道。 “村长，你也是这个意思吗？”慕思雨问。 村长愁眉苦脸，说道：“大桩啊，我理解你失去女儿的心情，但是咱们不能乱来。不管怎么说，其他人是无辜的。” “难道我女儿就白死了吗？” “翠儿不会白死，那害人的恶人不是被抓了吗？咱们把他扔进牡丹河，让月神惩罚他，让他下辈子做畜生，生不如死。” “翠儿啊……” 慕思雨看着被村民捆绑住，嘴里被塞了布条的青年。 他好像有话要说。 原本准备报官的，但是看他们这副操作，慕思雨决定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经过协商，村民们要扔李小凡进牡丹河，然后钱掌柜要赔偿五百两银子给杨大桩家里。 钱掌柜也想息事宁人，就答应了对方的条件。再说了，这是一桩命案，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姑娘，他们的心里也有愧。 几个时辰之后，这件事情解决了，慕思雨和钱掌柜等人继续赶路。 车队走了没多久，青黛吩咐众人停了下来。 钱掌柜还是在前面领路，听见后面的声音，也吩咐自己的人停下来。 “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钱掌柜，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慕思雨在马车里没有下去，也没有让下人打起帘子，直接坐在马车里对钱掌柜说道。 “夫人的意思是……” “他们不报官，只把你的人扔进牡丹河，你接受这样的安排？” “那小子的确做错事情，而且也害死了人，杀人偿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哪怕交给官府，仍然是这样的结果。” “我倒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慕思雨说道，“你没发现吗？你的伙计当时被塞住了嘴巴，无法说话，我看他的神情是有话要说的。” “当时我也没有在意，夫人这样说，在下想起来了，好像的确有点不对劲。不过人已经被扔进牡丹河，还是当着我们的面扔的，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不晚。” 陆夜带着人押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青年走过来。 “李小凡！”钱掌柜震惊。“你这是……” “掌柜的，我冤枉啊！”李小凡跪在钱掌柜的面前。“我没杀人，他们冤枉我啊！” 第985章 他没有杀人，谁杀的 “你要是没有杀人，那人是谁杀的？”钱掌柜问。 “昨天晚上，我的确是盯上了那家的姑娘，觉得她长得好看。可是，我也知道咱们是借宿在别人家，不敢打什么主意啊！刚开始我睡了，后来我起夜，看见他们家的人打着灯笼打开一个木板，那个木板下面还有光，而且还有声音传出来，我一时好奇，就跟过去看看。” “你看见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刚下去就被打昏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床上躺着一具尸体，那姑娘还被折磨得很惨，满床都是血。我的衣服也被扒光了。这个时候那家人冲进房间对着我拳打脚踢，还用绳子把我绑起来。后面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掌柜的，我真的冤枉啊！我虽然好色，但是也知道分寸啊！” “我们随行有个大夫。既然你说自己冤枉，那敢不敢让他验身？” “敢，有什么不敢的？我真的是冤枉啊！”李小凡哭道，“要不是这位大哥救我，我已经被淹死了。那些人简直就是草芥人命。” 大夫为李小凡检查身体。 没过多久，大夫回来说道：“夫人，小姐，这人的确没有行房的痕迹。” “看吧，我就说我冤枉吧！”李小凡叫苦不迭。 钱掌柜说道：“夫人，人已经救回来了，此事也就损失了五百两银子，只要人没事就好了。咱们干脆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您看怎么样？” “这个村子有问题，如果我们装聋作哑，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人遇害。你的人有我们护着，保住了一条命，其他人呢？他们有这个运气吗？” “那夫人的意思是……” “去官府。” “那在下安排一下。”钱掌柜说道。 “你要是不想蹚浑水，可以把你这个伙计留下来，你带着其他人走就是了。” “不，夫人是为了我们的人主持公道，我作为掌柜的，怎么能胆小怕事？在下愿意为夫人作证，让官府的人明白来龙去脉。” 县令看见陆家令牌，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对着慕思雨和陆芷云行礼。 全场这么多人，这两人的气场最大，想认错都不行。 “郑大人是吧？你可知罪。” “下官不知犯了何罪？”郑县令鞠躬。 “你们这地方居然出了一个月神教，而且还到处滥杀无辜，难道不是你治下不严吗？” “这……”郑县令擦着冷汗，“夫人容禀，这个月神教也不是咱们这里才有的，它是一个江湖教派，从别的地方传过来的，在各个地方都有分舵。只不过他们行事神秘，而且也不在繁华城市驻扎，只选择在偏僻村庄，在普通百姓之中渗透。下官也想管，但是上个县令已经死于非命，下官实在怕死！” “你倒是诚实，没有隐瞒。”陆芷云说道，“这样吧，你把月神教的事情详细说一下，要是真的情有可原，就恕你无罪。” “多谢小姐。” 郑县令虽然只是一个地方官，但是陆家的令牌是认得的。要知道当官必备常识其中一条就是必须认得陆家的信物。 只不过，郑县令也拿不准面前的几位贵人是陆家的什么人。 总之有一条他需要知道，哪怕是陆家的一个普通的管事，他也是不敢得罪的。 慕思雨和陆芷云等人在县衙住了下来。 郑县令描述了月神教何时出现，做了什么事情收服百姓的心，现在又有什么样的势力。 说完之后，又提起那牡丹河有多么神奇。只要他们放了莲花灯，月神教就会为他们做主。当然了，要是故意中伤别人，想借月神教的手铲除异己，那死的就是放莲花灯的人。 之前也有人借月神教的手对付自己的对家，结果对家没出事，他自己却死得凄惨。从那以后，百姓们知道月神教不是那么好欺瞒的。 “这个月神教还真是神奇。”陆芷云问道，“他们的教徒都是什么样的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可以，只要愿意加入他们，经过他们的考验和调查，就能加入他们教派。” “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殊标记，比如说在身上纹个月亮图案之类的？” “这个没有听说过。”郑县令说道，“下官可以派人调查。” “如果对方加入了月神教，他会到处宣扬吗？” “目前还没有这种情况。” 慕思雨看向陆芷云：“看来这个月神教在百姓之中声誉极好，是一个好的教派。” “除了月神教之外，我们还要打听一下杨家村。”陆芷云说道，“你知道杨家村吗？” 郑县令回应：“杨家村是个大村，在我们这里挺有名的。那里的百姓很少种庄稼，以养花卖花为生。他们村的花卖给了花商，有的进了大户人家的后院，有的做成了胭脂水粉，有的做成了香料，总之那个村挺富足的。” “昨天我们便在那里歇下的。” “可是他们冒犯了夫人？” “冒犯也称不上，倒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下官失职，下官治理不严，让刁民吓着夫人。” “行了，你连事情的经过都不知道，只知道赔罪。”陆芷云说道，“你要赔罪也行，正好有事情要交给你办。” 陆芷云所说的事情就是让郑县令安排手下的人去查杨家村，看看杨家村的地下室有什么秘密。 这件事情肯定不能明着查，只能暗着查。至于理由，那都是现成的。他们村里死了一个人，县衙这边听说了，要求调查这个案子。 死者要是被埋了，那就挖出来验尸。 一天查不好，总得要在那里留宿，官兵们便在那里留下来了。至于村里的人会不会再玩花招，那也没有关系。要是还有花招，正好一举拿下。 陆芷云派了暗卫跟过去。 当天夜里，暗卫赶回来了，汇报了白天的调查结果。 “尸体被他们火化了，根本没有办法验尸。” “女儿惨死，本来就是悲惨的事情，他们还让她火化，这可不太对劲。”陆芷云道，“还有别的吗？” “他们看上去不像是死了女儿的样子。”暗卫说道，“那五百两银子到手，其中一百两归了村长，二百两拿出来分给村民，杨大桩家里留下了二百两。他们还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实在不像是失去了家人的样子。” “地下室查了吗？” “查不了。李小凡说的那个位置已经被填平了。” “这么小心。”陆芷云说道，“看来真的有鬼。如果没鬼，他们不会这么小心翼翼。” “那接下来……” “现在是谁留在那里？” “谢十一。” “明天你和他换班，让他回来汇报情况。” “是。” 慕思雨从镇上回来，见钱掌柜正和人说话，那人瞧起来像是当地百姓的打扮。 青黛和泽兰也发现了。 “嘘！”慕思雨噤音，带着两个丫头往旁边挪了挪，躲了起来。 钱掌柜与那人说完了话，朝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别人就回了县衙。 “王妃，这人有点不对劲。” “这里没有秦家商行的人，也无法证实他们是不是秦家的。” “要不，我们派个人去附近的大城找一找秦家商铺的联络点，说不定可以打听一下。” “先派人盯着，别的事情就别做了。不管他是不是，只要我们盯着他，总会露出马脚的。” 青黛跟上那个当地百姓打扮的人。 没过多久，她回来了，说道：“那老汉说钱掌柜让他买些当地的花种。” 慕思雨说道：“你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要是只是为了买花种，他需要这样鬼鬼祟祟的吗？” “对啊！”青黛气恼，“奴婢惹麻烦了。” “你不像这么容易上当的人，那人能让你相信，可见也是个厉害的。”泽兰道，“只不过那人肯定会联系钱掌柜，这样岂不是被钱掌柜发现了？” “这个暂时不会。”青黛道，“我虽然相信了他说的话，但是也没有放他走，而是派了个人盯着他，暂时把他关在了一个房间里，想着等我们走了再放他出来。他要是无辜，再给他一笔银子，就当是弥补这些日子的恐吓。” “不错啊，没有酿成大错。”泽兰夸赞，“看来我们青黛的脑子还是在家的。” “老汉为何撒谎？钱掌柜到底想做什么？”慕思雨说道，“我们派去跟着钱掌柜的人呢？” “我刚才问了他，他跟丢了。”青黛说道，“这个钱掌柜肯定有问题，要不然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在县衙住着，慕思雨发现这个县令是真的省事，居然没有什么案子让他审理。 按理说她不该查官府的事情，毕竟她虽是王妃，却也算是后宅的妇人，不该管朝中大事。然而，现在除了她，也没有人管得了那个县令了。 “陈年的旧案倒是不少，全都处理好了。”青黛说道，“从记录来看，从半年前开始便没有案件发生了。这个地方的人是不是也太良善了点？” “只怕被月神教的人处理了吧！”慕思雨说道，“郑县令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之前的县令死了，应该死在月神教手里。他上任后，为了活命，什么都是顺着月神教的意思来，那这里的案子不用说就是被月神教主动处理了，他当个甩手掌柜，落得一身轻松，还不得罪地头蛇。” “那这个郑县令信得过吗？” “他不敢得罪月神教，难道还敢得罪陆家？他怕死，死在月神教手里和死在朝廷手里都是死，当然会想办法左右逢缘。” 一个护卫回来了，说了牡丹河的事情。 “那条河分支极多，还有奇怪的迷雾，应该是那个什么月神教弄出来的障眼法。” “河流通往哪里？” “那里有个岛，应该就是月神教的分坛。” “当地百姓对月神教格外的尊敬，必然不敢上岛冒犯。那里四面都是水，要是想上岛，必须得坐船。这样一来，月神岛的人就会发现靠近的人。” “的确是周密。” “现在怎么办？” “月神教不是喜欢为民除害吗？李小凡没死，总得有人上岛汇报给那个教派的人知道。你告诉郑县令，他将功补过的机会到了。” 郑县令听说了慕思雨的计划，吓得不行。 “夫人，那可是月神教啊！他们教徒众多，我这里的三瓜两枣对付不了他们啊！” “我的人给你用。”慕思雨说道，“他们是保护陆王爷的死士，以一抵百，可见本夫人对你的看重了。” “夫人到底是什么人？陆王爷的死士也能调用，那岂不是陆王爷顶顶贵重的人？”郑县令动摇。 要是能讨好陆王爷，又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说不定这是他这辈子唯一升官发财的机会。 “郑县令，你只需要知道，杨家村也好，月神教也好，这极大地威胁到了朝廷。”慕思雨说道，“你不上岛，死路一条。上了岛，说不定还能立功。” 第986章 月神岛 郑县令站在船头上，看着远处火光，知道是岛上的人发现了他们，连忙朝那边喊道：“下官是县令郑杰，各位仙使别放箭，别放箭。” 随着船儿停岸，郑县令擦了擦冷汗，小心翼翼地上了岛。 这一上岛，雾气散去，面前是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树木葱翠，花草芬芳，那楼阁建在对面的山脉中间，因为有了雾气的烘托，如在虚空中矗立。 “你就是县令？”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 郑县令这才从面前的美景中回魂，听见声音连忙向对面的男子说道：“下官是县令郑杰，见过仙使。” 那男子戴着面具，而面具的形状非常可怖，像是鬼怪的图案。 他打量着面前的郑县令，说道：“你有何事？” “下官有一道难题，实在是无解啊！”郑县令哭丧着脸说道，“还请仙使帮下官指点迷津。” “仙使只有指引你的能力，没有为你解惑的能力。你有难题，那我就带你去见圣姑，你向圣姑求情，她总能帮你指点迷津。不过，你身后的是什么人？既然是拜神教，为何带不相干的人，难不成你有什么阴谋？” 郑县令说道：“仙使别介意，下官不会划船，必然需要两名船夫。这牡丹河神圣，下官担心带一名船夫不够。另外两个是我的小厮，不管我在哪里他们都会跟着，都是下官用惯了的人手。等会儿见圣姑，我只带我的人，两个船夫在这里等着。” 仙使带着郑县令往山脉中间的空中楼阁走去。 慕思雨在县衙里等消息。 陆芷云说道：“娘，那个郑县令胆小怕事，你就不怕他把所有的事情搞砸了？” “他只是诱蛇出洞的那只小老鼠，无足轻重。只要上了月神岛，他的用处就不大了。”慕思雨说道，“现在陆夜和陆晟应该已经到了月神岛。” 两个船夫是陆夜和陆晟假扮的，两个随从也是陆姓死士假扮的。这四个人战力不弱，为后面几艘船的人转移注意力足够了。 这个月神教越听越有问题，她不能放任这些邪教的人不管。虽然他们打着为老百姓好的名义，但是哪个正派的教会会架空朝廷的权利，甚至草芥人命的？可见，这个教派肯定有问题。她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先把这个教会控制下来，再慢慢地审问他们的来历就是了。 “王妃。”谢十三走进来，说道，“杨家村那边有动静。” “怎么样？” “他们村下面有地道，而地道下面直通牡丹河。在地道外面有船，应该是他们用来联系月神教的船只。” “看来这个杨家村与月神教有关。” “我们派人把杨家村控制起来了。”谢十三说道，“在地道下面还有许多尸体。” “尸体？男的还是女的？” “有男的也有女的，总之没有一个活口。”谢十三说道，“看样子那些人才是杨家村原本的村民。现在的杨家村村民都是邪教之人伪装的。” “不好。”慕思雨说道，“要是杨家村的人都是邪教之人，那我们派人攻打月神岛的事情怕是没有瞒住。” “娘放心，我派了暗卫去支援，肯定没事的。” 纵然他们有万般猜测，也没有想到杨家村的村民竟全是邪教徒，真正的村民早就死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郑县令毫无作为，真是昏官无疑。看来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她得写信到京城，让他们早些派人来接手这边的事务。 这样的昏官和无能之官，不能再留在这里祸害乡里。再者，这里的百姓好像受月神教的影响，一部分人被洗脑了，必须及时拨乱反正才行。 “娘，如果月神教的影响这么大了，那为何到现在还没有人上书到京城？”陆芷云说道，“这么多地方官，难不成都是昏官？只怕京城有大鱼。” “回到京城，你父亲会处理的。” 几个时辰之后，又有手下过来汇报。 “月神岛上空出现了大火。” “现在是什么情况？” “属下回来的时候，看见了许多船只离开月神岛，具体的只有等陆统领他们回来才知道了。” 陆夜等人回来了。 几十个人密密麻麻地跪在那里。 “王妃，属下们办事不力，月神教的人服毒自杀，然后临死之前放了大火，把那里烧光了。” “临死之前放了大火，烧光了所有，必是因为不想我们从他们留下的线索中发现他们的来历。”陆芷云说道，“连一个活口都没有吗？” “全都服毒自杀。” “你们上岛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思雨问。 郑县令被陆夜推到前面。 郑县令描述了当时的经过。 他利用李小凡这个借口见了所谓的仙姑，然而还没有说两句话，月神教的人对仙姑说了悄悄话，仙姑发怒了，想要杀了郑县令，被带去的暗卫救下。 “果然有人报信了。”慕思雨说道，“彻查杨家村的假村民。” “是。” “月神岛真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毁得很彻底，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而且里面的东西也没有保住。” 月神岛没有留下可以查的东西，但是说全都死了，她是不相信的。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他们连死都不怕？ 慕思雨觉得有问题，只不过现在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场大火之下。就算想要探索，也只有等那场火停下来。 “马上安排人守着牡丹河。”慕思雨说道，“看看有没有人偷溜出来。” “娘的意思是那些人没有自杀，极有可能是躲起来了。”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 那场火持续了几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陆夜带着人再次上了岛。 这次，慕思雨亲自去了。 当她看见那里的残骸时，眼里闪过异色。 “娘，这里的布局怎么像极了你以前研究过的机关？”陆芷云说道，“难道那些月神教的邪教徒真的躲在了机关之中。” “只怕已经走了。” “怎么说？” “还记得我们的船业里出现叛徒吗？”慕思雨说道，“在最近的商船中，我们建了一种可以潜入水里的船。虽然潜入的时间不长，但是足够短暂的脱险。既然船业那里出现了叛徒，我们的图纸怕是也泄露了，那我们的技术也被人发现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在岛中创建分舵的原因，因为遇见危险可以脱身。” “娘，现在有多少艘那样的船？” “目前只有两艘，但是这个组织拿到图纸可以自己创建。”慕思雨说道，“你们顺着水流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船只的痕迹。” 谢十一和谢十三负责这件事情。 他们带着人分开行动，查找船只的线索。 慕思雨还在岛上发现了别的痕迹。 比如说代表月亮的令牌。 “看来刺杀我们的人就是月神教的。”慕思雨说道，“这个图案跟之前的那些刺客身上的图纹一模一样。” “既然是他们要刺杀我们，为什么我们来这里之后，他们没有别的行动？” “不是分舵吗？既然是分舵，难免消息没有传过来。再者，这个组织很大，各个分舵负责不同的事情。以我看，这个分舵应该只是一个小分舵。” “一个小分舵就让这里的百姓失了心智，那要是大的分会，岂不是更多的人受到蒙骗？” 慕思雨找了一圈，除了证实追杀他们的人就是月神教的，别的没有查出来。她想知道这个组织的幕后主使者是谁，但是这个小分舵，怕是也不知道。 杨家村的那些村民都是月神教的教徒，负责为月神教收集情报，要不然哪家有冤案哪家受了委屈，月神教的人怎么知道？说到底，不过是有眼线罢了。 这些假村民为了行动，杀了原本的村民，在那里住下来。李小凡那日之所以被假村民暗算，就是因为他无意间发现了地道，而地道下面有真村民的尸体，于是他们就算计了李小凡。至于那个受害的女子，当然不是真正的杨小翠，而是原本就死了的一个村里的女子，脸上戴的是杨小翠的人皮面具。 至于满房间鲜血，受辱而死，李小凡醒后连辩解都不行，女子的尸体也不可能给别人看，假村民做出一副愤怒的样子，这场戏便演出了七八分真实。 郑县令听见陆夜等人称慕思雨为‘王妃’，大概知道了她的身份，吓得不行。 他庆幸最后将功折罪了，要不然别说乌纱帽保不住，怕是全家都要受他连累。 “娘，我们继续赶路吧！”陆芷云说道，“我们得快些回京城。要不然我担心那个教派的人还会找我们的麻烦。” 他们这点人，还是有点不放心。要是早日回到京城，有什么事情也能找到援军。她总觉得这个月神教羽翼已丰，暗处的人布局很稳，怕是早计划好了。 谢十一和谢十三回来汇报，说是在牡丹河下游发现了船只的痕迹。 果然，一切都在慕思雨的预料之中。 “那个钱掌柜怎么样？” “他在当地买了不少货，做了几单生意，别的没有发现什么。” “查过与他做生意的人吗？” “这个倒是没查。”陆枫说道。 慕思雨看了陆枫一眼：“真呆。我既然让你盯着钱掌柜，那有关他的一切都要弄清楚。他买的货是什么，与他做生意的又是谁，这些都得查清楚。” 陆枫拱手：“属下无能。” “娘，赶路吧！”陆芷云说道，“那个钱掌柜要是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的。” 慕思雨等人继续赶路。 钱掌柜仍然与她同行。 钱掌柜要去的也是沪北城，的确与他们同路。 不过，真同路还是假同路，慕思雨暂时还没有弄清楚，只等着看有没有别的惊喜等着她了。 郑县令等着慕思雨降罪，但是直到慕思雨离开，他也没有得到什么处置。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钱掌柜一直把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后面的行程倒是一切顺利，没有发生什么刺杀事件或者别的事情。 京城。范元溪看着站在下方的大臣，听他们文绉绉地说了一大堆子乎者也，大概的意思就是国不可一日无相，陆王不在，朝中之事乱成一团，皇上你快点封个相吧！要不然没有人打理那些事情，天下都要大乱了。 范元溪嗤了一声，说道：“行，你们说得也有道理。那你们觉得谁最适合这个位置？” “当然是荣国公了。” “荣国公。”范元溪看向荣国公，“荣国公，你想当吗？” 荣国公出列，恭敬地说道：“回皇上，微臣身体不适，怕是难当这样的大任。” “满朝文武都说你能当，你却各种推脱。怎么的？你们这是把朕当猴耍？”范元溪怒道，“他们推你上位，就没有打听你的身体是不是能胜任？如此说来，这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长了眼睛的？” “皇上息怒。”满朝文武跪了下来。 “朕来指吧！”范元溪说道，“这个位置就是个烫手山芋，干脆就轮流当。今天嘛……户部尚书，你来当……” 户部尚书连忙请旨：“皇上不可，相位乃是国之重位，仅次于君王的权利，怎么能如此儿戏？” “儿戏吗？朕不觉得。”范元溪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是朕精挑细选的国之栋梁，只要磨练一下，个个都是有相国之才。” 齐臻出列：“请皇上三思。这个位置公务繁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了解政务的。要是一天换一个人，怕是连什么情况都没有弄清楚又糊涂过了一天。” “齐将军此言，莫不是有别的办法？”范元溪说道，“荣国公不愿意做，你们非要让他做。朕想出了这样的好法子，你们又不配合。既然如此，这个皇位就换给你们做好了。” “皇上言重了。”齐臻说道，“或许陆王爷快要回朝了，要不微臣派兵搜查一下，看看陆王爷现在到了何处。” “看来这江山还是不能没有陆王啊！”范元溪说道，“朕现在越来越想念他了。” 第987章 秦家受到重创 沪北城。 慕思雨走在沪北城中，看着来来往往的百姓，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对了！百姓的精神状态好像差了些，不像以前那样喜气洋洋。再者，他们的眉宇间有种愁绪，好像有什么苦恼似的。 慕思雨带着众人来到秦府门口。 “陆王妃？”秦府的仆人听了青黛的话，惊讶地看了一眼慕思雨和陆芷云，连忙跑进去汇报。 “秦府的这些下人也有点奇怪。”陆芷云说道，“他们看上去很激动，好像期待着娘出现。难道秦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上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郑书玉身边的嬷嬷迎了出来。 “王妃娘娘，我们夫人总算把您盼来了。”老嬷嬷见着慕思雨，连忙跪了下来。 其他仆人跟着下跪。 慕思雨扶着老嬷嬷：“你们夫人不在府上？” 要是郑书玉在家里的话，肯定会出来迎接的。 “夫人在的。”老嬷嬷在慕思雨的搀扶下起身，“不过我们夫人病了，没有办法亲自来迎接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慕思雨跟着老嬷嬷进了大门。 “什么病？” “夫人这个是心病。”老嬷嬷轻叹，“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王妃既然来了，就陪夫人说说话，开解开解她。要是王妃能为我们夫人作主就更好了。” “看来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慕思雨说道，“要不然你们夫人不会留下心病。对了，我看城中的百姓也是忧心忡忡的，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也与我们秦家有关。王妃等会儿见了夫人，可以问问她，她会一五一十地交代给您的。” 慕思雨进了郑书玉的院子。 “这个院子怎么和之前的不一样？”慕思雨看了看四周，“离大门这么远，四周又如何偏僻，作为秦家的女主人，怎么搬到了这里？” “哎……”老嬷嬷满脸愁苦。 “我看出来了，秦家这次是不是出事了？” “是。” 慕思雨进了院子。 满院子的仆人跪下来行礼。 慕思雨打量着院子里的仆人以及院里的布局。 伺候的仆人倒是不少，院子打理得也算清雅，这个倒是没有丢了一家女主人的颜面。 婢女打起帘子请慕思雨和陆芷云进去。 慕思雨看向房间里，环视一圈，在软榻上看见了郑书玉。 郑书玉戴着抹额，没精打采地靠在那里，眼睛微合，看起来睡着了，但是又看得出来她的眼睫毛在动。 她的脸色有些蜡黄，精神也不好，瞧着病了一段时间了。 “老朋友到了，你也不知道迎接，在这里躲懒，莫不是知道我不计较，就这样怠慢我？”慕思雨走过去。 郑书玉听见她的声音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惊讶和茫然，接着激动地坐起身，然而这起身太猛，差点没有栽倒下去，幸好旁边的婢女扶住了她。 “你怎么回来了？”郑书玉说道，“我知道了，是因为游乐园的情况吧？” “你写信给我，我看了便记在心上了，只不过中途处理了一下别的事情，这才耽搁了时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弱不禁风的样子，瞧着我都不敢认了。” “你来了也好，正好我也想你了。”郑书玉靠在那里，“说来也是让你笑话，我家里出了妖，为了那个妖，把我自己气病了，这些日子一直没好。” “什么妖？” “我丈夫娶的平妻。”郑书玉面带嘲弄，“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他守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妾室，也算是不容易了。我们也不能指望个个都像陆王爷那样对你情深似海。我也想明白了，不跟自己较真了。” “哪来的？”慕思雨问，“你仔细说给我听听。你要是说着不舒服，就让个下人给我说说。我倒要看看哪来的妖，竟让你如此苦恼。” “没关系，我早就放下了。”郑书玉说道，“你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你来了，正好把我心里的这堆怨气都告诉你，免得被气死也没人知晓。那个女人叫宋殊，十八岁，容貌妩媚。你要是见了她，便会知道为什么男人喜欢她这样的女人了……” 宋殊如何出现的，郑书玉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在某个下雪的天气里，秦文涵突然带回来一个倾城佳人，还说要娶她为平妻。 郑书玉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的无助和崩溃。她满心欢喜迎接夫君回家，结果他带回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而且直接说与她平起平坐不分大小。 那个女人没有为难她，还老实的向她敬了茶。可是从那天以后，府里都是宋殊说了算，连管家的权利都交给了宋殊。不仅如此，秦家的产业也有宋殊的手笔。她仿佛向所有的昭示着自己的地位。 郑书玉刚开始还找秦文涵理论。 秦文涵躲着她，不见她。 他与宋殊夜夜笙歌。 最让郑书玉无法忍受的是孩子们找秦文涵，秦文涵居然无故训斥他们。他变得很陌生，仿佛这么多年的慈父都是骗人的，他被美色迷昏了头脑。 “这个宋殊是什么来历？” “不知。” “她平时没有找你的麻烦？” “没有，仿佛当我不存在。”郑书玉冷笑，“这就是她最可怕的地方。只能说，她的确有几分本事。” “我倒是对这个人有几分好奇了。”慕思雨说道，“这个宋殊我会见一见，到时候看她是哪座山上的妖。现在我要问你另一件事情。” “什么？” “我这次回来发现城中的百姓面带苦恼，好像有什么难处。沪北城也算是整个惠国最富的三大城池之一，百姓们不是应该安居乐业，生活无忧吗？” “游乐园的设备出现了问题，现在被关了，那里可是养活了十之有三的沪北城百姓。另外，我们秦家的生意也接连受损，剩下的十之四五的百姓当然也会受到影响。可以说，今年的沪北城经济受损严重，百姓们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 “原来竟是因为与生意有关。游乐园设备有损，那里的伙计不能上工，影响了他们的生活这是正常的。秦家的生意怎么会受损？” “秦家的生意不归我管，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只知道秦家的商铺接连解雇伙计，许多伙计没有活计干，当然也就会愁眉苦脸了。” “你这身体有没有请大夫看看？” “看了，没什么用，我这是心病。” “青黛，把咱们的大夫叫来看看。” 大夫给郑书玉看了诊，查来查去也没有发现她的身体有什么病症，最终结果就是郁结于心，心思太重，也就是心病。 慕思雨带着众人在秦家住了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秦文涵赶了回来。 秦文涵带着一个娇美的女子向她行礼。 慕思雨打量着宋殊，说道：“听说秦爷喜得一女，如珠如宝，不管去哪里都会随身带着，今日一见，果然是夫妻情深。” “王妃娘娘说笑了。殊儿聪慧，对生意也有兴趣，在下便带她在身边出谋划策。”秦文涵说道。 “哦，那你的发妻不够聪慧，对生意没有兴趣？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秦家现在的商铺有十之三四都是她操办的吧？” “玉儿当然也是聪慧无比的。这些年多亏了玉儿，我才能解决这么多难题。正是因为如此，玉儿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不能再让她操心了。” “是吗？原来你这么心疼她。”慕思雨说道，“这么心疼她，她病成那样你却没有看过她，这就有点有趣了。” 秦文涵拱手：“娘娘恕罪，生意实在繁忙，这才疏忽了夫人。” “本王妃可以理解。自古夫妻是一夫一妻，多了一个便不成夫妻，你现在有了妻，当然也就不需要另一个了。”慕思雨说道，“既然这位宋夫人如此贤惠，那本王妃在这里暂住，就留她在身边伺候吧！” “这……”秦文涵刚想找理由拒绝，但是慕思雨的话堵得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秦爷不会舍不得吧？难不成本王妃还会为难一个女人？”慕思雨说道，“作为王妃，本王妃要一个商贾之妇随身伺候，难不成还委屈了她？” “不委屈，当然不委屈。”秦文涵说道。 “放心，本王妃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只不过书玉病着，我许久没有回沪北城了，需要有个人陪着走走，她当然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慕思雨在秦府住下来。 陆芷云原本想陪着，但是慕思雨让她回陆家的别院住着。 她还有别的任务呢！ 慕思雨留在秦家暂住，理由都是现成的，那就是不放心郑书玉，想陪着她解闷。 宋殊端来茶水，双手递给慕思雨，说道：“王妃娘娘，请喝茶。” 慕思雨见她细嫩的手指，说道：“你懂得药？” 宋殊惊讶地看着慕思雨：“王妃娘娘怎么知道？” “你的手指有长期泡药留下的痕迹。”慕思雨说道。 她见过那么多大夫，当然发现经常接触药物的人总会留下痕迹。这样宋殊不仅懂得药，而且还非常擅长，因为她的指甲带了点黑色。 一般的大夫形不成这样的手指，除非是……经常碰毒的。 这个宋殊不简单啊！秦文涵去哪里招来这么一个祸水？ “娘娘真是慧眼。”宋殊笑道，“民妇娘家是开药铺的。” “那你与秦爷是怎么认识的？”慕思雨状似不经意地问。 宋殊看了一眼郑书玉：“这个……怕是不方便在这里说。” “你说吧！”郑书玉淡道，“反正我也很想知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宋殊柔声说道，“半年前秦爷走商遇袭，受了重伤，正好去我家养伤，我负责给秦爷换药，那两个月里我们……” 郑书玉捂着胸口，转身躺了回去。 她此时脸色不太好，要是再听下去，怕是一口血要吐出来。 “行了，今天没你什么事了，明天我要去城里走走，到时候再传你。”慕思雨开口。 “是。” 宋殊走后，青黛走过来：“王妃，奴婢打听清楚了，那位钱掌柜的确是秦氏商行的，而且是宋夫人招来的手下，一直归宋夫人负责。” “你们在查钱掌柜？他怎么了？”郑书玉问。 “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他，中途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说是秦氏商铺的，为了以防万一，查查他有没有问题。” “虽然我病着，但是前段时间出去透气的时候还是见过他。我听见宋殊吩咐他找什么东西，他是宋殊的走狗。” “应该是这次走商之前的事情。” “对，就几个月前。” “找什么东西，你没有听见？” “我当时已经病了，耳力不行，脑子也不太好使，只隐约听见几个字。”郑书玉说道，“你在怀疑这个宋殊有问题？” “这个宋殊出现得莫名其妙，我难免会查清楚她的来历。再说了，你不是说秦家的生意越来越不行吗？之前做得好好的，她出现后就越来越不行，总觉得奇怪。我得弄清楚秦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慕思雨说道，“这么多年，你们秦家也得罪了不少人。要是有人故意暗算你们，派个人来使美人计也正常。” “宋殊出现后，我的确怀疑过她，还派人查过她。她的确是个药房的女儿，这么多年一直在那里生活，直到被夫君带回来，成为了小秦夫人。” 第二日，慕思雨来到游乐园，查看了出现故障的设备。 那些设备的确是老化的。 “出过命案？”慕思雨问还留在那里的老师傅。 “命案倒是没有，王妃之前安排得妥当，就算真出现故障也不会伤人性命，下面的保护设施还是好好的，把人接住了。然而接连出现故障，哪怕我们的师傅修理好了，要不了多久还是会出同样的故障，检查的结果是师傅们的方法没用，这些设备已经远超我们能处理的，所以才停着不敢动。” “看来接下来我们有得忙了。”慕思雨说道，“我要全部检查一遍。” 第988章 秦老爷，你在担心什么 慕思雨带着匠人们检查整个游乐场的设备。 这么大的工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完成的，再加上整修，至少要好几个月才能完工。 宋殊一直跟着慕思雨，只不过在涉及游乐场的事情时，宋殊近不了慕思雨的身，而是被她身边的几个暗卫看管起来，美其名曰不让她受累，让她在休息室喝茶。 十天半个月，宋殊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回秦府。 “王妃，秦爷来了。” 慕思雨正在检查一批零件，听了手下的话放下手里的工具，看向朝她走来的男人。 “王妃娘娘，草民是来接殊儿的。”秦文涵对慕思雨行礼。 慕思雨打量着秦文涵：“秦爷的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见不着爱妻，神色恍惚，连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秦文涵轻叹：“实不相瞒，殊儿是草民挚爱，见不着她，草民真是夜不能寐，日不停思。” “那书玉算什么？” “玉儿是草民发妻，如左膀右臂，不可缺也。”秦文涵垂眸。 “一个是挚爱，一个是左膀右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的心思了。”慕思雨说道，“那我现在让你选一个，一个是挚爱，一个是发妻，你怎么选？” “娘娘！”秦文涵看着她，“挚爱不能缺失，发妻亦不能，还请娘娘不要管草民的家务事。原本我们家好好的，要不是娘娘执意干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鸡犬不宁。” “你的意思是本王妃管了你家的闲事，所以才让你家鸡犬不宁？难道在本王妃回来之前，你们家和乐融融不成？” “草民不敢。娘娘，殊儿在这里也帮不上娘娘，还请娘娘把殊儿还给草民。” “秦大哥，你看着我。”慕思雨看着秦文涵。 秦文涵僵了一下，还是慢慢地抬起头来。 “你在怕什么？” “娘娘身份尊贵，草民只是一介商贾，如今冒犯娘娘，难免会心生畏惧。”秦文涵说道。 “秦家的生意做得各国，比起我名下的产业也差不了许多。虽是商贾，但是当今皇上重商，连文武百官也不敢轻视商贾，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大商贾，更是没人敢轻易得罪。本王妃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所以你的害怕应该有别的原因。” “娘娘言重了。天下产业，娘娘占了一半。天下权势，陆家占了一半，草民得罪了娘娘，怎么能不心生惶恐？” “罢了，一个无心的男人也没有办法强留。”慕思雨说道，“你要带走你的挚爱，那便带走吧！本王妃总不能棒打鸳鸯。” 秦文涵走后，青黛说道：“这个秦爷真是越来越糊涂了。看他长得还一表人才，怎么是这样的负心汉？” “青黛，小姐那边有消息吗？” “奴婢不知，等会儿奴婢去问问。” 青黛还没有回陆芷云那里，后者先一步找来了。 “娘，查出来了。” “说吧！” “秦家的生意的确是出现了问题。他们的商铺在近几个月内卖出去不少，所以许多伙计没了活计，当然也就过得不好了。” “卖给了谁？” “不同的人，那些人都是外地人，我也查过那些买家的信息，全都来路正常，没什么可疑的。” “那就再查一查，利用我们的信息网查得再彻底一点。秦家肯定不对劲，刚才秦文涵的神情好像有什么隐情，我看他的状态不对。” “好。” 陆芷云负责调查秦家的事情。 秦家家大业大，除了秦文涵这个家族顶梁柱之外，还有其他的秦家成员。 “秦爷原本有个堂弟，他是秦家的二把手。说来也是奇怪，三个月前，这位秦七爷受了重伤，双腿残疾。” “三个月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三个月前，秦七爷喝醉了酒，说是冒犯了宋夫人。宋夫人找秦爷哭诉，秦爷把秦七爷臭骂了一通。秦七爷生气离开，之后没多久，他的马发了疯，他从马上摔下来，还被马蹄伤了腰，大夫说他以后都不能站起来了。” “这么巧？” “秦七爷也觉得没有那么巧，派人查了那匹马，发现是自己的仆人为了省钱，买了一匹有病的马。那仆人很贪婪，贪污了主子的银子。此事发生之后，那仆人担心主子怨恨自己，上吊自杀了。” “死无对证。” 慕思雨来到秦七爷的家里。 秦七爷跟着秦文涵做了多年的生意，小有资产。 刚进门，只见院子里的仆人各司其辞，规矩严谨，显然家规不错。 一个青年坐在轮椅上，对面有两个孩子，他正在教孩子读书。 两个梳着羊角发髻的小童摇头晃脑地读书，那模样不要太可爱了。 “不对，这句不是这样念的，我再教你们一遍……” “爹，我渴了。” “哎哟，我肚子疼，肯定是饿了。” 一儿一女用拙劣的演技哄着秦七爷。 秦七爷与秦文涵有几分相似，气质温和。他看穿了两个孩子的把戏，也不戳穿，而是放任他们去偷懒。 他看着两个玩闹的孩子，眼里满是宠溺的笑容。 慕思雨听下人汇报秦七爷的情况时，以为是个干练强势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如此温雅，像个书生。 “王妃，您来了。”秦七爷对慕思雨说道。 “我好像没有自报家门。”慕思雨看向青黛。 青黛明白慕思雨的意思，表明道：“奴婢刚才只是说有故友拜访。” 事实上，慕思雨之前根本不认识秦七爷，称不上故友。她来见秦七爷，是想知道秦家的事情，担心秦七爷不见自己，所以对门房说是故友拜访，门房也是这样汇报的。 秦七爷说道：“下人的确说是故友。原本草民也没有认出王妃，但是王妃进来的时候，草民突然想起最近的传言，说是陆王妃回了沪北城，正在视察游乐场那边的事情。草民在沪北城生活多年，有头有脸的人都认得差不多了。既然之前没有见过王妃，而王妃一身贵气遮掩不住，再加上你身边的仆人都是高手，那就不难猜出王妃的真实身份了。” “我们没有利益牵扯，按理说我不该来找你，你怎么会猜到是我？” “王妃与大嫂交好，大嫂如今病成那样，秦家更是一团乱，王妃知道秦家的事情，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你很聪明，那你应该猜到了我的来意。” “我的伤是意外，与秦家的事情没有关系。” “据我所知，你之前一直是秦家的二把手。” “大哥信任我，的确给了我一点权利，不过说我是二把手，其实也不准确。” “不管怎么说，你肯定了解秦家的情况，所以你应该发现了什么。至于你的伤是不是意外，你说是意外，本王妃当然相信你的判断。毕竟你如此平心静气，心中必是没有埋怨的。” “王妃，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不管秦家的生意，所以并不知道秦家有什么事情。” 慕思雨看向两个孩子：“你的儿女很可爱。” “是，所以只要他们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乎。”秦七爷道，“财富也好，权势也罢，那些都没有我的家人重要。我想，大哥也是这样想的。” “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七爷了。” “恕草民不能起身恭送王妃娘娘。” 出了秦七爷的宅院，青黛说道：“王妃，我们也没有问出什么啊！” “问出了。”慕思雨说道，“我大概有了猜测。” 秦府。秦文涵回到家里，见宋殊不在房间里，问道：“小夫人呢？” “小夫人去给大夫人请安了。” 秦文涵挥挥手，遣散了下人。 没过多久，管家急匆匆地走进来：“老爷，小夫人被王妃娘娘抓走了。” “什么？”秦文涵大惊。 “听王妃手下的人说，王妃觉得小夫人是祸害，要杀了小夫人。” “王妃在何处？” “应该是陆府别院。” “备马。” 秦文涵骑着马心急火燎地赶到陆府别院。 陆府的仆人拦住秦文涵。 秦文涵说道：“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王妃娘娘汇报。” “我要先通传。” “不用了，我是秦府的人，王妃娘娘必然会见我。”秦文涵说道，“我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要是耽搁了，王妃娘娘怪罪，你担待得起吗？” 秦文涵冲进陆府。 他问府里的仆人有关慕思雨的下落，仆人给他指了路。 他顺着仆人指的路线见到了慕思雨的几个心腹，只见那几个心腹守在门外，而从里面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啊……” 正是宋殊的声音。 “我要见王妃。”秦文涵喊道，“王妃，手下留情。” “秦爷，我们王妃现在正忙，没空见你。”青黛说道。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王妃娘娘之前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有珍惜机会，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行，不能伤她。” “看来秦爷对新欢的确是真情，听说她出事了，马上赶来了，瞧这衣服上全是泥点子，只怕秦爷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吧？” 咯吱！门打开，慕思雨走出来。 秦文涵闻着了浓郁的血腥味，脚下软了软，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旁边的人扶住他。 “秦爷，你别急，你的新欢还有一口气。” “王妃，请手下留情。”秦文涵说道，“要是她死了，玉儿和两个孩子也活不了。” “为什么？” “她是苗女，擅长蛊毒。她在玉儿和两个孩子的身体里下了蛊，如果她死了，他们也会死的。”秦文涵痛苦地说道，“我不能不听她的，要不然玉儿和孩子怎么办？难道为了所谓的银子，连他们的生死都不顾吗？” “你的身体里没蛊？”慕思雨问，“要想控制，控制你不是更直接？” “娘娘太低估人性了。如果我中蛊毒，还会与他们拼死一搏，要是我的家人中了毒，为了他们的安危，我不得不屈服。那女子聪慧无比，知道控制我的家人比控制我更有用。” “所以，你承认了？”慕思雨说道。 “是，我承认了，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我的店铺有一半转到了那妖女的人手下，剩下的一半她让我留着，不是说她不想吞了，而是想利用我钱生钱，继续为她谋取钱财。” “秦爷，你看看里面。”泽兰打开门。 只见里面根本没有宋殊，只有一个年轻的护卫。 那护卫用宋殊的声音说道：“秦爷放心，那位小秦夫人还在贵府好好的，没有出事。” 秦文涵的脸色变了变。 慕思雨看着秦文涵：“既然开口了，那就说清楚吧，说一半留一半，那多没意思？” “那妖女要是知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夫人和两个孩子岂不是更危险了？”秦文涵拱手，“王妃啊，要是可以选择，我愿意用所有的家财换他们平安。妖女看上了我的财产，我给她就是了。我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冒险。” “要是吸光了你的血，她还是不满足呢？”慕思雨说道，“你觉得那人手段如此阴狠，还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书玉身体不适，是因为中了毒？” “对。” “你没找大夫给她医治？” “怎么没有？我为了不让那妖女加害她，故意冷落她，让她离得远远的。每次趁妖女睡觉的时候，我会带人给夫人把脉，只不过我不敢让夫人知道，每次都是悄然进行。” “那个妖女要除，书玉和孩子们的蛊毒也得解。”慕思雨说道，“你先回去，装作从我这里受了气的样子，我再想办法拔掉这根刺。” “多谢王妃。” “你早些告诉我，也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那妖女把我盯得很紧，这次能来陆府，没有发现妖女的人，我真以为王妃对她下手了。”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快停止跳动了。 夫人和两个孩子的蛊毒未解，那妖女绝对不能死。 秦文涵离开陆府时，陆府的下人扔出几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上品人参之类的。 “我们主子说了，你送的东西她不稀罕，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照顾郑夫人。” 经过的百姓对着秦文涵指指点点，场面尴尬。 第989章 宋殊的来历 秦文涵回府，如被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没有精气神。 宋殊走向秦文涵，伸手按着他的肩膀。 秦文涵躲开，淡道：“你要的我给了，多余的事情就不用再做了。” 宋殊柔声说道：“秦爷真让人伤心。我不够美吗？为何你到现在还对我这样冷漠？” “要不是你用我家人的安危威胁我，我不会任由你算计。”秦文涵说道，“如今我得罪了王妃，你觉得我们秦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秦爷不要这样悲观，陆家又不是万能的，只要陆家失去权势，你得不得罪陆王妃又有什么关系？没有权势，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宋殊倒着茶水，递给秦文涵。 秦文涵不耐烦地推开。 “秦爷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宋殊说道，“你刚才怎么去陆府了？瞧你的样子，莫不是被陆王妃欺负了？我不是说过不能单独见陆王妃吗？” 秦文涵在心里暗道：“终于进正题了。” 这个妖女不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去陆府，与陆王妃说了什么，有没有暴露她做的那些事情。 “那就要问你了。”秦文涵说道，“你要是早在陆王妃刚来的时候就把夫人和孩子们的毒解了，让夫人恢复正常，陆王妃也不会格外关注我们秦府。我早给你说过了，陆王妃不好惹，以她对夫人的重视，你越闹，越是容易暴露自己，那样你讨不到任何便宜。” “所以，陆王妃真的给你气受了？” “我精挑了礼物送过去，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让下人扔出来，你说有没有受气？” “我早说过了，这些有权有势的官家人最是傲慢无礼。说什么重商，在他们眼里商人就是最低贱的。那个陆王妃不过是朝廷用来拉拢你们这些商贾的幌子。”宋殊说道，“我家主子就不一样了。他是真的重视商贾，也愿意给商贾更多的权利。”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为我夫人和孩子解毒？” “我说过很多遍了，那是蛊，不是毒。只要我活得好好的，他们就活得好好的。你家夫人之所以卧床不起，完全就是心病。她只要放宽心，其实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当初说好的，我把产业给你们，你为我的家人解蛊毒。我做到了，你要是做不到，我们就同归于尽。” “别急，我会为他们解毒的。”宋殊搂着秦文涵的脖子。 秦文涵推开她。 宋殊哀怨地看着秦文涵：“秦爷，我不美吗？别人都说你为了我连相敬如宾的嫡妻都冷落了，却不知道秦爷是个柳下惠，每日与小女子呆在同一个房间也不愿意碰小女子一下，你这样让小女子很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减弱了。” “宋姑娘容貌出色，只要你愿意，多的是男人为你神魂颠倒。只不过，在下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就不亵渎宋姑娘了。” 从外面传来随从的声音。 “怎么了？” “夫人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秦文涵连忙朝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又回来了，一把抓住宋殊的手腕，带着宋殊往外面走去。 “哎呀，老爷，你弄疼我了。”宋殊娇滴滴地说道。 秦文涵说道：“夫人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必须把她的蛊毒解了。你想下毒，只管下在我的身上。要不然，你什么也得不到。” “秦爷还真是心疼夫人，奴家好羡慕她啊！行吧，那就把她的蛊毒解了吧！”宋殊柔声说道。 秦文涵带着宋殊来到郑书玉的房间。 “老爷。”仆人行礼。 “夫人怎么样？”秦文涵焦急地问。 “夫人刚才吐了鲜血，昏迷不醒。” 秦文涵掀开门帘走进去。 郑书玉躺在床上，面色如纸，骨瘦如柴，瞧着像是病入膏肓。 “她怎么瘦成这样？”秦文涵锐利地看向宋殊，“今日你再耍花招，我夫人活不了，你也别想活，还有我给你们的东西，就算拿不回来，我也会毁掉。你是聪明人，应该清楚把我惹急了没有什么好处。” “急什么？我现在就给她解蛊。”宋殊说道，“不过我解毒的时候不许任何人在旁边，你和你的人先出去。”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就不解了。你的夫人奄奄一息，看样子活不过今晚。你给她准备棺材吧！”宋殊笑起来眼角上扬，颇有风情。 可是，对面的男人就像个瞎子，看不见她的风情万种，眼里只有躺在床上的黄脸婆。 宋殊不屑地想道：“果真是傻子。” 年轻漂亮的不喜欢，怎么勾引他都不上当，要不然她根本就不会暴露自己给他下毒。正是因为试过勾引他，没有成功，后来先给他的夫人下了蛊毒，他才以平夫人的身份把她带了回来。 秦文涵不放心，站在那里没动。 宋殊嗤笑：“再耽搁下去，神仙也救不了她。你确定还要继续留在这里？我告诉你，你不出去，我是不会救她的。” 秦文涵看着宋殊，语带威胁：“记住你说的话。我的夫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离开这里。大不了我们全家跟你同归于尽。” “秦爷，你只管放心，本姑娘年轻漂亮，不会让自己冤死在这里的。”宋殊挥挥手，“出去把门带上。” 秦文涵站在门外，神色焦急。 从里面传出叮咚的声音，隐约是有什么动静。 “怎么回事？” “秦文涵，你这个卑鄙小……” 话没有说完，听得出宋殊的气急败坏。 秦文涵发现不对劲，推开门进去。 只见慕思雨坐在那里，面前是几个身手不凡的暗卫。再看郑书玉坐了起来，虽然还是憔悴虚弱，但是面色看起来好了些，不像刚才那样死气尘尘。 一个大夫为郑书玉把脉，然后说道：“王妃放心，秦夫人体内的蛊毒已经解了。” “刚才她解蛊毒的方法你看见了？”慕思雨说道。 “属下看见了。” “会吗？” “不难，引子是她的血，只要有这个引子就行。”大夫说道。 “书玉，我吩咐下人把你的两个孩子带来了，你不介意我自作主张吧？”慕思雨问。 郑书玉苦笑：“要不是你，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们娘几个的命都是你的，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谢谢你，思雨。” 慕思雨说道：“你是我姐妹，一日姐妹一生姐妹，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我不敢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告诉你。不过我们姐妹的默契还是那么好，刚才要不是你配合得好，也不会让她上当，更不会破了这个死局。” 宋殊的嘴被捂住了，无法说话。 她愤怒地瞪着慕思雨，恨不得把她生撕了。 不过，这里是慕思雨的主场。 秦文涵跪下来，向慕思雨行礼：“多谢王妃娘娘。” 秦文涵根本不知道慕思雨跟着他回来了。前不久他才如实交代所有的事情，这么快她就找到了解决的法子。要是早些告诉她，或许…… “秦爷，别人都说商人如狐，你也是大商贾了，怎么被一个妖女吃得死死的？这么多年的生意都白做了？”慕思雨说道，“对付这种妖人，千万不要讲道义，一定要记住兵不厌诈。” “王妃教训得是。” 两个孩子被带来了。 大夫划破宋殊的手腕，放血出来做引子。 两个婢女捂住两个孩子的眼睛。 “疼……”小女儿娇气地说道。 “囡囡乖，马上就不疼了。”郑书玉作为母亲，听见孩子叫疼，心脏都揪起来了。 她愤怒地看着宋殊。 要是宋殊只对她下手，她认了。可是作为母亲，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孩子受了委屈。 当那红色的蛊虫从孩子的伤口处钻出来，郑书玉差点昏过去。 秦文涵连忙扶住她。 郑书玉推开他，眼里满是冷漠。 什么苦衷，她不想听。 她只知道夫妻一场，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瞒着她。 就算慕思雨说他这样做是不想冒险，害怕那妖女对她和孩子下毒手，郑书玉还是接受不了被隐瞒这么久的事实。 宋殊挣扎着，想要咬舌自尽。 要是她死了，那两个孩子也会死。 然而控制她的暗卫不是吃素的，直接卸了她的下巴，让她连咬舌自尽都不行。 “啧啧，好好的一个美人儿，你们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慕思雨看着宋殊，“宋殊，原名张巧儿，一名野伎。” 宋姝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慕思雨。 “你没有想到我会知道你的信息？”慕思雨说道，“我来猜猜为什么，因为你真实的身份已经死了，现在顶着别人的身份过活吗？” 两个孩子身体里的蛊毒已经解了。 慕思雨不想孩子们听不该听的东西，让婢女把他们带下去照顾。 孩子们走后，慕思雨继续说破宋殊的来历。 “你现在冒名顶替的宋殊才死了吧？宋殊的确是医馆大夫的女儿，从小接触药物。某一天，她救了一个身染梅毒的女孩，精心照顾着，养在自己的医馆里。医者仁心，她和她爹都对这个女孩很好。这女孩也是个有良心的，被治好后就留在医馆打杂，为父女俩做事。可是这个女孩太漂亮了，招惹是非，很快就被当地的恶霸看上。为了不连累那对父女，这女孩连夜逃走。不曾想，那个恶霸一直盯着她，所以还是把她抓走了。不仅如此，还砸了医馆，杀了那对父女。” “那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恶霸家里被一场大火烧毁了。那个女孩杳无音信，但是医馆却出现了一个蒙着面的少女，她自称是宋殊，因为脸受伤了，不得不蒙着面。医馆也出现了一个宋大夫，与之前的宋大夫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场大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个假的宋大夫就是你的同伙。你们杀了人，又想蒙混过关，所以用那对父女的身份在那里生活下来。” “不过，你们伪装成宋氏父女在那里生活真的是没地方可去，还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在布局，想要吞了秦家呢？你的同伙是什么来历，你们属于什么组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加入这个组织的？在认识宋氏父女之前，还是认识那对父女之后？你对宋氏父女有几分真心？你是否眼睁睁看着他们遇害？” 宋殊眼含讽刺。 慕思雨对暗卫说道：“让她说话。” 暗卫把下巴给她接回去了。 “王妃娘娘这么聪明，让秦夫人使了一个苦肉计就坏了我们的计划，那你说说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筹谋的？” “行，现在我也有时间与你说话。”慕思雨说道，“我来分析分析。你作为一名野伎，想必早就为你的那个组织卖命了。不过身染梅毒，你觉得死期将至，所以逃离那个组织的监控范围。不曾想有好心人救了你，而且那对父女的医术还不错，让你这个抱着必死决心的人有了生机。那段时间你应该过得很舒心吧！只是这种日子太短暂了，你最后发现想要好好活着，就得狠毒，就得杀人。正好这个时候与你同组织的人找到了你，你们一起联手屠杀了恶霸家。” “王妃这么聪明，我想说的你都说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宋殊说道，“现在我落到你们的手里，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想见见你的父亲。”慕思雨说道，“好歹在秦家做了这么久的平妻，秦爷应该见见这位岳父不是吗？” “我要是落到你们手里，他肯定会发现，不会上你们的当的。” “要是他舍不得你这个女儿呢？”慕思雨说道，“之前我派人去过你们药铺，还真见着了那位宋大夫。听我手下的人说，这位宋大夫还挺年轻的。看来你这个爹保养得益，我得好好向他请教保养的事宜。” “你们想怎么样？”宋殊的声音冷了几分。 “看来你很在乎这个爹。到底是爹呢，还是情人呢？”慕思雨说道，“不急，你很快就会见着他了。到时候我看看你们这对父女感情如何，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你不是喜欢用别人的亲人威胁人吗？巧了，本王妃也很喜欢。” 第990章 果然是月神教 泽兰把一叠资料放在慕思雨的桌前，汇报查出来的消息。 “宋殊、也就是那个张巧儿……” “还是叫宋殊吧，听习惯了。”慕思雨打断泽兰的话，“她怎么了？” “她和那个假爹还真是情深义重。”泽兰说道，“只动用了一个小刑，两人就把情况招了。” “先证实一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要弄巧成拙，反而中了他们的奸计。” “王妃只管放心，你就算想知道更深一层的东西也不行啊，那个宋殊只是月神教的小管事，还没有资格进入中心，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她差点把秦家的一半产业吞了，这样的还只是一个小管事？那之前见到那个什么月神岛的仙姑，那样居于中心的人，那得是什么样的身份？” “奴婢觉得她没有撒谎，整场审问奴婢都听了。”泽兰说道，“这个宋殊原本活得艰辛，突然有一天有个男人说可以改变她的命运，那人就是她现在的情人，也就是那个假爹。宋殊为那个男人收集情报，但是没想到她染上了那种脏病，因为不想那个男人看不起自己，所以她逃了。然后遇见宋氏父女。” “宋氏父女遇见她，真是倒霉。”慕思雨说道，“这世间从来不缺心地善良的人，可心地善良的也不是个个都有好报的。言归正传，她交代了什么？” “她交代了一张名单，从那张名单我们可以知道其他同伙，顺藤摸瓜，总能揪出真正的大鱼。”泽兰说道，“不过，宋殊说了一件事情有点不妙。” “什么？” “她说这种蛊毒不止她一个人用，当初也是上面的人下来教她的。当然了，也不是人人都值得用。这种方式也很伤下毒的人，只用在重要的人身上。” “她那个情郎怎么样？” “对她不错，看得出来的确有几分真情。” “男人的真情……”慕思雨淡道，“我可不相信。” “那王妃也不相信王爷啰？”泽兰问。 慕思雨看了泽兰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平时太纵着你们了，越来越没大没小。那种利用女人的男人能与王爷比吗？” “奴婢知错。”泽兰福了福身。 “那个假爹要是真的对宋殊情深义重，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收集情报而出卖自己的身体。可能他有几分真情，但是绝对不多。至于那个假宋殊，她对她的情郎就真心多了。她有许多次机会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她没有，只能说明她像大多数女人一样傻，被所谓的感情捆绑住。” “王妃，这个月神教好复杂。这一路走来，我们看见太多问题了。只怕这个月神教就像地里的蝼蚁，看似渺小，但是太多太杂了，足以撼象。” “秦爷做了这么久的蠢事，也该让他出面收拾烂摊子了。”慕思雨说道，“首先，他得好好清理一下他们秦家内部的魑魅魍魉。” 慕思雨传了秦文涵，与秦文涵在书房里密谈了许久。 几个时辰之后，宋殊被放出来了。 她仍然扮演着秦文涵平妻的身份。 秦府，兰院。 郑书玉送走了慕思雨，轻轻地咳嗽着。 旁边的婢女连忙端来药汤：“温度刚刚好，夫人快喝了吧！” 郑书玉摆摆手：“太苦了，我不想喝。” “夫人，大夫说了你得好好调理。”婢女在旁边说道，“这次遭奸人所害，身体受损，不调理是不行的。” “大夫有句话没说，那就是再调理也是没用的。”郑书玉说道，“我的身体我非常清楚。早些年就受了损，之后一直没有痊愈，如今又中了这个蛊毒，气血两空，也就活一天算一天了。” “你在胡说什么？”秦文涵走进来。 郑书玉见着他，脸色沉了沉，淡道：“你出去。” 秦文涵撤走了仆人，走向郑书玉。 郑书玉在窗边坐下来，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有苦衷，你想说为了我的身体着想你不敢冒险，你只有配合他们，牺牲秦家产业，满足对方胃口，保住我们的小家。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有问过我吗？不要说你没有机会，那个女人就算看得再紧，总有出门的时候。你只需要给我留个讯息，以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默契，我总能猜到些什么。可是你完全没有与我共同承担的意思，像个自以为是的英雄，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了下来。” “夫人，你不能生气，这对身体不好。” 郑书玉轻叹：“我的身体我清楚。” 幸好孩子还小，再加上没有她那样忧思忧虑，所以损耗得不大。 “这个药汤得喝了。”秦文涵端着药汤过来，“听话，要是不喝的话，孩子们会担心的。” “你就只知道用孩子来欺负我。” “谁让你爱孩子胜过我呢？如果我说我会担心，你会理我吗？只怕又要生气了。” 郑书玉端着药汤喝着。 为母则强。 要不是为了孩子，以他前段时间做的那些蠢事，她早走了。 她是可以离开这里，但是孩子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能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他们。 喝了药，秦文涵喂了一颗蜜饯到她嘴里。 “王妃有什么安排？” “王妃让我把宋殊放出来了。” “她现在还是你的平妻。” “夫人，我从来没有碰过她。” “我知道。”郑书玉说道，“从我知道真相开始，就知道你这些日子承受的一切。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心疼。你本来不用一个人承受这些。要是你告诉我，我可以配合你，就算不能配合，至少不会埋怨你，恨你。我怪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瞒着我，更多的是因为我难受。” “多少夜寝食难安，那种滋味我不想你承受。”秦文涵搂住她的肩膀，“只要你好好的陪在我的身边，别的我都不在乎。夫人，一定要按时吃药。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去潼阳城。” “为什么？” “药王在那里。再说了，我们在潼阳城也有许多产业，搬到那里去也是可以的。你舍不得沪北城的一切，我们偶尔可以回来看看嘛！” “那个宋殊，王妃想用她做什么……” 宋殊的作用，当然是引蛇出洞。 月神教盘根错杂，要是有宋殊在前面引路，他们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宋殊的地位不够，那就让她的地位往上升，足够碰到月神教的中心，岂不是省事？ 慕思雨把这个重任交给秦文涵。 当然了，她也找郑书玉谈过这件事情。 郑书玉知道这件事情有些凶险，同时也知道要不是慕思雨，她和孩子们怕是凶多吉少，无论是于公于私，秦家也不能不管这件事情。 更何况那个月神教一听就是邪教，要是不把他们揪出来，任由他们躲在暗处蛊惑百姓，惠国的安宁怕是到此为止。 慕思雨继续检查游乐场的设备。 几年过去了，游乐场的设备的确有些老化了。然而当初她用的是最好的材质，根本不可能损坏得这么彻底，只能说有人故意破坏，就是为了毁了游乐场，让陆家少一只生金蛋的鸡。 慕思雨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重新规划游乐场，把这里升级。 其实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停止对游乐场的规划，早就设计出了更多巧妙的机关。一旦这些机关形成，至少十年内不用担心损坏问题。再者，如果有人故意破坏，机关就会自动启动保护模式，各种暗器使出来，直接把人射成马蜂窝。 “公主，怎么办？”泽兰问陆芷云。“此事还没有汇报给王妃。” 陆芷云看着纸条上的内容，面色忧虑。 她爹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回京。 她爹和齐叔都失踪了，朝堂都乱成一团了。 难道这一切又是月神教或者幕后的黑手干的？ “告诉我娘也没用，远水救不了近火。此事京城的人总会想办法的。”陆芷云说道，“再不济，我二叔和我夫君总会找他们的。” “这件事情还是应该告诉王妃一声。”泽兰说道，“王妃要是有吩咐，奴婢们也可以听候差遣。” 陆芷云看向慕思雨的方向，说道：“我先回京。” “公主，你……” “这里离不了我娘，你也看见了，这些机关繁琐复杂，哪怕是我娘那些弟子也只是学到了皮毛，根本没有我娘的天赋。这个时候她走了，游乐场这里肯定得耽搁，那幕后黑手的目的达到一半了。我先回去，京城里的事情我能解决，再者陆家也好，谢家也好，两边的情报网我都了如指掌，查起来方便。” 虽说他们的本营在凤临国，但是在惠国内部也有他们的情报网。要不然各国之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一无所知，那样就显得太被动了。 在这个时候，她这个特殊身份的女主人倒是派上了用场。 另外，陆芷云也不想慕思雨太担心。她为这个家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也该歇会儿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也想为她分忧，替她解决麻烦。 第991章 哦豁，小青梅跑了 京城，陆府门口。 宋晗之纵然再早慧，在得知陆芷清跟着陆少羽离开京城，归期未定时，脑子里还是出现了一阵轰鸣声。 季颂诚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玩过火了吧？” “我不想她跟着冒险。”宋晗之蹙眉，“就算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也会这样选择。” “行，那现在人不见了，怎么办？”季颂诚耸耸肩，“你的毒是解了，现在高高兴兴地回来找她了，但是她却不一定要见你了。” “清儿还在气头上，等她消气了，总会回来的。”宋晗之说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向陆王汇报江湖上的那些事情。” 两人前来陆府拜见，陆府的仆人拦住宋晗之，说道：“王爷离京许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我见王妃。” “王妃此时也不在京城。”仆人看着宋晗之，“宋公子，你刚回京城，许多事情还不知道，你回去问问府里的仆人就知道了。” 宋晗之先回陆府，从仆人那里知道了京城近期发生的事情，说道：“我们得找到陆王爷。” “有没有可能他躲在暗处故意不出来？”季颂诚道。 “京城如此混乱，就算陆王爷躲在暗处不出现，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他也有可能处于什么危险之中，需要有人去救他。” “我看你是得罪了小的，想要讨好老的。等那受气包回来了，知道你立了大功，必然会网开一面给你一个全尸。”季颂诚说道，“对吧？” 陆王在哪里，全京城的人都在问，也在找。总有人觉得这是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想尽办法在陆王和齐霄失踪的地方找。 在整个京城混乱不已的时候，陆羿回来了。 陆羿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来一个少年。 那少年长得精神健壮，只不过看起来憨厚老实。 陆羿刚回府，文武百官递上帖子拜访。陆羿一律回绝，只有几个好友和唯一的弟弟见着了他。 齐臻拜访时，陆羿没有拒绝。 齐臻的仆人送上各种礼物。 陆羿示意手下的人接了。 “齐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我受了点伤，现在还没有养好，怕是只有坐在床上招呼你了。” “陆王爷千万不要客气，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怎么能说这样见外的话？不过，今日来此也是有事想要询问。我那堂弟齐霄此时在何处？” “我猜你也是为了齐霄兄来的。”陆羿说道，“齐霄兄旧疾复发，此时正在一个偏僻的村里养伤，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不过没问题，本王回来了，这朝中之事有本王，想必也不会乱到哪里去。齐大人，你说对吧？” “当然。”齐臻淡笑，“霄弟没事，我这个当大哥的就放心了。那小子到现在还不愿意成亲，我还真是为他愁啊！” “齐霄兄心中有大爱，当然就装不下小爱。”陆羿说道，“齐大人无需挂怀，以齐霄兄的品貌，天下女子谁不心动，怎么会找不到心仪之人？” 齐臻又问：“陆王这是怎么伤的？” “别提了，那日被人突袭，本来九死一生的，不曾想被个小孩救了，也是命不该绝。只不过昏迷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回来。” 齐臻走后，陆羿对下人说道：“刚才齐大人送的是什么？” “人参，灵芝，还有一些上品药材。” “交给大夫检查一下，要是没有问题的话就收起来。” 齐臻没有那么蠢，不会在自己送的药材里下毒。不过以防万一，检查一下总是没错的。 陆轩从耳室走出来，说道：“大哥，齐霄兄真的没事？” “他真没事，但是他动用了内力，需要调理身体是真的。要是再不调理，那张好看的俊脸怕是只有变成骷髅了，因为他会死。”陆羿没好气地说道，“一大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铁打的。他的身体早就损耗得七七八八，要不是这次刺杀事件，连我都不知道他快要油尽灯枯。” “那你这么久才回来，到底是真的需要养伤，还是有别的原因？” “的确养了半个月的伤，但是之后我去了别的地方。”陆羿说道，“你知道月神教吗？” “那是什么东西？” 月神教只在小地方活动，不会出现在京城。陆轩作为京城官员，当然没有听说过了。 陆羿这次要不是离京了一段时间，怕是也不会发现这个组织的存在。 “这个月神教有意思，在民间越来越猖獗，可是我们在各地的眼线却没有回来汇报，这代表着什么？” “各地眼线这么多，断不可能全都叛变了，只能说负责统计情报和送情报的人之中出现了奸细，把月神教的情报压了下来。” 陆羿回京没多久，谢承锦这个女婿就派上用场了。 他把清查陆家情报网的事情交给了谢承锦这个凤临国皇帝处理。 谢承锦一日不回国，留在这里也无事。当然了，凤临国朝中也有事情，重要的八百里加急送过来了，不重要的临走之前交给了丞相。 说起这个丞相，那可是大有来头。那是谢承锦在惠国入狱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庄费彦。 当初惠国想尽办法拉拢这个庄费彦，但是他宁愿在牢里呆着也不愿意入朝为官。谢承锦与范元溪合作灭了良国之后，与范元溪提了庄费彦，之后庄费彦就被送到了凤临国。 之后凤临国的治国都有这位庄相的扶持，而在短短的几年时间，经济和国力快速提升。 陆芷云隐瞒陆羿失踪的事情，与慕思雨说的是凤临国那边有紧急的要事需要她回去商量，所以她要先一步赶回惠国京城。 慕思雨没有怀疑，安排了人送陆芷云回去。 这次也有秦家的商队相送，只不过秦文涵安排的是自己的心腹，这样一路上有人带路和照顾，慕思雨也能放心些。 船头上，郑书玉看着陆芷云的身影，说道：“孩子们长大了，渐渐远去，我们老了，见一次少一次。” 慕思雨为她拢了拢披风，没好气地说道：“你最近总是说这种丧气话。不过是中过蛊毒嘛，好像谁没有受过苦似的。之前大夫怎么说你的？说你心思重，那些都是心病。只要你放宽心，再加上有药王谷的大夫为你调理，不说活到一百岁，九十九也是有可能的。你以后还得抱孙子，抱曾孙子。” “想得美。”郑书玉说道，“我这残破的身体还想抱重孙子？再说了，那时候我也抱不动了，不想抱。要是能看见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今天我想休息一天，等会儿我们出去走走。” “对了，有件事情忘记给你说了，红姝要来了。”郑书玉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李红姝，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慕思雨说道，“现在想起她，恍如隔世。上次见的时候，她还年轻，我也年轻，现在嘛……” 沪北城毕竟是慕思雨睁开眼睛便生活的地方。这里有她的发家史，有她的感情史，有她生儿育女的痕迹。 刚开始只是为了游乐场，然而这些日子越来越觉得还是故乡好。哪怕这个故乡也只是第二故乡，但是第一故乡回不去，留在第二故乡也是极好的。 慕思雨看着郑书玉额间头发有些白色，再看她面色憔悴，眼神恍惚，心中忧虑。 郑书玉的情况的确不太好。 大夫没说错，她当初得的是心病。 然而有句话叫做身体的病痛容易治疗，心病却是最不容易治疗的。时间长了，居然给她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思雨，”郑书玉看着她，“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要是我哪天不在了，你把囡囡带走吧！”郑书玉苦笑，“收她做个义女，视她为半个女儿。” “说什么傻话？” “我是认真的。”郑书玉说道，“我不知道他爹会不会再娶，但是他整天忙生意，怕是也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儿子也就罢了，糙点好养活。女儿的话，我总是不放心的。你不一样，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女儿多出色啊！囡囡要是跟了你，差不了。” 慕思雨有种不妙的预感。 面对郑书玉的眼神，她只有答应下来：“好。” 郑书玉轻轻地笑了：“谢了。” “不过书玉，你还年轻，不要胡思乱想。” “不年轻了。”郑书玉看着大海的方向，“四十了呀，思雨。” 在这个时代，四十不年轻了。 郑书玉的母亲便是三十没的，而四五十离世在这个时代是家常便饭，毕竟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多活几年少活几年的也没什么稀奇。 李红姝带着一儿一女回到了沪北城。 她刚没了丈夫，穿着素服，戴着白花。 同样是四十岁，李红姝看起来像是三十出头，只不过丈夫新丧，她眉宇间多了几分轻愁。 郑书玉接待了她，邀请他们一家人在秦府住下来。 “不了。”李红姝柔声说道，“我让下人去看了宅子，把我家之前的宅子买下来了。书玉，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前段时间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没有好齐全。你以前一直跟我比，比漂亮比身段，现在看我老了这么多，高兴了吧？”郑书玉逗她。 “年轻时候的不懂事，你还记着呢！”李红姝失笑，“我们现在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可能还那样幼稚？瞧你这样憔悴，我都心疼了。” 第992章 父母之命（三更） 从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粉团子跑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她的奶娘。 “娘，听说枫叶红了，我想去看枫叶。” 粉团子只有六七岁，解了蛊毒之后吃得好了，皮肤粉嫩粉嫩的，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圆了一圈。 李红姝看着囡囡，说道：“这是你的女儿，长得真好看。” 囡囡看着李红姝：“姨，你也很好看，所以不用羡慕我。” 李红姝笑了起来：“你这女儿与你小时候倒是如出一辙，我看见她便喜欢。” “我小时候哪有这样不要脸？”郑书玉笑道。 “娘，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要笑？”囡囡不高兴了。 “姨喜欢你，觉得你可爱，所以才笑的。”郑书玉摸着她的头发，“囡囡乖，娘身体不适，怕是去不了了。你去找义母，让她陪你去玩。” “义母更忙，每天都有好多事情。” “你要是去找义母，她肯定会陪你的。义母是忙，但是她也需要休息，哪能天天都忙着干活儿？你劝劝义母，让她以身体为重，不能再这样操劳了。” 囡囡听了，觉得她娘说得有道理。 其实囡囡非常喜欢义母，要是能跟义母出去玩，肯定会更加开心的。 义母与娘不一样，她不会约束她这个不许玩那个不许玩，义母只会陪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玩。 奶娘带着囡囡出去了。 李红姝问：“囡囡说的义母是……” “你认识。”郑书玉说道，“思雨姐。” “陆王妃呀！”李红姝说道，“当年与她闹了些不愉快，之后还得了她的相助，这真让我羞愧。听说她现在在沪北城，我也该拜见一下。” “说什么拜见不拜见的？不过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小聚一下也是应该的。可惜我这身体不争气，要不然这次出去赏枫叶倒是好机会。” “她是陆王妃，身份贵重，不能轻视。我理应拜见的。”李红姝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准备些礼物上门拜见，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了。” “思雨姐最是顾念旧情，怎么会不见呢？”郑书玉说道，“你又不是找她买官卖官，或者找她的麻烦，只是叙叙旧而已。” 李红姝笑道：“只当你变了，原来还是那么多心眼。放心好了，我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独自带着一儿一女，只是想与人为善，没有别的心思。她是陆王妃，在这里顶半边天，要是能与她结交，我在沪北城生活也方便些。咱们都不是年轻时候的心浮气躁了，不会胡来的。” “你能想明白就好。可见啊，这么多年的盐也不是白吃的，现在就比以前通透许多。早些年你要是这么通透，也能少受些罪了。” “我看你就是逮到机会就说我，可见这骨子里的好强一点儿没变，这么多年你们家秦爷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两人说着笑。 这时候，李红姝的一对儿女也进来了。 “娘，听说枫叶好看，我和妹妹也想去看枫叶。”李红姝的儿子杨子峻说道。 “娘，我也想看枫叶。”杨伊蕙也央求。 “这两个小魔星，我们是来拜访郑姨的，哪有一来就想看枫叶的？”李红姝说完，又对郑书玉说道，“我让下人带他们去，免得吵得我们不得安宁。” “既然他们也喜欢枫叶，那就让他们和囡囡一起去看。囡囡不止一次去了，之前没有红，没有赏玩的必要，一直等着枫叶红了好看。”郑书玉说道，“他们刚来沪北城，对这里不熟悉，再者几个孩子也应该好好处处，以后也有个玩伴。”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郑书玉说道，“多带几个下人的事情，又不用我们操心。” 郑书玉安排几个嬷嬷跟着伺候，又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多准备东西。 孩子们出去玩了，郑书玉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就和李红姝去院子里晒太阳。 院里的花开得好看，吹着微风，闻着花香，难得的清净惬意。 “书玉，你觉得我们家子峻怎么样？”李红姝突然问。 郑书玉回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你我自幼相识，多年交情，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你家囡囡我实在喜欢，看见她就像看见小时候的你，特别投缘。我们子峻与你家囡囡也相差不大，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们做个亲家怎么样？” 郑书玉愣了一下。 她回想着杨子峻的样子。 如果李红姝不提她的儿子，郑书玉是没有想起他的。 现在她提出来，郑书玉努力回想杨子峻的样子，发现那孩子长得不错，别的……好像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毕竟刚见一面，而且那孩子还挺拘束的。 “红姝，你能喜欢囡囡我很开心……”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李红姝苦涩，“是我多想了。我没了丈夫，子峻没了父亲，这一家子妇孺也没个依靠，不是什么好人家。” “你怎么能这样说？”郑书玉蹙眉，“婚姻是大事，当年我们的亲事被家人操控，你我都受尽了苦楚，现在我们当娘了，哪能让孩子走我们的老路？” “你说得对，是我胡闹了。”李红姝喝了口茶，“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好。”郑书玉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你也知道我这身子……” “歇着吧，又不是外人。”李红姝说道，“刚才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说错话了。” “明白。” 李红姝走后，婢女过来扶起郑书玉。 “夫人见了故友，不太开心吗？”婢女问。 “怎么会不开心呢？”郑书玉说道，“只怕不开心的另有其人。” “是杨夫人吗？”婢女道，“刚才看她面露苦色，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有没有说什么？” “那倒没有，就是看起来有什么困扰。” “杨夫人刚回沪北城，怕是有什么困难，你去打听一下杨府有没有什么难处。不要打草惊蛇，悄悄打听，不能让杨府的人知道。” 郑书玉回房间休息。 她一直在想李红姝的话。 李红姝说喜欢囡囡，但是再喜欢一个孩子，事关自己儿子的亲事，应该不至于胡乱定下来。或许她真是太紧张了，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想要更安全点。 她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之前吗？不，不是之前，应该是知道囡囡的义母是陆王妃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神情变得不对劲了。 “终究是老了，操心的事情多了。” 郑书玉想明白李红姝的心理，没有怪她的意思。作为母亲，如果她是李红姝，处于她那样的处境，或许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不过，理解归理解，她却不会用女儿的终身幸福来维持姐妹情谊。如果姐妹的情谊要牺牲女儿，那这样的姐妹不要也罢。 几个时辰之后，孩子们玩得很开心地回来了。 郑书玉听见囡囡的声音，正好精神好些了，出来看了看。 囡囡拉着秦忻的手，侧身对杨伊蕙说话。 “蕙姐姐，明天我们还一起玩，可以吗？” 杨伊蕙看向杨子峻。 杨子峻淡道：“怕是不方便，明天我们要开始跟着夫子上学了。” “蕙姐姐也要去私塾上学吗？” “嗯，我娘说有一间女学，有一间是男女混合的私塾，问我愿意去哪家？我想着哥哥平时连个朋友都没有，就想跟他一起上学。” 囡囡看向秦忻。 秦忻温和地说道：“小妹，爹给我们找了夫子，不用去外面上学。” “可是，我也想认识更多的朋友。”囡囡噘嘴。 秦忻为难。 囡囡无忧无虑，从来不识外面的艰难。秦忻虽不知家里最近怎么了，但是感觉到了不对劲的气氛，所以知道爹娘这样安排是为他们好。 别的不说，秦家家大业大，不知道多少商业劲敌。要是那些人对他们兄妹下手，就算爹娘把他们保护起来，也做不到万无一失。 “囡囡想去私塾读书，那也是可以的。”郑书玉走过来。 “娘……”囡囡扑过来。 郑书玉摇晃了一下。 秦忻连忙扶住郑书玉。 “囡囡，娘大病初愈，身体还很弱，你不能这样撞她。”秦忻严肃地说道。 囡囡被吓着了。 刚才那一扑，郑书玉差点摔下去了。 在她的记忆里，娘一直是美丽的，阳光的，像太阳一样耀眼。 “娘，你不是说病好了，再过几天就和囡囡一起玩了，为什么还这么虚弱？”囡囡问。 “有句话叫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郑书玉柔声说道，“娘的病是好了，但是还需要好好养着。对了，囡囡，你刚才说想去私塾读书，娘觉得那是可以的。” “真的吗？” “真的。” “娘，要不要和爹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我决定了。” 温室里长不出大树，想要让他们成长起来，就必须让他们直面世间的一切。 好的，坏的，他们都得经历。 杨子峻带着妹妹向郑书玉行礼。 “郑姨，我和妹妹先回去了。” “好，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谢谢郑姨。” 第993章 端了好几个分舵（四更） 秦文涵把最近的情报交上去。 慕思雨看了，交给陆夜：“今天晚上就行动。” 陆夜拿着名单走了。 慕思雨问：“那个宋殊怎么样？最近没有再惹事吧？” “我被她控制了半年，倒不知道她还是个情种。为了她的相好，她非常配合，这次能找到几个地方的分舵也是她立的功。”秦文涵说道，“只不过今天晚上这么一清剿，她背叛月神教的事情就暴露了，接下来应该没有什么用处。” “谁说的？你们演一出戏，表现出你早就发现宋殊的身份，这些日子一直在演戏，就是为了揪出月神教。宋殊发现你的真面目，艰险逃脱，求月神教的庇护。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抓到大鱼。”慕思雨说道。 “真的可行吗？” “行不行也没有损失，大不了那个宋殊被自己的人砍了，难不成你还心疼？”慕思雨淡道。 “王妃说得极是。”秦文涵拱手。 心疼？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会心疼那个妖女，他也不会。那个妖女害得他痛苦半年，还在他的家人身体里下毒，他永远也无法原谅她。 秦文涵又说了生意上的事情。 之前那些被月神教吞的店铺都收回来了，但是因为生意受到影响，所以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打理。秦文涵拿出一份文契，推到慕思雨的面前。 “这是什么？” “王妃看了就知道了。” 慕思雨看了，说道：“无缘无故给我分红做什么？” “也不是无缘无故。”秦文涵道，“这次要不是王妃，这些店铺也收不回来。” “你要是想谢我，可以准备一份谢礼，我不会拒绝的。分红就算了，你留着自己折腾吧！” “王妃觉得一成分红太少了？” “我什么也不做，每年有一成分红，怎么可能嫌弃太少？”慕思雨说道，“这样吧，你实在想感谢我，那就把这一成分红给囡囡。囡囡是我的义女，以后是要准备陪嫁的，这一成分红单独开一个户，存起来给囡囡当嫁妆。” “王妃这样说，那在下也不客气了。” “你也不用跟我客气。虽然这次的事情是我帮了你，但是以后需要用上你们秦家的地方还很多，我要留着这个人情慢慢用，不会轻易放过你。” “王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在下也义不容辞。” “那现在先帮我解决木材问题吧！”慕思雨给他一个清单，“除了木材之外，还需要一些铁石。这个数目对别人来说是难题，应该难不住你。” 秦文涵接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没有问题。” 回到秦家，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耍。 囡囡看见秦文涵，高兴地跑过来。 她如平时那样想扑过来，秦文涵也做好准备迎接她的拥抱，但是她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平时不是要爹抱抱吗？” “今天我这样扑过去，娘差点摔倒了。我不能再这样没轻没重，这样容易伤人。”囡囡认真地说道。 秦文涵听说郑书玉差点摔倒了，脸下的笑容消失了。 “你娘没事吧？” “爹放心，没事的。”秦忻说道。 “没事，爹是男人，不会摔跤。”秦文涵抱起囡囡，“囡囡又重了，难怪你娘会摔跤。” 囡囡嘟嘴，不高兴地说道：“我才没有。” 哪怕只有六岁半，她也很介意别人说她是小胖妞。 “今天是不是很开心？刚才爹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你的笑声了。”秦文涵说道。 “嗯，明天我和哥哥可以去私塾读书了。” 秦文涵惊讶，看向秦忻。 秦忻便把杨家兄妹要去私塾读书，囡囡听见后也闹着要去私塾读书，娘答应了，今天一直在为他们准备读书的东西这些事情告诉了他。 “其实也可以。”秦文涵说道，“虽然夫子教得很好，但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的确太孤单了点。更何况你哥读的书你也听不懂，难免会觉得无聊。” 秦文涵陪两个孩子说了会儿话，约好了晚上一起吃火锅，便去看郑书玉了。 郑书玉正在缝制书包，见他进来，说道：“回来了。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店里的事情不多，我早些回来陪你们吃饭。刚才吩咐了厨房，晚上我们一家人吃火锅，热闹点。”秦文涵拿起旁边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那倒是，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吃顿热闹饭了。”郑书玉说道，“对了，今天孩子们和红姝家的孩子去看了枫树，看他们玩得挺好的。” “他们年纪相仿，应该能玩到一起去。杨家的两个孩子刚来沪北城，正是熟悉的时候，让忻儿带着他们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夫妻两人说着发生的事情，仿佛这些日子的隔阂根本不存在。 事实上，本来就不存在。 那是人生留给他们的考验，他们都经受住了考验，要是再闹脾气的话，那样会把福气闹没的。 郑书玉又提了李红姝想结亲的事情。 “可以理解。她这样的想法就像你把囡囡托付给王妃一样，你们都不放心自己的孩子，想要给他们找个更大的依靠。” “你……”郑书玉惊讶地看着他。 “不怪小厮，是那天我回来得早，正好听见你和王妃的谈话。我让小厮不要声张，他才没有通传的。” “我也理解她，所以不觉得她有什么错。身为母亲，我们都担心孩子，想要孩子有个更好的未来。”郑书玉说道，“只不过我不能用自己的女儿来做人情。这本来没必要告诉你，但是我想着这也不是小事，要是哪天我不在了……” “不要胡说。”秦文涵打断她。 郑书玉笑笑没再说什么。 秦文涵抱住郑书玉。 他懂爱妻的担忧。 她害怕她走后，他会另娶，那样两个孩子的身份就变得很尴尬。如今囡囡是王妃的义女，要是他的继室敢亏待囡囡，王妃会为她出头作主。如果王妃没有义母这个名头，就算她身份贵重也管不了秦家的家务事。 作为一个母亲，她真是为孩子筹谋很多。 其实她这样想他，也是不信任他。他应该怪她的，但是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今日这事杨夫人必然是不痛快的，既然几个孩子以后要在一起上学，不如请她来府里吃饭？” “不用了。”郑书玉说道，“她是聪明人，不会钻牛角尖的。” 第二日，秦氏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前往‘沪北私塾’。 沪北私塾收的是3岁到12岁的孩子，男女皆收。要是年纪再大些，那就要去隔壁读沪北书院。 不过沪北书院分为女院和男院，男院是要考取功名的，女院学的与男院差不多，只不过少年少女们大了，还是应该避嫌一下，以免毁了他们的名声。 当他们抵达时，李红姝正好带着两个孩子前来。 两家人遇见，免不了又是见礼。 “秦爷越发的精神了。”李红姝说道，“以后在沪北城生活，免不了要打扰秦爷，秦爷不要嫌我们吵才是。” “夫人要吵也是吵内人，那是你们女人之间的事情，可吵不到在下。”秦文涵说道，“不要让夫子久等了，我们进去吧！” “行。” 李红姝与郑书玉并肩走着。 几个孩子跟在后面。 夫子收了四个孩子，把他们安排在一个班上。 几人准备往回走，却看见慕思雨带着仆人进来了。 “王妃怎么来了？”秦文涵问。 “听说书院有几个管账的好手，我来这里招几个人帮忙。” 李红姝这是回来后第一次见慕思雨，在看见她容貌不改，与自己相比像是年轻十岁的时候，眼里不免得震惊。 她连忙行礼。 “不用多礼，我去找夫子，你们有事自便。” “只是招几个人，需要你亲自出面？”郑书玉问。 “当然还有别的事情要谈。”慕思雨说道，“你难得出来一趟，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郑书玉突然怀念起与她并肩作战的时候，听了她的话点头：“好啊！” 现场留下秦文涵和李红姝。 秦文涵当然不可能和李红姝单独在一起，说了一句有事要先走便走了，留下李红姝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 “要不，杨夫人也一起？”慕思雨问。 李红姝说道：“那民妇就跟着王妃娘娘见见世面了。” 慕思雨带着两人见了夫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她那个游乐园改建得差不多了，但是那里需要有人打理。她听说书院有几个管账的好手，想要招入麾下。 这世间的读书人也不是个个都想考取功名，就算想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慧根和能力，因此大多数还是想有个好的出路。慕思雨的招揽枝一伸出来，乙丙丁三个班的学生都动心了，恨不得马上为陆王妃效力。 特别是干得好还可以升到京城总部，这代表着他们不用考取功名就可以成为陆王府的人。 “山长，各位夫子，沪北城是我和夫君的故乡，这里的学子当然也是我们的同乡了。以后沪北书院出的学子，只要人品端正，都可以来陆王府毛遂自荐。当然了，能不能担当重任，那就要看他们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多谢王妃娘娘的关照。” 这对沪北书院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第994章 齐大人，你也故土重游 从书院出来，慕思雨说道：“杨夫人回了沪北城，感觉怎么样？” 李红姝听了慕思雨的话，连忙描述了沪北城的改变以及自己对这个城池的特殊感情。 “以前听说沪北城繁荣富饶，在心里想象过它改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远没有亲眼见到的那样震撼。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一个贫瘠的城池可以变得这样富饶。不怕王妃笑话，我还挺羡慕那些年轻人，因为他们见到了沪北城最美的样子。” “杨夫人现在回来了，也见证了它最美的样子。既然喜欢，那就在这里好好生活。我们都不年轻了，早过了风风火火的年纪。现在的我们更想安乐，对吧？”慕思雨看着李红姝。 李红姝说道：“王妃说的是。” “王妃还有别的事情吗？”郑书玉问，“要是不忙的话，我们去新开的那家茶楼喝杯茶，听说那里出了今年的新茶。” “我还有生意，就不喝了，你们去吧！”慕思雨上了马车，“那我先走了。” 李红姝行礼，郑书玉挥手。 慕思雨走后，李红姝说道：“王妃还真是平易近人，她居然连我夫家姓什么都知道。” “我向她提过。”郑书玉说道，“王妃记忆好，一下子记住了。” 其实并没有。郑书玉的确提过李红姝快要回沪北城的事情，但是没有提过她的信息。刚才慕思雨一口气道出李红姝的身份，想必是查过她的。 郑书玉不想李红姝介意，故意把这个锅推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李红姝向来聪明，未必相信她的说辞。 游乐场的设施经过改造后，慕思雨挑了个黄道吉日重新开业了。 刚开业，客流如海，整个游乐区域都是人头。 慕思雨推行了vip通道，以及年卡月卡等等套餐。 “你看看这像话吗？”郑书玉站在阁楼上，看着面前的人潮涌动，“之前好几次发生过意外，结果还是那么多的客人。为了玩，还真是不要命了。” “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了。”慕思雨说道，“我刚调整好的设施，怎么可能再出问题？他们是差玩的吗？他们是相信我。” “是，相信你。”郑书玉说道，“所以你宣布了当地户籍的百姓每个月有三次的免费玩乐机会。这样一来，那可少赚很多钱了。” “你大病一场，应该看开了许多才是。银子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们现在也不缺吃不缺喝，所以何不让自己的生意多一点人情味呢？” 郑书玉失笑。 慕思雨在人群中看见一个人。 “怎么了？”郑书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看见了什么？” “可能看错了。”慕思雨说道，“好了，你也不能在外面呆太久，我送你回去。” 慕思雨把郑书玉送回去之后，陪着下学的囡囡玩了会儿，这才回到陆府别院。 陆府别院荒废了许久，虽然也有仆人打理，但是因为没有男女主人，看上去萧条许多，如今慕思雨住进来，一下子有了生机，连草木都葱翠不少。 慕思雨走进院门，看着迎来的仆人，说道：“家里有客人？” “王妃娘娘真是神机妙算。”管家笑呵呵地说道。 “不是我神机妙算，而是看你的神情，我想不神机都不行。”慕思雨说道，“谁来了？” “姐。”一名少年站在对面。 慕思雨看着面前这个比陆芷清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说道：“朱晨？” “是我。” “你这小子，怎么来这里了？”慕思雨大步迎过去。 朱晨，朱大夫与她娘的儿子。 眨眼间，他居然长这么高了。 “娘听说你在沪北城，特意把我赶出来，让我来跟着你。”朱晨摸了摸脑袋，“正好我也准备去京城参加科考了。” “行，那就跟着我吧，我把这里的事情忙完就回京城，耽搁不了你的科考。” 朱晨来了，她得亲自准备一顿丰盛的，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顿丰盛的还没有吃上，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慕思雨给朱晨倒了杯果汁，朱晨还没有喝上，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拿过果汁，咕噜咕噜仰头喝光了。 “你又是怎么出现的？” 如果朱晨出现是惊喜，这个人出现则是想象不到。 齐霄。 他不是在京城吗？ “饿坏了，等我吃了再说话。”齐霄说道，“不要怪你府里的下人，我是走的暗门。你知道的，你们陆府的暗道没有我不知道的。” 慕思雨：“……” 要不是知道他家男人的取向没有问题，真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陆家所有的暗室，无论是别院还是京城王府，齐霄全都知道。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 慕思雨吩咐旁边的婢女把齐霄面前的菜换一下，换成清淡的。 齐霄看她一眼：“你们还真是两口子，我想随心吃个菜都没有法子。” “你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能吃太重口味的菜，只能吃清淡的。”慕思雨说道，“一把年纪了，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忌口吧！” 朱晨与慕思雨有好几年没见了，但是一点儿也不拘束，毕竟姐姐和姐夫每年都会派人送年礼回去，还有一份单独给他的。 朱晨虽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但是经常联系，觉得在身边一样，感情还是很好的。 吃了饭，慕思雨单独给他安排了个随从，让他自己活动，想做什么做什么。要是缺什么就找管家，管家也会给他安排。 她与齐霄在院子里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 “为了月神教，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行走，正好经过沪北城，就回来看看。”齐霄说道，“没想到我那店铺还在呢，就是生意越来越差了，被你家店铺压得死死的，真是没用。等我退下了，就回来这里继续开店，有我亲自坐镇，不信我的店铺不如你的。” “又是月神教，看来你们已经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了。那你查到了什么？” “我刚查到一点东西，被你的人一清扫，又没了。”齐霄看她一眼，“我说陆夫人，你这敏锐性比男人还强，但是以后案子的事情别掺和。” 第995章 交给你，全都交给你 听齐霄这样说，她猜到是这次的清扫行动给他增加了阻碍，不由得心虚。 “你什么时候来的沪北城？” “二十天左右。” “那你查到了什么？” “查到的东西多了，不过有点麻烦，所以需要找你借人。” 齐霄要借陆家的人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居然连朱晨也要借走。 “你找朱晨做什么？” “他是生面孔，容易打入敌方阵营。” “不行，他手无缚鸡之力，我不放心。” 那可是朱叔的老来子，是她娘幸福的保障，要是在她手里出了事，那还得了？ “我会保证他安全的。” “不行，你连自己都保证不了。” 齐霄的脸色谈不上多好，这样的他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更别说把朱晨交到他手里了。 “我保证，只用十天，十天后我完好无损地还给你。”齐霄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慕思雨犹豫。 借人可以，但是朱晨身份特殊，她是一点儿不敢冒险。 齐霄说道：“我早就布好局，只等一个诱饵，朱晨是生面孔，最适合做这个诱饵。再者，我发现他很聪明，你不要小瞧了他。” “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朱晨，但是你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再拒绝了。”慕思雨说道，“借给你，你要什么都借给你。” “之所以要朱晨，是因为需要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做这个诱饵，再加上这小子很聪明，也很会察颜观色，是目前最适合的人选。” 齐霄负责月神教的事宜，那秦文涵再有什么事情直接向他汇报就行了，慕思雨当起了甩手掌柜，只管做她的生意，不用掺合朝堂中的事情。 第三天，慕思雨从睡梦中被惊醒。 她起身点亮蜡烛，看着那个从密室里钻出来的血人。 “齐霄！” 齐霄在昏迷之前听见慕思雨的声音，虚弱地说道：“别喊，我没力气了。你生气也没用，总不能看我伤成这样你还想打我。” “来人……来人啊……” 慕思雨不知道齐霄伤了哪里，根本不敢动他。 平时她是没有人伺候守夜的，此时听见她的声音，藏在外面的暗卫出面了，直接把府里的大夫拖了过来。 “大夫，怎么样？” “王妃放心，这位老爷伤得不重，身上的血应该是别人的。”大夫说道，“小的为他包扎，他再吃几天的药调理，外伤就能痊愈了。不过王妃，这位老爷旧疾更严重，别看他瞧着身体挺好的，其实早些年应该受过重伤，一直没有痊愈，所以平时还是少动手，多养气，要不然这样的身子骨怕是……” 活不了几年。 这句话他不敢说，但是慕思雨这么聪明，哪能不明白？ 再者，这样的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她叮嘱过齐府的人，让他们好好看着齐霄，但是这人是谁能管得住的吗？ “没事就好，你开方吧！” 齐霄是第二天醒的。 醒来时，他看见慕思雨趴在床边，想要悄悄地遛走又怕惊动她，只有老实地躺着。 慕思雨在他动弹的时候就醒过来了。 她坐起来，恍惚地看着他：“醒了？” “醒了，我也该走了。”齐霄想起身。 “我劝你最好呆着别动，要不然我用绳子把你绑起来，让你哪里都去不了。” “月神教的事情还等着我处理。”齐霄道，“我不能在这里躺着。” “我弟呢？”慕思雨问。 “放心，他好好的，没有暴露。”齐霄道，“我这次监视的分舵里有个人应该接触过月神教的教主，要是抓住他，就能揪出真正的幕后人。” “那也要有这个命揪出他才行，你看看你变成什么样了。” “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 “先保命。” “王妃，你弟还在里面。”齐霄见她不同意，扔出杀手锏。 慕思雨沉默了一瞬间，说道：“你把我弟借走，我看不是为了对付月神教的人，而是为了对付我。” “王妃很聪明嘛，可是现在知道也晚了。”齐霄说道，“放心，我的伤没有大碍，再说我也不用亲自动手，不过是筹谋罢了。再等三天，我带他回来。” 慕思雨松开他的手腕。 她一松开，齐霄反而躺了回去。 “你不是要走吗。”慕思雨见他不动，不理解了，“现在又躺回去做什么？” “本来还挺感动的，但是看你在乎你弟的生死，不惜把受了伤的我推出去，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了，我再躺会儿，至少让我心情舒服点再出门。” 青黛端着药汤走进来。 “药煎好了，刚刚可以入口，再放就凉了。” “伺候齐爷喝了吧！” “是。” “泽兰呢？” “泽兰姐姐去找大夫做药丸了。”青黛说道，“泽兰姐姐说齐爷醒后肯定要走，他在外面不方便煎药，要是能配成药丸就好了，连夜让大夫做药丸。” 在齐霄喝了药，吃了早饭之后，泽兰带着药丸出现了。 “泽兰姑娘真是蕙质兰心。”齐霄夸赞，“谢了。” 慕思雨看了看泽兰，又看了看齐霄。 齐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要胡思乱想，不接受乱点鸳鸯。” 泽兰在旁边羞红了脸颊。 慕思雨看着齐霄的背影说道：“我还什么也没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王妃这些年带了不少人在齐爷面前晃悠了，偶尔无聊的时候还会试探齐爷要不要成个家立个业生个小孩，别说齐爷了，奴婢们也知道你的心思。” “王妃，奴婢觉得齐爷不会成亲的。”泽兰说道。 “为什么？” “他的心里装不下小爱。” 慕思雨搅拌着手里的白粥，说道：“我倒觉得他是因为身体原因，不想连累别人。可惜了，那么好看的脸，居然不能遗传下去。” 两个丫头：“……” 所以他们王妃是心疼这个人，还是心疼那张脸？ 京城。齐诗懿从马车里下来，看着面前热闹的街道。 “小姐，咱们总算是回来了。”婢女在旁边说道，“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先回府休息吧！” “嗯。”齐诗懿回了府。 楚凝珠迎过来，看着面前戴着帷帽的女儿，说道：“你的脸怎么样了？” “娘，我刚回来，哪有直接就问脸的？”齐诗懿掀开纱布，露出更加白皙柔美的容颜。 “没事，太好了。”楚凝珠轻吐一口气，“按时间来算，你不该回来得这么快，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运气好，途中就遇见了神医。”齐诗懿说道，“要不然怎么可能回来得这么快？” “真的？”楚凝珠问，“什么样的神医？” “娘真是的，有什么好急的？”齐诗懿说道，“神医跟着我们回来的，只不过她有故友在京城，所以不住在咱们齐府。” “行吧，不管怎么样，你的脸没事就是天大的喜事，瞧你都瘦了，我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娘，小陆大人不在京城吗？” 楚凝珠蹙眉：“你怎么还在问他？” 齐诗懿为了这么个男人，这辈子差点毁了。虽然楚凝珠知道不该怪到他的头上，但是不想齐诗懿再和陆家的男人有什么牵扯。 楚凝珠有时候在想，他们母女是不是跟姓陆的犯冲，所以一个两个都栽在姓陆的手里。 “我喜欢他，当然要关心他的下落。” “他已经成亲了，你怎么还在想着这件事情？诗懿，你爹是齐臻，你作为齐府的嫡女，绝对不可能给别人做妾的。” 邢佳薇带着婢女走过来，柔声说道：“姐姐，听说大小姐回来了，妹妹特意出来相迎，没有打扰你们母女谈心吧？” 楚凝珠看见来人，脸色难看。 邢佳薇的年纪都可以做齐臻的女儿了，结果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齐臻的妾室。不仅如此，之前齐臻还对她爱答不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她格外的宠爱。瞧邢佳薇的肚子已经开始冒尖了，就知道这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开始在齐府招摇了，一点儿不像之前那样像个鹌鹑缩在那里不敢动弹。 “你不好好养胎，出来做什么？”楚凝珠说道。 “多谢夫人的关心。”邢佳薇笑道，“老爷说了，我不能总是呆在院子里，还是应该出来走动走动，这样对孩子好。” “我爹让你出来走动走动，不代表着见了夫人连礼也不行了。听说邢家也是官宦人家，既然如此，怎么连点规矩都不懂？” 齐诗懿说话温和，瞧着非常优雅，脸上还带着笑，一点儿看不出刁难人的样子。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就不客气了，那嫡女的作派足足的，比楚凝珠强势。 “见过姐姐。” “什么姐姐？”齐诗懿再道，“我娘可没有姓邢的妹妹。自古妾就是妾，哪有资格与主子称姐道妹？” 邢佳薇曲了曲膝：“夫人，大小姐，妾身身体不适，怕是肚子里的小公子有些闹腾了，就先告退了。” 齐诗懿还想再说，被楚凝珠拉住了。 楚凝珠摇了摇头，说道：“何必跟她较真？一个妾室而已，翻不起什么大浪。要是她故意用肚子里的孩子找麻烦，你爹还得罚你。” “先不说是男是女，就算是男的，那也是个庶子。爹最爱的庶子是东院那个，她这个生下来也讨不到好，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是你爹的老来子，怕是也会稀罕一段时间。再说了，你不是说了吗？不管是男是女也是庶，有什么好在意的？”楚凝珠拉着她的手，“我看你就是看她姓邢，所以才格外的火大。之前遇见挑衅的妾室，也不见你这样失势汹汹。” “娘是懂我的。”齐诗懿说道，“我看见姓邢的就不喜欢。” 齐诗懿回来了，齐臻回府后马上办了家宴，所有的妻妾和子女都齐聚一堂。 “懿儿回来了，正好趁着大家都在，我们谈谈懿儿的亲事。”齐臻说道，“我已经给懿儿相看了人家，那家的身份配得上我们懿儿，就是有点……” “老爷，事关女儿的亲事，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楚凝珠问道。 “现在我不是正在说吗？”齐臻说道，“只是在商量，又没有定下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了，懿儿作为我们的嫡女，难道你还担心我把她随便指配给什么人？” “我不嫁。”齐诗懿说道，“爹，我还小，想要再陪你们两年。” 齐臻在这个时候给她相看的人家肯定不是陆少羽，既然不是他，随便什么人，哪怕是天下的神仙，她也看不上。 “与你同龄的表妹表姐已经生儿育女了，你还小呢？要不是在边境不好说亲，我早就把你嫁了。”齐臻说道，“总之，这门亲事我觉得可行。” 第996章 到底是哪家的儿郎 “老爷，你说了半天，我们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儿郎。”楚凝珠说道，“瞧老爷这么满意，想必与我们诗懿也是门当户对的。” 齐诗懿还想反驳，接收到楚凝珠的暗示，只有忍耐住了。 齐臻对这门亲事的确满意，提起这门亲事就满脸笑意。 “翊王范肃。”齐臻说道，“懿儿嫁过去就是王妃，这配得上她的身份了吧？这样的好亲事放眼整个京城找不出第二个。” 毕竟其他几位王爷都是年纪一大把的，像翊王这种刚继承‘父位’的没有第二个。再加上范肃身份特殊，这些年也没有说亲。 “恭喜大小姐了。”邢佳薇柔声说道，“翊王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与大小姐的确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爷还真是为大小姐找了门好亲事。” 齐臻的爱妾，也就是齐卫杰的生母张姨娘说道：“只是这样一来，大小姐要跟着翊王去封地吗？那夫人怕是要舍不得了。” “爹，干嘛把姐姐嫁得这么远？”齐卫方道，“再说了，那个翊王的情况谁不知道？他可是贼党之后……” “闭嘴！”齐臻恼怒，“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他受封为翊王，那就是翊王之后。别的事情谁敢提，那就是和皇上作对？你长这么大了，难道还不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刚才那番言语要是被别人传到皇上的耳内，我们一家子都不好过。” “好了。”齐老夫人出面打圆场，“他才多大，你教教他就行了。老大家的，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事？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得教教孩子。你看卫杰，他就从来不乱说话。说到底，还不是他娘教得好。” “母亲说得极是。”楚凝珠说道，“不过母亲，卫杰的娘也是儿媳，只能说方儿性子洒脱些，儿媳以后会好好管教他的。” 张姨娘说道：“杰儿让夫人费心了。杰儿不止一次回来说夫人对他的照顾，妾身真是万般感激。” 邢佳薇看着这妻妾大战，暗暗冷笑。 张姨娘能生下最宠爱的庶长子，在齐府后院压制着大夫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儿。 不过，她也不会被她们比下去。 邢佳薇摸着肚子。 这个可是老爷的老来子，以后肯定更受宠。 “翊王真的愿意？我怎么听说翊王对陆家的二小姐颇有意思？”楚凝珠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齐诗懿的眼里闪过异色。 对啊，这门亲事不会是他爹剃头担子一头热吧？她虽然回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也听说过翊王对陆二小姐不一般。 “那些都是谣言。”齐臻说道，“再说了，你们觉得陆王会把女儿嫁给翊王吗？” 不可能。 所有人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 齐诗懿不由得气恼。 陆王不愿意把女儿嫁给那个人，她爹怎么就愿意了？ 那个翊王说得好听是翊王，但是身份尴尬无比，朝中没有一个大臣敢与他结交，嫁给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处？ 这顿家宴吃得众人各怀心思。 齐诗懿原本打算找楚凝珠商量对策，但是齐臻仿佛看穿了这对母女的想法，宴席结束后就去了楚凝珠的房间里。 “姐，急什么？大不了逃婚。”齐卫方说道。 “你满脑子想的是什么？”齐诗懿气急败坏，“我要是逃婚了，整个齐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别人我可以不管，你和娘我能不管吗？难不成我逃了，你们在京城受尽别人的白眼？再说了，一个女子逃婚，我这辈子就见不得人了。” “不逃婚就只有嫁，难道你愿意嫁？我一心为你着想，你还凶我。”齐卫方不高兴地说道，“算了，你有想法，那你自己考虑吧，我不管了。” 邢佳薇走过来，柔声说道：“大小姐何必烦心，翊王一表人才，的确是人中龙凤。” 同样是官家小姐，她却只能嫁过来做妾。要是她能嫁给翊王，大小是个王妃，那她在邢佳诗面前也不算低人一等了。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留意翊王呢？这个人明明在京城，也明明很活跃，却没有几个人留意到他的存在。 “你一个妾室，我的亲事轮得到你管？”齐诗懿心情不好，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想维持，训了邢佳薇一句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姨娘走过来，说道：“妹妹好心，但是大小姐脾气大，听不进你的好意。你还是别管了，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小公子才是。” “姐姐说得极是。”邢佳薇轻叹，“大小姐这脾气啊，真要成为王妃，怕是……” “妹妹这肚子挺尖的，必是个小公子了。” “谁知道呢？不到出生的那一刻，谁也说不准。不过姐姐是有大福气的人，那就借你的吉言了。” 齐诗懿回了闺房后，越想越觉得心情烦躁。 “姑娘这是何必呢？”旁边的婢女说道，“脸刚恢复，现在又这样烦忧，小心气坏了身子。” 齐诗懿说道：“我要是嫁过去了，就得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听说翊王深受皇上的敬重，所以封地被赐名为翊城。那里的税收是最轻的，可见皇上对翊王的重视。” “你说的是前翊王，现在的翊王不过是个乱臣……”贼子之后。 自古以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是现在那个翊王的亲爹成为最后的赢家，那他现在就是东宫太子。正是因为输了，所以成为了过街老鼠。说是翊王，谁又把他放在眼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入朝任职，只是个虚名王爷。 “小姐……”另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刚才派出去的人回来汇报说紫莹姑娘被她的未婚夫赶出了门，现在正在酒肆里买醉。” “安排一个人把她带回来。” “是。” 另一个婢女问：“小姐，紫莹姑娘治好你的脸，医术高明不输药王谷的人，要是能留在身边的话是一个助力。” “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之前肯定不愿意，现在嘛，她没了依靠，在京城也没有别的出路，要是能跟着小姐，那也是她的福气。” “你不要忘记她还有一手好医术。你说她有这么好的医术，怎么可能没有好的出路？”齐诗懿说道，“不管怎么样，她治好我的脸，我帮她一次，也算是结个好缘。别的，等她酒醒后再说吧！” 皇宫。上官锦绣端来夜宵，见范元溪还在那里奋笔疾书，说道：“这么晚了，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 范元溪落下最后一笔，接过她手里的碗，说道：“别的事情倒是好办，今天遇见一件棘手的事情，有点难办。” “什么事情？方便告诉我吗？” “既然开了这个口，当然是可以告诉你的。”范元溪说道，“翊王范肃请旨赐婚，他想娶齐臻府上的大小姐齐诗懿。” “我怎么听说齐家大小姐心仪的是小陆大人，范肃心仪的是陆府的二小姐？这两人怎么会被凑成一对的？” “你都听说了，朕当然也有所耳闻，所以看见这个请婚折子的时候，我一时被难住了。要是赐婚，岂不是又多了一对怨侣？” “翊王这样做，是不是对清儿死心了？” “朕看有可能。清儿那丫头大大咧咧，但是她喜欢谁不喜欢谁一目了然，我瞧范肃没戏，想必他也是看出来了。” “就算他死心了，那齐府的大小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死心。前不久闹得那么不愉快，不像是放下了的样子。” “所以这亲事……” “这亲事不能赐。” 范元溪吃着夜宵，看着面前的折子。 “这种棘手的事情，交给陆王吧！” 上官锦绣哭笑不得：“陆王爷刚回来就要承受你扔过来的烂摊子。” “他偷了这么久的懒，也该让他好好操心了。这皇位是他推我上来坐的，当初就说好的，他得帮我扛一半。” 上官锦绣掩嘴轻笑。 “好了，皇后，朕乏了，走了，咱们去休息。” 翌日早上，陆羿回到办差的地方，刚入座就看见桌上单独放着一个折子，这个折子与其他折子不一样，它是展开的。 一般的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偷看折子，就算偷看了，也会老老实实地放回去。这般不一样，想必是有意为之。 他仔细看了内容，了然于胸。 于是，他写下两个字：不批。 “来人。” “王爷。” “把这个折子交到翊王府。” “是。” 翊王府。范肃把玩着手里的玉簪。 这支玉簪有些小，有些短，显然不是他这样的成年男人使用的。 玉簪成色很好，但是对他这样的身份来说，那些都不算什么。只要他想要，比这支玉簪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簪子都有。 “王爷，有人送来了一个折子。” “拿过来。” 范肃打开折子，看见上面熟悉的两个字：不批。 陆王爷的笔迹。 曾几何时，他无比仰慕陆王，所以偷偷地学他的字体，偷偷地学他的为人处世。 他有时候在想，要是陆王是他的父亲，那该多好。他一定比陆少羽更出色，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果然是陆王的作风。” 第997章 拜访，请求赐婚 “王爷，这是您求赐婚的折子？”旁边的管家问。 “嗯。” “批了？” “没批。”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你继承了王位，马上就要去封地了。要是赐了婚，正好完婚后去封地，也是一桩美事。怎么就不批呢？” 范肃淡道：“不批才正常。” 要是批了，他还要思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谋划，怎么就这么放心地批了呢？ “要不，请齐臻大人再上个折子？” “本王要娶齐府的大小姐，齐臻上折子算什么？难不成齐府的小姐上赶着嫁于本王吗？”范肃说道，“准备礼物，本王要拜访陆王。” 陆羿刚回府，见门口有大包小包的东西，仆人们的脸上喜气洋洋的，心中一喜，问道：“王妃回来了。” 仆人回答道：“大公子、大少夫人以及二小姐回来了。” 陆羿：“……” 哎！那个没良心的夫人还没有回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放心家里夫君的女人。 难不成他老了，所以在她眼里没人要了，不用整天盯着了？ 不对，她年轻的时候也没怎么盯着他。那个女人一旦有了事业，根本无所谓家里的夫君是不是会爬墙找野猫。 “王爷，您想王妃了？”旁边的管家见陆羿的脸色变了又变，试探地问道。 陆羿看了他一眼，淡道：“大少爷他们回来多久了？” “爹……”陆芷清朝陆羿笑眯眯地打招呼，“想不想我啊？” “舍得回来了？”陆羿没好气地说道，“这次出门，玩得开心吧？” “开心啊，跟着我大哥见识了不少东西。”陆芷清说道，“爹，我一回来，我娘和我姐怎么不见了？” 陆芷清不提还好，一提这个…… 他心里更烦躁了。 媳妇到现在还不回来，哪怕陆羿这些年也习惯了，还是有点堵心。 “你哥和你嫂子呢？” “嫂子有些不舒服，哥哥在房间里陪她呢！” “怎么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累了吧！” 这时候，仆人走进来，说道：“王爷，翊王求见。” “范肃来了？”陆芷清说道，“正好，我有礼物给他呢！” 陆羿淡道：“请翊王去书房等我。” 吩咐了仆人，又对陆芷清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没事给他礼物做什么？” “朋友之间送礼物很奇怪吗？我还给其他人准备了礼物，宫里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都有。”陆芷清说道，“不可以送吗？” “皇上皇后和太子可以送，你闺中密友也可以送，但是没有关系的男子不可以送。”陆羿说道，“要是你乱送东西，对方误会你对他有意思，那你想怎么处理？” “爹，范肃不会误会的，我早就给他说清楚了。”陆芷清说道。 陆羿了然。 果然！ 那小子真的打过清儿的主意，但是发现清儿对他没有意思，就想娶齐家的大小姐做正妃。 “总之，不能送。” “哦。” 陆芷清嘟囔。 “小姐，司马公子醒了。” “他醒了？那我去看看他。”陆芷清转身就走。 “她又带回了什么人？”陆羿皱眉。 “小姐结交了一个朋友，对方身体不太好，需要好好养着。”仆人说道。 “以后还是别让她出门了，出门一趟带回来一个人，上次带回来一个小哑巴，这次又带回来一个病秧子。我们陆二小姐是不是有捡人回家的习惯？” 陆羿吐槽归吐槽，却不打算管。反正这种事情也是她未来的夫君愁，他这个当爹的没什么好愁的。她就算捡一个军营回来，他也养得起。 范肃跟着陆家的仆人进府，经过一个花圃的时候看见陆芷清带着一个白衣公子坐在那里喝茶，那白衣公子气质温雅，容貌出尘，堪称极品。 “你第一次来惠国京城吗？” “之前一直在村里，的确没有出来过。”司马纪英说道，“不过芷清姑娘，我住在你家会不会不太合适？” “你是我朋友，住在我家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家里大，你想住哪里都可以。”陆芷清说道，“我哥欣赏你，可以让我哥欣赏的人可不简单哦！” 范肃问旁边的仆人：“那人是谁？之前没有见过。” “回王爷的话，那位是我们二小姐带回来的客人。” “你们二小姐还真是喜欢助人为乐。”范肃淡道。 “二小姐就是这样的性子。”仆人不敢多说。 陆芷清的性子如何，全京城谁不知道？敢爱敢恨，我行我素，连陆王爷都拿她没有法子。要说她稍微怕一点的人，那就是陆大少爷了。 范肃进了书房，向陆羿行礼。 同是王爷，范肃还带着皇室血统，陆羿只是封的外姓王，按理说范肃的身份比陆羿更贵重。 然而，在这京城里，除了皇帝之外，谁敢在陆羿面前放肆？ 哪怕是太子见着陆羿，那也得乖乖地叫一声义父。 “你找本王何事？” “晚辈写了折子，想要请旨赐婚，可是却得了一个不批的批示，还请王爷示下，不知这是为何？” “你要成亲是你的事情，找皇上做什么？要是每桩亲事都要皇上赐婚，那皇帝别当皇帝，直接当媒婆得了。” 陆羿说得毫不客气。 然而，这样的不客气却让范肃无法反驳。 “王爷，肃的情况您是知道的，若是没有皇上的赐婚，齐大人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我？还请王爷帮肃在皇上面前说句好话，肃感激不尽。” “范肃，你真的想娶齐家大小姐？” “是。” “喜欢她？” “齐家大小姐贤良淑德，肃仰慕已久。” “既然如此，那就用你的诚意打动齐大人。本王还是那句话，皇上不是媒婆，不可能为每桩亲事赐婚。” “皇上是肃的亲人，这不是皇帝给臣子的赐婚，而是长辈对小辈的祝福。肃不明白，为何就不允？” “为何不允，应该不用本王说了吧？”陆羿看着范肃，“皇上赐婚赐的是美好的姻缘，而不是怨侣。你的心意如何，本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王爷遇见此生挚爱，必然觉得天下男女皆是如此。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王爷有幸能遇见一人，可不是谁都有这个幸运。”范肃淡道，“肃倒是想厚着脸皮向清儿小姐求婚，王爷允吗？” 陆羿眼眸沉了沉：“你说呢？” “王爷既不允，又想让肃找个情投意合之人，难道不是强人所难？肃承认对齐家大小姐只有欣赏，暂无情意。不过只要我们成亲，肃的心里便只有她一人。”范肃说道。 “你想娶她，那就找齐大人提亲，赐婚是不可能的。来人，送客。” 范肃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虽然早就料到陆羿没有那么容易松口，但是真得了这么个结果，范肃还是有些失望。 “范肃。”陆芷清从后面跳出来，“想什么呢？你居然没有发现我。” 范肃淡笑：“回来了？” “回来了。”陆芷清说道，“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范肃笑了笑：“什么好东西？” 陆芷清从衣袖里掏了掏，掏出来一个扳指：“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射箭吗？我觉得用得上。” 范肃心里一动。 “你找我爹有什么事吗？我看你眉色中带愁，是不是我爹为难你了？” “没有。” “要是需要我帮忙，告诉我，我帮你。” “要是王爷不答应，你还能帮我？” “我缠着他答应为止。”陆芷清说道，“我爹就是纸老虎，最怕我缠了。” 范肃伸手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这里沾了灰。” “范肃，你怎么了？”陆芷清看着他，“你不开心吗？” “我要成亲了，怎么会不开心？”范肃笑道，“原本想着求旨赐婚，但是……” “我爹不答应？” “王爷说得没错，我想求婚应该找女方家提亲，而不是为难皇上。清儿，到时候等我的好消息。”范肃转身走了。 司马纪英站在她的身后说道：“这位公子对你有情，如今却要迎娶别人，真真是可怜。” 陆芷清皱了皱眉：“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人，那样娶回家有意思吗？” “有啊！女人会在意是不是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男人要是娶不到挚爱，娶谁都是一样的。”司马纪英道，“你要是舍不得，趁他还没有娶，可以嫁给他哦！” “不要。”陆芷清说道，“我对他只有朋友之谊，没有男女之情。” “芷清姑娘这么笃定，莫不是心中已经有意中人？”司马纪英说道。 “没有。”陆芷清冷哼，“你别乱说。” 宋晗之刚从国子监回来，见季颂诚坐在房顶上，说道：“你身为一国之君，真的那么闲吗？你不回去，你的皇位真的坐得稳？” “凤临国的一国之君都没有回去，我怕什么？我那里离你们这里远着呢，四面都是海，没有别的国家可以攻下我们那里。”季颂诚说道。 “今日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凤临帝要回国了，怕是等不到凤临皇后回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想肯定是凤临国发生了什么。” “凤临国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对面发生了什么我却知道。”季颂诚指了指对面的房子，“陆二回来了。” “你说什么？”宋晗之说完，转身就跑。 第998章 准备入仕（三更） 季颂诚懒懒地说道：“跑这么快做什么？人家未必理你。毕竟那小没良心的又带回来一个。” 宋晗之来到陆府。 陆府的人早就司空见惯，直接把他往里面引，连通传都不曾。 宋晗之是陆府仆人看着长大的，陆二小姐回来了，宋晗之上门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是他不上门，那才不正常。 “你身子弱，还想科考吗？”陆芷清问司马纪英。 司马纪英温和地说道：“正是因为身子弱，吃了今天的饭就不知道明天的吃不吃得上，就得做些不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小姐，宋公子来了。”婢女对陆芷清说道。 陆芷清抬头，看见宋晗之走了过来。 宋晗之看见陆芷清身侧的白衣青年，心生警惕。 “清儿，你回来了。” 陆芷清笑道：“是呀！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宋晗之：“……” 他做好了迎接陆芷清怒火的准备，但是她没有生气。 她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这样更奇怪了。 “怎么了？”陆芷清问，“傻眼了？哦，对，你不认识司马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司马大哥是我在路上遇见的朋友，他要来京城科考，我们就同行了。司马大哥，这位是宋晗之，他就住我家对面。” “陆兄，久仰大名。” “司马兄。” “司马大哥，距离科考还有半年时间，这段时间你要去国子监读书吧？”陆芷清问。 “是有这个打算。” “那我陪你去。”陆芷清说道，“国子监那些人欺生，有我陪着你，他们没人敢欺负你。” “清儿，我想找你说几句话。”宋晗之道。 “那你说。”陆芷清看着他。 “我想单独对你说。” “司马大哥，那你坐会儿，我稍后再过来。” “好。” 陆芷清跟着宋晗之走出院子。 司马纪英看着两人的身影，笑着摇摇头：“别扭的小丫头。” 宋晗之伸手想拉陆芷清的手。 陆芷清后退，说道：“你要说什么？” “清儿，我的毒解了。” “恭喜你。”陆芷清笑道，“我就知道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被我说中了吧？” “清儿，你别不理我。” “我没有。”陆芷清说道，“这次跟我哥出去玩，一路上遇见特别多有意思的事情。不过我现在也没空给你详说，有机会的时候再说。” 宋晗之还想上前几步，陆芷清接着后退。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芷清看着他，“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当时不告而别是因为我不想你担心，我不知道这个毒能不能解，要是不能解的话你跟着我只会受到惊吓，你甚至有可能会看见我死在你的面前。这些都不是我想见到的……” “我明白，我能理解你。”陆芷清说道，“我哥也是这样劝我的，所以我不生气了。” 宋晗之太了解她了。 如果她生气，这件事情很快便揭开不谈。如果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生气的痕迹，那就要小心了，这代表着想哄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没别的事情了吧？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回去了。”陆芷清说道，“对了，其实这些年我习惯跟着你，也习惯有你跟着，这个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都长大了，你会成亲，我也会嫁人。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总是跟着你，谁还敢嫁你宋家大公子呢？以后，我们还是避避嫌。” 说完，陆芷清挥了挥手，这次是真的走了。 宋晗之：“……” 上次像现在这样慌还是与陆芷清分开的时候。 这次回来，陆芷清真的变了。 她的眼里再没有依赖，整个人落落大方，不像之前那样孩子气。 可是这样的变化并不是他想看见的。 他宁愿她像以前那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想到他，让他陪着，不管是他缠着她也好，她缠着他也好，只要不分开就行了。 然而她居然说…… 他会娶亲，她会嫁人。 那这些日子他们之间算什么？ “芷清姑娘这是怎么了？”司马纪英见她回来，笑着说道，“无精打采的，莫不是与故人的相谈不太顺利？” “没有，我只是告诉他，我不是没有他不行。”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好的情谊，莫要为了赌气而伤了感情。”司马纪英说道。 “司马大哥，你瞧着与我大哥差不多的年纪，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陆芷清说道。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沧桑的事情吧！”司马纪英说道，“既然你不想谈自己的事情，那就说说国子监。” 宋晗之灰心丧气地回到宋府。 季颂诚坐在房顶上，看着他的方向：“撞了南墙？” “你知道清儿带回来一个男人吗？” “她带回来一个人不是很正常的吗？”季颂诚说道，“陆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招人，她姐是凭美貌招人，她是凭那古灵精怪的性子招人。” “清儿没有生气，还笑着和我说话。” “惨了，你这次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哄回她了。” “你也觉得清儿不生气比生气更可怕？” “当然。那丫头的性子直，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一旦惹了她却没有看见她生气，必然是气坏了，已经不是哄几句就行的了。” “帮我想个法子。” “你一堆鬼主意，还需要我想法子？”季颂诚从房顶上跳下来，“不对啊，那丫头不理你了，我就有机会了，说不定能把她带回去做皇后。” “你对清儿的心思早就没了吧？你要是真的想带她去做皇后，不会像现在这样懒懒散散的。” 季颂诚嗤道：“没意思。我还想再逗你一段时间，等要走的时候再撕破窗户纸。” “现在怎么办？”宋晗之说道，“那男子姓司马，司马是大姓，莫不是曾经在前朝出过三代帝师的司马氏？要是那个司马，这人也不是无名之辈。” “最主要的是……”季颂诚凑过来，“你忽略了最主要的一点。他长得非常俊！” 第999章 酸，酸得不行 国子监天字班。杨夫子走进来，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我们班上来了两个新人。” 众人好奇不已。 一双双眼睛看向门口方向，然而只能看见衣角，看不见别的。 “其实有个人不是新人，而是大家的老熟人。”杨夫子说着，看向门口方向，“进来吧！” 陆芷清第一个走进来。 她一身国子监的儒服，眉宇间满是英气。 “陆芷清！” “她回来了！” 众人看向宋晗之的方向。 宋晗之捏着笔，看着陆芷清的身影。 “这人又是谁？长得真好看。”闺秀们看着司马纪英议论纷纷。 司马纪英拱手，说道：“在下司马纪英，见过各种同窗。” “名字好听，长得也好看。司马这个姓很少见啊，咱们惠国有司马的大姓吗？” “没有听说过。” 司马纪英不在意别人的议论，等陈夫子说了几句，这才跟着陆芷清坐在了空置的位置上。 “陆二居然没有坐宋晗之旁边的位置。” “宋晗之旁边的空位是谁都不许碰的，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给谁留着的。” “陆二和这位司马公子认识吗？他们看上去很熟啊！” “宋晗之失宠了？这陆家二姑爷要换人选了？” 下课时，众人围了过来。 “司马兄祖籍何处？” “司马兄与陆二小姐认识？” “司马兄这次要下考场吗？” …… 贵女们就直接多了，有人问陆芷清和司马纪英的关系，有人问司马纪英是什么人，为什么陆芷清要和他坐而不去找宋晗之。 “宋兄，陆二小姐出门一趟就带了个小子回来，你就不生气？”一名学子问宋晗之，“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兄弟几个马上收拾他。” “你有这个胆子？”宋晗之看他一眼，“行，那你现在去，当着清儿的面收拾他。” “那个……我可不敢。” “要干坏事，当然是偷偷摸摸地干，谁光明正大地干嘛？” “是吗？”宋晗之淡道，“我这人不做形迹卑劣的事情，要做就要光明正大地做，背后插刀之事不是我宋某所为。” “你就嘴硬吧，小心守了十来年的人被人抢了。” 陆芷清看了一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问道：“李嫣然呢？” “你不知道呢？”一名贵女道，“她嫁人了。” “嫁人？”陆芷清顿时来了兴趣，“谁呀？” “一个五品官员的嫡次子。”有人说道，“前几日我去买胭脂水粉，正好遇见她，她那夫君给她提东西，对她格外的谄媚，看得出来还是很疼爱她的。” “一个靠女人养着的男人，怎么能不疼爱她？你刚才所用的‘谄媚’二字极好，可见那才是点睛之词。” 这话说出来，几个贵女捂嘴偷笑。 原本与李嫣然交好的闺秀根本不敢替她说话，事实上之前也不过忌惮李家的权势，也不见得真心待她。如今李家完蛋了，李嫣然也爬不起来了，当然不值得为她得罪陆家二小姐。 “李嫣然的确有几分才学，只不过心高气傲了些，所以不招人喜欢。如今李家落魄，她收敛爪牙也不错，说不定对她来说还是好事。”陆芷清说道，“好了，快上课了。” 司马纪英初来，对国子监不熟悉。再加上司马家族向来是与世无争，司马纪英在一个闭塞的世外桃源长大，对外面的风土人情也不是很懂。 虽然不懂如今的局势，但是此人非常聪慧，而且博览群书，才学受到整个国子监夫子的认可。 在这之前，众人以为宋晗之是国子监这期的翘楚，必夺状元之位。如今嘛…… 众人看宋晗之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宋晗之呆在藏书楼的时间越来越多，引起了夫子们的注意。陈夫子负责天字班，与宋晗之密谈了一会儿，确定他的心态没有问题，就由着他去了。 陆芷清拿着一本书看着。 宋晗之正好还书，起身时看见她在那里，眼里闪过亮光。 不过……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他，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那本书上。 宋晗之太了解他了，她是最不耐烦看书的。如今她看得津津有味，让他不由得好奇那本书的内容。 “你在看什么？” 陆芷清听见宋晗之的声音抬起头来。 “是你呀！”陆芷清说道，“我在看医书。” “医书？”宋晗之蹙眉，“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想看看不同的书。”陆芷清说道，“听说你最近很忙，是有点紧张科考的事情吗？” “没有。”宋晗之捏了捏手心，“清儿，我们去马场吧，你不是最喜欢去马场吗？” “我不去了。”陆芷清说道，“明天休沐，我先回家了。” 宋晗之无精打采地回到宋府。 季颂诚正在院子里架火烤鹿肉吃，见他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个司马纪英是不是打从娘胎的体弱？” 宋晗之看着季颂诚：“你想说什么？” “陆府为了这个司马纪英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据说各种上好的药材像是不要钱似的买进府里，每隔几天都有太医亲自去给他把平安脉。你的小清儿还带他进了宫，见了皇帝。这个司马纪英还没有参加科考已经引起一堆人的注意，是个厉害的人物。你这次看起来没有什么胜算啊！” “你别说了。” 陆芷清对他的态度看似没变，其实透着疏远。 难道他一次不告而别真的错得那么厉害吗？ “行了，你们多年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放弃。如果你输给这个司马纪英，那我真是看不起你。”季颂诚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实在受了情伤，我有个建议，你跟我回国，我封你为外姓王，绝对比在这里风光。” 宋晗之看着肩膀上的油渍：“你觉得我跟着你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你留在这里也没有好日子过啊！一个陆芷清就能让你患得患失，神魂颠倒。”季颂诚说道，“你干脆点，找到陆芷清，问她要不要嫁给你。” “我想金榜题名的时候再上门提亲。” “之前我还是挺看好你的，但是这次嘛……我派人查了这个司马纪英，他真的来自出过三代帝师的司马家，而且司马家尽出文坛大家。因为涉及前朝，他们家族隐姓埋名多年，但是人家的底蕴是在的。这个司马纪英的才学更是不一般。我这里有他写的诗，为了买这些诗，我找陆府的仆人花了大价钱，你记得报销。” 第1000章 一百两一首 “司马大哥，这些银票你收着。” 陆芷清把一叠银票交给司马纪英。 司马纪英正在写字，听了她的话接过银票，眼里满是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 “银票。” “我当然知道这是银票，但是你给我银票做什么？” 陆芷清坐下来喝茶，语带促狭：“怪我没有说清楚，这些银票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赚的。诺，你桌上的诗文我卖出去了，一首一百两银子，总共是十首，所以是一千两。虽然我爹说司马大哥的文墨全归陆家负责，但是有点散银傍身也是好的。” “我的诗能卖这么多银子？”司马纪英笑了，“你是不是又耍人了？” “才没有。”陆芷清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公平交易。” 陆家管教严厉，要是没有她的允许，仆人怎么敢卖司马纪英的诗作？ 当仆人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时候，她立即觉得这笔生意不做白不做，反正季颂诚这个一国之君不缺银子，当然要狠狠地敲他一笔。 “你呀，越来越爱闹了。对了，你和宋公子怎么样了？”司马纪英问。 “我们没什么呀！” “宋公子马上就要下考场，你这样会影响他发挥的。”司马纪英说道，“我看他是不是误会了你和我的关系？要不我出面解释一下？” “没必要。”陆芷清说道，“你只管准备你的，别的事情不用操心。对了，要不要给你的家人写封信？” “不用。” 陆芷清的婢女白果走进来，俯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真有此事？” “应该是的。” “司马大哥，我有事先出去一下。”陆芷清说道。 “好。” 陆芷清穿过陆家的大门，直接来到宋府门前。 宋府的仆人见着她，立马把大门打开，直接请她进去。 陆芷清站在门口说道：“你们公子在府上吗？” “在的，二小姐，快请进。”仆人恨不得把她抬进去。 自从陆二小姐不来宋府，他们公子连饭都吃不下了，整天只知道看书，快要变成书呆子了。 “要不你们先通传一下？” “二小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您可是我们府上的贵客，我们公子巴不得你天天上门。” “胡说什么？”白果斥道。 “小的嘴贱，小的该打。” “怎么回事？”宋晗之大步走过来。 “公子爷……” 仆人行礼。 陆芷清抬头，顿时愣住了。 宋晗之一身天蓝色的衣袍，与平时把头发束得一丝不苟不同，今日头发只束了上半部分，下面披散着，多了几分风流潇洒。 他抬眸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深邃幽暗，如深不见底的古潭，好看又神秘，还有几分温润柔情。 陆芷清知道宋晗之长得好看，毕竟国子监有不少贵女打他的主意，只是从来不知道他还可以好看成这样。 “你这是要出门？” 毕竟瞧这身打扮，不像是在家里喝茶看书的样子。 “不是。”宋晗之温和地说道，“听说你来了，特意来迎你的。” “我是有事情找你。”陆芷清说道，“没打扰你看书吧？” “当然没有。看书的时间很多，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听仆人告罪，是不是他们对你无礼了？” “没有，我们进去说吧！” 陆芷清不喜欢书房这么沉闷的地方，就挑了个亭子坐下来。 宋晗之吩咐仆人送来茶水和点心，然后让仆人退下了。 “尝尝这个点心，我让厨娘改良了方子。” “别管点心了，我听府里的下人说看见你们宋府的仆人鬼鬼祟祟卖东家的东西。”陆芷清说道，“我就是来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宋晗之把点心推到她的面前，说道：“是不是看错了？我这府里的下人不多，还都是老仆人，对家里挺忠心的。” “看错了？”陆芷清说道，“不可能。陆宋两府做了多少年的邻居了，你们府里的仆人不多，想必他们都认识。” “那认出是谁了吗？” 陆芷清看向白果。 白果说道：“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你去把那人找出来，让他过来指认。”陆芷清说道，“这种吃里扒外的奴才绝对不能姑息。” “那奴婢去了，小姐你一个人……” “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吧！”陆芷清说道，“说风就是火，刚才应该弄清楚再过来的，别到时候真是谣言一场。” “真是谣言也没事，清儿还关心我府里的事情，可见也不是彻底不理我了。”宋晗之捏着一块点心递到她的嘴边，“你一口都没尝，尝尝吧！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个口味的吗？还是说，你现在连我给的点心也不愿意吃了？” “我没有。”陆芷清伸手接过来。“你别站这么近，有点热。” 宋晗之坐在她的旁边，中间隔着石桌。 不远处有棵桂花树，此时正是桂花时节，花瓣飘飞着，空气中满是香气。 “上次你说要酿桂花酒，如今桂花盛开，清儿却不再提桂花酒的事情，看来是想食言而肥了。” “你别转移话题。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陆芷清说道，“你只管好好读你的书，不要到时候被司马大哥比了下去。” “司马兄的才学的确很好，但是我也不差。我不会放弃的。”宋晗之说道，“到时候科考一决高下。” “这还差不多。”陆芷清说道，“至于桂花酒，等你高中的时候再喝吧，就当是庆功了。” “那要等很久了。” “好酒不怕等，再说了，酒放得越久越香醇。” 白果带着仆人过来了。 仆人在宋晗之和陆芷清的面前跪下来。 “你把情况说来听听。”陆芷清说道。 仆人便把在黑市遇见宋府仆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去黑市做什么？”白果问。 “小姐容禀，小的要找一味药材，那味药材特别难寻，听说黑市有，小的就找过去了。小的是替老爷去的。” “那你有没有看见那人的样子？”陆芷清说道，“如果让你辨认，你能认出是宋府的何人吗？” 第1001章 清儿，我不会掌家 仆人回答道：“小的没有看清那人的样子，但是看见了他挂在腰间的腰牌，绝对就是宋府的木牌。” 陆芷清看向宋晗之：“只凭我府上仆人的一面之词也不能证明什么，要不你先查一下你府上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失的。” “我近日呆在国子监，几乎不回来，府里的仆人虽不多，却也不是个个都认识。至于府上的东西，库房里的倒是有个册子记录，平时使用的……” 他看向旁边的管家。 管家连忙说道：“府里的购买记录也能查到，现在用着的，每天损耗的，也都是清清楚楚的。只不过查起来非常麻烦，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清儿，你知道的，这后院里的中馈比起案子来说也不差多少，我一个男子的确不擅长这方面的。”宋晗之满脸苦恼。 “你不是很聪明吗？原来也有你不擅长的事情。”陆芷清道，“行了，这件事情我来给你查。你只管好好读你的书吧！” “陆二小姐，府里的仆人虽不多，也有五十几人。”管家说道，“想要查清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 “要是不查清楚，你们府上有这样的蛀虫，早晚要把你们的家业搬空了。最可怕的是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这么大的事情必然不止一个知情者吧，你们却没有一个人知晓，可见你们宋府后宅的问题非常麻烦。以我看，这件事情不仅要查，还得彻查，要不然这些吃里扒外的奴才会更加嚣张。” 陆芷清就这样接下了宋府的麻烦事儿。 原本以为三五天就能解决的难题，结果这一查，她发现了许多问题。比如说宋府的确没有多少仆人，但是因为女主人长期不在府里，后宅没有人打理，管家为了方便打理就把后面的那片空地种成了果园。既然是果园，当然需要打理这片果园的匠人，而这些人可不是家生子，也不是长工，而是短工。 另外，宋府除了府邸之外，还有十五个农庄果庄，以及二十三个铺子。 “宋晗之，你家这么有钱的吗？”陆芷清翻看着账本，“我记得你娘是擅长经商，但是也没有这么多庄子铺子吧？” “嗯，其中五个庄子和三个铺子是我娘的陪嫁。” “剩下的呢？” “剩下的……”宋晗之提笔写字，随意地说道，“我这些年置办的。” 陆芷清惊讶地看向宋晗之：“这么多？” “京城的多些，其他地方少些，毕竟太远了不好打理。”宋晗之说道，“不过我只会瞎买，也不懂得怎么经营，所以并不知道生意怎么样。” 旁边的管家：“……” 真是辛苦他们家公子了。 为了娶媳妇，把自己说得像个废物一样。 宋晗之满脸苦恼，看上去像个无助的柔弱贵公子。然而这一下正好让陆芷清的英雄情怀上身，原本觉得繁琐的账本也觉得不繁琐了。 陆府，亭子里。 陆芷清翻看着手里的账本，嘴里嘟囔：“宋府的开销不小啊！” 司马纪英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本书，笑着说道：“你向来讨厌这些琐碎的事情，为宋公子倒是鞍前马后，一点儿不嫌麻烦。” “我吗？” “记得你嫂子看账本的时候，你随便翻了几页，一下子便不耐烦了。到目前为止，只要关乎银两的，你都表现得很不耐烦。” “我的确不喜欢账本，但是陆家有人管理那些事情，也不是非我不可，当然就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了。” “那宋家呢？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能管到宋府的事情？” “我们是朋友。”陆芷清只觉手里的账本变得烫手起来。 “捏捏扭扭，不像你的风格。” “那你呢？”陆芷清不服气，反驳道，“你之所以离开家族，不是因为心上人嫁给了你的亲哥哥吗？你要是敢爱敢恨，也不会……” 陆芷清说到这里，察觉司马纪英眼里的黯然，顿时自知失言了。 “对不起，我这嘴真是欠打，要是我娘在此怕是已经打我了。司马大哥，你别放在心上。” 司马纪英摇头：“我明白你是无心的，再者这也是事实，你说得没错，不用道歉。” “不，你愿意把心事告诉我，就是把我当朋友，我却拿这件事情伤你的心，这本就不该。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气宋晗之不辞而别，所以才这么别扭。我告诉自己不理他，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是看他被仆人欺瞒又忍不住要为他出头。我就是这么别扭的人，你刚才没有说错。” “好了，只是小事，不用挂怀。”司马纪英说道，“不过你这个小竹马对我倒是充满敌意，莫不是误会我对你有所企图？” “应该不会。”陆芷清说道，“他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司马纪英摇头。 这个小丫头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男人的心思。 宋晗之的温和只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在别的地方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再者，一个男人对喜欢的女孩是看得很重要的，怎么能容忍她身边有别人？ “帮他处理完宋府的事情，你又有什么打算？” “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司马纪英说道：“也是，这件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查出来的。” “司马大哥，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更相信那小子的‘小心机’。 不过两个别扭的少年少女，明明互相倾慕，偏偏那么别扭，这也是他们的小情趣吧！其实他们谁都懂，只是谁也不点破，只想顺其自然。 司马纪英想起了曾经的心上人。 他与她也是青梅竹马长大，只可惜家族看好的不是他和她，而是他的大哥和她。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而他…… 只想远离那个苦闷的地方，找点别的事情做。 司马纪英想起临走之前他问她的话，他问她要不要跟自己离开，远走他乡。他保证衣食无忧，因为他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然而，她拒绝了。 她想留下来完成婚约，成全两个家族的联姻。 不过也是，他的兄长比他更加出色。 他的兄长文武双全，是家族的希望，也是下一任的家族族长。不管怎么考虑，他们家族选择他兄长为联姻对象都是最明智的选择。 “陆二小姐。”宋府的管家走了过来。 “唐叔，怎么了？”陆芷清问。 “是这样的。”宋府管家苦恼地说道，“公子发现非常重要的东西丢失了，想请小姐过去帮忙找一找。” “难道被下人拿出去卖掉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唐管家说道，“小姐最了解我们公子了，他平时的习惯你也清楚，不如帮忙找找看？” “行，我去看看。”陆芷清拿起账本站起来，对司马纪英说道，“司马大哥，你别一直在外面呆着，风挺大的，小心受了风寒。那我先去看看。” “好。” 陆芷清跟着唐管家进了宋晗之的院落。 “你的什么东西不见了？” “我娘给我的玉佩。” “非常贵重吗？” “非常贵重。” 陆芷清说道：“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没见你稀罕过什么贵重的玉佩。” “那枚玉佩不一样。”宋晗之道，“我以前放在这个匣子里，这次发现不见了。” 陆芷清拿起他说的匣子看了看：“这里也没有机关啊！” “我想起来了。”宋晗之说道，“几年前我要离开京城，与你一起埋了个东西在那棵树下，还记得吗？我应该把那枚玉佩放在里面了。” 陆芷清跟着宋晗之来到那棵树下。 她记得宋晗之的确埋了一个箱子在里面，但是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却不知道，只说下次回京城的时候再打开。后来回了京城，她只顾着与他闹别扭，倒是完全没有想起这件事情。 如今再回到这棵树下，想起曾经的少女情怀，脸颊突然有些烫，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挖吗？”陆芷清问。 “挖。”宋晗之拿着铲子铲土，“当初埋下它的时候，你好奇里面有什么东西，我拦着你不让你看，现在也该是揭开谜底的时候。” 这里是宋晗之的院落，原本的仆人早被他遣退出去了，整个院落只有他们两人。 一盏茶的工夫，箱子被挖出来了。 宋晗之顾不得脏污把箱子抱出来。 箱子密封得很好，显然他考虑得很周到，完全没有被虫蚁啃咬。 不仅箱子的缝隙用蜡封过，外面还涂抹了防腐的药汁，以至于打开外面的那层布条，里面还像当初埋下去的时候一样。 “你来打开怎么样？”宋晗之期待地看着陆芷清。 “这不是你的东西吗？为什么要我打开？” “你不好奇？” “嗯……”她挺好奇的。 陆芷清打开箱子。 只见里面装的都是些小东西。 匕首、书本、木制机关鸟、香囊、玉饰…… “这些东西……”陆芷清拿出来，“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这些东西全是你送我的。”宋晗之说道，“从第一件到分开前的最后一件，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当然了，除了吃的。” “你放在这里做什么？这些都是小东西，不值什么钱的。”陆芷清拿起一个拨浪鼓。 她还送过这种幼稚的玩意儿，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对我来说，清儿送的每一件都非常重要。”宋晗之说道，“这些都是我想珍藏一辈子的宝贝。” “你怎么突然……”陆芷清受不了他灼热的眼神，不自在地说道，“不是找玉佩吗？我没看见这里有玉佩。” 宋晗之从角落里拿出一个香囊，打开香囊取出里面的玉佩：“在这里。” “找到就行。那……” “清儿，这是我们宋府的传家玉佩，是要送给宋府的女主人的。”宋晗之说道，“你能不能先替我保管？” 陆芷清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替你保管？” “我想高中的时候给爹娘写信，请他们回来去陆府提亲，求王爷和王妃把你许配给我。原本我应该和爹娘带着媒婆上门的，但是距离科考还有半年，再者王妃又迟迟未归，你又在生我的气，我实在等不了那一刻了。玉佩先交给你保管，等我高中的好消息，就正式提亲怎么样？” “你要是没有高中呢？不对，如果我不愿意嫁给你，不管你高不高中，我都不会同意的。你凭什么觉得我陆芷清只有你不可？还是你觉得像我这样的母老虎注定嫁不出去，只有你宋晗之勉为其难地收下我？”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晗之说道，“我是不想你再生我的气了。我想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的心意，想要告诉你我不告而别的想法。” “我说陆二，你不愿意嫁给他，莫不是想跟我走？”房顶上，季颂诚嬉皮笑脸地说道。 宋晗之：“……” 陆芷清原本还有点羞涩的，季颂诚这话一出来，所有的气氛都没了。她狠狠地瞪着季颂诚，说道：“你怎么总是跟着他？” 季颂诚挑眉：“我一个男人跟着他怎么了？我又没有断袖分桃的癖好。原来你最近对他阴阳怪气是因为吃我的醋啊！” “放屁！” “粗鲁的女人。”季颂诚说道，“只有宋晗之才受得了你，你别祸害别人了。这段时间你对他不理不睬，他都瘦了一大圈了。难不成你真看上了那个什么司马纪英？我瞧着你们两人相处更像是兄长带妹妹，也不像是有男女之情啊！难不成我看错了？” “你还跑到我们陆府来偷窥？”陆芷清大惊，“我们陆府的暗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放心，你们陆府的暗卫没有问题，只不过跟我太熟了，所以没有赶我而已。”季颂诚再道，“你别转移话题，宋晗之问你话呢，你到底嫁不嫁？” “司马大哥是我哥的朋友，我只是觉得跟他投缘，他又住在我家里，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找他聊聊天。”要不是和宋晗之闹别扭，他也不会有这么多闷气，更不会需要找人聊天疏解了。 宋晗之喜悦地看着陆芷清：“所以你没有变心？” “我们陆家的人没有那么花心。”陆芷清说道，“再说了，别做出一副被我欺负的样子，你扔下我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我不会原谅你吗？” “那时候……” “我知道。”陆芷清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还是气不过，就想出出气。算了，看你把我的东西保存得这么好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你只原谅他，那到底嫁不嫁？”季颂诚受不了这两个人的墨迹，再次追问。“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让我喝个喜酒再走吧？” “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问我做什么？”陆芷清说道，“你不是要高中再提亲吗？等你高中了再说。至于我爹娘同不同意，你直接问我爹娘去。” 第1002章 陆芷云失踪了 书房。陆羿把情报交给谢承锦。 谢承锦展开一看，猛地站起来：“岳父，云儿她……” “情报上说云儿先回京城，在途中遇袭，落水后下落不明。我们的人到处找她都没有找到。我知凤临国最近也不太平，你在这里是不能久留的，如今云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找云儿。”谢承锦说道，“至于朝中的事情，我会写信给丞相，让他全权处理。” “凤临国不太平，你把朝中的大权交给重臣，有没有想过后果？” “不管是什么后果，我愿意承担，也承担得了。可是，要是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承担不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一个国家可以有千千万万个皇帝。然而他的妻子不行，他的妻子说不定在哪里等着他去救她，他的妻子只有他一个夫君。 “我安排人把呈仪送回凤临国，你看怎么样？” “岳父考虑周全。”谢承锦说道，“多谢岳父。” 谢呈仪是储君，也就是未来的天子。谢承锦回不了国，那就让谢呈仪主持大局，他如今也该承担重任了。 谢呈仪得知父亲的安排，催促父亲去找母亲，而他愿意回国主持大局。 陆羿不放心，安排了好几个心腹手下给谢呈仪，还把手里的狼符交给他。 所谓狼符，就是陆羿自己的私军，个个以一抵百，总共只有一千人。陆羿对这个外孙大方，直接给了他五百人。 沪北城。慕思雨推门进去。 “我说陆王妃，你就不能敲门吗？” 齐霄连忙把手臂藏进衣服里。 “从老远的地方就闻到了血腥味，而且血腥味之中还带了一股臭哄哄的味道，我要是敲门，你就算死在里面也不会让我知道你受伤了吧？” 齐霄惨白的脸上满是轻松的笑意：“认识这么多年，默契倒是不错。” “这次又在哪里受的伤？” “眼瞧着就要抓住月神教的重要余孽，没想到被发现了。不过放心，你弟弟没事，他在你隔壁休息。” “正是因为听说他回来了，我才知道你回来了。”慕思雨看了他的伤口，说道，“兵器有毒，必须清理掉残毒。” “我吃过解毒的药了，这点残毒不算什么。”齐霄说道。 “不行，必须挤出来。” 慕思雨拿着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 齐霄：“……” 这女人的狠劲又上来了。 他闭上眼睛，任由她用匕首在他的伤口处再加上一道伤，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你们这次又让月神教的人跑了？” “跑是跑了，但是留下了重要的证据，所以我要回京城查证。” 齐霄要回京城，慕思雨让他把朱晨一起带上，方便他回京城备考。 当然了，现在赶回去也还早，剩下的时间她相信陆羿会安排好的。 慕思雨刚把齐霄和朱晨送走，秦家那边又出事了。 她赶到秦家。 “王妃来了。”管家连忙迎过来，“我们老爷受伤了，夫人正在照顾老爷，不能亲自来迎接王妃，还请王妃见谅。” “你们老爷没有生命危险吧？” “那倒没有，就是差一点……那一剑离心脏这么近，只偏一点就没命了。”管家心有余悸。 “是谁干的？” “老爷说是月神教的人发现他做的事情，想要报复他。” 郑书玉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秦文涵受伤之后，她的精神状态更不好了。 慕思雨给她用上了救命的药丸，但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她的底子已经坏掉了。 慕思雨知道，她怕是要失去这个好姐妹了。 郑书玉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平时对慕思雨说得最多的就是两个孩子。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对，还是不放心点的好，免得你没牵没挂的，真的撇下他们走了。” 郑书玉看着躺在床上的秦文涵，说道：“有你在，我是放心的。你也看见了，这个男人连自己都护不住，我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不过这两个孩子是有福气的，有你这个干娘护着呢！” “书玉，会好起来的。”慕思雨有些哽咽。 “其实你知道……”郑书玉看着她，“你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就是舍不得我，因为你知道这一分开就是天人永别，对不对？” 秦文涵昏迷了半个月之后，他醒过来了。 醒过来之后，他单独见了慕思雨。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第二天之后，秦家所有的产业一分为二，一半分给了秦家其他的族人，一半交到了慕思雨的手里，借她的手留着给两个孩子。 秦氏族人当然不乐意。秦文涵正值壮年，为什么要交出手里的生意？再说，他就算不想打理了，也应该交给其他的族人，而不是分一半交到慕思雨的手里。 那可是陆王妃。 就算她富可敌国，但是秦家的产业也不少，一旦落入她的手里，那不是打水漂了吗？ 秦家的人才不会认为陆王妃会把到嘴的银子交出来。 秦文涵之所以要交出产业，就是想带着郑书玉去潼阳城，想要在那里定居调理身体。 郑书玉的身体不能再经历波折了，而他因为重伤之后，身体也大不如前，也得调理。因此，他不适合再做生意了。 他辛苦了大半辈子，总不能全都给了族里的人，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他想了又想，慕思雨是最合适的交托人选。 等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她可以交一半的家产给秦忻。在他能彻底独当一面的时候，再把剩下的交到他的手里。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慕思雨办了一场隆重的宴席，目的就是收郑书玉的两个儿子为义子义女，让所有人知道秦家的后辈还有陆王府这个靠山。 当着整个沪北城富商和重要官员的面，她交给两个孩子量身打造的玉佩，那就是她认亲的证物。 李红姝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宴席之中，看着秦家的两个孩子跪在慕思雨的面前认亲，再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眼里满是羡慕。 “秦夫人，还是你厉害，与王妃像亲姐妹一样，两个孩子以后也有依靠。”富商里的夫人对郑书玉说道。 郑书玉特意化了妆，使自己看起来脸色好些，更喜气些。 然而就算刻意化妆，还是看得出来她的憔悴。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看得出来她已经掏空了身体，好生养着还能活个几年，要是不好好养着，怕也就这一年之内的事情了。 郑书玉淡笑：“我这人用光所有的运气，就是为了遇见王妃娘娘这一个福气。” “你们秦家的生意真的不管了？” “怎么会不管？族人们分了一半的产业，够他们衣食无忧了。至于我们，我们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剩下的产业有忻儿干娘打理，以后直接交给他们就是。” “你也放得下心，就不怕……” “李夫人，你觉得王妃是缺我们秦家这点产业，还是王爷缺这点东西？”郑书玉淡淡地看着她，“小心祸从口出啊！” 经此一事，秦文涵带着妻儿走了。 慕思雨知道，秦文涵在躲月神教的人。 因为他，月神教损失了一半的人力，这笔账必然是躲不过的，他带着妻儿去潼阳城，一是因为那里有药王谷，医术最好。二是因为那里有最好的书院。三是那里是慕正涵的地盘，有慕正涵照拂。再者，那里也有他们的产业，几个店铺就能好好生活。 郑书玉走后，慕思雨对沪北城便没有什么依恋，准备回京城了。 在临走之前，她代表陆家所有人去上了个坟，回了一趟老宅。 这一回去又是兴师动众。村民们对她诚惶诚恐，仿佛她是老虎变的，不敢近身。 她留下一笔银子给族里，让他们帮着照看老宅。 她走时，李红姝前来送她。 “祝王妃娘娘一路顺遂。”李红姝行礼。 慕思雨坐在马车里，看着李红姝说道：“还记得初见时你我都年轻，你青春靓丽，眼里有光。杨夫人，你不用依靠任何人就可以过得很好，好好照顾孩子。” 李红姝看着慕思雨的马车，眼神飘忽。 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吗？ 她快要记不得年轻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王妃。”陆夜带着一张纸条过来，“刚截下来的情报，应该是月神教的，上面写的是咱们大小姐落到他们的手里了。” 慕思雨急忙接过来看了内容。 “会不会有诈？”青黛问。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什么时候偷袭的她，什么时候把她打下水，又在哪个位置把她捞起来，看起来很真实。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不能冒险，必须得弄清楚。” “从时间来看，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泽兰在旁边说道，“咱们通过这张情报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大小姐。” “沉船事件，游乐场事件，这些都有月神教的手笔。”慕思雨说道，“如果对方是想钓鱼，我们也只有咬住这个钩，顺着这个鱼饵去找人。” 因为这个情报，他们改了路线。 他们要去找陆芷云。 同时，各个地方的官衙公告栏上都贴着同一个告示，上面写着月神教乃邪教，包庇月神教者视为乱党，一律按通敌处置。 “月神教怎么就是乱党了？月神可灵了，只要是许的愿望，肯定能成的。” “嘘！你是不是想死啊？” “我又没有说错。那些狗官一点儿用都没有，还是月神更好使，许一许愿望就有了。” “你这个癞三，之前连衣服裤子都不齐全，现在怎么穿得人模人样的？” “所以我说嘛，月神教好使，不要听他们乱说。我加入了月神教，什么都有了。不仅有银子，我还娶了个漂亮媳妇呢！嘿嘿……” “可是朝廷……” “朝廷有什么用？” 这个世间从来不缺以利为上的人。 特别是那些好吃懒做的，一事无成的，脑子不灵光的…… 一旦他们什么也没有，那个愿意给他一切的人便是他眼里的真理，哪怕那个真理被许多人不容。 在暗涌之下，月神教不仅没有被打压，反而更猖獗了。 他们的成员发展得更多了。 慕思雨顺着情报的痕迹找到了陆芷云失踪的地方。 按惯例，她先来官府打听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县城怎么这么冷清？” 陆夜前去打听，很快回来汇报情况。 “三天前，这个县衙的牢门大开，里面所有的囚犯都逃出来了。官府为了抓人，四处抓捕犯人，只要与犯人有关系的，几乎都没有逃过搜查。现在百姓非常不满，所以宁愿关门不出，也不想受官府的骚扰。” “又与月神教有关？”慕思雨猜测。 这一路遇见的‘月神教事件’太多了。 “百姓们没说，只说官府的人自己看管不严。不过牢房是重点看守的地方，一般都是好几道的门，只有送饭的时候才会松懈。再者，就算有一道两道门没有关上，也不该所有的犯人都逃了出来，因此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们去官衙。” 县衙的官员正在头痛。前不久有个贵人在附近失踪，以至于来了好几拨人来调查。现在好了，调查的人还没走，又出现了死囚犯逃亡的事件。 他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大人，外面有人自称是陆王妃。” 县令扶了扶乌纱帽，轻叹一口气，大步朝外面走去。 慕思雨此时正在与人交谈，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家的人。 此时她才知道谢承锦带着一批人来这里找陆芷云了。 “你们姑爷现在在何处？” “姑爷每天早出晚归调查线索，想要早些找回大小姐。” “那你们留在这里做什么？” “还不是这个县衙逃走了许多十恶不赦的罪犯，那些罪犯逃出去后到处为恶，最近已经好几出案件了。姑爷说县令手里的这点人根本不够，也抓不住那些囚犯，让我们留下来帮忙。姑爷那里也不缺人，王妃娘娘只管放心。” “王妃，有人送来这个信。”泽兰带着一封信走过来。“刚才跑来一个小乞丐，那人说有人指名给您的。” 第1003章 下落 慕思雨打开信函。 信函里写着一个地址，然后夹杂着一个耳环。 那耳环看似小巧，上面的玉珠却特别稀有，是慕思雨送给陆芷云的生辰礼物，也是她这么多年最喜欢的耳饰之一。 慕思雨明白，这是有人拿陆芷云钓她这条大鱼。 而她明知道是局，为了自己的女儿，也得心甘情愿地咬钩。 “调查一下这里是哪里？”慕思雨把信函给旁边的亲信。 她刚来这里，对这里不熟悉，既然要入局，那也要万事俱备，绝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亲信记下地址，马上找当地的人彻查此事。 慕思雨进了县衙，直接入住最好的厢房。 “王妃，已经查清楚了。”亲信送来本地地图，指着上面的狭小位置说道，“这里到处都是峡谷，要是真的去了，怕是对我们很不利。”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地图，手指在地图的标记上滑动着。 “这里……”她在某处点了点，“到时候你们先去埋伏在这里，势机而动。” “王妃说得极是，这里的确是个视角很好的地方，还方便我们隐藏。”心腹说道，“只是那些人真的会带公主出现吗？” 对方好不容易抓到了陆芷云这样的大鱼，怎么可能轻易地拿出来交易？要是换作是他，这么重要的人质当然要反复利用，不可能真的交出来。 “到时候再看。如果真的带来我女儿，那就一举捕获。如果只是用小云儿引我现身，也可以抓住他们找到我女儿的下落。”慕思雨说道，“不管怎么样都得见，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只管去就是了。你去打听一下姑爷那边什么情况？” 谢承锦先一步赶来这里，慕思雨明明听说他一早出去找人了，怎么现在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另一边，谢承锦按照得来的消息赶到万凤山。 他收到一封信函，上面写着他的妻子在这里，里面还有一只耳环。 “你确定这里就是万凤山？”谢承锦问旁边的心腹。 心腹说道：“这里是万凤山。” “按照信函里的描述来看，应该是这里。”谢承锦握了握腰间的剑，“既然写了信，怎么不见贼人？” 心腹朝他逼近。 谢承锦打量着四周，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他拔出腰间的剑扛住了心腹挥来的剑招。 他的眼里满是怒意：“你想做什么？” “主子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那人咧嘴一笑，“主子，你想见皇后娘娘吧？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她。” “你！你与这件事情有关？”谢承锦与心腹，不，已经不是心腹了，而是一个叛徒。他与他对决起来。 “对不起，实在是对方给得太多了，属下也不想一辈子寄人篱下。最主要的……”那人说道，“主子还记得我的兄长吗？当年他对你忠心耿耿，就因为中了暗算，不小心暴露了机密，你就赐他死罪。这笔血海深仇，我可是一直记着呢！” 那人说着，朝谢承锦洒出药粉。 谢承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背叛的一天。 他说的那个兄长的确是不小心暴露机密，害得他们那次大战损兵折将，要不然整场战事还能再减少些伤亡。他虽然气愤对方不长脑子，轻易被一个青楼女子套了消息，但是也没有杀了对方的意思。毕竟他知道对方虽然蠢，却对他忠心耿耿。他还给了对方戴罪立功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对方自杀谢罪。 至于这个心腹，他信任了这么多年的人，他倒是沉得住气。他一步一步地得到他的信任，为了得到他的信任，不惜为他挡了好几次的刀，终于成为他信任的人。最终，在这关键的时刻，他狠狠地捅了他一刀，再次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天真。 “其他人呢？”谢承锦问。 他的身边从来不止这一个人。 这人倒是挺会谋算的，居然把其他人引开了。 “主子放心，他们不会找到你的。要不了多久凤临国国君死在惠国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你那幼子能不能扛住凤临国的重担，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谢承锦只觉浑身无力。 他中药了。 他看了看对面那叛徒腰间的水壶。 对了！刚才他喝了水。 在最后倒下的时候，他看见了叛徒得意的奸笑。 那么一张老实憨厚的脸，原来竟可以变得这样狰狞丑陋。 “高贵的皇帝陛下，要是你一无所有，没有这张脸，没有这个身份，甚至是个愚蠢无比的傻子，你说你会怎么样呢？” 县衙。慕思雨看向走进来的泽兰，说道：“不等姑爷了，我们马上准备去这个地方。” “姑爷应该在找大小姐，主子留封信给他吧！” 慕思雨写了信留在县衙，然后准备去信函里说的这个地方守株待兔。 “这个万凤山是当地有名的山脉，但是那里之所以有名不是因为风景好，而是因为那里地势非常险要，曾经是土匪们经常出没的地方。现在当然没有土匪，但是却不好走，当地的百姓都不愿意去那里挖野菜，倒是偶尔有采药人去那里，因为那里有许多名贵的药材。” 万凤山。慕思雨没有带两个丫头，只带了一个护院。当然了，其他人隐藏在暗处，此时已经在附近蹲着了，就等着送信的人出现。 慕思雨等了一会儿。 突然，她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 “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空气中满是硫磺的味道，这附近到底埋了多少土炸药？ 看来对方根本没有想过出面，只想把她引到这里来，再一举炸死她。 砰！爆炸的声音响起。 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 一个接着一个的爆炸声响起。 碎石乱飞，飞沙走石，地震山摇…… 土炸药的威力不算很大，可见对方的提炼手法还不成熟。然而，要不是慕思雨发现得及时，她刚才站着的位置是第一个爆炸的，此时已经成为碎片。 可见，对方根本不想与她达成什么交易，只想杀死她，杀死陆家的人。 “王妃，赶快离开这里。” “走！” 砰的一声，一个手下扑向慕思雨，把她挡在下面。 “主子。”暗卫连忙把慕思雨扶起来。 慕思雨看向救她的人：“没事吧？” “没事，就是……” 受伤了。 “那些人肯定就在附近，毕竟引线不可能自己就能点燃，必须有人点火。”慕思雨说道，“分开找，一定要把那些人找出来。” 暗卫们护送慕思雨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然而还没有下山，一个又一个杀手出现了。 这些杀手瞧着个个凶神恶煞，像是在刀口舔血的人。 当慕思雨看见他们脸上刻着的囚字时，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些杀人不是别人，正是最近被放走的死刑犯。 如今这些死邢犯倒是团结起来，变成了一股力量。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又是月神教的手笔。他们这样做就是快速收拢人手为自己所用。 “杀了这个人，堂主说了，谁杀了她，我们就可以升位。” 慕思雨拿起弓弩，对准那些死囚犯。 她是没有武力，但是她有暗器啊！ 既然早就做好了要生死一搏的准备，怎么可能没有未雨绸缪？ 咻！ 咻咻！ 一个又一个死囚犯扑过来，一个又一个地倒下去。 那些死囚犯迟疑了一下，但是想着自己没有退路，还是扑过来。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落到官府的手里，绝对只有死路一条。只有跟着月神教造反，他们才有活路。因此，面前这个贵妇人就是他们的敲门砖。 “不行，这些人太厉害了。” “撤。” 死囚犯们想撤，但是没有机会了。 慕思雨的暗卫不是吃素的。 没过多久，他们被控制起来了。 “带回去审吧！”慕思雨对手下说道。 虽然她觉得审不出什么来。 这些死囚犯是最近才被放出去的，也就是说，就算月神教的人利用他们，他们也只是棋子，只怕连月神教的门都没有摸着。这样的烂棋根本没有利用价值，审了也是白审。 “王妃，现在怎么办？还是没有公主的下落。” “再找。”慕思雨说道，“月神教的人想利用小云儿杀了我，如今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下一次行动的。小云儿是这么好的人质，我不相信他们舍得不用。” 只要有利用价值，她就是安全的。 再者，小云儿这么聪明，她不相信落到敌人的手里她不想办法自救，说不定很快便有消息了。 慕思雨冷着脸回到县衙。 泽兰和青黛迎了过来。 “王妃，怎么样？” “对方根本没有出现。”慕思雨说道，“不对，也不是没有出现，而是把那些死囚犯推出来送死。” “那可怎么办？”青黛皱眉，“公主多在对方手里一刻，就多了一分的危险。对了主子，姑爷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他的人说姑爷不见了。” “怎么回事？” “听他手下的人说姑爷收到一封信，根据那信里的内容去等对方，结果在他们藏在暗处等着鱼儿上钩的时候，他们的主子却不见了。” 慕思雨听着头疼，说道：“你把他们管事的人叫过来，让他们给我详细说说。” 没过多久，谢承锦的暗卫赶了过来，跪在慕思雨的面前说了前因后果。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主子也在万凤山？” “是。” “什么时候？” “两个时辰之前。” 青黛说道：“王妃，算算时间，要是姑爷在万凤山，你应该能撞见他的。刚才你可曾见过姑爷？” 慕思雨摇头。 “那姑爷去哪里了？” 慕思雨问那管事的人：“刚才万凤山出现了爆炸声，你们有听见吗？” “不曾。” “同样是万凤山，当时发生那样的爆炸，怎么可能听不见？除非你们根本不是在万凤山。”慕思雨说道，“说说你的地址。” 手下说了他们去的方向和地址，以及那个地方的特征。 慕思雨虽然只去了一次，但是她专程留意了路线和那里的标志，说道：“你说的不是万凤山，至少不是我去的那个万凤山。你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说给我听。” 手下又从整件事情的最开始说起。 慕思雨越听越担忧。 “在最后失踪的时候，你们主子的身边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潜藏在别的地方等着送信的贼人出现？” “是。” “那你们主子身边的人呢？” “他也不曾出现。” “马上去山上找。” 慕思雨刚回到县衙，手里的茶水还没有喝上，又因为担心女婿跟着他的人去所谓的万凤山。当她赶到那个万凤山的时候，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测，他们去的万凤山根本不是真正的万凤山，要么是他们不知道位置被人骗了，要么是有人故意把他们引向了别的地方。 慕思雨的人查找了一番，回来汇报：“王妃，姑爷抵达的万凤山是咱们去的万凤山，可是他手下的这些人去的万凤山不是真正的万凤山，而是被人骗了。” “谁带你们去那里的？” “我们按姑爷所说先去那里潜藏起来，等着抓捕大鱼。可是我们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对了，带我们去的是县衙的一个杂役。” “只怕你们上当了。”慕思雨说道，“那人故意把你们引去别的地方，而你们的姑爷现在怕是有危险。” 经过查证，他们在万凤山找到谢承锦的剑。 那里因为大面积的爆炸，现场一片狼藉。他们能找到谢承锦的剑算好的，要不是那把剑正好插在地面上，附近又有血迹，怕是连剑都很难找到。 慕思雨现在既担心女儿又担心女婿。因为谢承锦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踪，所以派出大量的人手去找谢承锦的下落。 那些死囚犯倒是被抓回来了。 县令对慕思雨感激万分，还想摆宴席感谢她。然而看她冷着脸的样子，县令连话都说不清楚，不敢在她面前刷存在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经过审问，那些死囚犯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吩咐他们杀了慕思雨，只要杀了她，他们就能正式加入月神教。 第1004章 公开处决 古时候的死刑犯讲究秋后处决，这些死囚犯能逃脱出去，就是因为有人钻了空子。 如今他们受月神教蛊惑，谋害一品诰命夫人，罪无可赦，县令得到上面的指令，要将这些人立即抄斩。 几十个死刑犯被押入刑场。 百姓们闻讯赶来，看着那些死刑犯挣扎的样子，一个个面露不忍。 “咱们这里还没有出现同时处这么多人死刑的案子。” “他们本来就犯了死罪，现在又谋害一品诰命夫人，没有连累家人已经不错了。” “可不是，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反正要死了，就不能老实点，非要去谋害人。现在好了，本来还能多活几个月的。” “我听说……他们是被月神教的人带走的。” 百姓们面露怪异的神色。 现在朝廷追剿月神教的教徒，要是百姓之中有月神教的教徒，那是要进大牢的。 慕思雨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些死刑犯被处决。 她在等月神教的人，结果那些人并没有出现。可见，那些死刑犯只是他们不要的弃子。 不过，她相信月神教的人肯定混在人群中。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她，她没死，那些人不可能临时收手。 “那些行迹鬼祟，眼神躲闪的人，派人盯着。”慕思雨说道。 陆夜伪装成普通的护卫站在她的身后：“主子放心，我们的人早就盯着这里了。” 县令之所以处决死刑犯，就是慕思雨的安排。 一是这些死刑犯本来就要死，晚死不如早死，顺便还能做个诱饵。 二是不能再留下这些人，要是被月神教的人救走，又有一堆的麻烦让她头疼。虽是蝼蚁，但是蝼蚁多了也是麻烦。 三是起警示作用。老百姓之中多是迂腐之辈，他们还想着月神教是个神教。既然劝诫没用，那就用刀来告诉他们，一旦加入月神教，他们和他们的亲人就只有脑袋搬家了。 慕思雨回到县衙。 县令带着衙役，衙役又押着十几个行踪诡异的人。 这些人就是刚才混在人群中的人。 “王妃，这些人的身上都有月神教的图腾。” “那就审吧！谁说实话，谁就可以回家。要是不说实话，那就押入刑场，让那里的刽子手再辛苦一场。” “是。” 衙役押着月神教的人去了牢房。 县令对慕思雨说道：“王妃娘娘，我们的人派去查过了，那万凤山地势险恶，实在不好找。您说的贵人要真是从那里跌落下去，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已经被野狼吃掉了。”县令咬牙，一口气说出来。 “或许他并没有跌落下去。” “不会的。”县令说道，“我们派出去好几个采药人，那些采药人可以作证，山崖壁上有血迹，还有人坠落留下的痕迹。那位贵人怕是……” 凶多吉少了。 慕思雨闭了闭眼。 她捏了捏手心：“再找。” “王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思雨怒道，“那是我的女婿。要是他真有三长两短，我的女儿怎么办？我的外孙外孙女怎么办？凤临国怎么办？” 小云儿必是没事的。那些人舍不得废弃这颗好用的棋子。然而，谢承锦就没有那么好命了。那些人极有可能杀了他，引起两国战火。 “主子，我们已经传信给京城，让王爷派更多的人来找姑爷。”泽兰说道。 慕思雨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 她挥了挥手：“我需要安静一下。” 房间里，慕思雨站在书桌前，拿笔画着图。 月神教幕后人，野心昭著。 秦家，财富。 民间，声望。 那么他们还需要什么？ 兵权。 有钱才能有兵，月神教的教徒都是乌合之众，不可能成为气候，所以他们肯定需要单独练兵。 想要练兵，没有那么容易。那么，他们在哪里练兵最安全，最不容易被人发现，还要离京城近呢？ 慕思雨展开地图，看着地图上那些地方。 叉！ 又是叉！ 这里也不合适，叉！ 慕思雨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地方。 她拿起毛笔，在那里画了一个圈。 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所以必须先下手为强。思来想去，这里是最适合他们练兵的地方，那么他们要是想藏人的话，怕是也会藏在这里。 慕思雨打开门走出去。 “主子。” “我有任务交给你。”慕思雨把手中的令牌交给陆夜，“你拿着这个令牌去井城调兵，前往离那里不远的厉山县，然后……” “王妃，不找公主了吗？”陆夜问，“还有姑爷。”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把小云儿藏在了这个地方。”慕思雨说道，“他们不会真的把小云儿交出来的，所以会藏在我们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这里极有可能是他们练兵的位置，所以把小云儿藏在那里，对他们来说是最妥当的。” “那王妃你这里就没有人了，要是有月神教的人想对你不利，王妃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正好，我在这里等着他们上门。”慕思雨说道，“我不能跟着你走，要是跟着你走，就会引起月神教的怀疑，不利于你行动。” 陆夜带着令牌，以及二十几个暗卫走了。 慕思雨身边没剩几个人。 泽兰问：“王妃怎么知道那里是他们练兵的地方？” “月神教幕后的人辛苦弄这么个乌合之众般的教派出来，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蛊惑那些普通的百姓。蛊惑民心只是其一，真正的目的还是野心权势。他们对秦家下手，就是看中了秦家的财产。他们需要银子，因为只有银子才能满足他们的野心。那么我们就可以看地图上哪个位置最适合他们的条件。” “首先，那里肯定不能离京城太近，但是也能离京城太远。要是离得太远，在他们起事的时候就会很困难。沪北城潼阳城这一片是不合适的，那里太繁荣了，军事也很厉害，他们不会给自己挖这么大的坑。整个惠国看似很大，但是其实符合标准的地方并不多。按我刚才说的，排除那些条件，就只有这个厉山县最符合条件。” “厉山县……”青黛恍然说道，“这个厉山县以前是良国的地界。” “没错，厉山县虽是良国的地界，但是离我们惠国很近。不过，那里瘴气重，所以居民并不多，甚至原住民也越来越少了。自从良国那片土地归我们惠国所有之后，良国的百姓有一大半搬离了那里，不愿意搬离的，大多是些老顽固，还想着旧主。” “天时地理人和，对月神教的人来说，那里的确是谋算的好地方。我想了想，月神教的人谋划这么久，不可能只是为了成立一个教派。至于我的分析是不是对的，只要陆夜赶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妃，就算你的分析是对的，公主也不一定在那里。”青黛说道，“公主不见了，姑爷也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慕思雨看着面前的地图。 她的女儿这么聪慧，一定会想办法留下线索的。 当天夜里，房顶上出现了打杀声。 慕思雨坐了起来，听着房顶的方向，拿起放在旁边的弓弩。 没过多久，暗卫揪着一个杀手走进来。 “王妃，抓捕了一名杀手。” “审吧！” 杀手想要咬舌自尽，被暗卫卸了下巴。 暗卫不知道给那杀手吃了什么，顿时腹痛不止，眼睛和鼻孔开始流血，接着嘴巴流血，眼瞧着耳朵也流血了，杀手痛苦地惨叫。 “我招……” 慕思雨坐在床边，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 暗卫根据杀手招的口供又剿灭了一群月神教的余孽，但是为首的两个人早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逃走了。 最近城门戒严，现在又是大晚上，城门紧闭，所以肯定还在城里。 第二天，城门紧闭，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 在百姓们怨声载道声中，又抓捕了一些人，然后开启了城门。 “王妃，有消息了。”青黛拿着一封信过来，“有人发现了大小姐的手镯。” 慕思雨看了信函，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陆芷云真的被人抓到了厉山县，还被看押起来。 不过，她被关在一个山洞里，每天只有一个送饭的哑奴照顾她。 陆芷云发现那个哑奴是被那些坏人抓来的，那些打手对哑奴也是非打即骂，没有把他当成人看，于是用他做为突破口，果然用一个镯子换他报信。 “现在怎么样了？” “听我们的人汇报说，陆夜统领带着人赶往王妃指的峡谷，果然在那里发现了有大批人马生活的痕迹，然后直接关门打狗，对他们进行了清剿。” “小云儿呢？” “陆夜统领提前找到哑奴，伪装成哑奴给公主送饭，然后把人救出来了。正是确定了公主安全，这才敢带着人马清剿那些余孽。” “太好了。” 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只有谢承锦那里，慕思雨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王妃……”泽兰从外面跑进来，“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慕思雨问。 “那山崖下面有条河，顺着河流动有个村庄。我们的人去那个村庄调查过，说是他们的确救下了一个人。不过那个人伤得挺重的，眼瞧着快要死了，被经过的一个大夫带走了。按村民们所说的描述，那个人多半就是姑爷了。” 泽兰没有说的是，村民们说那个人面容被毁，长得奇丑无比。 只怕真是姑爷，他承受的痛苦和磨难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泽兰不明白的是那个大夫是什么人，要把姑爷带去那里。大夫带走他的时候，姑爷还是昏迷不醒的。以他当时的伤势来看，他能不能活下来？ 泽兰这些都没说。 她知道慕思雨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先是查月神教的余孽，接着又是找女儿，还要找女婿。整个人处于非常紧崩的状态，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泽兰没说，心里无比的愧疚，想着要是王妃知道了，必然会责怪于她。到时候她再负荆请罪，让王妃出气。 “你确定是姑爷？” “按村民们所描述的身高体型，应该是姑爷。只不过他受了伤，昏迷不醒，被个大夫带走了。”泽兰说道，“王妃，我们多派些人手，总会找到的。” 慕思雨想的却没有这么乐观。 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就算没死，怕是离死也不远了。谢承锦真的能幸存下来吗？要是最终逃不过一个死字，那小云儿的余生怎么办？ 慕思雨深吸一口气，说道：“传信给陆夜，我们现在去和他们汇合。” 她要先确定小云儿的安危。 慕思雨离开县城的时候，县令弯腰送行。 他毕恭毕敬，看得出来无比的紧张和期待。 慕思雨看着县令：“月神教是邪教，如果再有百姓加入月神教，一定不能姑息。” “王妃娘娘只管放心，下官绝对不会辜负王妃娘娘的重托。” 慕思雨没有理会县令的狗腿，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没多久，马车陷入泥坑里。 听着外面的声音，慕思雨抓起弓弩。 泽兰和青黛也察觉到了危险，钻出马车，加入战斗之中。 慕思雨闭了闭眼。 这一路的追杀，真是看得起她啊！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就是那些月神教人置于死地的目标？ “王妃娘娘，您没事吧？”有人在外面问道。 慕思雨淡道：“没事。” “王妃娘娘，余孽已清。” 慕思雨打开帘子，看向外面。 果然，又有几个人落网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个人的胸前。 “扒开他的衣服。”慕思雨指着其中一个人。 手下扒开那人胸前的衣服。 只见那里有个豹子的图案。 豹子，她记得是良国的图腾。 良国不是被灭了吗？怎么还有良国人想要造反？ 不过也对，当初清朝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打着反清复明的棋号行事。良国被灭也是前几年的事情，难免还有良国的贵族想要重回辉煌。 只是到底是真的良国人，还是以良国为幌子，那就要仔细查证了。 “王妃娘娘，怎么处置这些人？”手下问。 “杀了吧！”慕思雨的眼里闪过冷意，“我们要赶路，带着想杀我们的人不方便，那就只有让他们先去见阎王了。” 第1005章 慕思雨的愤怒 慕思雨紧赶慢赶，前往所谓的厉山县与陆芷云汇合。然而行至一半，最新的情报显示陆芷云知道了谢承锦的下落，留下一封信带着几个人去找他了。 “王妃，你别急，公主不会有事的。”泽兰见慕思雨脸色不好，连忙好言安慰。 青黛在旁边附和：“情报上说公主带走了好几个暗卫，可见不会有事的。” “暗卫不是万能的。我们出行都带着暗卫，结果还不是让她被别人掳走。这里刚脱险，她又不见踪影，让我们怎么放心得下？” “公主行踪不定，我们就算想去找她，怕是也找不到。王妃，先回京城吧！这一路追杀你的人太多了，还是早些回京城安全些。如果你去找公主，还会把危险带给公主。” 慕思雨虽然担心陆芷云，却也听进了青黛和泽兰的劝说。她问了送情报的人，得知陆芷云为了安全隐藏了行踪，暂时联系不上她时，只有作罢了。 “月神教不是想追杀我吗？行，我还不回去了。”慕思雨说道，“一路监视月神教的行踪，灭杀行动开始。” 月神教想追杀她，那她就陪他们玩一场反杀。月神教只是一些乌合之众，正好把他们抓了，看这个组织怎么扩大。 哒哒哒！马蹄声响起。 慕思雨的手下们警惕地拔出武器。 “要不要再合作一次？”马背上，齐霄看着慕思雨，“就像当年那样。” 慕思雨没想到齐霄去而复返。 “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王妃出事了，主子本来都快抵达京城，又马上返程往回赶。”齐霄身侧的手下说道。 “多嘴。”齐霄看他一眼。 “属下知罪。” 慕思雨心生感动：“亲大哥也不过如此，谢谢你了，齐霄。” “嗤。”齐霄没好气，“别想赖着我，我才不要多一个妹妹。这一路月神教的人倒是没有在我面前晃悠，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们这样张扬。” 京城。陆羿接了朱晨递来的信函，看完信函之后皱起眉头。 那是齐霄写的。 据朱晨描述，齐霄是快要抵达京城的时候返回去的。他有些怪那小子胡来，既然快要抵达京城，难道不该回来与他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吗？ “姐夫，齐大人是听说姐姐那里有事才返回去的。”朱晨说道。 陆羿说道：“我知道了。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就让他们换。不要拘束，就当是自己家。” “姐夫放心，我不会客气的。”朱晨说道。 随从在外面说道：“主子，司马公子到了。” 陆羿说道：“请他进来。” 司马纪英推门进来，先向陆羿行礼，再看向旁边的朱晨。 朱晨已经是个小少年，长得有些单薄，但是身高也不低，与司马纪英站在一起倒是不分上下。司马纪英因为打从娘胎的体弱症，也有些单薄。 “这是朱晨，王妃的弟弟。”陆羿向司马纪英介绍，“朱晨，这是司马纪英，比你年长几岁，可以叫他司马大哥。他现在在国子监，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好的，姐夫。” 朱晨说完，向司马纪英拱手问安：“司马大哥。” “朱贤弟。”司马纪英回礼。 陆羿又问了童氏和朱大夫的身体情况，吩咐几句之后让手下的人把他带去休息，再和司马纪英说几句话。 朱晨从书房出来，跟着管家熟悉王府的环境，迎面跑来一个妙龄少女。少女英姿飒爽，笑容清脆如黄鹂鸟，仿佛所有的忧愁都能被带走。 “小舅舅。”陆芷清朝朱晨挥手。 朱晨有些不好意思，向她笑了笑：“清儿，你叫我名字算了。” “那不成。”陆芷清说道，“你本来就是我小舅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我马上要进国子监读书，要是你一口一个小舅舅，那我还怎么交朋友？”朱晨说道，“我不想同窗知道我的身份。” “那你总要回陆家吧？”陆芷清说道，“你进出陆家这么明显，谁都看得出你是陆家的亲戚，这是瞒不住的。” “我打算住在国子监，暂时不回陆家。如果有事要回的话，就做一下伪装。”朱晨说道，“对了，我来的时候少璟特意让我给你带封信。” “给我的？” “对。” 与陆少羽专宠陆芷云一样，陆少璟和陆芷清更亲近一点。不是说他不喜欢大哥和大姐，而是大哥太严肃，大姐又远嫁了，陆芷清像个小太阳似的陪在他的身边，小时候还经常折腾他，以至于陆少璟和陆芷清更亲近。 陆芷清接过信函，没有马上拆开，而是万般珍惜地收进怀里。 “小舅舅，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今天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放心好了，你不想让别人认出来，我给你做伪装，包管没人认出来。” “咳！”清咳声响起。 陆芷清僵住了。 听这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她那个大哥。 朱晨向陆少羽打招呼：“少羽。” 陆少羽向朱晨行礼：“小舅舅。” 朱晨有些无奈。 几个外甥叫他小舅舅，他真的不自在。哪怕他们每年都会派人送去年礼和信件，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但是年纪在那里摆着，还是有点不自在。 “哥，你回来了。”陆芷清笑道，“小舅舅刚来，我打算带小舅舅出去玩。” “你想把他带去哪里？”陆少羽看向她，“最近是多事之秋，不要出去乱跑。你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对付几个人？” “哦。那我们在家里做火锅吃吧！”陆芷清说道，“大嫂的手艺快要出师了。前段时间娘在家里的时候，大嫂跟着娘学了几次。” 提起邢佳诗，陆少羽摸了摸鼻尖：“行。” “那不介意再多一个人吧？”陆芷清笑眯眯地说道。 “宋晗之？”陆少羽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有没有想过如果家里人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们会怎么样？” “不可能。”陆芷清信心满满，“爹娘说过了，只要我喜欢就行。” 陆少羽‘哦’了一声，那一声‘哦’拖得长长的，一副了然的样子。 陆芷清就算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有些别扭。 她对朱晨说道：“小舅舅，我带你去你的院子看看，就算你住国子监，偶尔也要回来住，必须得让你满意了。” 第1006章 一句话的郁闷 邢佳诗看了账本，说道：“最近的生意好了不少，这几笔单子都很大，提醒一下大家，一定要保证货物的质量。” 荔枝是邢佳诗从店里提上来的，平时在店里负责生意的事情，每天向她汇报，在陆王府有她的住处，但是不住陆王府也行，反正她在这里出入自由。与荔枝情况差不多的还有另一个婢女红束。这两人都是邢佳诗在外面救下的姑娘，身世可怜，后来成为邢佳诗的左膀右臂。 “主子放心，我们明白的。”红束说道，“主子，你的咳嗽还没好，是不是没有按时服用大人找太医院给你配的药丸？” “服用了。”邢佳诗说道，“刚开始的时候还挺有效果，这几天又开始复发了。不过我这纸糊的身体，应该是这些年在外面奔波久了，受了寒气，所以才会这么经不起折腾。” “还是给大人说一声，再让那太医重新配置，说不定是不对症。”荔枝送来清水。 邢佳诗摇头：“不用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要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又不是神丹妙药，还能马上就好的？” 房嬷嬷从外面走进来，说道：“二小姐过来了，还带来了小舅老爷。小舅老爷刚抵达京城，今天晚上要给他接风。大爷也回来了，正朝这里过来。” 邢佳诗起身：“那得好好迎接。” 荔枝压低声音说道：“主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大爷这么好，你也很喜欢他，怎么还不同房啊？” 邢佳诗面颊一红，瞪向荔枝：“我对你是不是太好了，什么话也敢说了。” 荔枝嬉笑：“主子是天字第一好，奴婢这不是担心你，不想你错过这么好的男人嘛！大爷是什么啊，京城里多少女人盯着这个位置呢！” 邢佳诗的店铺有段时间天天有人刁难闹事，后来平息了，要说没有陆少羽的手笔，连他们这些做丫头的都不相信。 这么好的男主人，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偏他们主子不急，也不想想办法把这个陆少夫人的位置坐稳了，最好再生个小公子，那得多招人疼。 “我的润嗓丸呢？”邢佳诗说道，“给我拿出来。” 婢女把润嗓丸找出来，邢佳诗刚吃下不久，陆少羽和陆芷清便带着朱晨过来了。 邢佳诗迎过去：“夫君。” 陆少羽说道：“这位是小舅舅，过来见礼。” 朱晨红着脸受了邢佳诗的礼。 他年纪最小，偏偏辈分大，就算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有点不自在。 陆芷清过来抱住邢佳诗的手臂：“晚上我们吃火锅好不好？” 邢佳诗说道：“好啊，想吃什么口味的？” “我是要吃辣的，无辣不欢。我哥吃得清淡，最喜欢的口味是蘑菇汤底的，晗之喜欢鸡汤锅底的……”陆芷清摸了摸脸颊，“这样说来，咱们得多准备几个小锅底。我娘以前做了一种锅，可以同时放八种锅底，今天晚上用上。” “好。”邢佳诗柔声说道。 陆芷清轻叹：“我想娘了。” 众人沉默。 慕思雨和陆芷云离开太久了。 陆少羽的眼里闪过忧虑。 陆芷清等人不知道情况，他却是知道的。这次出行她们非常不顺利，半个月前收到的消息是他们遇袭，不过有惊无险。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 陆少羽作为陆家未来的掌权人，有关陆家的事情都没有瞒过他，他也可以随便调用陆羿手里的人。 “对了，王爷喜欢什么锅底的？”邢佳诗见气氛不对，转移话题。 “不用准备我爹的。”陆芷清说道，“我娘不在，他不会跟我们同桌吃饭的。一是他觉得无聊，二是不想我们拘束。” 特别是邢佳诗这个儿媳妇，她应该是最拘束的。陆芷清等人倒是无所谓，反正陆羿一直这样严肃，他们早就习惯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准备，没有我们大吃大喝却不给长辈准备的道理。”邢佳诗说道，“到时候准备一个王爷喜欢的送到他的书房。” “准备两个吧！”陆少羽说道，“二叔要过来议事，他吃得清淡。” “好。”邢佳诗说道，“那我现在去准备了。小舅舅，佳诗失陪了。” 朱晨说道：“请便。” 陆芷清对朱晨说道：“走，我带你去宋府逛逛。” 陆少羽：“……” 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宋府的仆人吃里扒外，偷摸着主子的东西贩卖，查清楚了吗？” 陆芷清说道：“哥，你是不是把整个京城都监视起来了，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知道？” “别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但是你整天往宋府跑，我当然要问清楚。你现在还没有嫁过去，能不能收敛点？”陆少羽说道，“你要是真的想与宋晗之议亲，最近就不要去宋府了，老实在自己家里呆着，免得成亲前整天呆在一起，成亲后反而相看两厌。” 陆芷清：“……” 她回头看着陆少羽：“那你和嫂子天天在一起，厌了吗？” 陆少羽揉了揉陆芷清的头发：“傻丫头。” 陆芷清追上去：“哥，厌了吗？” 要是成亲后两个人就会厌烦，那还是别成亲吧！他们形影不离这么多年都没有厌，要是因为成亲就厌了，那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做朋友呢！ 宋晗之跟着陆府的仆人进入后院，看见陆芷清坐在秋千上唉声叹气。 他站在她的身后，说道：“需要我帮你推秋千吗？” 陆芷清靠在秋千上，说道：“要不，你还是不要来我家提亲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做朋友更好些，至少不会讨厌对方。” 宋晗之：“……” 这又是怎么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谁又动摇了她的心？ “为什么要讨厌对方？”宋晗之说道。 “成亲之后一堆的鸡毛蒜皮，时间长了，当然就磨掉了原本的感情。更何况我们认识太久了，一点儿新鲜感都没有。听说男人都是喜欢刺激的，外面的女人总比家里的女人更香。你见过我打人的样子，见过我不洗脸的样子，见过我披头散发的样子，难道不觉得一点儿新鲜感都没有了吗？” 第1007章 逗清日常 宋晗之听她这样说，满脸苦恼：“清儿，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陆芷清侧头看他，眼里满是不解。 “什么？” “你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我长得不好看，还被别人欺负过。你见过我哭鼻子，还有各种狼狈的模样……” 陆芷清努力回想着，隐约有些印象。 “那又怎么样？” “那个时候的我又不好看又不聪明，你应该是很嫌弃的吧！” 陆芷清撇嘴：“胡说，你小时候也很可爱。” 胖又怎么了？就算是个小胖子，那也是个可爱的小胖子。要不然陆芷清才不会让他跟着自己这么多年，而且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好。 “你真的这样觉得？”宋晗之问。 “当然。”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会讨厌对方？你不讨厌我，而我最喜欢小清儿了。” 陆芷清脸颊一烫。 这人还真是不知道含蓄。 什么喜不喜欢的？ “我们去帮忙吧！”陆芷清下了秋千，“我小舅舅来了，你还没有见过他吧！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陆少羽摆放蔬菜的时候看见陆芷清和宋晗之有说有笑地进来了，挑了挑眼角。 刚才那小丫头还是满脸苦恼的样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转忧为喜了。宋家这小子哄人的确有一套，然而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放心。 那小丫头没心没肺，哪里玩得过他？ “夫君，你帮我尝尝这果汁的味道怎么样。” 邢佳诗递来一杯果汁。 榨果汁的机器是慕思雨设计的，之前她教过邢佳诗使用，还把调配果汁的秘决告诉了她。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告诉了她陆少羽的口味。 陆少羽满意地点头：“合适。” 邢佳诗明白了，把他那杯添满，再往里面倒了点蜂蜜，多了一点果汁的甜味，这样就是其他人喜欢的口味。 火锅准备好了，其他人也就绪。 邢佳诗喜欢陆家的家庭气氛，因为在这里她感觉到了普通人家的和睦温馨，不像其他大家族那样勾心斗角，各怀心思。 “嫂子，你太了解我哥了吧？”陆芷清见邢佳诗把陆少羽喜欢吃的菜摆在他的面前，他不喜欢吃的放得远些，还给他调了喜欢吃的调味料，惊叹。“我哥是个怪人，除了我娘和我姐之外，连我爹都不能完全掌握他的喜好。现在好了，多了一个你。” 邢佳诗拘束地看了陆少羽一眼，说道：“夫君的喜好也没什么特别的。” 宋晗之给陆芷清调了蘸料。 陆芷清见了，向他道谢。 司马纪英对朱晨说道：“你喜欢吃什么？不用理他们。他们成双成对的，咱们只管吃自己的。” 书房里，陆羿和陆轩正在商量朝中的事情。仆人送来了小火锅，问陆羿摆放在哪里。 陆羿随手一指，让仆人安排在旁边的矮桌上。 “哥，嫂子什么时候能回来？”陆轩问。 陆羿拨弄着小火锅，眼里满是烦燥。 其实他根本没有胃口。 看着小火锅，想着自己的夫人，更是想把这炉子掀了。 然而，作为陆家的顶梁柱，他不能倒，更不能让孩子们产生焦虑，所以哪怕他夜不能寐，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刚收到消息，你嫂子和齐霄去料理那些月神教的邪教徒了。”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归期不定。”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嫂子叫回来吧！” “齐霄在她身边，应该没有问题。” “齐霄的身体大不如前。”陆轩说道，“要是再发生什么事情，他护不住嫂子的。我明白他们的想法，这次是被月神教的人惹怒了，想要给这个邪教一点颜色看看。然而，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月神教就像地底下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咬他们一口，还是让他们早些回来的好。” “最近朝中的事情你怎么看？”陆羿转移话题。 不是他不想听陆轩的建议，而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的夫人性子倔强，哪怕是他亲自上门去把她带回来，她也不一定听，还是等她的消息吧！ 在朱晨进入国子监的时候，京城又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齐府大小姐齐诗懿重病不起，脸上还长了奇怪的斑点，不管什么大夫都治不了。 庙里的静空大师上门为她卜了一卦，说她近日被冲了邪煞，只有化解了这个邪煞，脸上的斑点自然就好了。 “这个邪煞啊，除了上门提亲的翊王还能有谁呀？翊王是谁呀，那是前……你们懂的，他的亲生儿子。当今皇上仁爱，不想他背上叛贼之子的罪名，就把他过继给了自己的好兄弟，成为翊王这支的继承人。可是这个人克父克母，煞气重，齐府大小姐的八字太轻了，根本扛不住他。” “那这门亲事成不了？” “不一定。”有人说道，“齐大人是谁呀？他可是将军。他手里死了多少人，煞气怕是比这个翊王还重。那就要看看齐大人相不相信了。”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有人跑过来，“翊王上门取消了亲事。” “取消了？他不娶了？” “我亲眼所见，翊王上门拿走了自己的庚帖，取消了这门亲事。” “看来翊王煞气重是逃不掉了。” 几天后，齐诗懿出门了。 平时出门戴上帷帽的她今日没有遮掩，露出了那张留下了印点但是明显斑点已经消了不少的脸。 原本京城的百姓就在好奇她的容貌恢复得怎么样，见她脸上的斑点真的消失了，而且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有好转的迹象，更加证实翊王八字重的传言。 “翊王出家了。”有人喊道。 “什么？” “今日静空大师去了翊王府，亲自收翊王为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说他煞气太重，应该吃斋念佛。翊王虽然没有剃度出家，却也差不多了。” “他那煞气重的名声传出去，怕是没有哪家的女儿敢嫁给他。” 又过了几日，翊王离开京城了。 范肃离开京城之前，派人送了一个盒子给陆芷清。 陆芷清打开一看，里面是幅画，画里是她和范肃初识的场景。 画里有一首诗，诗意大概是与她道别，各自珍重，还有点怀念当年的感觉。 宋晗之拿着画，说道：“所有人都说翊王煞气重，这画就不要挂在房间里了，收起来吧！” 陆芷清说道：“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如果是别人，我当然不相信，但是他嘛……”宋晗之在旁边摇着扇子，“他差点想撬我的人，我当然要诋毁几句。” 陆芷清皱眉：“听说翊王的生母在半年前去世了。现在他真的是孤家寡人。没有亲人，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去提个亲，又传出克人这样的谣言，现在好了，变成了寺庙里的俗家弟子。我怎么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 “他还有封地，等他到了封地上，没有人知道他的事情，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憋屈了。” “也对。”陆芷清说道。 “夫子让你背的课文背下了吗？”宋晗之问，“现在这个夫子特别严厉，你要是背不下来，他是真的会打你手板心的。” 陆芷清：“……” 她趴在那里哀嚎。 因为在家里，她穿着家居服，披散着长发，细嫩的脸上未施粉黛，红扑扑的嫩脸像那玫瑰花瓣，因为哀怨多了几分轻愁，瞧着我见犹怜。 宋晗之走过去，从桌上拿起书本，说道：“我负责监督，你背吧！” “我背不了。”陆芷清说道，“你知道的。要是让我使招式，看一遍就会，要是背书……” 上面那些文字在她眼里就像复杂的符文，实在是没有办法记在脑海里。 宋晗之在旁边坐下来：“我新得了一本秘籍，是关于女子剑法的，你要是背会了三句，我教你一招。” “真的？” “真的。” 陆芷清从他手里抽走书籍：“给我一盏茶的工夫。” 宋晗之在旁边失笑。 他拿起另一本书。 现在他们已经不在同个教室上课了，他要准备科考，而陆芷清毕竟是女子，不用科考，所以学习的东西和他不一样了。 宋晗之看书很专心。 等了会儿，看完了几页，他抬头看向陆芷清。 陆芷清趴在书桌上，嘴里嘟囔着，眼睛紧闭，睡得非常安详的样子。 宋晗之失笑：“看来她是真的讨厌背书啊！” 阳光从上空慢慢地挪动，眼瞧着快要下山了，陆芷清终于睡饱了。 她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说道：“真舒服。” 宋晗之在旁边撑着手肘，另一只手懒懒地翻着书本。 “看来连秘籍也不好使了。” “晗之……”陆芷清凑过去，“晗之哥哥，那是什么样的秘籍？” 宋晗之虽然回来了，但是那段时间的武林盟主不是白干的，现在在江湖上仍然有他的势力。 “你听说过断情剑吗？” “那是什么？” “相传……”宋晗之合上书本，开始给陆芷清讲解所谓的断情剑。 断情剑说的就是个剑客。他为了练世上最强大的剑，不惜杀了自己的妻儿，让自己变得无情。 他做到了，至少在五年内打遍天下无敌手。 然而有一天，他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那个女人练的是多情剑。 所谓多情，不仅是对爱情，还有对亲情友情。 这个多情剑就像是专门克制这个断情剑。那个剑客最后死在了多情剑的手里。 “你真的有这个剑谱？” “有是有，但是我觉得清儿应该没什么兴趣，毕竟我看不出你的热情。”宋晗之点了点她的鼻子。 陆芷清靠过去，抓着宋晗之的手臂轻轻地摇着，语气娇嗔：“宋晗之，你不能欺负我。我不喜欢背书，只喜欢练剑。” “可是清儿，王爷吩咐你必须完成国子监的课业。现在的夫子对你又极为严苛，要是背不下来，你的手掌心非得打肿不可。如果可以代替你挨打，我愿意为你挨打，不背就不背了。可是不行，你得自己承受惩罚。我可舍不得！所以，你得学会背下这个课文。” 宋晗之说得温柔深情，陆芷清想耍赖的，也不好意思了。 “我笨嘛，背不下来。” “你是不用心，来，我教你。” 宋晗之一句一句地教她，还把注解告诉她。 陆芷清的确不喜欢背这些东西，背得磕磕绊绊的。不过，宋晗之向来耐心，所以仍然不急。 “看，这三句不是背下来了吗？”宋晗之笑了，亲了亲她的鼻尖，“我们清儿就是最聪明的。” 陆芷清僵住了，后退几步，怒道：“你占我便宜。” 宋晗之轻笑：“清儿，要说占便宜，应该是你先占我便宜的。当初我记得……” “闭嘴。”陆芷清捂住他的嘴，“你当时不是昏迷了吗？” 宋晗之眨眨眼睛：“什么昏迷？清儿说的是什么？” 陆芷清这才知道被宋晗之耍了。 他故意说得模拟两可，就是故意逗她玩。 宋晗之凑过去，在陆芷清的耳边说道：“当时我的确昏迷了，可是清儿，我醒后嘴唇是肿的，还有些疼，你说是为什么？” 陆芷清：“……” 她的脸发烫，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似的。 要是换作以前，宋晗之是不敢逗她的。那件事情他一直隐藏得很好，也不敢暴露出自己知道的事实。 然而现在，宋晗之觉得他和陆芷清的相处缺了点什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顺着她了，那样她不会认清他们两人的新关系。 “说好的背下三句就教我一招的。”陆芷清说道，“你别耍赖。” 避而不谈刚才的事情。 宋晗之不敢逼得太紧，起身教她新的剑招。 那剑招的确奇妙，看似无力，但是杀伤力极大。看似温柔，结果却能削掉岩石。 陆芷清尝到了好处，催促宋晗之教她第二招。 然而这次不管她怎么死缠烂打，宋晗之非要她用背书来换。陆芷清不高兴，但是也知道宋晗之一旦坚持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就开始认真背起了课文。 第1008章 平民的代表 国子监也分三六九等。 虽说国子监的招收条件苛刻，但是难免会有几个关系户，以至于拉低了整个国子监的文化平均值。 当然了，对平民学子来说，国子监是他们改变命运的重要途径，因此他们非常珍惜在这里学习的机会。 京城各大世家错综复杂，贵族学子之中有像陆芷清这样平易近人的，也有不少欺凌弱小的。为了平衡这种关系，国子监从去年开始议定了新的政策，那就是贵族为一个班，平民为一个班。当然了，贵族有天字班，平民也有，而这些人几乎是科考的重要关注对象。 陆芷清是女子，不用科考，她在女子的天字班。 宋晗之是天之骄子，国子监重要培养对象，所以在贵族之中的天字班。 虽然这样划分等级很不应该，但是却也是平民学子乐意的，毕竟整天跟贵族子弟呆在一个班级里，他们的心态容易出现问题。 朱晨出现后，平民天子班出现了新鲜血液。每月会有一场小考，而小考是有排名的，这个排名不是根据各自的班号，而是整个考核年级。 “这个朱晨是谁呀？”户部侍郎之子杨家学指着名单上的名字问，“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新来的吧！” “新来的居然进了前十。” “第一名是谁？” “司马纪英。” 众人看向从这里经过的司马纪英。 司马纪英根本不关注自己考得怎么样，手里捧着一个盆栽，里面种了一株兰花。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兰花，仿佛那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陆芷清挤过来，问：“怎么样？” “陆二，你关心的是司马纪英还是宋晗之？”有人打趣。 “两个都关心不行吗？”陆芷清说道，“司马大哥真厉害，又是第一。” 宋晗之站在她的身后，语气哀怨：“司马大哥的确厉害。” 司马纪英出身文坛世家，从三岁开始启蒙读的不是什么千字文或者三字经，府里连打扫的仆人都是识文断墨的，当然比别人跑得快些。可以说，他脑子里装下的书籍比国子监的藏书阁还要多，他就是个行走的书袋子。 这次的状元之位怕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你也很厉害了，第二名。”陆芷清说道，“等会儿吃点什么好吃的庆祝一下？” “要不要叫上司马大哥？”宋晗之问。 四周的人有点看不懂了。 前段时间陆芷清和司马纪英形影不离，和宋晗之闹别扭。最近几天陆芷清和宋晗之又和好了，那个司马纪英从哪里来又回哪里去了，深藏功与名。 “那就是朱晨。”有人说道，“这么小，居然能挤进前十。” 陆芷清刚想喊朱晨，被宋晗之拉走了。 “怎么了？” “你忘了小舅舅说的话了？”宋晗之说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陆府的关系。你看他进的都是天乙班，说明他想凭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 “知道了。” 邢氏商铺。邢佳诗看着签单上的数目，问红束道：“是不是写错数字了？” 红束摇头：“奴婢看见这个数字的时候也以为写错了，特意去核对了一下，的确是这个数目没错。” “怎么会有这么多？” “奴婢问过那位姜老板。”荔枝端着午饭进来，“那位姜老板是替别人签的这个单子。这批货要送往扬江，而他特意多给了银子，就是想让我们派人送往扬江。” 邢佳诗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想送这批货没有那么容易，从京城到扬江，仅是水路就要走三天，再加上这一路的陆路，那得十天左右。这还是一路顺利的情况，要是途中有什么差池，那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钱掌柜算过账，说是有得赚，这才签下了单子。要是咱们反悔的话，那是要赔偿对方损失的。”红束说道，“主子，你是不想接这笔生意吗？” “我再考虑一下。”邢佳诗说着，咳嗽起来。 “主子，你的风寒症怎么还没有好？”红束端来清水，“真是风寒症吗？奴婢有点不放心，要不再换个太医看看吧？” “没事的。”邢佳诗说道，“再说吧！” 从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没过多久，管事的走进来，说道：“东家，邢府来人了，说是想请你回去吃饭。” “告诉他们，我没空。” “小的知道你不喜欢回邢府，刚才已经回绝过了，但是他们的态度很坚决，还说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想请你和陆大人一起回府吃个家宴。” “我不会回去，陆大人更不会回去。” 邢佳诗没有理会邢府的人。 天黑时，邢佳诗收拾东西，准备回陆王府。 当她刚出来的时候，只见一辆马车行驶过来，而马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少羽。 “你怎么在这里？” “刚好经过。”陆少羽说道，“上车吧！” 邢佳诗上了马车。 过了一会儿，还没到陆王府。她打开帘子看了看，发现不是回陆王府的路线。 “这是去哪里？” “邢家派人邀请我们回去吃饭，现在去邢家。” “他们找你了？”邢佳诗皱眉，“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你？” 要不然不会莫名其妙地找她回去吃饭，还要叫上陆少羽。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与二房的那位英公子有关。”陆少羽说道，“今日我在同僚那里听说他打破了兵部冯大人独子的脑袋。冯大人很生气，带人去邢家了。” “那我们更不能回去了，要不然听他们装模作样，实在是烦燥。” “既然快到了，那就回去听听他们想说什么。”陆少羽道，“稍安勿躁。”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邢佳诗已经尽可能的扛下了邢府的那些麻烦，让他们不要打扰陆少羽。可是，她越在意什么，他们越要跟她唱反调。 马车驶进邢府。 陆少羽先下马车，再把手递给邢佳诗。 邢佳诗抓着陆少羽的手臂慢慢地走出来。 邢府的仆人看着这一幕，暗叹最不受宠的五小姐居然有这样的福气。那可是陆王府的世子爷，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她嫁给了这么尊贵的人，以后就是王妃娘娘了。 “见过姑爷。”仆人们行礼。 “姑爷，这边请……” 邢老夫人等着外面的消息，听说陆少羽和邢佳诗来了，轻吐一口气。 钱嬷嬷在旁边说道：“老夫人，陆家不是那么好算计的，只怕五姑爷不会帮忙。老奴倒觉得，英少爷的这件事情还是花点银子请别人帮忙，没有必要麻烦五姑爷。” “要是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想这么麻烦。”邢老夫人说道，“但是他打的是兵部冯大人的独子。谁不知道这位冯大人老年得子，宠得像什么一样，现在把他儿子的脑袋砸破了，他岂会善罢甘休？” 邢家的其他人陆续回家了。 邢二爷、邢三爷和邢四爷都在这里陪着这位新姑爷。 邢二爷就不说了，平时拽得像什么似的，现在夹着尾巴不敢吭声。 邢三爷和邢四爷就更不用说了。 陆少羽明明是个晚辈，年纪也不大，但是他的气场连老夫人都有些扛不住。 不过，老夫人终究是老狐狸，还是比邢家的其他小辈经得住事情。 “今日是家宴，大家是自己人，不用拘束。”邢老夫人说道，“五姑爷，你来邢家的次数不多，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喜好。要是桌上有你不喜欢的，只管说，老身马上吩咐手下的人撤下去。” 陆少羽淡道：“老夫人有心了。我不挑食，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特别不喜欢的。” “五姑爷还真是谦和有礼，不愧是陆王爷教出来的儿子。”邢二爷讪着笑。 其他几人附和。 在宴席上，大家明明非常不自在，却在想尽办法找话题说下去，想要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 邢佳诗是不愿意回来的，但是看他们这样别扭和痛苦，反而有了几分胃口。 “听说四爷经营了几个果园。”陆少羽淡道，“还用的是我娘说的嫁接术。” 邢四爷被点名，差点呛了。 不过，提起他的果园，那就有话题聊了。 “多亏了王妃的技术，我的果园才经营得这么好。”邢四爷说道，“三天前我去度假山庄找了那里的管事谈生意，那里的管事对我们家的水果特别满意，已经签了长约。” “四弟和度假山庄签了长约，那岂不是和陆家做生意？咱们都是自己人，你经营的果园也没几个钱，还不如直接把水果提供给度假山庄。一家人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邢四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邢家是什么情况，邢四爷这个庶子就算不管邢家的财务，也是知道几分的。 邢家已经外强中干，里面是个空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维持不了那表面的荣华富贵，邢二爷还狮子大开口，说什么果园不值几个钱，直接白给。 邢二爷能喝风夜宿，他和妻儿可不想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别说陆家没有那个意思，就算陆家有那个意思，他也会表明自己的态度。要果子可以，先付银子。 当然了，邢四爷从来不觉得陆家会看上他这三瓜两枣的，反倒是他这些所谓的亲人在打着他的主意。 邢二夫人的眼珠子都转了好几圈了，听说果园经营得好，就差把算盘拿出来算计了。 陆少羽淡道：“邢四爷与度假山庄谈生意，那是他的本事。我娘做生意向来是铁面无私，除非东西让她满意，否则谁的面子都不会给，哪怕是我这个亲生儿子。” “陆家家大业大，当然看不上这几个果子。”邢老夫人说道，“老四有本事能得到这个合作的机会，那也是他的能力。老二，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闭嘴吧！” 邢老夫人帮邢四爷说话，邢四爷夫妇都没有高兴的样子。夫妻两人相视一眼，常年的默契让他们明白对方想的正是自己想的。 邢家不能再呆下去了，他们得想办法分家。 以邢家的情况，只怕老夫人撒手人寰的时候就是邢家分崩离析的时候。他们是几个亲兄弟，而四房是庶子，那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好吧，邢家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好处，不连累他们就不错了。 分家，必须得分家，还得赶快分。 果子已经送了三次了，再有几次就要结账了。他必须要在结账之前分家，要不然结账之后那些银子就要交出来充公，那就是大家的银子了。 陆少羽与邢四爷说了几句。 邢四爷见陆少羽对自己的果园有兴趣，巴不得多给他说几句，免得邢家其他人打他的主意。 邢四爷发现了，邢家众人见他这么受陆少羽的关注，一个个酸得不行。特别是二哥和三哥，那两双眼睛都快喷火了，恨不得把他赶走，取代他的地位。 “怎么没有看见英哥儿？”邢三夫人问道，“平时吃饭他不是最积极的吗？今天可是从京城第一酒楼买来的菜……” 邢三爷在桌下踢了踢邢三夫人的脚。 邢三夫人这才知道失言。 邢家自己吃饭，居然从外面买菜，而且还是用来宴请陆少羽，这说明什么？ 邢家不惜花重金以及耗费这么多精力来达成这件事情，就是想把陆少羽哄好了。 他们越是这样小心翼翼，越证明邢家这次遇见了棘手的麻烦。 陆少羽装作没有听懂，用公筷为邢佳诗夹菜。 邢家不开口，他也不开口。这件事情他又不急，有什么沉不住气的？ “五姑爷，这道菜是我让钱嬷嬷亲自下厨的。”邢老夫人说道，“这道菜也是小五最喜欢的一道菜。” 邢佳诗的动作一顿。 陆少羽说道：“她的确喜欢甜口。” “小五小时候最喜欢这道菜，但是这道菜只有钱嬷嬷做得才正宗。每次她过来，我就让钱嬷嬷做这道菜给她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爹娘不在了，这道菜她也没有再吃过了。”邢老夫人说道，“是我这个做祖母的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委屈了。” 第1009章 这件事情很简单 “老夫人，你有话就直说吧！夫君公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听这些琐碎的小事。”邢佳诗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邢老夫人。 邢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邢佳诗：“小五，今天是家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说说家常，你怎么这么心浮气躁？” “你说我喜欢这道菜，我的确是喜欢的，不过那是小时候。这么多年了，我的口味早就变了，早就不喜欢这道菜了。”邢佳诗淡道，“要是老夫人没有别的事情，我和夫君要回去了。陆家有家规，二更之前必须回家。” 陆少羽按住邢佳诗的手背，拍了拍，抬头看向邢老夫人：“今日见着兵部冯大人，他递了一份状纸，大概的意思是有人打破他儿子的脑袋，他儿子昏迷不醒。那是他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金疙瘩，此事要求我做主。本官负责都察院，掌管的都是重案刑案，这种纨绔之间的纷争没兴趣理会。本官让他上书给京兆府尹，要是京兆府尹不管就去刑部或者大理寺。老夫人，你觉得本官的处理可妥？” “五姑爷，冯大人要告的是我们府上的英哥儿啊！”邢二夫人急了，“你要是不管，英哥儿怕是要被冯大人打死。” “那也是他活该。”邢佳诗冷道，“你们想尽办法为他筹谋，他不仅不上进，还处处惹事。既然他敢惹事，那就自己处理，不要让别人给他擦屁股。” “小五，你怎么能这么心狠？那是你的兄长。”邢二夫人气急败坏，“你不能自己飞黄腾达就不管我们的死活。” 邢佳诗对陆少羽说道：“夫君，咱们回去吧，父亲不是说有事情要与你商量，让你早些回去吗？要是耽搁了时间，父亲那里怪罪，那可是不妥。” 陆少羽看向邢老夫人：“贵府的人说老夫人想五小姐了，想请五小姐回府聚聚，本官便带夫人回来探望老夫人。如今看来，思念孙女是假，想为孙子转圜是真。老夫人，再有这样的事情，不用再去陆府找人了，本官与夫人对贵府的这些腌臜事情没有兴趣，更不会为你们浪费时间。” 陆少羽拉着邢佳诗的手走了几步，回头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贵府那位英少爷是怎么打破对方脑袋的，你们把他的脑袋打破还回去，要是对方还没有解气，那你们就把惹祸的人扔给冯大人，让他自己处置。不管怎么样也是朝廷命官，总不可能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痛下杀手。” “娘……” 陆少羽一走，邢二夫人急了。 “娘，你不能听他的。” “说到底还是没把我们当亲家。”邢二爷撇嘴，“当初陆家那位二小姐也打破人家的脑袋，陆家不是摆平了吗？以陆家的权势，只需要一句话，姓冯的敢说什么？” 邢三爷挑拨道：“还真是这样。刚才他不是说了吗？冯大人把案子给他，就是想试探他的意思，看看他会不会为咱们家出头。他让冯大人把案子交到刑部或者大理寺，摆明了就是不管这件事情。姓冯的是个老狐狸，知道了陆家的态度，怎么可能放过英哥儿？娘，当初要是把小五嫁到华家，那又不一样了。” “最可恶的还是小五，她的态度就是陆大人的态度。刚才她要是替咱们英哥儿说几句话，陆大人也不会这么狠心。我看小五就是故意的，她恨着咱们呢！” “够了！”邢老夫人怒斥，“你们怪这个怪那个，怎么不怪邢世英？他要是做了一件上得了台面的事情，也不会让我们这么为他求情。” 从外面传来说话声，紧接着钱嬷嬷走进来，对邢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四小姐回来了。” “薇薇回来了？”邢二夫人连忙站起来，“对啊，我们怎么把薇薇忘记了？薇薇嫁的可是齐府。” 邢老夫人烦躁：“嫁？她一个妾室，那也有资格称为嫁？” 邢二夫人说道：“娘，你不要瞧不起薇薇，不管怎么样她也怀上了齐大人的骨肉。这可是齐大人中年得子，必然稀罕得像珍珠似的。英哥儿可是薇薇的亲哥哥，总比小五那个没良心的上心吧？” “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只有试试。”邢老夫人说道，“添幅碗筷。” 邢佳薇听说邢佳诗回娘家了，正好经过附近，挺着肚子跟着就回来了。 她挺了挺肚子，眉宇间满是傲色。 邢佳诗嫁过去这么久，完全没有响动。瞧瞧，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怀上了齐家的骨肉，至少在这方面她比邢佳诗强上不少。 没错，邢佳薇就是来给邢佳诗添堵的。 “听说五妹妹回来了，怎么没有看见她？”邢佳薇先向长辈们见礼，然后送上礼物，这才坐下来。 四房的人都得了礼物，哪怕是不受宠的邢四爷和邢四夫人都一人得了一份。 虽然没有打开看里面的东西，但是邢四爷和邢四夫人还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二房的四丫头向来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什么时候把他们这庶出的叔叔婶婶放在眼里了？ 对了，她现在是个妾室，地位还不如他们，难怪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她走了。”邢二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咱们府上这些粗茶淡饭怎么配得上陆府的贵人？” 邢佳薇看了饭菜，眼里闪过不屑：“难怪五妹妹不爱吃了，这都是些什么嘛！” 邢二夫人脸色难看。 邢老夫人倒是没有波动，毕竟这几个子孙是什么德性，她比谁都清楚。 “你回来做什么？”邢老夫人问。 邢佳薇苦恼：“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本来是带着下人出来对付一口的，经过家门前的时候想着许久没回来看看了，就想看看祖母和爹娘。” “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离得又不远。”邢二夫人说道。 邢二爷开口：“你可不要跟小五学。自从嫁了人之后，我们这些家人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想请她帮个忙也是推三阻四的。” “推三阻四也就罢了，还对我们一顿冷嘲热讽。”邢二夫人气愤地说道，“我们是他们的长辈。陆家再有权有势，那也不能不孝吧！白眼狼，真是白眼狼。” 邢三夫人对着邢佳薇说道：“听说齐府的主母是个软和性子，你在她手底下生活没有被刁难吧？真是委屈了我们小四，好好的一个嫡小姐居然做了妾室。”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邢三爷斥道，“小四这样有什么不好？你看她多受宠啊！瞧瞧这玉佩，成色多好，肯定值不少钱。” 邢佳薇仰了仰头：“大人自然是疼我的。我肚子里可是有齐府的子嗣。” “既然你这么有出息，那你哥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邢老夫人说道，“正好齐大人也是管理兵部的，冯大人算是他的顶头上峰。” “什么事情？”邢佳薇问。 邢老夫人看向邢二夫人：“你来说。” 邢二夫人便把整件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我哥真是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不能打人啊，还把人家的脑袋打破了。” 邢佳薇埋怨几句，又问邢世英在何处。 “他现在在庄子上，等这件事情的风声过了再回来。”邢老夫人说道。 “本来我已经给大人说过了，准备在兵部给我哥找个差事做，现在好了，怕是泡汤了。”邢佳薇撇嘴，“我哥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女儿，你再为你哥说说好话，看看能不能谋个差事。”邢二夫人急了，“你也看见了，邢家现在就靠他了。” 邢佳薇没呆多久，见不着邢佳诗，她对留在邢家没有任何兴趣。现在脱离了邢府，再回来看着这一家子人，总觉得个个都是麻烦，还不如呆在齐府享受她的荣华富贵。 早知道不回来了。 她是想找邢佳诗炫耀来着。 如今没有炫耀成，还被邢家的麻烦事情缠上了。 邢佳薇要走，邢二夫人亲自送她出门。走到院子里，邢二夫人拉着她说半天的话。 “女儿，那是你亲哥哥，你得上点心啊！”邢二夫人说道，“要是你哥哥有个差事，也能成为你的依靠。你看看，邢府那个主母不年轻了，你还年轻啊！要是她有什么差池，那个位置是不是你的？你好歹是邢府的嫡小姐，不可能一辈子做小妾吧？” 邢佳薇撇嘴：“娘，但凡我哥靠谱，我也不会过成这样。你老实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打破冯公子的脑袋？今天我见着大人，就算为他说好话，也得有个名目吧！” “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就是一言不合。” “一言不合打破人家脑袋，还让人家昏迷不醒。我哥是什么力气，一拳就能做到这样的事情？”邢佳薇明显不信。 “那个冯公子被宠坏了，像个娘们似的娇滴滴的，他没有站稳从戏院的楼梯处摔下去，怎么怪得了你哥？”邢二夫人说道，“女儿，你祖母因为小五不愿意帮忙的事情气坏了。要是你能办成这件事情，府里的人就会知道你比邢佳诗有用多了。邢佳诗嫁到陆家又怎么样，什么本事都没有，连个男人都哄不好。” 这句话说到邢佳薇的心坎上。 她一心想要强过邢佳诗，要是能办成邢佳诗都办不成的事情，那对她来说就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第1010章 各怀心思 邢佳薇回到院子里，看着角落里的几株兰花枯萎了，脸色大变。 “前几日的安胎药是不是倒在这个位置？” 香雪在旁边说道：“是这里。” “幸好没有喝安胎药，你看这兰花都被浇死了，可见那药必是有毒的。” “大夫人应该没有这个胆量吧？主子肚子里的可是齐府的公子爷。” “她有什么不敢的？我爹后院的那些妾室，我娘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那些怀孕的妾室不知道有多少死在我娘手里。我娘说得对，要是我一直是个妾室，早晚会死在这后宅。不行，我必须得往上爬。” “可是，大夫人的身体挺安康的。”香雪压低声音说道，“奴婢说句大胆的话，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少说也能再活三十年，那时候主子您……” 是不是还活着都不一定。 “香雪，你去请大人过来，就说我动了胎气，有些不舒服。” 齐臻刚回府便看见一个容貌精致的婢女在前院徘徊，见他回来了，急切地跑过来。 砰！婢女脚下一滑，摔在了齐臻的怀里。 “奴婢该死。”香雪惊恐，身子一弯就要跪下去。 齐臻把她托住，捏着她的下巴，使她轻轻地抬起头。 “哪个院里的？” 香雪看着气宇轩昂地齐臻，通红的小脸显示着她的不平静。 “奴婢是……是邢姨娘院里的陪嫁丫鬟。” “陪嫁丫鬟啊！”齐臻轻笑，“倒是比你家姨娘还要标致几分。” “老爷……”香雪娇羞，“姨娘身子不适，老爷可否看看她？” “老爷乏了，倒是想有朵解语花作陪，你是想让老爷去看你家姨娘，还是想做老爷的解语花？”齐臻在香雪的耳边吐出一口热气。 香雪身子一软。 齐臻将她抱了起来。 四周的仆人连忙垂下头，不敢看这边的场景。 齐臻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把其他人都驱散下去。 这个可悲的丫头…… 主子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她偏要撞上来，这下子怕是要受苦了。 邢佳微左等右等，不见香雪回来。她派了另一个丫头出去打探消息，那丫头回来后惊恐不已，跪在那里不敢汇报。 “说。”邢佳薇冷道。 “老爷把香雪带走了。” “她犯错了？”邢佳薇皱眉，“那可是我的陪嫁丫鬟，就算犯了错，也应该支会我一声，让我来处置吧？” 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回来时，香雪姐姐突然摔倒在老爷的怀里，老爷夸她长得标致，把她抱到了踏雪阁。” 邢佳薇站起来。 因为动作太快，肚子有些不舒服。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姨娘……” 伺候的婢女慌了起来。 “快请大夫。”邢佳薇说道。 正院。楚凝珠一边梳头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当得知齐臻宠幸了邢佳薇的陪嫁时，脸色未动。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指尖划过额头上的细纹，说道：“你说，我比起陆二夫人如何？” 陪嫁嬷嬷知道她的心结，轻叹道：“夫人何必钻牛角尖？” “我与她是闺中密友。她从小喜欢舞刀弄枪，我还担心她嫁不出去。老天爷总是喜欢捉弄人的。我从小爱美，偏被送到了边境，吃尘喝土多年。她喜欢轰轰烈烈，却在京城享受着最精致的生活。那日瞧她，脸上连一条纹路都没有，真真是羡煞旁人。” “夫人仍然像当年一样好看。” “奶娘总是喜欢哄我。” 齐诗懿走进来，对楚凝珠说道：“邢姨娘那边动了胎气，刚请了大夫，把我爹惊动了。” “大夫怎么说？”楚凝珠问。 “说是情绪太大，让她养心静气，别这么大的情绪。” “没事就好。” “明日我想设个宴，请各府的闺中小姐喝茶，娘觉得怎么样？”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多结交些朋友。”齐诗懿说道，“虽然拒了翊王府的亲事，但是我的名声也受了损，我想挽回一点名誉。娘会支持的吧？” 楚凝珠当然会支持。 齐诗懿拒了亲事，楚凝珠有些担忧之余，又有些欣慰。 她不由地想，如果当年她也有这么勇敢，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果？ 当齐诗懿用尽各种手段拒婚时，楚凝珠没有阻止反而配合，何尝不是在弥补当年的自己？ 齐诗懿走后，楚凝珠派人问邢佳薇那边的动静。 “孩子保住了，但是动了胎气，以后得小心养着，要不然很容易小产。”奶嬷嬷汇报最新情况。“听蔷薇院的人说，邢姨娘拉着老爷哭个不停，说香雪那丫头偷了她的陪嫁镯子，老爷不太高兴，走时让她好好养胎，不要整天东想西想。” “看来老爷非常满意香雪那丫头。” “那丫头长了一身好皮肤。”楚凝珠说道，“人如其名，肌肤如雪。我若是男人，也喜欢这种我见犹怜，瞧着就娇气的小丫头。” “邢姨娘怕是要被气坏了。” “清水院那边怎么样了？” “张姨娘亲手做了吃食给老爷，派人送了过去。她亲自提着饭菜去找了大少爷，与大少爷用了膳。” “这才是个聪明的。”楚凝珠说道，“做了吃食派人送过去，表示自己惦记着男人，也让男人知道她有多么贤惠懂事，不给他添堵。带着亲手做的饭菜去和儿子吃饭，维持着儿子与自己的亲情，让儿子记住谁才是他的生母。邢姨娘终究太年轻了，哪能和这个老狐狸相比？” “那个香雪也不简单。听手下的人说邢姨娘是让她去请老爷过去的，她却把老爷勾上了床。如果她是个忠心的，就算老爷看上了她，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热热闹闹也挺好，我倒是可以清净几日。”楚凝珠说道，“明天大小姐要宴请各府的小姐，你帮着打理一下。我就不见客了，免得他们拘束。你问问大小姐有没有陆家的姑娘，现在陆家没有出嫁的姑娘就只有陆二小姐。” “听闻这位陆二小姐是齐府的二爷，也就是齐霄大人的爱徒。只是这位陆二小姐性子洒脱，与京城许多闺秀都合不来。前不久小姐与陆家少爷又有那样的传言，咱们要是想避嫌的话，还是不要与陆家来往密切，免得影响小姐的声誉。” “懿儿身边是不是有个叫紫莹的姑娘？” “是，听说是个神医，医术不比药王谷的差。” “哪来的？” “小姐在治脸的途中遇见的。”嬷嬷说道，“老奴查过她，她倒是老实，每日只调配自己的药，也不爱出门。偶尔出门一次，手下的人汇报说她也是在买药材。” “老实就好。”楚凝珠说道，“这种懂得医术的人要小心防范，用好了是助力，用得不好就是绊脚石。” 第1011章 妾室那般作派 齐诗懿穿着紫红色的衣裙，梳着飞仙髻，戴着新买的金步摇。 额间的花钿不是目前最流行的梅花图案，而是由她亲自设计的，瞧着简单，但是配上她的发髻和衣裙更显别致。 她的妆容很淡，清雅脱俗。 “小姐，紫莹姑娘配的这个面膏真好用。” 齐诗懿摸着细嫩的脸颊，眼里满是喜色。 当初容貌毁了一半，她看似不担心，其实格外的忧虑。如今好了，经过治疗之后不仅没有毁容，还比之前更好看了。 “今日来了客人，你去把紫莹姑娘叫过来见见。” “奴婢这就去。” 紫莹脾气好，医术又好。自从她出现在齐府，府里的仆人找她治疗都是免费的，而且她调配的药膏也成为婢女们争着想买的宝贝。 齐诗懿换好衣服出门。 她打算在花园附近举办这场聚会。 “我们府上送出了十五份帖子，只有七位小姐回了信，说是愿意来赴宴，剩下的八位小姐之中有六位说是有事走不开，另外两人连回信都没有。” “没有回信的，可是有陆府的二小姐？”齐诗懿问。 “那倒不是。陆二小姐的确来不了，但是回了信过来。”婢女送上陆二小姐派人送来的回信。 齐诗懿打开看了看，说道：“这是陆二小姐的字。” “陆二小姐居然亲自写回信。”旁边的婢女惊讶，“京城谁不知道陆二小姐我行我素，别人邀请她赴宴，她不理会是正常的，没想到她还亲自写了一封回信，可见对小姐还是很看重的。” “陆二小姐的确性子洒脱，但是陆家的家教非常严格，除非是她特别讨厌的人，否则亲自写回信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情。”齐诗懿说道。 “杨乡君没回帖子，也没说要来。” “前不久我让你放出去几句话，你做了吗？” “奴婢按主子的吩咐做了。” “那她肯定会过来的。”齐诗懿说道，“当初我容貌毁了，京城谁不知道，如今我容貌不仅恢复如初，还比之前的皮肤更细嫩。杨乡君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不爱出门，听杨府的下人说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原本议好的亲事也没了，所以我想她知道紫莹姑娘的医术高明，必然会上门来一趟的。” 从前面传来哭泣声。 齐诗懿停下脚步，看得前方。 婢女说道：“是邢姨娘院里的香雪姑娘。” “昨天晚上……” “是她。” “既然已经是我父亲房里的人，怎么还在这里跪着任她打骂？” “听说老爷并没有给她名分。” 齐诗懿蹙眉：“我爹的性子越来越难琢磨了。” 之前想把她嫁给范肃，她好不容易才破坏了这门亲事，从那以后他看她的眼神就变得越来越冷漠。现在齐诗懿对这个父亲也没了期待，只想凭自己的本事为自己谋条出路。 香雪跪在那里哭泣。 昨天晚上她伺候了齐臻，后半夜就被赶出去了。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完了。老爷不给名分，她回到邢佳薇那里做丫头，就是给邢佳薇添堵。以她主子的性子，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果不其然，今天她就从大丫鬟变成了粗使丫鬟，还是专门负责打扫茅厕的那种上不得台面的粗使丫头。 “你不是喜欢勾引人吗？主子说了，你这一身骚味儿，只有茅厕那里的味道才能压制住。你以后就好好负责茅厕，免得主子再被你气出好歹来。” 香雪拉着那婢女的衣角：“踏雪妹妹，我要见主子，你让我见见主子吧！我有话对她说。” “主子被你气得差点小产，哪敢再见你？你就行行好，不要再刺激她了。不管怎么样，主子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踏梅扯开她的手，大步离开。 齐诗懿的丫头说道：“小姐，蔷薇院的事情就不要管了，那个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我爹的女人，谁让你这样大不敬的？”齐诗懿看了旁边的婢女一眼。 婢女连忙告饶。 齐诗懿看着跪在那里的香雪，说道：“你去蔷薇院一趟，就说那个香雪我带走了。” “小姐，虽说老爷没有给这个香雪名分，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老爷的人。你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么能收留一个残花败柳？” “谁说我要留着她了？”齐诗懿说道，“我爹的书房还缺个打扫的丫头，安排她过去吧！” “小姐，你是想帮她一把？” “作为我爹的女儿，我当然不会在我爹身边安插人手，实在是看她长得标致，要是真的去了茅厕，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不管怎么样也是伺候过我爹的，总不能看着一朵娇花就这样枯萎了。” 邢佳薇受了气，身体不适，差点就这样小产了。 早上香雪过来请罪的时候，听见她的声音差点让邢佳薇再次动了怒火。直到肚子发出警告的讯息时，邢佳薇这才心生警惕，让人把香雪赶了出去。 踏梅与香雪向来不合，以前她信任香雪，对踏梅可有可无，因此踏梅在她这里一直不得宠。现在香雪出事了，踏梅的地位一下子提升了，当然对香雪各种打压。于是，踏梅安排香雪去打扫茅厕，想让香雪彻底爬不起来。 踏梅看见二等丫头在外面向她招手，看了一眼邢佳薇，放轻脚步走出去。 “何事？” “刚才大小姐身边的姐姐传了大小姐的话，说是她看上了香雪，要把香雪要过去。” “什么？”踏梅脸色大变，“大小姐没有出阁，要香雪做什么？” 香雪爬了男主人的床，偏偏又没有名分，府里的下人惯是看人下菜碟的，她在这个府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可是现在大小姐看上她了，那她极有可能东山再起。要是那样的话，刚才她狠狠踩了她的手，算是彻底地得罪她了，那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我也不知道啊！” 踏梅和二等丫头说话间，负责传话的婢女走了过来。她笑着招呼踏梅，然后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奉大小姐之命，特意来姨娘这里要个人。大小姐说了，姨娘现在必然是不想看见她的，但是毕竟跟了她多年，感情不同一般，干脆她就带走，免得让姨娘动怒。姨娘眼不见心不烦，当然也就不把这么一个低贱的丫头放在心上了。” “姐姐稍等，我进去向姨娘汇报。” 邢佳薇吃了燕窝，正靠在那里犯困。 踏梅进来说了外面发生的事情，邢佳薇猛地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怒火。 “哎哟，四小姐啊，你可千万不能动怒，要是动了怒，那可是中了别人的奸计了。”踏梅说道，“这府里有多少人盯着你的肚子呢！他们巴不得你因为一个低贱的丫头生气，那样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个贱人背叛我，只是罚她打扫茅厕已经算是便宜她了。她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我应该把她发卖到最脏的地方。现在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来看我的笑话，给我添堵的是吧？” “那个贱人最会装可怜，肯定是因为刚才她哭得厉害，大小姐经过的时候看见了，这才提出要把她带走。不过大小姐开口了，咱们也不能不放人啊！” 邢佳薇摸着肚子。 踏梅继续劝说道：“大小姐身边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她要取那个贱人的卖身契。主子，您看……” 邢佳薇捏紧手心。 踏梅见邢佳薇这样，继续劝说着。 “大小姐想必就是同情她，转身就把她忘了。只是一个粗使丫头而已，姨娘想处置她，有没有那个卖身契都是一样的。姨娘您说呢？” “行了，你把卖身契给他们吧！”邢佳薇说道，“等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收拾她。” 现在为了孩子着想，她不能动怒。 然而一想到香雪背叛她，她就不能不动怒。因此，为了自己和孩子着想，这段时间就不要见她了。 踏梅拿着卖身契走出去。 一辆辆马车驶进齐府。 齐诗懿带着婢女亲自迎客。 “齐家姐姐，你今日可真漂亮。” 几位闺秀上前问好。 李可蓉站在最后面，面对着齐诗懿，她有些不知所措。 上次因为她，齐诗懿的名声一落千丈，一度沦为京城的笑话。 而她，一个不受宠的李府小姐，也沦为贵女们排挤的对象。 李可蓉的情况非常不好。 然而，没想到的是齐诗懿居然还会给她下帖子。 “可蓉，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适？”齐诗懿拉着李可蓉的手，关心地问道。 李可蓉受宠若惊，连忙说道：“只是没有歇好，不碍事的，多谢姐姐挂怀。” 旁边的几个闺秀露出古怪的表情。 齐诗懿还真是大度，居然还愿意和这个害人精来往。要是换作他们，怕是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不过，这也说明齐诗懿这人可以深交。毕竟这样大气的性子，谁能不喜欢呢？ “齐家姐姐，你额头上的这个真好看，怎么弄的？” “也教教我。前几日我弄了好些个，没一个好看的。我身边的丫头都是笨手笨脚的，竟没有一个能帮忙出主意。齐家姐姐身上的衣服好看，额间的花钿也极雅致。今日我不吃不喝，就为了偷师，你要是教不会的话，我就不走了。” “这个好说，你们喜欢什么样的，等会儿我亲自给你们设计，保证让你们不重样。”齐诗懿看了看对面的方向，“杨乡君来了。” 闺秀们惊讶地看着杨乡君出现。 杨乡君戴着帷帽，遮住了脑袋位置。 她冷淡地说道：“最近闷坏了，出来透透气。你不是说有好玩的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可不会饶了你。” 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李嫣然被迫嫁给了一个低阶官员的儿子，杨乡君名声受损，容貌也大打折扣，整天呆在府里不愿意出门。要不是为了齐府的那个神医，她也不会给齐诗懿面子。 楚凝珠经过后院时，听着那里热闹无比，站在不远处看了看。 年轻的小姑娘如花儿似的，哪怕没有精致的妆容，她们的眼神里也拥有比花儿还要生机勃勃的灵气。 “年轻真好。” 奶嬷嬷在旁边说道：“小姐也是这样过来的。再美的花儿也是有花期的，过了花朝，早晚会走向衰败，最后成为一丛无人问津无人欣赏的干枝。” “今日约了陆二夫人上山拜佛，不要迟到了，走吧！” “夫人怎么想着上山拜佛了？” “整天呆在府里闷得慌。再说了，蔷薇院整日闹腾，清水院那边又憋着一肚子坏水，与其在府里跟他们玩心眼，还不如出去欣赏一下山水风光。寺庙下面有片枫林，奶娘还记得吗？以前我们每年都要去赏枫叶。如今物是人非，那片枫林却没有变。” 枫林永远那么美，只不过欣赏它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 “见过夫人。”张姨娘向楚凝珠行礼。 楚凝珠看着她：“你这是要出门？” “大少爷的纸用完了，我得出去给他买纸。”张姨娘柔声说道。 “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不过，你整日里守着大少爷，怕是也不放心吧！” 仿佛她要对齐卫杰动手脚似的。 犯得着吗？ 她要是想动手，不会等回京城，早在边境的时候就动手了。 “让夫人见笑了。妾身也是没事可做，与其在那里发呆，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张姨娘说道，“再说了，下人哪里知道大少爷的喜好？” “那辛苦你了。”楚凝珠点点头，说道，“大少爷的笔墨银子从账房那里支取就是了。” “多谢夫人。”张姨娘满脸喜色，“夫人宅心仁厚，可以和夫人一起伺候老爷，妾身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楚凝珠说道：“张姨娘的嘴真甜，难怪这么多年盛宠不衰。” 张姨娘行礼，等着楚凝珠出门了，转身去了账房。 既然可以支银子，她干嘛要委屈自己？反正她儿子是庶子，以后轮不到他来继承家族产业。 楚凝珠坐着马车前往陆府。 这个陆府是指陆轩的府邸，而不是陆王府。 第1012章 也有不败的花儿 仆人迎上来，请楚凝珠进门。 清早时管家吩咐过，说是今天齐府的夫人要上门，吩咐看门的仆人有点眼力见，贵客上门时记得把她迎进去。 “齐夫人，这边请。”管家迎过来。 “你们夫人还在忙？”楚凝珠问。 管家笑道：“夫人在后院。” 至于忙不忙，管家没回答，想必是涉及府里的事情，不好回答。 “齐夫人，这里是夫人平时喝茶的茶室，请在这里稍等一下。”管家说完，吩咐仆人奉茶，立即去找女主人通传。 楚凝珠站在窗口处，看着面前一片花海，而花海里有自动喷水装置，被设计成了花朵的形状，与真正的花朵融为一体，真真假假，可谓是以假乱真。 此时浇花装置正在给花卉喷水。 婢女说道：“陆家真是讲究，连个花园也有这么新奇的玩意儿。” 楚凝珠说道：“这必是陆王妃的设计。“ 楚凝珠抬头，正好看见对面的窗口。 “那里是……” 府里的婢女正好来奉茶，听了楚凝珠的话说道：“那里是老爷的书房。” “茶室对面就是书房。”楚凝珠道。 “可不是。”婢女说道，“老爷进了书房就容易忘记时间，夫人经常在茶室里等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会去找老爷回房休息。” “陆少漓，你给我站住！”苏知柳的声音传来。 楚凝珠看见一道灵活的身影像兔子似的跑过去，接着另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后面追着。 书房的门打开了，一身深蓝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按住跑过来的‘小兔子’，温雅的脸上满是不认可：“你又气你娘了？” “爹，我真的不喜欢练剑。”陆少漓撒娇道，“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的呢？只要我学好了轻功，会逃跑就行了啊！” “你听听，你听听，你的好儿子还没有开始打就想着怎么逃跑了。”苏知柳手里的柳条挥了挥，在空中发出呼呼声。 陆轩按住苏知柳的手臂，从她手里夺过柳条，笑着说道：“这么生气做什么？他还好，慢慢教就是了。” “我爹英勇一世，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做逃兵。我虽是女儿身，却也知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道理。可是你看他，他居然只学逃跑的轻功。” “漓儿还小，你不要对他这么苛刻。”陆轩温和地说道，“我倒觉得漓儿的想法很好。同样是武功，练好轻功也不错。” “娘，爹都同意了。”陆少漓得意地看着苏知柳。 “少羽那里是不是有个黑鹰小队？”陆轩说道，“我听说招收了一批八到十五岁的孩子训练，听说就需要轻功好的，擅长追踪探查的。” 苏知柳原本还在生气的，听了陆轩的话眼里满是亮光。 “你的意思是说把少漓安排到少羽那里？” “少羽作为陆家的长子，陆家下一代的大哥，也是陆家未来的掌权人，底下的弟弟妹妹难免需要他照顾和教导。既然漓儿不听你这个娘的话，我这个当爹的又不想当恶人，那就只有交给少羽来操劳了。” 陆少漓朝后面挪动。 不要！ 大堂兄有多变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要是落到他的手里，下场比落到他娘手里还要惨。 每次他不认真练功，他娘也只是吼得凶，其实手里的柳条根本没有挥下来。 大堂兄不一样，他是真的会揍他的。 楚凝珠看着这‘父慈母严’的画面，眼里闪过黯然。 她以为这个时间陆轩不在的。倒不是她还惦记着他，只不过……还是有根刺，能避则避，避不了再相处。 “夫人，”管家走过来，“夫人，齐夫人到了。” 管家刚才想去通传的，但是苏知柳正在气头上，追着大少爷便跑了，管家直到现在才追上来。 “对了，我约了凝珠。”苏知柳拍了拍脑门，“现在这记性越来越不好了。还是怪这小子，一大早被他气糊涂了。” “这小子交给我，你去透透气。”陆轩道。 “那好。”苏知柳瞪了陆少漓一眼，“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回来的时候检查你练剑的情况，要是不让我满意，就把你送到你堂兄那里训练。” “知道了。”陆少漓委屈。 陆轩拍了拍陆少漓的肩膀：“跟爹谈谈？” 陆少漓无精打采。 陆轩带着陆少漓进了书房。 “给少爷倒杯果汁。”陆轩吩咐手下。 “是。” 陆少漓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 “你不喜欢见血？”陆轩问。 陆少漓的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他在想什么，连他娘都不知道。他娘只知道逼他练剑，说这样可以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可是，他真的不喜欢见血，每次见血就觉得恶心想吐，好几次差点昏倒了。 “那天厨娘追着杀了一半的鸡到处跑，那鸡的脖子被破开了，到处喷着鲜血，我见你经过时被吓昏了，之后这件事情我让下人们不许谈论，所以你娘并不知道。” “爹，我是不是很软弱？”陆少漓无精打采。 “每个人都有心里的结，如果因为遇见困难就说自己软弱，那这世间应该没有一个强大的人。”陆轩把仆人端来的果汁递给他。“喝杯果汁，爹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知柳跟着陆少漓追了整个院子，换好的衣服又弄脏了，与楚凝珠说了声，先回房换了身衣服。 “对不起，凝珠，让你等了这么久。”苏知柳走出来。 楚凝珠有些恍然。 苏知柳仍然是干练的衣服，与出嫁前一样，风格也是简单朴实的。 她的脸上没有妆容的痕迹，皱纹也开始长了，只不过皮肤红润，充满了生机勃勃。 原来，也不是每朵花都会枯萎的。 “是我来早了。”楚凝珠说道，“刚才看你儿子的身手，挺不错的。” “那小子是天生练武的架子。可是，他太胆小了，只要遇见攻击性的招式就退缩，根本不敢出招。”苏知柳说道，“算了，要是实在不行，我也不逼他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昨天见着他爹生前的同袍，谈起他爹时，又说起了陆少漓，那位世伯非常欣赏陆少漓，说那小子第一次挥他外祖父留下的长矛居然有模有样的，是个不错的继承人。 第1013章 华府那个病秧子 齐府。婢女南吟带着一名江南美人儿走过来。 “小姐，紫莹姑娘来了。” 齐诗懿正在给几位闺秀画花钿，听了南吟的话，回头看过来。 “紫莹姐姐，快过来坐。” 紫莹一身紫衣纱裙，蒙着紫色的面纱，一双眸子清冷无比，颇有几分神秘。 “不用了。”紫莹说道，“齐小姐前不久说面膏用光了，正好我配了些，给你送过来。” “太好了。”齐诗懿走过来，拉着紫莹的手说道，“姐姐配的面膏真是最好用的，瞧我这皮肤，是不是细嫩了不少？” “那是你天生丽质。”紫莹淡道。 “紫莹姐姐，这位是杨乡君，她对姐姐的面膏也很有兴趣，要不你和乡君说几句话吧？”齐诗懿朝杨乡君暗示。 杨乡君在出事之前高傲泼辣，出事之后脾气古怪，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比如说现在，其他人研究着好看的发饰、好看的花钿，甚至连齐诗懿新梳的发髻都研究了半天，只有她冷漠地坐在那里，对什么话题都没有兴趣的样子。 杨乡君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情。 出事之后，原本与她交好的都避开了，她的家人对她也越来越冷漠，甚至还有仆人轻视她，觉得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只能守在杨家做个老姑娘了。 原本她是杨家最尊贵的姑娘，现在连个庶女也敢阴阳怪气。这样的变故让杨乡君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据说院里隔三差五被抬出去一个人是常有的事情。 紫莹看了杨乡君一眼，点头。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至于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没过多久，杨乡君回来了。 她戴着帷帽，看不出他的脸色。不过，从她愿意留在齐家，甚至加入了他们的话题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你们知道华府的那位二公子吗？”有人问。 “怎么了？” 齐诗懿沉思：华府的二公子？那不是原本与邢家那两位小姐有瓜葛的人吗？ “之前有人说那位华府的二公子是个病秧子，从小就在外面养着，十五岁才回来的。”说话的闺秀说道，“前不久有人看见他带着新婚妻子出来买胭脂。” “不是病秧子吗？” “听说有神医治疗，身体好多了。” “前不久闹得挺厉害的，原本是看上了邢家的姑娘，结果两个姑娘……” 众人不再说了。 他们想起了齐诗懿与陆王府的那位大公子之间的传言。 “我们家这个厨娘擅长点心，今天让她特意做了点新花样儿，你们来尝尝看。”齐诗懿笑着说道。 李可蓉柔声说道：“诗懿，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这次打算怎么过？” “你不提起，我差点忘记了。”齐诗懿笑着说道，“反正每年都过，没有必要大操大办的，到时候我们去度假山庄玩一场吧？” “没什么意思。”一名闺秀说道，“度假山庄的确有很多好玩的东西，里面的点心和吃食也不错，但是玩得多了，也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最近出了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才有意思呢！” “什么地方？”众人凑了过来。 齐诗懿也不知道。 那闺秀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呀！”一名闺秀捂着嘴，一副羞恼的样子。“这种地方要是被发现了……” “放心好了，只要进去就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的。”那名闺秀说道，“那里可有意思了，只要是你想要的，他们就拿得出来。当然了，那银子嘛……” 邢佳薇动了胎气，又受了委屈。为了安抚她，齐臻派人送了些金银珠宝给她，还有现银一百两。 “主子，前面那个是张姨娘吧？”踏梅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邢佳薇，在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时喊了她一声。 邢佳薇回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张姨娘从书铺里走出来。 邢佳薇抬头看了看，说道：“听说她对自己儿子的事情很上心，几乎都是亲力亲为的。不过，那也不用连买笔墨纸砚都要她亲自动手吧？粗人就是粗人，上不得台面。” 砰！转身时，邢佳薇与从旁边穿插过来的人撞到一起。 “小心。”踏梅连忙扶住邢佳薇。 “对不起。”与邢佳薇撞到一起的少妇连忙道歉。 特别是看见邢佳薇挺着肚子时，更加愧疚了，再三道歉说对不起。 “怎么了？”一人从里面走出来。 那是个身材高大，容貌清俊的青年。 青年气质温和，如芝兰玉树，容貌俊美非凡。不过，他应该是身体不好，皮肤有着不正常的病白，眉宇间也有几分柔弱。 “夫君，我刚才不小心撞到这位夫人了。”少妇满脸愧疚。 邢佳薇摸着肚子，不高兴地说道：“我的孩子要是有什么好歹，你赔偿不起。” “对不起，这位夫人。”男子温和地说道，“内子不是故意的。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要不现在去医馆看看？” “二弟，”一道清郎的声音响起，“你买个书怎么这么久？我和夫人等你和弟妹好久了。” “是你！”邢佳薇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华家的大少爷华成杰。 华成杰看着邢佳薇，皱眉说道：“怎么是你？” 邢家的女人最讨厌了。 特别是面前这个，宁愿做妾室也不愿意嫁给他弟弟，这是把他们华家当什么了？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邢家的女人宁愿给一个可以当自己爹的人当妾室也不愿意嫁过去做正妻，说他们华家中看不中用。 邢佳薇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面前这个男人是华成杰的弟弟，而他们长得又有几分相似，难道这个人就是当初与邢家定亲的男人吗？ 华家二公子华成昀。 “夫人，你没事吧？”华成昀说道，“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带内子离开了。” “放心好了，她没事。”华成杰淡道，“走了，说好的去打马球，怎么磨磨蹭蹭的？” 邢佳薇涨红了脸。 没有人说过华家二公子是个如此俊美的男人。 要是知道的话…… 知道的话…… 邢佳薇的眼里闪过羞怒。 华成昀对妻子说道：“我们走吧！” 华成杰见邢佳薇的样子，嗤了一声：“别看了，我弟弟看不上你。” 第1014章 就是她啊，幸好不一样了 走了一段路，华成昀问华成杰：“刚才那位夫人……” “什么夫人，只是一个小妾。”华成杰不屑，“你没见过她，她姓邢，邢四小姐。” “夫君，怎么了？”王语晨看着华成昀，“她有什么问题吗？” 华成昀摇摇头：“没有。” 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刚才有没有撞着你？” 华成杰：“……” 这两人有完没完？ 以前他这个双胞胎弟弟是个病秧子，整个人透着阴沉。突然有一天，病秧子的病好了，性格也变好了，但是他有个毛病，那就是走哪儿都带着新婚妻子。哪怕他和汤氏是因为感情成亲的，也没见腻歪成他们这样。 “没有。”王语晨娇羞地低下头。“不过幸好没事，刚才那位夫人挺着肚子，要是有什么闪失，那我……” 华成杰看了看王语晨，又想象了一下邢佳薇嫁到华家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他拍了拍华成昀的肩膀：“二弟，幸好嫁过来的是弟妹，要是刚才那个……” 想想就觉得讨厌。 “是啊！幸好是夫人。”华成昀温柔地看着王语晨。 前世，他娶的就是邢佳薇。 最后，他死在了邢佳薇的手里。 邢佳薇怀着野种吞没了华家的家产。 不过，不一样的。 华成昀有时候怀疑‘前世’是不是自己的梦境，因为前世没有‘陆王府’，发展也不一样，皇帝也不一样…… 不过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前世他被邢佳薇暗害，好不容易在忠仆的保护下逃出来时遇见了王语晨，当时被夫君休弃的王语晨收留了他，两人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就在两人互相钟情对方的时候，他的身体撑不住了。在最后的意识里，王语晨盖着红盖头嫁给了他，然后喝下了毒药，为他殉情。 不管那是梦境还是真实的，或许是老天爷向他提示，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对了，你真的打算去汤州老宅？”华成杰问。 “嗯，我和夫人想去那里定居。”华成昀笑着说道，“那里适合调养。” 京城里的血雨腥风与他无关，他只想做个守着妻子的平凡人。 “大哥，华家要是还想继续风光，最好依附陆家。” 虽然前世没有陆家，但是这个家族能凭空发展起来，必然有它的特别之处。再说了，从目前来看，攀附陆家绝对是最明智的决定。 “你不明白。”华成杰愁眉苦脸，“有时候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陆王府。陆羿看着陆轩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陆轩打开盒子，再推给陆羿。 陆羿接过来闻了闻，一股清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里面有阿芙蓉。” 陆羿正色，用手帕浸湿水擦了擦鼻间。 “哪来的？” 大街上，许多官兵穿梭而过，看他们行迹匆匆，显然是有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京城最有名的青楼被查封了。 “怎么回事？” “听说犯了忌讳。” 当那些娇滴滴的美娇娘被官兵押走的时候，街道两旁的男人都心碎了。 “一些女人能犯什么事？” 大牢里，凄惨的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那些女人长得人比花娇，然而她们落在最冷酷无情的都察院手里，不管怎么求饶都没用，该用刑还是得用刑。 陆少羽一身玄衣锦袍，面如冠玉，容貌清冷，一双眸子如黑暗里的星辰，只是冷得刺骨。 他坐在那里，任由面前的狱卒对青楼女子用刑。 各种冰冷的刑具用在她们身上。 “大人，这些女子或许是无辜的，再对她们用刑会不会……” 陆少羽站起身，用狱卒手里的鞭子拨开其中一个青楼女子胸前的衣服。 其他狱卒：“……” 他们大人什么时候这么重口味了？ 京城多少贵女投怀送抱他不要，他喜欢这么血腥的？ “看见了什么？”陆少羽问。 “啊？”狱卒不明所以。 身后的随从说道：“豹子图案。这些青楼女子与良国余孽有关？” “现在还说她们只是普通的青楼女子吗？”陆少羽看向旁边的狱卒，“再审。我倒要看看她们的嘴是不是真的那么硬。如果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陆家的人还真是活阎王。”青楼的妈妈吐出鲜血，阴狠地说道，“你们陆家的男人这么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报应会不会降临到女人的头上？” 陆少羽拔出随从腰间的剑，对着那妈妈的脸颊：“陆家的女人当然不会有事，你还是好好想想什么死法可以减轻点痛苦。阿芙蓉，你们到底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是禁品，这些年一直查得严。你们不仅弄到手了，还做成了膏药用在客人的身上。你们想利用这些权贵做什么？” “陆大人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神童降世，天下最聪明的人吗？那你猜猜看，看我们想做什么。” “大人，看来问不出什么。”旁边的随从说道，“我们搜查青楼的时候，收到一个名册，还有三瓶膏药。至于别的，倒是没有搜查到。” “继续审，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每个人的嘴巴都这么严实。”陆少羽说道。 夜晚，宵禁时刻。一辆马车穿梭在街道上。巡视的官兵拦下马车，见是陆家的马车，连忙放行。 陆少羽靠在车壁里，听见外面有说话声，打开帘子看向外面。 “可是姜将军部下的厉统领？” 厉统领连忙称是：“见过陆大人。” “你们姜将军此时在何处？” “应该在家里。” “行。”陆少羽放下车帘，对外面的车夫说道，“转道，去姜将军府邸。” 姜晚晨刚处理完公文，正要回房的时候听仆人说陆大人上门了。 “陆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姜晚晨刚说一句，顿时捂着鼻息，“这是去了什么地方？又是胭脂味又是血腥味的。” “姜将军消息灵通，我不相信你没有听说今天发生的事情。”陆少羽往里面走，“既然来了，就在你家沐个浴，帮我准备一身新衣。” 姜晚晨：“……你还真是不客气。” 第1015章 我妹妹不见了 陆少羽沐浴出来，在仆人的引领下来到书房。 书房里，姜晚晨煮好茶，等着他出现。 “你可是大忙人，怎么来我家了？” 陆少羽还没有说话，姜晚晨继续说道：“难不成良心发现，想着两年前欠我的那顿酒，今天来给我补上？” “今日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京城出现阿芙蓉。这可是禁品，必须得严查，要不然多少人要受害。”提起正事，姜晚晨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那作案的女子提起了我的家人。”陆少羽说道，“我想起了刚收到的情报。” “什么情报？” “我妹妹不见了。”陆少羽看着姜晚晨。“这件事情我压下了，没让我娘知道，要不然以我娘的性子，此时怕是早在寻找我妹妹的路上。” “公主她……”姜晚晨皱眉，“你想怎么做？” “陆家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我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要是我派人出行，不仅找不到她，还容易成为靶子。我想到了你！” 姜晚晨迟疑：“我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当年我钦慕公主的事情人人皆知，要是这个时候我带人找她，只怕会对她的名誉造成影响。” “所以，我会安排别的名目，让你以公事的名义离开京城。”陆少羽说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交给别人不放心，只有你我能放心。” 只不过，姜晚晨现在是有家室的，所以必须得安排妥当了。 当然了，陆少羽这样做也是相信姜晚晨。当年他的确喜欢云儿，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放下了。至少他早就没有想法了。 “那我们得好好商量怎么查，怎么找，不能像瞎子摸河似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如果连陆家的情报都没有办法找到人，怕是有些麻烦了。” 陆少羽回到陆王府时，已经是子时。 大夫从里面出来。 “见过大人。” “怎么回事？”陆少羽问。 “夫人今日吐得厉害，老夫来为她看诊，发现她……”大夫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夫人早些年是不是受过伤？” “是。” 邢佳诗这些年走南闯北，怎么可能没有受过伤？ 别的不说，他们好几次在外面相遇时，他遇见各种危险，也是她冒险救了他。 “夫人的腹部早些年受过伤，还中过暗器，但是里面有一小块的暗器碎片并没有取出来，如今与血肉长在一起，影响巨大。” “可否取出？” “可以是可以，但是……”大夫压低声音说道，“怕是不容易有孕。” 说白了，那个位置非常特殊，要是有什么闪失，怕是没有办法怀孕生子。可是不取的话，又会有生命危险。 “我相信你的医术。”陆少羽说道，“一切以身体健康为主。” “要是夫人……” “不要告诉她。”陆少羽淡道。 大夫称是。 陆少羽走进房间。 婢女见着陆少羽，连忙退了出去。 邢佳诗睡着了，但是看得出来睡得很不安稳。 她的身体必然是不适了许久，但是一直没有告诉他。今日要不是情况严重，怕是还是瞒着他。 邢佳诗有所察觉，睁开了眼睛。 她的警惕性一直是很好的。 见着陆少羽，眼里的防备消失，慢慢地坐了起来。 陆少羽伸手扶住她。 他的手掌很烫，哪怕隔着一层衣衫，她仍然感觉到了他的体温。 “你回来了。” 邢佳诗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衣服上。 他换衣服了。 早上出门时，她清楚地记得不是这身衣服，因为他当时穿的衣服是她添置的。 她的眼神黯了黯。 陆少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了自己身上的衣袍，淡道：“今天审理的案子有些棘手，血腥味很重，在姜将军府上的时候换了一身，免得熏着你。” 邢佳诗愕然，抬头看着他。 “陆家的男人从来不碰外面的女人。”陆少羽淡道。 邢佳诗的脸颊有些烫。 他说这些做什么？ 她也没有问。 不过，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刚才睡着了，大夫有没有说我怎么了？”邢佳诗问。 “大夫说你太劳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陆少羽说道，“最近生意上的事情不好管吗？” “的确有些麻烦。”邢佳诗说道，“接了好几个单子，还有运往别处的。” “要是忙不过来，就交给手下的人做，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好。” “早些休息。” 姜晚晨因为某个原因被下放了。整个朝堂都掀开了锅，毕竟走了一个莫轻言，现在又走了一个姜晚晨。在年轻一辈之中，这几个可都是佼佼者。 最重要的是这几个都是陆家的左膀右臂。 朝臣们不由得想：皇帝终于忍不住要对陆家下手了？ 没道理啊！ 没有任何症状啊！ 陆轩把搜集到的证据交上去。 范元溪看着面前的药膏、胭脂、丹药，以及面粉。 “这是何物？” “这些东西里面都有阿芙蓉。”陆轩说道。 “什么？”范元溪震惊。 “皇上没有听错。”陆羿说道，“这些东西里面都有阿芙蓉。” “那可是禁品，任何人不得贩卖，何人如此大胆？”范元溪冷道。 对这个玩意儿，范元溪一点儿也不陌生。当初文翊需要用它来压制身体里的疼痛，长时间服用。只不过，不管后面找来多么高明的大夫，那也没有办法弥补他的身体。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是在一个青楼。”陆轩说道，“李侍郎原本洁身自好，突然有天被人带进了烟花之地，从此流连忘返。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李侍郎不是贪恋美色，而是因为那里的药膏可以缓解他的头痛症。要不是他偷偷从里面带回来一瓶药，这件事情还没有人发现。” 陆羿在旁边说道：“那烟花之地已经被查封。我儿连夜审问了那些烟花女子，其中有一半什么也不知道，剩下的一半都不是普通的烟花女子。” “之后我顺藤摸瓜，查出不仅药膏里有阿芙蓉，还有许多东西涉及那东西。不过，这些东西里面的量都不大，只吃或者只用一次两次影响不了什么，要是长期服用……” 那后果可想而知。 第1016章 危险在黑暗中（三更） 范元溪抓了一把面粉，放在鼻间闻了闻。 “这东西从哪里来，应该很好查吧？” 陆少羽说道：“东西都有出处，只不过一旦查起来就会牵扯许多，微臣需要皇上的金牌才能继续查下去。” “看来这些东西的来历不简单。”范元溪明白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一定要彻查。此事不查清楚，整个惠国的天空不会再有阳光。” “是。” “之前你让朕把姜爱卿调派到京外，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范元溪问陆少羽。 陆少羽回应道：“不是。现在四处都不平静，而京城还有微臣等人坐镇，别的地方却是一盘散沙。我们把姜将军和莫大人等人调派到京外，既能麻痹黑暗中的人，也可以让他们更方便行动。” 至于他的私心，那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陆羿看了陆少羽一眼。 虽然他几乎把手里的权利交给了陆少羽，不代表着他这个现任的陆家掌权人是个空壳。那一眼，陆少羽明白陆羿全都知道。 出了皇宫，陆羿喊道：“少羽，跟为父过来。” 陆轩拍了拍陆少羽的肩膀：“大事不妙啊！” 陆少羽无奈：“二叔，怎么感觉你有些幸灾乐祸？” “不是感觉，根本就是。”陆轩说道，“我怕了你爹大半辈子，现在看有人继承了我的位置，当然喜欢看戏了。” “二叔，你不要忘记了，漓弟还在我的手里。”陆少羽淡笑，“漓弟的怕血症有所缓解，要是二叔不想他的话，那我就继续留他在手里了。” 陆轩没好气地说道：“你好歹也是二叔带大的，居然这么心狠手辣。行了，我不笑话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漓儿交给你了。” 马车里，陆羿看着陆少羽。 “说吧！” 陆少羽垂眸，如实说了陆芷云的情况。 “不知所踪？” “妹夫去找云儿，被人暗害，凶多吉少。后来云儿被娘派去的人救出来了，却得知了妹夫的情况，追着那线索去了。再后来，他们的消息都没了。” “你让姜晚晨离京，到底是为了查证什么消息，还是为了让他帮忙找云儿。” “都有。” “行，那就随时与那边保持联络。”陆羿说道，“再传信出去，让你娘早回京城，不要在外面逗留。” “娘现在和齐叔在一起。”陆少羽说道。 “齐霄的身边有问题。”陆羿说道，“要是早些年，我还放心些。现在嘛……” 不仅仅是齐霄的身手不如当年，也是因为他的身边出现了奸细。 陆少羽作为都察院的最高长官，查案办案手段狠辣，如今这么大的案子交到他手里，当然免不了人心惶惶。特别是他查出来的那些店铺，各店的东家主动找上他，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少羽的都察院大牢快要装不下犯人了。 “大人，我们查到了夫人名下的产业也有问题。”陆晋说道。 陆少羽看向陆晋：“你说少夫人？” “是。”陆晋说道，“少夫人的生意做得也挺广的。她主要负责与各个部落的通商，所以货物比较稀有。她的货物大多卖到了权贵家里。” “什么样的问题？” “她卖的异族香料里面也有阿芙蓉。” 陆少羽蹙眉：“知道了，此事不要声张。” 陆少羽骑马经过邢佳诗的店面之一，正好看见她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他从马背上下来。 “欢迎客人……大人。”伙计认出陆少羽，连忙唤邢佳诗，“东家，陆大人来了。” 邢佳诗的脸色还有些不好。 她回头看向陆少羽，说道：“你是有事吗？” 他是大忙人，要是没事的话，白天几乎见不着他的人。 陆少羽看她脸色不好，说道：“怎么不好好休息？” 邢佳诗说道：“最近收到了朋友的信函，他说要送一批货过来，我在这里等着查收呢！” “哪个部落的？” “嗯，”邢佳诗想了想，“黑熊部落，你以前见过的。” 陆少羽回想着黑熊部落的情况。 他们那个部落是一片丛林，环境特别艰苦，不过靠山吃山，靠林吃林，那里的药材比别的地方更好，连药王谷的人都会找那边的人采购。 “黑熊部落是不是提供香料？” “没有。”邢佳诗不觉得陆少羽对她的生意感兴趣，只当他今天比较有空，所以才会留在这里聊天。“这次他们送来一批药材。” “正好我没事，留下来看看。”陆少羽说道。 “没事吗？我最近听说了许多……”邢佳诗看着陆少羽。 这么帅美的贵公子，怎么在别人的嘴里就是活阎王呢？难道姓陆的都是活阎王投的胎？之前是陆王爷，现在是陆王爷的子嗣。 “东家，黑熊部落来人了。”伙计朝邢佳诗喊道。 邢佳诗连忙迎出去。 黑熊部落的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笑着打招呼：“邢姑娘，我们来送货了。这次的药材比上次的更好，你一定会满意的。” 陆少羽走过来。 中年男人见着陆少羽，愣了一下：“这位是那位好看的公子爷吧？” “这是我们东家的夫君。”伙计在旁边解释，“你只管交货，大人只是随便看看，不会影响你们的。” 陆少羽看见大量的药材。 “黑熊部落每隔多长时间交货？”陆少羽问伙计。 伙计压低声音说道：“每个月会有一批人过来交货。他们的药材是真的好，连太医院也会找我们进货。” 当然了，太医院的人有没有看在陆家的关系上，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黑熊部落的药材肯定比别家好。 “正好太医院今天还在说药材不够了。”陆少羽说道，“等会儿这批货都送到太医院。” “啊？全部吗？” “全部。” “要不，先给老板说一声？”伙计问，“这批货不少呢，太医院以前也没有一次性吃下这么多的。” “你们老板还能有生意不做？”陆少羽挑眉，“只管送过去。” 邢佳诗验完货，热情招待了从黑熊部落的朋友。 “既然我在这里，那就由我作主，邀请各位吃个便饭。”陆少羽说道，“上次在黑熊部落没住两天，还没来得及与大家打招呼。” 第1017章 阿芙蓉的来路 太医院。 陆少羽看着几个老太医对着药材又闻又尝，半天还没有个结果，也不催促。 他坐在那里喝着茶水。 “大人，这批药没有问题。”太医院正说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查清楚了？” “老夫可以担保。” 陆少羽轻吐一口气。 他站起来，说道：“那就收着吧！” “银子……” “这么好的药材，院正难不成想白要？”陆少羽挑眉。 太医院正：“……” 这表情跟他那个可恶的爹一模一样，偏偏他不敢说个‘不’字。 本来以为白得了一批药材，现在看来想多了，陆家的人什么时候吃过亏啊？ 陆少羽出了太医院，陆晋迎过来，说道：“我们特意盯着黑熊部落的那些人，他们之后鬼鬼祟祟去了黑市，然后贩卖了阿芙蓉。” “你确定是阿芙蓉？”陆少羽停下脚步。 “属下一直盯着他们，等他们卖了阿芙蓉，一举把他们和买家都抓捕了。现在他们都在都察院的大牢里。” 邢佳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安。 手里的笔从指间滑下去，毛笔落在纸上，留下了一滩墨水。 “东家，东家不好了，外面来了许多官兵。”伙计跑进来。 邢佳诗站起来。 一名武将带着士兵把这里包围起来，在看见邢佳诗的时候，上下打量着她，说道：“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邢佳诗皱眉说道：“是。这位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带走。”那武将挥了挥手臂。 “等一下。”邢佳诗制止，“我是陆家的少夫人，你想带走我，总得有个说法。” 那武将嗤了一声，拿着手里的令牌晃了晃：“陆家又怎么样？这是皇上的金牌。有了这个金牌，就算是皇亲国戚照抓不误。” 陆少羽得知邢佳诗被抓进大理寺，马上赶往大理寺。 “汤将军。”陆少羽看见坐在那里的汤钰，问道：“怎么是你在这里？” “从今天开始，大理寺归我管。”汤钰说道，“小陆大人，如果你是为了你的美娇娘而来，那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别人怕你们陆家，我可不怕。” “你要抓她，是因为黑熊部落的那些阿芙蓉？”陆少羽问。 “瞧，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汤钰说道，“皇上交代了，这个案子交给我管。” “不可能。”陆少羽锐利地看着他，“之前皇上已经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了。” “是吗？”汤钰耸耸肩，“那很不幸，你说的是之前，我说的是现在。” “汤钰，你真的要与本官为敌？”陆少羽冷道。 “小陆大人，我也是为君分忧，你不要为难我嘛！”汤钰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大人，汤钰手里有兵。”陆晋在后面说道，“外面全是他的部下。” 大理寺从来没有交给一个武将管理过，这次的事情明显不对劲。陆少羽要是还有理智，应该清楚与汤钰在这里发生矛盾不是明智之举。 “我们走。”陆少羽说完，转身离开。 陆晋放心下来。 还好，小主子的理智还在。 出了那扇门，陆少羽说道：“你安排几个人，先把少夫人救出来。” “大人，小心有诈。”陆晋说道，“皇上向来信任陆家，为什么这次中途换人？” “我进宫面圣，你安排一下，先把人救出来。那个汤钰不怀好意，要是人在他手里，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陆少羽骑着马进宫。 刚进宫门，只见齐臻骑着马出宫。 “陆大人，这是要进宫见皇上吗？”齐臻笑着说道，“还是别去了。皇上近日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就行了，现在我替君分忧，辅佐监国。” 陆少羽看着齐臻：“前几日见着皇上，他还好好的。要是皇上不适，我更要进宫探视一下，免得有不怀好意者伤害皇上。” “行，那大人要去的话，本官也不会阻拦。”齐臻骑着马挪开，给陆少羽让开一条道。 陆少羽狐疑地打量着齐臻。 齐臻笑容满面：“陆大人请啊！” 陆少羽骑马擦身而过。 范元溪身边的老太监迎出来，对陆少羽说道：“大人，皇上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那我要见太子。” “太子殿下贪玩，出京城了。” “我怎么不知道太子殿下出了京城？”陆少羽目光冰冷，“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老奴哪敢欺瞒大人？”老太监说道，“老奴还要伺候皇上，先行告退。” 陆少羽还想进殿，但是被禁卫军拦下了。 他看了看皇宫四周。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感觉到了…… 这里多了许多兵力。 陆少羽不再逗留，出宫前往陆羿办公的地方。 “王爷今天早上收到一封信，之后就出了京城，属下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陆羿的随从说道，“小主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变天了。”陆少羽说道，“看来有人故意把我爹引出了京城。” 惠国近几十年还真是多事之秋。之前的老皇帝昏庸无道，他爹和当今皇上好不容易才定下了江山，又与范煊斗了一场，之后江山一直不稳。如今好不容易平息了内乱，没想到安乐日子没有过几年，现在又有人作妖。 “主子，少夫人救出来了。”陆晋说道，“但是，我们中计了。” “什么意思？” “齐臻将军带着人包围了陆王府，要对我们府上进行抄家。二小姐带人护着几位小主子，但是齐臻将军完全不顾及陆王府，居然还想杀了二小姐。” “清儿怎么样？”陆少羽听了，脸色难看。 “二小姐见势不妙，与宋府的公子带着府里的手下保护各位小主子冲出去了。不过主子，齐臻将军发了通缉令，要通缉陆府所有人，包括你啊！” “阿芙蓉，这是一个针对我们陆王府的局。”陆少羽闭了闭眼睛，“齐臻就是幕后之人。那个汤钰就是他的心腹。那皇上呢？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难道皇上真的容不下陆家了吗？”陆晋说道，“王爷这个时候回来，怕是也要被齐臻打入大牢。现在怎么通知王爷啊？” 第1018章 成败在此一举 皇宫。皇后上官锦绣紧紧地抓着范元溪的手臂，眼泪滴哒滴哒地掉落着。 “皇上……” 躺在床上的范元溪被布条绑得严严实实的，然而他的表情狰狞无比，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老太监走过来，语气恭敬，但是眼神轻蔑。 “皇后娘娘，我这里有颗药丸，只要皇上吃了就不会痛苦了。皇后娘娘要是心疼皇上，应该好好劝劝他，何必要让自己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你这个逆贼，皇上对你不薄，你居然暗害他。”上官锦绣威严地斥道，“要是陆王爷回来了，必然要将你碎尸万段。” “陆王爷老了，没有当年的狠劲了。陆家的小王爷羽翼未丰，哪里是齐将军的对手？咱家还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此时翊王应该已经收了齐将军早就备好的私军，不出意外的话，陆王爷必然是听说自己的爱妻落在了翊王手里，这才心急火燎地赶出京城。齐霄和陆羿不在，朝中八成的大臣正在忍受和皇上同样的痛苦，没有阿芙蓉，你们连命都没了，还能对我们主子产生什么威胁？” 阿芙蓉是控制这些人的武器，让人从身到心都毁了。 同样的，它也是对付陆家的致命一击。毕竟它是通过陆少夫人的渠道进入的京城，甚至成为控制大臣的利器。 最可怕的是，除了一大半的大臣中了这个招数，连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也早在身边阉人的暗算下中了这个毒，一旦断了，他就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来人……来人……”上官锦绣朝外面喊道。 “皇后娘娘，别喊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那天真可爱的小太子着想啊！你们可只有这一个儿子。要是你们老实点，等事情成了定局，主子会留小太子一条小命的。” 百姓们发现京城的气氛不对劲。 街道上出现许多官兵，而且与之前那些不一样，像是军队里的士兵。 这些年，百姓们的警觉性也不低了。或许是经历得多了，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直觉。 齐府。齐诗懿捂着嘴，听见里面的谈话时，脸上满是震惊。 她想偷偷地溜走。 “谁？” 一把剑抵在她的脖子上。 “爹，是我。”齐诗懿连忙大叫。 齐臻见着她，皱眉说道：“书房是重地，谁允许你过来的？” “我做了吃的，想给爹送过来。”齐诗懿抬了抬手里的碗。 齐臻眼神危险：“刚才听见了什么？” “没有什么。” “说。” “爹，我是你的女儿，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不要杀她！ 齐诗懿看见齐臻的眼里闪过杀意。 “来人，把大小姐看紧了，不许她出门。” 虽然事已成定局，一个女人影响不了他的计划，但是凡事小心为上。哪怕是他的女儿，他也不会完全相信。 “主子，只要灭了陆家，别的都好说。其他的大臣根本不足为惧。” “你以为范肃拿来干什么的？范肃就是靶子，专门用来对付陆家的。等陆家解决了，再让那狗皇帝写下传位诏书，那个位置就是我的了。” 他怎么可能让范肃当皇帝？ 范肃那个蠢货，真以为自己臣服于他。 他算什么东西？ 这江山本无姓，谁强大就跟谁姓。 之前一百多年姓范，现在也该姓齐了。 “大人，陆家的人不见了。”手下过来说道，“不仅陆家，与陆家关系好的温家、姜家还有陆二爷家都没人了。” “陆羿那个夫人擅长机关术，只怕他们藏在机关里。”齐臻淡道，“派人盯着那几户人家，一旦发现人影，马上抓捕起来。” 京城各个地方贴上了通缉令。要是谁见着陆家的人，哪怕是一个仆人，衙门就有赏赐。要是抓住陆家的人，那绝对是重赏。 “阿芙蓉是害人之物。”有人说道，“陆家怎么会用阿芙蓉？” “嘘！” 百姓们纷纷躲开。 这个浑水蹚不得。 整个京城变成了齐臻的一言堂。 他手里有皇帝的令牌，抓捕陆家的人名正言顺。原本不相信的人，看见他手里的令牌，也有几分相信。 接下来几天，官兵四处捕捉陆家的人。 只要是与陆家有关的，哪怕是慕思雨名下的那些伙计，那也是受牵连的人。 衙门的大牢已经装不下了。 于是，大理寺和刑部的大牢也没有空闲下来。 至于都察院…… 那里本来是陆少羽的地盘，因为陆少羽也是被通缉的人，所以都察院那里几乎空置了，原本的手下也跟着陆少羽藏起来了。 密室里。陆芷清拔着腰间的剑，气呼呼地说道：“哥，还等什么，直接杀出去吧！” 宋晗之抓住她的手，温和地说道：“清儿，我们要等消息。” “什么消息？”陆芷清问。 司马纪英道：“应该是王爷的消息吧？” “我爹不是离京了吗？”陆芷清问。 陆少羽说道：“从齐臻回京之后，京城遇见了一大堆的事情，我们先后遣送莫家和姜家出京，就是在暗处搜集证据。只是没想到的是齐臻居然这么沉不住气，直接用阿芙蓉撕破窗户纸。不过也对，他以为阿芙蓉控制了满朝大臣，京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当然就不会客气了。” “那皇上呢？”旁边的人问。 “皇上那里是我们没有料到的。皇上本是个多疑的人，所以留在身边的都是他信任的人。这次他居然被信任的人背叛。”陆少羽说道，“那个老阉人曾经救过皇上的命，所以才会走到今天的位置。刚才我才得知，齐臻许诺那个阉人在事成之后给他权势，让他入朝为官。” “一个阉人，居然还有这样的野心。”陆芷清说道，“当初割他的时候应该把他的脖子割下来。” 宋晗之连忙捂住陆芷清的嘴：“清儿，我们再耐着性子等一下。季兄此时应该已经带兵往回走了。” “季颂诚？”陆芷清惊讶，“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半个月前，爹把陆家令牌交给他，让他去调派最近的军队。”陆少羽说道，“齐臻临时发难，应该也是知道了我们这边有所行动。” 要不然，这个发难也太没有预兆了，好像是被逼无奈，成败在此一举。 第1019章 野心要与实力相配 连续几天，齐家军都在到处抓捕人。 几道圣旨下来，大家都知道陆家这是‘叛变’了。要不然，向来器重陆家的皇帝也不会下旨抓捕陆家的人。 齐家军控制了整个京城，而外面…… 范肃那边传来消息，他带着私军所到之处，大臣们纷纷投降。 原本兵权就在齐家手里，陆羿那里失了先机，这场政变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只剩临门一脚，就可以把那无能的昏君赶下台。 齐臻带兵进了皇宫。 控制了皇宫。 他站在龙床前，看着被捆在那里，表情狰狞的范元溪，眼里满是胜者的得意和猖狂。 “想见小太子的话，就把传位诏书写了吧！”齐臻傲声说道，“理由都是现成的。皇上和太子遭陆贼所害，所中阿芙蓉之毒无法清除，此生遗憾却也不得不传位给擒贼勤王的齐大将军。陆贼可恶，赐他满门抄斩之刑，灭九族。” 范元溪忍受着痛苦，听了齐臻的话，愤怒地说道：“做梦！” “看来皇上真拿陆王当兄弟啊！可惜，在陆王眼里，你这个皇帝就不够看的。瞧，为了一个女人，他放弃一切，连人影都不见了。原本还想与陆王斗一场，结果真是没意思，那没用的软骨头根本就不接招啊！” “陆王根本不屑与你这种卑鄙小人动手。”范元溪艰难地说道，“你想要皇位，可以啊，那就杀了朕。杀了朕，你照样可以得到皇位。” “你不要以为本将军不敢！”齐臻一把抓起范元溪的衣领，将他拖了起来，“我告诉你，这个皇位你不让也得让。你不怕死，你女人和儿子也不怕死吗？你那皇后长得还不错，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风韵犹存，我那些士兵还没有玩过这么高级的女人。你要不要在临死之前看一场好戏？” “齐臻，齐家好歹也是名门之后，你如此龌龊卑鄙，就不怕齐家的列祖列宗半夜爬起来找你吗？” “那就让他们来啊！我让齐家成为皇族，让他们受更多的香火，他们应该感激我才对。这天下本来就是无主之物，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那范肃呢？你拉拢了范肃，应该是承诺这皇位给他吧？” “一个毛头小子也想跟我争？我连你和陆羿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他的名头好用，用他的名头可以招揽更多的能人异士罢了。月神教你知道吧？月神教的一大半人都是良国的余孽，他们还等着范肃这个继承了范煊血脉的人为他们复国呢！” 从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齐臻听见声音，大声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一人冲进来。 他的胸口中了一支箭，此时捂着受伤的地方，吐着鲜血说道：“将军，突然出现许多穿着蓝色兵服的人。” 齐臻的手下穿的是红色兵服。 “哪来的？” “不知道……”那人说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齐臻拔出剑，准备出去看看。 咻！一道身影跃进来。 陆芷清。 一个小丫头片子。 齐臻看着那束着高马尾，做江湖人打扮的陆芷清，以及她身后的那些江湖侠士。 “你是怎么进宫的？” 宫门口明明有重重把守，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想知道？等你要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陆芷清与齐臻交战。 看见这一幕，范元溪就是没力气，要是有力气的话肯定要训陆芷清胡来。 那是谁？ 齐臻。 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她一个小丫头居然敢跟齐臻叫阵，这是惠国没男人了吗？ 宋晗之赶了过来。 宋晗之与陆芷清从小一起练剑，两人的默契可想而知。 齐霄教导陆芷清的时候，顺便教了一下宋晗之。要说这两人双剑合璧，杀伤力远远超过了一加一等于二。 然而，齐臻是老屠夫。 他的招式没有多余的，只有杀戮。 两个年轻人终究还是太嫩了。 齐臻挥剑逼向范元溪。 然而不等他靠近，突然一阵轰隆声。 齐臻脚下放空。 接着便是噼里啪啦暗器发射的声音。 “义父。”陆芷清来到范元溪的面前，“义父别担心，我爹回来了。外面的局势也控制住了。这个齐臻，他想跟我爹玩，还嫩了点。” “他跟你爹玩是嫩了点，但是你义父被他折腾得够呛。”范元溪虚弱地说道，“那阿芙蓉……太霸道了，我撑不住了。” “清儿，刚才陆王妃是不是给你药了？” “对对，我娘专门从药王谷带回来的药。”陆芷清把药丸塞进范元溪的嘴里，“虽然还不能根除，只能压制，但是解决目前的困境是没问题的。” “清儿，你好好照顾皇上，我去暗室里看齐臻。齐臻武功太高，我担心陆王妃的机关也不能完全控制他。” 陆羿和齐霄并肩骑在马上。 “陆兄，此事结束之后，咱们去云游天下吧！这日子真没意思，整天都是打打杀杀的。咱们老了，该享清福了。” 陆羿看着人群中的将士。 这些人是陆家早就备好的。 范元溪也知道陆家有一支私军。 此事结束之后，他会把这支私军交给太子，由太子亲自统领。 “是该退位了。” 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也该带夫人享清净的日子了。 “不过，我就算要云游天下，也是带夫人前往，带你做什么？”陆羿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哪里都要带着你？” “你欠我的。”齐霄得意地笑道。 机关果然没有困住齐臻，没过多久他就从机关里脱困而出。 不过，齐臻武功高强，机关困不住他，但是那些普通的士兵却没有这个实力。 当初慕思雨要在这里修建机关，除了皇帝和皇后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些机关的用处。现在好了，直接解决了一半的武力。要不然还挺难办的！ “齐臻，不要挣扎了。”陆羿喊道，“范肃已经落网，现在只剩下你在这里苟延残喘。” “不可能！范肃那里有十万大军。” “一群乌合之众，想要破解还不容易？”陆羿说道，“我只是没想到的是你这么沉不住气。阿芙蓉给了你底气，也葬送了你的性命。收手吧！” 第1020章 局面定下来 收手是不可能收手的。 齐臻从边境便开始布局，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眼瞧着离那皇位只有一步之遥，怎么甘心就此收手？ 他拼死一战。 他看着自己的人一个又一个投降。 他看着原本的手下反手又把剑尖对准他。 他仰头大笑，冲向陆羿和齐霄的方向。 陆羿淡道：“你退后。” 齐臻毕竟是齐霄的堂兄。 齐霄没有退后，而是说道：“齐家受他连累，这次怕是要有大难。就让我为齐家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清理门户。 保住齐家其他几房的人。 齐臻看着胸前的剑，朝齐霄说道：“死在你手里，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了。” 显然，他的阴谋败露之后，齐家会受他连累，他也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个位置就有那么好吗？” “范肃怎么样了？” “控制住了。” “我没想到他也会反。” “这很正常。”陆羿说道，“野心是利刃，既能伤人，也能伤己。” 皇宫这座城困住了许多人，但是偏偏还有许多人想进来。那个位置如此冰冷，坐在上面的寝食难安，偏偏还是有许多人想要爬上去。 后面的收尾交给了赶回来的姜晚晨和莫轻言等人。 陆羿和齐霄有心退位，当然要让传人们顶上了。 剩下的事情连续处理了好几天。 京城的百姓发现风向变了，陆家又回来了。前段时间以‘功臣’自居的齐大将军就像突然消失了似的。 齐家被抄家了。 陆家的人回到了陆家，而原本抄的封条也解开了。 百姓们不由得轻叹。 他们住在天子脚下，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经历了好几次的变动。不过，不管上面的人怎么变，那也影响不了他们第二天的生活。 “累死了。”陆芷清抱住家里的老槐树。“晗之，我不想当女将军了。” 宋晗之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听话，皇上金口玉言，哪是你想当就能当，想不当就不能当的？” “我昨天偷听到我爹娘说话，等这件事情彻底结束，他们就要离开京城，出去游玩了。我也想跟他们云游天下，不想困在京城。” “那我呢？”宋晗之委屈地看着她，“你不要我了？” 陆芷清抿了抿嘴：“我舍不得你，但是……” 也想出去玩。 “京城有你哥，嫂子，还有我们。”宋晗之说道，“以后我们可以偶尔出去玩，但是你作为当朝第一个女将军，多威风啊，难道不为后面的人做表率吗？” “我娘说他们要去找我姐。”陆芷清说道，“他们是不是出事了？要不然我姐作为凤临国皇后，不可能在惠国的乡下生活那么久。”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王爷和王妃肯定能处理的。”宋晗之说道，“你呀，老实呆着，等我考取功名来娶你。” 经过这次动荡，朝堂急需新鲜血液。原本的科考提前了时间，三天后宋晗之就要进考场。 其实以宋晗之次立功的情况来看，他可以直接封官的。不过，他还是想去看看自己能走到什么位置。 房间里，慕思雨看完书信，把它折叠了起来。 “王妃，是不是大小姐的书信？” “女婿失忆了，认不出云儿。如今他又毁容，连云儿都不愿意亲近。”慕思雨说道，“那个背叛女婿的恶徒怎么样了？” “现在在都察院的大牢里。我听人说，大少爷吩咐了，各种刑法在他身上用上一场，再给他找大夫，让他的伤口愈合之后再来，让他这辈子都活得生不如死。” 要是换作别人，听见这样说肯定被吓得不行。可是跟在慕思雨身边的丫头哪个不是见多识广的，在得知那叛徒如此对待自己的主子之后，恨不得亲手砍了他。 “公主肯定心疼坏了。她和凤临帝如此相爱，现在看他变成了那样，不知道有多难受。” “宋家那边传话来了，宋大人和宋夫人正在回京的路上。等他们回了京城，看来是想议两家的亲事。” “二小姐和宋公子天作之合，那也是一段佳话啊！” “可是，没有姐姐和姐夫参加婚宴，总觉得少了什么。”慕思雨说道，“两个孩子可以先定亲，等云儿那边妥当了，再回来参加他们的婚宴。” “我看二小姐无所谓，她还没有玩够呢！宋家那位公子怕是要急了。” 旁边的几个婢女捂嘴笑起来。 宋晗之的确急，但是却也知道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陆芷云夫妇对陆芷清来说非常重要，要是得不到他们的祝福，总归是有遗憾的。 司马纪英因特殊情况成为了太子范煦的老师，也就是直接成为太子太傅之人。 古往今来，这应该是第一个不用科考便能封官，而且一封官就能这么高品阶的天才。然而他的才学是众所周知的，大家又觉得少了这么一个竞争者，他们也能多一分胜算，所以没有一个人执反对意见。 科考正式开始。 众学子进入考场。 这次大臣们损兵折将的不少，原本应该是礼部和吏部官员监考，最终变成了幸存下来的几个官员成为监考官。 陆芷清看着宋晗之进了考场。 一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看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季颂诚没好气地说道：“我跟着你们来的，结果你们在门口依依不舍许久，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我说，他只是进去考试，又不是去行军打仗，要不要这么腻歪？” “季大公子想做什么？” “我要走了。”季颂诚说道，“在外面玩了一圈，那边催得急，我得回去继续当个苦命皇帝。不过我想明白了，这次回去我得赶快开枝散叶，等十五年后我就可以退位让贤，就像你们的那个皇帝一样。真是搞不定那些想争皇位的人，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要是有人来抢我的，我双手奉给他。”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皇位也是抢的吧？”陆芷清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想得那么开，当初抢它做什么？” 季颂诚双臂抱胸：“还不能让我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再说了，屎之所以难吃，那得先吃了才知道难不难吃。我现在吃了，很难吃，不行吗？” 第1021章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哐当！铁链打开。 慕思雨走进大牢。 一身囚服的楚凝珠抬头看过来，在看见慕思雨时，眼神恍然。 初见时，她还只是普通的农妇。 而她，天之娇女。 她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幅田地的？ “姐姐，谢谢你还来送我最后一程。”楚凝珠淡笑。 齐诗懿扑过来。 泽兰挡在慕思雨的面前，警惕地看着她：“你做什么？” 齐诗懿此时疯疯癫癫，再没有大家闺秀的贵气和优雅。 “王妃娘娘，我和我娘都是无辜的，你要救救我们。” “懿儿。”楚凝珠蹙眉，“你爹犯的是重罪，我们作为他的妻儿，怎么可能逃得过这个劫数？你不要为难王妃了。” “可是，男人犯的错为什么要让我们背负？”齐诗懿不甘，“我们在那深宅大院，什么都没做。现在要砍头了，就要算上我们了。” “这么多年你享受着齐家的一切尊荣，那么齐家应该背负的罪责也逃不掉。”楚凝珠淡道，“这便是家族。” “娘，你真的想死吗？你想死，有没有考虑过我和弟弟？” 楚凝珠向慕思雨行礼：“让王妃见笑了。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进京之后做了许多傻事。如今一切结束了，就原谅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吧！” “我向皇上求了情，齐臻已死，而你们这些没有涉及此事的女眷罪不至死。齐霄也是齐家人，他清理门户，也算是保住了齐家其他人的性命。” “那我们会怎么样？”齐诗懿又想上前，见泽兰伸手制止，又后退几步。 “发配边关。”慕思雨说道，“那里你们很熟悉。不过不同的是以前你们高高在上，现在是罪人，所以会被人看守起来，一直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我弟弟他们呢？” “他们是男丁，原本一个都逃不掉的，但是齐霄大人求了情，所以给他们活命的机会。他们的情况和你们差不多，不同的是看守他们的人更严格。看守他们的人每年都会汇报他们的情况，一旦发现他们有不轨之心，必死无疑。凝珠，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我希望你们不要犯傻事，好好活下去。” 楚凝珠拉着齐诗懿跪下来：“多谢王妃娘娘。娘娘放心，作为一名母亲，我只想自己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别的，从来不是我所想。” “保重。”慕思雨转身走了。 楚凝珠看着慕思雨的身影。 “姐姐……” 慕思雨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谢谢你。”楚凝珠说道，“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是齐霄求情，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帮了不少忙。要不然以我们家犯的事情，不可能还能活下来。” “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就好。如你所说，我们女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什么皇位，什么天下，那从来不是我们在意的。我们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 出了大牢，泽兰说道：“皇上这次栽在齐臻的手里，对齐家恨之入骨。听说齐霄大人为齐家的其他几房的人求情都被皇上责怪了，要不是王妃娘娘找皇后娘娘求情，皇后娘娘在旁边帮忙说和，齐夫人和子女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王妃，要是他们不老实，那很容易连累你和陆家。” “就算是充军发配，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凝珠是聪明人，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唯一要防的就是齐家的两个子嗣。放心好了，边境那边肯定会有安排。他们老实的话，这辈子做个平民百姓也不错。要是不老实，怕是活不了两年。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家眷无辜，我只是不想他们死得冤枉。” 苏知柳也来探望过，但是大牢里的狱卒说楚凝珠不愿意见她。按理说只要她想见，楚凝珠作为阶下囚是没有资格拒绝的。不过，苏知柳知道她的性子，在这种情况下，楚凝珠必然不想让她看见，所以才会让狱卒通传一声。 “怎么样？”苏知柳迎过来。 “没事了。”慕思雨说道，“我告诉她了，她接受了我们的好意。” “我真怕她钻牛角尖。” “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这攸关她的孩子，她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枉死。” “齐臻那个浑蛋真是害人不浅。”苏知柳骂道。 齐家众人被押解出京的时候，慕思雨和苏知柳在十里亭外送他们一程。 此时的齐诗懿还在人群中寻找着，没有看见陆少羽，心里满是怅然。 这一别，再无见面之时。 这一别，他高高在上，她低如尘埃。 这些日子她在大牢里想了许多，想着自己还在努力经营自己的闺誉，想着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结果呢？ 她爹的一步棋差点让她和家人没命，更别说嫁给想嫁的那个人。 苏知柳打点了送他们去边境的衙役。 衙役们见着陆王妃亲自出现，哪敢怠慢。哪怕这是齐臻的家眷，而齐臻罪大恶极，他们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齐家犯了逆党的罪名，本该灭九族的，现在死的只有参与整个计划的庶长子，可见齐家的后台有多硬了。 邢佳薇哭哭啼啼的。 前不久她还在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想着等他生下来，她要想办法变成嫡妻，给孩子一个嫡子的身份。 现在没了。 什么都没了。 在齐臻被抓的那天，邢佳薇受了刺激，原本就不稳的胎就那样没了。 她小产之后，又在牢里呆了那么久，身体损伤严重。 她娘派人送了些吃的，但是根本没有办法把她弄出去。现在她要跟着齐家其他人被发配边疆，邢家的人没有一个过来送她的，连东西也没有送一点。 “一路保重。”苏知柳对楚凝珠说道。 楚凝珠点头：“这一别，此生不复相见，你们要珍重。” 齐家的人跟着押解的衙役走了。 慕思雨见苏知柳眼眶泛红，说道：“我派人打点过，他们在那边就算过不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也不会太差的。” “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苏知柳说道，“大嫂，命运总是无常的。” 第1022章 交给后来人 陆芷清送走了季颂诚。 季颂诚虽然叫嚣着要把陆芷清抢回去做皇后，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她或者破坏他们感情的事情，甚至期间帮助他们许多。 这是个可靠的朋友。 看着他远走，向来豁达的陆芷清突然有点伤感。 “小姐，季公子走远了。”旁边的婢女说道。 “今天去军营。” 两个婢女相视一眼。 今天将士们要辛苦了。 陆芷清成为女将军，这是整个天下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虽然之前她也带兵剿匪过，但是只是暂时的，不曾想现在真有了这个官职。 几天后，陆芷清从军营回来。 慕思雨见着她，说道：“这是算准了宋家那小子今天要完成科考，所以才掐着点回来的吧？” 陆芷清听了慕思雨的话，顿感不妙。 她抱住慕思雨的胳膊，撒娇道：“娘，说什么呢？女儿当然是想你了。” “行，当你是想我的。”慕思雨说道，“宋大人和宋夫人回京了。既然是想我的，那你就别去对面打扰他们一家团聚了。” 陆芷清摸了摸脸颊：“他们许多年没有回来了，我是不是应该去打个招呼？” “虽说我和你爹同意你们订亲，但是这亲事还没有说成，你这样上赶着做什么？等他们宋家的人上门提亲，你再去走动也不迟。听你爹的意思，宋大人在地方上政绩不错，这次肯定是要升职的。” “我去看一眼？” “不行。”慕思雨说道，“回房间呆着。” “哦。”陆芷清看了看门外，委屈巴巴地进了后院。 泽兰在旁边笑道：“王妃娘娘，二小姐的心思都在对面，你不让她过去，怕是要伤心了。” “我就是故意的。”慕思雨说道，“这还没有嫁过去呢，整天往对面跑，还要不要点矜持了？” “王妃是故意想让宋家公子着急吧？”青黛了然，“成亲之前让他急一急，以后才会更加珍惜我们二小姐。” “可不是。”泽兰附和，“男人都是这样的。越容易得到越不知道珍惜，只有历经千辛万苦娶回来的才知道珍惜。” “这个理论有个前提，那就是这个男人是正常的好男人，要是那种心理不正常的，这个理论是没用的。”慕思雨道。 司马纪英成为太子太傅后，拥有专门的府邸。 那府邸离这里不远，也就几条街的距离。 司马纪英与陆少羽交往甚密，说起来也是新起之秀当中起点高，而且深受重视的人选之一。 司马纪英和姜晚晨等人进入陆王府，遇见慕思雨和两个婢女在院子里说话，几人连忙行礼。 “司马大人。”慕思雨唤住他，“府里有你的信。” 司马纪英说道：“多谢王妃，不知信件在哪儿？” “在管家那里，等会儿让他交给你。你们还有事情忙吧，先去忙。” “是。” 几个后起之秀离开之后，管家带着一个女子走进府邸。 “那位姑娘……好面熟啊！”青黛看着管家身后的年轻女子说道。 “我想起来了。”泽兰说道，“她是紫莹姑娘，就是治好齐小姐脸颊的那个。杨乡君受伤之后，脑袋那一块始终有伤，连头发都长不出来。听说经过她的治疗，现在已经长出头发了。杨家特别感谢她，奉她为上宾。她在京城开了个药铺，生意特别的好。” “府里谁生病了？”慕思雨问。 泽兰和青黛面面相觑，摇头。 府里有府医，普通的仆人生病了有府医治疗。如果是各位主子生病了，可以请太医。 那位紫莹姑娘只是普通的大夫，按理说轮不到她来治病。 “你们去打听一下。” 泽兰负责打听，没过多久回来汇报情况。 “王妃，是大少夫人。” “她怎么了？”慕思雨问，“不行，我们去看看。” 邢佳诗躺在那里，任由紫莹把脉治疗。 “怎么样？” 紫莹冷着脸说道：“没死，算你福大命大。” “紫莹，你别这样嘛！”邢佳诗说道，“我是了解你的性子，但是别人不了解。你看我身边的婢女，还以为你我有仇呢！” “我倒希望我们有仇。”紫莹淡道，“免得最后被你气死。” 紫莹与邢佳诗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是不错的朋友。 不过，紫莹来京城并没有提前通知邢佳诗，而是接近齐诗懿，混进齐府，目的就是潜入齐臻书房找到罪证。 没错！ 紫莹前往齐府，就是故意的。 齐臻曾经带兵屠杀她的族人，她是带着血海深仇来的。 只是没想到，根本用不着她搜集来的那些证据，那个齐臻野心勃勃，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紫莹这才离开齐家，在京城开了个店铺。 “我的情况真的很不好吗？”邢佳诗问。 “想吃什么，有什么遗憾，自己尽可能的满足吧！”紫莹淡道，“要是半年前，我还能拼死一搏。” “你在说什么？”慕思雨站在门口，厉声问道，“佳诗怎么了？” 邢佳诗连忙坐起来：“娘。” 紫莹拱手行礼：“王妃已经听见了，紫莹就不用再重复一遍了。” “你说清楚。” “她的体内有暗器残物，那个东西和她的血肉长在一起了。”紫莹说道。 “可以取出来。” “那个位置特殊，要是取出来的话，有可能会影响她的生育能力。” “命重要，别的都没有命重要。”慕思雨说道，“我不是迂腐之人。孩子是缘分，没有孩子就是没有缘分，不用强求。” “也是，陆大人可是未来的陆王爷，他可以三妻四妾。”紫莹眼含轻蔑。 “胡说什么？”泽兰斥道，“我们王妃才不是这个意思。王妃以前就说过，陆家的男人不纳妾，陆家的女人不与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所以，想要与陆家结亲，就要考虑清楚，因为陆家只有丧偶，没有和离和休弃。” 紫莹愣了愣。 “不管什么生不生育，你能取出她体内的东西吧？”慕思雨再次确认。 紫莹点头：“可以。” 只要不在意那些，想取个东西出来还不容易？ 只是没想到，陆家的人居然这么大义。 第1023章 为什么瞒着我 陆少羽回到家时，房间里亮堂堂的。 他本来打算先去隔壁拿衣服沐浴再回房，见状推开了卧室的门，先进了卧室。 邢佳诗坐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看过来。 “你回来了。” “怎么还没有休息？”陆少羽问。 “我在等你。”邢佳诗捏了捏手心。 陆少羽拿起放在旁边的披风，走过来披在她的身上。 “天寒，注意保暖。” “谢谢。” “你是有什么事？”陆少羽看着她，在她对面坐下来，“坐着说话吧！” “一年时间到了。”邢佳诗垂眸，“我是想着，我们的约定也到期了。” 陆少羽倒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放下茶壶，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啊，就是一年时间到了嘛！”邢佳诗看着别处，“我总不能赖着不走。” “你不说，我可以问府里的下人。”陆少羽说道，“现在很晚了，下人们也休息了。如果你不嫌折腾，我可以把他叫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邢佳诗回头瞪向他，“说好的一年，到了时间就该各自珍重，这不是我们当初说好的吗？” “我不曾答应。”陆少羽道。 邢佳诗捏了捏衣角：“陆少夫人的位置不该浪费在我的身上。” “我不觉得是浪费。” “我的肚子里有个东西，你为什么瞒着我？”邢佳诗抬头，红着眼睛。 “你是因为这个……” “难道这件事情不够严重吗？” 她不能生育。 要是她赖着不走，那不是成了陆家的罪人吗？ 陆少羽轻叹一声。 他起身，把邢佳诗抱了起来。 “你……” 邢佳诗紧张地看着他，眼里有着不可思议。 “你做什么？” 陆少羽说道：“太晚了，你的脑瓜里全是浆糊，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你先放我下来。”邢佳诗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声音。 陆少羽把她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子，看着她说道：“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不要。”邢佳诗挡住胸前。 “那脱外衣，睡觉，不许再胡思乱想。” “你先出去。”邢佳诗的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陆少羽看她娇羞的样子，眼里闪过笑意。 他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如果我不呢？” 邢佳诗瞪着眼睛。 陆少羽嘴角上扬，又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唇：“回魂。” “你……你……” 陆少羽按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含住。 邢佳诗只觉一股电流涌过，整个人像是没了魂似的，浑身没有力气，身体往后面栽倒。 陆少羽的手掌挡住她的脑袋，这才没有撞上床板。 “大人，你……你……”邢佳诗又羞又恼，又有几分期待，“喜欢我吗？” “我以为这不需要回答。”陆少羽把玩着她的头发，“你以为我是烂好人，见着有难的女人就要拉一把吗？” 邢佳诗听见肯定的回答，心里酸涩。 如果她的身体里没有那个东西，要是她没有失去生育能力，听见陆少羽说出这样的话，她该多开心，甚至…… “那个东西取出来就好了，我问过太医，说是不影响寿命。” “可是不能生孩子。” 陆少羽捏了捏她的下巴：“你想给我生孩子？” “大人！” “我爹子嗣缘重，陆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丁，就算我没有孩子，那也绝不了户。要说继承王位，大不了以后让小四多生几个，过继一人就是了。” “可是……” “好了，不要多想，休息一下。”陆少羽起身，脱下外衣。 邢佳诗连忙坐起来。 “大人要在这里歇息吗？” “嗯，困了，进去一点。” 邢佳诗躺在床上，看着旁边那个俊美如神的男子。 他背对着她，睡着了。 想到刚才的吻，她的脸颊再次如火烧似的滚烫。 她有些动摇了。 她不想离开他。 她……喜欢他。 她不知道他对她的喜欢有多少，但是她是从很早之前就喜欢他了。只是他太好，太完美，她不敢肖想。 原本以为只是假夫君，她这辈子也有个念想了。 不曾想，原来他也有几分真心。 陆少羽轻叹一声，转身看过来。 邢佳诗连忙闭上眼睛。 陆少羽搂住她的腰，把她带入怀里。 “再不好好睡觉，就把洞房花烛补上。” 邢佳诗掐着陆少羽腰间的软肉，嗔怒地瞪着他。 陆少羽只是吓唬她，哪里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做这种冒失的事情？ 第二日，陆少羽没有去衙门，而是留下来陪邢佳诗等紫莹上门。 紫莹看见陆少羽时，眼里闪过惊讶。 不过想到陆家人的品性，她又有几分了然了。 这位邢姑娘年少丧父丧母，命运多舛，没想到福气在这里。 “陆大人，少夫人可曾告诉你她的身体情况？” “我比她更早知道她的情况。”陆少羽说道，“一切以她的身体为重，别的都是次要的，你只管治好她。” “好。” 邢佳诗抓住陆少羽的手。 她怕。 陆少羽安抚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紫莹要给邢佳诗动刀，慕思雨听说后赶了过来。本来她要进去的，听说儿子在里面，便没有跟进去了。 她在外面等着。 陆芷清闻讯赶了过来。 “娘，今天就要揭榜了。”陆芷清说道，“等会儿我想出去看看。” “行，你去吧！”慕思雨说道，“准备好礼物。” “看来娘也很看好晗之。” “我看好他，也看好晨弟。你备礼物的时候记得准备两份，可不能忽略你亲舅舅。” “知道啦！” 一个时辰之后，房门打开，一名婢女端着血水从里面出来。 看见那血水，慕思雨皱了皱眉，说道：“告诉厨房，这段时间多备些补身的汤水给少夫人好好补补。” “我嫂子怎么样了？”陆芷清问婢女。 “王妃，小姐，少夫人没事了。”婢女说道，“紫莹姑娘的医术很好，已经把东西取出来了。不过少夫人现在还昏迷着，要药效过后才能醒过来。” 紫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应该是在对陆少羽叮嘱术后的注意事项。 第1024章 高中了 宋府。宋夫人看着外面的方向，听着外面的动静。 宋大人捏着棋子，落下一子。 宋晗之坐在对面，随着宋大人落子，他跟着落下一颗棋子。 宋夫人见父子俩完全不担心，气得不行：“你们能不能有点揭榜的紧张感？” “娘，事已至此，有什么好紧张的？”宋晗之说道，“我对自己有信心，只不过名次的前后问题。” “前三甲是皇上定的。只要这次的榜单在前十名，就有机会中前三甲。”宋大人说道，“儿子的才学你是知道的，要对他有信心。” 宋夫人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 只不过，这事关娶儿媳妇的大事，怎么能不紧张？ “名次高点，以后成为陆家的女婿也能让陆家有点面子。要是只是个普通的进士，那不是丢陆家的脸面吗？” 宋晗之：“……” 本来不紧张的，听他娘这样说，突然有点紧张感了。 宋大人落下一子：“你输了。” “爹，你怎么能趁火打劫？” 在他心神恍惚的时候，趁机占了先机，直接让他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下棋养心，谁让你的心不静？”宋大人说道，“这点担当都没有，趁早别去祸害陆家那小姑娘了。” 宋夫人没好气地说道：“胡说什么？咱们家儿子盯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眼瞧着临门一脚了，就算是抢也要抢回来。” “中了，中了……” 从外面传来仆人的声音。 宋夫人大步上前，问进门的仆人：“第几名？” “第一名。” “头名啊！”宋夫人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这个名次可以交差了。” “娘，陆家不会看重这些。” “他们不看重，咱们得看重啊！你辛苦娶回家的小姑娘，当然要给她最好的排面。你想想看，女人都是喜欢攀比的。陆家那丫头又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别人说起她的夫君，结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进士，在朝堂上的功绩也平平常常，多丢她的脸啊！” 宋晗之：“……” 他不会让清儿丢人的。 他要成为清儿的骄傲。 “娘，我出去一趟。” “知道了，你去找那小姑娘嘛！” 宋晗之来到陆府，被陆府的仆人带进去。 陆芷清正好从里面出来，见着他过来，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怎么样？” 宋晗之看着小姑娘笑颜如花的样子，心里涌动着暖流。 “头名。” “哇……”陆芷清惊讶，扑了过来。 宋晗之连忙把她接住。 陆芷清整个人吊在他的身上，眼里满是星辰：“你也太厉害了。” 宋晗之感受着温香暖玉在怀，整个人僵住了。 他连忙托住她，免得她摔下去。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怀里的小姑娘因为习武的原因，身段纤细，腰身盈盈一握。 “咳！”一道轻咳声响起。 宋晗之僵住了。 他回头看见陆羿以及几个长辈在面前。 “爹……”陆芷清连忙下来。 她规矩地行礼问安，再向其他几位叔伯行礼问好。 “看来好事将近啊！”温文崧笑道，“陆王爷，这喜酒什么时候摆上？” 陆羿淡淡地看了宋晗之一眼：“早。” 他只有两个闺女，一个被猪拱走了，现在又来了一只‘猪’。 这些‘猪’真碍眼。 不过还好，这只‘猪’也算是知根知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至少品性没有问题。 “陆叔，陆二叔，温叔，齐叔……” 齐霄说道：“听说你考了头名，小伙子不错，再接再厉。” “谢齐叔。” 陆羿淡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回避。后院那么大，容不下你们两个人？” “爹放心，下次我们去后院。”陆芷清爽快地说道。 陆羿：“……” 这糟心的丫头。 齐霄失笑。 温文崧和陆轩也笑个不停。 “年轻真好。”温文崧说道，“两个人加起来一百个心眼，偏偏生了一个没心眼的，也算是奇事了。” 接下来便是殿试。 殿试那天，整个京城都在等着三甲游街的场面。 陆芷清挑了个显眼的位置，站在酒楼的阳台处看着经过的行人。当锣鼓声响起时，旁边的婢女大叫着‘来了’。 打头阵的便是宋晗之。 宋晗之容貌俊美，戴着红花，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 探花是朱晨。 至于第二名，那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状元年轻俊美，探花也是十几岁的美男子，倒显得这个中年榜眼有些暗淡无光了。 不过，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不管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至少他的心里是满足的，觉得这一刻是他人生最巅峰的时刻。 “小姐，姑爷的身上多了好多荷包和手帕。”婢女在旁边说道，“这些人真是的，谁不知道宋家的公子是陆王府的姑爷啊，还敢在他身上扔荷包。” “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就不要吃这个醋了，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陆芷清说道，“他身上的荷包和手帕越多，越说明我的眼光好呗！” 婢女：“……” 心真大。 不过，宋公子喜欢就行。 他们家小姐别的再不行，运气和福气是足足的。 宋晗之在人群中找陆芷清。 没有看见她，他的心里挺失落的。 “小姐，宋公子是不是在找你？”婢女问。 陆芷清从怀里掏出荷包，砸向宋晗之的方向。 宋晗之一把接住。 原本是想扔掉的，但是看见荷包上面歪歪斜斜的面团图案，不由得笑起来。 他看向扔荷包的方向。 陆芷清朝宋晗之挥手，笑容如朝阳，艳丽无双。 宋晗之从马背上跃起来。 众人惊呼。 只见宋晗之跃向对面的酒楼，把阳台上的陆芷清抱住了，再带着她回到马背上。 众人：“……” 这状元郎…… 好大的胆子。 “那是陆家二小姐。”有人说道。 “难怪了……” 原来是陆家未来的姑爷啊！ 陆芷清坐在宋晗之的前方，说道：“我爹总是说我野性难驯，说你温润知礼，我看你比我还要行事荒唐。” “要是皇上怪罪，你可得帮我说好话。”宋晗之在她耳边说道。 四周的百姓起哄的起哄，羡慕的羡慕。身后的进士们更是酸得不行。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瞧瞧人家，要什么有什么，而且还都是最好的。 第1025章 大结局 皇帝写了退位诏书，正式让权给太子，退居二线，成为太上皇。 紧接着，陆王爷和齐霄也退了，陆王世子陆少羽接替了陆王的位置，成为百官之首。 惠国的天下需要年轻的君王，以后就是年轻人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宋晗之与陆芷清的亲事是太上皇卸任之前下的最后一道圣旨，两人先订亲，择日成亲。这个择日，那就要看陆芷云什么时候回京了。 陆芷清希望自己成亲的时候，陆家所有人、包括陆芷云夫妇在内的亲人都能在场，让她不留遗憾，因此这个婚期不急，等她回来再定。 慕思雨把手里的生意交给了儿媳妇邢佳诗负责。 邢佳诗一直忧心自己的身体情况，但是陆少羽的态度和慕思雨对她的信任让她最后那点迟疑消失了。 她喜欢陆少羽，陆少羽也喜欢她，那么她凭什么要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推出去？ 迟疑之后，邢佳诗下定决心，后面的事情就容易了。 慕思雨把心腹留给了邢佳诗，特别是李谷元这个最后才收的爱徒，现在成为邢佳诗适应那些生意的重要助力。 马车驶出京城。 出了城门，马车停下来。 慕思雨打起帘子，看着城门口的方向。 “夫君，这一走，你可真是无官一身轻了，准备好了吗？” 陆羿搂住她的肩膀，说道：“余生有你足矣。” 天下交给年轻人创造。 齐霄骑在马背上。 范元溪和上官锦绣在另一辆马车里。 “齐大人，想好去哪里了吗？”慕思雨问。 齐霄笑道：“我无所谓，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们可以去看江南美景，可以去看大漠上的风景，可以从南走到北，从西走到东。余生那么长，我们结伴而行。”慕思雨笑道。 “好。” 陆少羽、邢佳诗、陆芷清、宋晗之以及李谷元等人看着马车的影子消失。 那一刻，众人的心里空落落的。 那是为他们遮风避雨很多年的大树啊，现在走了，以后的风风雨雨需要他们独自面对了。 “哥，我开始想爹娘了。”陆芷清伤感地说道。 “我们长大了，不能总是依赖他们。”陆少羽说道，“以后的路我们得独自走下去。” “谁说是独自走的？”宋晗之道，“我会陪着清儿走下去，不管她在哪里，我都会在，我不会扔下她一个人。” 陆少羽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是这样把她哄到手的？” 陆芷清与宋晗之十指交缠，甜甜一笑。 陆少羽轻咳一声：“只是定亲，还没有成亲，你们就不能注意一下影响吗？” “夫君，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邢佳诗说道。 “好。”陆少羽脱下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我们走吧！” 李谷元摇摇头。 这群姓陆的，真是一个比一个没眼看。 风吹过，树梢上的枯叶落下来，仿佛在宣告着老一代的谢幕。然而树上的新叶层层叠叠，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宣告着新一代才刚刚开始。 这座城留下了老一代的传说，以后也会刻画新一代的美丽故事。 第1026章 范肃结局：最后一面 范肃站在窗口前，看着鸟儿降落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好不欢快。 他拿起没吃的馒头，把它捏碎洒在窗口处，引着鸟儿跳进来。 鸟儿的确跳进来了。 范肃伸手想抓，然而那鸟儿仿佛察觉到了危险，拍拍翅膀飞走了。 范肃嗤笑：“瞧，谁也不愿意做囚中鸟，哪怕是鸟儿也不愿意。” 陆芷清站在牢房外，看着范肃的方向。 “他们说你找我。” 范肃穿着囚服，面色蜡黄，骨瘦如柴。 陆芷清震惊，愣愣地看着他。 “你……” 怎么变成这样了？ 范肃笑了笑：“你来了。” 不等陆芷清说什么，范肃继续说道：“这里不能坐，只有委屈你了。” “范肃……” 陆芷清眼眶泛红。 “为什么？你已经是翊王了，还有自己的封地，你可以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为什么还要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 “为什么？”范肃看着窗口方向，“或许是想飞得更高，看更美的风景吧！我毕竟是那个人的儿子，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想要权利、野心不是正常的吗？” “新帝登基，哪怕是重犯也被赦免出去了。可是你的情况特殊，赦免是不可能的了。新帝的意思是安排你守皇陵。” “新帝还真是心慈手软，难道就不怕我再起什么事吗？” “天下大定，原本跟着你的人死的死，发配的发配，你想再找一批人跟着你行事，那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新帝敢安排你守皇陵，就不可能让你离开那里半步。你知道的，我哥哥第一个不会放过你。”陆芷清说道。 “清儿，我想见你，是因为我只想见你。”范肃说道，“陪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 “说说我们初识时，你为何会为我出头。说说你为什么会喜欢宋晗之，他有什么好的……” 陆芷清应该离开这里的。 可是，范肃眼里的死寂让她心软了，还是留下来陪他聊了一个时辰。 那一个时辰，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 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安安静静地聊天，没有主题，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离开时，陆芷清回头看着他的方向。 他朝她笑得温柔，仿佛此时在死牢里的人不是他。 陆芷清离开死牢，骑着马在街上行驶着。 突然，她勒紧马绳，骑着马往回赶。 当她再次回到大牢时，只看见范肃闭着眼睛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 “范肃……” 陆芷清轻轻地唤着他。 “来人，打开牢门。” 狱卒连忙打开牢门。 陆芷清蹲在范肃面前，颤抖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那一刻，眼泪失控了。 “二小姐，现在怎么办？”狱卒颤抖地问道。 “向上面如实汇报。”陆芷清看着范肃，“或许……他也累了。” 范肃下葬时，陆芷清去送了最后一程。 范肃的身份特殊，再加上他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整个葬礼非常冷清。 不过，新帝仁慈，仍然给了他王爵的葬仪。 随着范肃的下葬，那段故事也被埋葬了，很少再有人提起。 第1027章 番外（一） “你醒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饿了吗？” 陆少璟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大花脸，而花脸的主人是个少女，除了能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之外，容貌是看不出的。 这是什么地方？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少璟努力回想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昏迷之前…… 他月考又成为第一，与几个关系不错的同窗喝酒庆祝。他喝得有点多，晕乎乎的，后来就不知道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少璟问。 “柳家村。” “柳家村……“陆少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他又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 “你不记得了吗？”柳九竹坐在床边，看着他说道，“对哦，我买你的时候你还是昏迷的，不知道也正常。” “买？”陆少璟抓住了关键字，警惕地看着她，“什么买？” “你是我花了所有的积蓄……”柳九竹比画了三个手指头，“三两银子买回来的。” 陆少璟猛地坐起来。 然而这一坐起来，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腿很疼，就像被重物砸过似的。 “姑娘，你能不能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吧，那我说得详细些。”柳九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小声地嘀咕，“看来不仅腿受伤了，脑袋也受伤了，我不会买了个傻子回来吧？” 陆少璟：“……” 柳九竹从遇见陆少璟开始说起。 柳九竹是柳家村的村民。上个月，与她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了。之后，柳家村的族人就想尽办法催她成亲嫁人，给她介绍了一大堆的男人。然而那些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柳九竹当然不愿意嫁，于是想了个主意，那就是买个男人回来入赘。 “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被关在笼子里，听那里的人牙子说要把你卖到大漠做奴隶。我看你挺可怜的，正好那人牙子受过我奶奶的恩惠，我就求她把你卖给我了。我买下你的时候，你的腿受伤了。不过别担心，我及时帮你治疗了，等几个月后你就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不会受影响的。” “你买我入赘？”陆少璟无奈，“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不怕，我可以保护自己。再说了，你腿受伤了，要是醒了发现你是坏人，我就把你再卖一次，这样也不会损失。”柳九竹说道，“不过，看你说话，你不是坏人。我奶奶说了，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你的眼睛这么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不会是坏人的。” 陆少璟也是十几岁的少年，看柳九竹天真无邪，不想再吓唬她了。 从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死丫头，滚出来！” 听见这道声音，柳九竹脸色大变。 “糟糕，是我后娘。” 她咬了咬唇，还是走了出去。 不过看得出来，她神情紧张，眼神里满是惧怕，显然外面那个妇人对她来说犹如洪水猛兽。 “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 “啊，疼……” 陆少璟通过残破的窗户看向外面。 只见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拧着那小姑娘的耳朵，另一只手还对小姑娘又掐又打。 他皱了皱眉，看向四周，在看见不远处的蜡烛时，拿起蜡烛扔了出去。 “啊！”那妇人被蜡烛砸中。“哪个杀千刀的敢暗算老娘？” 趁着这个空隙，柳九竹推开那妇人，朝着里面跑去。 那妇人追着柳九竹跑进来。 当看见坐在那里的陆少璟，眼里满是怀疑：“他是谁？” “他是我夫君。”柳九竹坐在床上，抱住陆少璟的胳膊，“娘，我不会嫁给张员外的。这是我夫君，我们已经入了婚籍了。” 陆少璟：“……”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还多了一个妻子？ 登入婚籍还是近两年才实施的政策，一旦登入婚籍，男人想要休妻再娶，那就得去衙门申请，要是女人不愿意，还得打个官司。 不过，按她说的，他是她花银子买回来入赘的，还真有可能入了婚籍。 陆少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脑子还是昏的，但是有一点他知道，那就是这个小姑娘救了他。 就算这个小姑娘没有救他，看见她被个凶巴巴的妇人欺负，他也不能坐视不管。 “这位大娘，这里不欢迎你，你要是不离开，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臭丫头，你就算想随便拉个男人，是不是也该拉个人模人样的，这男人长得这么丑，你也看得上？” 陆少璟：“……” 他丑？ 对了！他易容了。 不过，易容的人皮面具快要到时效了，应该一个月之内就会失去效果。 柳九竹看了看陆少璟，说道：“他不丑。” 那么好看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不知道比村里那些男人好看多少。 “我不管，这个男人我不认，你必须嫁给张员外。”余氏恶狠狠地说道，“明天张员外的轿子就来接人了。你给我老实呆着。” “我不嫁，我已经嫁人了。”柳九竹说完，见余氏挥拳过来，朝陆少璟的方向躲了躲。 陆少璟一把抓住余氏的手臂。 “啊……痛……痛……”余氏脸色大变。“放手……放手……要不然我叫人了。” 陆少璟冷冷地说道：“那你叫好了，我看谁敢来抢人。” 余氏尖叫：“放开，放开……” 陆少璟狠狠一甩。 余氏身子踉跄，朝旁边倒去。 砰！她撞上了旁边的土墙。 “好啊，死丫头，你居然找个野男人对我动手。”余氏说道，“张员外明天就会派人来了，你不嫁也得嫁。张员外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余氏见陆少璟又要挥拳头，连忙朝外面跑去。 “哎……”柳九竹愁眉苦脸，“原以为找个男人入赘，我就不用嫁给张员外。现在看来，他们打算用硬的。对不起，我好像搞砸了。” “不用担心，他们总不会强抢。”陆少璟说道，“再说，一女不嫁二夫，你不是说与我入了婚籍吗？明天他们来，如实说，他们要是敢强抢就报官。” 只是这个婚籍…… 对他来说，有点哭笑不得。 其实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易容读书，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陆家二少爷。因为他天赋太高，总是拔得头筹，引起不少人的嫉恨。 因此，有人想把他卖去大漠当奴隶，让他彻底消失。 如果那个人知道他是陆家二少爷，不知道还敢不敢做这么大胆的事情。 想必是不敢的。 可见，太低调也不是一件好事。 第1028章 番外（二） 院子里，小姑娘快速地收拾晾晒的衣服，以及摆在角落里的药材。 天色突然变了，瞧这样子是要下雨了。 刚收好，大雨倾盆而下。 小姑娘站在破旧的窗前，看着外面说道：“幸好我收得快。” 说着，她用衣袖擦了擦脸颊。 陆少璟看着她的侧脸，提醒道：“你要不要去洗个脸？” 原本脸上就有灰，现在被她这么一抹，比唱戏的还要糊。 小姑娘回头看向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不解：“怎么了？” 那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 陆少璟忍着笑：“脸上有灰。” 小姑娘用手擦了下，看见上面的灰尘，惊呼一声跑向厨房。 没过多久，小姑娘顶着湿漉漉的脸颊回来了。 “刚才上山采药，没留意。” 陆少璟看着小姑娘圆呼呼的脸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扇扑扇，只觉像极了他曾经养过的那只猫，特别的软萌可爱。 他红了脸颊，轻咳一声，看向四周：“你家有几个房间？” “房间本来有两个地，但是我奶奶去世之后，后娘说家里用不了那么多床，就把我家的床和棉被抢走了，现在只剩下这个房间可以住人了。” 陆少璟蹙眉：“外面下雨，现在这天气也很寒冷，眼瞧着就要到冬季了。” “所以，我可以和你挤一挤吗？”柳九竹眨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陆少璟：“……” 这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他认真地看着她：“柳姑娘，我能理解你想摆脱控制的想法。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贸然买个男人回来入赘，对方要是坏人，你会很惨。” 柳九竹点头：“我知道。可是，你不是坏人。” “如果我是坏人呢？” “你不是呀！” “你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不是？” “因为红儿喜欢你。” “红儿是……” 陆少璟看见从柳九竹的衣服里钻出来的红色小蛇。 他僵住了。 柳九竹抚摸着红蛇的脑袋，语气温柔：“红儿你别钻出来，你吓着他了。” 陆少璟终于知道柳九竹为什么说他是坏人也不怕，因为她还有这么一道护身符。 “你饿了吧？我去做点吃的。” 从厨房传来砰砰咚咚的声音。 陆少璟的伤有点疼，干脆闭着眼睛休息。 雨水拍打着，整个天地静谧的只有下雨的声音，而从隔壁厨房传来的响声也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哪怕他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仍是心平气和。 他要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离潼阳城有多远。如果太远了，他要找个商行送信，这样陆家的人就会来接他回去。 至于那个小姑娘，他会感谢她的。 “吃饭了。” 柳九竹端着碗过来。 陆少璟看着黄呼呼的糊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什么？” “玉米糊糊。”柳九竹说道，“你尝尝看。” 陆少璟：“……” 虽然娘亲曾经说过陆家以前穷的时候吃玉米糊糊，但是那也只是说说，他从来没有吃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实物。 他接过来，好奇地盛了一口，眼里满是惊讶：“好吃。” 柳九竹笑起来脸颊有对酒窝，眼睛弯弯的。 “那你多吃点。” 夜晚，陆少璟被冻醒。 此时怀里有个颤抖的小团子。 陆少璟轻叹一声。 这小姑娘是真不懂世间险恶啊！不过还好，遇见的人是他，要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一夜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第二天天亮，天放晴了，只是那气候好像又冷了些，以至于陆少璟觉得受伤的伤口更疼了。 柳九竹端着破碗走过来。 “这是什么？” “药膏。”柳九竹说道，“这是我奶奶教给我的秘方，治好过不少人呢，你只管放心，你的腿会恢复好的。” “你是大夫？” “我奶奶是大夫，我只是跟着奶奶学了点皮毛，其实不算大夫。不过，我跟着奶奶制药，可以做药卖钱。”柳九竹说道，“我给你上药哦。” “我伤在腿上……” “之前也是我给你上的药。” 陆少璟别扭地拉上裤腿。 “你长得真白嫩。” 陆少璟：“……” 那药涂抹之后，原本刺痛的感觉减轻了些，还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谢谢。” 上完药，陆少璟看她在那里收拾，问道：“你那个后娘说今天张员外的人会过来，所以你不要出门，在家里呆着。” “我后娘想要我奶奶留下的三亩地，巴不得把我嫁出去，这样还能得一笔彩礼。”柳九竹说道，“不过，我和你已经登入婚籍了，他们休想逼我就范。” 有句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就到。从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而后余氏的声音传来。 “张员外，那个臭丫头为了不嫁过去，在外面随便找了个丑男人想蒙骗您。您相信我，我是她娘，我许诺把她嫁给你在前，她应该到张家去，那个丑男人与她的婚事是不作数的。” “我要的是个黄花闺女，她在外面找了个丑男人，难不成已经不干净了？”一道粗蛮的声音响起。 “哪能啊？我打听过了，那个丑男人是她在牙行买来的奴隶，不仅丑，而且腿脚还是残的。那个臭丫头就是故意想骗您，您可千万不要上当。” 砰！接着就是踢门的声音。 柳九竹脸色大变。 她在房间里看了看，一副想躲起来的样子。 陆少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旁边。 “在这里呆着别动。” “可是……” 余氏带着一个中年男人冲进来。 中年男人的身后是几个打手。 瞧那中年男人满脸横肉的样子，更像个屠夫，而不是什么员外。 “臭丫头，过来。”余氏昨天吃了亏，今天有了靠山，语气又硬了几分。 张员外给了五十两的彩礼。要是不把这个臭丫头嫁过去，那五十两彩礼怎么办？她可还不回去，毕竟已经拿来给她儿子娶媳妇了。 另外，把那个臭丫头嫁出去，还可以得到那个老东西留下的三亩地。这个房子虽然残破了点，修一下也能住人，这样儿媳妇就不嫌弃了。 第1029章 番外（三） “她是我的人。”陆少璟说道，“你们想强抢民妇？” “呸！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她娘，我说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再说了，张员外早在半个月前就送来彩礼，我也答应了。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她买来的奴隶，长得丑想得美！” “我嫁给他了。”柳九竹说道，“你们这样是要吃官司的。” “行啊，那就打官司。”张员外贪婪地看着柳九竹，“县令是我大舅子，我倒要看看他是帮你还是帮我。” “如今这局面，朝廷查得很严，县令要是为了你徇私枉法，不知道他那个县令的位置还保不保得住？”陆少璟说道，“御史铁面无私，想必很乐意为我们断这个官司。” “那就让你们连这扇门都出不了。”张员外挥了挥手，眼里闪过杀意。 一个奴隶，想杀便杀了。 这里天高皇帝远，就算杀几个贱民，想要抹掉痕迹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张员外作为这里的一霸，这种事情没少做。现在他也懒得说废话，直接让自己的打手把那个坐在床上的废物处理了。 几个打手朝陆少璟走去。 这些人帮着张员外杀过不少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 柳九竹挡在陆少璟面前：“你们有什么冲我来，跟他没有关系。” 在这个时候，她见自己的反抗没用，想着不连累陆少璟，大不了跟他们走就是了。至于以后…… 她没有想法。 张员外换了好几个女人了，那些女人的死状很惨。如果她嫁过去，应该也活不了，还不如清清白白地死。 陆少璟把柳九竹拉到旁边，在那些打手挥拳的时候，他一个拳头挥过去。 砰！ 那大汉整个人飞出房间。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在他解决掉第一个打手的时候，第二个和第三个打手跟着挥过去了。 砰！砰！ 一个打手的胸口中了一拳，扑哧吐出鲜血。 另一个打手咔嚓一声，直接断了胳膊。 张员外大惊：“你们一起上。” 剩下的打手有些畏惧了。 然而他们跟着张员外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不听他的吩咐，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这个时候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陆少璟的腿伤严重，没有办法下床。 要不然，这些人早被他扔出去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的身手还是吓住了这些人。 柳九竹崇拜地看着陆少璟。 好厉害！ 她买下陆少璟，完全是因为看他太可怜了，被关在那个笼子里，还要被卖到大漠。 没想到买了一个救星。 柳九竹越来越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买下陆少璟是最明智的事情。因为他的身手这么好，要是想伤害她，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你们还不走？”柳九竹有底气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响亮了许多。 余氏被吓住了。 那个赔钱货居然买了个高手回来。 她朝后面退走，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少璟拿起旁边的蜡烛，也就是昨天砸她的那根蜡烛，朝着余氏挥过去。 余氏的胸口被击中，闷痛出声。 “哎哟……” 身体朝后面摔倒，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听清楚了，她是我的妻子，你们再来骚扰她，那就不是打一顿就行的。正好我许久没有杀人了，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陆少璟现在的样子…… 眉毛粗壮，脸色蜡黄，故意阴狠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有句话叫做‘以貌取人’。他现在这副模样，还真有几分恶徒的气势。 张员外看了看没用的手下，回头愤怒地看向余氏。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找她要回彩礼。要不然，人没有，银子也没有。”陆少璟冷道，“这人是我的，想从我这里抢人，就看你命够不够长了。” “张员外，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一个残废……”余氏见张员外表情不善，惊惧地看着他走过来，“县令是你大舅子，你让县令把他抓起来。” “张员外是聪明人，应该清楚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得罪一个不该得罪的人是不划算的事情。更何况银子是谁拿的，你就该找谁要回来。” 张员外一把抓住余氏的衣服。 “银子呢？” “我我我没银子。”余氏被吓坏了，嘴皮子说不清楚。 “听说你儿子娶了个女人，那就用她来抵吧！”张员外凶狠地说道，“你们几个废物，马上去这个老太婆家抓人。” “不行！不行啊！”余氏大惊，“那是我儿媳妇。” 张员外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管她的死活？本来他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现在被触了霉头，正需用别人立立威信。 余氏那个儿媳妇也算是这里有名的一朵花了，要不然也不会要那么高的聘礼。 余氏追着张员外跑出去。 “不……不行啊……”那是她儿子的命啊，要是被她儿子知道了，一定会和她翻脸的。 虽然余氏也不喜欢那个小狐狸精，但是她儿子喜欢，她没办法只有娶回家供着。为了娶那个女人，她才把柳九竹卖给了张员外。 余氏是后娘，后娘也是娘。老太婆死了，她当然有权利决定她的婚嫁。只是没想到，那个贱丫头平时懦弱好欺，这次居然反弹那么大。 柳九竹看着那些人跑出去。 地上还有血迹，空气中还有血腥味。 她眨眨眼睛：“他们就这样走了？” 张员外可是这里的一霸，从来没有他达不成的目的，这次居然真的摆脱他了。 “恶人当然应该恶人磨，以暴制暴对普通人不好使，对这种恶徒是最好使的。”陆少璟说道，“不过，你还是小心些，不要落到他们手里了。” “没事，有你在嘛！”柳九竹笑道，“我奶奶总说我运气好，现在看来我奶奶是对的。” 随便买个人回来就是高手。 陆少璟：“……” 这丫头真傻。 他还能一直在吗？ 难不成她还真想嫁给他？ 罢了，想必她也是为了摆脱这个困境。等他的腿伤好了，再把她安顿到别的地方，也算是报答她的恩情了。 第1030章 番外（四） “九竹，九竹……”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闯进来，在看见陆少璟，连忙转身背着他，看着门口说道：“对不起，我走错……不对啊，这里就是九竹家。” 柳九竹从厨房端着药汤过来。 “青丝，怎么了？” 杨青丝转身过来，指着陆少璟说道：“他是谁呀？” “我夫君。”柳九竹大大方方地说道。 陆少璟：“……” 虽然他用了人皮面具，但是这面具的性能特别好，仍然可以看见那泛红的脸颊。 柳九竹把药汤端过去，对陆少璟说道：“药煎好了，你快喝了吧，等会儿我帮你换药。” “多谢。”陆少璟客气地道谢。 杨青丝被‘夫君’两个字雷得一愣一愣的，拉着柳九竹的手走到旁边的位置：“怎么回事啊？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夫君了？” “我后娘逼我嫁人，你知道的，她就是看上我奶奶留下的三亩地了。我要是嫁人了，房子和地总不会带走。我偏不如她的意，我自己找个夫君入赘，这样奶奶的东西也不用交给他们了。”柳九竹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杨青丝：“……” 聪明啥啊聪明，为了三亩地买个丑男人回来，这算哪门子的聪明？ “你就算要买个男人，能不能买个好看的？”杨青丝戳着柳九竹的额头说道，“你能不能上点心啊，笨蛋。” 柳九竹：“他挺好看的呀！” 小姐妹骂她笨蛋，她也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奶奶不在了，现在只有这个小姐妹关心她了。 “你的眼神没问题吧？”那么丑的男人在她眼里是好看的？ “我觉得他挺好。”柳九竹嘟囔，“刚才要不是多亏了他，我已经被抓走了。张员外有多霸道，你是知道的。要是我落到他手里，你就看不见我了。” “对了，我找你就是想说张员外的事情。”杨青丝说道，“你那个新嫂子被张员外抓走了。” 杨青丝说的新嫂子当然不是真的嫂子，而是那个后娘带来的继子娶的女人。 当年柳九竹的娘挺着大肚子在家里干活，隔壁村的寡妇上门挑衅，说她男人天天爬她家的墙头，让她识趣的话就自己滚蛋，把位置给她空出来。 柳九竹的娘被刺激，动了胎气，非常艰险生下了没有足月的柳九竹。但是，她娘命苦，就那样没了。 因为这件事情，奶奶与渣爹断绝了关系，她把柳九竹带在身边亲自照顾。因为奶奶是当地的医婆，懂得医术，倒是勉强把孩子带大了。 不过，这么多年来，渣爹对柳九竹不闻不问，柳九竹对他也没有感情。没想到的是奶奶去世了，渣爹和那个后娘就想把她卖了。 “真的抓走了？” “真的。”杨青丝幸灾乐祸。“那个女人总是欺负你，现在倒霉了吧！” 柳九竹看向陆少璟：“多亏了夫君，要不然被抓的就是我了。” 陆少璟：“……” 这个夫君称呼她好像越说越顺口了。 “我真搞不懂你，这么丑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嘛！”杨青丝说道，“冯秀才就要回来了。你和他本来有婚约，与其随便嫁个男人，还不如嫁给他呢！” “胡说什么呀？”柳九竹恼怒，“我和他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你奶奶在的时候，你们不是订了亲吗？” “你也说我奶奶在的时候了。”柳九竹说道，“现在我奶奶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孤女，他们家又攀上了高枝，哪里还看得上这门亲事？我奶奶去世之后，他们家就来退亲了。” 杨青丝又说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这么荒唐的亲事不能作数。既然应付走了张员外，那就想办法把这个买来的男人送走，不要留在身边影响闺誉云云。 陆少璟抚额。 那小姑娘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说得那么大声，就怕他听不见似的。 虽然她句句在理，也是真心为柳九竹着想，但是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青丝，你奶奶是不是让你去打猪草了？” “对，我得去山上。”杨青丝的背后还有个背篓。 杨青丝走后，柳九竹走过来：“药喝光了吧？” “嗯……”陆少璟应了一声。 柳九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没喝是不是？” 陆少璟：“……我真喝了，只不过太苦了，吐了一口出来。” 他又不是故意的。 这小姑娘凶起来的时候还挺唬人的。 明明长得圆呼呼的，像只娇气的小猫咪。 “缺一口都不行。更何况你这吐的可不止一口。”柳九竹看了地上的水渍，不悦道，“良药苦口，再苦你也得忍着喝呀！” “是我不对。” “看你态度不错，我再去给你盛半碗。” 陆少璟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狗吠声，鸡鸣声，以及鸟儿在枝头上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心里挺平静的。 难怪他爹娘偶尔会怀念在乡下的日子，这乡下与城里的确是不一样的。 陆少璟不知不觉睡着了。 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接着便被吵醒了。 “你这个臭丫头，还真是见死不救是不是？” “你们家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爹！” “奶奶说了，我没爹。” 陆少璟坐起来，拿起旁边的拐杖下了地。 小丫头细心，早就备好了两根粗壮的木头，方便他下床去方便什么的。 厨房里，正在收拾房间的小丫头被个中年男人缠住了。 中年男人捏着她的手臂不放：“要么把地给我，让我卖了把儿媳妇换回来，要么用你把儿媳妇换回来。反正这个祸也是你惹的。” “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个人是个继子，又不是你生的。你为了一个继子要卖掉自己的女儿！”柳九竹愤愤地说道。 “反正也是赔钱货。他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他跟着我姓啊，以后可以继承我的香火。”中年男人，也就是柳九竹的亲爹柳三全说道。 “那儿媳妇呢？” “儿媳妇可以给儿子生儿子，以后为我们家传宗接代。她那么贵，当然要物尽其用。要不然不是白搭了吗？”柳三全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可真让人恶心。” 柳九竹从柳三全手里挣扎出来。 “既然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我只是个赔钱货，跟你八杆子打不着，那你凭什么想要我的地？那是奶奶留给我的。” “我是你爹，我让你给我……” 陆少璟听不下去了，抓住旁边的刀架在那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他虽然杵着木头，但是一点儿不防碍他灵活的行动。在这个时候，他无比感谢从小逼得他轻功极好的二姐。要不是二姐，他也没有现在的身手。 脖子突然凉嗖嗖的，柳三全浑身冒冷汗。 他僵硬地看着柳九竹：“九丫头啊，这是咋的了？” 他的眼角瞟过脖子上的刀具，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见着陆少璟，柳九竹难看的脸色突然好转了些，原本脆弱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让你来骗我的地，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有夫君了吗？这就是我的夫君。以后你们再欺负我，他会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的。” 说着，挺了挺胸膛，一副‘我才不怕你们的样子’。 陆少璟突然觉得柳九竹之所以买下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可怜，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的面相有点凶。她是想买他回来镇场子的。 “我是你爹啊……” “从来没有养过她的爹算什么爹，我们可不认。她好说话，我可不好说话。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陆少璟说着，手里的刀又伸进去了一点。 “啊……痛痛痛……不要动，不要动，我不要地了，不要了。”柳三全是真的被吓坏了。 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是个狠角色，居然真的对他动刀啊，他的脖子都流血了。 “滚！”陆少璟松开刀。“以后再来我们家，那就不是流这点血的事情了。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女人，看看我是怎么对付张员外的人的。你这种爹在我们眼里跟张员外没有什么区别，下次就别想全须全尾地离开。” 柳三全连忙跑出去。 柳九竹轻吐一口气：“谢谢，你又帮了我。果然，你就是我的福星。” 陆少璟摇头：“你把我带回来，就是想摆脱现在的困境。如今我帮你摆脱了，等我的伤好了，我想离开。” “可是，我们真的入了婚籍。”柳九竹看着他。 “可以解除的吧？” “可以是可以。”柳九竹说道，“那我们拉钩吧！在你的伤痊愈之前，你留下来帮我应付那些麻烦。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解除婚约。” “成交。”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陆大哥吧！”陆少璟说道。 总不能一直叫夫君，听起来挺奇怪的。 陆少璟在柳家村住了下来。 没过多久，柳家村的村民都知道了柳九竹买了个男人回来入赘，那个男人又凶又丑，心狠手辣，连张员外在他手里都吃了亏。柳三全去找柳九竹时，还被那个丑男人打了出来，脖子流血了，听说被砍了一刀之类的。 柳家村村东。余氏焦急地看着在房间里发疯的亲生儿子，上前阻止道：“别砸了，砸坏了还得买新的。儿啊，那五十两银子也是给你拿来娶媳妇了。我们去哪里拿五十两银子赎回秀儿啊！要不这样，你去秀儿家里问问，我们当初的彩礼给了三十两银子。现在秀儿被张员外抓走了，你让他们家拿点出来。” “你当我没有问过？他们家不给。” “秀儿是不是他们家闺女？现在落到张员外家了，他们也不急的吗？” “他们急什么？他们说秀儿要是做了张员外的夫人，他们也算是张员外的亲家了，从他那里得到的更多。再说了，秀儿已经嫁到我们家了，我们连女人都保护不了，他们没找我们的麻烦就不错了，还想从他们手里拿银子，别做梦了。” “那你想怎么样啊？五十两银子啊，就算把我们卖了也拿不出来啊！” 柳金杯看着余氏：“我记得你有两支银簪子。” 余氏瞪大眼睛：“那是我最后的嫁妆。” “娘，你也不想到手的儿媳妇飞了吧？”柳金杯说道，“我不管，秀儿要是真的落到张员外手里，我出家当和尚，你这辈子就没有儿子养老送终了。” “你这是想逼死老娘啊！”余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 柳三全捂着还在冒血的脖子，粗着声音说道：“把地卖了。” “卖了地，咱们吃啥？” “我和金杯可以去城里做工。”柳三全说道，“种地也没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去给有钱的老爷当伙计，指不定比现在更好。” 柳九竹正在给陆少璟换药，结果她那个叽叽喳喳的闺蜜又来汇报最新消息了。 “你那个爹居然把地卖了。”杨青丝说道，“几亩地全卖了，换了十五两银子。还有那余婶宝贝得不得了的两支银簪子也当掉了，换成了十两银子。剩下的他们到处借银子，东拼西凑，欠了一屁股的债，还答应给几成的利，这才从乡亲那里借得二十两银子，据说现在只剩五两了，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借给他们。” “还能有谁？当然是房秀兰家的人呗！” “也是，当初房秀兰家里人要了三十两聘礼。这样的价格可以娶城里的姑娘了，没想到他们也敢要，而你那个没良心的爹也真给。” 余氏家里的后续对柳九竹和陆少璟来说并不重要，两人当作八卦听听也没有放在心上。 半个月后，陆少璟可以正常下床走动了。 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走出那个房间，呼吸到柳家村的新鲜空气。 “你们柳家村怎么这么贫瘠？” 柳九竹看了看四周，说道：“村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也去过别的村里，但是他们的土地更肥沃，道路更平坦，而你们这里……好像山比较多啊！” “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因为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或许是因为我们这里是惠国和凤临国的交界，所以才会管辖不善吧！” 第1031章 番外（五） 陆少璟精准地得到了一个信息。 惠国与凤临国的交界。 他在心里回想着两国的地图，思考着这个柳家村有可能出现的位置。 惠国与凤临国的交界有好几处，关乎着两国邦交，一般来说交界处有些不好治理，毕竟稍不注意就会把一件事情变成大事，甚至影响两国关系。 “你怎么了？”陆少璟见柳九竹神色忧虑，问道。 “家里没有粮食了。”柳九竹说道，“我想把药材背到镇上卖掉，又担心那个张员外找我的麻烦。” “我陪你去。” “你的腿……” “慢点走没有问题。”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柳九竹出了小院，不知道去哪里了。 陆少璟想着自己在这个偏僻的村庄，家里的人应该还不知道他出事了。他得写信传回去，告诉家里人他的下落，这样才能让父母安心。 柳九竹回来了，身后跟着杨青丝，杨青丝的身后跟着一个憨厚老实的青年。 “钟大哥，这就是我夫君，你看行吗？”柳九竹说道，“我现在手里没有钱，等我有了再给你。” “只是多搭个人，有什么不行的？”杨青丝说着，看向钟树根，“你别忘了你的命还是九竹奶奶救回来的，只是搭你一个牛车，不会不答应吧？” “当然不会。”钟树根连忙说道，“只不过明天赶集的人很多，只有辛苦这位大哥跟着大家挤挤了。” “多谢。” 钟树根有些憨厚地笑了笑。 柳九竹的这个夫君长得不好看，但是给人一种优雅贵气的感觉，比他以前见过的有钱人家的少爷还让人拘束和不自在。 第二日，柳九竹带着陆少璟在村口坐车。 村民们见着他们，一个个面色古怪。 柳九竹的丑男人如何赶走张员外的，村里人早就听说了。只不过他的英雄事迹人人皆知，但是却没有几个人见过他本人。 平时叽叽喳喳的村民今日格外的安静，从始至终没有惹事。钟树根每次载这些七大姑八大婶，没有几个老实交车钱的，这次都老实交了车钱。 下了牛车，在钟树根和杨青丝的帮助下，他们把药材带到了药房。 “十文。”药童看了一眼背篓里的药材，粗声粗气地说道。 “上次还是十五文的。”柳九竹蹙眉，“为什么又降了？” “不卖就走，又不逼着你卖。”药童嗤道。 “九竹，算了……”杨青丝劝说，“这里只有一家药房。” 不卖给他们，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卖。 这也是他们底气足的原因。 谁还能没个头疼脑热的，到时候还不是要找他们医治？当然了，也有像柳九竹奶奶这样的医婆或者赤脚大夫，但是医术不行，药材也不齐全。 “三百文。“陆少璟在旁边说道。 “什么？”药童在旁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杨青丝几人也露出惊讶的神色。 陆少璟朝药童勾了勾手指。 药童狐疑地凑过来：“不要以为说几句好话就想……” “刚才你们卖的那个人参是假的吧？” 药童瞪大眼睛，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一百年的人参，你卖了一百两银子，不知道那胖呼呼的有钱老板知道是假货的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可以说得再大声些，这样我们就不用说悄悄话了。”陆少璟微笑。 如果是以前，他这样笑着，不知道迷死多少少女。 然而现在，有点惊悚。 “你……你……没有人相信你说的话。” “刚才好像听说那位老板是开青楼的。” 药童眼神躲闪：“三百文，给你。” “这就对了嘛，小姑娘挖这些药材不容易，那山上多危险啊，她一个人上上下下的，冒着生命危险才采了这点药材，之后还要炮制对不对？” 柳九竹看着手里的三串铜钱，再看向陆少璟：“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他怎么给这么多钱？” “你那些药材本来就值三百文。”陆少璟说道，“我虽不懂药，但是以前接触得多，大概也知道价格。你以后不要再廉价卖了，不划算。” “那你给他说什么了？”杨青丝问，“我们在旁边看着，只看见你嘀咕，也没见你打他啊！” “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九竹采这些药不容易，让他不要太过分，否则我们以后就不卖给他了。” “原来那个药童让我们不卖就走是吓唬我们的呀，看来他还是想买我的药材的。”柳九竹信以为真。 杨青丝摇摇头。 这个傻妹妹真是没救了。 整个镇上只有这一家药房，怎么可能缺她一个卖药人？ 陆少璟看向那药房，朝钟树根招了招手：“你手里有人没有？” “什么人？” “信得过的兄弟。” “有几个。”钟树根说道，“怎么了？” 陆少璟轻咳一声：“等会儿再说。” 钟树根完全不明白陆少璟的意思，怀着一脸疑惑跟上他们。 “九竹，我的脚有些疼痛，想找个地方歇会儿。” “前面有个豆腐脑店，我请大家吃豆腐脑吧！”柳九竹现在有底气了，毕竟手里有钱。 这些钱省着点用，一个月绰绰有余了。 “好啊！”陆少璟说道。 杨青丝瞪着陆少璟：“豆腐脑一碗要三文呢！” 陆少璟抬了抬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青丝，夫君刚才帮了我大忙，只是一碗豆腐脑，怎么就不能吃了？你不要凶他，他会害怕的。” 杨青丝：“……” 害怕？ 她僵硬地看向陆少璟。 陆少璟眨眨眼睛：“的确害怕，你好凶。” 杨青丝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钟树根：“我凶吗？” “不凶，一点儿不凶。”钟树根连忙说道。 两人青梅竹马长大，钟树根向来不敢反驳杨青丝的话。 杨青丝冷哼：“他刚才对着你嘀咕什么？” “没什么。”钟树根眨眨眼睛，“就是问我对这里熟不熟悉。我是土生土长的柳家村人，怎么可能对这里不熟悉？” 几人在豆腐脑店坐下来。 “我的肚子有点疼。”陆少璟说道，“钟大哥，你能不能带我去上茅房？” 钟树根舀了一勺子豆腐脑还没吃呢！ “能……吧……”他有些不舍地看着豆腐脑。 他长这么大，只吃过一次豆腐脑，真是舍不得离开他的第二次。 第1032章 番外（六） 钟树根看了看四周，疑惑地问道：“这里没茅房啊！” “刚才我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吧？你在这里能找出几个人？”陆少璟问。 “啊？我以前是泥瓦匠，认识几个兄弟在城里做长工。” “那你找几个……” 陆少璟俯在钟树根的耳边说了一长串。 钟树根一脸迟疑：“要是被发现了……” “那个药房卖假药，你知道后果吗？先不说有钱人怎么样，就说贫苦百姓，他们好不容易凑够钱买药，结果买回假药，没有效果就不说了，还有可能因为假药越吃越严重，最后不治而亡。这里的县令是张员外的大舅兄，说明此人的人品值得怀疑，报官极有可能是官商勾结，只有让老百姓自己知道这件事情，才能让更多的人不受他们祸害。” “陆大哥，你的脑子真好使，只不过我那几个兄弟都是老实人，他们不一定能胜任这么重要的事情。” “你先把他们叫出来，别的交给我安排。” 豆腐脑店。杨青丝吃着豆腐脑，见柳九竹没有动勺子，问道：“你不爱吃吗？” “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哎呀，我看他闹肚子，可能需要时间。上次咱们吃错了蘑菇闹肚子，一直蹲在茅房里，你忘啦？” 柳九竹嘀咕：“今天吃的东西应该没有问题，他吃的我也吃了，没闹肚子。”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不一样，再说了，他一看就不是咱们这里的人，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 “说得也是。”柳九竹说道。 “竹子，你真的想好了？”杨青丝说道，“这么随便买个男人回来入赘，要是他是坏人，你就惨了！你也看见了，连张员外都不敢动他，他那么凶，想对付你还不容易？” “想好了。”柳九竹说道，“凶点才好呢！这样他才可以保护我。再说了，他只对坏人凶，对我不凶。别的不说，他对你凶过吗？对树根哥凶过吗？” 杨青丝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就说刚才的事情，要不是他，你根本拿不到这么多钱。你想想之前他们只给你十五文，现在还只给十文了，真是欺人太甚。” “我去看看吧，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哎呀，树根哥跟着他的，你还怕他掉进茅坑里吗？行了，在这里等着吧！他是男人，你一个女人去方便吗？”杨青丝说到这里，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你们同房了？” 柳九竹眨眨眼睛：“同了呀！” “同……”杨青丝猛地站起来，发现其他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又坐了回去。 她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痛不痛？” 柳九竹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痛？” “你们不是同房了吗？第一次……第一次会痛的吧？我听村里的老人说的。”杨青丝红着脸颊，“哎呀，我还是黄花闺女，你干嘛对我说这些？” 柳九竹说道：“不是你主动提的吗？再说，只是在一个房间里睡觉，为什么要痛？” 杨青丝：“……” 她打量着柳九竹，发现她完全没有一点儿娇羞的样子，有些怀疑这个‘同房’的含义是不是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你们同房做了什么？” “就睡觉啊！” “睡觉之前呢？” 柳九竹想了想，说道：“聊了几句，然后就睡着了。” 杨青丝翻了个白眼。 她算是明白了，搞了半天就是鸡同鸭讲。 不过，柳九竹也算是这里有名的标致美人儿，大大的杏眼，小巧的嘴唇，虽然矮了点，但是身段搭配刚刚好，该瘦的瘦该有的有，不知道多少人垂涎她。那个陆少璟长得不好看，身份低下，遇见这样的‘肥肉’居然没有下一步动作，至少可以证明那人应该不是坏人。 毕竟九竹什么也不懂，那个男人肯定是懂的。他要是想做什么，那是很容易的，毕竟这丫头傻得可怜。 “出事了出事了。”有人跑了过来，“平记药房那边闹起来了。” 正在吃豆腐脑的客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平记药房那边把人药坏了。一群人去闹事，找那掌柜的理论。你们猜怎么着？他们闯进去的时候看见药房的伙计正在后院做假药。” “什么？” “现在许多人在那里闹呢！” “走，咱们去看看。” 杨青丝拉了拉柳九竹：“咱们也去看看。” “夫君还没有回来呢！” “哎呀，他回来会在这里等我们的。”杨青丝说道，“药房做假药，这么大的热闹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怎么了？”陆少璟和钟树根走了过来。 钟树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杨青丝的注意力都在‘热闹’上，没有留意他的异常。 “听说平记药房那边出事了，我们想去看看。” “我们刚从那边过来。”陆少璟说道，“那些闹事的人走了，现在过去也看不见什么。” “你们怎么从那边过来？”杨青丝问，”上个茅房用不了跑那么远吧？” “我的肚子不舒服，想去药房那边拿点药，就去了。” “你有银子看诊？” “钟兄是个好人，他说借给我。只是刚去那里就看见有人闹事，就没有拿药了。” “到底怎么回事？”杨青丝好奇，扯了扯钟树根，“说啊，谁在闹事，为什么闹事？闹事之后，那边怎么样了？” 钟树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陆少璟接着说道：“钟兄应该是被吓着了。还是我来说吧……” 钟树根：“……” 这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想到刚才那一幕，钟树根打了个冷颤。 要是这个人是坏人，那别说柳九竹一个小丫头了，怕是他这个大男人也只有等死的份儿。这人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得有点可怕。 最可怕的是不仅聪明，身手还好。刚才那一刻，隔得那么远，他凭地上的小石子也能对付药房的伙计，让药房掌柜乖乖赔偿了一百两银子。 不过这人也很讲义气。刚才那几个兄弟也只是配合他演一场戏，没想到每个人分了十两银子。可见此人，做朋友是好的，千万不能成为敌人。 第1033章 番外（七） “对了，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收下。”陆少璟把银子交给柳九竹。 柳九竹看着十两碎银子，惊讶地看着陆少璟：“你哪来的银子？” 她把人买下来，他从始至终只有一身衣服，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陆少璟面不改色地说道：“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一个有钱人被地痞无赖缠上了，我和钟大哥去帮了他，他给了我们一人十两银子。对吧，钟大哥？” 陆少璟笑眯眯地看着钟树根。 钟树根：“……” 面对柳九竹疑惑的目光以及杨青丝灼热的眼神，他硬着头皮点头。 “这个有钱人也太大方了。”柳九竹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救他是应该的，不该收银子的。再说了，十两银子也太多了。” “我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对方执意要感谢我们，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他的好意。”陆少璟说道，“好了，我们去买米面吧！” “对，我们去买东西。”杨青丝挽着柳九竹的胳膊，“有钱人不缺银子，再说了，对方执意要给，他们要是不接受，有钱人还以为他们贪图别的。” 几人买了米面以及生活用品，回到放置牛车的地方，把东西放上去。 村里其他的妇人陆续回来了，看见他们背了这么多东西，一个个面露羡慕的神色。 “九竹啊，你奶奶不在了，你怎么花钱大手大脚的？”一个妇人说道，“这么多米面，花了不少钱吧？” 柳九竹红着脸颊：“我……” “九儿。”陆少璟唤她，“既然是认识的人，是不是应该给为夫介绍一下？” 说着，他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几个妇人：“……” 不，他们一点儿也不想被介绍。 “哎呀，李大嫂，平记药铺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闹得可凶了……” 几个妇人说着平记药铺的八卦，完全忽视柳九竹和陆少璟两人。 柳九竹轻吐一口气。 “九儿，你坐这里，我坐你那个位置。”陆少璟说道。 “好。” 陆少璟换到柳九竹的位置，旁边的村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凶啊？ 这人不会是从哪里来的杀人犯吧？ 惹不起，惹不起。 牛车抵达村里。村里人一个接着一个下了牛车，连寒暄都不曾，提着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钟树根说道：“陆兄，以后你再去赶集，我不收你车钱。” “好啊！”陆少璟说道，“今天谢谢你和杨姑娘了。” 杨青丝说道：“我和竹子多少年的好姐妹了，需要你客气？” 杨青丝和钟树根走后，陆少璟帮着柳九竹搬东西。 他们买了不少米面，够吃一个月的。 柳九竹看着满缸的米面，脸上满是笑容。 除了米面之外，还有各种调味料。 柳九竹把新买的衣服放在陆少璟面前比画，说道：“你把新衣服换上吧！” “好。” “天色还早，我去山上再采些药。”柳九竹说道，“只不过平记药房出事了，镇上怕是没有药铺收药了，下次我们要去更远的城里药房卖药才行。” “别担心，城里的价钱会更高的。” “说的也是。” 柳九竹是个乐观的人，只担心了几秒钟，很快便转忧为喜，自己开解了自己。 柳九竹走后，陆少璟的脸上满是愁色。 整个镇上只有三条街，经济不行，店铺不多，这样的地方不可能有陆家的分行。毕竟他娘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到天下各个角落。 下次去城里药房，或许会有别的机会。就算那里也没有他娘的人，至少有商队经过，可以往京城那边传递消息。 柳九竹背着背篓上山。 一人拦住她的路，冷冰冰地看着她：“你倒是过得逍遥自在，知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柳九竹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员外本来看上的是你，你老实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得罪了张员外，他把我抓去了，现在……现在……”房秀兰哭了起来，“村里的人都说我是破鞋，被张员外碰过了。你让我怎么在村里活下去啊？” 房秀兰越说越委屈，直接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拍腿，十足的泼妇模样。 “这门亲事是娘答应下来的，彩礼也是她收的。我不愿意嫁，她当然要把彩礼退回去。听说柳金杯娶你花了好几十两银子，既然你这么值钱，用你抵债也是正常的呀！我只是娘的继女，又不是亲生女儿，总不能让我来还债吧？” “你你你，你害了我，我要找你拼命……”房秀兰朝柳九竹扑了过去。 柳九竹没动，但是有个东西动了，那就是她衣服里的红蛇。 红蛇爬上柳九竹的肩膀对着房秀兰吐着信子，一双眼睛冰冷地看着她。 房秀兰急忙停下脚步，僵硬地看着红蛇。 柳九竹认真地看着房秀兰：“你被张员外抢走了，我很同情你。不过，你可以怪你男人没本事，怪你婆家没本事，就是怪不到我的头上。我凭什么要牺牲自己来成全你们？你要是再找我的麻烦，红儿第一个不答应。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是清楚的，红儿是山里蛇王的孩子。” 所谓蛇王，其实就是当地人的夸张说法，说白了就是一条巨大的蟒蛇。 当初蟒蛇到处祸害村里的家畜，全村的人用尽办法才在它怀孕的时候把它解决掉。只不过，谁也不知道那蛇还留下了孩子。 那蛇也是有灵性的，躲哪里不行，偏要躲在柳九竹的家里。正好柳九竹的奶奶是个善良的医者，没有对它怎么样。 房秀兰之所以知道，那是因为她有一次发现了红儿，想用锄头把它弄死，结果被红儿咬了一口，中了剧毒。要不是柳九竹的奶奶医治她，她早就见阎王了。 可是这个人自私无比，柳九竹的奶奶救了她，她反咬一口，说柳九竹故意养蛇害她，还敲诈五两银子。柳九竹的奶奶见村里人怪她养毒蛇，无奈地掏光了所有的存蓄，也就是二两三钱银子。 村里人想弄死红儿，红儿仿佛察觉到自己给主人带来麻烦，当着他们的面溜上了山。只是没想到的是在柳奶奶去世的当天，柳九竹处理好了葬礼，红儿回到哭昏过去的柳九竹身边，还帮她吓跑了村里想趁机欺负她的二流子。 房秀兰后退几步，白着脸说道：“你给我等着。” 那种被毒蛇咬过的滋味，她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柳九竹摸了摸红儿的脑袋，看着房秀兰的方向说道：“红儿，她到底来干嘛的？” 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吓唬吓唬她几句，难道她经历过的事情就会消失吗？ 再说了，事情发生了，难道她不是应该想着怎么解决吗？一味地怨天尤人，只不过变成更大的笑话而已。 陆少璟在院子里走动着。 他看见角落里坏掉的鸡圈，朝四周看了看，找到了家用的工具箱，然后开始修理鸡圈。 说起来陆少璟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可是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 “看来我还是挺有我娘的风范的。”陆少璟看见修好的鸡圈，哪怕歪歪斜斜的，对他来说那也是完美的艺术品。 “陆大哥，陆大哥……”杨青丝跑进来，“竹子摔到悬崖下面去了。” 陆少璟皱眉：“哪里的悬崖？” “山上啊！” “带我去看看。” “快点。”杨青丝催促，“不对，你的脚还没有完全好。哎呀，真是麻烦。” 过了一会儿，陆少璟跟着杨青丝好不容易赶到山上。 此时钟树根带着村里的几个男人正在那里徘徊。 “陆兄，刚才我在砍柴，听见有人尖叫就过来看看，然后就发现了竹子的背篓。这是竹子的鞋子吧？” 陆少璟从地上捡起一颗珠子，瞧那珠子应该是从耳环上掉下来的。这不是柳九竹的东西，可是在这个位置怎么会有一颗小珠子？ 他把珠子收了起来。 “我去看看。”陆少璟说着，身子一跃。 “陆兄，这里很高……”钟树根大惊，想要阻止陆少璟，但是他已经跳下去了。“陆兄对竹子可真好。” 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钟树根一脸敬佩的样子。 他为今天在镇上对他的怀疑感到羞愧。 村里人也大惊，连叹这是个真汉子。 “九竹丫头是个有福气的。这小子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身手好，对她也真心。难怪张员外在他们那里吃了瘪。” “只不过……” 众人看着那么高的悬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从这里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这样下去不行，三叔公，七叔公，咱们得下去看看啊！”钟树根说道。 “树根小子，你是咱们这里的人，清楚这座悬崖有多高，这样摔下去还有命吗？那小子更是不怕死，居然直接跳了。” “可是……” 杨青丝推了推钟树根：“怎么办呀？” 纵然她平时有许多鬼主意，在这个时候也变得不知所措，只想有个人帮她拿主意。 “我们下去看看……”钟树根的话没有说完，看着对面的方向露出震惊的神色。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陆少璟抱着柳九竹从悬崖处攀爬上来。 “快接住啊！”杨青丝推了一把钟树根。 钟树根这才上前从陆少璟的手里接住柳九竹。 “这是怎么回事？你从下面把她捞上来了？”三叔公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陆少璟。 “峭壁上有树，她挂在树上了，没有掉下去。要是真的掉下去，我哪能这么快上来？再说了，这么高的悬崖要是掉下去，她现在怕是已经停止呼吸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福大命大。”三叔公说道。 “你做什么？”陆少璟抓住杨青丝的手腕。 杨青丝吃痛：“松开！我看看她有没有事。” 陆少璟这才松开她。 杨青丝掐了柳九竹的人中。 陆少璟皱眉。 杨青丝的指甲在她的人中位置留下了深深的印记，看着真疼。 柳九竹幽幽转醒，看着面前的众人：“你们在做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我的姑奶奶啊，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死了？”杨青丝抓住她的胳膊摇晃着，“你知不知道，幸好你这个夫君找得好，你又一次死里逃生啊！要不是他这样的身手，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把你救上来？你掉下悬崖了知不知道？” “我……”柳九竹看向陆少璟，满脸委屈，“我在这里采药，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 “我刚才在这里找到这颗珠子。”陆少璟把珠子拿出来，“你们认识吗？” “这是什么东西？”三叔公问，“没见过。” “这是房秀兰的耳环坠子。”杨青丝一眼认出来，“前两天买的，她在村里到处嘚瑟，认识它的人不少。” “不会吧？金杯媳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七叔公说道，“肯定是个误会。好了，人没事就好，走了走了，下山了。” 那几个男人明显不想蹚浑水。 他们愿意帮忙，也是因为一个村的，村里人有事，他们听见了理应来帮忙搭个手，这是柳家村这么多年的行事作风。 “竹子，你刚才是不是遇见房秀兰了？”杨青丝问。 柳九竹点头：“对，遇见她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只怕没一句好话吧！” “她说她现在名声扫地是因为我害的。我当然不乐意了，说了很多让她生气的话。这个珠子是她的，那她就是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忙着采药，没有留意她，差点被她害死了。”柳九竹说道，“房秀兰不会承认的。她可以说自己不小心掉了东西，什么时候掉的，她也不记得。只要没有抓到把柄，她就不会承认。” “树根，刚才帮忙找人的几位长辈应该还没有走远。”陆少璟说道，“你追上去，请他们帮个忙。” “你是不是有办法了？”杨青丝现在越来越佩服陆少璟。 “她差点杀了人，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按照你们族里的族规，故意暗害同族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从族谱里抹掉名字，再交给官府处理。”杨青丝说道，“毕竟是杀人犯，村里的人谁想跟个杀人犯 第1034章 番外（八） 房秀兰急匆匆地回到院子里。 余氏正在扫鸡屎，看见她过来，脸色沉了下来：“买只鸡还知道生个蛋，花那么多银子娶你也不知道图啥。这是又去哪里玩疯了？” 房秀兰当作没有听见，钻进房间里不出来。 “金杯那臭小子啥都好，就是这眼神不好。这方圆几里的姑娘是死绝了吗？偏要找个找事精、狐狸精……” 余氏一边扫院子一边咒骂，声音还越来越大，一点儿不顾及房秀兰的颜面，恨不得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她在管教儿媳妇。 “我说金杯娘，你要管教你的儿媳妇只管管教，干嘛咒咱们这里的姑娘？我家闺女招你惹你了？”从隔壁传来李大娘的反击声，“你再这样，老娘撕了你的嘴。” 余氏嗤了一声：“我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吗？行了，懒得理你这个死老太婆。” 李大娘还想说什么，被身边的儿媳妇劝住了。 那余氏是个不要脸的，年轻时候一个寡妇能勾搭上柳三全，算什么好东西？到时候两家闹起来，他们又没有那个余氏不要脸，最后丢人吃亏的还是他们家。 余氏骂了会儿，嘴干了，放下手里的扫帚去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地喝下肚。 喝完后，把嘴一抹，经过隔壁房间时停下脚步，趴在墙边听了一会儿，嘟囔道：“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不会又惹祸了吧？孩子他爹和金杯都不在家，她要是惹了麻烦，我可扛不住。” 为了把她赎回来，他们把地卖了，还到处借了外债。现在柳三全和柳金杯到处找活儿干，就是为了早些还债。 当然了，他们不去找活儿干也没有办法，毕竟没有田地，总不可能在那里等死。 吃晚饭时，余氏做好了野菜糊糊，拍了拍房秀兰的门：“出来吃饭。” 房秀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我不饿。” 此时她缩在被子里，听着外面余氏的声音，颤颤地说道。 “饿死算了，我儿子又不在，装给谁看呢？老娘可不是金杯，才不会惯着你。”余氏继续咒咒咧咧。 她现在就像个怨妇，恨不得把房秀兰当成奴隶卖掉。可是她儿子舍不得她，倾家荡产也要把她赎回来，也不管是不是个破鞋了。现在全村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什么污言秽语都有，还有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盯着房秀兰上下打量。 余氏满肚子怨气没处撒，只有逮着房秀兰咒骂。平时房秀兰才不会受这个气，今天安静得出奇。 此时的房秀兰听着余氏的咒骂声，只觉平时觉得刺耳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悦耳过。听着余氏的声音，她才有安全感。 她满脑子都是推下柳九竹的画面。 那个画面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重复。 她的耳边全是柳九竹尖叫的声音，只有余氏的咒骂声能让她有种清醒的感觉。 “柳九竹，怪只怪你太可恶，怪不到我的头上……” 夜，悄然来临。 四周一片黑漆漆的。 不知不觉睡着的房秀兰被奇怪的猫叫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在看见窗边的黑影时，吓得尖叫起来。 砰！门打开。 一道白影‘飘’进了房间。 房秀兰被吓傻了。 今天的月色很好，她的视力也不错，已经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白影的面孔。 柳九竹！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柳九竹的声音空荡飘渺，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推我下去？为什么……” “不关我的事，是你太可恶了。我这么倒霉了，你还挖苦我，我气不过才推你的。你要怪就怪自己，不要怪我……” 哗啦！原本漆黑的房间变得亮堂。 一个个火把亮了起来。 缩在角落里的房秀兰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村民。 村民们打着火把，一个个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让开一下。”从外面传来苍老的声音。 村民让开一条道。 村长走了进来。 柳九竹用木簪把披散的头发束起来，转身对村长说道：“村长叔，这么多只耳朵都听见了，她自己都承认了，你应该不会姑息她吧？她今天敢杀我，明天就敢杀其他人。只要让她不满意了，她就杀了，这村里的太平日子怕是没有了。” 余氏被村民捂住嘴，从嘴里传出唔唔的声音。 “松开她。”村长说道。 村民松开余氏。 余氏跳进来，对着房秀兰破口大骂：“你这个害人精，胆子越来越大了，连人都敢杀了。天老爷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让我遇见这个害人精啊！弄得我家宅不宁啊！” “你没死！”房秀兰扑向柳九竹。 柳九竹还没动，有人环住她的肩膀，带着她从旁边躲过房秀兰的爪子。 陆少璟的身影出现得很快，村民们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根本没有看见他怎么出现的。顿时，众人看他的眼神更畏惧了。 刚才那一幕是陆少璟用内力推动柳九竹形成的，所以在别人眼里是柳九竹飘进了房间。 不管怎么说，柳九竹这个便宜夫君不好惹，相当于就是柳九竹惹不得。原本柳三全要把柳九竹嫁出去，村里有一半的人推波助澜，就是因为柳奶奶留下的几亩地。要是柳九竹嫁出去了，那些地可以一分为二，一半由柳三全继承，一半交回族里。 “村长，报官吧！”陆少璟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那我们只有对簿公堂。” “金杯媳妇，这次你真是大错特错。”村长说道，“就算我们想帮你，那也没有办法了。” “村长，我知道错了，饶了我这次吧！”房秀兰跪在村长面前。 “你没有对不起我，要道歉也是应该向九竹丫头道歉。”村长朝房秀兰使眼色。 房秀兰看向柳九竹，眼里满是不甘，但是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低头。 “柳九竹，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柳九竹说道：“你要杀了我，一句道歉就想勾销了吗？如果这么简单的话，天下的杀人犯都只需要道个歉了。我的运气好，没有被你杀死。如果我被你杀死了呢，想必你连愧疚的想法都没有，我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掉了。” “我赔偿银子，你想要多少银子？”房秀兰哭求，“我以后不敢了。这次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犯了大错。” “我不原谅。”柳九竹说着，躲到陆少璟的身后。 “你到底想怎么样？”房秀兰崩溃，朝着柳九竹抓过去。 陆少璟抬起脚。 砰！房秀兰整个人弹出去。 “村长，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吧？”陆少璟看向村长，“还是说你想包庇她？” 村长说道：“当然不是。金杯媳妇，你犯了这样的错，我也没有办法再为你说好话。等天亮时，我会派人报官。另外，你以后与柳家村没有关系，要是柳金杯不愿意休弃你，那他们家的人也得离开柳家村。” “休，必须休。”余氏说完，又忧心起来。 她儿子像是中了邪似的，一颗心都在这个房秀兰的身上。要是房秀兰被抓了，她儿子不会做傻事吧？ 老天爷啊，这个房秀兰都敢杀人了，可不能再让她儿子被她迷惑了。 “我们相信村长的公正。”陆少璟说道，“要是其他村的人知道了，也会敬佩村长的公正和严明。要是杀人凶手逃走了，难免会被人当作是包庇，按照我朝律法，包庇也是重罪，与犯罪之人同罪。” “放心好了，我会派人盯着她的，明天天一亮就报官。”村长严肃地说道，“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今天在这里遇见了，那我也有几句话想问你。” “村长请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村长严肃地看着他，“你的身手不凡，从你的言谈举止来看，应该读过书。我虽是这乡下地方的小老头，也是有几分眼力在的，你绝对不是普通人。公子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窝在我们这种小地方？” “我被仇家所害，无意间来到这里，成为夫人的入赘夫君。我来到柳家村只是意外，但是既然我来了，那该我管的事情我管定了。”陆少璟说道，“村长不用紧张，陆某的行事作风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村里人不找麻烦，我和夫人会非常客气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把你的身份登入族谱。”村长说道，“你的来历，身份，家里情况……” 陆少璟看了一眼柳九竹。 如果这个时候他拒绝，柳九竹必须成为村里的笑柄。 他绝对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情。 身份来历都可以稍微润色，做些伪装，真真假假最是妥当。比如说他可以写自己的字，以及他娘是个生意人之类的。 至于什么爹是陆王爷，大哥是陆王世子，大姐是凤临国皇后之类的，他敢说，村里人也不敢信啊！毕竟人皮面具还有半个月才会消失。就算消失了，也不是一次性消失的，那是慢慢蜕变，等完全变回他真正的模样，至少要三四个月时间。 “太晚了，大家早些休息。”陆少璟说完，对柳九竹说道，“咱们也回去吧！” “好。”柳九竹依赖地拉住陆少璟的手掌。 陆少璟的手心里突然多了一个软乎乎的小手，僵了一下。 “怎么了？”柳九竹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仿佛两人之间的动作没有什么奇怪的。 毕竟柳九竹从始至终都笃定他们是夫妻，他们的夫妻关系是成立的。只有陆少璟想过他离开后怎么安顿柳九竹，而柳九竹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 在回去的路上，月光洒下来。 柳九竹身子一歪，倒在了陆少璟的身上。 “嘶……”柳九竹轻呼一声。 “怎么了？” “脚崴了。” 陆少璟蹲下来，说道：“上来，我背你。” 柳九竹迟疑：“可是你的脚还没有完全恢复。” “背你的力气是有的。”陆少璟说道，“你这么轻，根本没什么重量。” “好吧！”柳九竹趴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说道，“要是我太重了，记得给我说，把我放下来就是了。你的脚还没有恢复，不能再受伤了。” 陆少璟只觉耳朵痒痒的，麻麻的，热热的。 她根本不重，但是此时却觉得软绵绵的，连带着他背起来的时候都要小心些。 “今天多亏了你。”柳九竹说道，“你真是我的福星。自从遇见你，所有的麻烦都不再是麻烦。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早就在村里活不下去了。” “自古因果都是有定数的。”陆少璟说道，“你救了我，有了福报，于是我救你。”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你说话好像我奶奶呀！”柳九竹被他逗笑了。 在这寂静的村子里，原本只有两人的说话声以及脚步声，现在则是出现了柳九竹清脆的笑声。 “今天摔下去，真的没受伤？” “真的没有。”柳九竹说道，“要是受伤了，也不会演这么一出戏了。不过，你说房秀兰真的会受到惩罚吗？”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报官。”陆少璟说道，“别的不说，柳家村的人肯定容不下她，至少她不会再打扰你。” “这倒是。只要不用看见她，我的耳根也算是清净了。” 回到家里，陆少璟找到之前给他配的药，为柳九竹扭伤的腿擦药。 柳九竹看着陆少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好看。” 陆少璟的眼里闪过笑意。 这个傻丫头…… 在她的眼里，这世间除了坏人之外，应该就没有长得丑的人。 不过，虽然她很善良，却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比如说对房秀兰，她就没有心慈手软。可见她虽善良，心里却有杆称。 “今天早些休息。明天我再看看你的腿伤，要是没有消肿的话，就得去城里的药铺看看了。”陆少璟说道，“当然了，明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别的不说，至少要亲眼看见官府的人把房秀兰带走。” “好，你也早些休息。”柳九竹说道。 第1035章 番外（九） 村长没有食言，第二天一大早就报官，大概两个时辰之后，衙役把房秀兰带走了。 晚上那场戏只有少数人看见，大多数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在这个贫瘠的村庄里，人们对八卦的热爱可以战胜一切，因此一大早便有好几个妇人挨家挨户地演讲，所以差不多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房秀兰干出的恶毒事情。 房秀兰被带走，村里不少人拍手叫好。可见这个房秀兰在村里的人缘有多不好了。 余氏看见房秀兰被带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哦！”余氏拍着腿哭诉，“自从这个惹祸精到了我们家，干啥啥不顺啊！老天爷啊，到底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 村里的几个妇人互相挤眉弄眼，一副看不上余氏的样子。 余氏当初逼得柳九竹的娘难产而死，后来如愿嫁给柳三全，又撺掇着柳三全和柳奶奶断了母子关系，就她干的那些事情，当然要遭报应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柳三全和柳金杯挑着担子回来。 柳三全看见余氏哭成那样，眼里满是不耐烦：“你又和谁吵架了？” 余氏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眼角还有两滴亦真亦假的眼泪，此时那苍老的脸上挂着两滴泪，完全没有年轻时候的我见犹怜，而是一副泼妇的样子。 余氏年轻时候肯定是漂亮的，要不然柳三全不会做下那样的浑蛋事情。不过，当年的新鲜感早就没了，现在又没有退路了，所以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你们怎么回来了？”余氏紧张起来。 “东家发月银了，我们买了粮食回来，免得你们婆媳饿死。”柳三全道。 “你们没遇见金杯媳妇吗？”旁边的妇人唯恐天下不乱。 余氏越怕什么，她越要提什么。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她家的人，余氏不敢说，她有什么不敢说的？ “兰儿在这里吗？”柳金杯朝四周看了看，“没看见兰儿啊！兰儿……兰儿……” 柳金杯朝四周高喊着：“我买了你爱吃的白面，今天晚上给你包饺子啊！” “行了，金杯，你别喊了，你媳妇不会出现了。”一名汉子说道，“刚才你们从哪里回来的？要是走官道的话，应该能遇见那些衙役吧？” “什么衙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啥我不能见到我媳妇了？刚才我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抄的近路。你们知道的，近路虽然不好走，但是快啊！” “难怪你没有遇见衙役了。”那汉子继续说道，“你那媳妇啊，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昨天居然想杀了九竹丫头……” 巴拉巴拉！那汉子思路清楚，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他说得有条有理，栩栩如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目睹，事实上，他也是听旁边的妇人说了一嘴，然后理顺了整件事情，给柳金杯解了惑。 “不可能！”柳金杯第一个不相信，“兰儿最温柔体贴了，怎么可能害人？柳九竹是不是污蔑她？柳九竹，我要找她算账。” “儿子……”余氏拦住柳金杯，“儿子，你不要犯傻了。柳九竹有个煞星男人，你去找她的麻烦，那不是送死吗？还有……那些话是房秀兰那个臭女人自己承认的啊，村里的人都听见了，被村长带人抓了个正形。” “就是。昨天晚上我亲耳听见的，房秀兰以为柳九竹死了，柳九竹装成鬼魂索命，她一害怕就全招了。” “现在怎么办？”柳金杯看向柳三全，“爹，兰儿怎么办？” 柳三全冷着脸：“金杯，房秀兰太晦气了，这样的儿媳妇不能要了，明天你去房家把聘礼要回来。就算退不了全部，至少要退一半。” “我不，我就要兰儿。” “行，那你去衙门找她，你告诉县令，就说你愿意和房秀兰关在一起，这辈子吃牢饭。” 柳九竹晾晒着药材，见陆少璟出来了，说道：“刚才村长叔又找我了，说了要让你入族谱。” “好。”陆少璟应道。 柳九竹笑颜如花：“那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找村长叔。” 陆少璟问道：“要是坐牛车的话，从这里到城里要多长时间？” “五个时辰吧！”柳九竹说道，“你想去城里吗？” “我想给家里人送个信。”听说要五个时辰，陆少璟有些为难。 “对，你说你是被仇家害的，你的家人根本不知道你出事了。那你的确应该给家里人送个信。”柳九竹说道，“等我再多挖些草药就去城里吧！” “好。” 柳九竹带着陆少璟去村长那里登记。 村长看着陆少璟签的名字，一脸凝重的表情。 陆少璟：“……” 他写的是自己的字，这也是他的名字没错，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村长露出这副神情，就像知道他的身份似的，倒是让人不自在极了。 “村长叔，怎么了吗？”柳九竹问。 “你家夫君写得一手好字，要是家里揭不开锅，倒是可以去做个写字的营生。”村长说道，“不过，这么好的字，不该埋没在咱们这里。小伙子，想不想重新读书？要是缺银子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们。” “不用了，村长。”柳九竹说道，“我可以养活他的。” 陆少璟：“……” “卖药材能赚几个钱？” “我还可以帮人接生呀！”柳九竹说道，“别的医术我没有学好，但是接生接得很顺手。你忘啦，这几年里，方圆几里的产妇都是我奶奶接生的，我奶奶年纪大了，向来都是动动嘴皮子，动手的还是我。” 按照规矩，接生肯定是有酬劳的。家里条件不好的，每次给个十文二十文。家里条件好的，一两银子也是有的。 从村长那里离开，经过柳三全家外时，正好柳三全从里面走出来。 陆少璟扫了柳三全一眼。 柳三全颤了颤，朝旁边挪了挪，快速离开了。 柳九竹惊讶：“他今天居然没有闹事。” “他又不傻，吃了几次亏了，要是还上赶着找抽，那就是送上门找死了。”陆少璟说道，“再说了，他那个儿媳妇就是个祸害，他应该感谢我们把她清理掉了，要不然他们家倒霉的日子在后面。” 第1036章 番外（十） 柳九竹将新摘的蘑菇洗干净，再掰成细长条，放在旁边备用。 家里还剩一小块肉，正好用来炒蘑菇。 当那香喷喷的蘑菇出锅时，柳九竹盛进碗里。 陆少璟站在不远处，看着柳九竹的操作。 小丫头做事情非常专注，几捋碎发滑过她的脸颊，使她的脸颊痒痒的，有些不舒服。 她正在炒菜，也不好弄头发，只有轻轻地甩了甩头，想让头发往后面挪动。 陆少璟拿起旁边的木筷子，将她的头发扎了起来。 当那纤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时，柳九竹的心颤了一下。她回头看向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一汪潭水，格外的温润动人。 陆少璟的视线扫过她的眼睫毛，那长长的眼睫毛就像羽毛，又长又翘。 “要焦了。”陆少璟在旁边提醒。 “呀！”柳九竹回过神来。“你不要影响我啦！” 她快速地翻炒着锅里的鸡蛋。 鸡蛋有些焦了，但是还能吃。 陆少璟来到柳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丰盛的饭菜。这些日子吃得糙，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习惯才对。然而并不是这样，他居然在这里呆得很自在。 “好了，吃饭吧！”柳九竹把鸡蛋交给他端走，再为两人盛饭。 虽说赶集的时候买了不少粮食，但是柳九竹向来节省，不可能天天吃白米饭的。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柳九竹给陆少璟一人煮白米饭，在知道陆少璟不愿意吃独食之后，她就不额外再做什么了，直接给两人都做了相同的饭菜。 “我的脚不疼了，等会儿再上山采药。” “我陪你。” “你的脚……” “走慢点是没事的。”陆少璟说道，“再说，你的脚也受伤了，我能跟上你。”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少璟天天陪着柳九竹上山采药。 有了陆少璟的陪伴，柳九竹的胆子大了许多，以前不敢去的地方现在敢去了，每天都是满栽而归。 “九竹，出大事了，我大嫂难产，你快去看看吧！”杨青丝跑过来，对着柳九竹喊道。 柳九竹正在晒药材，听了她的话说道：“我记得你家给你大嫂请了稳婆。” 柳九竹毕竟是个小姑娘，在柳奶奶离世之后，没有人找她看病，更没有人找她接生。当然了，柳九竹本来也是半吊子，她也还没有到出师的水平。 不过，对接生这方面，就算她还是个黄花闺女，还是有独特的见解的。毕竟她跟着奶奶做了五年的接生婆，从他们手里诞生的孩子至少有一百多人了。 “我大嫂难产，流了好多血，那稳婆见势不妙就跑了。现在我家的人都急疯了，然后我就想到了你。九竹，你快帮我看看吧，我也找不到别人了。”杨青丝抓着柳九竹的手。 她的手冰冷，声音也颤抖着，显然把柳九竹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 “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是还是去看看吧！”柳九竹说道，“我房间里有个药箱，那是我奶奶留下来的，以前接生的时候都要带上。” “对，我去提。”杨青丝连忙跑进去提药箱。 “这种时候稳婆怎么能跑呢？”柳九竹问。 “那个稳婆根本没有单独接过生，只远远地看过你奶奶接生几次。现在你奶奶不在了，附近几个村没有别的稳婆，她又是我娘娘家那边的人，我娘就把接生的事情交给她来做。以我看，根本就是她不懂接生，这才害得我大娘有了生命危险。” “我觉得要是能找来一个大夫的话就更安全了。”陆少璟说道，“生孩子是生死难关，要是闹得不好，情况会失控。你毕竟不是大夫，要是有什么闪失，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陆大哥，我也知道现在应该找个大夫。可是那天我们也说了，原本这里镇上有个药铺，那里有个大夫。现在药铺没了，大夫也没了，附近原本的医婆柳奶奶也没了，除了九竹之外，我想不出别人了。” 几人赶到杨青丝的家里。 杨家众人急得团团转。 “九竹啊，现在就靠你了。”杨青丝的娘宋氏抓住柳九竹的手掌，急得不行，“一定要保孩子……” 陆少璟蹙眉，从宋氏的手里抢过柳九竹的手，淡道：“你弄疼她了。” 宋氏颤了一下，松开柳九竹。 旁边的杨父是个老实人，听了宋氏的话，不赞同地说道：“儿媳妇正在难产，你怎么能说那样不吉利的话？大人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杨青丝的哥哥点头：“是，菊儿不会有事的。” 宋氏说道：“我这不是以防万一……” “要是有什么事情，保我大嫂。”杨青丝说道，“小孩没了可以再生，大嫂没了可是再也没了。” “呸呸，你给我呸出来。”宋氏气道，“孩子呱呱落地，眼瞧着我的大孙子就要出生了，你怎么能说这样丧气的话？马上给我呸出来。” 柳九竹不管杨家的官司，提着药箱走进去。 “青丝，你进来帮我。”柳九竹喊道。 杨青丝应了一声：“好，我来了。” 宋氏的意思是不想杨青丝进去参合，毕竟她还没有嫁人，要是看见那样血腥的场面，以后不敢嫁人生小孩了怎么办？ 不过，杨青丝已经进去了，再去把她揣出来也不好。 “这个臭丫头，怎么啥也不懂？”宋氏嘟囔。 杨父对陆少璟说道：“多谢，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陆，你叫我名字就行了。”陆少璟淡道，“我叫陆泽。” “陆泽啊，今天麻烦你们了。”杨父说完，对杨家大哥说道，“你去里面搬把椅子过来给客人坐。” 杨大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产房方向。 陆少璟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完全没有其他人站着他坐着的不自在。 “九竹啊，怎么样了？”宋氏问，“孩子没事吧？” 房间里，柳九竹正在想办法给杨大嫂纠正胎位，听了宋氏的问候声，连回应她的力气都没有。 杨青丝皱眉，对杨大嫂说道：“嫂子，你别听我娘的。在我眼里，你比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多了，我肯定是救你。” 第1037章 番外（十一） 杨大嫂难产，身体痛苦的同时，心里也很难受。毕竟那是她十月怀胎的孩子，不仅宋氏这个婆母挂念，她这个当亲娘的更挂念。 然而就算如此，听见宋氏只问孩子，甚至刚才她在里面听见外面的宋氏叮嘱柳九竹保孩子，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还好，小姑子是个体贴她的，她的心里总算还有点温暖。 柳九竹对旁边的杨青丝说道：“胎位归正了，但是我看大嫂没有力气了。” “大嫂，你再坚持一下。”杨青丝对杨大嫂说道，“你想想看，孩子是肯定能出来的，要是你没了，我哥总不可能不另娶吧！村里有了后娘的孩子有多可怜，你见得也多了，要是你不撑下去，我哥娶了别人，就有别的女人打你辛苦生的孩子。要是个女儿，后娘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就像竹子一样。” 杨大嫂一听，这还得了。 她拼命要生的孩子，结果要被别人卖掉，这绝对不能忍。 “啊……”杨大嫂用力一挤。 此时她满头大汗，表情更是痛苦无比。 然而就算如此，那双眼睛里的坚毅从来没有动摇过。 为了孩子，她能扛过来。 她的孩子必须自己守护，绝对不能留他在这里受委屈。 “哇……哇……”孩子的啼哭声响起。 房间外，宋氏听见这声音，双手合十，对着天空谢神谢佛。 “阿弥陀佛，多谢菩萨，多谢菩萨。” 杨父问道：“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啊？” “肯定是男娃儿。”宋氏急道，“闺女，是不是啊？” 杨青丝没好气地说道：“不知道，没看。” “刚出肚子呢，一身光溜溜的，怎么可能没看？你这丫头，再不说实话，我们就进来了啊！”宋氏说着就要推门。 “娘，现在不能见风。”杨大哥连忙拦住宋氏，“再说，产房里面乱七八糟的，不要影响了客人。” 宋氏看了一眼陆少璟，干笑道：“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杨青丝对杨大嫂说道：“大嫂，你别生气，我娘就是这样。” “是女娃儿吧！”杨大嫂说道，“我听这声音小小的，不像个男娃儿的声音。” “大嫂，你也重男轻女啊！”杨青丝不高兴，“咱们都是女人呢，女娃儿咋了？” “我当然是喜欢自己的孩子。只不过……”宋氏肯定不会喜欢了。 柳九竹说道：“大嫂，你不要想太多。本来你难产，这个孩子生下来很不容易，现在母女平安，你应该感到高兴。要是我娘当初像你这样坚强，说不定也能活下来。” “竹子，你娘要是天上有灵，肯定会为你骄傲的。你看看你多厉害啊，救了我大嫂和我侄女。要不是有你，今天她们母女肯定熬不过去。” “对，谢谢你啊，竹子。”杨大嫂说道，“刚才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幸好你们来了，我才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女儿挺好的，我喜欢女儿。” 宋氏还在外面喋喋不休，说着她想进来看孙子，还问有没有奶之类的，会不会饿着她孙子。 柳九竹问杨青丝：“现在怎么办？我看宋婶已经想好怎么给孙子办满月酒了。” “她想她的，孙女就不能办满月酒了？”杨青丝说道，“她不办我办。” “小姑子，你又说胡话了。之前你跟着九竹去山上采药卖的钱都被娘收走了，你哪有钱啊？” “反正有钱。就算现在没有，一个月也够我赚的了。”杨青丝说道，“对了，竹子，我大嫂累了一场，是不是应该吃点东西补补身体。” “我先给大嫂检查一下身体，你去准备吧！” 此时柳九竹已经清理干净刚出生的孩子，把她包在襁褓里。 这方面她熟悉，毕竟以前跟着奶奶照顾了不少孩子。 杨青丝出门时，宋氏迎过来：“是不是大孙子？快说。” “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杨青丝说道，“长得像大哥，特别的可爱。” 宋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杨父皱了皱眉，轻叹一口气。 杨大哥问道：“你嫂子没事了吧？” “没事。”杨青丝说道，“就是太累了，需要补一下身体。大哥，你去煮两个荷包蛋。” “好。”杨大哥连忙去厨房。 “娘，竹子帮了大忙了，是不是应该准备接生钱？”杨青丝对宋氏道。 宋氏不情不愿地说道：“你们不是朋友吗？对她来说就是顺手的事情，不用这么客气吧？” “迎接新生命是喜事，既然是喜事，当然应该让大家沾沾喜气。在我的家乡，要是亲朋好友家生了孩子，还会给关系亲近的送红鸡蛋。”陆少璟开口。 “我们也送。”杨青丝说道，“娘，准备一下，到时候给乡里乡亲的送红鸡蛋，让他们沾沾喜气。” “一个女娃儿有什么好送的？生了一个女娃还巴巴地送鸡蛋，那不是让人笑话吗？”宋氏不悦，“行了，你一个小姑娘知道什么？这里不用你掺合。” “女娃儿怎么了？女娃儿就不是人了？你不是女的了？” “杨青丝，你是不是皮痒了？这个家还是我们两个老的做主，你做不了主。” “别的以后再说，今天竹子的接生钱不能少。要是我大嫂以后生老二，竹子不愿意接生了，你们还得花高价请个没用的稳婆，害人害已。” “给，我们给就是了。” 宋氏一听，知道这个钱省不了。要不然再遇见这样的事情，柳九竹不愿意来了，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虽然生了一个女娃，但是好歹大人保住了。要是大人没保住，他们还得重新娶个媳妇，那样花的银子更多了。 这样想想，那点接生钱的确应该给。 柳九竹安排好里面的事情，精疲力尽地走出来。 “你们好好照顾大嫂。她这次受了损伤，最好不要急着怀第二个孩子，要不然对母体不好。” “九竹啊，老大家的还能生吧？”宋氏一听，急了。 柳九竹点头：“当然能生，只是需要再养养，不要急着生。” “只要能生就好。”宋氏嘀咕，“不过乡下的女人哪有那么娇气？大不了这段时间我让她好好坐月子，不让她下地干活。” 陆少璟：“……” 他从来不打女人，但是现在拳头有些痒了。 为了控制情绪，陆少璟催促柳九竹：“九儿，回去了。” 第1038章 番外（十二） 柳九竹也累了，叮嘱了杨青丝几句，跟着陆少璟走了。 宋氏递来接生钱时，柳九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了。 以她和杨青丝的关系，这个钱她没必要收下来。可是，宋氏的行为实在让她反感，她宁愿先收了这个钱，以后给小姐妹买点吃的用的，也不想便宜她。 宋氏见柳九竹收了，有些不高兴。 她还想着柳九竹不会收呢！ 杨青丝在旁边埋怨：“你给那个不会接生的五十文，给咱们竹子十文？她可是救了我大嫂和小侄女的命。娘，你这样下去，竹子以后不帮咱们了啊！” “你这个臭丫头，你嫂子伤了身体，我还得给她买好吃的养养，那不得花很多钱啊？”宋氏说完，对柳九竹说道，“九竹啊，不是婶子小气，你也知道婶子没多少钱。刚开始的时候婶子也想找你的，但是那个是我娘家亲戚，我推不掉啊！谁知道这么不靠谱，差点害死我儿媳妇。多亏了你啊！九竹。” 柳九竹笑了笑：“只要大嫂和孩子平安，别的没什么。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照顾大嫂和孩子吧！” 离了杨家没多远，柳九竹的腿软了，蹲了下来。 “怎么了？”陆少璟问。 “我害怕。”柳九竹哽咽，“刚才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我想起了我娘，害怕大嫂和孩子出什么事情。” “你做得很好，孩子和母亲都没事。他们都是你救下来的。”陆少璟蹲下来，“来，我背你回去。” “你的脚伤还没有痊愈呢！” “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你这么轻，背你没问题的。”陆少璟催促。 柳九竹趴在陆少璟的背上，心里无比的安心。 经过的村民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两人。 “这小两口还真是不害臊。”经过的老光棍调笑了句，本来想说句荤段子，在看见陆少璟的眼神时，脖子一凉，快速地溜了。 煞星，惹不起，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陆少璟背了一路，看见的村民不少，有人羡慕，有人说闲话。 陆少璟不在意，柳九竹也不在意。 毕竟…… 她睡着了。 陆少璟感觉身后的小姑娘趴在他的脖间呼吸均匀，而且吐出的气息热热的，正好喷在他的脖子处，有些发痒，脸颊红透了。 风一吹，脸上的臊热退了些。 回到家里后，他把她放在床上。 她睡得很沉，哪怕他把她放下来了，连鞋子也脱掉了，还是没有醒来。 陆少璟摇摇头。 这也太没有防范心了。 要是换作别人，未必有这么正人君子，这个小姑娘是要吃大亏的。 不过这个小姑娘笨是笨了点，运气不错，挑谁不好挑中了他。 陆少璟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来到院子里劈柴火。 柴火不够用了。 “娘，不要……不要走……娘……” 从窗口传出哭泣声。 陆少璟连忙放下手里的斧头，用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快速走进房间。 “怎么了？” 柳九竹正在梦呓。 陆少璟推了推她：“九儿，你做噩梦了。” 柳九竹猛地抱住陆少璟，把他带到了床上。 这一抱，她没醒，反而把他当成抱枕了。 陆少璟有些不自在。 柳九竹小小的一团，但是毕竟是个美貌的少女，该有的都有，现在这样抱着他，和他贴得很近的。 “娘，不要走。”柳九竹低语，“我会很乖的。” 陆少璟看着她的眼角挂着泪珠儿，应该是因为刚才做了噩梦，在梦里哭了一场，以至于梦外也有泪滴流出来。 她是梦见她娘了吧！ 刚才杨大嫂难产，她想起了自己的娘。日有所思，梦里就会出现脑海里挂念的事情。 陆少璟刚劈了柴，身上有灰尘，按他的习惯是必须洗浴之后才能睡着的。然而此时，柳九竹搂得太紧，他无法抽身出去，只有闭着眼睛陪着她睡了。 柳九竹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然后发现怀里有个暖暖的…… 她低头一看，是陆少璟。 她脸颊一烫，心跳加速。 陆少璟睡得很香。 柳九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睫毛，随着眼睫毛颤动，手指痒痒的，就像有小刷子刷着她的手指。 “怎么会有人长着这么好看的眼睛？”柳九竹自言自语，“所有人都觉得你丑，我不觉得。” 柳九竹玩着陆少璟的眼睫毛、鼻子、眉毛…… “鼻子好挺，眉形也很好看……” 她一一玩着，没有发现有人的呼吸已经乱了，耳垂也越来越红了。 柳九竹看了看外面，惊讶道：“天都黑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呀？” 外面还晒着她采摘的药材，必须得收回来才行。 她小心翼翼地跨出去。 然而…… 刚才保持那个姿势太久了，脚是麻的，再加上她没有控制住距离，脚下一滑，就这样坐在了陆少璟的身上。 柳九竹捂着嘴，紧张地看着陆少璟。 半晌，陆少璟还是没有动作。 柳九竹惊讶：“这人怎么睡得这么沉？” 不过幸好睡得这么沉，才没有发现他们现在这么尴尬的姿势。 柳九竹走后，陆少璟睁开眼睛。 他慢慢地坐起来，轻吐一口气。 天黑了，他得收拾那些柴火，再加上他们还没有吃晚饭，现在肚子也饿了。 “你醒了。”柳九竹收拾药材，看见他出来，有些心虚地招呼，“我睡过头了，还没有做饭。你稍等会儿，我做个最简单的疙瘩汤，很快就有吃的了。” “不急，我不饿。”陆少璟把柴火搬进柴房。 柳九竹看着陆少璟的身影：“这人的脾气真好。” 柳九竹收拾好药材，马上去厨房做疙瘩汤。 陆少璟坐在灶台前烧着火。 刚开始的时候他烧不好这个火，现在越来越熟练了。他看着被柴火扎破的手指，突然有些茫然。 “怎么了？”柳九竹看他发呆，问道。 “没什么。”陆少璟摇头，“只是想到了家人，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对了，明天我们就进城卖药材，顺便给你的家人送信吧！等会儿你就把信写好。”柳九竹说道。 “好。”陆少璟附和。 第1039章 番外（十三） 翌日清晨，陆少璟去找钟树根借牛车。 钟树根带着杨青丝过来时，柳九竹正在搬这些日子炮制的药材。 “你别动。”陆少璟接过柳九竹手里的担子。 “我能行。”柳九竹说道，“以前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年纪大了，搬东西挑东西都是我。” “那是以前，现在有我了，不会让你搬东西。”陆少璟说道。 杨青丝咦了声：“你们两人有完没完？整天这样腻腻歪歪的，也不顾及一下我这个没有成亲的小姑娘。” 柳九竹轻轻地推了一下杨青丝的手臂：“胡说什么呀！” “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们没有腻歪？” “你怎么来了？” “我跟你们进城呀！”杨青丝说道，“我嫂子身子弱，需要吃点好东西补补身体。我不是跟着你采了些药吗？正好拿去城里换点钱，再给我嫂子买点吃的。” “你家里不是有鸡蛋吗？坐月子吃鸡和鸡蛋，那就挺补的了，不用再额外补别的。” 杨青丝撇撇嘴：“前提是我嫂子吃得上我家的鸡和鸡蛋。我们家的鸡每天生了几个蛋，我娘数得清清楚楚。她只会数十以内的数，做别的不行，数鸡蛋是够的了。每天生了多少鸡蛋，她亲自捡回柜子里锁着，赶集的时候要卖到镇上去。” “你嫂子昨天晚上才生，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难道今天没给她煮鸡蛋吗？” “煮什么呀？”杨青丝说道，“要是我以后生了女儿是这种待遇，我马上带着女儿离开。” 说这话时，她看了一眼钟树根。 钟树根红着脸：“不会的，一定不会让你这样。”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保证什么？”杨青丝嗤了他一声，转身时脸上满是笑容，根本不像是嫌弃的样子。 钟树根失落地轻叹。 陆少璟算是看出来了。 钟树根这个老实人被杨青丝吃得死死的。不过这样倒好，杨青丝心地善良，性子爽快，钟树根木讷，但是非常讲义气。这两人都是极不错的人，要是能结成眷侣，以后的日子必然差不了。 钟树根坐上牛车，陆少璟坐在旁边的位置。 杨青丝和柳九竹有说有笑的，两人从漂亮的头发说到漂亮的裙子，又说到杨青丝前不久怎么舌战村里的长舌妇，让对方夹着尾巴逃走，不敢找她的麻烦这样的战绩。 “你就是太温柔了，要是像我这样，谁敢找你的麻烦？不过没事，你那后娘家里闹得正厉害，没工夫找你的麻烦。” “他们怎么了？”柳九竹问。 “还不是房秀兰被抓的事情吗？”杨青丝说道，“我是真没有想到柳金杯还是个痴情种子，对房秀兰死心塌地的。房秀兰闯这么大的祸，他还闹着要把她赎出来。这次不仅余氏不乐意了，你爹也不乐意，所以这两天都不消停，天天闹。”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到了这个地步，柳金杯还对房秀兰不离不弃。那女人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柳金杯别的不说，对媳妇这方面的确比村里大多数男人强。” “得了吧！要不是他纵容，房秀兰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到底，房秀兰会有今天，他要付一半的责任。” 从柳家村到城里，赶牛车需要好几个时辰。 他们从天刚亮起便出发，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抵达城里。 “先吃点东西吧！”陆少璟说道，“大家都饿坏了。” “还好，在路上的时候吃了饼，不是很饿。我们还是先卖掉东西，看看能赚多少钱再说。”杨青丝说道，“要不然等会儿药铺关门了，那咱们的药材就卖不了了。” “要不，先送信吧？”柳九竹看向陆少璟。 陆少璟摇头：“这个不急。” 他对这里一无所知，还不知道有没有商队前往京城。 几人找到药铺。 货比三家，最终找了一家价格最公道的。 “以后咱们都来城里卖药吧，这里的价格比镇上高多了。”杨青丝最开心了，拿着铜钱清点着。 “今天晚上要在这里歇一夜。”柳九竹说道，“算上路程以及住宿的费用，在没有别的事情的情况下，这样很亏的。” 杨青丝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些。 “哎……”杨青丝无力，“要是我像陆王妃那样厉害就好了。” “陆王妃？”陆少璟愣了一下。 “对啊，你不会不知道陆王妃吧？”杨青丝看着他，“不对啊，别说惠国，就算是其他国家的人，也没有人不知道陆王妃的。在咱们惠国，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陆王妃的存在。你还姓陆，不会没听说陆王妃吧？” “听是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你会崇拜陆王妃。”陆少璟说道。 “在咱们惠国，不，在整个天下，哪个女人不崇拜陆王妃？”杨青丝单手叉腰，一副陆少璟敢反驳试试的样子。 陆少璟当然不敢反驳。 有人说他娘好，他总不会对别人说‘我娘没这么好’吧？要是敢这样放肆，他爹第一个不饶过他。 “青丝，你说这里的说书客会不会说陆王妃的故事啊？”柳九竹说道，“上次那个说书客去镇上说书，我只听了一半，还不知道后来陆王妃是怎么设计出机关对付恶徒的呢！” “等会儿咱们去找找，说不定真能找到。” 钟树根在旁边弱弱地说道：“说书客一般在茶楼，而叫一盏茶要……” 两双眼睛瞪向钟树根。 “我们可以叫最便宜的茶。”杨青丝说道，“最便宜的茶十文，我出了。” “谁要你出的？我们一人一半。”柳九竹说道，“走，先去逛逛，我好久没有来城里了。” 钟树根轻叹。 “刚才想让你们吃碗面条，你们都舍不得那个钱，现在倒好，拿去喝苦哈哈的茶。” 陆少璟失笑：“钟大哥，在这个时候，咱们男人只管跟着她们，保护好她们就好了。她们难得高兴，为什么要扫兴呢？” “你说得对，我就是心疼她舍不得花钱吃东西，却拿这个钱去听说书。”钟树根说道。 “那边有卖包子的。”陆少璟指了指对面，“我去保护他们，你去买包子。” 说着，陆少璟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 上次的十两银子给了柳九竹，之后柳九竹以男人手里不能没有银子为由给了他一块碎银子。 钟树根只是老实，又不是蠢笨。陆少璟说得这么清楚了，他当然马上照办。 他随身带了铜钱，足够买包子了。不过，陆少璟这块碎银子需要找零，所以还是直接用那块碎银子买的。 “你买了几个？”陆少璟见他回来，问道。 “八个。”钟树根说道，“要是只买四个，她们肯定舍不得多吃。我干脆买了八个，这样一人两个。” 杨青丝见着八个包子，脸色黑了下来。 “我让他买的。”陆少璟说道，“九儿肯定饿了。” 杨青丝：“……” 好吧！ 这个钱不能省。 “我吃一个就够了，剩下的你们吃吧！”杨青丝只拿了一个包子。 “我买了八个，一人两个。”钟树根说道，“要是不吃的话，我就给刚才看见的那个乞丐吧！我看他挺想吃的。” “你找死啊！那乞丐有手有脚的在那里乞讨，我看他碗里好几个铜钱呢，哪里需要你可怜？行了，我吃还不成吗？” 卖了药材，柳九竹进账八百文，杨青丝进账三百文。 城里的住宿非常贵，就算是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一百文一个，两个小姑娘实在舍不得，便看向陆少璟。 “听说不远处有个破庙，那些乞丐在那里住。一百文一个房间太贵了，我们至少要两个房间吧，那样岂不是要损失两百多文。不，别说两百文，就算是一个房间的钱我都舍不得出。”杨青丝说道，“干脆去那个破庙里住好了。” “破庙不安全。”陆少璟说道，“这样吧，我们问问附近有没有人家留我们借宿，要是有的话，我们出点钱。” 只要有钱，想找住的地方还是容易的。当地有不少百姓愿意留宿给外地人，前提是价格谈得好，而且对方看起来没有危险性。 陆少璟这波人，两个小姑娘不说，瞧着都是正经人家的，钟树根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陆少璟说话客气，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因此他们很快便找到愿意收留他们住一夜的两位老人。 那两位老人的房子有些陈旧，而分给他们住的房间里也看得出来许久没有住过人了。因此，只收他们十文钱一个房间，总共只收了他们二十文。 杨青丝是个勤快的，只要价格合适，房间脏点乱点没有关系，她可以自己打扫。 于是趁着天未黑，杨青丝拉着柳九竹快速地打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自己的房子，所以才会这么用心。 “好累。”杨青丝坐了下来，“我缓缓。” 钟树根端来水：“喝点水。” “幸好现在不宵禁了，要不然天都黑了，只能呆在房间里哪里都去不了，那也太没有意思了。”杨青丝捶了捶手臂，“我们出去玩吧！” 惠国不宵禁，各地的夜市都很热闹。 几人在街道上逛着，看见许多玩杂耍的，连刚才打扫房间的疲惫都消失了。 “茶楼那边关门了，没有说书客了。”柳九竹失落。 “你们喜欢听陆王妃的故事，改天我可以讲给你们听。我以前听过她所有的故事。”甚至比外面的说书客知道得更多。 两双眼睛看了过来。 “怎么了？”陆少璟失笑。 “你真的知道陆王妃的故事？” “当然。你们不是说了吗？在惠国，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呢？”陆少璟说道，“我不仅知道她，还知道她所有的故事。” “省钱了。”杨青丝挽着柳九竹的手臂，“走走，那咱们安心玩，家里有个说书客，以后慢慢听故事，还不用茶钱。” 柳九竹点头认可。 陆少璟连忙跟着两只小蝴蝶。 “人太多了，钟大哥，咱们跟紧点。”陆少璟说道。 “好。” 逛夜市的人太多，没过多久，两人跟丢了。 两个大男人相视一眼，眼里满是无奈。 不过不怪两个姑娘，谁会想到刚才突然涌过来一支耍杂技的队伍，然后就把他们冲散了。 “分开找吧！” “好。” 柳九竹和杨青丝走了一会儿，没有发现那两个男人，便停下来等着他们。 “怎么还没有过来？” “就是，走得真慢。” “咦，两位姑娘，你们在等我们吗？”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两人的路。 “对啊，是在等我们吗？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啊！要是有美人儿在身侧陪酒，那酒肯定更香，你们说对不对？” 其中一个男人用扇子挑起杨青丝的下巴。 杨青丝容貌清秀，身材高挑，与柳九竹是不同类型的小家碧玉。 她向来泼辣，被男人挑下巴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顿时推开那男人的扇子，眼神犀利：“我们不认识你们，离我们远点。要不然我们男人过来了，你们只有爬着滚蛋了。” “哟，男人？看你们的样子，就像那花骨朵儿似的，应该还是黄花闺女吧？你们说的男人不会是我们吧？哈哈……” “要是在你们身上爬，我们是很愿意爬着滚蛋的。这两个小美人儿，长得真是标致，娶回去做个小妾也不错。” 几个喝醉酒的书生说着不三不四的话。 杨青丝把柳九竹护在身后。 柳九竹朝对面喊道：“夫君，我们在这里。” 在几个男人回头时，柳九竹拉着杨青丝快速跑开。 “被骗了，这个小美人儿真有意思，咱们追。” “追，必须得追。” 杨青丝和柳九竹一路跑。 “竹子，咱们分开跑。”杨青丝说道，“你往人多的地方跑，我往另一边跑。要是跑不动了，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我不会和你分开的。”柳九竹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想做什么。 从小到大，杨青丝总是保护她，小时候她被村里的孩子欺负，也是她护在自己身前的。现在长大了，她不会上当了。 第1040章 番外（十四） 杨青丝和柳九竹跑不动了。 那几个书生最终还是把她们追上了。 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李兄，方兄，你们这是做什么？” “冯兰生，你怎么在这里？”‘李兄’看见来人，脸色难看。“我告诉你，你别多管闲事。” “只怕不行。”冯兰生说道，“两位姑娘是我村里的人，要是坐视不管，非君子所为。” “嗤！还真是晦气，哪里都能摊上你。”‘方兄’说着，对旁边的几个同伴说道，“走走，回去了。” 几个醉书生走了。 柳九竹和杨青丝相视一眼，两人皆松了口气。 杨青丝回头看向冯兰生，视线停留在冯兰生身后的女子身上，说道：“按理说我们应该谢谢你的，不过看你挺忙的，想必不需要我们的道谢。” 柳九竹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冯秀才了。” “冯秀才，那个就是你悔婚的理由？”杨青丝看向不远处的女子，“瞧她那身打扮，应该是个富户小姐吧？” “别误会。”冯兰生说道，“我们只是在这里遇见了，结伴走一段路。我与那位杨姑娘不是很熟，只是见过两面而已。” “管你们熟不熟，反正与我们竹子没有关系。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竹子成亲了。”杨青丝说道。 冯兰生惊讶，看向柳九竹：“竹儿，她说的是真的？” 柳九竹说道：“冯秀才，你还是叫我名字，要不然我夫君会误会的。青丝说得没错，我成亲了，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婚约。”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冯兰生背着书箱前往城里读书，什么话都没有留下，那一刻她便知道了，这人看她没了依靠，不打算履行婚约。 不过也是，当年他还没有读书，只是村里一个普通的小伙子。他受了奶奶的恩惠，于是有了那门玩笑般的亲事。现在奶奶没了，他又前途无量，当然不愿意履行婚约了。 她能理解的。 只是，他至少应该给她说一声，而不是逃避似的躲开，仿佛担心她缠上去。 她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奶奶和他家大人订下了婚事，她不想忤逆老人的意思，默认了这门亲事而已。 “冯大哥，怎么了？”苗春菊走了过来。 冯兰生摇摇头：“没什么。” “既然两位姑娘没事了，我们就走吧！”苗春菊的视线停留在柳九竹的身上。 不怪她紧张，实在是这位姑娘瞧着挺水灵的，特别是那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别说男人了，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好。”冯兰生看了柳九竹一眼，对苗春菊说道。 “九儿。”陆少璟的身影出现。 听见这道声音，原本准备离开的冯兰生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来。 只见一名高大的少年跃过来。 是的。 那是跃。 前一刻他还在十米以外的地方，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冯兰生的眼里闪过惊讶的神色。 这样的身手，绝对不是普通人。 冯兰生打量着陆少璟。 陆少璟的人皮面具越来越薄弱，现在隐约能看见他姣好的面容。虽然比他真实的肤色差些，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容貌清秀有余。最重要的是气质，那身气质是普通人没有的。无论是他天生权贵，还是他文武双全的自信，他的眼神都透着坚韧，甚至还有几分威严。 “夫君，你终于来了。”柳九竹迎上陆少璟。 “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就要被欺负死了。”杨青丝说道。 “出事了？”陆少璟蹙眉。 “没有。”柳九竹朝杨青丝暗示，让她不要再说了。 事情解决就行了，再说多余的就只会让他担心，那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媳妇不让我说，我不说了。”杨青丝说道，“哦，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冯兰生，竹子以前的未婚夫。当年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家主动找奶奶订的亲，后来奶奶过世了，他们家就不认了。当然了，本来这种事情不该我来说的，我是不想你在村里听见那些闲言碎语误会竹子。” “青丝……”柳九竹拉了拉杨青丝的衣角，“别说了。” 杨青丝看了一眼苗春菊。 她就是故意的。 那个苗春菊把冯兰生盯得像什么似的，就像嘴边的肥肉，就怕别人叼走了。 那种男人，送给她和竹子都不稀罕，只有她把那个家伙当成宝。 至于担心陆少璟误会之类的，完全没什么担心的。上次村里的人说闲话，竹子夫君已经听过了。所以，她的这番话只是埋汰那个女的，没别的意思。 “那是奶奶订下的，奶奶过世之后，我就不想耽搁冯秀才了。”柳九竹解释。 “我明白。”陆少璟温柔地摸了摸柳九竹的头发，“既然是过去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真是竹子的夫君？”冯兰生一直在城里读书，还没有回过乡下，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刚才杨青丝说柳九竹有了夫君的时候，他没有当回事，只当她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他。如今真的冒出来一个男人，这让冯兰生有些不悦了。 他还没有同意退亲呢！ 柳奶奶刚走，柳九竹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嫁人吧？他只是想要给她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不然呢？难道跟你说着玩的？”杨青丝说道，“妹夫，刚才我们被几个无赖纠缠，这人帮了我们一把。” “多谢。”陆少璟说道。 “就当是抵消了吧！”杨青丝说道，“你第一次束脩还是奶奶给的银子。这些年你和你娘吃药看病，奶奶也完全没有收你们一文钱。现在你帮了我们，就当是两不相欠。” 从那里离开时，杨青丝埋怨柳九竹什么也不说。那狗男人平时藏在城里，很少回乡下。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就该把话说清楚，以后见面当作不认识。 “我以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转身离开，连句话都没留的时候，当时已经算是说清楚了。”柳九竹说道，“正如你所说，今天他帮了我们，之前的一切都一笔勾消。” 第1041章 番外（十五） 现在逛夜市的人不多了。 没过多久，他们找到了钟树根。 见着钟树根时，杨青丝把刚才的惊险告诉了钟树根，还掐着他的手臂说他走得太慢，以至于把他们弄丢了。 钟树根忍着痛，不停地道歉。 “这样说来，兰生帮了你们大忙了。”钟树根说道，“算他还有良心。要不然柳奶奶泉下有知，怕是也不会放过他。” “他算什么有良心？他要是真的有良心，就不会在竹子最无助的时候扔下她不管。当时的情况你是看在眼里的，村里的人都巴不得竹子嫁出去，这样柳奶奶留下来的田地有一半得回归村里。为了那点田地，他们这是想把竹子架在火堆上烤啊！反正这个坎我过不去，要是我是竹子，肯定不会原谅他。” 柳九竹摸了摸耳垂。 杨青丝的情绪比她激烈，以至于她忙着去安慰杨青丝，自己没心思生气了。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也是生气的，后来见杨青丝这样，反而不生气了。 陆少璟脱下外衣，披在柳九竹的身上。 “我不冷。” “起风了。”陆少璟说道，“披着吧！” 杨青丝回头看见两人，再看向旁边那个木讷的钟树根，目光哀怨起来。 同样是男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钟树根红着脸颊：“我这衣服……不好看。” 上面补丁贴补丁。 他一个男人穿这样的衣服倒是无所谓，要是披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上，未必太寒酸了。 杨青丝冷哼一声：“你这副样子还想娶我呢！” “我想。”钟树根急了。 “那你先想想怎么才能穿上不打补丁的衣服。”杨青丝冷哼，“还有你娘，她不喜欢我，肯定不想我嫁给你的。我告诉你，想让我嫁给你，先把你娘搞定。我才不要嫁过去受委屈。要是你想着把我娶过去给你们家做牛做马，别做梦了，我在家里做牛做马，好歹我爹娘会给我吃饱饭，你家会吗？” 钟树根又是一顿好哄。 杨青丝也不是真的生气，没多久便陪他到处看花灯，脸上满是愉悦的笑容。 钟树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只觉那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他就喜欢她的性子。 当然，他最喜欢的是十五岁那年他受伤了，她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那次受伤，连他爹娘都没有当回事，只有她用偷藏的私房钱给他买药，他才能好得那么快。那时候他就发誓，要是娶不到她，这辈子就不会娶别人。 几人逛了会儿夜市，吃了点物美价廉的当地美食，然后就回到老汉家休息了。 “晚上我们轮流守夜。”陆少璟对钟树根说道。 钟树根摸了摸脑袋：“你是担心那对老人吗？我觉得应该不会是坏人。” “坏人从来不在脸上写上坏人两个字，我只是防范，没有发生当然最好，不用吓着她们。不过，我们是男人，应该保护好她们。比如说刚才，我们没有保护好她们，让她们受了惊吓，这就不应该。虽然最后虚惊一场，但是这样的事情能防范最好防范，不要抱着侥幸心理。” “要是住客栈呢？”钟树根问，“你也会这样小心吗？” “会。”陆少璟说道，“只要在外面，我们都要小心。” “难怪青丝总是夸你，说我要是有你一半细心，她也不会这样生气。”钟树根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可是，我脑子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娘不喜欢青丝，但是我喜欢啊！她又不是跟我娘过日子，为什么要在意我娘喜不喜欢她？” “如果你们成亲，你们要分家吗？” “父母在，兄弟不能分家。”钟树根不明白陆少璟为什么这样问，以为他不懂得当地的规矩，细心地解释道。“我哥和我嫂成亲三年了，一直没有分家。” “既然不能分家，那你们就要和你娘一起过日子。你娘不喜欢她，天天对着她横眉冷对。你平时要干活，不可能一直守着。以她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老实被欺负的，那他们婆媳就会天天扛上。你回到家看见的便是亲娘和亲媳妇的两张冷脸，那样你累不累？她每天面对挑剔她的婆母，她累不累？”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我不明白的事情，你一说我就明白了。”钟树根躺在床上，叹气道：“可是我真的好喜欢青丝啊！” “喜欢是世间最苍白的语言。我爹经常说，一个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你爹好有道理。” 陆少璟看着房梁：“我爹说的话，一般的人还是会听的。” “上次你说你是被仇家害的，那你想回去吗？你要是回去了，九竹怎么办？你会带她回去见家人吗？瞧你谈吐不凡，你家应该不缺银子吧？” 在他看来，有钱的人才能送儿子去读书。陆少璟不仅读书识字，还会武功，这样的家境至少是个富商。 他们家只是普通的农户，他娘对杨青丝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就各种挑剔。以陆少璟的家世，柳九竹这个孤女真的能嫁进他家吗？ “我家的人都很好，他们会喜欢九儿的。” 陆少璟愣了一下。 上次他只是想着怎么安顿柳九竹，在短短的几天内，他却觉得带柳九竹回陆家也不错。陆家没有门弟观念，只看自己喜不喜欢。 钟树根羡慕了。 两个少年轮流守夜，保护着隔壁两个小姑娘的安全。 说是轮流守夜，其实大多数时间是陆少璟在守着，钟树根后半夜睡着了，天快亮时才醒。他连忙让陆少璟睡会儿，他在门外守着。 “商队？”收留他们的老汉听了陆少璟的询问，指着东街的方向，“那边有个张氏商行，听说四处走商，你去打听打听。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问过。” “多谢。” 陆少璟买了包子，留下四个包子给老汉和大娘。 两个老人喜不自禁，告诉他们下次再进城里来还是可以住他们家，到时候可以优惠他们十文钱。 “四个包子就是四文钱，下次咱们来住可以便宜十文，这样说来这个包子送得值得。”杨青丝算着账，“竹子，我发现你夫君好狡猾啊！” 柳九竹与有荣焉：“这是聪明。” 第1042章 番外（十六） 按照大爷说的地方，他们找到那家商队。 “你们来晚了，我们的人昨天就出发了，不过下个月我们有支队伍要去三林城。三林城离京城不远，你要是愿意加钱的话，我们可以派人送去京城。” “多谢。”陆少璟说道，“那就麻烦你们送一趟吧！这是一封家书，我家人在京城，我只是想报个平安。” “没问题。”商队总管接过来，“保证帮你送到。” 离开商队，钟树根问：“陆兄，你家在京城，肯定很有钱。你不打算回去吗？” 杨青丝瞪着钟树根。 钟树根嘟囔：“我只是好奇，随口问问。” 没有赶他走的意思。 杨青丝看着陆少璟：“虽然这个笨蛋说话没轻没重，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不想回家吗？” “回是要回的。”陆少璟说道，“只是也不急。” 从这里回京城，途中的路费怎么办？他现在身无分文，总不可能乞讨回京城。至于去他娘的分店支取…… 那也得有信物在身啊！ 作为陆家的二公子，他的低调程度是全家最高的。要说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地方，在没有任何信物的情况下，那就只有他的脸了。 他的脸与他大哥有五分相似，剩下不相似的地方凭自己本事长的。然而他戴着人皮面具，距离人皮面具彻底脱落还有段时间。 总之，他现在需要银子，需要路费，还没有条件回京城。 经过衙门的公告栏前，许多人围在那里。识字的人把公文的内容念给大家听，百姓们听了，议论纷纷。 杨青丝跳起来，对着那边探着脑袋：“他们在看什么呀？” 钟树根长得高，倒是可以看见上面的文字，但是他不识字啊！ 他看向陆少璟：“陆兄，上面写的是什么？” 陆少璟还没说，前面的读书人开口为他解惑：“朝廷贴出公文，说是征兵，每个月有三两银子的俸禄呢！” “三两？”杨青丝惊讶，“这么高的吗？” 陆少璟问：“现在没有战事，朝廷应该用不了太多的兵力才对，怎么突然要征兵？” “战事是没有的，咱们与邻国凤临国又是姻亲之国，打不起来。不过，你是外地人吧？”那人说道，“要是本地人就会知道，这两国交界之处总有马匪出没，他们伪装得很好，抢劫的时候蒙着面，把东西抢光了，找个地方脱下伪装，就混在两国之中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朝廷征兵，应该是为了对付那些马匪。毕竟每到交税的那段时间，马匪横行，每年都要损失惨重。” “应该是这样。” “三两银子呢！”杨青丝扳着手指头数。“一个月三两，两个月六两，三个月……一年就是三十六两。” “小姑娘，你想去啊？可惜啊，你不是男人。”旁边的人逗她。 杨青丝撇嘴：“我是女人又怎么了？陆家的二小姐还是女将军呢！要是她在这里，我要是想去报名，她也会收的。” 旁边的人哄笑起来。 “笑什么？”杨青丝恼羞成怒。 柳九竹说道：“咱们走吧！等会儿还要回家。” “先买些吃的在路上吃。”杨青丝拉着柳九竹离开人群。 两人很快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钟树根回头看向那边的方向。 陆少璟发现他的举动，问道：“你有想法？” 钟树根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月三两银子，我们全家人辛苦种一年的地，一年也存不下二两银子。” “当兵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种地也辛苦，我一直是全村最早出门最晚回来的。” “当了兵，朝廷允许你休沐，你才能回来。要是朝廷不允许，你就必须遵守规定，要不然违反军令，那是会连累家人的。” 钟树根迟疑了。 他不怕辛苦，但是要是回不了家，那就是见不着青丝。 以青丝的性格，他总是这样不见人，她很快就会喜欢上别人的。 柳九竹买了六个包子和两个馒头。她把六个包子分给其他三人，自己留下两个馒头。 陆少璟把包子塞到她手里，换下了两个馒头。 “走吧！”他坐上了牛车的后面。“钟大哥，你先驾车，等会儿换我。” “不用不用，我驾车就行了。”钟树根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晚上全是你守的，我几乎都睡着了。你一夜没睡，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为什么一夜没睡？”杨青丝问，“你们做什么去了？” “没……没有。”钟树根心虚，“陆兄说出门在外不安全，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守着点比较好，所以昨天晚上一直守着你们的房间。” 柳九竹和杨青丝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是钟树根说出来，她们还不知道陆少璟做了这么体贴的事情。 柳九竹灼热地看着陆少璟：“谢谢夫君。” “我在你们的房门外绑了铁丝，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这边的铃铛就会响，这样就能知道你们那边的动静了。钟大哥误会了，我不是完全没休息。” “不管怎么说，你保护了我们，照顾了我们是事实。”杨青丝看了钟树根一眼，“你的表现也不错，至少知道关心我们，继续保持啊！” 钟树根还以为杨青丝会生气，没想到不仅不生气，还夸了自己。顿时，他驾车都有劲了。 杨青丝瞧他春风得意的样子，扑哧笑起来：“没出息。” 几个时辰之后，他们回到柳家村。 “青丝呀，青丝，你终于回来了。”三姨奶奶看见杨青丝，焦急地招手，“你快点啊，你哥不在，你娘和你爹要把樱花卖掉啊！” 樱花，杨青丝刚得的小侄女，也就是杨大嫂刚生下的那个孩子。 “他们在发什么疯啊？”杨青丝连忙跑回家。 柳九竹对陆少璟说道：“你把东西搬进去，我也去看看。” 钟树根也想去看看，但是牛车在这里，还没有人处理。 “你去吧，我来绑。”陆少璟说道，“我脚程快，很快追上你们。” “行，谢谢。”钟树根追了上去。 陆少璟先绑好牛车，再把他们买的东西搬进家里。 杨青丝买了不少红枣、细糖以及白面。她想着鸡蛋和鸡这种东西村里就可以买，只需要买些价格比镇上公道的东西就行了。 三人先后赶到杨青丝家里。 此时那里已经有好几个村民围堵着。 杨大嫂抱着孩子哭泣，让宋氏和杨父不要把孩子卖掉。 “爹，娘，孙女也是你们杨家的啊，为什么要卖掉她？”杨大嫂说道。 “我们家穷，养不了几个孩子。”宋氏说道，“正好李牙婆说有户人家想买个女孩，那户人家有钱，把姑娘卖给他们家，肯定是去享福的。” “几个孩子？哪来的几个孩子？”杨青丝挤进人群，“你们在这里堵着做什么？我家的戏很好看吗？那你们是不是应该付点钱？城里说书的都要收银子，我们家的好戏总不比说书的差吧，你们要是想要继续观看，那就一人五文钱。” “这杨家丫头真是泼辣，不知道谁受得了她哦！” “诺，钟家那小子不是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嘛！钟家大嫂都快气疯了，说这小子没出息，被个姑娘拿捏得死死的。” “你们还要说是不是？” 柳九竹说道：“各位婶子，大嫂，姐姐妹妹，我劝各位还是先回家吧，要不然等会儿误伤着你们，那就不太好了。” “行了，走吧！” 杨青丝回来，杨大嫂顿时有了主心骨。 她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就刚才和婆母抢了孩子，现在恶露便一直流个不停。再这样下去，今天她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青丝，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作主，爹和娘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你不要捣乱了。” “你想卖了樱花，怎么就是为这个家好了？” “现在我们家是只有这个孩子，但是你哥和你嫂肯定要再生。一个小丫头留在身边养没什么用，正好李牙婆有好的出路，那就应该为她好，把她送去享福。等你嫂子出了月子，再和你哥生一个儿子。这样我们全家人都有了干劲，那不比什么都强吗？” “我不会再生了。”杨大嫂突然说道，“你们想要孙子，那就让你儿子找别人生。我要带樱花离开。青丝，让你哥回来，给我写休书，把我休了。” “嫂子。”杨青丝扶住杨大嫂，“你没错，凭什么要我哥休你？我哥虽然笨，但是也没有狠心不要孩子的。钟树根，你快去把我哥找回来。” 杨青丝的大哥一早去城里找活儿干，现在还没有回来。 说起来，家里多了一张嘴，杨大哥有了压力，所以才会更加想赚钱。只是没想到的是刚生下来的孩子，他的爹娘也舍得卖掉。 虎毒还不食子呢！ 钟树根说道：“好，我马上去找人。” “哇……”孩子的啼哭声响起。 事实上，刚才几人在抢她的时候，她就哭得很厉害。后来哭得太狠了，昏厥了过去，现在是刚醒过来。 第1043章 番外（十七） 杨大嫂听见孩子的啼哭声，心更痛了。 她抱着孩子哄着。 杨青丝回来了，村民们堵在这里，宋氏和杨父但凡还要点脸面，也不会强行卖掉刚生下不久的亲孙女。 “好了。”杨父对宋氏说道，“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可是，那家有钱，孩子交给那家养着，日子比跟着咱们好过多了。”宋氏不服气，“我这也是为她着想啊！她一个丫头片子跟着我们有什么好？” “你们不喜欢女儿，那我把孩子带走。”杨大嫂说道，“以后不用你们养孩子。不过，等我们走后，这个孩子就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杨青丝没有说话。 杨大嫂被伤了心，就算她哥赶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哄回来的。 再者，她也有些生气了。 她出生不久后，她奶奶也是看不上她，说她是赔钱货，养着没用，送给别人养好了。她娘那时候还知道把她藏在外祖母家，直到她七岁了，可以帮忙家里干活了，才被接回来。 她从小勤快，因为她知道要是不勤快的话就会被奶奶嫌弃，然后有可能会被卖掉。她一个女孩干的活儿比男孩还多，何尝不是为了讨好他们？ “娘，当年奶奶想卖掉我，你为此哭了多少次。现在你也要卖掉自己的孙女吗？” 宋氏皱眉。 杨父轻叹：“好了，别闹了，大家都回了吧！” 钟树根去找杨大哥了。 杨青丝对柳九竹说道：“竹子，你回去吧，我家里的事情我们会看着处理的。” “你别动气，有事好好说。”柳九竹说道。 陆少璟带着柳九竹往回走。 柳九竹问他：“你觉得杨大嫂和杨大哥会和离吗？还是说，杨大哥真的会休弃杨大嫂吗？” “不会。”陆少璟说道，“既然他们家连亲孙女都不想养，那他们更拿不出银子再为杨大哥另娶。最坏的结果就是照现在的日子过，最好的结果就是分家。只是按你们当地的传统，杨家只有杨大哥一个男丁，想要成功分家的话也不容易，以我看这几天村里都不会太平静。” “竹子，竹子……”一名与柳九竹同龄的少女背着背篓经过，对着她说道，“你听说房秀兰的事情了吗？” “怎么了？” “房秀兰从牢里出来了。” “为什么？”柳九竹问。 “张员外把她赎出来的。”那少女神秘兮兮地说道，“听人说，房秀兰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柳九竹愕然：“张员外把她接出来，就是因为这一个月的身孕？” “你算算时间。”那少女挤眉弄眼的。 在看见陆少璟时，脸颊一红，颠了颠背篓从旁边经过。 柳九竹说道：“只要她不再招惹我，我也懒得理会她。” 地方官是张员外的舅老爷，只要张员外一句话，放一个女人出来还不容易？ 柳九竹当然不甘心，但是官字两个口，她也不敢与官府作对。 回到家里，陆少璟和柳九竹收拾那些买来的东西。 “你的腿好了。”柳九竹看着陆少璟的动作，“太好了，我还担心会留下什么不足之症，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 “你有这么好的药方，怎么不想着配出来售卖，那比卖药材赚钱更快。”陆少璟问。 “药材太难采了，当初给你的药，还是我奶奶早些年准备的。现在再想配出相同的药，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第1044章 番外（十八） 陆少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的是柳九竹很快便付诸行动。 陆少璟洗了澡出来，见柳九竹正在锅里熬着什么东西，空气中还有种清甜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糖。” “糖？”陆少璟看了一眼锅里的黏稠物。 “我想把几味药材熬制成糖，功效是清肺止咳，这样吃药就不麻烦了。刚才你提醒了我，配药卖比卖药材值钱多了。我突然想到这次进城看见一个母亲追着一个孩子喂药，那孩子咳得都快喉咙出血了，还是不愿意喝那苦药，我看他娘都快哭了。要是这个药糖熬制成功，不知道能帮助多少孩子摆脱吃药的噩梦。” “想法不错。” 柳九竹抬头甜甜一笑。 她笑起来一对酒窝凸显，两只眼睛里满是光芒。 杨青丝从外面走进来：“你在做什么？怎么房间里全是甜香味？” “我在做药糖。” “那是什么？” “不重要。”柳九竹还在研究，不想杨青丝为她担忧，就避重就轻，不再谈论那个话题。“你大嫂怎么样了？” “这次我大嫂被伤透了心。”杨青丝说道，“我哥回来了，正在哄着。不过我看大嫂的意思，要么分家要么和离。” 自从陆王妃出现后，天下女子的地位提高了不少。以前只有男子休妻的，最近几年连续出现好几次女子休夫的情况。 杨大嫂是个老实女人，与杨大哥也有感情，倒是不会做到休夫的地步。不过，要是再这样下去，一刀两断是避免不了的。 “你怎么想？” “又不是我过日子，我怎么想不重要。”杨青丝说道，“我爹娘这次帮得过分了。哪怕我是亲女儿，也没有办法为他们说好话。看我大嫂的吧！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买的这些东西……”柳九竹指了指旁边的房间，“我放在桌上了。你是现在带回去还是先放在这里？” “以后再说，先放你这里。”杨青丝说道，“今天在你这里蹭个饭，我不想回去。家里的气氛太糟糕了，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孩子呢？” “我出门的时候睡着了，应该没事。”杨青丝说道，“你说我要是嫁给钟树根，以后也会不会像我大嫂这样可怜？钟家大娘一直看不上我，我要是嫁过去，哪有好日子过？” 柳九竹与杨青丝一起长大，钟树根一直是杨青丝的跟屁虫，从三年前开始就表示想要娶杨青丝。 杨青丝嘴里不在乎，其实早就默认了。要不然遇见事情不会第一个想到钟树根，那就是因为没有把他当外人。然而第一次，她开始打退堂鼓了。 “你不是你大嫂。”柳九竹说道，“不过，树根哥家里还有一个大哥，他大哥大嫂成亲多年，又生下了两个儿子，你要是嫁过去和他们同住，的确没有那么方便。你的性子我们都知道，那是半点亏都不想吃的。” 杨青丝坐在灶台前烧火。 “火太旺了。”柳九竹提醒，“这得小火，要不然容易糊。” 柳九竹把药糖熬制出来，让杨青丝试吃。 杨青丝吃了颗，皱眉说道：“味道好怪。” “虽然是甜的，但是主要还是药材，当然不可能像真的糖果那样好吃。不过，肯定还是比喝药汤舒服吧？”柳九竹期待地看着她，“你觉得怎么样？” 杨青丝勉为其难地点头：“还行。” 陆少璟正在院子里喂鸡，从外面传来咯咯的声音。 柳九竹拿着一颗药糖走出去，递到陆少璟的嘴边：“你尝尝。青丝现在有心事，判断力不行，我听你的。” 陆少璟的手里有鸡食，不干净，低头含住了柳九竹递来的药糖。 嘴唇碰触到她的手指，张嘴含住糖果。 柳九竹只觉温软的唇瓣吸住了她的手指，热热的，湿湿的，一股电流涌过。 她红着脸颊，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强压不受控制的心跳问道：“怎么样呀？” 声音软软的，绵绵的，娇气如小猫。 “药味太浓了。”陆少璟说道，“对大人来说没有问题，要是小孩吃的话，可能还需要再调整一下。” “药方是有规定的，不能随意改动配方。我只有再想别的法子。”柳九竹说道，“不过第一次做没有做坏，这已经很不错了。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想法，现在变成了真实的，可见还是要多想多干，那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 “你倒是会安慰自己。” 陆少璟见她乐观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 他还在担心自己说得过于直接会不会打击她的积极性，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她很擅长调整情绪，可见遇见事情都是自己扛。 “你说，我做两颗药，一颗是这种灰灰的，另一颗做成各种颜色，有红的、绿的、紫的等等，只要吃了灰色的药就奖励一颗其他颜色的药，这样孩子会不会觉得更容易接受些？” “会。”陆少璟说道，“甚至会期待，这次里面藏的是什么颜色的，又是什么口味的。他们产生了好奇，那颗有点苦涩的药就变得没那么苦了。” “那就这样办。”柳九竹说道，“我再试试。” “等一下……”陆少璟拦住她，“太晚了，你看看天色……” 柳九竹抬头看了看天空，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饿了？” “我倒是还没饿，但是……”陆少璟看向厨房门口方向，“杨姑娘现在应该需要你陪伴，你陪她说说话，不要让她闷着。” 杨青丝站在门口，目光哀怨无比：“自从有了这个夫君，你的眼里就只有他了，哪里还记得有个小姐妹？我正伤心呢，你完全没有安慰我的意思。以前你不是这样的。竹子，你变了，你变心了。” 柳九竹小跑着回去，抱着杨青丝的胳膊往里面走：“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陆少璟继续喂鸡。 小鸡崽在他面前蹦跶着。 陆少璟想起了陆芷清。 “二姐和宋家那小子应该还没有成婚吧？” 第1045章 番外（十九） 杨家折腾了七八天，终于在村长的见证下分家过日子。 宋氏哭闹了许久，就是不愿意分家。可是这次杨家大嫂铁了心，要么分家要么和离，总之她不会再让宋氏干涉她女儿的事情。 杨大哥向来没有主见，以前一直是爹娘拿主意。这次妻子态度坚决，他左右为难，最后考虑到各方面，决定站在妻子这边。 “每个月给你爹娘五十文或者二十斤玉米面，有没有问题？”村长问杨家大哥杨川。 “没有问题。” “川子媳妇，这次你受委屈了。你婆母的确做得不对，你埋怨她是正常的。不过他们两口子只有川子一个儿子，以后老了还是要他伺候的，你这个做儿媳妇的，孝敬老人是必须的，明白吗？” 杨大嫂说道：“村长放心，只要他们别再找我女儿的麻烦，该孝敬的还是会孝敬。” “行了，那我们来分地。”村长又道，“你们家总共六亩地，川子一家三口，你们老两口带着青丝丫头也是三口，那就一家三亩地。菜园子只有一个，那就一分为二，一家一半。家里的东西都一半一半分，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多一个少一个的，不用斤斤计较……” 村里的人都在外面围着，听着里面的声音。 “川子媳妇也闹得太难看了，一点儿不给她婆母面子。咱们村里还没有哪家像他们家这样分家的。你看钟家，钟老汉两个儿子，大儿子还成家了，两个孙子都这么大了，也没有说要分家的意思。钟家老二赚来的钱，到现在还上交给他娘呢！” “钟家老二不是看上了青丝丫头吗？钟家把老二的钱看得这么紧，娶媳妇以后怎么办？青丝丫头比她娘还要泼辣，钟家那老婆子扛得住这样泼辣的儿媳妇？” “我听说……”几个妇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钟家婶子正在给树根相看人家呢！” “青丝丫头怎么办？” “年轻人一起玩到大，只是有交情，又没有订亲。钟家老二要说亲，关杨青丝什么事情？到时候真要相看成了，杨青丝只有再相看别家呗！” “哎哎，说起杨青丝，就要提起柳九竹。柳九竹买了个夫君回来，以前没有看清楚，昨日看见了，还以为认错人了。你们有没有发现？柳九竹那个夫君越长越俊呢！” “昨天我问了竹子，她说她夫君被仇家害了，中了毒，最近毒解了，正在慢慢恢复。” “他还有仇家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要是什么杀人犯，整天在咱们这里呆着，哪天会不会……” “我瞧着不像。” 杨家这边分家结束，村里人没有热闹看了，一个个散开了。 杨大嫂还没有出月子，按理说应该好好休息。然而为了早些搬出这个让人窒息的家，她把孩子交给杨青丝抱着，亲自指挥着杨川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然后搬去村里的那间空屋子。 那空屋子原本是其他村民的，但是那个村民已经离开村子许久了，按照村里的规矩，一旦离开二十年还没有回来的意思，那房子就归村里所有。 当然了，前提是只是普通的村房，要是别人修建的大宅院，肯定是不在这个规定之内的。 杨青丝看着怀里的小不点。 小不点是醒着的，此时睁着纯洁无辜的眼睛看着她。 杨青丝很喜欢这个小侄女。 “喜欢啊？”杨大嫂问。 杨青丝点头：“嫂子，你别生气了。” “搬出了这里，我们就好好过日子。你想来看樱花，嫂子是一百个一千个欢迎。这几年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要受多少罪。青丝，你在我眼里就是亲妹妹，不是小姑子。” “那我可以随时来蹭饭了？” “什么蹭不蹭的？只要有嫂子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杨大嫂说道，“有些话不好说，因为不吉利。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你有什么事情就来找嫂子。” “好。” 杨川夫妇搬出家。 宋氏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嘴里埋怨：“我倒要看看他们离了咱们能过什么好日子。” 杨父说道：“不要再说了，孩子已经被你逼走了，全村的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你还没有闹够吗？” “他爹，儿子靠不住，咱们还有女儿。”宋氏说道，“钟家那小子不是喜欢咱们闺女吗？等会儿我找钟家说说，我们青丝只招入赘。他们要是舍得把儿子嫁到咱们家，这门亲事就应了。” “我们有儿子，招什么赘？”杨父惊讶，“你这是闹走了儿子，还想把女儿闹走啊！钟家那老婆子是好说话的吗？” “他们不好说话，我们就好说话？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 “行了，老太婆，你现在越老越糊涂。我告诉你，钟家愿不愿意娶咱们女儿还不一定呢！你不要再闹了。”杨父疲惫，“要是再闹下去，女儿也不要咱们了，那咱们就成了这全村的笑柄了。” 宋氏不甘心。 原本热闹的家只剩下他们两个老东西还有一个快要出嫁的闺女，太冷清了。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当年她的婆母就天天念叨，说生女儿没用，趁着年轻就要多生儿子。可惜她的身体不中用，生下杨青丝之后又怀了几个，但是都没有保住，最终青丝快七岁了，她终于死心了，也不想再折腾了，就把女儿接回来好好过日子。 宋氏越来越觉得应该和钟家说清楚。钟家有两个儿子，把老二招过来入赘，大家一个村的，知根知底，有什么不好的？ “你这个不要脸不要皮的东西，把儿子儿媳妇气走了，就想抢我的儿子了。你家杨青丝是天仙啊，还想让我家老二入赘。老娘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们家老二不会娶杨青丝的，我已经给他相看好了，下个月就成亲了。” 宋氏气得不行，对着钟大娘大骂：“你当老娘看得上你们那个傻小子？要不是看他整天跟着我家青丝，我会给他这个机会？要成亲是吧，只有你家的能成亲，我家的就成不了了？老娘马上给她相看好人家，找个比钟树根强十倍的好女婿。” 第1046章 番外（二十） 杨青丝刚帮杨大嫂搬好东西，回来就听见宋氏要给她相看人家的话，沉着脸说道：“娘，你闹够没有？就算是唱大戏，那也经不起你这三天两头的唱，好歹给我们几天消停吧？既然你提了这件事情，那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想让我嫁，没有我点头就随便给我订亲的话，我就一条麻绳吊死在家门口。” “呸呸，说什么胡话？”宋氏惊怒，“我是你亲娘，难不成还会害你？” “卖儿卖女的亲娘少了吗？你能对亲孙女下手，对亲女儿下手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以前我只当我奶不喜欢我，现在看来，只怕你也是嫌弃我的吧？” “青丝，不要胡说。”杨父说道，“我们是你的爹娘，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你好。刚才你娘去找了钟家，想谈谈你和钟树根的婚事，你猜钟家怎么说的？钟家说已经给钟树根相看了人家，下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了。你这个傻丫头，被个臭小子骗得团团转，到现在还对人家死心塌地。” 杨青丝脸色难看。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钟家看不上我们也正常。村里生女儿的又不只是我们家，没见别人家闹得这样难看的。咱家是吃不上饭了还是穿不上衣了，怎么就沦落到卖孙女的地步了？不过，钟家看不上我，我杨青丝也不是上赶着的人。你们也没必要愁，天下的男人那么多，我杨青丝还不至于嫁不出去。” “对，就是这个道理。”宋氏一听，高兴了，“娘这几天帮你多相看几个，一定找个让你满意的，到时候我们先比钟家成亲，气死他家的人。” “谁说我要相看了？”杨青丝说道，“我嫂子还在坐月子，我哥要去赚钱，肯定照顾不了我嫂子。这段时间我就搬过去跟我嫂子住，帮她看着孩子。你们也别折腾了，要是没经我允许就随便给我说亲事，我能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钟树根要娶别人，你不生气？”杨父问。 “我为什么生气？”杨青丝冷着脸，“我知道你们的把戏。以前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见过，说这种叫做‘激将法’。可惜，我不上当。成亲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情，一旦走错了路，我这辈子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为了我后半辈子不糟心，现在就不能随便找个男人应付了事。” 杨青丝回房收拾东西。 在杨父和宋氏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眶红了。 怎么可能不生气？ 虽然她总是嫌弃钟树根，但是钟树根对她的情谊她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默认了的。 她知道钟家不喜欢她，但是想着钟树根要是努力努力，这个也不是死局。 现在好了，真的成了死局了。 杨青丝收拾东西出门。 “青丝啊，你走了，家里的活儿谁干？”宋氏问。 “娘，现在家里只有我们几口人，事情少了许多，田地也少了一半，你和我爹忙得过来。大嫂他们不一样了，我哥要去城里做工，我嫂子还在坐月子，樱花丫头还要我帮忙照顾呢！你是我哥亲娘，不忍心看着我哥那么辛苦吧？”杨青丝提着包袱出门。 “分都分了家了。”宋氏不满，“你这么顾着他们做什么？” “分是分了家，那你和我爹不用我哥摔盆子了？”杨青丝回头看她，“你现在还硬朗，但是你想想看，村东的那个王大娘早些年对媳妇怎么样，现在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娘，我嫂子比那位王大娘的儿媳妇好多了，你就不要找他们的麻烦了。现在大家不住在一起，你给她一个好脸，她对你也多一分敬重。” 杨青丝出了门，隐约听见宋氏对着杨父埋怨儿子女儿都不是什么孝顺的，怪杨父没有把他们教好。 杨父连个屁都不放。 年轻的时候他被老娘管得死死的，老娘死后，原本属鹌鹑的媳妇就变成了另一个老娘，他也觉得心累。 杨青丝颠了颠背上的包袱，大步离开。 要不是不允许，她都想跟着大哥大嫂分出来。 再不济，把她单独一个人分出来也行啊！现在女子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她也想自己做主。 “青丝。”钟树根跑过来。 杨青丝看见他，沉了沉脸：“你来做什么？” “我刚回家就听说我娘和你娘大吵了一架。”钟树根说道，“我不想你误会，我娘说的那些话都不作数的，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杨青丝看着他：“你们家都是你娘做主吧？你自己做得了主吗？” “别的事情我可以不在乎，这件事情我却不能不在乎。”钟树根说道，“要是不能娶你，我这辈子就当光棍好了，不娶别人。” 杨青丝扑哧笑起来：“说什么傻话？就算你想娶，也要问我愿不愿意嫁。再说，我们两家现在闹成这样，想要结亲是不容易的。难不成你敢反抗他们？” “我回去找我娘。”钟树根听出来了，要是不搞定他娘，杨青丝是不会点头的。毕竟谁也不想还没有嫁过来就要面对一个难缠的婆母。 杨青丝看他快速跑开的样子，又笑了一下。 不过想到钟家也是个麻烦地，对这门亲事又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杨青丝回到大哥大嫂新搬的地方。 柳九竹和陆少璟正带着杨青丝前段时间买的东西过来。 杨青丝吩咐他们的，本来那些东西就是给大嫂买来补身体的，之前她只敢偷偷拿点给杨大嫂吃，现在好了，剩下的都可以搬过来给他们了。 “青丝，竹子说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杨大嫂问杨青丝，“你这丫头，有点钱是不是特别不舒服，买这么多又贵又不实用的东西做什么？” “大嫂，竹子说了，你这次难产还是挺伤身体的，这几年都得好好补补。”杨青丝说道，“补好了身体，你和我哥的日子才过得好。” “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你这个小姑子了。”杨大嫂哽咽，“要不是舍不得你，我早带樱花走了，重新找个更可靠的男人。” 杨川：“……” 所以，她到底嫁的是自己还是他妹妹？ 杨青丝嬉笑：“幸好我不是男的，要不然没我哥什么事儿了。” 杨大嫂本来挺感动的，被她这么一打岔，羞恼起来。 第1047章 番外（二十一） “竹子，樱花怎么样？”杨青丝问柳九竹。 柳九竹说道：“放心好了，刚才我看了一下，睡得特别好，状态也挺不错。” “那就好。”杨青丝说道，“嫂子，你快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和我哥收拾就行了。” 柳九竹留下来帮忙。 杨青丝让她回去，说这里有她和她哥两个人就行了。 她知道柳九竹最近弄那个什么药糖耗费了不少心神，不想耽搁好姐妹的时间。 柳九竹当然不乐意了，与陆少璟一起留下来帮忙。 “陆大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杨青丝见陆少璟做鸡窝，眼里满是感叹。 陆少璟看了看面前的鸡窝，脑海里浮现他娘做过的那些精品艺术品，顿时汗颜。 他从小耳濡目染，见过的都是大师级别的高人，所以许多细节差不多刻入骨子里。不曾想，以前没有在意过的东西，有一天居然能成为手艺。 “竹子，樱花哭了，我手里全是灰，你帮我抱抱。”杨青丝拿着鸡皮掸子说道。 “行。” 杨大嫂正好在茅房，这个时候也腾不开手。 柳九竹抱过不少孩子，倒是挺有经验的。她抱着樱花哄着，见陆少璟过来，把孩子递给他看：“你看她长得多好看。” 陆少璟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樱花吐着泡泡，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纯洁无辜，像清澈的甘泉般澄净。 他扬起笑脸：“的确可爱。” 柳九竹愣愣地看着陆少璟。 “咳……”杨青丝干咳，“你还是收敛点吧！我们还在这里呢！你自家男人，关起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杨大嫂正好回来，从柳九竹手里抱起孩子，对杨青丝说道：“你这丫头，自己还是个没出阁的，说话这么不害臊。” 杨大嫂这里喜气洋洋，宋氏和杨父那边就冷冷清清了。 以前家里几口人，就算不说话，大家呆在一个院子里就觉得热闹。宋氏当时埋怨家里太小，走哪儿都能撞见人。现在倒好，原本拥挤的房子空荡荡的，老两口相对无言。 “这粥都能看见人影。”杨父埋怨。 “不想吃就别吃。”宋氏道，“那边吃得好，你也跟过去呗！反正这个家也关不住你们。” 杨父埋头喝着粥。 “宋大嫂，宋大嫂，出事了……”从外面传来隔壁李氏的声音。 “咋的了？”宋氏走出去。 “钟家那泼妇去找你家女儿的麻烦了。”李氏说道，“听说钟家老二失踪了，钟大嫂提着刀去了你儿子儿媳家找你女儿。” “那个不要脸的贼婆子，当我家没人是不是？”宋氏一听，连门都没有关就赶往杨川的住处。 甜香味在空气中传播。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但是柳九竹家的炊烟还是缭绕。 陆少璟正在处理砍回来的竹子。 “竹子，青丝家里出事了。”从外面传来村民的喊声。 “怎么了？”柳九竹出来问道。 “哎呀，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九竹连忙把火灭了。 这批药糖已经熬制好了，只等做最后的定形。现在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想先看看杨青丝的情况怎么样。 杨川家。杨青丝堵在门口，一双眼睛不悦地看着面前的肥胖妇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钟树根的娘。 “钟大娘，我再说一遍，钟树根不在我们这里。” “我儿子吵着要娶你，我不同意，他人就不见了。要不是你挑唆，他这么老实听话的孩子，也不会跟我作对。他就算不在这里，你肯定也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平时连上个茅房他都恨不得跟着，现在他为了你连亲娘都不认了，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钟大娘，你要找儿子就去别的地方找。我小侄女还小，正是容易受惊的时候，你的嗓门又大，等会儿把她吓着了，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好啊，老娘倒要看看你想对我怎么不客气。”钟大娘顶了顶肚子，气急败坏地看着她。“来啊，动手啊，打我啊，我那儿子被你迷得团团转，老娘今天和你拼了。” “钟大娘，你儿子真的不在我们这里。”杨川走出院子。 刚才他在里面洗澡，听见钟大娘的声音就赶紧穿衣服，所以头发还是湿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浸湿了。 杨大嫂在里面哄着孩子。 她也想抱着孩子出来看看，刚才杨青丝说了让她在里面呆着，不要让孩子受惊。 现在听见杨川出去了，杨大嫂放心了些。不管怎么样，钟大娘要是敢对杨青丝动手，杨川这个哥哥在这里守着，钟大娘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杨川的对手。 钟大嫂不相信杨青丝的话，死活觉得杨青丝把钟树根藏起来了。 “钟婶，你别吵了，树根哥去参军了。”与钟树根同龄的青年说道。 钟大嫂瞪着浑浊凶狠的眼睛：“你说什么？” “树根哥说你不同意他和杨青丝的婚事，与其在家里等着你安排亲事，还不如去参军，说不定还能驳个前程。他要是有了前程，就可以自己作主。总之，树根哥是真的喜欢杨青丝，你再这样逼迫他，他说不定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要是不想失去这个儿子，现在就不要闹了，等树根哥过段时间回来看你，你再劝劝他，也就行了。” “好好的，怎么想着去当兵？”钟大娘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小子是不是藏起来了？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婶子奖你一个鸡蛋怎么样？” “婶子，是真的，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城里报名了。” 杨青丝想着在城里听见的消息，说道：“前段时间我们进城，听见城里在征兵，而且每个月有三两银子的月银。” “三两银子？”有人惊呼，“是真的吗？这么好的事情，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现在又没有战事，应该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当兵吧？”杨青丝说道。 “正是因为没有战事，所以这个银子好赚啊！只需要训练一下，咱们每个月就有三两银子可以获取，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咱们在地里刨土，累死累活也赚不了三两。” “对对，没想到钟树根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关键时刻这么聪明。” 第1048章 番外（二十二） 钟大娘听说有三两银子，不吵了。 要是没有杨青丝这个糟心玩意儿，老二去参军倒是不错的选择，毕竟他个头大，又有一把傻力气，这不是当兵的好料吗？ “行吧，我等他回来。”钟大娘瞪着杨青丝，“我告诉你，没有我点头，你和老二是不可能的。” 杨川也说道：“你只管放心，就算你点头了，你们家钟树根想娶我妹妹，那也要看我妹妹乐不乐意。” “她以为自己是天仙啊，还乐不乐意呢，也不看看自己的名声都变成什么样了。”钟大娘嗤道。 “哥，不用和她废话，我们回去了。” “你这个死老婆子，又来欺负我闺女。”宋氏赶了过来。 杨青丝刚转身，听见宋氏的声音回头，只看见一道瘦个身影扑向钟大娘。 钟大娘看着肥胖，那身手也不差，两人撕打成一团。 杨父赶过来阻拦，但是宋氏和钟大娘打花了眼，根本不管不顾，杨父被两个女人你抓一把我掐一下，痛得哇哇大叫，场面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柳九竹和陆少璟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混乱的场面。 杨青丝喊道：“别打了。” 两个女人根本不听她的。 杨父想抽身也来不及了，被两个女人当成靶子。 “你敢打我男人。” “我打你男人怎么了？我还掐他怎么了？” “我和你拼了！” “老娘怕了你不成？老娘今天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杨青丝看向陆少璟：“陆大哥，怎么阻止他们？” 陆少璟指了指墙边的粪桶。 杨青丝瞪大眼睛：“你太狠了。” “你问我，我给你出了主意，用不用是你的事情。”陆少璟说道，“你也看见了，两个女人打架，我一个男人是不方便出手的。” 杨青丝的意思就是想让陆少璟帮忙阻止。 陆少璟一句话就把她的想法掐死了。 她提起旁边的粪桶，对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说道：“再不停手，我就泼臭水了。” 宋氏和钟大娘看过来，连忙松开。 杨青丝是个虎的，她说泼是真的敢泼，被那玩意儿泼中了，她们在这村里还能抬得起头吗？ “你这个臭丫头，老娘为你出头，你还不识好歹。”宋氏气得不行。 “你别添乱就行了。”杨青丝说道，“我和钟家没有关系，你这么一打，好像钟树根不见了真的跟我有关。” “行了，别闹了。”杨父理了理衣服。 两个疯婆子打了一场，受罪的是他。他的头发本来就秃得厉害，现在更是被抓下来一大把，向来软包子的他也没有好脾气了。 “既然说清楚了，那就别再打了。钟树根怎么样，等他回来再说。”杨父说道。 “姓杨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们家树根就算是娶不到媳妇，也不会娶你们家杨青丝。”钟大娘放下狠话，“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家可要不起。还有你们，你们谁要是想娶杨青丝的，可得好好注意了，摊上这样的亲家，你们家要是生了女儿，小心被她卖了。” “放你娘的屁……”宋氏又想扑过去。 杨父连忙抱住她。 钟大娘像个战胜的将军，得意地理了理头发，对着宋氏说道：“我儿子去当兵了，肯定能赚很多银子回来，到时候想娶什么好媳妇没有？等着吧，你们家这个母夜叉是嫁不出去的。” “钟大娘，你句句母夜叉、母老虎，我是对你做什么了吗？”杨青丝冷道，“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我恼羞成怒，钟树根要是回来找我，我会更加不理他。我告诉你，你儿子对我的确不错，我也挺感动的。你要是以为这样做就能离间我们，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我杨青丝要是想嫁，可以让你们钟家永无宁日你信不信？你最好不要再来惹我，要不然我偏要抢你儿子了，偏要让你儿子和你母子成仇了。我还就偏要当这个恶毒的女人了。” “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杨青丝仰着头，“你要是想来挑战一下我的耐心，我不介意陪你玩。” “行了，走吧！”旁边的人拉了拉钟大娘，“这个疯丫头真做得出来，到时候你陪上一个儿子不划算。” 钟大娘被拉走了。 她嘴里骂骂咧咧，对杨青丝各种看不上。 柳九竹说道：“你还好吧？” 杨青丝强挤了一个苦笑：“不太好。” 她好歹也是个花季少女，就算平时伪装得再强大，那也有一颗脆弱的心灵。 钟树根对她这么好，她也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但是摊上这样可怕的婆母，她真是宁愿一辈子不成亲，也不想掉入这样的旋涡里。 “闺女，娘给你挑个好的，让钟家知道我们家闺女可以嫁个比他钟树根强得多的男人。”宋氏说道。 杨父说道：“行了，走吧！” “走什么走？”宋氏骂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只知道和稀泥。刚才我和那个死女人打架，你怎么不帮我，还拦着我？” “你要是把她打伤了，是不是还要付诊金？”杨父问，“咱们家现在拿得出诊金吗？” 宋氏不满，但是也知道杨父说得对。 “我们累了，想休息了。”杨青丝说道，“你们不要再吵了。” “我是为谁好啊？” “谢谢你为我好。”杨青丝说道，“吵也吵了，打了打了，现在戏落幕了，可以回去休息了。再闹下去，不好看的是咱们家。” “白眼狼，我这都是为了谁？”宋氏不高兴，看了一眼里面方向，“那个臭丫头还没醒呢？怎么连个哭声都没有？” “娘，那是你亲孙女，不是什么臭丫头。”杨川不悦。 “村里的人都是这样叫的，我以前也是这样称呼你妹妹的。村里的丫头片子哪个不是臭丫头？”宋氏哼了一声，“养儿子有什么用？有了媳妇就不要娘了。一个丫头片子还要当成宝贝疙瘩，为了一个赔钱货，连亲爹娘都不要了，还闹分家，全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竹子，陆大哥，里面请。”杨青丝说道，“我们进去说话。” 说着，不管宋氏和杨父，直接把门关了。 宋氏还在外面骂骂咧咧，杨父不耐烦先走了，宋氏骂了一会儿，连个看戏的都没有，只觉没意思，灰溜溜地走了。 杨青丝轻吐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第1049章 番外（二十三） 杨川把凳子搬出来请他们坐。 “钟树根去参军了，这件事情妹妹真的不知道？”杨川问。 “哥，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要是知道的话不会瞒着你们的。”杨青丝说，“钟大娘说他失踪了，我还在想他是不是进城找活儿干了，谁会想到他真的想去参军。不过在城里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反应的确很奇怪，只怕那个时候他就有这个想法了。他不说，是知道我不会同意。” “树根兄弟对你是真的没得说。只可惜，他那个娘太难缠了。你要是和他成了，怕是跟你大嫂一样要受很多委屈。” “你也知道我大嫂受委屈了？现在你们单独过日子了，爹娘就想管你们的事情，手也伸不了这么长，你可不能再让大嫂受委屈了。”杨青丝说道，“至于我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难办的。我杨青丝又不是没男人不行。我先去城里找他，和他谈谈，看他有什么想法，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 “你这话提醒我了。”杨川道，“既然我们能分出来单过，你们也可以。” “钟大娘闹成这样，就是怕我有这个想法。你们和爹娘分家，我在旁边敲边鼓，在村里的这些大娘眼里，我就是个搅事精。以前她就不喜欢我，现在更不喜欢我了。不过无所谓，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我又不需要她喜欢。”杨青丝说道，“竹子，你的药糖做好了吗？要是做好了，这次进城正好试卖一下。” “快好了，不过……”柳九竹说道，“你的事情重要些，别管我的这些小事了。” “怎么能是小事？要是成功了，你就有钱赚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是不是需要我帮忙？这样算来，你有钱了，那就是我有钱了。” 柳九竹被她逗乐了。 从杨家离开，柳九竹回去后继续熬制药糖。 他们约好明天去城里。 这次没有钟树根的牛车，他们打算去隔壁村租用一辆牛车。 第二天早上，柳九竹做好早饭，敲响了陆少璟的房门。 “该起了。” 房间里没有反应。 柳九竹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今天你不用进城了，我和青丝进城就可以了。” 从院门口传来声响。 柳九竹以为杨青丝到了，走出院子一看，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顶着月光走进来。 “你……你怎么在外面？”柳九竹认出了陆少璟。 陆少璟把野山羊扔在地上，说道：“上次我的腿伤还没有彻底痊愈，不敢上山打猎。现在好得差不多了，打几头猎物不在话下，这样就有进项了。” 柳九竹愕然。 “几头猎物？” “对，还有一头鹿，几只山鸡和兔子，我一次性拿不下，先送回山羊，再回去取。” “我陪你。” 两人经过杨川家时，杨青丝和杨川正好走出来。 “你们去哪儿啊？”杨青丝问。 “夫君抓了野物，我们去山上取。”柳九竹说道，“你们去我家里等会儿，我马上过来。” “我去隔壁村借牛车。”杨川说道，“小妹，你陪竹子上山，搭把手。” “知道了，还用你说？”杨青丝挽着柳九竹的手臂，“你这夫君找得好啊！之前他受了伤，还看不出他的本事。现在倒好，居然可以抓野物了。一只野鸡卖六十文，一只兔子卖八十文，随便抓一只两只就是银子啊！就算你的药糖卖不出去，以后也饿不着你们了。” 柳九竹想说不仅有野鸡和野兔，还有野羊和鹿呢，那些东西卖出去，至少十几两银子到手了。 不过，她没有说。 她想看杨青丝惊讶的样子。 上了山，陆少璟把小件的东西交给姐妹俩提着，弯腰扛起了那头大鹿。 杨青丝提着活蹦乱跳的兔子，看着陆少璟扛着野鹿的眼神就像要瞪出来似的。 “鹿啊？”杨青丝震惊，“这得多少银子？” 柳九竹失笑：“好了，快回去了。” 家里还有‘惊喜’等着她呢！ 回到柳九竹家里，看见院子里那头山羊，杨青丝差点一个踉跄。 “这也是你夫君猎到的野物？” “对呀！”柳九竹甜笑，“是不是超厉害的？” 杨青丝的眼神哀怨无比。 “竹子，要不这次进城你也帮我挑一个男人吧！我不用他做夫君，只需要帮我干活儿就行了。” 柳九竹嬉笑：“我的好运气用完了，帮不了你了。” “你说你撞的什么狗屎运啊！”杨青丝快嫉妒了，“以前我还担心你吃亏，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你那夫君这么有本事，要是想对你做什么，你还能好好的呆在这里？看来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他是被仇家害了，所以才会被你捡回来。” 杨川赶着牛车进门。 当看见院子里的猎物时，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这些都是竹子男人打到的猎物？” “对啊，哥。”杨青丝说道，“你就说吧，同样是男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杨川：“……” 他可能是个假男人？ 陆少璟把猎物搬上车，再把柳九竹的药糖提出来。 这次熬制的药糖不多，主要是为了试试市场的反应。 几个时辰之后，在两个小姑娘昏昏欲睡中，他们终于进城了。 他们先卖掉猎物。 那些野物非常好卖，原本想着能卖个十五两银子就不错了，不曾想城里有钱人太多，看见那新鲜的猎物，还没到市场就被一个管家看上了，直接以三十两的价格买下了所有的猎物。 接着他们去药房卖药糖。 “你这糖做得挺巧的。”药房掌柜尝了两颗，说道，“不过，我这里是卖药的地方，这药糖的确有些巧思，但是有没有人相信它的功效就不知道了。这样吧，这一瓶总共是五十颗，我以十文的价格买了。” “一个丸子里面有两颗糖，一个是润嗓子的，另一个是去苦味的。这么一瓶里面有五十个丸子，也就是有一百颗糖。按照一个丸子三十文来算，这么一瓶应该是一两半钱银子。当然了，考虑到之前没有这样的药糖，你们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那我们就直接放在你们这里寄卖。要是卖掉一颗，我们给你们五文钱的提成。要是没有卖出去，所有的损失归我们自己承担，不用你们冒风险。”陆少璟说道，“要是同意，那就签上契书。” 第1050章 番外（二十四） 药房掌柜诧异地看着陆少璟。 “公子识字？” “掌柜的要是不识字，我可以代写。” 掌柜当然识字，但是看陆少璟这一身气势，他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身份。 “行，那就这样办。” 从药房出来，杨青丝问：“你就不怕卖不出去吗？” “卖不出去就算了，就当是一次尝试。反正我打猎卖得的银子够这几个月花用，不会饿着我们。”陆少璟说道，“按掌柜的说法，那么多药糖卖十文，虽说药材是自己采的，蜂蜜是山上找的，但是这些东西都是要成本的，十文钱连柴火钱都不够，那不是损失大了？既然如此，那就赌一场，要么输要么赢。要是直接卖给掌柜的，我们就没有赢的可能，只有输的结局。” “说的也是。不过你真厉害，要是换作我和竹子，只怕真的会十文钱卖给对方。”杨青丝说道，“现在药也卖了，只剩下钟树根那个笨蛋的事情了。你说我应该去哪里找他呀？” “先去衙门打听。”陆少璟说道，“征兵的公文是衙门贴出来的，那些人被带去了哪里，衙门是最清楚的。” 几人来到衙门。 衙役们听了他们的问题，挥挥手表示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大哥是来当兵的，应该有统一的去处。”杨青丝问，“就算你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至少知道一个大概吧？我去哪里找他，你总知道吧？” “征兵是衙门贴的告示没错，但是那是薛校尉负责的事情，与衙门无关。” 这里是边境城池，肯定有守军。既然有守军，就有武将负责看守这里。虽然这里不是战事之地，但是两国交界也是非常敏感的地方，管理也不容易。 陆少璟说道：“你们去茶楼等我，我去找。” “你能去哪里找？” “你们只需要等消息就是了。” 杨青丝和柳九竹没有去茶楼，而是去上次寄宿的那户老两口的家里。 老两口对这几个年轻人印象深刻，见他们又来了，非常欢迎他们再次入住。 “老人家，最近是不是征过兵？”柳九竹一边帮老人扫院子一边问道。 “征啊，征了不少啊，听说有三两银子的月银，我要是年轻二十岁，也跟着去了。可惜哦，这种发财的事情只要年轻小伙子，不要我这样的老头。” 杨青丝一听，跟着问道：“那新征的那些士兵去哪里了？” “带去训练了吧！三两银子是好赚的吗？不知道多辛苦的训练呢！现在没有战事，也不会伤及性命，最多就是训练辛苦点，也没什么。小姑娘，这次少了一个人，是不是那个没来的小伙子去当兵了？那小子长得壮实，是个当兵的好材料，指不定能混出人样来。” 杨青丝苦笑：“或许吧！” 柳九竹对杨青丝说道：“别担心，就算找不到，过段时间总会放他们回家吧？现在又不用打仗，总不可能不让他们见家人。” 陆少璟回来了，说道：“打听到了，他们被带去牛头山训练了。” “牛头山啊！”老汉说道，“那里地势险峻，有许多山脉，在那里训练也正常嘛！” “我们现在见不了他。”陆少璟说道。 “算了。”杨青丝抿了抿嘴，“明天回家吧！” 继钟树根之后，又有几个村里的男人去报名参军了。 村里的妇人们到处吹嘘，说是报名后还要经过筛选，身体不壮实的根本不要，还说这三两银子不是好赚的，那得有点本事才行。 “听说了吗？房秀兰回来了。” “啥？她还敢回来？” “她现在不得了哦，挺着大肚子，穿金戴银的，说是张员外的种呢！” “张员外一大把年纪了，娶了几房妻妾了，一直没有子嗣。那房家岂不是发达了？不过，房秀兰肚子里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张员外的，莫不是柳家的？” “扑哧……”几个妇人在那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说着笑。 “来了来了。” 妇人看着村口方向。 几个仆人抬着轿子，房秀兰坐在轿子里，化着浓妆，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捏着帕子一副扭捏的样子。 “各位婶子，聊天呢！我这里有上好的瓜子，给你们匀匀。” 房秀兰说着，婢女端着瓜子过来。 妇人们本来不想搭理她的，听她这样说，一个个堆着笑接过瓜子，然后各种夸赞的话像是不要钱似的，恨不得把房秀兰捧到天上去了。 “哎哟，秀兰啊，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这是实心的金簪子吧？这一根那得多少银子啊！” “秀兰，金杯还挂念着你呢！” 房秀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一脸不屑：“那样没用的男人，挂念我有什么用？他是能给我好日子过，还是能帮我出气了？行了，我还要回去看我爹娘，就不陪各位婶子说话了。” 房秀兰走后，几个妇人呸了一声，一幅不屑的样子。 房秀兰的轿子经过柳九竹的房门前。 她打起帘子，看着那个方向，眼里满是恶毒。 房间里，柳九竹清点着铜钱，对陆少璟说道：“掌柜的真的说卖得很好？” “这么多钱还不是证明？”陆少璟笑道。 “我没想到真的成功了。”柳九竹把铜钱串起来，放进匣子里，“我再去做点儿。” “九儿，”陆少璟唤住她，“我有件事情需要和你商量。” “什么？” “我也想去参军。” “啊？”柳九竹震惊地看着他，“为什么呀？” “我身手还行，想要建功立业。”陆少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与其在村里打猎，还不如去干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这个……”柳九竹担忧，“会不会很辛苦？我听说训练很辛苦的。” “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因为辛苦就不去做呢？”陆少璟说道，“要是见着钟大哥，我还可以替杨姑娘带话。”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陆少璟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听说他们还要挑选，说不定挑不中我呢！” “怎么可能？你这么厉害，他们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不上你。”柳九竹说道，“那你去吧！” 第1051章 番外（二十五） 柳九竹听说他要去参军，马上准备明天路上要用的干粮。 听着从厨房传出来的声音，陆少璟有些愧疚。 其实他不是真的想去参军，而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距离钟树根去参军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别说人了，连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现在又不是打仗时期，按理说不该有这样的情况。士兵离家近，那是应该有归省假期的，这是现在兵部议定的新规定，全国各地都应该实施。 “我前几天给你做的暗器，你要随时带在身上。” “知道的。”柳九竹鼓着腮帮子，吹着火苗。 陆少璟走过来：“我来吧！” 今天格外寂静。 柳九竹准备吃食，陆少璟在灶前烧火。 以前也是这样搭配，但是平时还会说几句话，今天的气氛特别沉寂。 夜晚，陆少璟在河边洗了澡回去。 烛光熄灭了。 他以为没有灯油了，没有当回事。 反正今天月色不错，就算没有烛光也能看得见。 刚上床，突然被床上的东西吓着了。 “谁？” “是我。”柳九竹从被子里钻出来。“村里的人说，以前村里的男人去当兵，他们的媳妇要给他留下子嗣。” 陆少璟：“……” 她沉默了几个时辰，就是在憋这个大招？ 这个傻丫头啊！ “他们的当兵和我的不一样。” “可是，你要是走了，不回来了呢？我肯定是不会再嫁人的，还不如留个你的孩子，这样也有个依靠。”柳九竹闷闷地坐在床上。 陆少璟看着月光下那张苹果般的小脸垮着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他走过去，在旁边坐下来：“我不会不回来的。” “虽然你没说，但是我感觉得到你肯定有很好的家世。我这样的村姑哪里配得上你嘛？可是，我真的喜欢你。”柳九竹拽着他的衣角，“你能不能留一个孩子给我？我想生个像你的孩子。” 陆少璟心里颤了颤。 那种感觉就像羽毛撩了一下他的心脏，让那颗跳动的心脏一下子失去了正常的频率，还有些痒痒的。 “璟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不管你长成什么样子，就是喜欢你。除了奶奶和青丝之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肯定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了。” “所以，你是因为找不到对你更好的，所以才喜欢我？”陆少璟故意逗她。 “不是。”柳九竹松开他的衣角，不高兴地撇过头。 “我娘说……”陆少璟俯在她的耳边低语，“十几岁的姑娘生孩子太小了，我们家的儿媳妇要二十以上才能生孩子。” “真的吗？”柳九竹惊讶，“可是村里的阿花十四岁就生了……” “不许学这些乱七八糟的。”陆少璟戳着她的额头，“那和自杀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 “不许可是，回房去。” 柳九竹抱着被子：“你在家里是不是有夫人了？” 陆少璟看她眼泪汪汪的，无奈极了。 这小姑娘平时挺懂事的，一旦钻牛角尖，简直像只落单的小狗狗，没有安全感。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还在读书，没有夫人，我爹娘不管我成亲的事情。” “真的？” “嗯。” 柳九竹摸了摸额头，笑了。 陆少璟也是十几岁的少年，看她笑得像花儿似的，突然有些舍不得走了。 这段时间他陪着柳九竹生活在这里，日子挺安乐的。以他的能力，伤好之后就可以赚银子离开了，但是他没有急着走，毕竟这样安乐的日子挺好的。 “回房？” “我想留下来陪着你。你明天就走了。”柳九竹抱着他的胳膊，“可不可以嘛……” 陆少璟把枕头挪了挪，说道：“躺下吧！” 柳九竹高兴了，躺了下来。 陆少璟有些不自在。 毕竟小姑娘的身上有淡淡的甜香味，这种甜香又不腻味，带了一点药香，还挺好闻的。 柳九竹靠了过来。 “我以后可不可以就叫你璟哥哥？” 陆少璟对外说是陆泽，但是从来没有瞒过柳九竹自己的真实名字。 “村里的人都是称当家的，孩子他爹，我家男人，讲究点的称为夫君，可是我觉得都不好听，只有璟哥哥这个名字是独有的，没有别人叫过。” 陆少璟深吸一口气：“好。” 有点热。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柳九竹又靠过来，贴在他的胸口上。 “你别乱动，好好睡。” “我想听你的心跳。” “九儿……”陆少璟摸着她的头发，“我很快会回来的。” “骗人的。”柳九竹嘟囔，“一旦参了军，就像树根哥一样，哪里是想回就回的？青丝嘴里没说，但是我知道她可想树根哥了。” 陆少璟抵着她的额头，亲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柳九竹抓着陆少璟的衣服。 初尝情思的少年少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缠绵得像是连体婴儿似的。 他们都是第一次探索异性的世界，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小小的吻可以让人心跳失控，会让人热血上涌。 翌日清晨。陆少璟轻轻地挪开柳九竹的手臂。 柳九竹再次缠了过来。 陆少璟无奈，任由她抱着，只有等她睡得更沉了些，再次挪动她的手臂，这次倒是顺利下床了。 “你要走了？”柳九竹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看着他。 陆少璟走回来，拿起旁边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我很快回来。” 陆少璟走后，柳九竹睡不着了。 她摸着额头，嘴唇，脸颊上满是羞涩的笑。 “难怪他们要成亲了，原来成亲这么好。” 天亮后，柳九竹熬制着药糖。 这次她换了别的配方，打算熬制一些退烧的药。 杨青丝端着豆腐脑过来，说道：“过来尝尝我嫂子的手艺。” “等会儿，我先熬制好这一锅再说。” “你们家那位呢？我特意给他弄了份咸的，怎么没有看见他？” “他去参军了。”柳九竹垮着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什么？你让他也去了？”杨青丝震惊，“村里去的男人还没回来呢，你还让他去啊！” 第1052章 番外（二十六） 陆少璟拿着包袱走进营帐里。 “这里就是你住的床位。”伍长说道，“好好干，上面是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大哥。”陆少璟的脸涂黑了些，但是因为人皮面具的效果已经没有了，就算故意伪装成农家汉子，还是比普通的农家汉子清俊。 他拿出两文钱，塞到伍长的手里，悄声问道：“大哥，我想打听一个人。” “在这里别乱打听。”伍长不耐烦，“不过看在你是新人，我给你优待，你说吧，想打听谁？” “我一个同村的兄弟，本来说好的一起来参军的，他倒好先一步走了，也不等等我。我就被家里的婆娘缠着晚了两天嘛，这小子不讲义气。”陆少璟粗声粗气地埋怨两句，进入正题，“他叫钟树根，大哥听说过没有？” “没听过。”伍长摆手，“行了，这里人多，他又比你先进来，指不定被分在哪个地方。你也别乱打听了，好好训练，不要偷懒。” 陆少璟笑着应道：“好勒。” “你先收拾东西，等会儿我派人过来带你。” 陆少璟看着营帐里的几个空位。 总共五个人，那个伍长就是这里的小头目。 他没带什么东西，把东西摆放好之后，啃了一个柳九竹做的饼，这时有人进来了。 陆少璟跟着他出去，拐弯就看见一座山，而那人带着他进入山脉。 “大哥，不是训练吗？” “对，我们就在里面训练。”那人说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每个月三两银子，少不了你的，别的不要多问。” 京城。陆少羽刚回府，管家迎过来，说道：“有人送来一封信，瞧信上的字体应该是二少爷写来的。” “少璟？” “是的。”管家把信函递过去。 陆少羽打开信，一目十行地看了。 “老二这傻子，居然还会中别人的道。” “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被算计了。”陆少羽把信函收起来，“不过运气不错，被人救了。” 傻人有傻福吧！ 那个傻弟弟，从懂事起就没有见过坏人，所有人听说他是陆家二少爷，连半点阴暗都没有让他瞧见，以至于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不过，老天爷想必是庇护陆家的，没有让那傻子真的卖到莽荒之地做奴隶。 “等会儿姜大人要过来，吩咐厨房多备些酒菜。” “二少爷这里……” “无妨，知道他在哪里就好办了，正好我有事情要让他处理。养他这么大，也该为我做事了。”陆少羽说道，“夫人呢？” “紫莹姑娘正在为夫人治疗。”管家道。 陆少羽原本准备去沐浴更衣的，听了这话脚下一转，前往自己的院落。 伺候邢佳诗的婢女在外面守着，见着陆少羽过来正想开口通传，被他的手势制止了。 从里面传出痛苦的闷哼声。 那是邢佳诗忍受的声音。 陆少羽知道这个治疗非常痛苦，她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了。 紫莹前几日问他，说是找到新的治疗方案，这个方案让邢佳诗有恢复生育能力的机会，但是过程非常痛苦，问他要不要尝试。 陆少羽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让紫莹按伤害最小的方案治疗。 然而，邢佳诗听见了，说是想要用新方案。 她想孕育他的孩子。 如果不能为他生儿育女，那样的人生是不完美的，至少在她看来，她想为自己的丈夫生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陆少羽见多了各种酷刑，往日里就算有人在他面前行凌迟之刑他也不曾皱过眉头，此时听着里面的声音却格外的揪心。 紫莹从里面走出来，见着陆少羽，连忙行礼：“夫人意志坚定，照这样下去，恢复的可能性极大，大人不用担心。” “她这样很痛苦，有没有办法减轻她的痛苦？” “其实是可以用麻沸散的，但是那样对夫人的身体会留下后遗症，夫人说了，她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所以拒绝用那个东西。” “针灸呢？” “这个……” “夫君，”邢佳诗在里面唤他，“你进来一下。” 陆少羽对紫莹说道：“有劳了。” 紫莹行礼，从旁边走过去。 陆少羽进了房间。 此时邢佳诗已经下床了，像是没事人似的，只有那苍白的脸颊看得出来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磨难。 “你别为难紫莹姑娘了。”邢佳诗说道，“现在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至少有了希望。” “要是撑不住了就不要硬撑，有没有孩子并不重要。我们陆家子嗣多，有的是继承人。” “这和继承人没有关系，是我想有自己的孩子。”邢佳诗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你长得这样好看，要是没有一个长得像自己的孩子，那多遗憾啊！” 从外面传来随从的声音：“大人，姜大人和莫大人来了。” “你快去吧！”邢佳诗说道，“爹娘来了信，等你回来我再交给你。” “是不是找到小云儿了？” “找是找到了，但是听说姑爷失忆了，不认识小云儿，执意在那个乡下地方当个什么捕头，到处捉拿要犯。” 陆少羽嘴角抽了抽。 “行吧，皇帝当腻了，想玩点新花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陆少羽来到书房，把陆少璟的书信递给两个好友看。 “这里不是最近我们在调查的地方吗？” “没错。” “这里的确有问题，因为天高皇帝远，再加上那里离凤临国太近，两国交界最难管理。从每年传来的折子来看，赋税什么的又很正常，要不是市面上出现来历不明的金块，而处处指着这里，我们还很难发现它的不对劲。” “他们的警觉性还很强，每次我们派人去查也查不出问题，要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少璟在那里，倒是可以把这个差事交给他。” “那就只有暗查了。”陆少羽说道，“你们手里都有差事，只有派个人把信物送到少璟的手里，让他全面解决那边的事情。” “王爷走了，齐大人走了，京城一堆的事情要处理，我们还真是连吃锅子的时间都没有。” “想吃锅子？等会儿我让厨子安排。”陆少羽说道，“吃了锅子，朝中政务就多操心了。” 第1053章 番外（二十七） 山脉里，一个个汉子赤着胳膊，满头大汗地敲击着石块，再把那些石块运出去。 陆少璟看着面前的人。 一百多人。 这一百多人聚集在这里敲击石头，运送出去，至于送到哪里，他不知道，因为现在的他只能做敲击石块的活计。 “愣着做什么？快做啊！” “大哥，咱们不是参军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这是训练项目？” “你只管做事，反正做什么不是做？只要银子照给，其他的都不重要。” “那其他人……” “问这么多干嘛？”那人说完，警惕地看着陆少璟，“你小子不会是谁派来的奸细吧？” “当然不是。”陆少璟扬起憨厚老实的傻笑，“我这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第一次进军营，很好奇嘛！以前也没听说参军要这样训练的。” “警告你，不想惹事就不要多事。总之，上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这新娶了媳妇，想回去看看她。你知道的，小媳妇嘛，正是粘人的时候。” 那人露出邪笑：“新娶了媳妇也舍得出来？不过也是，娶了小媳妇，这是想赚钱养着她吧！那你更要努力点。我告诉你，只要你肯干、听话，老大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不差银子。” 陆少璟懂了。 这是无法离开了。 不过也是，要是能离开的话，村里那些人不可能一直没有回去。 陆少璟一边敲击石块一边想着这件事情。 他试探过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这些石块是什么。 可是，他看出来了，这些是金矿。 金矿与石块没什么区别，想用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再者，从这些石块里提炼金子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肯定还有另一批人在做这些，而做这些的必然是心腹，要不是心腹，那是很容易泄露出去。 这件事情与当地衙门有关，毕竟告示是衙门贴出来的。 当地的驻军与当地的官府勾结一气，那这里怕是没有一个干净的官员。 他要查出来这些金子的流向，还要查出来那些被骗去当兵的人都在哪里。 “大哥，我有的是力气，要不运送的活儿交给我？”陆少璟对领队的人说道。 那人上下打量着他：“你刚来的吧？” “是。” “刚来的没有这么多活儿，就干这个。”那人挥挥手。 柳家村。柳九竹把卖得的钱分给杨青丝。 杨青丝清点着，推了一些回去，说道：“我没干多少，哪里分得了这么多？就算我们亲如姐妹，那也要明算账，我不能占你便宜。” 柳九竹又推了过来。 “蜂蜜是不是你陪我采的？那些药材是不是你陪我挖的？璟哥哥走后，连柴火都是你陪我打的。我只给了你三成的钱，已经很占你便宜了。” 杨青丝见她执意要给，暗自想着明天多砍些柴火回来。 “刚才看你水缸里有个竹筒，水从竹筒里流出来，那是怎么弄的？” “我也不知道，夫君临走之前帮我弄的。自从有了那个，我就没有自己挑过水了。那从竹筒里流出来的水还是山泉水，听夫君说是从山里引过来的。” “难怪那天看他在挖什么坑，之后又把竹节埋在坑里，原来是为了做这个。这也太方便了。他家不会是木匠吧，心思这么巧。” “我也不知道。”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家干什么的？” “他说是做生意。”柳九竹说道，“我也不在乎。他已经送信给家里人，想必很快就有人来找他了。” 杨青丝轻叹：“我担心你，但是想想你家夫君看起来挺实在的，就算家里有钱，想必也不会亏待你。不像我，被钟树根那个笨蛋气死了。” 提起钟树根，柳九竹就想起陆少璟。 “夫君已经去了十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树根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到底是训练太重，不让回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听说柳金杯也去了。”杨青丝说道，“比你夫君晚了一天。” 柳九竹清点好了钱，把它们放进匣子里，又开始熬制新一批的药糖。 从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声音唤的是柳九竹。 “这位大婶，你是……” “你是柳家丫头吧？”那大婶打量着她，“我是你娘的手帕交，当年你娘留了些东西在我这里，这么多年了，你也长大了，该交给你了。” “我娘？”柳九竹惊讶，“快请进。” 那大婶看了看四周，说道：“前些年我家男人做生意，我跟着他去了外地，最近回来祭扫。你娘当初把东西交给我保管，说是你十五岁时交给你。我一直记着的，但是因为在外地没有办法回来，所以才耽搁到现在。刚才我打听了一下，说是你奶奶也不在了？” “奶奶走了。”柳九竹黯然神伤。“大婶，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 “茶来了。”杨青丝端着茶水进来，“家里没有什么好茶，婶子千万不要嫌弃。” “这是……” “她是我小姐妹。”柳九竹说道。 “竹子，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杨青丝说道。 “好。” 杨青丝走后，那婶子打量着柳九竹，说道：“一眨眼，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当初你娘怀着你的时候，我经常陪她做针线。你穿的小衣服啊，全是你娘一针一线做的。” 柳九竹很少听奶奶提起她娘的事情。一是担心她伤心，二是故人已逝，再谈也是空想，没什么意思。 柳九竹也想过自己的亲娘，但是一想到要不是因为自己她不会年纪轻轻就难产而亡，每次想起她就觉得愧疚，更不好说什么。 “这些东西就是你娘交给我的。”那婶子把包袱放在柳九竹面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她交给我后，我从来没有打开过。” “谢谢婶子。” “别这样说。”那婶子说道，“你娘长得极美，一点儿不像个乡下妇人。当初我见着她的时候，还以为看见了仙女。哪怕她穿着粗布麻衣，仍然像是哪户人家的大家小姐一样。再看你，想起你娘，你们真的很像。” 第1054章 番外（二十八） 那婶子走后，柳九竹打开包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华丽的衣裙，无论是布料还是款式，那都是乡下地方不可能存在的。哪怕柳九竹给有钱夫人接过生，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布料。 款式有些年轻，应该是年轻女子的衣服。 柳九竹放下裙子，又翻看着别的东西。 其中有一块玉佩，玉佩上面刻着竹叶，另一侧写着‘九’字。 玉佩用荷包放着，保护得很好。 在玉佩下面有个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首饰。其中仅是玉镯就有五个，更别说金簪子银簪子之类的。 柳九竹不懂首饰，但是也看得出来做工极好，绝对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作坊能做出来的样式。 最后是一封信。 柳九竹跟着奶奶行医，当然是识字的。 她打开信函，开头两个字便让她心里一酸，眼眶里像是进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酸酸涩涩的。 “吾儿九竹，见字如晤……” 滴哒滴哒！ 热泪掉落在信纸上，打湿了上面的文字。 柳九竹连忙用衣袖把信纸擦干。 然而还是有几个字有些昏花了。 柳九竹愧疚不已，抱着信函哭得说不出话来。 信里写着无论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名字早就取好了，就叫九竹。 信里还说柳三全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的丈夫姓宋。她十五岁便嫁给他，十六岁怀上孩子。然而在怀上孩子没多久，她还来不及告诉他，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卖到了柳家村。 柳三全用了五两银子买下的她。 之后，她的胎一直不稳，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她试着逃跑过一次，那次差点没有保住她。 信里写道：柳奶奶是个极好的人。她劝我说，为了孩子先忍耐。她还说，她是柳三全的娘，只要她护着我，柳三全就不能碰我。我把我的事情告诉了柳奶奶，她承诺等孩子生下来就帮我回家。九儿，你排行第九，你爹喜欢竹，是个俊雅公子。只可惜，我写这封信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活不下来了。我患有心疾，本来就不适合生孩子。要是换作以前，用上最好的大夫，用上最好的药，说不定还能活几年。然而现在…… 柳九竹翻看着每一个字，试图从中找到别的什么线索，然而没有。 她娘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或许在她看来，她在怀孕期间被人卖掉，那个地方本身就是个龙潭虎穴。 信里后期写得最多的是柳奶奶。 柳奶奶对她的仁慈，柳奶奶对她的善意，还说她走后，柳奶奶会照顾她，让她要像对亲奶奶一样对柳奶奶。 她娘不想她回去找亲生的父亲。 柳九竹把信函收起来。 其实要是找的话，还是会有线索的。 比如说她娘留下的衣服和首饰，肯定是有出处的。 “竹子……”杨青丝在外面敲门。 柳九竹擦了擦眼泪，把东西收起来，打开门请杨青丝进来。 杨青丝打量着她：“你哭了？” “没。” “少骗我了，你不会骗人。”杨青丝指着她脸上的泪痕，“这还不是泪，那是什么？” “我刚才得知一个消息。”柳九竹说道，“我不是我爹的女儿。” “真的？”杨青丝惊讶，“那你哭什么？你爹又不管你，就算不是他的女儿，那也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以前你还顾忌他，现在不用顾忌了，你们都没有血缘关系了。” “那我从哪里来？” “再差也不会比你现在这个爹差吧？再说了，你都成亲了，有夫君了，亲爹是谁重要吗？出嫁从夫，你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丈夫。” 柳九竹所有的伤感在这一刻被杨青丝打得粉碎。 “说的也是。” “对了，你哥回来了。”杨青丝说道，“也不是你哥，柳金杯从来不是你哥。” “柳金杯回来了？”柳九竹站起来，“那夫君和树根哥……” “没有回来。”杨青丝摇头。 “村里的其他人呢？” “也没有回来，只有他回来了。” 柳九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半晌停下来，说道：“我们去找他打听一下吧！” “柳金杯这种小人，我们要是去找他打听，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的。我是这样想的，我们找村里的人去找他打听，说不定还能有点收获。” 柳九竹认可。 村里参军的有八个人。 这八个人之中柳金杯是最晚出去的，结果却是最早回来的，顿时那里围绕了不少村民打听消息。 杨青丝和柳九竹藏在人群里，听着村民们对柳金杯的询问。 柳金杯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军营的好处，还拿出十两银子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说自己表现好，这是都尉奖励他的。 “你见过都尉？” “当然见过了，这是都尉亲自赏的呢！” “金杯啊，村里去了那么多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对啊，其他人呢？” “我咋知道？”柳金杯说道，“军营那么大，我们又不会被分在同一个地方。反正我训练刻苦，跟着老大他们打了好几个马匪，立了大功，所以得了奖赏。他们要么还在外面训练，要么也去立功了嘛！” “你们那里还收人吗？” “收啊！我这次回来就是看看有没有好苗子，到时候介绍给我们老大。” “我去，我跟着你去。” “金杯，竹子那夫君身手这么好，怎么也没有回来啊？我看啊，你是不是吹牛？其实你这银子是赌来的吧？” 其他几个人附和，一副嘲笑的样子。 杨青丝和柳九竹相视一眼。 那人当然是他们安排的。 他是钟树根的发小，平时总是会帮钟树根的忙。 “放屁，老子这是什长奖励的。” “那你说说军营是什么样的？你们那里有多少人？” “这些是机密，要是在外面胡说八道，那是要被军罚处置的。老子才不会上你们的当。”柳金杯说道，“你们爱信不信，反正银子是我的。” 余氏从里面出来，对着院子里的人破口骂道：“挤在这里做什么，我儿子累得要死，哪有空陪你们在这里闲聊？快走快走，别影响他休息。” 第1055章 番外（二十九） 村里的人被余氏骂出去，不好再留在那里。 余氏憋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连腰板都直了。 现在谁还敢说她儿子没出息了？ 她儿子不仅立功了，还得了奖赏了。 作为全村最后一个去参军的，他还第一个回村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儿子有本事。 “儿子，我让你爹去给你买肉了，等会儿我给你炖肉。” “谁还吃炖肉啊？我想吃回锅肉。”柳金杯说道。 “回锅肉是啥？”余氏从来没有出过村，哪里知道什么是回锅肉？ 柳金杯一脸嫌弃，仿佛余氏多么上不得台面似的。 这时候，刚才出去的杨小鱼回来了。 杨小鱼就是钟树根的发小。 杨小鱼笑眯眯地说道：“金杯哥，我又来了。” “你又想打听什么？”柳金杯不耐烦。 “我也想参军，这不是想向你打听清楚点嘛！”杨小鱼说道。 柳金杯的眼神闪了闪。 “参军啊！你这身板不行的吧！” 杨小鱼挺了挺胸膛：“我这身板咋的了？你都能成，我怎么不能成了？” “你啥意思？” “没没，我没有别的意思。”杨小鱼堆起赔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差不多，你能参军，我想必也能的吧！既然金杯哥这么受老大的喜欢，还立了大功，你帮我说几句好话，我说不定就有机会了。当然了，我不会让金杯哥白忙活的。” “那也不是不行。”柳金杯得意。“不过嘛，丑话说在前头，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的。你能不能立功，那看你的能力。” “当然了。”杨小鱼见柳金杯的尾巴翘上天了，开始说重点了。“说起来村里的钟树根也算是有点傻力气的，居然没有立功。啧啧，所以说嘛，只有傻力气也不行的，脑子得好使。瞧瞧金杯哥，这脑子好使的人就是不一样。” 柳金杯听他说话高兴，也不催他离开了。 “对了，金杯哥，我这人胆子小，你把我介绍进去，我能不能和村里人一个营帐啊？” “你以为那是你家，你想呆哪里就能呆哪里？” “那村里的人在一起吗？” “当然没有了。” “为什么？” “那是训练，又不是去嗑瓜子，还要相熟的在一起不成？” 杨小鱼很会说话，柳金杯刚开始还防备，很快就开始飘了，说话也开始不注意了。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杨小鱼赶走了。 杨小鱼离开柳金杯的家里。 “嘶嘶……” 杨小鱼看见角落里的人，朝后面看了看，确定柳金杯没有看见，这才拐到角落里。 “打听得怎么样？” “有些奇怪。”杨小鱼说道，“柳金杯是什么人，咱们都是知道的。要真是那么好，他会像现在这样顾左右而言其他？我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事情。” “我才不管他怎么样，只想知道竹子夫君和钟树根那个笨蛋怎么样了。” “我怀疑他根本没有见过竹子男人以及树根哥。” “可是他刚才没有否认。” “他刚才一直在吹嘘参军有多好，训练有多轻松，赚钱有多容易，就差在脸上写上两个字：招兵。他原本对我不耐烦的，我说我要去，他的态度立即就变了。我怀疑他就是专程回来招人的。像他这样回村的人应该还有不少，要是招兵的话，就会四处征招，不可能只招收我们村的人。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去其他村打听一下。” “说得有道理啊！” 另一边。陆少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营帐。 累了一天，浑身都是灰尘，以他的性格来说应该好好清理一下的，然而这里没水，就算有水也不是拿来洗澡的，所以整个营帐里面都是汗臭味。 “吃东西了。” 有人提着东西进来。 陆少璟刚坐下，看见他们提着桶，桶里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饭。 先不说桶里的晚饭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就说那些碗吧，上面还有些黑呼呼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洗干净，这样也能盛饭吃。 其他人累得不行，根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抗议这样的‘小事儿’。 陆少璟推开那碗，高声说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这是人吃的吗？就算是喂狗，连狗也不吃吧！” 一双双眼睛齐唰唰地看过来。 有人惊讶，有人愕然，有人同情。 伍长正好进来，听了陆少璟的话，脸色阴沉下来：“你要是想死，不要连累我们。” 他既然是伍长，陆少璟就是他负责的。要是陆少璟闹事，他也要跟着倒霉。 “伍长，我是来当兵的，说好的每个月三两银子，训练不辛苦，还有好吃好喝的，结果这些东西就是好吃好喝的？我不干了，我要离开这里。” “既然进来了，就别想着离开了。”伍长说道，“要想离开也行，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来参个军，整天让我在那里挖石头不说，连口像样的饭菜都没有，现在还不让我离开？” “吵什么？”一个大嗓门的男人走进来。 男人进了营帐后打量着陆少璟，说道：“就是你惹事？既然骨头这么硬，那就好好收拾收拾。来人，带走。” 陆少璟被带走了。 出了营帐后，那个粗嗓门的人朝着他的方向挥舞着鞭子。 陆少璟怎么可能站在那里等着他抽过来，马上抓起那个鞭子。 “好啊，还敢反抗，今天老子要好好收拾你。” 粗嗓门的男人朝着陆少璟挥出拳头。 陆少璟先是躲闪，接着反击。 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来围观。 当看见陆少璟与那个粗嗓门的人打起来时，一个个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陆少璟在与粗嗓门的人对打时，眼睛也没有闲着，一直在观察附近的人。 他在找人。 哪怕不是钟树根，只是村里的熟面孔也行，至少证明他们在这里的可能性极大。 没有。 一个都没有。 看来他们的阵容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他在赌。 与其天天和那些人关在山洞里挖土，还不如拼一把，看看能不能杀出突围。 他有信心逃离这里，但是离开这里之后呢？要是再想混进来，那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还不如继续留在这里调查，说不定有其他的突破。 只不过他得换个身份，要不然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连那个山洞都出不去，想调查其他的没有那么容易。 砰！粗嗓门男人被陆少璟打倒在地上。 那男人愤怒地爬起来，再次挥拳打向陆少璟。 陆少璟一拳又一拳地招呼过去。 “都尉来了。”有人喊道。 陆少璟再次挥拳时，被一人拦下了。 他吃痛，整个身体蹲了下来。 薛都尉满意地收回手，看着面前的陆少璟，说道：“后生可畏，身手不错。” 陆少璟板着脸，说道：“我要离开这里。” “为何？” “我来这里是为了过好日子的，但是你看看我们吃的什么东西。”陆少璟说道，“那些东西连狗都不吃。” 粗嗓门男人爬起来，对着薛都尉说道：“都尉，这种人不能留着，直接按军法处置。” 薛都尉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打量着陆少璟：“瞧你细皮嫩肉的，以前家境不错吧？为什么要来参军？” “你也说我以前家境不错了。我家以前是做小生意的，结果家道中落，我就被人卖来当奴隶了。不过还好，我运气不好，遇见一个女人买了我当入赘。听说当兵每个月有三两银子，我当然要来了，要不然整天在家里等着饿死吗？” “想赚钱？” “当然想了，不然我来干嘛？” “身手不错，要不要跟我干？” 粗嗓门男人看着薛都尉：“都尉，他是新来的。” 薛都尉说道：“没关系，就算是新来的，也要给他机会嘛！我瞧他身手不错，这样的身手留着做个小兵太浪费了。” “跟着你干应该不止三两银子吧？” “三十两。” “好，我跟着你干。” 其他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陆少璟。 刚才还是一起在山洞里刨土的，在短短的时间内，人家不仅揍了一顿上头的，还因为揍人得到赏识了。 那些幸灾乐祸的，现在的神情都格外的复杂。特别是那些来了些时日的，他们明明发现这里不对劲，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反驳的话。哪怕他们的吃食越来越难吃，连点油水也没有，仍然只有忍耐着。 陆少璟跟着薛都尉走了。 当初征兵的人就听说这里是都尉负责的。 如此看来，这个薛都尉就是最高长官了。 接下来，陆少璟不仅有了单独的营帐，还有两个小兵照顾他的起居。 至于是真照顾还是假照顾，大家心照不宣，就不用戳穿了。 “百夫长，你的热水准备好了，这是你的新衣服。” 陆少璟看了一眼那身衣服。 百夫长的衣服与其他‘士兵’的衣服不一样。 陆少璟先沐浴更衣，再吃了一个饱饭。至于明天要面对什么，那是明天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影响今天的他休息。 他躺在床上，看着灰扑扑的帐布，想着远在京城的亲人们。 “哥，你也不是万能的啊！” 瞧瞧，再能干的权臣也干涉不了‘天边’的事情。 第1056章 番外（三十） 翌日清晨，陆少璟刚出门，迎面走来那个粗嗓门的汉子。 那汉子阴冷地看着他：“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把柄，要不然我弄死你。” 陆少璟一副不屑的样子：“谁弄死谁还不一定。” 汉子抓住陆少璟的衣领。 “什长，悄悄气。”旁边的人连忙拦住汉子。 “给老子走着瞧。”那汉子被拉走了。 另一人走向陆少璟，对他说道：“百夫长，你不用见怪，张什长就是脾气臭了点。” “以前他的职位比我高，我不敢对他怎么样，现在我的职位比他高，他再敢对我不客气，看我怎么弄死他。” 陆少璟现在的样子就是个年轻气盛又一夜飞天的少年模样。 这边的争执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当然了，也有人汇报给了薛都尉。 薛都尉刚起床，听了手下的汇报，说道：“查清楚那小子的来历了吗？” “查清楚了，的确是被个小姑娘买下来做了入赘夫君。”那人说道，“他原本的家境应该不错，除了刚开始受了重伤，后来一直没有隐瞒身手。” 一夜之间，手下把陆少璟的来历查清楚了。 “姓陆？” “叫陆泽。” 薛都尉擦脸的动作停下来。 “姓陆，京城陆家可是大姓。” 以前不是，现在除了皇族之外，陆是第二大姓氏。、 “不过，不可能是那个陆家。” “要是那个陆家，怎么可能会这样狼狈？天底下除了皇族之外，没有谁敢对那个陆家做出这样狠辣的事情。再说了，陆家当家人正在京城好好的呢！” “天下姓陆的那么多，要是听见姓陆的就与那边沾边，那咱们就别做事了，对着姓陆的磕头就行了。”薛都尉不以为然。“既然没有问题，那就交点事情给他做。这样好的身手，要是利用好了，以后也是一件利器，对我们的发财计划有好处。” 陆少璟的新工作就是盯着那些人做事。 他从被盯的人变成盯人的人。 昨天他要是停下来，盯着他的人就要拿鞭子抽过来。如今他的手里有了鞭子，而任务就是抽人。 陆少璟：“……” 当看见那些面黄肌瘦的人，那鞭子变得有千斤重。然而为了大局，他只有暗暗说声对不起了。 啪！ 一道一道鞭子抽下来。 干活的人听见那声音就胆战心惊。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不对劲。 昨天抽他们的人，那每一下抽得实，痛得他们整个人都要蹲下去。今天不一样，瞧着声音大，其实只是沾了一下边。 “还不好好干？”陆少璟朝那人吼道。 那人感激地看了一眼陆少璟。 陆少璟轻吐一口气。 柳家村。柳金杯看着围在家门口的几个人，说道：“你们想去参军就去参呗，找我做什么？我只是回来看看我娘，马上就要走。我又不负责征兵。” 所以，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找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柳金杯的眼里闪过恶意。 这些人平时不是看不起他吗？现在为了所谓的前程，还不是要来巴结他。 “哎呀，金杯兄弟，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了，怎么能不帮衬一下兄弟们呢？” “就是，帮我们说说好话，让我们也去立功。以后赚了银子，我们肯定不会忘了你的。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 杨小鱼挤进人群：“你们别听他的，我刚才打听到消息，说是那些当兵的人都被卖去做奴隶了。” “什么？”众人震惊。 “不可能的吧？” 一双双眼睛看向柳金杯。 柳金杯对着杨小鱼破口大骂：“我去你娘的，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眼瞧着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带倒霉鬼过去，一个倒霉鬼价值一两银子呢！ “我去其他村打听一下，这次回来省亲的人不少。不过，一个村只有一个名额。你们说，要不是为了骗你们过去，怎么可能一个村只有一个，还个个都是立了功的，赚了大钱的？要是你们跟着他去了，被卖去什么地方当奴隶，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回来的啊！” “柳金杯，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他就是想去，我不答应，他就怀恨在心，故意在那里挑拨。”柳金杯说完，又对杨小鱼说道，“杨小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告诉过你，你长得太矮小了，根本达不到征兵的条件。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要是再恶意造谣，官府都不会放过你。” “那你敢保证，说是你没有骗他们？你用自己的祖宗牌位发誓。” 柳金杯说道：“发誓就发誓。” “你们就不要为难柳金杯了。他那心甘宝贝房秀兰都给张员外生儿子去了，给他戴了好大的一顶绿帽子。他面子过不去，故意装作立了功的样子，还不是为了男人的那点面子。要不然你们想想，竹子男人和钟树根没有立功，偏偏是他这个好吃懒做的人立功了，这搁谁身上相信啊？” 柳金杯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就说……” 现场越发混乱了。 柳金杯与那人打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撕开了柳金杯的衣服。 柳金杯的手臂露在了外面。 “天啊，这是什么？” 柳金杯暗叫不妙，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其他人已经看见了。 本来在推打之间，许多人都在帮忙阻拦，所以离柳金杯也很近。就算他想藏，那也不是藏得了的痕迹。 他的手臂上全是被打过的痕迹。 有的痕迹浅，有的痕迹深。有的痕迹看得出是鞭子打出来的，有的痕迹则是拳头留下来的。 众人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院子里明明有那么多人，但是此时此刻大家都不说话了。现场的气氛变得非常凝重。 他们看着柳金杯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柳金杯撒腿往外面跑去。 余氏正好与柳金杯撞上，爬起来的时候没有看清是谁，破口就骂：“你这是抢着去投胎啊……儿子，你这是去哪里啊？娘给你买了肉，中午做你说的红烧肉。” 柳金杯没有回应余氏，推开她跑出去。 余氏刚爬起来，被柳金杯这么一堆，再次摔在地上。 这次摔在地上，只听咔嚓一声，腰就这样闪了。 “哎哟，这个臭小子，又是怎么了？” “余婶，金杯兄弟出事了。”一个村里的汉子看不过去了，提醒余氏道，“你快把他追回来，不要让他出门了。” 余氏不知道情况，对着那汉子骂道：“放屁，我儿子好好的，出什么事儿？刚才那么一个大活人，你看不见啊？瞧你平时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也跟其他人一样嫉妒我儿子发达了。呸，全都是装模作样的，一个个都是黑了心肠的。” “哎呀，余婶啊，你儿子的手臂上全是污青，一看就是被人打了。他要是真的当兵，不可能留下那么多鞭痕吧？咱们这里又不是没有征过兵，当过兵的老人不少，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就算是再严格的训练，也不可能把人打成那样。” 真正的士兵，惩罚可以，但是不可能毒打。要是把士兵打得爬不起来，那还怎么训练啊？ 余氏心里一咯噔。 她看着满院子的人。 此时他们的神情特别的奇怪。 余氏朝外面追去：“儿子啊，你去哪里啊，等等娘啊……” 其他汉子对杨小鱼说道：“小鱼，幸亏有你啊，要不然我们就要完蛋了。对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不对劲的？” “你们也能发现，只是看见他露出的财迷了眼，所以才会忽略许多问题。”杨小鱼说道，“行了，散了吧！” 第1057章 番外（三十一） 临时找柳金杯的村汉子们当然庆幸没有上当，但是那些已经参军的汉子家人就开始担心了。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看见柳金杯身上的伤痕，但是现场那么多村民，能说会道的不少，经过添油加醋，从伤痕累累的形容已经变成缺了根手指了。 “没瞧见柳金杯的中指，我就觉得不对劲。这才离开几天啊，怎么连手指都少了一根啊？以我看，他根本就不是去当兵了。”李大娘语气夸张地描述着柳金杯的情况。 “李大娘，你当时又不在，怎么说得跟真的似的？” “我怎么不在了？我就在院子门口盯着呢！本来想着我那小儿子年纪也差不多，要是柳金杯把其他人带去了，我就进去给他说，让他把我宝贝金疙瘩也带去。幸好哦，老天爷保佑哦，这也是我那金疙瘩福气好，算是逃过一场浩劫。” 柳九竹背着药材从山里下来。 “竹子，竹子，你这个傻丫头，这个时候还采什么药啊，出大事了啊！”李大娘朝柳九竹喊道，“快点过来，你男人出事了。” 柳九竹一大早上了山，根本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见李大娘提起她男人，背着背篓过来。 她脚下匆忙，差点踩到泥坑了。 “怎么了？”柳九竹问。 “柳金杯根本就不是去参军了，而是被坏人抓去偷蒙拐骗了，刚才他们扯掉了他的衣服，那一身伤痕哦，被打得极惨。我听人说，以前就有人骗同乡的人出去，说是赚大钱，结果是当拐子。那同乡不愿意，就被各种折磨，什么吃屎都是轻的，还有打断对方的胳膊和腿，割了舌头扔在外面当乞丐讨钱。” “你越说越玄乎了。”旁边的人一脸惊惧，“他们跟那个又不一样。他们是看了衙门的告示去的。再说，他们报名也是跟着官府的人走的。” “说不定那些官府的人也是假冒的。” “不可能。” 柳九竹听他们说些没有条理的话，打断他们的争执，问道：“柳金杯人呢？” “早跑了。”李大娘说道，“村里好几个人去抓，这个时候他倒是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 “我先回家。”柳九竹背着背篓回去。 村里人看着柳九竹的背影，隐约有闲话传入她的耳内。那些婶子大娘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说她的话也就那几句，什么命硬克亲之类的。 杨青丝从田坎上跑过来，见着柳九竹，急道：“竹子，你听说了吗？你那个便宜哥哥浑身是伤，看起来像是被人鞭打的，不是训练训出来的。” 柳九竹轻轻地点头：“我刚才听说了。” “杨小鱼从隔壁村打听了消息，说是那些报名参军的根本没有去军营训练，而是去别的地方了。至于是什么地方，那人不说。现在隔壁村都闹起来了，说是要把那人送去官府，问官府的人怎么回事。隔壁村去了十个人，咱们村去了八个人，还有别的村呢，那么多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了吧？” “村长怎么说？” “刚才我从村长家门口经过，听见里面的族老也在谈论这件事情。他们说先去衙门打听一下，免得闹出什么误会，到时候说咱们村闹事。” “我们也跟着去看看。” 柳九竹把东西放回去，与杨青丝结伴去村长家里。 村长见着两个女娃，说什么也不让她们跟过去。 “村长，我夫君不见了，我得弄清楚怎么回事。”柳九竹坚持。 “你一个小丫头跟着去做什么？村里这么多人，还需要你出头吗？现在还不知道情况，要是闹起来了，我们还要顾及你。你别去了，我们会看着办的。”村长说道，“等会儿我们去隔壁村问问，他们要是也去的话，咱们就一起去。人一多，底气足，那也比这三瓜两枣的好啊！” 村长不让跟去，柳九竹和杨青丝便打算偷偷摸摸跟着去看看。 杨小鱼愿意帮他们，跑到舅舅家把牛车借来了。 钟树根家的牛车被村长征用了。钟大娘还要收钱，村长被气得不行，直接问她要儿子还是要几文钱，要是觉得钟树根不值几文车钱，那就不管他了。 钟大娘哪敢不管儿子？ 虽说有大儿子养老送终，但是二儿子也是她辛苦养大的，眼瞧着多了个壮劳力，要是就这样没了，她也没地方哭。于是，那牛车就给他们用了。 衙门。县令听着手下的汇报，气得不行。 张员外在旁边说道：“舅舅，那些刁民还敢翻天不成？你别管他们，要是他们问起来，就说那是兵部的事情，你是地方官，又管不了兵部。” “说得轻巧，要是造反了，你来负责？”县令看向张员外，“我让你消停点，最近没有给我闹事吧？” “没有。” 就算有，也没有人敢闹到衙门，谁不知道他舅舅是县令？ 闹到衙门，那不是跟落到他手里一样吗？再说了，除了柳家那个臭丫头，还没有谁不给他面子。 柳家那丫头…… 听说那男人也去参军了。 要是不回来的话，嘿嘿…… “那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县令说道，“前几天连夜来打听一个人，叫什么陆泽的，说是薛都尉非常看重，是个人才。” 张员外：“……” 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们几个去找柳金杯。”县令对手下说道，“一定要把他控制住，然后……” 县令对着手下嘀咕几句。 手下连忙去找人了。 张员外荒唐了一夜，困得不行。要不是有正事，也不会在这里听县令舅舅的训斥。 “舅舅，既然兵部那边缺人，不如给我安排个差事，让我干点事情。” “你？你老实管你的铺子田地就行了。”县令说道，“这个浑水就不要参合进来。” “舅舅，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不关照我，还是不是我亲舅舅了？我做一辈子的生意也赚不了几个钱。” 县令说什么也不让张员外加入进来。 他倒不是说对这个外甥有多心疼，而是不放心他的脑子。 像他这样蠢的蠢货，当个恶霸还得靠他的庇护活到现在，要是真的掺合那么大的事情，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家村伙同隔壁三个村的人赶到县衙，击鼓鸣冤，要求个说法。 他们做好了大闹公堂的准备，然而县衙的人却没有为难他们，连向来眼高于顶的衙役们也是笑呵呵地迎他们进去，让村民们忐忑不安。 进了县衙，仆役端来好茶好点心招呼着。 这些乡下汉子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他们鼓起勇气见官，甚至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然而没有挨板子，反而这么热情地招呼着，让他们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县令没有让他们久等，很快从里面走出来。 那个向来威严的官老爷坐在上方，对下面的村民说道：“你们愣着做什么？坐啊，都坐。” “大人。”众人行礼。 “行了，我听说了，你们先坐。”县令笑呵呵地说道，“这一路赶来，口渴了吧，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再说，本官会为你们处理的，不用急。” 县令的态度给了他们勇气。 “大人，我们只是想要见见我们的家人。”其中一个老汉说道，“我儿子参军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回来过一次。之前说的每个月有三两银子，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当然了，我们现在也不求这个银子，只想他们回来。家里的地没人种，荒着呢，明年怕是连粮税都交不上了哦！” 县令说道：“孩子参军去了，那是好事，让他回来做什么？明年交不了粮税，那就用银子抵嘛，一个月三两银子，还怕付不出粮税的钱？” “我那孩子是偷偷摸摸参军的，我和他娘都不知道。原本给他订了亲事，只等他成了亲，我们就可以抱大胖孙子。他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抱大胖孙子？大人，要不先把我儿子放回来，让他完成亲事，再让他回去？” 乡下汉子说得可怜，句句没有提那个所谓的征兵是不是有问题，但是句句都在试探，想着有没有机会把儿子要回来，只要能回来，那个所谓的征兵真相如何，他也不关心。 “这个就有点麻烦了。”县令轻叹，“我是地方官，只管得了地方上的事情。军部那边不归我管啊，我还得看那边的人脸色。你们也别急，这才去一个月，还是新兵，不可能马上放回来的。要是这个时候放回来，那之前的训练不是白费了嘛！” “大人，我们听说了些不好的话，实在是担心孩子。”另一个汉子就老实多了。县令不接招，那就只有打直球。要不然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正题？ “什么不好的话？” “有人说那个征兵是假的。”那汉子说道，“我们的孩子已经被卖去当奴隶了！” “什么话？”县令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那可是官府帖的公文，要是假的话，我们官府算什么？你们大字不识一个，本官也不怪你们轻信谣言。可是你们要知道，县令贴出来的公文，那肯定是经过上面指示的，我们是不敢私下征兵的。” 第1058章 番外（三十二） “我们都是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只要让我们见着娃儿，那些胡说八道的话我们也不会再相信。这样回去也能向家里的婆娘交代。” 老实汉子一说，其他汉子跟着附和。 县令皱着眉，挥挥手：“行了，本官也能明白你们的心情。不过，他们是新兵，没有过训练期是不可能回来的。这样吧，谁造的谣，你们把他揪出来，本官来审理审理。要是那人胡说八道，本官绝不姑息。” “大人……” 师爷从外面进来。 “大人，刚才逮到一个赌徒，在赌坊输光了所有的银子还想偷东西，被人押到衙门来了。” “关进牢里就行了，这点小事找我做什么？没看见本官这里正忙着吗？” “那人是柳家村的，说是叫柳金杯。刚才我隐约听见几个老汉提过这个名字，所以想问问是不是同一个人。” “柳金杯？是我们村的。”柳家村村长说道，“他也是新兵之一，但是他回村了，还说立了什么功。我们发现他身上有伤，问了他几句他就跑了。” “什么功？”师爷说道，“他就是个骗子。” “什么意思？”村里的人问。 “他最近一直在赌坊，赌坊的人可以作证。他输光了钱就出去偷，偷了又来赌，赌了又偷。有时候被发现了，当然要被打，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 “不会的吧？” “柳金杯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骗我们。” “他是不是回村给你们说他去当兵了，还说当兵很好，可以介绍其他人去当兵？”师爷问。 “是啊！” “他想把同村的人骗去卖掉。”师爷说道，“幸好你们发现得及时，要不然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钱。除了他之外，还有牛家村的牛平安，李家村的李光真，他们都是一伙的。” 几个村的人听见师爷点了自己村里人的名字，又听他说这些人没有当兵，而是天天赌博后想骗村里人去贩卖，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几个人都是村里的混子，平时不着调，没干几件好事。要说他们做得出这些事情，没有人怀疑。 “你派人把柳金杯押过来，让他自己交代。” 师爷先出去，之后带着衙役把柳金杯押了过来。 当着几个村的村民的面，柳金杯说的话和师爷说的没有什么区别。 柳家村村长问道：“你真的没有去当兵？” “我这身板，怎么可能收嘛？”柳金杯垂头丧气，“后来想着回家要被嘲笑，不想听那些难听的话，就想发了财再回家。要说发财，肯定是赌最快了，我就用我娘给的二两银子去赌。刚开始赢了不少，最高的时候赢了二百两，结果后来输了个精光。我就只有去偷，偷了再去赌……” “县令老爷，我们还是想见见自己的孩子。”旁边的村民道。 “本官说过了，兵部不归本官管，你们要见就只有去军营那边打听。你们心里担心，本官也为你们调查清楚了。难不成你们还不相信本官？” 村民们被客客气气地送出来。 几十个人站在县衙门口，一个个沉默不语。 “现在咋办？咱们还去兵部不？” “怎么去？”柳家村村长说道，“就算咱们去了，他们也可以说新兵蛋子需要时间训练，不能马上回家。咱们就算是去了也是白去。” “难不成就这样算了？你们相信柳金杯说的话不？” “我看是真的。柳金杯那玩意儿怎么可能当兵？先不说那瘦不拉叽的样子，就凭他那好吃懒做的性子，就算想当兵也没有人收。行了，咱们也别在这里杵着了，回家再说吧！” 村民们还是惦记着自己家的人。 可是再惦记也没用，官府不放人，他们根本找不到人在哪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城，又心情沉重地回去。 “村长叔……”杨小鱼驾着牛车过来。 牛车上，杨青丝和柳九竹跳下来。 “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村长叔，怎么样？”柳九竹问。 “见不着人。”村长说道，“不过弄清楚了，柳金杯根本没有当兵，他都是骗咱们的。他身上的伤是因为偷东西被打的，与军营那边没有关系。” “那其他人呢？” “见不着，说是新兵期要训练，军纪严明，不能乱来。” “弄了半天，咱们就白来一趟啊？”杨青丝对这样的结果不满。“就算柳金杯是骗子，咱们上了他的当，但是这也和其他人回不回来没有关系。他们不回来也行，好歹让我们去看一眼啊！只要看见他们好好的，我们的心里也踏实。军中纪律严明，我们可以偷偷看嘛，不打扰他们训练。” “对，我们可以偷偷看嘛！”其他人附和。 “再说吧，我们再等等吧！”村长不想再去官府得罪人了。 杨青丝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虽然所有的‘理由’都能说得清楚，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杨小鱼去打听征兵的事情。 此时已经没有征兵的名额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他想去也没有机会，更没有渠道打听这件事情。 他们怎么来的，又只有那样回去了。 众人回到村里。 村民们围过来问这件事情的后续。 村长详细说明了过程。 “这样说来，咱们是被柳金杯骗了？咱们家柱子还在军营是吧？” “我家大牛呢？现在也在军营吧，没有被打吧？” 村长摆了摆手，烦燥地说道：“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我带着大家去找官府要了个说法，官府给出的就是这么个理由。柳金杯的确被抓了，他亲口承认的，他根本没有进军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行了，你们也别围在这里了，新兵期就三个月，三个月再不放人回来，咱们再问。” 余氏尖着嗓子说道：“那我儿子呢？” 村长没好气地说道：“他偷东西被抓，你说还能在哪儿？当然在大牢里呆着呗！” 余氏哭了起来：“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都怪那个杀千刀的房秀兰，自从她嫁过来，我们家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你怪房秀兰，人家房秀兰过得可滋润了。今天我撞见她，那肚子挺得老高了，身边还有好几个下人伺候，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你瞧瞧人家，离开了你家，人家可是有钱的夫人了。” 村里的人嘲笑余氏。 余氏骂了房秀兰，又与村里的几个妇人扯皮，场面一度混乱。 第1059章 番外（三十三） 第二日，官府来人，按照名单给参军的家人发放月银。 “原本是三两银子一个月，但是考虑到你们的儿子辛苦训练却看不见银子，影响他们训练的心情，就只发放一两银子给你们，剩下的二两发放给他们。”中年衙役拿着名单，让名单上的家人排队领月银子。 杨青丝陪着柳九竹过来，遇见钟大娘的时候，后者的脸色沉了沉，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会还想着替我儿子领月银吧？” “你那点银子我还没有放在眼里？”杨青丝也是个要面子的，听见钟大娘这样说她，管她是不是钟树根的娘，照怼不误。 “哟，你这么厉害，岂不是有钱人了？”钟大娘尖着嗓子嘲笑，“这么厉害的人，还不是要巴结大哥大嫂，跟着分出来的大哥大嫂过日子？” “钟大婶，青丝没有招惹你，你犯不着这样阴阳怪气。大家都是长了眼睛的，你没事就针对她，那样只会显得你刻薄。”柳九竹说道。 “关你屁事？” “青丝是陪我来的，那又关你什么事？”柳九竹道，“我们不招惹你，你也别招惹我们。” “行了，吵什么吵？”村长怒斥，“整天闹哄哄的，过不了一天消停日子。” “村长，又不是我们想吵的。”杨青丝说道，“有的人不要倚老卖老，要不然我们年轻，脸皮厚，也不会对她客气的。” “哎哟，青丝丫头啊，你要是嫁到了钟家，树根娘就是你婆婆，你这样说话也不怕她揍你啊？”旁边的妇人唯恐天下不乱，故意煽风点火。 “我们家才不会要这样的搅事精当媳妇。”钟大娘冷哼，“我已经看上了我娘家侄女，等树根回来，我就给他们办婚事。” 村里没几个人，衙役给大家挨着发了月银。轮到柳九竹的时候，她没有接受，而是问衙役：“我夫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衙役说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兵部的事情轮不到衙门管，那为什么又要替他们发放银子？难道这不是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害怕大家闹事吗？” 衙役干笑：“小娘子，不要胡说啊，我们只是听上头的吩咐行事。你们担心家里的男人遇见骗子，衙门是想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 “只要人回来，我们就放心。” “你这小娘子，我就是个办差事的，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你实在想见人，就去找兵部好不好？好了好了，我还要去下一个村，就不耽搁了。” 说着，衙役按照名单上面的念道：“陆泽，你男人是陆泽是吧？陆泽不得了，是个百夫长，一个月有三十两银子。按照规矩，我给你十两。” 旁边的人惊讶：“三十两？为什么她家得有三十两？” “我不是说了吗？她男人是百夫长。”衙役说道，“百夫长知道吧？那是管了一百个人的。” 一双双眼睛看过来。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现在却是信了九分。 陆泽的确是有些本事的，村里的人谁不知道他有多猛。这样的人刚入伍就当官，那也是说得过去的。他们甚至想象着自己的孩子或者夫君过段时间也能混个官当当，这样他们就是官夫人了。 此时，他们甚至羡慕起了柳九竹。 柳九竹和杨青丝相视一眼。 难道这个军营是真的？ 陆泽居然当官了。 衙役没有在村里逗留，扔下一个重磅消息就去隔壁村继续办差。 他走后，村里的人开始对柳九竹各种嘘寒问暖，各种讨好卖乖，就差在脸上写着‘竹子啊，让你家男人提拔提拔俺家的呗’。 “呸，得意什么？”钟大娘冷哼，“我儿子也不差，她男人能混个官当，我儿子肯定比他的官更大。” “行了，你儿子那几把刷子谁不知道啊？他们都在说啊，那个陆泽这么心狠手辣，以前怕是见过血哦！” “反正我儿子肯定也能当官。”钟大娘底气不足，但是嘴巴硬啊，不服输。 “我说树根娘，杨家那丫头想嫁过来，那就让她嫁过来呗！你当了她婆母，她敢像现在这样跟你顶嘴，一巴掌抽死她。” “那个小妖精把我儿子迷得七荤八素的，要是真让她嫁过来，只怕我儿子跟着造反。”钟大娘不上当，“反正，我是不可能让她当我儿媳妇的。” 她刚才说让娘家侄女嫁过来不是空话，明天那丫头就要过来了。 那娘家侄女从小勤快，里里外外的一把手。她娘嫌弃她是女儿，从来没有让她吃饱过饭，以至于胆小如鼠。这样的儿媳妇拿捏起来，那还不容易吗？ 柳九竹跟着杨青丝来到杨川家。 杨大嫂正在院子里扫地，见着他们进来，问道：“怎么样了？” “那个衙役说陆泽当了百夫长，一个月三十两的月银，按照规定他可以付十两银子给竹子。竹子不想要，我给她收下了。”杨青丝说道，“反正人是见不着的，这个银子不要的话，指不定他就贪了，还不如先收下。至于见人，只有再慢慢想办法。” “银子是要收下的，青丝说得对，这个银子你不收，对方也不会让你见人，还不如先收下，指不定用这些银子还可以周转一下，找找关系。”杨大嫂说道。“刚入伍就是百夫长，这真是厉害了。我倒觉得这个消息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对方没必要装模作样。” “那我再等等看。”柳九竹说道。 “等等吧，村里这么多人，大家都等等。” 这次入伍事件，杨川本来也想去的。杨大嫂刚生了孩子，他不能离家，要不然杨大嫂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一个女人刚生了孩子，又与公婆不和，就算有小姑子的帮衬，照样过得艰难。 “我哥呢？” “他进城找活儿干了。” “说起找活儿干。”杨青丝对柳九竹说道，“你还记得最近遇见的那位唐东家吗？” “唐东家？”柳九竹的脑海里浮现一名清俊的青年，“记得，他怎么了？” “听说他在城里要开一个绸缎铺子，还需人手。要不这次进城卖药糖，我们去找找他，看看能不能帮我哥争取在他那里找个活儿干。”杨青丝说道，“那位唐公子瞧着挺面善的。再说了，他一个人带着个孩子，那孩子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你看他对那孩子多温和啊，这样的东家脾气差不了。” “可以。”柳九竹说道，“我看他来头不小，你说请他帮忙打听一下怎么样？” 杨青丝惊讶：“我怎么没有想到？他瞧着是从京城来的。这样的人肯定是有门路的。” 药铺。掌柜笑着说道：“你这个药糖卖得极好。要是有更多的口味就更好了，现在品种还是少了些。” “我做了些山渣味的。这种糖只适合开胃，对胃口不好的孩子有奇效。下次我再试着做些清凉解暑的，毕竟马上就要热了，上火的人就多了。” “你这小娘子的脑子真是好使。”掌柜的说道，“就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得提醒你，最近其他药铺也有药糖了，虽然没有你做得好，但是我派人买来尝了尝，差不了多少。再过段时间，你的这些东西怕是就没有那么好使了。你得想出更多的花样，比那些跟风的人想得更多，更快，抓住这个商机。” “掌柜的，还有薄荷味的药糖吗？”从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咦，柳姑娘也在啊？”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衣袍华贵的青年。 青年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那小男孩瞧着瘦得厉害，眼睛都窝下去了。 “唐公子。”杨青丝见着来人，喜上眉梢，“我们正想找你呢！” “找我？”唐立晟疑惑，“这是有什么事吗？” “唐公子要买薄荷味的药糖，我刚好带过来交给掌柜的。”柳九竹说道，“除了薄荷味的，这次我还做了山楂的，唐公子可以给小公子试试看。” “掌柜的，山楂和薄荷的，我都要。”唐立晟对掌柜说完，又对柳九竹和杨青丝说道，“两位姑娘找我有事吧？我的店铺就在对面，过去坐会儿喝杯茶，有什么话慢慢说。” 要说杨青丝和柳九竹与这位唐公子的渊源，还是几天前他们进城卖药糖，然后被一个瘦得可怜的男孩拉住衣角。 那男孩瞧着有些胆小，两人都是有耐心的，看见他的样子只觉可怜，好脾气地问了许久才弄明白，原来他这是迷路了，与出来买东西的爹爹失散了。 后面的剧情差不多能猜到，那就是两个姑娘带着他到处找人。因为他刚搬来不久，又因为年纪小，瞧着勾通有些障碍，以至于找了许久才找到唐立晟。 唐立晟对这个儿子疼到骨子里，因为这件事情非要感谢两人，于是在酒楼订了好吃好喝的感谢她们。 杨青丝是个擅长外交的，与唐立晟相谈甚欢，没多久就把唐立晟的来意以及他要在这里做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因此，几人也算是有了浅交。 第1060章 番外（三十四） 对面的绸缎铺子极大，各种绸缎琳琅满目，许多款式是这个偏远及贫瘠的地方所没有的。 杨青丝看花了眼，拉了拉柳九竹的手臂，指着其中一块布料说道：“那个太好看了。” “杨姑娘喜欢，等会儿挑一匹，我给你最低的价格。” “真的吗？”杨青丝惊喜，“有没有适合刚出生的孩子穿的布料？” “当然有了。” “那你给我最便宜的价格。” “没问题，这边请。” 唐立晟带着他们上了二楼，二楼的布料更多。不过，杨青丝非常明白这些东西不是自己买得起的。她只羡慕，不敢乱看，更不会提不该提的要求。 别说与这位唐公子只有一面之缘，就算是至亲，不该是自己的东西她也不会奢想。刚才她是很惊艳这些货，但是也知道这不是她付得起的价钱。 要是给孩子买软和的布料，在用不了多少的前提下，她的那点私房钱勉强付得起。 “两位姑娘，你们有什么难题只管提，只要是唐某能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唐立晟为两人倒茶。 “其实我们只是想要打听一些事情。”柳九竹说道，“唐老板见多识广，认识很多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前不久招兵的事情？” 唐立晟认真地聆听两人说话。 听完后，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实不相瞒，我刚来这里，还没有自己的人脉。两位姑娘要是能等等，我可以打听一下。”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唐老板了？”柳九竹问。 “不麻烦。我初来乍到，处处都需要人脉，现在也是到处打关系的时候。”唐立晟说道，“你可以把你夫君的消息告诉我，我去打听。” “还有我朋友。”杨青丝说道，“他叫钟树根，是个傻大个……” 唐立晟微笑：“好。” 唐梓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颗糖，递给柳九竹。 柳九竹惊讶：“给我的吗？” 唐梓翎点头。 唐立晟的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这孩子很喜欢你。” 他天生交流障碍，连他这个亲爹也是好几年才能让他亲近，更别说其他人了。正是因为他的情况特殊，仆人没有办法照顾他，他一直随身带在身边。 “我也很喜欢他。”柳九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觉得亲近，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似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喜欢你。你们有缘，要不然在走失的时候，他不会跟上了你。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他都是站在原地，直到我找到他为止。” “以前还发生过那种情况？”杨青丝说道，“唐老板，那你得好好看着他呀，他这么小，又是那样的情况，再有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杨姑娘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柳九竹站起来，“唐老板，谢谢你了。” 唐立晟带他们去一楼挑了布料。 柳九竹本来不打算买的，但是看见其中有块布料很适合做男子的服装，便买了下来。 杨青丝买了一块适合婴儿做衣服的布料，虽然私房钱缺水了一小半，但是想着那软绵绵的小侄女，脸上满是笑意。 “我一定要让樱花做最幸福的小丫头。” 不要变成她，爹不疼娘不爱，像个可怜虫一样。 第1061章 番外（三十五） “陆泽，薛都尉找你过去。” 陆少璟听见外面的声音，放下手里的碗筷走出去。 见着说话的人，他拿着一块碎银子塞到对方手里，笑着说道：“李哥，我最近没做错事，也没有偷懒，都尉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李哥’笑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算你识趣’。 作为薛都尉身边最信任的心腹，谁不讨好巴结他？ 这个陆泽是半路杀出来的，最近总是得到薛都尉的赏识，眼瞧着就要取代他的地位了，‘李哥’看他也不顺眼，平时还挑唆其他人刁难他。现在看他这么识趣，想着他要是一直这样有眼色，以后就不为难他了。反正薛都尉身边缺人，正需要用他这样的人，自己还能省不少力气。 “你这么有本事，还担心薛都尉为难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为薛都尉分忧，他不会亏待你的。以后我说不定还要靠陆百夫长提拔呢！” “李哥真爱开玩笑。谁不知道您才是都尉最倚重的人，亲如兄弟，与咱们这些部下是不一样的。以后还需要李哥多多照顾，帮小弟美言几句。” ‘李哥’高兴了，看陆少璟更温和了。 陆少璟跟着他见了薛都尉。 薛都尉看着他，说道：“听说你家里有个美娇娘，想她了吧？” 陆少璟的眼里闪过暗光。 这个老狐狸的意思是说你所有的底细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不要耍花样，否则连累的是你的家人。 “别说，我们新婚，本来舍不得分开。”陆少璟说道，“要不是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我身为男人，想赚银子养她，也不会出来找事干。” “现在有个机会让你发财，只是有些辛苦和冒险，你愿不愿意？” “都尉，你看得起我，愿意提拔我，我什么都听你的。”陆少璟看着他，“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了。”薛都尉说道，“这里有批东西，你要带着人押送到这个地方……” 薛都尉指着墙上的地图，地图上有个画了红色圈圈的地方。 陆少璟看了地图，记住了那个地方。 要是没有记错，那里是个海域。 现在惠国的海域发展得很好，不少的外域商船来这里做生意，有官家的也有私家的。 先不说送的是什么东西，照这个地势来看，应该是要把东西送上商船。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薛都尉问。 陆少璟说道：“从地图上面的标记来看，那里应该是片海域。” “没错。”薛都尉说道，“你只管把东西送到那里，那里会有人接应，别的事情不用你管。” “知道了。”陆少璟说道，“这一来一去的，没有一个半月怕是回不来，我能回家看看媳妇吗？” “当然可以。”薛都尉笑道，“你是来我这里做事，又不是来坐牢，还能不让你和媳妇团聚？你只管回去，但是只有三天假期，三天后得回来办差。” “多谢都尉。” “既然要回去，把月银带上。我已经给李临松说过了，你只管去他那里支取就是了。” 从薛都尉那里出来，陆少璟按他说的去找李临松，也就是薛都尉的左膀右臂‘李哥’。 李临松拿出一个册子，照着册子上记录的日期给他算上了月银。 “李哥，辛苦了。”陆少璟又塞了两块碎银子给李临松。 李临松推了推，笑着说道：“你和你媳妇也不容易，怎么能占你的便宜呢？收好了，带回去交给媳妇，她才愿意放你出远门。” 陆少璟从李临松那里出来。 向来爱占便宜的人却没有占便宜，送上门的便宜都不占，只能说明他图的更大。 对他来说，陆少璟这次要出远门，而这次要办的差事也是薛都尉第一次交给他的‘正事’，所以这次的表现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这是一场试探。 只怕从放他回乡下开始，这个试探就开始了。 原本还想借着这个机会去打听一下对方和什么人联系的，陆少璟打消了想法。 这次出行，他不能做任何多余的事情。薛都尉只是让他送东西到那个位置，他送到就行了，最好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以免打草惊蛇。 柳家村。 村里的人都朝柳九竹家里涌去。 “竹子男人回来了。” “听说真是当官了，还是个大官，身上穿的衣服就和以前不一样了，长得更俊了。” 村里的人赶到院门口，眼瞧着就要往院子里面挤，杨青丝挡在那里，对着村民说道：“你们做什么？人家刚回来，小俩口还没有说上话呢，你们就往里面挤。你们有什么事情啊？” “青丝啊，你问过竹子男人有关参军的事情没有？你不是关心钟树根吗？你和竹子亲如姐妹，现在她男人回来了，你正好可以打听一下了。” “我问过了。”杨青丝说道，“他说他们不在一个区域，他也没有见过其他的村民。” “他不是当官了吗？只要他愿意打听，肯定能打听到的啊！” “他是当官了，那也只是一个小官，管几个新兵罢了，又不能管别的区。”杨青丝说道，“我猜竹子男人回来，你们就不会让他清闲。现在你们要问的我都帮你们问过了，也告诉你们了，你们快回去吧，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了。” “你这丫头，又不是他家的看门狗，干嘛拦我们的路？” “就是，偏你尽职得很。” 陆少璟从里面走出来，对着村里人说道：“你们不要为难杨姑娘。她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没有见过其他人，所以没有办法帮你们打听消息。” “那我问你，你真的在当兵吗？” “是。” “你们真的在训练？” “是。” “其他人也在训练？” “如果他们在当兵的话，就是在训练。” 可惜，他们没有当兵，那些都是假的，所以也就没有训练了。 陆少璟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身影。 他知道有人跟踪他回来，也知道有人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如果此时他说错一句话，只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清理掉他的痕迹，让他彻底地闭嘴。 他只有对不起这些村民了。 现在大局为重，还不能打草惊蛇。 当然了，他相信村民们没有生命危险。这些人就是想用更多的村民去当苦力，为他们做那些粗活累活儿，所以只要别反抗过激，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村民们问不出什么来，只有回去了。 柳九竹拉着陆少璟的手，说道：“你都瘦了，我去给你做好吃的补补身体。” 杨青丝看不下去了，借口要回去带小侄女，赶快溜了，免得在这里防碍人家小俩口相聚。 陆少璟当天晚上被村长请过去了。 村长问的和村里人问得差不多，陆少璟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陆少璟帮助柳九竹上山采药，在家里制药。至于卖药的事情，只有麻烦她和青丝进城了，他只有三天放假时间，三天一到就得走了。 “他又走了？”杨青丝说道，“他为什么要参军啊？以他的本事，就算不去当兵也能过得很好。再说了，你现在赚钱了，可以养活你们两个人。” “他这么有本事，总不可能呆在家里被女人养着吧，就算他愿意，我也不愿意，我觉得太委屈他了。只要是他喜欢做的事情，我一定会支持他的。” 杨青丝打量着柳九竹：“真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柳奶奶没有看见你这么傻的样子。” 女人只有陷入爱情之中才会变得痴傻。 柳九竹跟着柳奶奶相依为命，虽然善良，但是非常豁达，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小女儿的姿态。 “其实我也舍不得他离开。”柳九竹说道，“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觉得特别安心。” 什么也不怕。 遇见流氓，她不怕。 遇见豪绅，她也不怕。 看着他远离的身影，她反而害怕他这么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杨青丝拉着柳九竹的手掌：“别担心，你这夫君很不错的，他的心里有你，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三天后，陆少璟再次回到薛都尉的营帐里，这次里面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与他有过节的那个张什长。 薛都尉的笑容深了几分，看陆少璟多了几分亲近。 “张什长和李百夫长，你应该见过了。”薛都尉说道，“这次出行他们配合你。” “第一次出任务，我还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既然有两位兄长帮忙，那是再好不过，免得我年轻，什么也不懂，把都尉交代的事情搞砸了。” “都尉，你一直夸陆百夫长聪明有头脑，原本我还不服气呢，现在我看出来了，这位陆百夫长不仅身手好，而且重情重义，够朋友。” 薛都尉说道：“这次交给你们，你们要好好配合，一定要把事情办好了。” “都尉放心，肯定办好了。” 张什长一直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看陆少璟的眼睛特别的冰冷。 陆少璟也是后来才知道在他做百夫长之前，薛都尉一直看好张什长，原本这个百夫长的位置要给他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要是换作是他，看见这么一个家伙也不会喜欢的。毕竟从什长提升到百夫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时候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半个时辰之后，陆少璟清点了这次出行的人数。 除了张什长和李百夫长之外，还有三十个人同行。这些人身带武器，个个目光炯炯杀气腾腾，应该是舔过血的真正士兵，而不是那些伪劣产品。 陆少璟又检查了这次的重要主角——十口箱子。 每口箱子都用东西封了口，想打开也打不开，因为里面不仅有锁，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箱子送到漓海。”薛都尉说道，“箱子在，人在。箱子要是不在，你们每个人都要受到严罚，明白了吗？” “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那就准备出发。这次出行交给了陆百夫长，你们都听陆百夫长的话。” 陆少璟带着队伍出行了。 当队伍经过城门口时，许多村民看了过来。 他们纷纷猜测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那个小子，就是最前面那个，那是我们柳家村的姑爷，厉害吧？”其中一个村民指着陆少璟说道，“别看他现在威风，以前可狼狈了，我给你们说……” 陆少璟与张什长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陆少璟说道：“张大哥，你是哪里人？” 张什长皱眉，看向陆少璟：“问这个干什么？” “路途遥远，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随便问问，聊聊闲话。”陆少璟说道，“你别紧张，这里没有别人，就算说错话也没有人敢对你做什么。” 张什长冷哼：“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是本地人。” “那你当兵多久了？” “五年了。”张什长说道，“以前跟着薛都尉训练，也算是薛都尉亲自教导出来的。”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陆少璟说闲聊，还真是句句都在一个‘闲’字上面。 张什长本来不想理会他的，但是陆少璟提起他的家人，这让他特别想念家人。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就当是找个人说说心里话，这样心里舒服些。 于是张什长把自己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陆少璟附和张什长的话。 张什长见陆少璟望着地图，指着其中一条道说道：“从这条道上来看，它的确要近许多。不过，你们没有看见这附近有峭壁，所以这里应该是滑石易发的路段。我们从这里走，虽然绕得远了些，但是更安全些。当然了，你是这次的负责人，如果你觉得我的建议有问题，可以不用采纳。” “不，我觉得张大哥说得非常好。”陆少璟说道，“在这方向，张大哥还真是经验丰富，这一路上赶亏有你们帮我，要不然我一个得摔多大的跟头。” 张什长的脸色好看了些。 陆少璟承认自己的不足，把敌对头夸得像什么似的，这样的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第1062章 番外（三十六） 一支马匪队伍挡在前面。 马匪个个凶神恶煞，充满恶意地看着面前这些官兵。 陆少璟说道：“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当我们手里的刀是摆设不成？你说什么意思？”马匪头目说道，“放下这些箱子，老子饶你们不死。” “你们现在要是滚蛋的话，爷我饶你不死。"陆少璟冷笑。 “好啊，今天遇见不怕死的了。兄弟们，给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刀。”马匪头目挥着大刀，驾着马冲过来。 其他马匪紧跟在后面，一边大声叫唤一边朝着这边冲过来，瞧他们脸上满是恶意的邪笑，显然没有把这些官兵放在眼里。 官兵们紧张起来。 “陆哥，现在怎么办？” 张什长说道：“怕什么？一个个七尺男儿，又不比他们少根什么，大不了与他们拼死一搏，鱼死网破。” 李百夫长说道：“这些马匪杀人如麻，咱们哪是他们的对手？” 在他们说话间，那些马匪已经冲过来了。 陆少璟对身后的官兵说道：“拼死一搏，还有机会从他们刀下活下来。要是就这样放弃了，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各位不要忘记了，薛都尉给我们说了，箱在人在，箱亡人亡。丢失了箱子也是死，还不如和他们拼了。” “拼，只有拼。” “我们没有别的退路。” 陆少璟挥刀冲过去。 他一刀下去，三个马匪被砍下马。 原本没有底气的官兵见状，一下子有了底气。 原来那些马匪也只是普通人，只是比他们更不要命，所以才看起来可怕。 那只要他们比那些马匪更不要命，说不定真能杀出一条血路。再者，陆少璟的身手这么好，有了这座大山，也不是没有胜算。 砰！ 张什长看着马匪的刀砍下来。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他目光惊恐地看着那把挥下来的刀。 眼瞧着它离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应该马上避开的。这个时候要是避开的话，还能从阎王殿捡一条命回来。 然而…… 浑身僵硬。 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直不停地颤抖着。 他闭上眼睛。 等了一会儿，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 只见陆少璟挡在他的面前，手里的刀正好架住了那马匪的刀。 “你……” “张哥，没事吧？”陆少璟问。 张什长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 陆少璟说道：“这里交给我，你去帮李哥。” 张什长说道：“多谢。” 在陆少璟的神勇之下，马匪很快便发现踢到铁板了。 马匪头目不甘地看着陆少璟，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记住你了。” “走。” 马匪走了。 马匪一走，只留下满场狼藉以及尘土。 官兵们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差点死在这里了。” “多亏了陆爷。” 陆少璟擦了擦汗水：“实不相瞒，我也虚。” “你这么好的身手，虚什么虚？” “我这花架子，哪里和人家在刀口上舔血的比得了？刚才那种情况，我也是硬着头皮上的。”陆少璟说道，“只要那些马匪再坚持一会儿就会发现，我已经用尽全力了，撑不了多久。” 官兵听他这样说，对他更是感激不已。 毕竟嘛，全力以赴救下他们，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说明这人重情重义。要是对付那些马匪绰绰有余，哪里看得出他的恩情有多大？ “陆爷，现在怎么办？” 陆少璟是最年轻的。 虽然没有问过他的年纪，但是看那稚嫩的长相就知道不到二十，与其他官兵相比，这样的年纪都可以做他们的儿子了。 然而在这一刻，大家对他信服不已。 瞧这称呼，已经变成陆爷了。 陆少璟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免得那些马匪还有其他同党，要是带着其他同党杀回来，我们就只有等死了。现在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在天黑之前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一行人快速赶路。 在天黑之前，他们找到一个驿站。 驿站有些陈旧，管理驿站的驿长年纪大了，耳朵也有些背，需要他们高声喊才能听见声音。 “老人家，这里有医馆吗？” “啥？驿馆？我这里就是驿馆啊！” “医馆。” “义馆？你们谁死了，需要义馆？” 陆少璟：“……” 张什长走出来，说道：“陆爷，算了，大家的伤也不重，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了。” 陆少璟看着面前的官兵，说道：“这可不行。天气炎热，要是不处理伤口，那是很容易发炎的。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附近找找看，哪怕是找到个赤脚大夫也是好的。” “这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张什长说道，“找个手下的人去办就行了，哪里需要你亲自去找？” “你看看手下的人几乎都带着伤，只有我完好无损。这个时候让他们去，我也不放心。张哥，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好了，我很快回来。”陆少璟说道，“只不过我不在，那些兄弟就要靠你照顾了。这里就你最年长，我们把你当亲大哥看待。” 张什长说道：“放心，我一定看顾好他们。” 陆少璟出去了。 李百夫长走出来，对张什长说道：“你真让他一个人出去？出来的时候，薛都尉交代你的事情你忘了？” “我没忘。”张什长说着，朝不远处的官差招了招手。 那官差听了张什长的吩咐，偷偷地跟上陆少璟。 李百夫长说道：“陆百夫长的身手好，你这手下行不行？” “别的不说，这人擅长伪装和隐藏，只要是他想跟的人，就没有跟不上的时候。薛都尉的身手好吧，这人就成功跟过薛都尉。” “那还行。” 张什长看着门口方向，心情复杂。 出门的时候，薛都尉交给他盯着陆少璟的任务，还让他把陆少璟这一路上的一举一动记下来，到时候汇报给他听，越详细越好。 这才刚出门，他就欠了陆少璟一条命。但凡他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向薛都尉交代。 李百夫长和张什长都是派来盯着陆少璟的眼线。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老驿长送来吃食，说道：“那个小伙子呢？” 他的嗓门特别大，仿佛别人听不见似的。 张什长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说道：“马上回来。” “买伞回来？最近没雨，不用买伞！” 张什长不耐烦，挥挥手，示意那老驿长可以退下了。 这人真是聒噪。 半个时辰之后，陆少璟回来了。 他带回来一个当地的赤脚大夫，就是给村里人看病的那种没有挂牌的。 赤脚大夫给大家包扎好伤口，又开了一味药，让煎着吃，可以避免发炎化脓之类的。 陆少璟付了银子。 “兄弟们的银子怎么能让你付？”李百夫长笑道，“你婆娘还等着你养活，要是把银子花光了，回去怕是连床都上不了。” 其他人哄笑。 “我那婆娘温柔体贴，向来以我为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这么小家子气。”陆少璟说道，“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带给你们看看。” 其他人笑着附和。 陆少璟说把婆娘带给大家看，那就是把大家当成自家兄弟。这一句话，他与众人的距离又拉近了。 张什长心情复杂。 这小子真是没有心眼，把大家当成亲兄弟相处，有力出力有钱出钱，而他们却还在算计他，这真是不应该。 刚才跟着他的手下回来了，把陆少璟这一路找大夫的详细过程都告诉了他。 这黑灯瞎火的，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好不容易找到村庄，又是没有大夫的，于是又往下一个村庄找去。 找到下一个村庄吧，又遇见了疯狗。据说他险些被咬，后来把那疯狗打死了，还赔偿了狗主人一两银子。 不过在那个村里，他终于找到了懂得包扎外伤的赤脚大夫，也算是没有白受这个罪了。 “今天晚上大家轮流守夜，不要睡得太死。”陆少璟说道，“我们都是有重任在身的，只有辛苦大家了。” “陆哥，不要这样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对，这次跟着陆哥出门，我们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张什长安排人守夜。 前半夜没事，后半夜开始出幺蛾子。 陆少璟猛地坐起来。 “怎么了？”张什长问。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 陆少璟翻身下床，大步走出去。 他来到后院。 “怎么少了一辆马车？“ 众人赶出来一看，果然少了一辆马车。 再看马车轱辘的印记，明显是刚出去的。 “你们去看看那个老驿长在不在。”张什长吩咐手下的人。 手下很快回来，说道：“不在房间里。” “这个老东西，居然把我们都骗了。”李百夫长说道，“追。” 现在追还来得及。 毕竟没有走远。 陆少璟骑上马，说道：“我先追，你们留一些人守着剩下的箱子，另一部分人跟过来。” 这一折腾又是两个时辰。 天亮时，追踪的人累得气喘吁吁。不过，陆少璟赶着马车回来了。 “东西呢？” “那老驿长逃了。”陆少璟说道，“我们只当他是个年纪大的耳背老人，没想到他还是个高手，轻功堪称一绝。” “你没受伤吧？” “多谢关心，没有受伤。”陆少璟说道，“他还会暗器，幸好我躲得及时，没有被伤着。” 众人回到驿站。 幸好，其他的箱子没有问题。 他们检查了所有箱子的封蜡，确定没有动过，这才放心下来。 他们又去那个老驿长住的房间，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从尸体来看，死的人才是那个驿长的管理者，之前那个明显是假的。 “我们继续赶路吧！” 柳家村。房秀兰坐在马车里，打起帘子看着不远处，只见那里的浓烟越来越大。她得意地笑着，笑容里满是恶毒。 旁边的婢女不敢说话。 这位新夫人明明是个村姑出身，但是那手段真是够狠的。不过谁让人家肚子争气，现在张员外就指望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好为他继承香火。 “夫人，要不我们先走吧？要不然被村里的人发现……” “发现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能证明这把火是我放的？” 没过多久，村里响起了‘走水了’的尖叫声。 “走水了！” “好像是竹子家里。” “竹子今天没有出门吧？” 村民们赶到柳九竹的家里。 火势越来越旺，眼瞧着把那里吞没了。 “快救人啊！”有人说道，“竹子在里面呢！” “这么大的火，还没有进去就要被火烧成人肉干，怎么救人？”有人说道，“反正我是不敢进去的。你们要是想当好人，自己进去好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 火势像恶龙，没有人敢进去送死。 他们想着那娇花般的小姑娘，顿时同情不已。 “当初就该把她嫁出去，这样就不会遇见这种事情。” “哎，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这丫头是个命苦的，一出生克死了娘，后来又克死了奶奶。现在好了，把自己克死了。” 柳九竹背着背篓站在那里：“我家……” 众人看见柳九竹，愣住了。 “竹子，你不在家里？” 柳九竹脸色难看：“我一大早就上山采药了。” “刚才听见里面有声音，你不在里面，那谁在里面？”有人说道，“难道是青丝丫头？她和你最要好，平时也经常去你家。” “不会是青丝，青丝今天去她大嫂娘家找人了。”柳九竹说道。 “不是你，又不是青丝，那是谁呀？” 村民们不明所以。 “哎哟，老婆子，我家老婆子在里面呢！”柳三全出现，看见面前的火龙，顿时拍着大腿焦急地说道，“你们救人啊，怎么在这里傻站着？你们快救人啊！我老婆子在里面，这样不是被活生生地烧死了吗？快救人啊！” “余婶在里面？” “对啊，她在里面啊！” “她在里面做什么？”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救人啊！” 村民们挪开了几步。 那意思在说：要救你救，我们是不想送死的。 这么大的火，要是能救的话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那余氏再可恶，也是一条命不是？实在是，这种情况冲进去就是自杀。 再说了，这么大的火，就算人在里面，怕是已经被烧死了。 第1063章 番外（三十七） 火被扑灭了。 整个房子被烧成灰烬。 幸好救得及时，隔壁两户人家才保存了下来。不过就算如此，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失，让那两户人家忧心忡忡，气急败坏。 房子被烧了，里面的东西也被烧了个干净，而入目最明显的就是那具焦尸。 早就看不见他原本的样子，更没有办法认出尸体原本的身份。 “老婆子……”柳三全跪了下来，对着焦尸大哭，“你死得好惨啊！老婆子！你怎么这么傻？你想着九竹丫头没人照顾，不放心她，专门去给她收拾房子。为什么把自己收拾没了呢？老婆子啊，你这个傻女人啊，你太善良了啊……” 柳三全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抹，那撕心裂肺的样子，让大家都遗忘了他原本的样子。在这一刻，大家都动容了。 柳九竹皱眉。 余氏会有这么好心？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好说这些。毕竟余氏的确是在她的房子里被烧死的。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大白天的，又没有明火，怎么会走水？ 另外，这个时辰也不是容易起火的时辰，就算最近炎热，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起火。 “三全啊，你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旁边的村民劝道。 “是啊，事情发生了，谁也不想的。刚才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们见死不救，实在是根本救不了啊！” 柳三全只管哭，越哭越大声，让人越发的愧疚。 “竹子，你说句话。”旁边的人说道，“不管怎么样，余氏是因为你遇害的，你可不能不管你爹。” 柳九竹说道：“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处理后事，另外我怀疑这场火不是意外，所以需要调查清楚。” “什么意思？”村长问。 “村长叔，你想想看，这个时辰，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着火呢？我又不在家里，不可能有明火。” “那是不是你娘在家里点了火？”旁边的人说道，“比如说她在煮什么东西，又因为走开了，一时没有留意，就让火势越来越蔓延了。” 柳九竹指着自己的房子说道：“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不跑出来？” 众人沉默。 是啊！柳九竹的房子又不是深宅大院，就只有那么几十步的距离，既然发现危险了，怎么就不逃出来呢？除非她睡着了，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 柳九竹蹲下来，看着面前的焦尸：“她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被烧死的。杨婶，王叔，你们刚才在家里吗？” “没呢！”王叔回答，“这个时辰肯定在地里。要是在家里的话，也不会让火势变得这么大。你看看我的院子，烧了一大半，差点就烧着我家了。要是烧了我家，那我找谁哭啊？” 杨氏也在旁边埋怨，说自己带着孩子在河边洗衣服，根本不在家里，更不知道为什么会着火。 柳九竹说道：“她在临死之前挣扎过，说明当时她是有意识的，甚至想要逃出来。然而因为种种原因，她没有逃出那个房间。” 村长觉得柳九竹说得有道理，便跟着柳九竹检查残骸。 “这里有石脂水的味道。”旁边的村民说道，“我以前在铁匠铺干过学徒，经常见着这个东西。这东西引火特别厉害。” “村长，这明显是有人故意在这里暗害了她。”柳九竹在得知自己不是柳三全的女儿后，便不愿意再唤柳三全爹，更不会唤一个后娘为娘了。 “奇怪的是为什么要在你家烧死她？”村长说道，“到底是谁做下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村里之间有点斗嘴是正常的，哪有动不动就杀人的？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报官吗？” “村里这么多人，就没有人发现可疑的人吗？”柳九竹说道，“各位想想看，今天有没有发生行迹可疑的人，或者你们觉得奇怪的事情。” 此事牵扯到命案，村民们严肃地对待着这件事情，都在努力地回想。 “石脂水不是普通人能用的东西。”柳九竹说道，“我们村到现在为止没有人用过石脂水。这玩意儿味道浓郁，一旦使用的话，肯定会留下气味的。” 众人点头附和。 柳九竹平时柔软乖巧，对谁说话都是温声细语，再加上爱笑，脾气好得不得了，大家都只当她是个温和的小姑娘。 此时她表情严肃，倒是挺有几分她那个郎君的模样，挺唬人的。 “竹子说得没错，既然用上了石脂水，那就顺着这个痕迹找找看，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要是我们村里的人，马上报官，一定要把这个人抓进大牢里，要不然大家整天和一个杀人凶手生活在一起，只怕连脖子都是凉的吧？” 顺着石脂水的线索查找，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剩下的石脂水。 与石脂水一起留下线索的就是马车的轱辘印记。 “马车……房秀兰最近是不是回来过？“有人问。 众人立即想到了。 房秀兰的娘家在隔壁村，不知道她处于什么心理，总是没事往他们村里走，仿佛想要让村里人看看她现在过着多么养尊处优的日子。 柳九竹说道：“村长，这个房秀兰很可疑，从马车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回城里了。她是张员外的夫人，张员外又与县令老爷是亲戚。要是报官的话，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你想怎么样？”村长严肃地说道，“你也说了，这个房秀兰很不好对付。她现在挺着肚子，就凭这个，张员外肯定会护着她。” 张员外这把年纪还没有一子半女，房秀兰仗着肚子成为了张府的女主人，也可以仗着这个肚子无法无天。 柳九竹沉默了。 是啊！ 她能对她做什么？ 难道杀了她吗？ 村里人愤愤不平，但是却也知道房秀兰现在不是他们动得了的。 村长同情地看着柳九竹，说道：“算了，竹丫头，你还是等你夫君回来处理吧！” 柳九竹的男人好歹是个官，就算是张员外以及县令老爷都得顾及一下这个陆泽的身份。村长这样说，也是不想柳九竹一个人冲动行事。‘陆泽’出远门了，要是这个时候张员外对她做什么，再把痕迹抹掉，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臭丫头，你娘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你不能不管她啊！这个身后事就交给你了。还有啊，我现在啥也没有了，你也得负责给我养老。” 柳九竹说道：“不可能的。” “什么？”柳三全愤怒地看着她，“我被你害得这么惨，你还不管我？” “我是奶奶养大的，你没有养育我，我就没有必要管你的死活。另外，我娘给我留了信，还给我说了实情。你根本不是我爹。既然不是我爹，又没有养过我，那我为什么要为你的人生负责？至于余氏，她见我一次骂我一次，还有好几次差点把我卖了，她会这么好心，跑到我的房间里帮我打扫房间？这话你骗骗别人可以，骗我就算了吧！只怕你们来我家，是想偷东西。至于偷什么，我也不问了。” “她人不在了，逝者已矣，我也不想再往她的身上泼脏水。不过，同样的，我也不会管你的死活。你别想着占我的便宜了。” “村长，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柳三全拍着腿，像个泼妇似的哭闹，“村长啊，你得为我做主啊！我知道她对我有怨言，但是现在她连我这个亲爹都不管不顾了啊！我现在媳妇没了，儿子也坐牢了，只剩下一个老头子了。村长，我要柳九竹给我养老。” 村长不耐烦地说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打理你媳妇的身后事，和九儿丫头吵什么？行了，火灭了，要是你们没有报官的想法，我们就帮忙把余氏的身后事处理了。” 作为村长，要是柳九竹和柳三全一直这样闹，其中还牵扯到命案，那对整个村的名誉都是不利的。 为了早日平息这件事情，村长觉得还是出点力，先把这件事情摆平了再说。 “村长，不查了？”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怎么查？”村长烦燥。 牵扯命案，牵扯张员外的女人，他们根本没有胜算。再说了，这是柳九竹自己的麻烦，与村里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想管这些糟心事。 柳三全的眼神闪了闪。 房秀兰…… 那个女人…… 要是这件事情与她有关，以她现在的身份，应该不缺银子。 他真是蠢！ 为什么注意力在柳九竹的身上呢？柳九竹那个臭丫头能给他什么好处？ “村长，算了，夫妻一场，我也想送她最后一程。”柳三全改变主意了。 村长狐疑地看着他：“你不用我们处理身后事了？” “不用了。”柳三全哭道，“我想再陪陪她，先不急着下葬了。” 说完，他看向柳九竹：“不管怎么样，你娘是为你挡了灾，你得为我养老。” 柳九竹不吃这套。 她对柳三全的耐心，早在奶奶离世之后彻底消失了。 奶奶离世的时候，柳三全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不仅如此，她用最后的银子办了葬礼，他居然还把家里剩下的东西都搜刮干净了，连办白事剩下的食材都没有放过。 村民们散开了。 隔壁两户人家也得回去收拾房子。 “竹子，房子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柳九竹说道：“我舍不得离开这里，因为这里处处都是奶奶留下的足迹。如今连与奶奶的小家都没有保住，这里已经没有让我留恋的东西了。既然如此，我想搬到城里住，正好方便我做生意。” “竹子……”杨青丝跑了过来。“竹子，你没事吧？” 杨青丝急忙止住脚步，抓着她的胳膊检查她的身体：“你没有受伤吧？我刚赶回来，本来给你带了吃的，结果遇见李婶他们。他们说你家出事了，你差点被烧死在自己家里。这是怎么回事啊？” 柳九竹看着面前的房子：“诺，全没了。” “怎么回事？” 柳九竹把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告诉了杨青丝。 杨青丝气愤地说道：“这个女人真是恶毒。难道你打算就这样算了？” “县令是张员外的舅舅，那个女人又有张员外护着，我们去报官，那不是羊入虎口吗？”柳九竹说道，“所以，我没让村长报官。” “就这样算了？”杨青丝不甘。 “对付这种女人，不能用正常的方法。”柳九竹说道，“她会受到惩罚的，但是不是与她硬碰硬。她不是仗着张员外护着她吗？要是这个张员外不护着她了，她依仗的东西也不能给她带去一切，那你觉得她的下场会怎么样？” “可是，她的肚子就是张员外最看重的东西。只要她的肚子还在，张员外就不可能抛弃她的。” “会的。”柳九竹说道。 “竹子……”杨青丝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柳九竹太平静了。 杨青丝与柳九竹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裙子。柳九竹性格单纯，从来藏不住事。可是今天，她格外的冷静。 “青丝，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柳九竹说道，“我没了奶奶，但是有了夫君。我没了之前的小家，但是有了新的小家。夫君不在，我得等他回来。我不想等他回来的时候，再也找不到我的存在。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所以，我可能会变得不像自己，你会不会讨厌我？” “你在说什么傻话？谁要让你被人欺负了？”杨青丝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她，“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柳九竹抱着杨青丝。 这一刻，她所有的脆弱都暴露出来。 “竹子，房秀兰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想放火烧死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不管你做什么惩罚她都是应该的。你忘了我杨青丝的性格了？我向来是敢爱敢恨。那个房秀兰敢对你这样，我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你别怕，我会陪着你。” “幸好有你。”柳九竹说道，“青丝，你一定要一直陪着我。” “哎呀，不要这么矫情，弄得好像我是你男人似的。”杨青丝故意逗她道。 第1064章 番外（三十八） 大牢里。几个凶神恶煞的犯人对着一个瘦个子拳打脚踢。 旁边几个牢里的犯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眼神空洞。 瘦个子哀嚎着，求饶着，但是那几个犯人还是没有放过他。 “记住了，以后发放的牢饭都得孝敬给我们。再发现你偷偷藏馒头，老子弄死你。” 瘦个子抱着脑袋，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等那几个犯人打累了，不耐烦了，退回刚才坐着的位置，他才敢躺下来，嘴里发出呜咽的哭声。 “老大，他不会被打死吧？” “不会，我有分寸。” 几个犯人坐在那里吃着其他犯人孝敬的馒头。 馒头都是粗粮做的，特别的硌喉咙。然而每天只有两次饭，每顿饭只有一碗可以照镜子的清粥和一个粗粮馒头，在他们眼里，这个粗粮馒头就是美味。 这时候，衙役出现了。 衙役对着里面的瘦个子说道：“柳金杯，你可以出去了。” 瘦个子听见自己的名字，一脸自己在做梦的模样。 “走不走？不走我就关上了。” 瘦个子，不，柳金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在经过那几个霸凌的犯人身侧时抖了抖，于是爬得更快了。 出了牢门，他颤抖地说道：“大哥，为什么放我出来？” 他这次惹大麻烦了，没有把他杀了，只是被关在牢里已经是格外的幸运。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活着离开那座大牢的时候。 “有人愿意给你花这笔银子，你当然也就可以出来了。”狱吏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不过，以后做事动动脑子，不要再落到我们手里了。” “你是说有人给我赎了身？”柳金杯问，“是我爹娘吗？” 不对啊，赎身银子要好大一笔，就算他们舍得，应该拿不出这笔银子才对。 可是除了他们，这世间还有谁会对他这么好？他现在就像过街的老鼠，人人都喊打，恨不得他永远也爬不起来，最好死在外面不要回去。 “我哪知道？只知道是个年轻的女人。” 狱吏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柳金杯嘟囔着：“年轻女人……年轻女人……年轻女人……” 突然，他想起一个人。 那一刻，他的眼睛里迸发着亮丽的色彩。 “肯定是秀兰。”柳金杯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她不会不管我的。我就知道她跟那个张员外是逼不得已，要不然以她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出狱。” 州城。柳九竹看着面前破败的院子，说道：“就是这家了。” 杨青丝在旁边说道：“你真要买这家？” 柳九竹点头：“以我现在存下的银子，只买得起这家。” 这还是她当了她娘留下的那些首饰才换得的银子，要不然连这个破旧的院子都没有办法买得起。毕竟这里是州城，寸土寸金，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当然了，最重要的玉佩是没有当的，那个东西应该是她的信物。虽然她没有想过找所谓的家人，但是那个东西还是想留在身边，一是有个念想，毕竟那是她娘留给她的东西。二是时刻提醒自己真正的身世，免得时间长了，忘记自己的来历了。三是那东西要是流落在外面，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旁边的牙人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当然要看看了。”杨青丝说道，“趁着还没有过契，必须看清楚了，免得过契后再后悔。” 牙人刚才说得很清楚，而里面的情况与牙人说的如出一辙。 这个院子不小，只是时间太长了，有些破败了。 虽说有瓦遮头，但是里面的墙都是破的，更别说其他的东西。可以说，除了那些碎瓦遮头，还有这块地值钱，这个破旧的房子根本一文不值。 “可以，就是它了。” 杨青丝轻叹：“我们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刚才看了其他几户，房子比这个好多了，但是价格也比这个好多了。 “别的不说，院子很大，而且里面还有一口水井。我刚才看了，那井只需要淘干净还能用。” 柳九竹和杨青丝跟着牙人去过户。 柳九竹看着手里的房契，说道：“我也算是在城里有家的人了。” 杨青丝看着这破败的地方，张了张嘴，无奈地说道：“是啊，说不定还有邻居呢！” “隔壁不是有邻居吗？” “我说的不是隔壁的邻居，而是和你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邻居。这里如此破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屋。” 柳九竹说道：“好啦，我知道你担心我。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现在去买一把好的锁，只要有了锁，至少安全许多。还得买些砖瓦修补房子用。这也是我不敢买太贵的房子的原因，买下房子后还有许多开销呢，我手里这点银子得省着点花，要不然只有对着一个鬼屋发愁了。” 杨青丝跟着柳九竹采买东西。 “要是钟树根在就好了，他就可以给你修补房子，还不用钱。” 柳九竹看着杨青丝：“你是想他了吧？” “我想他有什么用？他家那种情况，我和他不可能的。”杨青丝说道，“我现在就担心他的安危，别的倒是没有那么关心。” “夫君不知道怎么样了。”柳九竹说道，“家里的房子没了，他回来找不到我，怕是要担心了。” “村里那么多人，难道还怕没人告诉他吗？再说了，我还要回村里的。他找不到你，肯定会来找我问的。”杨青丝说道，“急什么？” 柳九竹找人打听了最实惠的泥瓦匠，请人过来修补了房顶。 接着又重新修了一下墙，让墙既不违反朝廷制定的高度，又能叠得更结实些，还在墙上面弄了些钉子。要是有人想翻墙过来，那就做好被钉成刺猬的准备。 “银子啊，银子……”杨青丝看着一块又一块的银子飞走，对柳九竹说道，“剩下的我们两人慢慢地收拾吧，要不然连买被子的银子都没了。” “房顶和墙面都不是咱们能做的，必须请匠人过来做工。剩下的收拾院子，修整院子和房间，这些事情都是琐碎的，也不急，慢慢地做吧！” 第1065章 番外（三十九） 夜晚，柳九竹端着油灯走进房间。 外面阴森森的，一踏入卧室，立马变得温馨了。 今天柳九竹和杨青丝收拾了一下午，只收拾出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的大床是新买的，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东西一半的价值。剩下的桌椅都是从一个旧货店铺里掏的，有七成新，非常划算。 “明天咱们再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更合适的家具可以捞。”杨青丝说道，“我想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以后来城里就有地方住了。” “你可以跟我住。”柳九竹脱下外衣，挂在那里。 “我现在是可以跟你住，但是你男人要是回来了，难道我还能跟你住？那你男人怎么办？”杨青丝取笑她。 柳九竹倒是没有想到这点，听了杨青丝的话，脑海里浮现陆少璟亲吻她额头的画面。顿时面色绯红，就像是出现了彩霞。 “咦，你是不是想起你男人了？你的脸这么红，是不是想起什么害臊的事情了？” “没有。”柳九竹躺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盖起来。 杨青丝钻进被窝里，挠着她的痒痒：“好啊，现在跟好姐妹也不老实了。” “别闹，我怕痒，哈哈……别闹啊，青丝……” 杨青丝与柳九竹在被窝里胡闹了许久。 直到风吹进来，把油灯吹熄了，房间里微弱的光线一下子没有了，顿时两人也不闹了。 柳九竹拉着杨青丝的手，颤抖地说道：“青丝，睡了吧，困了。” “你不是困了，而是害怕了吧？”杨青丝戳穿她的小把戏。“今天我能陪你，明天你可怎么办？要是一直这样的话，那你多害怕啊！” “我……” “你现在这点银子也请不起仆人。” “我不会害怕的。”柳九竹说道，“今天我是不太习惯，等我慢慢适应了，肯定也就习惯了。” “这样吧，养狗吧！”杨青丝出着主意，“你一个女人在家里不太安全，就算每天落了锁，那要是有人盯上你，你一个人还是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这个主意不错，那就养狗。” 两姐妹累了，有了主意后便靠在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没有急着收拾房子，而是去挑了只狗。 狗还是容易找的。 只不过，他们要养的不是那种宠物狗，而是脾气比较凶悍的那种可以看家护院的。 为了找这么一只狗，两人跑了许多地方，终于让他们找到一个打从娘胎出来开始便非常凶悍的小狗。 小狗有了新主人，还不是很习惯。为了预防被小狗咬着，前主人用竹笼把它的嘴套住了。至于怎么吃东西，这个也不急。这种狗先饿一下，等它了解自己的处境了，再吃了她放在那里的东西，时间长了，总会慢慢地接受新主人。 “竹子，你看那是不是柳金杯？”杨青丝拉了拉柳九竹的衣袖。 柳九竹顺着杨青丝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柳金杯。 柳金杯看起来低调了许多，从旁边走过去的时候神神叨叨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用理他。” “他不是在牢里吗？怎么出来了？” “谁知道呢？” “你说他知道自己娘死了吗？我看他不知道。他娘还没有下葬呢，要是他知道的话，现在应该要回村里看看他娘吧？” 柳九竹说道：“其实是我花了一笔钱把他赎出来的。” “什么？”杨青丝瞪大眼睛，“大小姐，你连买房子都买的最便宜的鬼屋，为什么要花银子赎柳金杯出来？这不是拿银子砸水花玩吗？” “只花了五百文。”柳九竹说道。 “这么便宜？不对，五百文也是半钱银子，那也够你和你男人吃几个月的。”杨青丝说道，“为什么要赎他？” 柳九竹抿唇不语。 “是不是与这次走水的事情有关？” 柳九竹点头。 “你是不是故意把他放出来，然后报复他？” 杨青丝问出这句话，见柳九竹满脸迟疑的样子，知道了她的意思。 她这小姐妹在想什么，只需要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姐妹情深不是假的，绝对比她肚子里的蛔虫还好使。 “行了，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不问就是了。”杨青丝说道，“不过我们事先说好了，如果需要我帮忙，只管找我。要是跟我见外的话，我是会生气的。” “放心好了，我可以对任何人见外，就是不会对你见外。” 姐妹两人从柳金杯的旁边走过去。 柳金杯蹲在路边，视线看向对面的绸缎铺。 那个绸缎铺是张员外的产业之一。 一抬轿子停下来。 婢女把帘子打起，把里面的妇人迎了出来。 房秀兰一身珠光宝气的，本来还算不错的容貌，现在因为浓妆艳抹变得媚俗不堪，连原本有的清秀之姿都没有了。 柳金杯看见房秀兰，激动地跑向她。 “兰儿……” 房秀兰听见熟悉的称呼，回头看过来。 在看见柳金杯的身影时，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朝旁边的仆人说道：“把他拦下，不许他靠近我。” 柳金杯眼瞧着就要追上房秀兰了，突然迎上来几个护卫，那几个护卫钳制着柳金杯，把他押离那个地方，而房秀兰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 “兰儿……” 房秀兰进了绸缎铺子，看见柳金杯被押走了，轻吐一口气。 叮叮！塔塔！ 拨弄算盘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说道：“夫人总是这样躲着不是办法。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个柳金杯就像光脚的，什么都没有了，要是把他惹急了，只怕会给夫人带去许多麻烦。” “你知道什么？”房秀兰皱眉，“我要是不躲着他，以他的性子，只怕会给我惹更多的麻烦。真是的，不是在坐牢吗？怎么被放出来了？老爷莫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特意去请县令老爷放的人？” 掌柜的算好账，对房秀兰说道：“夫人，账目算好了，你可以核对了。” 房秀兰心虚。 账目上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管。 当然了，她大字不识几个，也管不了这么大的家业。 她只是想要蹭这里的布料，所以每次打着老板娘的名号来这里带走不少好看的布料。 “先放在那里吧，等你们东家有空过来再交给他。我是想管来着，但是你也看见了，我这肚子里可是张家的子嗣，不能受累。” “是。” 房秀兰挑选着布料，然后吩咐手下的人把布料带走。 当房秀兰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店铺的时候，正好遇见从对面街上走过来的柳九竹，顿时手里的珊瑚珠掉落在地上。 第1066章 番外（四十） “夫人，怎么了？”旁边的婢女问。 房秀兰连珊瑚珠都没有捡起来，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快点走。” “夫人，你肚子不舒服应该去药铺看看啊，药铺在那边。”婢女捡起珊瑚珠，快步追了上去。“夫人，肚子里的小公子要紧，你别走这么快。” 杨青丝冷哼：“瞧见她做贼心虚的样子了吗？” 柳九竹说道：“我想买点种子，杂货铺就在前面是不是？” “你的心真大。”杨青丝撇嘴。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承担因果，这就是奶奶经常说的有因必有果。好的因结好的果，坏的因结坏的果。我不急，她总会付出代价的。” 房秀兰走远了，回头看向柳九竹的方向，确定看不见她了，这才捂着肚子靠在旁边。 肚子有些刺痛。 她脸色大变，颤抖地说道：“枣子，我的肚子有些难受。” 刚才是装的，现在是真的。 房秀兰后悔了，她不该用肚子当借口的。这个肚子是她现在最大的依仗，要是出了什么事，张员外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枣子也紧张啊！ 她朝后面的护院喊道：“快点过来，夫人的肚子不舒服，我们送她去药铺。” 柳九竹和杨青丝买了许多东西，又继续拾掇那个破旧的院子。 经过两天的整修，从外观来看，破瓦换过了，枯叶也清扫干净了，现在看起来少了几分荒凉，多了几分人气。 又过了几天，杨青丝告别柳九竹，带着担忧和不舍回村了。 她的家人还在村里，不可能一直跟着柳九竹住在城里。 “竹子，过几天我再来城里看你。” “你怎么来？”柳九竹说道，“树根哥不在，没有人再送你来城里。你来的话还得花钱，多不划算。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男人不在，现在我是你唯一的家人。你过得好不好，别人不关心，我关心啊！反正我会来看你的。你也别管我怎么来。我既然想来，哪怕在天边也会想办法赶来的。” “是是是，谢谢你，青丝。”柳九竹抱了抱她，“你别担心我。我在这里做药糖卖非常方便。” “你少唬我了。你在城里做药糖，药材只有买，不像在村里的时候还可以上山采摘。这样算下来，其实非常不划算的。” “你当只有我们村才有深山吗？我可以在附近的山里采药，再回来制成药糖。这样算起来，我还省了进城的费用，那不是更划算了吗？” 杨青丝抓了抓脑袋，恍然：“对哦，我真笨，没有想到这点。” 柳九竹送杨青丝上了牛车。 杨青丝背着这几天采买的东西上车后，看着柳九竹的方向。牛车走动起来，柳九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柳九竹见不着牛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院子早不像刚开始那样杂乱，枯叶已经扫干净了，园子里开垦了土地，有的种上菜，有的种上花草，有的种上药材。 她喜欢这个房子，不仅是因为这里是最便宜的，还因为这个院子非常大。 至于房子，因为太老了，的确很破旧，但是也没到不能住人的地步。只要她赚了钱，慢慢地修整，这里会变成她和夫君的新房。 “汪汪……”新成员多宝跑过来撒欢。 柳九竹蹲下来抱起多宝，摸着它的脑袋说道：“多宝，青丝走了，这段时间只有你陪我了。身为一名男子汉，看家护院是你的责任，你可得上点心。” “汪汪……” “是哪个杀千刀的弄坏了我的菜苗？”从隔壁传来怒骂声。 柳九竹看了一眼隔壁，皱了皱眉。 “杀千刀的，老娘的菜苗都死光了，连个道歉都没有。”那道声音还在骂。 柳九竹想了想。 前天请了几个匠人来修整墙面，难道隔壁那位大婶骂的人是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得去看看。 当时她提醒了匠人，让对方小心不要把碎石子砸到隔壁了，毕竟初来乍到，与街坊邻居相处融洽是最重要的，能不惹事不要惹事。 她刚搬过来的第二天，买了些干果和点心去隔壁几户人家拜访，顺便说了自己刚搬过来，可能这几天会有点吵的事情。隔壁那户人家没有开门，听说是走亲戚去了。不过嘛，她还是提醒了匠人，让他们做事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弄坏隔壁长出头的那棵树，以及顺着墙面蔓延过来的丝瓜。 她把多宝放下来，回房间翻出剩下的干果和点心，拿着东西去了隔壁，敲响了房门。 “谁呀？”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柳九竹听见这道声音，知道开门的是刚才骂人的大婶。 门打开，一张刻薄的脸浮现。 “你是谁？”张氏冷着脸看她。 “婶子，我是隔壁的。”柳九竹说道，“初来乍到，特意来打个招呼。前两天我来过，婶子不在家，一直没有机会见着婶子。对了，这是给婶子的见面礼。婶子，我刚搬过来，那房子实在是破旧，所以花了些功夫修整。可能在修整的时候有些不注意，给大家带来不方便了，还请婶子原谅一下。” “原来你就是隔壁新搬来的。”张氏接过礼物，冷着脸说道，“我的菜被弄死了不少，你说怎么赔吧？” “我可以看看吗？”柳九竹说道，“我不是不相信婶子，而是想看看伤成什么样了。我也会种地，说不定可以抢救一下。” “我的家凭什么要让你进来？”张氏冷道，“我的菜死了不少，你就给五十文吧，我再去买些菜苗。” 柳九竹说道：“要不，我重新帮婶子种上吧！” “不用，我自己种。你哪来的小丫头，怎么总是想着往别人家钻？你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女人吧？” 柳九竹就算再好的脾气，这个时候也生气了。 “婶子不给我看，我不知道情况，那赔偿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答应。既然婶子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吧！”说着，柳九竹从她怀里拿回礼物。 张氏瞪大眼睛。 刚才还在怀里的礼物现在又回到柳九竹的怀里，而且柳九竹转身就走，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早没有刚才那软糯好说话的模样。 “对了，婶子的丝瓜爬过墙了，要是它在我这边结了果，那可就是我的了。”柳九竹说道，“还有你家的树，也翻墙了，婶子自己想办法处理吧！” 第1067章 番外（四十一） “哪来的臭丫头，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撒野！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是好欺负的吗？你敢动老娘的丝瓜和果树试试看，老娘削了你……” 柳九竹听见这骂声，小脸垮了下来。 刚搬过来的时候，她一一拜访了街坊邻居，那几户看起来都挺好说话的，只有这户离得最近的没有见着人，不曾想这户如此难缠，看起来不好相处。 “小姑娘，小姑娘……”右边那户打开门，一个少妇探出脑袋，对着柳九竹的方向喊道，“你是不是和张婶吵架了？” 柳九竹无奈地说道：“那位婶子姓张吗？我还没有机会认识她，不知道她是谁。” “她姓张，夫家姓王，但是她男人死得早，她一个人扶养儿子长大，孤儿寡母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了。”钟氏说道，“她性子不好，你别理她。对了，她是不是还想让你赔钱？你别上当。她最喜欢占便宜了。有一次她家鸡从里面跑出来，李大哥正好干了活儿回来，那鸡在他脚边倒下了，她非要说是李大哥把她家的鸡踩死了，闹着李大哥赔了三十文。还有啊……” 巴拉巴拉…… 钟氏越说越精神，从荷包里掏出瓜子磕着，把张氏这些年的奇葩事情说给柳九竹听。 柳九竹其实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是钟氏越说越兴奋，眼瞧着要把张氏儿子尿裤子时期的事情拿出来吐槽，她连忙装作肚子痛，说要进去拉肚子，这才抽身出来。 “呼！”柳九竹轻吐一口气。 多宝跑过来，在她脚边摇尾巴。 多宝刚开始来的时候特别的傲娇，经过几天的相处，不用绳子系着它，它也会对柳九竹摇尾乞怜，可见动物也是有灵性的，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多宝，我想青丝了。” 青丝在的时候，什么都很顺心。她刚走，这日子就开始闹腾了。 砰砰！砰砰！ 从隔壁传来响声。 柳九竹抬头看过来。 只见攀爬在墙上的丝瓜藤条正被人抽走，看得出来做这件事情的人就是刚才闹得欢的张氏。 柳九竹见状，更加确定那位张氏不好惹。 这里的设计也有问题。各家与各家之间怎么能共用一面墙壁呢？ 要是每户人家隔开距离，各垒各的墙，院子之间也相隔一段距离，就没有这些糟心事了。 与隔壁邻居的初识不让人愉快，但是柳九竹是个心大的人，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在院子收拾得差不多之后，她开始打听附近的山脉，看看哪座山脉适合她去采药，然后把生意做出来。 另一边。陆少璟终于护送箱子到了指定的地方。 张什长从外面走进来，说道：“看样子要下雨了。” “薛都尉说我们只管把东西送到这里，有人会来接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见接应的人。张哥，李哥，你们知道谁会来接应吗？”陆少璟说道，“你们跟着都尉的时间比较长，知道的比我多。要是认识那个接应的人，麻烦你们多费费心，咱们把任务交了，这样兄弟们也能睡个好觉了。” 张什长和李百夫长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 “那现在交不了货了？”陆少璟为难，“还以为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实不相瞒，这一路上为了这些箱子，真的是连一刻都不敢松懈，我都好久没睡着觉了。” “你也别担心。”张什长在他旁边坐下来，“可能接应的人还没到，我们要在这里多等一下，等他到了，就会来这里找我们了。” “那今天晚上再辛苦一下。”陆少璟说道，“听说这里的烤肉是一绝，等会儿我给兄弟们订一只烤全羊，让大家放松一下。” “明天再放松，今天还是先专心盯着箱子。”张什长道，“临门一脚，不要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差错，那我们这些日子真是白忙一场。” 夜晚，一道黑影潜入驿站。 黑影靠近马车里的箱子。 就在他伸手想要打开箱子的时候，一道身影跃出来。 陆少璟挥舞着手里的刀，与黑影进行搏斗。 此时下着大雨，雨水溅上来，两人的视线受到雨水的影响模糊不已。 砰！黑影想要逃，被陆少璟一刀劈中了手臂。 那人及时躲开，这才逃过一劫。 他狼狈地逃了出去。 “怎么回事？”张什长和李百夫长从里面跑出来。 “刚才有人想要动我们的箱子。”陆少璟说道，“大家检查一下箱子怎么样了。” 张什长和李百夫长检查了箱子，说道：“完好无损。幸好有你啊，陆小弟。” “没事。天快亮了，今天又是有惊无险。” 第二日，接应的人到了。 陆少璟等人把箱子交给了那人。 任务完成之后，陆少璟果然带着大家去吃了烤全羊。 “陆小弟，你说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张什长问道，“咱们一路艰难，好不容易才完成任务，为了那几个箱子，差点没死在路上。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们也不知道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要不，咱们去船上看看？反正是自己人，想必不会介意这点小事吧？” “张哥，不好意思啊，我想回家了。”陆少璟说道，“我们的任务是交箱子给接应的人，别的和我们没有关系。都尉不让做的事情，就没必要做了。” 张什长和李百夫长相视一眼。 “你这小子，小小年纪这么沉稳。” “行，那大家修整一下就回去了。” 陆少璟拿起茶杯喝着茶水。 他的眼里闪过轻嘲和不屑。 这么明显的试探也拿出来对付他，真当他是十几岁没有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这一路上，包括那次遇见马匪都是在试探他。他干脆将计就计，利用那次的事情救下张什长。 至于那些箱子，不用猜也知道里面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金子嘛！ 提炼过的金子，运出去还能干嘛，无非就是换成银子呗！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用金子，当然是因为突然出现大量的金子肯定会引起注意，必须找个合理的名头才行。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得到他们的信任，这样才能参与更隐密的事情，查出幕后的人是谁。一个薛都尉是远远不够的，后面肯定有大鱼。 陆家人的体质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只要陆家人到哪里，哪里就有麻烦和暗潮。老天爷就不能让陆家人休息休息吗？至少让他这个陆家老四休息一下吧？他上有哥姐，完全可以当个闲散公子爷，偏要给他安排这么艰巨的任务。 第1068章 番外（四十二） 房秀兰挺着肚子在园子里走着，突然从对面走过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少女容貌娇美，说话的声音细得像翠鸟，笑起来咯咯地清脆，连这满园子的花儿都赶不上那样娇艳的颜色。 “姐姐，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我正想找你玩呢！”伍姨娘柔声说道，“哎呀，姐姐，你脸上的是什么斑吗？” 少女用手帕捂住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这皮肤的状态也太差了。难怪老爷都不去你房里。哎呀，姐姐，你别当真，我是胡说的。我年纪小，姐姐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房秀兰冷着脸：“伍姨娘，你也入府三个月了吧？怎么肚子还没有动静？啧啧，别人都说年轻身体好，看来你这身体也不怎么样嘛！哎呀，老爷说了，我现在怀着他的子嗣，每天要吃燕窝才行。枣子，是不是到了吃燕窝的时间了？” “夫人，正是呢！那些燕窝都是给夫人准备的，夫人可得趁热吃。那都是上好的燕窝，您吃了，肚子里的小公子才有营养，要不然多浪费老爷的心意？”枣子说完，又对伍姨娘说道，“伍姨娘，你也别介意，那些上好燕窝来之不易，就算是老爷也得花高价才买到那么点，只有先紧着怀孕的夫人了。” 伍姨娘柔声说道：“上好的燕窝啊？味道也不怎么样嘛！哎呀，瞧我，我不是故意和夫人抢的。老爷说我太瘦了，非要让我吃，我才吃了那么几口。不过老爷也说东西昂贵，可不能就这样扔了，说是夫人怀有小公子，需要好好养养，就让你把剩下的吃了。姐姐，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吃过一口吧？” 房秀兰瞪着伍姨娘。 伍姨娘捂着嘴，一副受惊的样子：“姐姐，你好凶啊！” “姨娘，老爷说中午要陪你去酒楼吃饭，你要不要去挑挑衣服？”旁边的婢女问。 “对，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伍姨娘甩着帕子，得意地看着房秀兰：“老爷说了，他要带我去谈生意，让他的那些朋友看看我，说带我出去有面子。不像有些人，长得丑，举止粗俗，就像乡下的母猪，只配养在猪圈里。” 房秀兰指着伍姨娘的身影，表情狰狞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妖精是张员外从外面带回来的，据说是他的一个做生意的好友从扬州买的。自从她出现后，张员外天天往她房里跑。幸好她怀孕了，要不然早给她腾位置了。 房秀兰摸着肚子。 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如了那个贱人的意。 那个贱人故意气她，就是希望她的肚子有什么好歹，这样她的护身符没了，这个家就是那个妖精说了算了。她好不容易成为张夫人，绝对不会让位的。 “夫人，你娘家那边来人了。”一个仆人走过来汇报。 “谁来了？” “说是你的长辈。” 房秀兰冷着脸：“带去梧桐院。” 自从她成为张夫人，家里总是来打秋风。昨天才给她爹娘五十两银子，这才一天时间，今天又来了？ 房秀兰冷着脸走进梧桐院，当看见背对着她的身影时，心里咯噔一下。 那身影的主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认识，毕竟不是她的家人却如家人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段时间，她还叫了他那么久的‘爹’。 “你来做什么？”房秀兰对柳三全说道。 柳三全回过头来，看见房秀兰，脸上扬起古怪的笑容：“我有话想对张夫人说，张夫人确定要让其他人听？” 房秀兰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枣子作为房秀兰的贴身婢女，也被房秀兰撤下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房秀兰和柳三全。 房秀兰没有把柳三全放在眼里。 外面全是她的人，柳三全不敢对她做什么。 “说吧，什么事？” 柳三全坐下来，拿起旁边的枣糕吃着：“我家老婆子死了，以后没人照顾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一日为公媳，终身为公媳，你不会不管我吧？” “那关我什么事？我和你儿子早就没关系了。”房秀兰冷哼。 “本来不关你的事，谁让我家老婆子死得奇怪，处处透着蹊跷，你说我去找张员外说说，张员外要是知道身边有个人是杀人凶手，还敢不敢上她的床？”柳三全咧嘴笑道，“张员外又有新宠了吧？听说还是个扬州美人儿，娇滴滴的，嫩得出水。我说秀兰啊，大户人家看重的是儿子，就算你生了儿子，他也有的是办法解决掉你这个多余的女人。你不要以为有了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就真的是张家的夫人了。你不要忘记了，张夫人可以换了一个又一个。” “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呢？”柳三全像个无赖似的，翘着二郎腿在那里摇啊摇，黑呼呼的手抓起一个又一个糕点吃着。 房秀兰看见他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她过了一段精致的日子，想着以前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就觉得没有面子。 “你听不懂没有关系，我去找张员外说。”柳三全说道，“我那老婆子还没有下葬，正好让张员外看看我那老婆子死得有多冤枉。对了，你不会觉得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吧？你用了石脂水，留下了痕迹。不仅我知道是你干的，全村的人都知道是你派人放的火，柳九竹更加清楚你想杀的人是她。” 房秀兰脚下一晃。 她连忙扶住旁边的桌子。 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原来早就被人看穿了，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知道她是真凶。 那天，她接到手下的汇报，说死的是余氏不是柳九竹，她就知道事情没有结束。要是死的是柳九竹，柳九竹的男人在外地，等他回来的时候连尸体都没了，更别说查这件事情了。然而那个女人真是命大，居然上山去了，房子里的人影不是她，而是余氏那个偷偷摸摸的小贼。 “我也不为难你，五百两银子，给了我，我再也不会出现。”柳三全说道，“收了银子，我马上把那个老婆子的尸体埋了，以后什么线索都没了。” 房秀兰捏了捏手心。 “你想清楚啊，你怀着张家的孩子，以张员外那个年纪，要不了几年就得升天。以后张家还不是你说了算？要是现在被张员外嫌弃，那就什么也没有了。”柳三全蛊惑，“五百两银子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瞧你头上的首饰，手腕处的镯子，那些都是银子吧？” 第1069章 番外（四十三） 柳三全哼着小曲出了张宅。 他把怀里的荷包拿出来掂了掂，眼里满是得意。 在他走后，管家带着几个新招的家丁走进大门。 其中一个家丁回头看向柳三全的方向，皱了皱眉。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管家催促，“第一天就想偷懒吗？这里是张家，想在张家偷懒，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家丁’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小的马上去干活儿。” 如果柳三全回头就会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便宜儿子柳金杯。 余氏还在的时候，柳三全和柳金杯还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子。实在是柳三全没有儿子，柳金杯跟着余氏嫁过来，余氏总是给他洗脑，说柳金杯以后就是他的儿子，为他养老送终，所以两人也有过父子情深的阶段。然而，人是会变的。柳金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柳三全也越来越懂得谁也不可信的道理。 谁也不可信，银子却是可信的。只要他有大把的银子，别说找个儿子养老送终了，就算是生个儿子出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柳金杯迈进张家大门，看着面前繁华的景象，眼里满是灼热。 他想找房秀兰，但是房秀兰的身边有太多人了，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他想了想，既然没有办法在外面见着房秀兰，那就直接来张宅找她，成为她身边的人。 房秀兰把他赎出来，说明对他是有感情的。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就是他的。 要不然张员外娶了那么多房媳妇，没有一个人给他添了一儿半女，偏巧房秀兰怀上了孩子，唯一的解释就是房秀兰怀上的根本不是张员外的孩子，而是他柳金杯的孩子。算算时间，房秀兰怀上的时候，他可没少在她身上播种。 房秀兰刚损失了五百两银子，心里窝着火。 枣子端来燕窝。 房秀兰看见燕窝，又想起伍姨娘的话，顿时心里更气了，直接砸了那碗。 燕窝正好砸在枣子的脚边。 “夫人息怒，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房秀兰冷哼：“一个个都欺负我，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好看。” 枣子沉默不语。 房秀兰走到窗边，拿扇子扇着风，想要放松一下心情。她这么一气，肚子又不舒服了。不管遇见什么事情，保住孩子是头等大事，所以她得平复心情。 “他他他……”房秀兰看着院子里的男人，神色慌张。 枣子走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新来的家丁，好像叫金子。” 房秀兰瞪着枣子：“新来的？” “对呀，管家说府里的下人不够用了，又买了十来个。”枣子说道，“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房秀兰捏了捏手心。 问题大了。 刚送走老的，小的又来了。 难不成柳金杯也想来敲诈她？ 毕竟余氏是他娘，现在死在她的手里，他怎么可能不找她算账？ 怎么办？ 趁着没人发现，把那个柳金杯银决了？反正解决一个也是解决，解决两个也是解决，还不如把他们家都端了。 房秀兰的眼里闪过狠毒。 刚才她还在为一件命案忧心忐忑，现在为了掩盖住那件案子的真相，想的却是怎么让这对父子彻底消失。至于柳三全说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慌过一下，但是很快就不在意了。 全村的人知道又怎么样，他们有证据吗？就算他们有证据，敢找她的麻烦吗？以前她就知道这些村民有多胆小，根本不敢得罪张员外。 “枣子，你再去弄一份燕窝，我想吃。” “是。” 柳金杯一直关注这边的动静，见枣子走了，连忙拿着扫帚走过来。 “兰儿……” 房秀兰冷着脸：“你来做什么？” “兰儿，我有话想问你。” “什么话？” 房秀兰垂着眸子，眼里闪过冷色。 这次是多少？ 一百两，还是像他爹一样贪得无厌，一口气就是五百两？ 或者说，他比他那个便宜爹更加贪婪，想要的数目更高。毕竟余氏是他的亲娘，与他的关系不一样。 “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张员外的？”柳金杯期待地看着房秀兰。 房秀兰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仔细回想一下，这个孩子真的是张员外的，不是我的？” 房秀兰愕然。 “你来问我话，就是问这个？” “是啊！不然，我还能问什么？” “你娘……”房秀兰狐疑地看着他，“你没有别的想问的？”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和孩子，不想问别的。我娘怎么了？我娘是不是刁难你了？你放心，等我回去就说她。”柳金杯皱眉，“要不是因为她总是为难你，你也不会变成张员外的女人。” 房秀兰懂了。 柳金杯根本不知道自己亲娘死了，而且还与她有关。 他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所以才会纠缠她。 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别说其他人不知道，房秀兰也不知道。毕竟那段时间她先后有了张员外和柳金杯两个男人，时间隔得很近，实在分不清楚。 不过，经柳金杯提醒，房秀兰有些怀疑了。 张员外有过不少女人，小妾也有过不少，到现在为止后院还有不少年老色衰的小妾。可是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怀过孩子，说明张员外是有问题的。 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柳金杯的？ 那要是张员外知道了，她这张夫人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这孩子是张员外的，跟你没有关系。”房秀兰说道，“你快离开这里，不要再来了。要不然你就是想害死我和孩子。” 柳金杯听了这话，信吗？ 当然不可能相信。 房秀兰这么慌张，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别怕，我不会说出去的。”柳金杯说道，“张家这么有钱，我们的孩子要是能生在这里，继承张家的财产，那不比跟着我回去种地强？” 房秀兰看着柳金杯：“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我会留下来照顾你们娘俩，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你一个人在张家没有依靠，以后我会帮你。”柳金杯说道。 房秀兰抿了抿嘴。 她在张宅的确是没有人可以依靠，要是柳金杯留下来帮她，说不定真能轻松许多。别的不说，伍姨娘那个小妖精正好需要有个人解决。 第1070章 番外（四十四） 柳九竹提着篮子回家，正开着门，突然篮子滑落了，里面的菜洒落满地。 她蹲下来捡东西。 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帮着她捡。 她抬头看过去，见着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连忙说道：“谢谢啊！” 少年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用谢。你是新来的吧？” “对。”少年帮她把东西捡起来，再提起篮子给她。“以后小心些。” “谢谢，你是……” “我家就在隔壁。”少年指了指旁边的房子。 柳九竹看他指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石柱，石柱……”张氏拉开门大喊，“我给你烙的饼还没带……怎么是你啊？石柱，你干嘛呢？” 王石柱连忙走过去：“这位姑娘掉了东西，我帮着捡一下。” “捡什么捡？狐媚子，整天想着勾引男人。”张氏恶狠狠地说道。 柳九竹恼怒：“这位婶子，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可没有请你儿子帮忙，是他碰巧看见了，好心帮了我。当然了，我很感谢他。可是，如果他帮我的结果就是让你这样泼我脏水，那以后还是不要帮我了。另外，我有丈夫，我丈夫在官府做事，他现在不在家是因为在外面办差，等他回来了，要是知道你这样污蔑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在官府当差的男人……”张氏的声音弱了几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唬谁啊？” 王石柱见情况不妙，拉着张氏往里面走。 张氏对王石柱说道：“你以后不许帮她。那个小蹄子坏得很，还说要把我的丝瓜藤拔了。” “娘，你不要再得罪人了。”王石柱说道，“本来街坊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现在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我们家有什么事情，谁愿意帮我们？” “不愿意帮就不帮，谁稀罕他们？我在这街上生活了十几年了，也没见他们帮过我什么。”张氏不屑，“行了，你不是要上工吗？快去吧！” 柳九竹刚进门，多宝摇着尾巴迎了过来。 “好了，我给你买了骨头，等会儿给你吃。” 啪啪！啪啪！从外面传来拍门声。 柳九竹打开门，问道：“谁呀？” “陆夫人，听说你会接生？”一名汉子焦急地看着她，“我媳妇要生了，原先的稳婆去给别的夫人接生了，我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人，你能不能帮个忙？拜托了。” 柳九竹认识这个人，这位大汉也是邻居，只不过与她家隔着好几户，离得有点远，算是进巷子最旁边的一户人家。 “有没有找大夫看看？” “大夫也请不着。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哪里敢请大夫？” “行吧，先去看看再说。” “对，快请。” 柳九竹把门合上，跟着那大汉去了他家。 此时，汉子的爹娘都在院子里踱步，瞧他们神色焦急的样子，显然很担心里面的情况。 “你怎么把她请来了？”大娘急道，“不是让你请稳婆吗？” “稳婆跟别人走了，我说加钱也不行。那户给她更多银子，她直接不管我们这边的死活。以前陆夫人来串门的时候，我听她和秀娘提过以前帮人接过生，就想请她帮忙。” “陆夫人，你真的会接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打逛语的。” 柳九竹听着里面的声音，对那大娘安抚道：“大娘，你只管放心，我亲手接生了几十个孩子了。你快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条，我等会儿要用。另外，这位大哥，你要准备点……” 柳九竹年轻，实在不像是接过生的样子。可是看她信心满满，而且安排事情有条不紊的样子，至少比他们一团乱的好，就听她的吩咐行事。 汉子不能进产房，大娘就给柳九竹打下手。 大娘看她动作麻利，就像是吃下了定心丸，总算没有那么焦虑了。 “嫂子的身体好，不用紧张。我看胎位也是正的，只是因为这是第一胎，孩子会折腾些，这些都是正常的。放轻松，不要紧张，再等等就生了。” “我只生了春生一个孩子。”大娘在旁边说道，“我生春生的时候也是特别折腾，差点没把我的小命折腾没了。现在看见儿媳妇生孩子，就觉得紧张。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沉稳？你以前真的接过生？” “大娘，到这个时候你还不相信我？我奶奶以前是医婆，不仅帮人接生，还会治疗一些女人的病症。我就是半桶水，别的没学多少，但是在接生和照顾孩子方面倒是拿得出手。我奶奶就说了，要是医术可以分类，我应该就是擅长妇人病症和幼儿病症的。” “好，这个好。” “啊……”冯秀娘尖叫起来，“好痛……” “看见头了。”柳九竹说道，“嫂子，再用力……” 冯秀娘用力一挤…… 柳九竹托着孩子的脑袋，再利用巧力把孩子从母体里取出来。 啵的一声！ 冯秀娘圆鼓鼓的肚子就这样空了。 一个湿漉漉的小婴孩呱呱落地。 “太好了，太好了。”大娘在旁边双手合十，“感谢菩萨，感谢菩萨。” 柳九竹把脐带剪掉，放好孩子，再处理生产现场。 “孩子怎么样？男孩女孩？”冯秀娘问道。 “是个男娃。”大娘笑着说道，“男娃女娃也没什么关系，只要母子平安就是大吉大利，佛祖保佑。陆夫人，等会儿留下来吃饭，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 “我就不吃了。”柳九竹知道他们家刚添丁，肯定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别的不说，至少要照顾产妇和孩子。 “不行不行，你必须留下来吃个便饭。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全家可怎么办啊！别说这附近生孩子的人不少，但是没有接过生啊！” 柳九竹扛不过他们的热情，只有留下来吃了饭。 当她看见碗里的荷包蛋时，更觉不好意思，想着正好今天买了排骨，等会儿给他们送点骨头，就当是贺礼了。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柳九竹再次道谢，“孩子的话我明天再来看看。” “好好好，太感谢了。”李广海说道，“我送你出去。” 两家离得不远，柳九竹让他回去照顾产妇，不用送她。 可是此时天已经黑了，虽然中间只隔着几户人家，李广海还是执意要送柳九竹。 一是这是礼节问题。毕竟他把人请到家里帮忙，没道理不把人送回去。二是这位小妇人长得实在太好了些，附近也有几个二愣子，可不能疏忽。 刚送到门口，只见那里蹲着一个黑影。 “谁？”李广海见着那个黑影，顿时紧张地挡在她的面前，目光警惕地看着对面。 “竹子……”一道哽咽的声音响起。“竹子，是你回来了吗？” 黑影站起来，借着昏暗的月光终于看清她的样子。 “青丝？” “竹子……”杨青丝扑过来，紧紧地抱着柳九竹。 柳九竹对李广海说道：“大哥，这是我姐妹，不是坏人。谢谢大哥送我回来。” “好好，不是坏人就好，那我回去了，你快进去吧！”李广海松了口气。 “好，谢谢。” 柳九竹打开门，把杨青丝带进去。 刚进门，多宝又扑过来。 柳九竹连忙挪开，说道：“多宝别闹。” 进了房间，柳九竹先把油灯点亮，再看向杨青丝。 杨青丝满脸泪痕，看起来好不憔悴。 “没吃饭吧？我马上做饭。” “我不想吃。” “那不成。”柳九竹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肚子是必须填饱的。” 杨青丝跟着柳九竹来到厨房。 灯光很暗，房间又很大，这样显得房间里的光线更暗了。 杨青丝坐在灶前，烧着火。 她看着灶台里的火光，眼神时明时暗。 柳九竹也专心地下面条。 “正好我今天买了些鸡蛋，咱们奢侈一把，多煎一个蛋。” “我不吃。” “我的腰身粗了些，你要是不吃，那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胖了？那不成，好姐妹就要一起瘦一起胖。” 杨青丝苦笑：“你这是什么说法？” 柳九竹又说起刚才的事情。 “刚才那位是李大哥，李大哥的妻子刚生了一个儿子。你不知道他们有多惊险，幸好我会接生，要不然他们很麻烦的……” 面条下好之后，柳九竹和杨青丝坐在桌前吃面条。 柳九竹刚吃了荷包蛋，现在是不想吃的。可是她知道要是自己不吃的话，瞧杨青丝的模样怕是不会吃，所以陪着她吃了两个蛋。至于面条嘛，就吃得很少了。 吃了面条，杨青丝争着要洗碗。 柳九竹没有抢活儿，任她做事情。她在旁边洗洗刷刷，把房间收拾干净。 “洗个热水澡不？” “不了。”杨青丝摇头，“我现在没力气。” “好吧，那我们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柳九竹靠在杨青丝的身侧，说道：“说说呗，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娘把我许配给我表哥了。” “表哥？”柳九竹想了想，说道：“那个货郎？” “嗯。” “树根哥的娘要给他找表妹，你娘要给你找表哥，我看他们就是故意对上了。”柳九竹说道，“以你的性子，应该不会答应的吧？” “我娘收了聘礼银子，还把聘礼银子拿来建新房子了，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如果我不嫁，对方要求我娘退回银子。” “以你的性格，不该是为这点事情妥协的。你娘收了就该退，她把银子用光了，那就让她自己想办法，总不可能拿你来抵债。再说了，那不是她娘家人吗？娘家人应该好说话吧，总不可能逼她太紧。我看你娘就是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用这种方式逼你嫁人。” “我也知道。”杨青丝说道，“所以我跑出来了。” “跑出来也无济于事，还是得解决这件事情，要不然别人提起你都说你逃婚，那名声就不好听了。” “我明白的。”杨青丝靠在她的肩膀上，“今天和我娘吵了一架。我爹还想把我关进柴房里，说什么就算把我的腿打断，也不会把我嫁给钟树根。” “真是可怕。那你大哥和嫂子呢？他们不帮你吗？” “如果他们不帮我，我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像你说的，今天逃出来了，明天他们肯定知道我在哪里，到时候还要连累你。我肯定是要回柳家村的，只是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我娘给我说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都是糊涂的。” “那你想明白了吗？” “刚才一直在想，还是没有想明白。爹娘给我订了亲事，按照规矩我根本没有办法反对。” “那这件事情只有从你表哥那里下手了。”柳九竹说道，“你那个表哥我见过一次，我们是好姐妹，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以我往常的印象来看，他不是什么良人。” 毕竟第一次见着她，那人就一口一个妹妹，还总是在她面前献殷勤。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杨青丝说道，“我又不傻，就凭他那样的品性，哪怕没有钟树根那个傻子，我也不可能嫁给他的。我要是嫁给他，那岂不是这辈子没有出头之日了。还有我那外祖母和舅母一家，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他们才不会因为我娘的面子给我好脸色。” 柳九竹见她脑子清醒，说话有条理，知道这是没有被气糊涂，放下心来。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我们歇了吧！” “嗯。” 柳九竹一直关注杨青丝的情况，见她很快便不说话了，呼吸也挺平稳的，便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在她闭上眼睛后，杨青丝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窗外的月色。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哪里睡得着？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她想着这些糟心的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彻底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别的不说，这里还有很多她挂念的人。她不能因为爹娘就谁都不要了。 “我杨青丝天不怕地不怕，这点困难打不倒我。”杨青丝嘟囔，“大不了比谁更狠。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想逼死我。” 第1071章 番外（四十五） 第二日一大早，柳九竹带着杨青丝去吃了馄饨。 上次在城里吃了馄饨，杨青丝念了好久，对那个味道念念不忘。为了让她放松心情，柳九竹又带她去了。 杨青丝的情绪好了许多，看得出来睡了一觉起来，她又恢复了些精神。 在这方面，柳九竹总是很佩服杨青丝。她这个小姐妹乐观开朗，遇强则强，许多男人也没有她的性情豁达。 刚回家，只见门口那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宋氏，另一个是宋氏的嫂子应氏，也就是杨青丝的舅母。 “你这个臭丫头……”宋氏见着杨青丝，怒气冲冲地扑过来，对着杨青丝掐着捏着。 柳九竹连忙挡在杨青丝的面前。 杨青丝向来胆子大，哪里需要柳九竹护着她？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娘，她也没有站在那里挨打的想法，毕竟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竹子你站一边。”杨青丝说道，“免得伤了你。” 宋氏见杨青丝还敢反抗自己，气得更狠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就像面前这个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与她在村里干架的那些长舌妇。 “行了。”柳九竹说道，“婶子，你不怕丢脸，我还怕丢脸呢！这里是城里，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不觉得丢人吗？还有，青丝是你的女儿，你这样骂她，那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你有话好好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 “这里没你什么事儿。” “你在我家门前骂人，青丝又是我的好姐妹，怎么和我没关系？” “杨青丝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骂她就怎么骂她。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管教女儿。”宋氏怒道。 “好了，有话好好说嘛！”应氏走过来充当老好人。 她用算计的眼神打量着杨青丝。 杨青丝长得不错，做事情勤快，身体又好，要是嫁到宋家，生儿子是没有问题的。再说了，杨青丝和柳九竹的关系好，柳九竹现在发达了，在城里都买上了房子，那杨青丝跟着她，总会沾点光的。不管怎么看这门亲事都是最合适的，毕竟好拿捏。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告诉你们，那是不可能的。”杨青丝说道，“你们死了心吧！谁收的聘礼，谁就嫁过去。我没有收，反正我是不会嫁的。” “青丝，嫁不嫁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爹娘同意了，你作为女儿，那就必须嫁过去。”应氏笑眯眯地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难道还担心舅母对你不好吗？我们是一家人，你要是嫁给你表哥，那就是亲上加亲。听说你和村里那个叫什么钟树根的走得很近，你和他不会……” “哎呀，大嫂，胡说什么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就别听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就是嫉妒我们两家要结亲了，故意破坏我们的关系。”宋氏说道，“我们家青丝是个听话的好丫头，绝对不会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情。她就是觉得不好意思，这才跑到柳丫头这里来。” 宋氏说话时，狠狠地瞪着杨青丝，仿佛在警告她老实点，不要在这里乱说话。 杨青丝对柳九竹说道：“你进去，我跟他们回去。” “我跟你回村里看看。”柳九竹不放心杨青丝。 杨青丝说道：“你在村里的房子都没了，还回去做什么？放心好了，他们要是逼我，我就拿刀和他们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活不成。” “你这丫头，我和你娘还会逼你吗？” “你们不是过来抓我回去成亲的吗？难道那不是逼我？”杨青丝问，“我可以把话撂在这里，我不会嫁给表哥，永远也不会。我娘收了你的银子，你要么找她要回去，要么你们商量个解决的法子。想把我卖了抵这个银子，那就把我的尸体搬回去办冥婚。” “呸，胡说什么？”应氏不悦，“我花这么多银子，就是为了让你咒我儿子？我说小姑子，你听听你女儿说的什么话。” “是我的错，我会好好教她的。”宋氏陪着笑，“大嫂，我们先把她带回去，再慢慢教她。” 柳九竹更不放心了。 她执意要陪杨青丝回去。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跟着做什么？事先说好，我们可不会招待你。” 宋氏当然不想柳九竹回去破坏他们的好事。柳九竹有个不好惹的夫君，以至于村里的人都不敢再招惹她。 宋氏和应氏是坐牛车来的，现在回去了，宋氏找杨青丝要坐牛车的钱。 杨青丝装作没有。 宋氏又问柳九竹‘借’这个钱。 柳九竹当然不缺这个钱，但是别说杨青丝不同意，她自己也不乐意。 宋氏和应氏都不缺这几文钱。他们坐着牛车来抓杨青丝回去，现在还要柳九竹付这个钱，她要是付了，那不是帮着欺负自己的小姐妹吗？ “两位婶子，实在不好意思，我手里也不宽裕。这样吧，你们身体挺好的，我看走了这么久，你们连大气都不喘一下。我和青丝就不行了，别看我们年轻，其实身体一点儿都不好。我手里有几文钱，只够和我青丝的车钱，我带着青丝先回去了，你们就慢慢地走回村，我们在村里等你们。” 宋氏和应氏是专程过来抓杨青丝的，怎么可能放她们单独赶路？于是这几文钱，宋氏再不情愿也只有掏了。 牛车上，杨青丝说道：“我不该来找你的，现在给你也惹了麻烦。” “不管遇见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瞒着对方。要不然我也不理你了。”柳九竹说道。 抵达村里，杨青丝回了大哥杨川那里，死活不愿意跟着宋氏回她的家。 柳九竹也跟着杨青丝住在那里。姐妹俩人住一个屋，方便照应。 这件事情闹得挺大，村长出面了，帮着宋氏劝杨青丝，意思是说婚姻之事应该听父母的，杨青丝不听老人言是不孝。 杨青丝把刀架在脖子上，看着宋氏和应氏说道：“我说过了，让我嫁过去，把我的尸体抬过去办冥婚就行了。” “哎哟，你这丫头，快放下手里的刀。”旁边的妇人惊呼。 “你们这样逼婚是不对的。”冯兰生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又听了多少。 他一开口，众人看过去，再看向柳九竹，一个个表情古怪。 第1072章 番外（四十六） “冯秀才，你舍得回来了？”有人打趣他。 冯兰生说道：“书院休沐，这次回来几天。” 说完，又对村长说道：“村长，婚姻是两姓之好，怎么能强迫别人呢？杨姑娘不情愿，强迫她嫁过去也是结仇，而不是结亲。” 杨青丝嗤道：“认识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不过，不要以为为她说几句好话她就会忘记他的忘恩负义。 “冯秀才，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就别管了。”村长说道。 “村长，你也说这是我的家务事，那你干嘛掺合？”杨青丝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总之，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要让我嫁人可以，抬我的尸体过去。”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宋氏瞪着她，“聘礼已经收了，你不嫁也得嫁。” 杨青丝眼眸一狠，手里的刀往脖子处刺了一分。 “啊……”旁边胆子小的妇人尖叫起来。 其他人也被她这样虎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真不要命了！”村长大惊，“好了好了，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爱咋咋地。” 要是把人逼死了，他这个村长也别想过安乐日子。 宋氏的后背直冒冷汗。 杨青丝说得厉害，但是她根本没有当回事。现在再看杨青丝，她的眼神就像见着鬼了。 应氏咬牙切齿：“小姑子，你好好劝劝你女儿。总之，十天后我儿子要娶媳妇。你要是搞不定你女儿，就把银子还回来。我不掺合这件事情了，要不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倒变成那个要把人逼死的恶人了。” 其他人走了，宋氏看着杨青丝，眼里满是怒意。 杨父说道：“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冲动。你要是真的抹脖子了，那真是一了百了了。好了，我们都冷静一下。” 柳九竹用手帕捂住杨青丝的脖子：“你先按着，我去找点草药。” 她家被烧没了，当然没有现成的药。不过没事，这种伤药很容易找到，她只需要去山上找一找，很快就能回来了。 柳九竹走得急，没有发现后面跟着一个人。 “九竹妹妹。”冯兰生跟了过来。 柳九竹听见他的声音，停下脚步看过来：“有事吗？” 看在他帮杨青丝说了几句话，柳九竹才愿意搭理他。 “你别急，只要杨姑娘不乐意，他们不敢逼得太紧。” “嗯。” “九竹妹妹，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冯兰生愧疚地看着她，“当时我走得急，并不是故意躲着你，而是我的夫子找我有事。我想着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没想到后来课业越来越重，一直没有机会回来。再后来，我听说你成亲了。九竹妹妹，我们无缘，这是我的错，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柳九竹：“……” 早知道他叫住她是为了说那些乱七八糟、没有意义的话，她也不会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没怪你，也不会恨你。”柳九竹看着他，“其实我很感谢你。要不是你跑得快，我也不会遇见我的夫君。我现在挺好的，遇见了最好的夫君。” 如果不是他躲得快，以她当时那种情况，说不定真的会找他成亲。幸好他躲了，才有了她后来的缘分。 以前她对冯兰生没有什么感觉，奶奶觉得他可以依靠，她觉得嫁谁不是嫁，也就没有拒绝。直到后来遇见了夫君，她才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她要是真的嫁给了冯兰生，只会成为村里众多永远没有尝过感情滋味的女人之一。可见，奶奶泉下有知，一定保佑了她。 “九竹……” “你叫我名字吧！”柳九竹打断他，“你这样叫我，我有点别扭。我夫君要是听见了，也会不高兴的。”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成不了夫妻也可以成为兄妹，我想你的夫君不会是这样小气的人，连你交朋友也会干涉。” “我的夫君不会小气，但是我特别小气。”柳九竹说道，“既然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那为什么要叫得这么亲热？难道你不觉得恶心吗？” “九竹妹妹，你知道你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吗？”冯兰生说道，“我本来不想说，但是看你这么信任他，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听人说，你夫君去的那个地方不是真正的军营，那里有些奇怪，好像是某种不好的地方。你夫君在那里当什么差事，这些日子都没有回来吧？你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吗？” “我在做什么，那就不用你操心了。”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柳九竹猛地回头，在看见熟悉的身影时，眼里满是惊讶。 陆少璟笑道：“认不出了？” 柳九竹提起裙摆，小跑着扑向他。 陆少璟当然不会站在那里任由她跑过来，而是大步过去，一把搂住扑过来的身影。 柳九竹落入陆少璟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笑得像朵迎春花。 “你终于回来了。” “我要是再不回来，只怕有人要给我编造一个很有趣的故事。”陆少璟看向冯兰生，“冯秀才，虽说读书人当中不缺写话本谋生的人，但是你用我编故事来骗九儿，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冯兰生扯了一个淡笑：“我只是听别人说了些话，好心提醒九儿，没有别的意思。” “不用你假好心。”柳九竹说道，“我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的。” “你们夫妻感情好就好。”冯兰生说道，“我刚回来，还没有回家，就不打扰两位了。” 柳九竹看着冯兰生的身影说道：“以前没发现这人如此长舌。” 与村里的长舌妇有得一比。 陆少璟说道：“我刚回来，村里有人给我说出事了，但是具体什么事又没有说，让我来找你。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柳九竹蹙眉：“我们的家没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少璟抱着柳九竹往回走。 柳九竹连忙制止他：“别，我要上山。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路上给你说。现在我要上山采药，要不然青丝的脖子没药治疗。” 一路上，柳九竹把这些日子受到的惊吓和委屈一五一十地交代给陆少璟听。 陆少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平时那么清朗的少年，此时黑着脸，倒有几分其父的气势。 第1073章 番外（四十七） 了解了情况，陆少璟沉默不语。 柳九竹忐忑不安：“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花银子把柳金杯放了出来，还故意把柳金杯引进了张员外的家里，这种手段实在是太卑鄙了，他现在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她是心机深沉的女子。 陆少璟问起此事，她大可以隐瞒着。然而，柳九竹不想骗他。 她做过什么，怎么打算的，他问起她便答。只是，答了之后她又担心他会讨厌她。 “你很聪明。”陆少璟说道，“只是这样太危险了。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先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再处理。” “你不讨厌我吗？” “傻子，别人都欺负到你的头上，要是还不知道反击，只知道等死，那我要带你去看看大夫，看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所以才会这么傻。” 柳九竹扑向陆少璟。 陆少璟连忙接住她。 脚边有个坑，陆少璟正好踩在坑里，柳九竹这么扑过来，他身子没有稳住，整个人摔下去。 他连忙托住柳九竹的身体。 柳九竹小小的，脸颊圆圆的，一双眼睛如葡萄般水汪汪，此时用欣喜和仰慕的眼神看着陆少璟，整个人窝在他的怀里。 “夫君最好了。” 陆少璟做了她的垫子。 幸好下面是草地，就算躺在那里也不会不舒服。只是，这么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在他怀里撒娇，他已经成年了，只觉身体里有一股热气冲上来。 “草药采好了吗？” “对，青丝还等着我呢！”柳九竹从他身上下来。 陆少璟轻吐一口气。 杨川家。柳九竹一边给杨青丝上药一边训她太乱来了，要知道脖子是个特别脆弱的地方，要是她刚才没有控制好力气，现在真有可能要给她买棺材了。 杨青丝老实地听训。 杨大嫂说道：“竹子夫君，你是个有主意的，现在这种情况，你说我们青丝怎么办？” “她处理得很好。”陆少璟说道，“对方不敢逼得太狠。她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敢胡来的，所以只要她咬着不松口，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青丝得意地说道：“连竹子男人都这样说，看来我的方法没错。” “今天太晚了，竹子家的，你和竹子就委屈一下住柴房怎么样？”杨川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只有这么大点，没有好的房间招待你们。” “没事的。”陆少璟道，“那就打扰了。” 第二天，柳九竹还留在村里，陆少璟只有一天的休沐时间，还得回去找那个薛都尉报道，叮嘱了柳九竹几句便走了。 他知道在杨青丝的事情没有解决清楚之前，柳九竹是不会回去的。他干脆抓紧时间去办那边的事情，等得空了再回来。毕竟把柳九竹一个人放在这里不放心。另外他已经收到他哥传来的信函，这边的事情还得继续办下去。毕竟现在浮在水面上的只是小鱼小虾，真正的幕后黑手还隐藏在暗处。 在临走之前，他找到村长。 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在军营当了个小大不小的官。 虽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是对大半辈子都埋在土里干活的村民来说，只要与衙门有关系的，就不能招惹，指不定就惹上麻烦了。 他找村长就是为了‘以权压人’。 村长看在他的面子上，在处理杨青丝这件事情会向着他们，而杨青丝也能早些解决这个麻烦。 “竹子，你男人又走了？”杨青丝见柳九竹站在院门口，抱着樱花哄着，“这人还真是大忙人。还有，竹子，你觉不觉得你夫君越长越好看了？昨天他出现之后，村里好几个小姑娘盯着他呢！你可得小心些。他现在大小是个官了，要是有别的姑娘给他献殷勤，小心他变成第二个冯秀才。” “你别乱说，他才不是那样的人。”柳九竹说道，“脖子怎么样了？还疼吗？等会儿吃了饭，我再给你换药。” “还是竹子最好了。”杨青丝笑着说道，“你快来看看樱花，她对我笑了。” 陆少璟赶回所谓的军营。 当然了，那里不是军营，而是某座山脉。 刚开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是被蒙着的。现在不一样，他已经知道那附近的路线了。 不过，他不打算打草惊蛇。因为他清楚，虽然薛都尉因为这次的‘任务’对他有所信任，但是这样的信任还够不上更隐密的东西。 “都尉，你找我。”陆少璟走进薛都尉的房间。 薛都尉坐在那里，眼神淡淡的。 在他的面前跪着几个人，那几个人被押着，低着头，看不见他们的样子。不过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看得出来，应该是所谓的‘新兵’。 “这几个人坏了我们这里的规矩。”薛都尉淡道，“你把他们处理了吧！” 陆少璟蹙眉，看向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听说要被处理，愤怒地挣扎着。 这一挣扎，陆少璟看清他们的样子。 “树根？”陆少璟惊讶地看着其中一个人。 钟树根听见陆少璟的声音，抬头看过来。 “陆小哥。” “你认识？”薛都尉淡道。 “都尉，这是我兄弟。”陆少璟说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其中一人说道，“这个钟树根放跑了几个人。要不是他烂好心，背着其中一个人逃跑，只怕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李百夫长说道，“他们这里的每个人来自哪个村庄，家里有些什么人，我们这里都有记录。他逃得掉，家人逃得掉吗？” “你们想怎么样？”钟树根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你小子倒是血性。”李百夫长说道，“你放跑了几个人，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行了。”陆少璟打断钟树根的话，“什么杀什么剐，都尉是爱才的人，不会滥杀的。都尉，钟树根是个可用的人，这样的人杀了可惜了。不如留他在身边，让他好好为你办事。你也不用担心他背叛你，他想娶媳妇，所以他想立功，想当官。只要给他足够的银子，他肯定会听你的吩咐行事。” “陆泽，你这是什么意思？”钟树根气愤地说道，“我不怕死，你再胡说八道，等我回到柳家村，看我怎么向竹子说你的卑鄙行为。” “柳家村，媳妇……”薛都尉打量着钟树根，“骨格倒是清奇，要是好好培养的话，也算是个能用的人。不过看这臭脾气，不服管教啊！” “这几个人就交给我处理。”陆少璟说道，“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会让他们老实听话。” “我可以给你半个月时间，但是同样的，今天跑掉的那些人，你也得负责帮我抓回来。要是少了一人，我就拿你这个好兄弟开刀。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你要是想管闲事，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是。” 钟树根还想再说什么，在看见陆泽的眼神时闭嘴了。 陆泽刚才那一眼，他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只觉从骨子里透着寒气。 陆少璟把钟树根等人带出去了。 “陆泽……” “闭嘴。”陆少璟看他一眼，“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傻大个，也不看看这附近都是什么人，在这里能说什么？ 钟树根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可见在这之前就动过刑了。 在短短的时间内，他瘦了一大圈，要是杨青丝在这里看见他，肯定会认不出来。毕竟钟树根敢打着当兵的算盘，就是对自己的条件有自信。他不仅身材高大，身体魁梧强壮，还有一把好力气。现在倒好，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瞧着老了好几岁。 陆少璟把钟树根带到自己的住处。 至于其他几个人，他让手下的人带到别的地方看管起来。 他现在最主要的是做钟树根的思想工作，等这边差不多了，那几个有钟树根出面说服，也能省他不少事情。 “陆泽，你居然助纣为虐。” “不错，长学问了，连助纣为虐这样的词也会了。” “你别以为装疯卖傻，我就会上你的当。我告诉你，这些人都不是好人。所谓的新兵营，根本就不是真的。他们用蒙骗的方式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做苦力，给他们挖金矿，制作金子。你是京城来的，应该比我有见识。连我一个乡下汉子都知道私自铸金是重罪，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知道，我还知道他们是官府的人。” “可是，他们是私自铸金。要是正常的，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骗我们来做事？自从我们踏入这里，再也没有自由。一旦我们在这里做下去，只怕到死都不可能再见到家人，离开这里。我们只有在这里一直干，干到死为止。陆泽，你知道的，我来这里是为了赚银子，是为了升官发财，我不想死在这里。” “我刚从柳家村回来。”陆少璟看着钟树根，“我见了杨姑娘。” 钟树根沉默了。 “宋婶和杨叔逼着她嫁给她那个表哥。杨姑娘为了反抗他们，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在脖子处留下了这么长的伤痕。虽说九儿及时为她上了药，但是那刀要是再深那么一分，就算是真正的大夫也没办法救她，更何况九儿只是一个半调子大夫。” “青丝怎么样？” “有惊无险。” 钟树根跪下来：“陆泽，我求你，我要回去。我们兄弟一场，你就算没把我当兄弟，看在青丝和竹子是好姐妹的份上，也不能见死不救。” 陆少璟说道：“正是因为把你当兄弟，所以有银子我会带你一起赚。你管那些人是想做什么，只要能赚银子，那不是就解决你的难题了吗？” 陆少璟看了一眼门口方向。 钟树根是老实憨厚，但不是蠢笨如猪。 陆少璟这么明显的暗示，要是他还看不出来的话，那也没必要救他了。毕竟这样的人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 “你跟着我干，我帮你向都尉求情。我把你安排在我身边，一个月十两银子。你想想看，就算是富贵人家里面的管家也没有十两银子的月银。有了这笔银子，你想娶谁就娶谁，那不比死脑筋强吗？” 钟树根一副被说动的样子。 他的脸上没有一块好肉，疼得不行。 他一边思考一边倒吸冷气，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我已经得罪都尉，他还会给我机会？” “我向他担保，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想必会给你表现的机会。这样说来，你想明白了？你答应留下来帮我了？” 钟树根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影子。 偷听的人真是蠢，这么明显的影子摆在那里，他们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见？ 陆少璟刚才一直向他使眼色，再根据角落里的影子，钟树根差不多知道现在的情况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 与其和他们硬碰硬，还不如跟着陆少璟干，说不定哪天就有了出路。 “我答应帮你。”钟树根说道，“不过，我要赚银子，要是没有十两银子一个月，那我是不会跟着你冒险的。” 薛都尉听了陆少璟的话，大气地说道：“行，那几个人就交给你安排。要是他们听话，这件事情就一笔勾消。不过刚才说好了，那些逃掉的人必须抓回来。钟树根是怎么把他们放走的，就要给我怎么抓回来，要是少了一个，我就让他的脑袋凑数。” 钟树根的脸上满是为难。 他好不容易才帮那些人逃出去，现在要是再把他们抓回来，那些原本感激他的人只怕会恨上他，甚至会觉得他被收买了，帮着他们害人。 “你没有别的选择。”陆少璟说道。 “陆泽，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想活命，就得听我的。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所以他让你把人找回来，你就得找回来。至于别的，我会安排好。” 钟树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陆少璟。 然而，那双眼睛里有坦然，与当初看见的一样好看，清澈见底，完全不像其他人那样浑浊肮脏。 信他一次。 第1074章 番外（四十八） 唐家。唐立晟拿起簪子看着，在簪子的阴暗部分刻着‘唐’字，虽然很小，再加上时间太长了，痕迹暗淡了许多，但是仔细辨认还是看得出来。 他又看了看其他的首饰，确定其他的也有相同的文字，而且字体也是一模一样的。 “磨墨，我要写信给叔父。”唐立晟说道，“叔父找了十几年的人，或许马上就有眉目了。” “要不，先查出是谁卖的首饰，要是能找到那位夫人，老爷子会更加高兴的。” “时间太久远了，我得确定一下。”唐立晟说道，“先把这些首饰的花样画回去，让叔父确认一下。我这里也会继续调查，要是能在叔父赶来之前就找到人就更好了。要是找不到，叔父说不定会派人来协助，这样我们查起来也方便些。” “是。” 唐立晟画好图样，再写了封信连同图样交给手下的人。 唐梓翎走进来拉了拉唐立晟的衣角。 “怎么了？”唐立晟问。 “出去。” “你想出去玩？” “嗯。” 唐立晟摸了摸唐梓翎的脑袋：“好，我们马上就去。” “老爷，上次你让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手下走过来，“这里的兵部的确有问题。” 唐立晟听了手下的话，皱眉说道：“所以，柳姑娘他们想查的人都被兵部那边控制起来了？” “老爷，这件事情不能掺和。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更何况咱们还不是强龙。” “临州刺史是不是刚正不阿？” “那位大人是陆王手下的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但是未必控制得住啊！” “先不管控不控制得住，至少要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唐立晟说道，“你先派人去找临州刺史，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唐立晟带着唐梓翊出去玩，想着柳九竹拜托的事情，就去那家药房打听柳九竹的下落。从药房知道柳九竹住的地方后又去登门拜访，但是门是从外面锁着的，明显家里没人。 “你是这家什么人？”张氏正好回家，看见门口站着的富贵老爷，问了一句。 唐立晟客客气气地说道：“大婶，不知道这户人家去哪里了？在下与那位夫人谈了一笔生意，还想继续与她合作。” 张氏的眼里满是嫉恨：“没看见她做什么生意，哪来的客人？” 唐立晟见那妇人不答，也没有多说什么，再次拱手说道：“那打扰了。” 张氏看着唐立晟的身影呸了一声：“长得一副狐媚样子，果然到处勾引男人。说什么做生意，我看是做皮肉生意吧！还说什么男人是当官的，全是胡说八道。” 那种不安分的女人，指不定在外面有多少男人。这样的人居然成了他的街坊邻居，想想就觉得糟心。 王石柱挑着柴火回来。 “哪来的柴火？”张氏见了，连忙接下来。 “刚才看见一个卖柴火的老汉，找他买的。” “多少钱？” “三文。” “什么？”张氏接过来，大怒，“这种到处都有的东西值三文钱，他怎么不去抢啊？你在哪里买的，我马上找他去。这种劣等柴火，一文钱就不错了。你这个傻子，别人说多少就是多少，谁都能把你骗得团团转。” “娘，那位老人家没了一只胳膊，生活很不容易，你就别计较这两文钱了。再说了，就算换作别处，那也是三文钱，人家根本没有多收。”王石柱拦住张氏。 王石柱知道以往张氏都是死缠烂打讨价还价，其实别人都是被她缠得受不了，这才降了价格。现在谁不知道张氏的名声，原本上过她当的，现在都不卖东西给她了。 “你知道什么呀？”张氏埋怨，“咱们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你当是隔壁那个小蹄子，恩客都找上门来了……” “娘，你别乱说了。”王石柱看了看外面，“隔壁那位夫人没有招惹你，你给自己留点口德吧！要是你再这样，儿子这辈子怕是都讨不到媳妇。” 提起媳妇，张氏的心里就发虚。 她儿子原本相中一个姑娘，两人好得像蜜里调油似的，后来来家里吃了一顿饭，再后来…… 再也没有后来。 她只是多了几句嘴，说了那姑娘几句，没想到那个臭丫头是个心气高的，转身就和她儿子黄了。从那以后，王石柱再也没有相中哪个姑娘，眼瞧着年纪一大把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更加没有人愿意嫁给她儿子了。 柳家村。应氏带着儿子宋林宝来宋家提亲。 宋林宝是做货郎的，那嘴皮子有多利索，只要见过他的都知道。 他见人三分笑，长得也算周正。在看向杨青丝的时候，宋林宝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表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要是我们能亲上加亲，那我这辈子肯定对你好。姑姑就是我亲娘，我会像对亲娘那样照顾她。” 宋氏要的就是这句话。 杨川为了媳妇跟她分家，让她冷了心。她整日里想着儿子靠不住，再这样下去怕是没有人给她养老送终，于是就把主意打在亲闺女的身上，想利用亲闺女这层关系找个好女婿。 杨青丝翻了个白眼：“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表哥，你知道我脾气的。如果你们想找个老实听话的儿媳妇，那就别打我的主意。我有多闹腾，你们知道的吧？你和石头村的杨寡妇的丑事，作为你的表妹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真把我娶回家，看我不把你们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宋林宝表情大变，尴尬地看向四周，心虚地说道：“表妹，你胡说什么呢？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实在不想嫁给我，那我们还是好兄妹。只不过我年纪不小了，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了，你不愿意嫁给我，那银子得还给我，这样我才有银子付彩礼。” “林宝，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宋氏一听急了。 “姑姑，我不想勉强表妹。” “哪里勉强了？她能嫁给你，那是她几辈子休来的福分。” 杨青丝嗤了一声：“娘这么欣赏他，那你嫁过去好了。” 宋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扇向杨青丝。 杨青丝做好了躲开的准备，然而不等她躲开，一人抓住宋氏的手臂，没有让那巴掌落下来。 “树根回来了！” “哎哟，这不是钟树根吗？你不是说要当官吗？现在当官没有啊？” “树根，前不久出现了骗子，你没有遇见骗子吧？你快给我们说说，你是不是真的去当兵去了？这次回来是不是要招人啊？” 提起招人，众人的神情变了，特别是原本差点被柳金杯骗去‘卖掉’的村里汉子，一个个警惕地看着钟树根。 杨青丝看见钟树根，眼眶红了。 自从钟树根走了之后，杨青丝经常从梦里惊醒。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总是梦见钟树根过得不好。每次做了这样的梦，她就找个地方单独呆着，免得被别人知道她的心思。 钟树根冷冷地看着宋氏：“她是你的女儿没错，但是就算是亲生的，也没道理动不动就打她。” “你也说她是我的女儿，我自己的女儿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要你管！”宋氏不屑。 “婶子，我现在的力气可比以前大了，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误伤别人。婶子看着我长大，了解我的脾气，想必能够理解的对吧？” 应氏开口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好了，我说小姑子，你也看见了，你女儿了不得哦，有个相好的。这样的姑娘可不能嫁到我们家，要不然我儿子经常做生意不在家里，指不定那帽子有多绿了。” “娘，不要这样说，表妹不是这样的人。表妹与钟大哥情投意合，村里的人都知道。咱们不能拆散人家。”宋林宝说道，“只不过，那银子……” 说白了，女人嘛，又不是只有杨青丝一个人。当初是看在杨青丝模样不错，宋氏又好拿捏，拿捏了宋氏，那不是拿捏杨青丝嘛，所以才想结成这门亲事。 现在没必要了，实在是那个杨青丝太泼辣了，这样的女人娶回来只会家宅不宁。 他的目的是要回银子。 宋氏没剩几两银子了。 这个时候要她拿回银子，那就是要她的命。 “我没银子。” “你这房子……” 宋氏警惕地看着他们：“房子给你们，我们住哪里？不行，不可以。” 杨青丝说道：“跟我没有关系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青丝……”宋氏拉住杨青丝，“你不能不管娘啊！” 杨青丝挣扎出来：“娘，你自己惹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处理吧！别人家都是爹娘为儿女遮风避雨，我和哥也不指望你们两位老人做什么事情，只求你们不要再为我们惹麻烦了。” 说完，她拉着钟树根大步离开。 钟树根回来了，她心里的大石头挪开了。现在她有许多问题想问钟树根，没兴趣再和他们纠缠。 钟树根看见杨青丝冷着脸的样子，心里直发虚。 他告诉自己，以他现在的情况不该来看她，最好离她远远的。然而，从陆少璟手里得到喘息的机会，他想回家来看看家里人。刚回到村，听说了杨青丝被逼婚的事情，他哪里忍耐得了？果然还是跟着人群来看了。 在看见宋氏想对杨青丝动手的时候，他更是不受控制地冲过来保护她了。 杨青丝把他带走，肯定会问他许多问题。他差不多知道杨青丝想问什么，但是那些问题都不是他能回答的。他脚步沉重，心情也跟着沉重，看杨青丝的眼神透着小心翼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什么时候走？” “明天。” 钟树根听了她的问题，心情复杂起来。 她只是想问这些吗？ 难道她不好奇他这些日子为什么消失了吗？ 她知不知道他最近经历了什么？话本里说的那些经历他差不多都经历过了，要不是自己运气好遇见陆少璟，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当官了？”杨青丝问。 钟树根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杨青丝打量着钟树根：“当兵很苦吧？你瘦了很多。” 钟树根的眼睛都红了。 他低着头，不敢看杨青丝。 “虽然没有当官，但是看在你刚才为我挺身而出的份上，要是你态度诚恳点的话，也不是不能去我家提亲。我爹娘肯定会刁难你的，刚才你也看见了。不过，我会向着你的。就算他们不答应，这门亲事我也同意。反正我只嫁我想嫁的人……” “青丝，我……不能娶你。”钟树根捏了捏手心。 他现在处境艰难，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呢！虽然陆少璟让自己相信他，但是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是朝廷所不能容忍的，那简直就是在生死线上徘徊。他不敢向杨青丝承诺，害怕自己带给她的只有灾难和黑暗。 “你说什么？” “我……不能娶你。” “为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当官。” “我不在意。” “反正我不娶你。”钟树根说道，“你要是愿意，再等我一段时间。” 杨青丝单手叉腰，仰着头看着他，眼神傲娇：“要么现在提亲，要么别提亲了。你现在去当兵了，一年半载能回来几次？这次回来了，下次指不定要等多久。我啊，杨青丝，十八岁了，要是再不嫁人，别人都会笑话我是老姑娘了，你还想让我等几年啊？钟树根，我只问你一句，娶不娶？” “青丝，你别逼我好不好？我真的有不能娶的理由。” “那你告诉我理由是什么？” “我想干点成绩出来，风风光光地娶你。” 听了这样的理由，杨青丝翻了个白眼。 “秀才想要考取功名，没有十年寒窗苦读是不可能的。一名士兵想要出人投地，没有几年的打磨是不可能的。现在又没有战事，那就更难了。你说什么干点成绩出来，怕是故意找借口不想娶我吧？刚才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保证这不是最后一次，以后我还会成为我爹娘的筹码。竹子可以找个夫君，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你娶不娶？明天你不是要走吗？那以明天为期，不娶就算了，想娶就来提亲。” 杨青丝转身走了。 第1075章 番外（四十九） 钟树根看着杨青丝的身影走远。 他懊恼地抓了抓脑袋。 现在怎么办？ 他当然想娶啊！ 可是，他现在举步维艰，根本不知道前路怎么样。 陆泽！ 对，找陆泽问问。 他向来有主意，这个时候只有他能帮他了。 钟树根回家赶了牛车，心急火燎地赶回‘军营’里。 “陆泽……陆百夫长……”钟树根寻找陆泽的身影。 当他找到陆泽的时候，他正在河里洗澡。 那个地方全是泥土，就算陆泽再‘入乡随俗’，也没有办法让自己邋遢下去。当然了，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分寸还是有的。 “心急火燎的，有什么事？”陆泽从水里出来。 “出事了。” “你不是回家了吗？难道是家里出事了？九儿她……” “你夫人好着呢，是我这里出事了。” 钟树根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下。 “你说现在怎么办？我哪敢娶青丝啊，要是有什么差池，那不是害了她吗？我现在这样……” “娶啊！”陆少璟说道，“你只管娶就是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得好听，我们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根本不敢说实情，要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在村里生活。” “你只管娶杨姑娘，我不会让你有事，至于别的，以后会有处理的办法，你只需要跟着我，把我吩咐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那些人被抓回来，现在恨死我们了。”钟树根想起那些被抓回来的人。 原本是他帮助他们逃走的，他们应该感激涕零，然而现在他听了陆少璟的话，把那些人又抓了回来。原本的恩情没有了，现在变成了仇人。 钟树根能够理解他们。 要是没有逃走，他们和其他人的待遇没什么两样，就算被打，那也是一样的。现在不同了，因为逃过一次，他们的脚上加了镣铐，吃得也是最差的，而且要是稍微休息一会儿也要被打。 钟树根倒好，不仅没有受罚，还当官了，成了管理他们的人。 每天见着钟树根，他们哪有好脸色？别说好脸色了，但凡他们能反抗，怕是早就扑过来把钟树根砍了。 “这只是暂时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现在说的不是你娶媳妇的事情吗？还想不想娶了？” “想。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可以想想看，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又碰巧不在家里，杨姑娘要是真的嫁了，你会不会后悔？” “会。” “答案已经出来了，那就是提亲的事情了。”陆少璟说道，“据我所知，你们两家闹得很难看。你要是想去提亲，先不说杨姑娘的家人会不会同意，只怕你娘那里就过不了关。你娘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 “对。”钟树根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或许……”陆少璟朝钟树根招了招手，“我给你出个主意，如果你觉得可以接受就试试看，要是不行……” “你说说看。”钟树根说道。 陆少璟朝他招了招手。 钟树根凑过去，听了陆少璟的‘办法’。 随着陆少璟说得越来越多，钟树根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等陆少璟说完了，他露出怪异的表情。 “这是不是太……太不好了？” “那你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这个方法最快，你可以想想看。”陆少璟说道，“至于杨家那边，其实很好处理。杨家不是缺银子吗？只要你的聘礼够多，杨家就会答应这门亲事。” “我考虑考虑。” “行，那你慢慢想。”陆少璟换好衣服，“我还有事，先走了。” 柳家村，杨川家。 杨青丝拿起斧头劈着柴火。 杨川在旁边欲言又止。 杨大嫂抱着孩子出来，看见杨青丝的动作，对杨川说道：“怎么能让青丝劈柴？这是女孩子该干的活吗？她一个没有出嫁的小姑娘，把手劈粗了怎么办？” “我也想劈，但是她不让啊！”杨川愁道，“她是不是有心事啊？你看她的样子，好像有谁惹她不高兴了。” “爹娘干出那样的事情，她差点被卖了，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以我看，她现在这样的情绪是正常的。算了，今天就让她劈吧，让她出出气也好。” 柳九竹提着豆腐走进来：“我买了豆腐，晚上我们煎豆腐吃吧！” “竹子，又让你破费了。”杨大嫂说道。 “两块豆腐的事情，不值几个钱。”柳九竹看向杨青丝，见她情绪不对劲，问杨大嫂，“她一直这样吗？” “对，我们想让她发泄发泄，总比瘪在心里好。” “树根哥呢？” “没看见人呢！”杨大嫂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不高兴与钟树根有关？” “树根哥回来了嘛，以青丝和他的关系，应该是会说几句话的。青丝的性子你们知道，宋婶和杨叔干出的事情还不至于让她气成这样。” “那我去看看。”杨川说道，“这丫头好强，受了委屈也只憋在心里。我去找钟树根问问，他对我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许去。”杨青丝放下手里的斧头。“反正也就这一天，他愿不愿意娶明天就知道了。如果这次他退缩了，那我也不等他了。我杨青丝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要等一个连喜欢的女人都不敢争取的男人？” “你这丫头还真是……”杨川摇头，“有时候太好强了，男人会有压力的。” “胡说八道。”杨大嫂听不下去了，对杨川说道，“青丝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现在遇见这点难题，钟树根要是敢退缩的话，那以后遇见更多的麻烦怎么办？我们看中的是什么？就是钟树根对青丝的一片心意。要是连那片心意都没有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杨青丝说道：“还是大嫂懂我。” 杨大嫂朝杨川扬了扬眉。 杨川无奈：“是是是，你们是亲姐妹，我是外人。” 杨大嫂摇晃着怀里的孩子：“青丝啊，你快来看看樱花，她好像吐奶了。” 杨青丝连忙走过来。 “等一下，我洗个手。” 杨大嫂看着怀里的小女婴说道：“你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遇见了一个好姑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姑姑知不知道？” 柳九竹住在杨川家里，与杨青丝住在一个房间里。 第二天，杨青丝从早上等到下午，一直没有等到钟树根的身影。 她背起背篓，对柳九竹说道：“咱们去找药材吧！” 她不想在家里等着了。 柳九竹明白她的煎熬，说道：“行，正好我缺药材。” 姐妹两人在山上呆了两个时辰，眼瞧着太阳就要下山了。 柳九竹回头，看向杨青丝蹲在那里发呆的样子。 “青丝，要不我们下山吧？” 杨青丝笑了笑：“好啊！”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有答案了。 她杨青丝从来不是死脑筋的人，所以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能承受。 刚走到山脚下，村里的人看见杨青丝，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青丝啊，你别生气啊！” “于婶，怎么了吗？”柳九竹问。 “哎哟，钟树根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说是要娶她为妻。” 杨青丝的身体晃了晃。 柳九竹及时扶住了她。 “青丝，钟树根现在当了官，每个月十两银子呢！男人就是这样，有钱了就变坏。你别放在心上。反正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竹子，我们走。”杨青丝冷着脸离开。 村里的人看她走远了，各种阴阳怪气、幸灾乐祸的话又传了过来。 “活该！这小丫头的眼光太高了。以我看，宋家那小伙子挺不错的，人家是做货郎的，赚了不少银子呢！他们又是表哥表妹，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的？她还闹得那么难看，一点儿不给宋家面子。钟树根那小子以前多傻啊，整天跟在她身后当个跑腿的，她也是一点儿不客气，把人家使唤得团团转……” “青丝，不用理会他们。”柳九竹非常了解那些长舌妇，毕竟前不久深受其害的是她。“我去问问树根哥怎么回事。以我们对树根哥的了解，他就算有别的打算，也不会故意吊着你。他要是不想娶，大可以直接告诉你，没必要弄得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用问，没什么好问的。”杨青丝说道。 经过钟树根家门前，听着里面的笑声，杨青丝撇了撇嘴。 “树根啊，你总算是争了一口气。”钟大娘说道，“这位素素姑娘是哪里人啊？” “我是……” 杨青丝冷哼，大步离开。 “青丝姐，青丝姐……”村里的小萝卜头跑过来。 杨青丝蹲下来，笑着说道：“招弟怎么了？” “青丝姐，这是树根哥让我给你的。”招弟把手里的花交给杨青丝。 那是杨青丝最喜欢的野花。 杨青丝看着那花儿，皱了皱眉。 “怎么了？”柳九竹问，“这花不是他经常送你的那种吗？现在他不是要娶别人了，怎么又送你花？” “这是我们以前的暗号。”杨青丝说道，“他娘不喜欢我，每次见着我就要训斥我。我有时候想要搭他的车，他娘在的时候肯定是要收我钱的。树根就想了一个法子，要是那次赶集他娘要去的话，他就让村里的孩子给我送一支我最喜欢的花，那代表着让我再等等。” “那他的意思是说让你再等等？” “应该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不是带回来一个姑娘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杨青丝说道，“不过看见这花，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或许他有什么打算，那我们再等等看。” 杨青丝这么一等，差不多等了半个月。 钟树根那边倒是热闹非常，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钟树根的娘特别喜欢那个素素，带着她到处走亲戚，恨不得让所有人提前看看她儿子带回来的漂亮媳妇。 杨青丝快等得不耐烦了。 “钟树根要是让我等着他成亲，看我怎么废了他。”杨青丝咬牙切齿地说道。 “出事了。”杨川提着锄头回来，“钟家那边出事了。” “怎么了？”杨大嫂问。 “那个素素……被人发现是男人。” “啊？” 杨大嫂和杨青丝都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姑嫂两人相视一眼。 杨大嫂咋舌：“这是怎么回事？钟大娘带着那个叫素素的姑娘到处串门，村里的人都见过她，那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那皮肤白嫩得哦……“ 杨大嫂闭嘴了。 她就是感叹两句，但是忘记照顾小姑子的情绪了。 杨青丝说道：“我也见过，当时觉得钟树根真娶了她也是正常的，毕竟长得这么好看。还有那细腰，那身段，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刚才有人发现他站着撒尿……”杨川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如实转述了当时的情况。“现在钟家闹翻天了。钟大娘坐在地上哭爹叫娘，让钟树根和那位素素假姑娘断个干净。钟树根不乐意，还是执意要娶那个假姑娘。” “这是什么情况？”杨大嫂说道，“青丝啊，树根是喜欢男人的？” 杨青丝：“……” 她好像明白钟树根的意图了。 这方法是不是太损了点？ 钟树根为了对付他娘，还真是下了重药。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还有，他就笃定她不会介意？他的名声变成这样了，她要是嫁给他，那不是跟着被别人嘲笑？ “他不喜欢男人。”杨青丝说道，“我想，他应该是为了我才会出此下策。” 杨大嫂和杨川都不傻，从杨青丝说的话，他们猜到了钟树根的用心良苦。 “妹子，树根对你是没得说，但是……这办的事情实在不好看。闹了这么一出，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在别人眼里就是真的。” “我明白的。”杨青丝说道，“他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也不能让他吃亏。只要他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嫁给他。” 杨川轻叹：“真是搞不懂你们。” 第1076章 番外（五十） 钟大娘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全村的人都去围观了。 前几天她有多嘚瑟，现在就有多丢人。 钟树根铁了心要娶那个‘素素’，村里说什么的都有。 钟大娘听那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与好几个不对付的干了起来。毕竟嘛，那些妇人说什么‘男媳妇也是媳妇，钟树根喜欢就行了’之类的。在钟大娘听来，这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故意给他们家添油加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于氏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当初树根那小子看上了杨青丝，她非要去阻拦，现在好了吧，直接不喜欢女人了，喜欢男人了。以我看啊，树根那孩子这么老实，还不是被他娘逼的。她娘这个看不上那个不满意，他想着干脆找个男人算了，反正他娘也看不上姑娘。” “于婶，可以哦，还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面蹦。”旁边的妇人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俺都没有听过这些词。” “前几天我女婿请我进城听了一场戏，那戏文里就是这样唱的。我女婿读过书，在城里当账房，你们是知道的。” “还是你有福气啊，儿子儿媳妇孝顺，女儿女婿也孝顺。不像有些人啊，好好的一个家被她闹得鸡飞牛跳……” “那是狗跳。” “差不多，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钟大娘本来就气急败坏，村里那些妇人守在她家看戏，连续看了好几天了，还在她耳根子边上嘟囔，实在是不清净。 她抓起旁边的扫帚，朝着她们拍过去，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们这些臭娘们，老娘还沦不到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滚开，全给老娘滚开！” “哎哟，小心点，我这是新衣服呢！”一个妇人说道，“这是我儿媳妇给我买的，可贵了。哦，钟大嫂的儿媳妇怕是没有这么细心，毕竟男人嘛……” 旁边的妇人笑呵呵的，钟大娘越生气他们越兴奋，毕竟前几天钟大娘实在是得罪了不少人。 钟树根从里面走出来。 那个素素已经换成男装，一个大美人变成了一个清俊的小伙子。 小伙子长得漂亮，要不是被人撞见他的‘真身’，怕是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他的不同。 “二叔，你还要胡闹啊！”钟大娘的大儿媳妇林氏说道，“娘都被你气病了。” “分家吧！”钟树根说道，“以后我们各过各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丢你们的脸。我们自己过日子，丢不了你们的脸。” “二叔，你不能这样。”林氏不乐意了，“爹娘在呢，谁会分家啊？” “杨川哥不是就分家了吗？就算爹娘在，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钟树根说道，“再说了，不是你们嫌我给你们丢人了吗？我现在也是为你们着想。” 钟树根现在的月银是十两银子。以前林氏不想分家，现在更不会分家了。 以前钟树根是个壮劳力，为家里做了不少事情。大房跟着沾了不少光，所以没想过和钟树根分家。现在钟树根更有钱了，那就更没有分家的想法了。 “要是不分家的话，我娶了素素，以后要连累两个侄儿侄女被大家指指点点，以后侄儿能不能娶个媳妇也不知道了。”钟树根说道，“还有侄女，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个好人家。当然了，我是无所谓，你们不想分就不分吧，反正我现在在军营里，素素也是军营那边的，他也会跟我回去。” 众人：“……” 说白了，分不分家都是一样的，反正他不会回来，他的‘男’媳妇也不会回来。 “树根啊，娘想明白了，你不是喜欢青丝那丫头吗？要不，你还是娶她吧！”钟大娘抓住钟树根的衣服。 哭闹没用，那就想点有用的办法。 杨青丝那丫头泼辣，要是把她娶回来，说不定能管住钟树根。再加上钟树根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对她始终是有感情的。那个素素长得再好看，那是个男的啊，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钟树根就算现在喜欢上一个男人，只要他好好考虑就会想明白，在喜欢上两个人的时候，当然是选择女子更合理。 钟树根迟疑了。 钟大娘见状，知道这是有戏。 “儿子，娘马上去提亲？”钟大娘爬起来。 钟树根摇摇头：“算了吧！” “为什么？”钟大娘紧张起来，“你不是喜欢青丝那丫头吗？那丫头勤快能干，娶回家肯定没错。” “你不喜欢她，我干嘛娶她？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太麻烦了。” “不不不不，娘不是不喜欢她，娘是不想委屈了她。以前我们家没银子，给不出好的聘礼。现在不一样了，你不是有钱了嘛，那我们多给点聘礼。” 钟树根看向旁边的素素。 素素抓住钟树根的胳膊：“你不会对我无情无义吧？你以前说过了，反正你娶不到喜欢的姑娘，还不如跟我过日子。你说过的呀……” 从外面传来恍然大悟的声音。 那些看戏的人并没有走远，还在院子外面等着后面的剧情发展。在‘素素’说出那番话后，众人‘明白’钟树根的心情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因为钟大娘不让钟树根迎娶杨青丝，他心如死灰，这才想跟个男人搭伙过日子。这样说来，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子啊！ 钟大娘说道：“你走开，谁说我儿子娶不了喜欢的姑娘了？我儿子喜欢谁就娶谁，娘一定全力支持。你说要多少银子做聘礼，娘马上去取。” 钟树根看向‘素素’：“要不，再等等？要是青丝不愿意嫁给我，我再和你长相厮守。” “呸呸呸，青丝怎么可能不嫁给你？那丫头……她这么好的姑娘，和你一起长大，不嫁给你嫁给谁呀？你看她连那个当货郎的表哥都没有嫁，就是为了等你。老大家的，快把我里面的匣子拿出来，我们去提亲。” 林氏不情不愿。 钟大娘这么激动，怕是要大出血了。再说了，杨青丝那对爹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瞧他们为了银子连女儿都要卖了，就知道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我要跟着你去看看。”‘素素’说道。 “你去做什么？”钟大娘不乐意，“那不是给人家姑娘添堵吗？” “对，最近我们的事情已经传开了，青丝不一定愿意嫁给我。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要是那边拒了婚，我就带你回军营，我们以后就在那边过日子。” 钟大娘担心钟树根反悔，听说他要跟着那个假姑娘去军营，马上拉着钟树根去提亲了。 只是时间有点急，什么也没有准备，这样提亲的话实在缺了点诚意。还好的就是乡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他们银子给够了，别的倒是可以忽略。 宋氏挑着水回家。 刚进院子，脚下一滑，肩膀上的水桶立马摔在地上，桶里的水洒了满地，水桶也被摔坏了。 宋氏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以前家里的重活儿有杨川，那些精细活儿有杨青丝，儿媳妇也是个勤快的，所以家里家外有人操持，根本用不着她操心。现在分家了，儿女都不愿意跟着他们，还欠着娘家的债，向来老实的杨父也开始怪她这个媳妇了，她要是再不干活，怕是连饭都没得吃了。 不过，她很快就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她开始后悔了，不该分家的，不该把儿媳妇逼走的。 儿媳妇还年轻，只要她能生，过几年再生个大胖孙子就行了，怎么能因为这件事情就翻脸呢？现在想把他们哄回来也没有那么容易，那些糟心玩意儿还记仇呢！ “怎么了？”杨父背着柴火进来，踩着那满地的水渍，差点滑倒了。 幸好他身体稳住了，这才没有跟着她倒霉。 “摔了一跤。”宋氏说道，“当家的，你说川子不会真的不管我们了吧？” 杨父黑着脸，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你可以问问你的好儿子。” “川子从小老实，要不是娶了那个搅事精，也不会和我们闹翻。我们可是他的亲爹娘，哪有当儿子的不听爹娘的话，反而去听儿媳妇的？” “青丝爹，青丝娘，出事了。”隔壁的李氏跑进来。 脚下一滑，扑通摔在地上。 “哎哟……” 宋氏连忙过去扶她：“李大嫂，没受伤吧？” 李氏捂着后腰，气愤地说道：“你说有没有受伤？你们家怎么搞的，怎么地上有水啊？哎哟，我的腰啊，这怕是要少活好几年了。”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也是不小心。你刚才说出事了，什么事啊？” “我给你们说啊……”提起这件事情，李氏的腰也不疼了，连宋氏要扶着她，她也不让了。她双眼冒着精光，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我给你们说……” 宋氏等着呢，结果李氏重复来重复去都是那两句话，顿时不耐烦起来。 “是不是和钟家有关？”宋氏直接猜测。 “对对，就是和他们家有关。” “是不是钟树根要娶那个男人？” “对，也不对。”李氏摇头，“我给你们说啊，真是太惊险了，刚才……” 李氏滔滔不绝地描述着钟大娘是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抱着钟树根的大腿求他不要娶个男人回来，怎么和钟树根讨价还价，让钟树根娶杨家的姑娘之类的。 宋氏听了半天，终于听见重点了。 “娶我家姑娘？” 李氏点头：“对，就是娶你家姑娘。” “哈哈……”宋氏得意起来，“以前给过他们机会，他们自己不知道珍惜。现在想娶，没门。” 杨父皱眉：“钟家要是想娶，只要青丝愿意，这门亲事我看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我女儿就算嫁不出去，也不可能嫁到钟家。钟家那小子喜欢男人，我女儿嫁过去，指不定就是守活寡的。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李氏撇嘴：“你什么时候这么为自己女儿着想了？” 真要是关心女儿，也不会把女儿当成筹码卖给别人了。说得好听是为了杨青丝，其实就是想让钟家没有面子。 “反正是我的女儿，我说不嫁就是不嫁。” “这件事情你做得了主吗？” “怎么就做不了主了？我是她娘……” 李氏嗤了一声：“你家丫头最有主见。如果你们随便给她指婚，她要是不乐意，我看还有得闹。钟家那小子她要是想嫁，你们不让她嫁，我看倒霉的还是你们。” “钟家想娶也行。”杨父说道，“只要他们诚意够了，我们还是很乐意成全两个年轻人的。” 宋氏不乐意。 她就是不想让钟家那婆娘如意。 “钟树根现在一个月十两银子。”杨父对宋氏说道，“青丝丫头嫁给他，至少不会吃苦。” 宋氏摸了摸头发，眼里满是深思。 从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紧接着，有人敲响了门。 院门没有合好，这么一拍，门打开了，门口的人和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钟大娘看见宋氏，眼里满是不乐意。 宋氏一身泥，看起来无比狼狈。不过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服输地仰了仰头。 “娘，要不回去吧？”钟树根说道。 钟大娘打了个冷颤，大步走进院子。 “我说青丝爹，青丝娘，我们来提亲了。”钟大娘强挤了一个僵硬的笑脸，“这是我们准备的聘礼，你们要是乐意的话，我们就把青丝丫头娶回去做儿媳妇。” 杨父接过聘礼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五十两银子。 宋氏想怼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灼热地看着那五十两银子，再看钟大娘，只觉顺眼了不少。 “之前你们不是说看不上我们家姑娘吗？现在你们家闹出丑事，就想用我家姑娘遮丑，没有这么容易。” 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说不定还有更多好处。 宋氏又不傻，当然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敲一笔。要不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也不会听他们的话。 “你想要多少？”钟大娘板着脸说道，“我给你们说，不要太过分了啊！” 钟树根说道：“五十两是聘礼，还有十两银子是给青丝添衣服的。” 第1077章 番外（五十一） 宋氏看向杨父。 杨父故作迟疑。 “树根啊，不是叔为难你，你的事情我们听说了。如果我们把女儿嫁给你，别人会怎么说我？说我们为了你的聘礼，把女儿送进火坑里。”杨父说道。 “六十两银子的聘礼，完全可以娶个城里的姑娘了，你们还不乐意？”钟大娘不高兴地说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钟树根以为杨父担心自己喜欢男人的名声，犹豫着要不要说清楚。如果说清楚，他娘知道了真正的原因，这场婚事又要生出变故。要是不说清楚，杨父不愿意把青丝嫁给他，那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看了钟大娘一眼，正要开口时，听见杨父说道：“八十两。” 钟树根：“……” 围观的人倒吸一口气。 钟大娘和李氏异口同声：“八十两？” 李氏啧啧出声：“现在的姑娘这么值钱呢？” 钟大娘讽刺道：“杨青丝是千金小姐不成，这么值钱。还说你们不是卖女儿，我看就差把杨青丝论斤买卖了。” 钟树根皱眉。 八十两…… 他找陆少璟借了五十两银子，这才凑够了六十两。要是亲事成了，还得想办法凑成亲办酒席的银子。 虽说为了杨青丝，他愿意拿出手里所有的一切。可是，这个数目已经远远超过他的能力。 宋氏的眼里满是贪婪。 八十两银子啊，要是钟树根给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首先他们欠的银子肯定能还清，还清之后，还有一大笔银子可以让他们过不错的生活。 杨父看着钟树根：“我们不是贪你的银子，而是想看看你对我们女儿有多少真心。” “难道银子给得多，真心就多吗？”钟大娘说道，“你这样也太刁难人了。村里娶房媳妇，二两银子就差不多了，家里富足点的，五两银子是极好的了。你们倒好，一口气要了八十两银子。我看你们是想银子想疯了。” “想要娶我们女儿，那就得给这个价格。”杨父冷着脸说道。 村里的人已经在议论纷纷。 宋氏在村里的人缘不好，杨父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实人，听宋氏的指挥，没有自己的主见。可是这时，杨父的态度非常坚决，让人明白八十两不是玩笑。 “我同意我爹说的话。”杨青丝从门口挤进来。 众人看见她来了，连忙让开一条道，让她进来。 毕竟这场戏唱到这里，主角不上场，后半场就没有办法唱了。 杨父见着杨青丝，突然觉得心虚。 这个女儿有多泼辣，他们最近领教过了。 不过想到她说的话，他又挺直了胸膛。 不错，这个时候还知道向着自己的爹娘，也算是没有白养她一场。 “你这个臭……”钟大娘见着杨青丝就想骂，在看见钟树根的眼神时，立马闭嘴了。 她真是嘴欠。 现在她要求着这个臭丫头嫁过来，不能再把她惹毛了，要不然她不嫁，她那个傻儿子真有可能娶个男人回来。 “爹，你真的想要八十两的聘礼？”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杨父心虚。 杨青丝说道：“那你们打算给多少嫁妆？” “啥？”杨父惊讶，“什么嫁妆？” “你们要八十两银子的聘礼，怎么能不给嫁妆？”杨青丝说道，“难不成你们要出这样的天价，真是想要卖女儿？” 杨父皱眉：“你这丫头，家里什么情况你还能不知道？我们哪有银子给你布置嫁妆？” “既然没有银子布置嫁妆，那凭什么要那么高的聘礼？按村里的规矩，五两银子的聘礼给你们，多的没有。”杨青丝说道，“钟家是什么情况，你们非常清楚。他要是真的给了八十两银子的聘礼，那我嫁过来岂不是跟着欠一屁股的债？你们这是不想我们过日子是不是？” “臭丫头，你们的婚事是我和你爹做主的，上赶着嫁到钟家有你什么好果子吃？”宋氏不满。 “我要是真的听了你们的话，让这个笨蛋拿出八十两银子做聘礼，那我才是真正的没有好果子吃。我嫁给他，日子是我们两人过的。他欠银子就是我欠银子，说白了，你们这是提前想把我们榨干。”杨青丝说道，“这人我嫁，但是聘礼银子只有五两。你们了解我的脾气，要是再这样纠缠下去，我直接跟他走，连这五两银子都能省了。” “你还要不要脸了？”宋氏掐着她的手臂。 钟树根挡在杨青丝的面前，不悦地说道：“青丝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要是你们不同意，那我就带她走了。” “你当然高兴了，最好是不给聘礼直接把我的闺女带走。”宋氏说道，“五两银子不行。” “那就不给了，正好我还不想给了。”杨青丝说着，对钟树根说道，“你别管他们，嫁人是我的事情，我乐意就行，我不乐意就不行。” 钟树根迟疑。 要是不给聘礼，那就是无媒无聘。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别人会说她倒贴男人，对她的名声不好。 “你这个臭丫头……” “五两银子，到底要不要？” 杨父愤怒地看着杨青丝：“他最近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你还真想嫁给他？你就不怕嫁过去之后，他还和那个男人不干不净，你只有守活寡吗？” “那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愿意嫁，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都认了。我要是不愿意嫁，你们就算给我找了个神仙，我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进新房。” “行了，你们就别为难这两个年轻人了。”李氏说道，“我看树根挺好的小伙子，与青丝也挺相配的。本来两个年轻人处得好好的，你们非要来捣乱，弄得最近村里也乌烟瘴气的。你们快把亲事定下来，我们好跟着喝喜酒。” “十两。”杨父咬牙切齿地说道，“十两聘礼，以后我就不管你们的事了。” “十两就把我卖了？” “什么卖不卖的？”宋氏说道，“你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们当然不管你们的事情。你以后要是被欺负了，我和你爹还是会为你出头的。” 杨青丝抿嘴冷哼。 说什么为她出头，只怕是想借着各种名义去她那里要好处吧？ 第1078章 番外（五十二） “好。”钟树根答应下来。 杨青丝瞪着他。 十两银子！ 这个笨蛋，为什么要答应？ 她敢保证，哪怕一步不让，一文不加，她这对极品爹娘也会同意这门亲事。毕竟她现在的名声臭了，要是错过这村，说不定她都嫁不出去了。 钟树根见杨青丝的神情就知道她生气了。 他说道：“十两银子就当是偿还他们的养育之恩。” 他在提亲之前已经考虑过各种情况，十两银子的聘礼已经节省了不少，要知道他刚才一口价给了六十两，就是做好了当这个冤大头的准备。 钟大娘撇撇嘴：“十两银子也很贵。” 钟树根看向钟大娘：“娘，我们之前怎么说的？” “好好好，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钟大娘说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过去，“拿好了。这里有这么多人，大家都看着的，别想着耍赖啊！” 钟树根的眼里闪过喜色。 “青丝……” 杨青丝看向他：“你想什么时候迎亲？” “三天后。” “三天？”宋氏说道，“哪里来得及？” “来得及的。”钟树根说道，“我会布置好，你们只管照顾好青丝就行了。” 既然做好了决定，就赶快把婚事办了，他不想夜长梦多。 三天时间有点赶，但是只要舍得花银子，整个村的人都有可能来帮忙。 亲事定好了，钟树根就要开始忙着筹备婚事了。 首先是新房。 钟树根花了五两银子买下了村里没人用的房子，离钟大娘家里有点远。一个在村东边，一个在村西边，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钟大娘当然不想二儿子这棵摇钱树失去掌控，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了。 还有杨青丝，那个臭丫头蛮横极了。要不是钟树根的新‘情人’太让人匪夷所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接受杨青丝这样泼辣的姑娘做儿媳妇。 三天后，钟树根拉着牛车去接杨青丝。 他穿着红色的喜服，身上戴着红花，还雇了迎亲队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村里的人都去凑热闹了。 村里迎亲都是很简单的，像钟树根这样穿红色的喜服都很少，更别说带着迎亲队伍前往的。 杨家那边准备好了。 杨青丝在闺房里等着钟树根。 她穿着喜服，盖着盖头，不仅从上到下的喜服是新的，连脚上的鞋子都是新的，还戴着一个新的银镯子。 这些都是钟树根置办的。杨家爹娘可舍不得给杨青丝置办这些东西。 “恭喜啊，青丝爹，青丝娘……”喜娘说着讨喜的话。 当然了，这个喜娘也是从村里现找的，临时来充当一下这个角色。不过这位婶子说话向来好听，平时对人也和和气气的，是村里少见的好人缘，这个喜娘由她来当，那也是当之无愧的。 杨父和宋氏没有在这个时候找晦气。 不管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今天这个婚事肯定要办得妥妥当当的。毕竟女儿嫁出去，他们就多了一个女婿。这个女婿又能赚钱，当然是好好捧着他了。 杨川蹲下来，对杨青丝说道：“妹妹出嫁，应该由哥哥背着出门。” 杨青丝趴在杨川的身上。 杨大嫂抱着樱花在旁边含泪看着。 柳九竹也是万般感慨。 她成亲还没有一个婚礼呢！ 她也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也幻想过热热闹闹地嫁给喜欢的人。可是为了解决麻烦，她买了一个夫君回来，连婚礼也省了。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见杨青丝和钟树根的婚礼，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杨川把杨青丝背出去之后，钟树根接了过来。 他抱着杨青丝上了牛车。 其实租用马车也不贵，但是杨青丝不允许他做那些费力不讨好，还一点儿不划算的事情。 本来嘛，新房离这里也只有半个村的距离，要是为了婚礼租马车过来，还不如把这个银子省下来给家里备点米面。 吹吹打打，新郎驾着牛车把新娘送进了新房里。 杨青丝听着外面的声音，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以为钟家没有这么容易接受她这个儿媳妇，甚至做好了和钟树根分道扬镳的准备。不曾想，钟家不仅接受了，而且接受的速度还这么快。 不过，想到钟树根那些损招，她觉得低估他的脑子了。 全村的人都来了。 钟树根这几天请了村里的人来帮忙布置新房，这场热闹的婚礼在大家的见证下如期举行。 房子刚开始有些破旧，村里的男人们收了钟树根的银子把这里里里外外翻修了一下。他们觉得一个村的有点不好意思，不仅弄出了一个篱笆院子，还把院子后面的荒地开垦出来，留着给钟树根和杨青丝种菜用。 院子里布置了几十张桌子。这些桌子椅子都是找村里人借的。 村里的妇人们帮忙做饭。 钟大娘和林氏觉得太铺张浪费了。特别是林氏，对二叔的行为越来越看不过眼。她拉着钟大娘说道：“娘，二叔这是想和我们分家啊！” “胡说什么？”钟大娘说道，“没有我的同意，想要分家，别做梦了。” “二叔娶了杨青丝，以后家里还不是杨青丝说了算？娘，我们是不是上当了？二叔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男人的。他是不是为了娶杨青丝，所以才演了一出好戏？” 钟大娘皱眉。 之前她也怀疑过，但是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不然真弄出一个男人当儿媳妇，她的老脸怕是要丢尽了。 “好了，别说这些了，今天谁也别闹腾，先把婚事办好了。以后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我不同意，谁也别想分家。老二的银子也得交给我，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沦不到你们年轻人做主。” 林氏撇撇嘴，不服气地嘟囔道：“你也就在我面前威风。杨青丝那个臭丫头这么蛮横，看你怎么在她面前逞威风。” “说什么？” “没什么，娘，碗筷不够了，我去借些碗筷。”林氏说道，“二叔真是的。村里的送十文钱也能来蹭喜酒喝，这个喜宴做得亏死了。” 第1079章 番外（五十三） 酒宴结束后只剩下满院子的狼藉。 钟大娘冷着脸，看着这里的一切，对林氏说道：“不收拾了，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别人在里面当起了有钱夫人，把我们当老妈子使唤。” 林氏捶了捶酸疼的腰肢，看了新房一眼，撇嘴说道：“可不是。还是弟妹命好，她办喜事，连水都没有沾一下，把我们累得直不起腰。” 钟树根拿着一包东西走出来，说道：“青丝说今天辛苦娘和大嫂了，这是她的心意，请你们收下。” 钟大娘立马变脸，笑兮兮地接过来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是两块手帕。 她冷着脸说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累了一天了，就得了这么一件拿不出手的东西？” “这是青丝亲手绣的。”钟树根皱眉，“我以为这是最能表达心意的东西。” “算了。”钟大娘把手帕揣进怀里，看了旁边的残籍，说道：“我们回去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收拾。” “嗯。”钟树根把拿出来的银子又塞了回去。 本来他还想拿一块碎银子感谢娘和大嫂，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当初大哥大嫂成亲，里里外外都是他在忙活儿，从借桌椅板凳到借锅碗瓢盆，再到进城买食材和找村里人借粮等等，全都是他出面置办的。婚事办了之后，他娘说太累了，不愿意收拾那些东西，又是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让他们操心。 如今轮到他了，他们非要分得这么清楚，那他也无话可说。只是原本打算感谢他们的，现在看来省了这一笔。 钟大娘带着林氏离开。 出了那个院门，林氏吐槽道：“娘，我们辛苦了一整天，又是端盘子又是招呼客人，二叔连个铜板都不给我们，真是小气。” “行了，现在不要刺激树根，等这段时间过了，咱们再好好地教一下规矩。我是婆母，她一个儿媳妇还能骑在我的头上？”钟大娘说道。 “二叔可是给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她可真小气，只给了我们一块手帕。”林氏掏出手帕，揉成团想要扔出去，被钟大娘接住了。 “要死了，你是不是一天不骂就欠收拾？你好好摸一摸这个手帕的料子，这是丝绸，这么一小块可是值五十文，就算你不想要，卖给别人也行啊！” “哦。”林氏嘟囔。“丝绸又不能当饭吃，直接给我钱不是更好。” 杨青丝从新房里走出来，见柳九竹帮着钟树根收拾桌椅，对她说道：“竹子，这里不用你，你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柳九竹借住在杨川家。今天她一直帮忙安排客人，手脚都没有歇下来过。 “我不累。”柳九竹看着面前的场景，“我先把这里收拾了，明天树根哥再去还桌椅。要不然这么多东西放在这里，容易招耗子。” “不用了，我和树根收拾就行了。”杨青丝说道，“今天我都没有做什么。” “你是新娘子，不用你做。”柳九竹把杨青丝推进去，“今天你最大，不要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以后有你操心的时候。今天呢，你就享受所有人宠着你的感觉。” “竹子……” “竹子说得对，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钟树根抓了抓脑袋，憨厚地说道。 杨青丝瞪了钟树根一眼：“别累着竹子，她是客人，怎么能让她辛苦做事？” “我知道的。” 杨青丝回房后，钟树根果然什么事情都抢着做，只让柳九竹做些端碗整理剩余汤水的事情。 至于剩余饭菜…… 怎么可能有剩余饭菜？ 钟树根舍得买食材，又请了村里手艺最好的几个妇人做菜。那几个妇人看钟树根大方，各种料都特别足，村里人许久没有吃过这么有油水的酒席了。 “树根哥，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竹子，我和树根送你去我哥那里。”杨青丝走出来。 杨青丝并没有歇着，而是整理了一下乡亲们送来的贺礼。 虽然大家送的礼物不多，也不贵重，但是非常杂，需要好好分类整理，再把它们按照类型收集起来。 “好。”柳九竹说道，“今天的月色好，不用打火把。等会儿你们洗个澡，好好歇着，我在锅里烧了一锅的热水给你们用。” “竹子，你真的太好了。”杨青丝抱着柳九竹，“谢谢。” 小两口把柳九竹送到杨川那里，再回到他们的新房。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是他们成为夫妻的第一天。虽然两人相识相知相爱这么多年，但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还是有些别扭的。 在回去的路上，钟树根蹲下来，说道：“上来，我背你。” “谁要你背了？”杨青丝嘟囔，“我是这几步路就走不了的人吗？” 钟树根一把抱起杨青丝。 杨青丝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蛮横’，紧张地抱住他的脖子，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你的鞋子是不是小了？” “也没有……”杨青丝低喃。 其实是小了。 钟树根拿银子给她买喜袍和鞋子之类的，因为她实在喜欢这身喜袍，就买得稍微贵了些，剩下的银子就不够买鞋子了。正好有一双特价鞋子，她想着差不了多少，而且鞋子小点穿起来也好看，就花了比原先少一半的价格买下了那双鞋子。 “你现在是我媳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给我说，不能像以前那样哄着我了。”钟树根说道，“我看你的鞋子就知道小了。” “是小了点，我这不是以为差不了多少嘛！”杨青丝说道，“再说了，也影响不了什么。” “影响大了。”钟树根说道，“刚才是不是差点扭了？” 要不是那一扭，他也不会注意到她裙摆下面的脚。 “你凶我？”杨青丝捏着他的耳垂，“好呀，刚娶到我就凶我，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哪里得到了？这还没得到呢！”钟树根厚着脸皮说道。 “不要脸。”杨青丝轻呸一声，红了脸颊。“你走错了，我们家不在那边。”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钟树根说道。 “神神秘秘的。”杨青丝说道，“那我看你是不是能给我变出个花来。” 第1080章 番外（五十四） “到了。”钟树根把杨青丝放下来。 杨青丝看着面前的芦苇荡，没好气地说道：“大半夜的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你先闭上眼睛。”钟树根说道。 杨青丝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到底在玩什么？” “你先闭上。” 杨青丝闭上眼睛。 “好了没有？” 哗啦一声，只听有什么异响。 “好了。”钟树根说道。 杨青丝睁开眼睛。 漫天‘星辰’从芦苇里飞出来，星星点点，美丽无比，就像烟花的余光，但是又比烟花更加美丽优雅。 “你怎么做到的？”杨青丝捂着嘴，声音干涩。 钟树根看着她，温柔地说道：“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让你看见这样的美景，昨天前天连续来看了看，发现它们一直在这里，然后决定今天要带你来看看。要是今天它们不在这里，那我会再找别的机会，总之一定要让你看看这里的美景。”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了？” “我没有陆泽那么俊美和能干，不像他那样能文能武，更不懂得哄女孩子开心。我只是想要对你好，凭自己的心对你好就行了，别的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傻瓜，只要这样就行了。”杨青丝抱着他的腰，“树根，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钟树根迟疑了一下。 他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没有信心开这个口。 杨青丝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在犹豫？难道你今天做的都是哄我的？” “不是，我只是担心自己出什么事……” “呸……”杨青丝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肚子，“胡说什么呀？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你不说点好听的，偏偏喜欢说这些难听的。” “只要我活着一天，只对你好。” “那你会长命百岁的。” “嗯。” “我们回房吧，这里看也看过了，我累了，想早点休息。”杨青丝语气娇羞，“还有，我脚还是疼，你得背我回去。” “当然要背了，你想自己走回去我还不乐意呢！” 柳九竹见杨青丝和钟树根的事情尘埃落定，便回城里了。 回到城里后，听说那位唐公子来找过她，特意去他的绸缎铺问问。 “我们东家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柳九竹问。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东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带着他妹妹回老家了，短时间内怕是回来不了。” “那算了。”柳九竹说道，“我听说他来找过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其实是小公子想找你玩。”掌柜的说道，“不过现在小公子跟着东家回老家了。” “我知道了。” 柳九竹回到自己的住处。 刚进院子，见墙角的蔬菜都死了，皱起了眉头。 再看其他位置的蔬菜瓜果，那些就长得好好的，只有在王家相邻的墙角下种下的那些蔬菜瓜果死得连渣子都不剩。 柳九竹看着墙壁上留下的水渍痕迹，大概猜到了什么。 多宝扑过来，扑腾着。 柳九竹摸着它的毛发说道：”别跳，我给你弄吃的。” 有人敲门。 柳九竹打开门，只见陆少璟站在那里。 “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休沐。” “那怎么不早些休息，这样也可以参加青丝和树根哥的婚宴。” “我给他说过，那边的事情很多，实在抽不开身。他知道我的情况，不会介意的。再说，我不让你备了一份礼物给他们了吗？” “礼物是有的，但是你要是能亲自去参加婚宴，他们肯定更高兴的。” “明天我要出远门，你在家里好好的。”陆少璟说着，朝外面喊道，“进来。” 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老者。 老者向柳九竹行礼：“夫人。” “这是……” “我的仆人。”陆少璟说道，“家人已经收到我送的信，派了个老仆过来照顾我。我现在有差事，离不开身，暂时还要留在这里。” “哦。”柳九竹嘟囔，“只是暂时啊！那以后你还是会走吗？” “就算我要走，也会带你走的。”陆少璟摸了摸的头发，“以后你有什么想做的可以交给他做。为了方便照顾你，我让他做管家，然后再买几个打扫的仆人。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再给你请两个丫头伺候。” “我不要丫头，至于打扫的仆人嘛……可以要一个。毕竟这里小，没有那么多地方让他们打扫。” 柳九竹问老仆：“你叫什么？” “老奴姓张。” “张管家。”柳九竹说道，“那以后家里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老奴应该做的。”张管家说道。 “你不要自称老奴，我有点不习惯。”柳九竹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 柳九竹去准备饭菜。 张管家问陆少璟：“二少爷，你在外面娶了亲，家里人还不知道。要是王爷和大公子知道了，怕是会生气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我回到京城就会向家里人解释。”陆少璟说道，“张叔，九儿是我的恩人，要不是因为她，我早就死了。当然了，我愿意娶她，不是因为报恩，而是因为她是个好姑娘。我觉得跟她在一起挺自在的。” “少爷想明白了就行。” 柳九竹探出头来：“张管家，麻烦你去买点豆腐，我想煎豆腐给夫君吃，他最爱吃我做的这道菜了。” “是。”张管家应了一声，看向陆少璟，“在府里的时候总是挑食，现在倒好，连挑食的毛病都治好了。” 隔壁王家。王石柱挑水进来，见张氏趴在墙边听隔壁的动静，皱眉说道：“娘，你又闹什么？” “隔壁那个小妖精又招了个男人进来。”张氏说道，“我就说她看起来不老实，让你离她远点，没说错吧！这种狐狸精啊，眼睛带勾子，只要稍微朝你送个秋波，就算是铁打的男人也招架不住。” “娘，你前几天往隔壁倒开水，害得对方种的菜死了不少，人家没有找你麻烦就不错了，你不要再惹事了。我听说她男人是当官的，你小心他找我们麻烦。” “没凭没据的，怎么找我们麻烦？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要是能逼她离开咱们这里，我就高兴了。”张氏说道，“还说你没有被她迷惑，现在不就是句句为她说话吗？” 第1081章 番外（五十五） 钟树根的婚假结束后，他回到陆少璟那里，跟着他出了远门。 在两人出城的时候，柳九竹和杨青丝站在城门口相送。 柳九竹和陆少璟说了几句话，再回头看杨青丝和钟树根那依依不舍的样子，特别是杨青丝脸上的娇羞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柳九竹暗自称奇，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杨青丝拉着钟树根的手掌，嘴里说着叮嘱的话。她为钟树根整理衣服，说道：“你的包袱里面有干粮，全是我早上刚做的，你一个人吃不完，分点给竹子夫君吃。这一路上还需要他照顾你，遇见危险就躲到他的身后，千万不要逞强。” 柳九竹看向陆少璟：“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如果遇见危险，记得带树根哥躲起来，千万不要硬碰硬。我和青丝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好。”陆少璟说道，“你有什么事情找张管家。” “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柳九竹说道，“等你回来，我有事给你说。” “什么事？” “现在先保密，等你回来再说。要是现在告诉你了，那就没有神秘感了，你就不急着回来了。” 杨青丝看着他们的队伍离开。 “竹子，他们到底出去做什么，你知道吗？” 柳九竹摇摇头。 杨青丝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家这个人微言轻，根本不知道要出去做什么。你们家这个不一样啊，为什么你不问问呀？” “那是他们要办的差事，我们问了也帮不上忙，反而给他添加负担。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柳九竹挽着她的手臂，“你真的要跟我住在城里？你不打算回乡下吗？” “不回去。”杨青丝摇头，“我现在回去也是被他娘折腾，还不如跟你在城里做生意。隔得这么远，她不可能来这里找我麻烦吧？其实我根本不怕他娘和他大嫂，只是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和他们吵，影响自己的心情还没有好处。” “那你就陪我在城里等树根哥回来。”柳九竹说道，“正好夫君新请了个管家过来，那个管家又买了好几个仆人打扫院子，现在人多了，事情少了，但是总觉得别扭。你来了正好，可以陪我说说话。” 姐妹俩约好了继续做药糖卖。可是只卖药糖的话，市场太小了，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有了。”柳九竹说道，“奶奶六十岁还没有一根白发，在养发方面她非常有经验，还专门整理成了一本书，我们可以看看能不能做出对头发有帮助的东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男女都需要滋养头发，所以这是少不了的。” “这个想法很好，那我们试试吧！”杨青丝说道，“隔壁村的王大哥，我看他三十五岁就有一半的白头发了，为此可苦恼了。如果你真能研究出对头发有调理作用的东西，他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买的。就因为他那头白发，连个媳妇都没讨呢！” 姐妹俩人有了新的生意经，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刚走到门口，只见李大娘提着菜篮子走过来，笑着迎向她：“陆夫人，你们回来了。” “大娘，你这是去买了菜？你儿媳妇的身体怎么样了？” “哎哟，有了你这样人美心善的邻居，我们真是有福了。”李大娘说道，“我就是想请你再帮个忙。” “大娘你说。” “是这样的……”李大娘看了看四周，没看见其他人，凑近柳九竹说道，“我那儿媳妇生了这么久了，身体还有恶露。你能接生，那这方面的病你能不能治啊？你也知道的，她这么年轻，要是留下什么不好的，那以后怎么办？” “我要先看看情况。”柳九竹说道，“在这方面我跟着我奶奶学过，但是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所以要先看看再说。” “行行，那你去看吧！你们都是女人，看看又不会少块肉。所以说嘛，为什么只让男人当大夫？咱们这些女人也需要女大夫，这样也能方便治疗。”李大娘说着，把手里的菜篮子递给柳九竹，“这是我们全家人的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不用了。” “收下收下。”李大娘再次推了推，“要是送别的东西给你，你肯定不会要的。这只是我们自己家种的菜，你就当吃个新鲜。” “好，那谢谢大娘了。”柳九竹收下菜篮子，冲里面的方向喊道，“管家。” 张管家大步走出来：“夫人。” 那恭敬行礼的样子弄懵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 柳九竹曾经说过不要行这么大的礼，但是那位张管家不仅一意孤行，连同他买来的那些仆人也是一样的。他们每个人都对柳九竹恭恭敬敬，仿佛她是哪个世家大族的贵小姐。柳九竹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以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适应了。 “这是李大娘给的，提到厨房把菜拿出来，再把菜篮子还给李大娘。” “夫人放心，老奴等会儿把菜篮子送到李家，交到李家主人的手里。”张管家说道。 柳九竹和杨青丝跟着李大娘来到李家。 经历刚才的事情，李大娘和柳九竹说话拘束了些，甚至觉得以柳九竹这么富足的条件，根本不用做这种‘脏活儿’。 “大娘，你们家孙子是我们竹子接生的？” “可不是，你不知道当时有多惊险……”李大娘把他们前段时间的波折说给杨青丝听。“夫人有所不知，要不是陆夫人，我那儿媳妇怕是凶多吉少了。最可恶的是那个临时逃走的稳婆，后来居然还来找我。我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她连个屁都不敢放。这样的人我是不想再见她了。要不是我们运气好，遇见陆夫人这个活菩萨，我儿媳妇和大孙女要一尸两命。” “陆夫人来了……”李春生正在院子收拾院子，见着柳九竹，激动地迎过来。“陆夫人，前几天我们想请你来参加洗三，你不在城里。现在回来了，今天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吧！” “不用了。”柳九竹说道，“不过我想见见嫂子，她在里面休息吧？” “现在醒着的。”李春生说道，“她闲不住。一般这个时候她就在床上做针线活儿，说是给孩子做点布头，等出了月子，她抱着他出去透气的时候可以包裹住。”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应该好好休息才对。”柳九竹担忧地说道，“要是休息不好，那是影响身体情况的。” “我劝过她，但是她的性子你是不知道有多倔强。” “咳。”从里面传出清咳声。 李大娘笑道：“让你嘴里没个把门的，在陆夫人面前胡说八道，秀娘不高兴了吧？” “嘿嘿……”李春生不好意思，咧着笑说道，“我不说了，要不然秀娘又让我看她和孩子了。” “李大哥真是疼爱媳妇的好男人。” “对呀，我们村里的男人要是都像李大哥这样疼爱媳妇，不知道要少多少悲剧了。”杨青丝附和。 “这位是……” “这是我的好姐妹杨青丝。”柳九竹说道，“青丝性子直爽，说话直来直去的，还请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儿？”李大娘说道，“我瞧这姑娘就是个爽利的人。陆夫人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要是以后来我们这里玩，陆夫人又不在家里的时候，只管来我们家里做客。” 柳九竹走进房间。 冯秀娘正坐在床上做针线活儿。 看见柳九竹进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招呼道：“陆夫人来了。快过来坐。” “李大嫂，你还是应该好好休息，不能这么劳累。要是在月子里伤了眼睛，以后你的眼睛会很麻烦的。你也不想等你老了，变成了瞎眼老太婆，什么也做不了吧？”柳九竹坐在床边，对着冯秀娘说道。 “我这是闲不住。”冯秀娘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孩子，眼里满是母爱，“再说了，当娘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给他，不想委屈了他。你不知道，最近我公公和我男人在外面干活都有劲了。还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娃，我们一家都有了干劲。” 柳九竹听冯秀娘说最近发生的有趣事情。 她不赶时间，也就没有打断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柳九竹说起恶露的事情。 冯秀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情况不严重，只有一点点恶露，我也不会紧张。可是，实在太多了，而且味道特别臭。我根本不敢让我男人离得太近，害怕他闻见我身上的味道，以后怕是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了。我姐姐就是个例子。她生了孩子之后，身体变丑了，脸上全是斑点，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我姐夫宁愿花五十文钱去青楼里找最低等的妓子也不愿意碰她。”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我们都是女人，你别紧张，先让我检查一下。”柳九竹说道。 冯秀娘迟疑。 虽然同是女人，但是冯秀娘还是不想别人看见自己丑陋的一面，不管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家人还是外人。 “嫂子，现在你才刚生不久，身体里有恶露是正常的，要是这个时候及时治疗，还能在出月子的时候把恶露这件事情解决了。如果你一直不管，身体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极有可能影响你奶孩子。你也不想影响孩子吃奶吧？” “当然不想。小孩子当然要吃母亲的奶才能有营养。”冯秀娘看了外面一眼，“那你帮我关一下门，我不想别人进来。” “好。” 柳九竹把门从里面合上，再把它栓起来。 “可以了。” 冯秀娘抓着衣服，紧张地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你只需要躺着，我让你抬腿就抬腿，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冯秀娘看着白白嫩嫩的孩子，最终咬咬牙躺了下来，然后听柳九竹的指令把裤子脱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 柳九竹看见旁边有清水，问冯秀娘是不是干净的水，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直接用那干净的水清洗了自己的手。 一股臭味在房间里传播开来。 冯秀娘的脸色难看不已。 柳九竹没有让她等很久，做了个妇科检查之后，说了句‘好了’，然后再次清洗了手，走了回来。 “怎么样？”冯秀娘紧张地问。 “的确是没有排干净。”柳九竹说道，“我去调配一个清洗身体的药，让你的身体早些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我婆婆说我刚生了孩子，不能洗头洗澡，你就算开了清洗身体的药，那也用不上。” “我听我奶奶说，她曾经见过富贵人家的女人坐月子是要洗头洗澡的，只不过洗了头之后要擦干净，洗澡也是用擦洗的方法，不能直接用水泡在里面。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点。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给你配擦洗身体的药，用了药之后，你身体里的恶露才能更加快速地排出来。如果你不用药的话，恶露一直累积在身体里，这对身体极其的不好。” 冯秀娘迟疑。 “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去给你请个大夫过来。你可以问问大夫是不是这个道理。”柳九竹说着站起来。 “陆夫人，我相信你。”冯秀娘说道，“与其让那些大夫对我的身体指手画脚，还不如相信你。至少你是真的救了我们娘俩的命，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们的，也相信你是有这个实力的。” “那这件事情……” “先不要告诉我夫君。”冯秀娘摸着油腻的头发，烦燥地说道，“等治好了之后，我会抽时间告诉他的。” 柳九竹从里面出来。 杨青丝正好和李大娘结束了谈话，见着她出来，迎过来问道：“怎么样？” “只是小问题，我回去配点药就行了。”柳九竹说道。 “陆夫人，我家儿媳妇还在坐月子，怕是不能吃药。” “大娘只管放心，那是清洗身体污垢的药，只为了清洗，不会影响孩子吃奶的。”柳九竹说道。 李春生问道：“怎么了？秀娘病了？” “你呀，只管好好干活赚钱，儿媳妇坐月子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李大娘催促。 第1082章 番外（五十六） 柳九竹开了药方，因为药方里有两剂药非常稀罕，需要看年份的，担心李大娘被药房的人骗，就亲自帮他们去抓药。 杨青丝陪着她去药房。 刚走到药房门口，有人慌慌张张地从里面出来，正好与柳九竹撞上了。 “小心……”杨青丝扶住柳九竹，对那撞上来的人凶巴巴地训斥道，“你走路也不看着点……柳金杯？” 柳金杯见着面前两个人，眼里满是震惊。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塞，连句话都没说就快速地离开了，一副被鬼追上来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杨青丝说道，“你看见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吗？” “没看见。” 杨青丝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想不想知道？” “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柳九竹说道，“算了，我们就不要多事了。” “好吧！”杨青丝失望。 她其实想知道柳金杯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在柳九竹盯着药童抓药的时候，杨青丝向旁边的大夫打听柳金杯的事情。那大夫的嘴巴很紧，完全不接杨青丝的话，所以直到离开也没有打听出来。 杨青丝对着柳九竹滔滔不绝地说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怎么闭口不谈？” “任何一个有道德的大夫都不会随便说病患的事情。”柳九竹说道，“大夫不说很正常，要是说了才不正常，那以后我们都不要去他那里抓药了。” “不正常啊！柳金杯啊，他现在在张员外家里干活。瞧他身体硬朗，那药肯定不是给他抓的。难道是房秀兰？房秀兰都不要他了，他还死缠着房秀兰，留在张员外家做起了房秀兰的奴才。我真的有点看不懂你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那个房秀兰有什么好的？” “好了，咱们不提他们了。” “好吧！”杨青丝委屈巴巴的，“那我们继续想赚银子的事情？” 柳九竹把药带给李大娘。 李大娘千恩万谢的，把柳九竹当作救苦救难的菩萨看待了。 “嫂子有你这样的婆婆，简直是上辈子积的福气。”柳九竹真心地说道。 李大娘轻叹：“这孩子是个命苦的。她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从小什么苦活儿都干。实不相瞒，他爹娘想把她卖给张员外当妾，是我拦下来，带着那个臭小子去提亲。他家人狮子大开口，要了八十两银子，我们到处借银子，把亲戚都借了一个遍，这才凑够这个数。在我眼里，她不是儿媳妇，而是女儿。” “真好。”杨青丝羡慕地说道。 柳九竹拉着杨青丝回去。 接下来他们全力研究洗发药水的事情。 为了研究那个药水，杨青丝主动当起了试验品。 柳九竹当然不会让她冒险，每次让她试的都是有把握的。毕竟她跟着柳奶奶这么多年，是柳奶奶最得力的助手，非常熟悉那些药方的搭配。 “青丝怎么还没有回来？”柳九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张管家……” “夫人。”张管家迎了过来。 “你派个人去找找青丝。”柳九竹说道，“我只是请她帮忙买个东西，那里也不远，按理说应该回来了。我不放心，瞧这天色应该是要下雨了。” “好。”张管家马上出去安排。 柳九竹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然后装进瓶子里。 这次调配的洗发药水是最合适的，无论是香味还是稠度，对女孩子来说最适用。 她打算明天送到药房试卖。 过了一会儿，雨水哗啦啦地落下来。 “怎么还没有回来？”柳九竹站在门口。 张管家说道：“夫人别急，老奴亲自出去找找。” “回来了。”婢女灵月跑进来说道。 柳九竹连忙迎出去。 张管家喊道：“夫人，你没打伞，小心染上风寒。” “这是怎么了？”柳九竹看见家丁背着杨青丝回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奴才出去找的时候，看见有两个乞丐正在搬动钟夫人，别的奴才也不知道。”家丁说道。 “先送进去。” “是。” 柳九竹为杨青丝把脉。 “怎么了？”张管家问。 柳九竹检查着杨青丝的身体，在后脑勺摸着了凸起。 “这是被人从后面打昏了。” “谁这么可恶，光天化日之下下这样的狠手？”张管家气愤地说道，“夫人，老奴出去打听一下。” “好。” 张管家走后，柳九竹问起背杨青丝回来的家丁，提起那两个乞丐。 “他们看见我就跑了，跑得极快。”家丁说道，“我看钟夫人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敢追上去。” “谢谢，你做得很好。”柳九竹说道，“幸好你出现得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柳九竹守在杨青丝的身边。 她的后脑勺被打了，那里留下了伤。她给杨青丝上了药，然后让婢女灵月去煎药。 张管家冒着大雨回来了。 “那两个乞丐躲起来了，老奴没用，没有找到他们。” “这不关你的事情。”柳九竹说道，“等青丝醒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青丝是第三天醒过来的。 她醒后，看见坐在床边的柳九竹，哇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了？”柳九竹本来正在打瞌睡，毕竟守了她三天，这三天几乎没有睡好觉。 杨青丝突然这样大哭，她被吓了一跳。 “竹子……”杨青丝扑到她的怀里，“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你没事，不用担心。”柳九竹说道。 杨青丝摸了摸自己：“我没有出什么意外吧？” “没有，我的人及时出现救了你。” “那就好。”杨青丝轻吐一口气，“竹子，我现在突然觉得你夫君真好。要不是他请得起下人，我也不会这么快被找到，那我这次就死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柳九竹问，“等一下，我让他们上点吃的，你一边吃一边说给我听。” 杨青丝是真的饿了。 这几天她昏迷着，柳九竹喂不了别的东西，只能靠药汤吊着她的命。现在她醒了，只觉自己的脸都小了一圈。 “以前一直觉得瘦点好，现在瘦下来了，又觉得好难过。”杨青丝摸了摸腰身，“我这几天一直昏迷着，连东西都吃不了，简直太惨了。” 柳九竹好言安慰。 杨青丝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她说起自己昏迷之前经历的事情。 “那天我去买东西。”杨青丝描述着。 三天前，她去买东西，正好看见柳金杯鬼鬼祟祟的。 她觉得好奇啊！ 她一直想弄清楚柳金杯在玩什么花样，所以就偷偷地跟了过去。 “我看见了你爹，也就是柳三全。”杨青丝说道，“他和柳金杯吵起来了，吵了几句后，柳金杯还想动手打柳三全。柳三全也是个狠的，完全看不出以前对柳金杯有多么慈爱，和柳金杯打成一团。我本来想离开的，走了没几步，后脑勺一痛，其他事情就不知道了。” “所以，你怀疑是他们父子打昏了你，然后把你扔在外面？”柳九竹问。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杨青丝说道，“其实他们在吵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见。我只看见他们争吵，争吵了几句之后就动手。他们用不着为这点事情杀人灭口吧？” “只怕是你无意间撞见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以为你听见了，所以想解决你。不过，为什么把你扔给两个乞丐，这个就不知道了。” “他们把我扔给乞丐？” 柳九竹摸了摸脸颊。 惨了！ 不该说这个的。 杨青丝听了柳九竹的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无法想象要是陆家的仆人没有找过去她会面临什么。 “竹子，那你可以问问那两个乞丐。” “找过了，没有找到。” 张管家从外面走进来，说道：“钟夫人醒了？” “对呀，张叔。”杨青丝强挤了一个笑脸。 张管家说道：“那两个乞丐被找到了，但是死在了破庙里，从仵作验尸的时间来看，应该是两天前被杀的。” “这么蹊跷？”柳九竹说道，“找到凶手了吗？” “没有。”管家说道，“这里的官府都是些酒囊饭袋，根本没有办法为百姓做事。死了两个乞丐，他们查了死因，然后找了两张席子把人随便埋了。” “凶手还没有找到，他们就急着把尸体埋了？”杨青丝问。 “是。” “竹子，幸好你男人当了官，要不然以张员外与县令的关系，咱们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生存。”杨青丝说道，“那两个乞丐被人杀了，而杀他们的人就是指使对我不利的人。既然没有证据了，那就别管了。我们就当是倒霉，遇见了这些糟心的事情。” “既然你是因为跟踪柳金杯被偷袭的，那这次的事情与柳金杯和柳三全脱不了干系。两个乞丐死了，他们总没死吧？”柳九竹说完，看向张管家。 张管家明白柳九竹的意思，拱手说道：“夫人放心，我会把那两个人带过来的。” 在张管家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柳九竹陪杨青丝吃着饭。 吃完饭的时候，杨青丝下床走动。 她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好痛。” “你昏睡了三天，在这三天里我按时给你上药，要不然你会更痛。”柳九竹说道，“这样说来，你昏迷三天也不错，至少减少了疼痛的感觉。” “竹子，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 “那当然，我们不是亲姐妹却胜过亲姐妹。你对我的好，我也记在心里的。” 张管家从外面走进来：“夫人，柳三全死了。” 柳九竹惊讶：“怎么又死一个？怎么死的？” “中毒死的。”张管家说道，“官府不管事，直接把人埋了。那两个乞丐没有亲人，所以没有人收尸。柳三全的媳妇死了，只剩下你一个女儿。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让你这个女儿为他收尸，这样他们还能从中获取一笔收尸费。可是没有，他们直接把柳三全扔进乱葬岗。” “竹子，怎么觉得心里有点慌？”杨青丝说道，“乞丐和柳三全都死了，最后只剩下柳金杯了。难道想要对我下杀手的是柳金杯？” “柳金杯人呢？”柳九竹问张管家。 张管家答道：“失踪了，不知道去向。” “张员外家又是什么情况？”柳九竹问，“比如说那位张夫人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动？” 张管家答道：“老奴派人去打听过，那位张夫人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瞧着就要生了。可能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会生孩子。张员外纳了个娇妾，整天在她的房间里，那妾室总是在张夫人的面前蹦跶，态度特别嚣张。张员外知道这一切，从来不责怪那个小妾，只是提醒她不要刺激他的宝贝儿子。” “竹子，别管这些事情了，柳三全从来不是什么好父亲，他走了就走了，就当是报应。”杨青丝说道。 “我当然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只是想弄清楚这件事情，免得你还会遇见危险。”柳九竹说完，对张管家说道，“你派几个人偷偷找柳金杯，重点要找张员外的家里，特别是要盯着张夫人，谁让柳金杯在别的方面不靠谱，偏偏是个痴情种呢？只不过这个痴情种看上谁不好，偏要看上一个两面三刀的女人。” 张管家称是。 杨青丝说道：“在短短的时间内，你那个后娘没了，你那个不靠谱的爹也没了，现在只剩下柳金杯这个麻烦。” “青丝，你再回想一下当时的场景，你真的完全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吗？”柳九竹说道，“哪怕只是几个字，总会发现点什么。” 杨青丝仔细回想着。 “好像听见他们说儿子……”杨青丝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柳金杯说的。柳三全说了句‘银子’……对，就是银子，他想要银子。” 柳九竹说道：“柳三全找柳金杯要银子，而柳金杯不给，就借着机会把柳三全解决了。这个柳金杯，现在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第1083章 番外（五十七） 柳九竹照顾着杨青丝，让杨青丝最近不要出门了，在家里好好养着，直到后脑勺的伤完全痊愈为止。 至于她的那个洗发药水，她带着东西去药铺谈过，但是那边完全没有兴趣。毕竟洗发药水不是真正的药，不是用一次就有效果的，需要长期使用才能看见效果。对于这种东西，药铺不想涉猎。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利润不高。如果卖一瓶就能赚个十文二十文，谁也不会推开送上门的财神爷。可是柳九竹的这种药水卖出去只能赚五文，还要与柳九竹五五分成，那点利润对药铺来说实在不够看，就不想浪费时间赚个吆喝了。 “陆夫人。” 柳九竹听见有人唤自己，转身看过去。 “唐老板。”柳九竹惊讶，“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唐立晟从马车里下来，再接住唐梓翊。 提起回老家，他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本来是回去办点事情，现在办好了就回来了。”唐立晟说道，“刚才看你心事重重的，这是遇见什么难题了吗？” “唐老板，你是生意人，帮我想个法子。”柳九竹便把自己的难题告诉了唐立晟。 不知道为什么，唐立晟总是给她一种很亲近的感觉，再加上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唐立晟总是带着唐梓翊买她的药糖，所以在她看来是个很值得信任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唐立晟说道，“方便带我看看你说的洗发药水吗？” “当然可以。”柳九竹说道，“不过你刚回来，还没有回家歇息，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无碍的，我不累。”唐立晟看向唐梓翊，“翊儿也想见柳姨对不对？” 唐梓翊点点头。 相比刚认识的时候，他看起来正常了些，至少愿意回应别人的问题了。 柳九竹带着唐立晟来到家里。 唐立晟进门看见院子里的仆人，惊讶道：“你这是请了仆人？” “我夫君安排的。” “看来你夫君是个能干人。” 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拥有这么一笔产业，至少在这个小地方是个有前途的人。 “我夫君是顶顶聪明的人。” 唐立晟被她骄傲的样子逗笑。 杨青丝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唐立晟的时候，高兴地说道：“唐老板，你回来了？” 唐立晟笑着回应：“是啊，青丝姑娘……” “她现在不是姑娘了。”柳九竹说道，“她现在是钟杨氏。” 唐立晟看向杨青丝的发髻，惊讶道：“杨姑娘嫁人了？” “对呀！”柳九竹说道，“唐老板要是没有离开，她还想请你喝喜酒的。” “这个简单，今天晚上补上，正好我也想念这里的小菜了。”唐立晟说道，“当然了，钟夫人的新婚礼物也得备上。” “那我就谢谢唐老板了。” 隔壁的张氏听着那有说有笑的声音，呸了一声：“还说不是狐媚子，家里总是出现野男人，还跟着野男人有说有笑的，真不知道她们男人的头上戴了多少绿帽子。” 王石柱回来就听见张氏嘀咕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娘，不是说了不要胡说吗？” “我哪有胡说？”张氏指了指隔壁，“你听听这声音，我哪有说错？” “哪家没个朋友？人家朋友正常来往，你不要再乱说话了。”王石柱说道。 “知道了，你就只知道帮着外人。”张氏不高兴，不过很快，她发现王石柱的脸色不对劲，说道：“儿子，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休息几天，这几天不要干活了。” “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今天晚上我不吃了，你自己吃饭吧！”王石柱说着，推开门走进房间。 张氏这个时候顾不得八卦别人的事情了，满脑子都是王石柱惨白的脸。她想着王石柱太辛苦了，应该好好给他补补身体，于是提着菜篮子出门了。 “张婶，张婶……” 张氏看见来人，冷着脸说道：“咋了？” “张婶，我是春花啊，你忘了？” “我没忘。”张氏不耐烦地说道，“当初说好的把你侄女嫁给我儿子，你转头就反悔了，这笔账我到现在还记着呢！” “哎哟喂，天地良心，真是冤死我了。”于春花朝四周看了看，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当我不想把侄女嫁给你儿子？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答应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反悔？” “你不是反悔了？”张氏尖着嗓子囔道。 “那是因为你儿子不愿意娶啊！”于春花说道，“你儿子找到我侄女，说他不会娶她的，如果她嫁过来的话就只有守活寡。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我那侄女可是我们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想娶她呢，你家儿子还看不上。” “真的？” “我要是说了半个字的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于春花举起手指，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这个臭小子，真是脑子有包。”张氏说道，“我回去收拾他。” “行了吧，你还收拾他呢，就算你儿子想娶我们家侄女，我们也不可能把我侄女嫁给你儿子了。” “为嘛？我儿子每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难道还差了？”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在哪里做工？”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在一个员外家里。”张氏说道，“那员外出手还挺大方的，有时候还会赏他一点没吃完的饭菜，那个香啊，我差点把舌头都吞了。” “当然香了，醉烟楼的饭菜在咱们这里是一绝，能不香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儿子在醉烟楼做工。” “放屁，我儿子怎么可能在那里做工？”张氏气急败坏，拿起地上的棍子向于春花招呼，“你这个死老婆子，我说怎么这么好心跟我打招呼，原来故意想污我儿子的名声。我打死你这个死老婆子，看你还乱不乱说话。” 于春花躲闪不及，吃了张氏一棍子。 她也恼了，刚才和张氏说话还神神叨叨的，一副害怕别人听见的样子，现在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粗着嗓门喊道：“我说姓张的，你这个老虔婆，老娘好心告诉你这件事情，让你劝着你儿子，你还不识好歹。行，你就让你儿子在里面呆着吧，哪天要是染了一身的病，看你怎么哭去。” “你守了这么多年的寡，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儿子真被那些妖精勾走了，染上了什么脏病，我看你怎么活得了。” 于春花骂完后，借着张氏发愣的时机跑走了，一边跑还一边骂，一副晦气的样子。 张氏没有心情买东西了。 她刚出来，篮子还是空的。 她现在满脑子空荡荡的，想不起要买什么，也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一步。 于春花说的话如同炸雷似的劈了个措手不及，她嘴里骂得厉害，心里却慌得不行。 “骗我的，肯定是骗我的。”张氏转身往回跑，“石柱知道他爹是怎么死的，不可能走上他爹的老路。” 砰！张氏跑回家里。 她冲进王石柱的房间。 进门时，没有留意脚下的东西，撞上了一个木盆。 张氏摔在地上。 王石柱被吵醒了，坐了起来。 “又怎么了？”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张氏抬头，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的死鬼丈夫有八分相似的儿子，仿佛与二十年前的记忆重合。 二十年前，那个死鬼男人也是被她吵醒，也是这样坐起来，也是用这样的语气问她‘又怎么了’，结果没想到那句话变成了遗言。 “儿子，你告诉娘，你到底在哪里干活儿？” 王石柱皱眉：“问这个做什么？” “我问你，你到底在哪里干活儿？”张氏尖叫，“是不是醉烟楼？是不是？是不是？！” 王石柱的眼里闪过慌乱。 “你真的在醉烟楼做工！”张氏坐在地上，拍着腿哭爹叫娘，“我的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为什么啊？” “娘，你不要再吵了，我头痛。” “头疼？对，我要给你请大夫。你不对劲，你现在很不对劲……”张氏爬起来，不顾王石柱的叫唤朝外面跑去。 张氏刚跑出去，摔倒在地上。 柳九竹正好经过，张氏就这样摔在她的脚下。 “你……”柳九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起她。 张氏摔疼了，再加上脑子空白，整个人手足无措，就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你没事吧？” 张氏哇的一声哭出来。 柳九竹：“……” 杨青丝听见声音出来，问道：“怎么了？” 见着张氏，认出她就是隔壁那个总是难缠的老婆子，把柳九竹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她：“你哭什么？我们竹子可没有碰你。你别想找她的麻烦。” 张氏正是伤心崩溃的时候，杨青丝的话就像火上浇油，让她更加崩溃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为什么连地上的石头也要欺负我？我这辈子活着真是累，我还活着做什么呀？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去死了算了……” 杨青丝就算再爽利的性子，那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见着这阵仗，她拉了拉柳九竹的衣袖，紧张地说道：“竹子，你没有碰到她吧？” “我没有呀！”柳九竹完全不知道张氏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难道是故意碰瓷？ “那她这是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那咱们走吧，别管她了。” 柳九竹迈了迈步子，看了张氏一眼，见她还坐在那里哭，犹豫了一下劝道：“婶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哭是没有用的。你得学会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这世间多的是悲惨的人，但是除了面对之外，哭闹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张氏停止哭泣。 她抹了一把泪水，哽咽道：“你能不能帮我请个大夫过来？我现在走不动了，两条腿都没有力气。” “你别想找我们的麻烦啊！”杨青丝警惕地看着她。 “我是请你们帮忙请大夫，我儿子生病了，想请个大夫给他看看，我不是说自己需要大夫。”张氏红了眼眶，“麻烦你们了，我真的需要大夫。” 在这个时候，张氏是十分脆弱的。 杨青丝拉住柳九竹：“你别又烂好心。” 说着，拉着柳九竹进了房间。 张氏再次哭了起来。 她也知道哭是没用的，但是孤苦无依的她除了哭又能怎么办。她现在动不了，浑身都无力，只有等缓过这口气才能站起来。 脚步声传来。 张氏抬头。 柳九竹站在她的面前，说道：“我派人帮你请大夫。” “竹子。”杨青丝在那里不满地瞪着她，“你又来。” “我相信婶子是真的需要帮忙，而不是找我的麻烦。”柳九竹说道，“青丝，你陪我扶婶子一把，她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你要当好人，还要拉我一起。”杨青丝嘟囔，“真是怕了你了。” 柳九竹没有亲自去请大夫，而是吩咐了一个下人办这件事情。 她和杨青丝把张氏扶回张氏家里。 张氏的家收拾得还算干净，只是太陈旧了，到处都是坑。 “婶子，你坐会儿，等会儿大夫就来了。”柳九竹说道，“我和我朋友就先回去了。” 张氏红着眼眶：“谢谢。” 在这个绝望的时刻，她一向看不惯的人居然帮了她，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尝到了羞愧的滋味。 王石柱听见外面的声音走出来。 “娘，你又做了什么？” 柳九竹和杨青丝还没走，见着王石柱出来，又这样质问张氏，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张婶有点不舒服，我们扶她回来休息。她说你生病了，需要大夫，我派人去请了，很快就能过来。” “我不需要大夫。”王石柱听说他们请了大夫，脸色难看，“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向来讲理的王石柱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柳九竹与王石柱碰过几次面，那几次的印象都挺好的。这个青年对她很客气，不像他娘那样尖酸刻薄。可是此时，他的反应不对劲。 “其实我也懂得一点皮毛，要不我帮你把个脉？” “不用。”王石柱不许柳九竹碰他，“你们回去吧，我只是太累了，睡一会儿就没事了。娘，你送他们走。” 第1084章 番外（五十八） 张氏看见他这个样子，更加崩溃。 虽然王石柱的举动异常，八成是真的出事了，但是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甚至希望王石柱是故意吓唬她的。 “儿子，娘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再也不乱嚼舌根了，再也不得罪人。娘以后吃斋念佛，不干缺德事，你告诉娘，其实你是吓唬娘的对不对？” 王石柱甩开张氏的手，不耐烦地说道：“我没事，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大夫来了。”从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柳九竹派出去的仆人把大夫带了进来。“大夫，这边请。” “我不用大夫，不要大夫，你们是不是听不懂？滚出去，滚啊……”王石柱尖叫。 砰！杨青丝拿着旁边的木枕敲下去。 王石柱应声而倒。 张氏连忙扶住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做什么？你打他做什么？” “我不打昏他，他会配合吗？”杨青丝心虚，弱弱地说道，“我控制了力度，伤不了他的，你只管放心，敲昏人我有经验。” “大夫，你快看看我儿子有没有事。”张氏对大夫说道。 那大夫就是平时和柳九竹合作卖药糖的那家药铺的大夫，也是这里有名的大夫。相比其他的大夫，这家的大夫稍微没有那么坑，对老百姓友好点。 大夫先检查了王石柱被敲的地方，对杨青丝说道：“你这小娘子真是胡闹，脑袋是很脆弱的地方，不能这样打。以后别这样做了。幸好这次没事，下次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 “我知道了，大夫。”杨青丝更心虚了。 张氏这次倒是没有胡搅蛮缠，知道她儿子没有被敲坏，就没有说杨青丝什么。 “大夫，我儿子的身体……” “后脑勺的伤没事，但是他的身体……”大夫轻叹一口气，“这种病很麻烦，就算他还只是初期，想要医治也没有那么容易。” “他……他到底是什么病？”张氏抓着旁边的柱子，颤抖地问。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她还是想听见大夫说出其他的答案。 “花柳病……” 张氏双腿发软，整个人坐在地上。 她捂着嘴，控制着大哭的冲动。 刚才她已经哭了几场了，现在她要控制住自己。 “大夫，有没有办法医治？”柳九竹问。 “他的情况还算轻，治是能治的，就是需要不少银子。”大夫说道，“这件事情不要泄露出去，要不然别人知道我给你儿子看了这种心脏病，怕是不会再来我们医馆看病了。” 这种病非常忌讳，就怕稍微沾上点就觉得染上晦气。 “我们知道，我们肯定不说。”张氏说道，“那需要多少银子？” “准备一百两吧！” “这么多？我没有这么多银子。”张氏说道，“对了，房子，这房子……” “恕我直言，你这房子又小又破，最多值七十两。”大夫说道，“不过，想要救你儿子的命，你得提前做好准备，要不然神仙也难救。” “我们先走了。”杨青丝拉住柳九竹，“张婶，你先别急，大夫说能治就好。” “对，我们先走了。”柳九竹附和。 这是王石柱的丑事，张氏现在没有主意，当然不介意她们在这里，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怕是就要怪她们在这里‘偷听’她家的丑事了。 出了那扇门，杨青丝敲了敲柳九竹的额头：“你就是烂好心。” “这种情况我们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吧？她也挺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平时这么可恨，你全都忘记了？”杨青丝拉着柳九竹回了家里。 王家的事情就此揭过，就算隔壁有哭声，柳九竹也没有再过去询问。 柳九竹和杨青丝继续做洗发药水。 唐立晟对他们这个药水非常有兴趣，答应帮她出售，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几分成效。 “这个瓶子是不是太高级了？”杨青丝说道，“青瓷啊，用青瓷瓶装洗发药水，每瓶卖到了五两银子，这也太贵了。” “你们要明白你们的顾客群体是什么。”唐立晟摇着扇子说道，“一般的妇人肯定不会买洗发药水，一是没有听说过，二是没有这么讲究。他们连肚子都填不饱，怎么可能花这个钱？小康之家的妇人倒是买，但是他们能承受的价格不会太高。” “那么最后只剩一个，那就是只卖给贵妇。既然是卖给贵妇的东西，那就需要打造成精品，无论是里面的东西还是外面的东西，必须让人眼前一亮，甚至当作艺术品把玩。” “在做生意方面，唐老板是行家，我们听你的。”柳九竹说道。 “你们只管做成品，别的交给我。”唐立晟说道，“正好我最近又要回老宅，就把你们的洗发药水推给那边的贵妇使用。” 柳九竹收了唐立晟支付的定金。 唐立晟为了让她安心制作成品，先支付了五百两，还说就算卖不出去也不会让她退。 “竹子，这位唐老板真的是太爽快了。”杨青丝说道，“咱们再研究别的香味，多做几种类型出来，这样也可以让客人有选择。” “好。”柳九竹看见前面有几个人，警惕地停下脚步。“青丝，我突然想起还有肉没买。” “肉？现在家里……”不是有厨娘嘛，根本不用他们做饭。 杨青丝反应过来，顺着柳九竹的视线看见那边的几个人。 “对哦，我们去买肉。” 快跑啊！ 那边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几个人发现柳九竹和杨青丝走了，马上追上来。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伪装了。 “快跑。”柳九竹和杨青丝跑了起来。 “竹子，我们分开跑。”杨青丝说道，“这样安全点，还可以去通风报信。” “怪我，早上管家说带个人出门的，我没有同意。”柳九竹悔不当初。“我应该想到的，柳金杯还藏在暗处，危机还没有解除。” 砰！从后面传来打斗声。 两人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竹子……”杨青丝指着突然出手的英雄。“你男人！” 柳九竹停下脚步，看向陆少璟。 陆少璟三下五除二，很快解决了那几个跟踪的贼人。 “带走。”陆少璟对跟上来的手下说道。 钟树根做了个手势，示意几个手下把那几个贼人带走。 陆少璟和钟树根大步走过来。 钟树根直接用跑的。 杨青丝看见钟树根，一下子放松下来。 扑！ 她扑到钟树根的怀里。 钟树根连忙抱住她，嘿嘿地傻笑着。 柳九竹羡慕地看着两人。 陆少璟：“……” 他一个大活人在这里，她看着他们做什么？ “没受伤吧？”陆少璟拉着柳九竹的手掌检查着。“刚才看见你摔了一下。” “幸好你们出现得及时。”柳九竹说道，“不过，你不回军营吗？” 陆少璟嘴角上扬：“现在还不急。” 那个所谓的军营，很快就能彻底解决了。 可惜的是，还是没有抓住幕后的大鱼，看来只有先控制这里的局面，再慢慢地抓鱼。 毕竟他撒下了网，就算有鱼儿逃出去，总会有其他线索的。 杨青丝和钟树根还在那里甜甜蜜蜜，肉麻死了。 相比之下，陆少璟和柳九竹这一对就像是老夫老妻似的。 “你们够了没有？”陆少璟看不过去了。“先回去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行。”钟树根把杨青丝抱起来。“刚才青丝摔了一跤，我怕她膝盖受伤，还是抱她回去好了。” 杨青丝抱着钟树根的脖子，笑眯眯地说‘夫君最好了’。 柳九竹眼含羡慕。 陆少璟吹了一道口哨。 一匹马飞奔而来。 他抱起柳九竹，放在马上。 柳九竹受了惊，紧紧地抱着马头。 陆少璟上了马，把她扶起来，说道：“别怕，它有灵性，只认主人。” 两人骑着马从钟树根和杨青丝的面前经过。 杨青丝瞪直了眼睛，指着他们的身影说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钟树根尴尬：“咱们不管他们。” “我也想骑马，我还没有骑过马呢！” 钟树根心虚。 首先他没马，就算有，那也不会骑。 这次出行他就不会骑马，所以一直是别的兄弟搭他赶路的。 “下次我也要骑马。” “好，骑。” 他学。 然后再买。 媳妇想要什么，他一定要想办法满足。 柳九竹和陆少璟先回家。 此时陆少璟的手下已经把那几个人审理得差不多了。 “夫君，咱们不把他们送到官府吗？” “不用，送过去也没有用。”陆少璟说道，“我们自己查就行了。” 官府无道，根本没有办法为老百姓作主。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自己做这个主。 再说了，要不了多久，这里的昏官也可以换换了。 “公子，那些人是想抓夫人。”手下过来汇报，“说是他们想请夫人去给他们的夫人接生。” “抓夫人给他们的夫人接生？”陆少璟挑眉，“说来听听，什么样的人家不用请的，而是用抓的。” “张员外府。”手下说道，“那位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夫人以前的大嫂房秀兰。据说房秀兰的胎很不稳，今天有动静了，看样子是要生产了。他们原本请了好几个稳婆，但是那几个稳婆摸了她的胎位，又探了她的脉搏，说什么也不为她接生。” “我才不会为她接生。”柳九竹说道，“难怪她用这种方式抓我过去。” 杨青丝正好被钟树根抱着回来。 钟树根放下杨青丝后，站在旁边喘着粗气。 “这种人不能姑息，要不然下次可以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本来就做过更过分的事情。”柳九竹说道，“他还派人打昏青丝，要不是我们的人及时出现，青丝……” “媳妇，他们欺负你了？”钟树根怒道，“不行，我要找他们算账。” “好了，我没事。”杨青丝连忙拉住他，“你现在去找他们算账，他们也不会承认。本来这种事情就没有证据，而掺合过这件事情的人都死了，更是死无对证。” “死了？” “嗯，从乞丐到柳三全，都死了。”柳九竹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掺合到这个无妄之灾里。所有的一切，应该要从那天撞到柳金杯开始，然后……” 柳九竹说了个大概。 “查。”陆少璟对旁边的手下说道。 手下领命而去。 柳九竹看着陆少璟严肃的表情，只觉这样的他很陌生。 “怎么了？”陆少璟发现她的眼神。 柳九竹抱着陆少璟的胳膊，认真地看着他：“你在我面前要笑，你不笑的时候好严肃，有点可怕。” 陆少璟惊讶：“我可怕吗？” “不笑的时候，总觉得有种雷霆之怒的感觉。”柳九竹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事情，但是在这里你是我夫君，你不能凶我。” “好，我不凶你。”陆少璟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房给你看。” “好。” 钟树根掐着时机也开口道：“我也给你买了礼物。” “是不是也要回房看？”杨青丝抓住钟树根的衣领，“走吧，我要仔细看。” 旁边的几个仆人：“……” 憋笑憋得好辛苦。 杨青丝和钟树根这对小夫妻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当天晚上直接没出来吃饭，而是派人把饭菜送到门口。 至于为什么不送到房间里…… 当然是没空。 仆人也不敢随便打扰，毕竟这是人家的重要大事。 柳九竹臊得不行。 她原本以为院子挺大的，房间与房间之间隔得挺远的，现在才发现还不够大，以至于面临这样尴尬的境地。 她僵硬地躺在那里，双手紧紧地抓着胸前的被子，脸颊烫得吓人。 一只手伸过来。 柳九竹的体温升得更高了。 她的脸颊更烫了。 陆少璟贴近她的耳朵，说道：“是不是睡不着？” “嗯……”柳九竹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要不要做点别的事情？”陆少璟压低声音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格外的动人。 柳九竹把自己藏进被子里，娇声说道：“你想做什么？” 好羞人。 她还没有准备新肚兜。 今天这样的时机不对呀！ 第1085章 番外（五十九） 夜市里，陆少璟为柳九竹系好披风绳子，说道：“那边有个烤肉摊，要不要尝尝？” 柳九竹心里的失落荡然无存，连忙点头：“好呀！” 陆少璟看她的样子，说道：“你还没有逛过夜市？” “没有。”柳九竹摇头，“最近麻烦不断，我们连白天出门都要小心翼翼，更不敢晚上出门了。” “好，那我带你到处逛逛。” 柳九竹把小手塞到陆少璟的手心里。 陆少璟回头看着她。 柳九竹别扭地说道：“这么多人，我怕和你走散了。” “不会的，我会牵着你。”陆少璟带着柳九竹在夜市里逛着。 如今各个地区都取消了宵禁，夜晚出来逛夜市成了城里人消遣的方法之一。不得不说，特别是夏季炎炎的时候，大多数人更喜欢夜晚出行。 柳九竹咬了一口烤肉，满脸幸福的模样：“太好吃了。” 陆少璟拿手帕擦了擦她嘴角的油渍：“小脏猫，慢点吃，刚烤好的肉会很烫的。” “夫君，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陆少璟看了一眼，说道：“那个位置应该是有人在套圈。” “什么套圈？” “就是把一种小圈扔出去，面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套到什么就带走什么。每个老板的要求不一样，我也不知道这个老板怎么定的规则。” “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们去看看。” 柳九竹带着陆少璟挤进人群里。 果然，那里是个套圈的摊位。 面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陶瓷小人，每个小人都憨厚可爱。 “我这些陶瓷小人可不是普通的陶瓷小人，这里的每个都是去云安寺受过香火，有着求子的作用。” “你这些圈多少钱？” “一文钱一个。” 柳九竹看向陆少璟。 陆少璟拿出十文钱：“先玩，要是喜欢再买。” “夫君，我想要那个……”柳九竹指着对面的陶瓷小人，“那个小人长得特别像你。” 陆少璟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我来套。” “不要，我想自己套。” 她想亲手套一个他，看看他们的缘分怎么样。 柳九竹对准那个位置，扔出手里的圈。 陆少璟从她扔出去的角度以及力度就知道肯定套不上了。 “没关系，还有几个。” 柳九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看着对面的陶瓷小人，再次扔出手里的小圈。 又一次失败了。 一个又一个小圈被扔出去。 面前全是散落的小圈，但是没有一个套住了。 陆少璟站在柳九竹的身后，抓住她的手掌，带着她扔出手里的圈。 柳九竹感觉到他的气息，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根本没有注意对面的陶瓷小人，视线全在他的身上。 “套上了。”旁边的人高兴地说道，“小姑娘，你夫君帮你套上了。” 柳九竹红着脸颊，欣喜地看着陆少璟。 陆少璟用剩下的小圈随手一扔，套上了另一个女版的陶瓷小人。 “恭喜这两位套中了两个。”老板说道。 陆少璟把两个陶瓷小人递给柳九竹。 柳九竹这才发现陆少璟随手套的那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我要好好收藏起来。”柳九竹说道，“这是夫君送给我的。” 陆少璟听了这话，拉着她走向不远处的花店。 为什么夜市里有花店，他也不懂，只是看见了，就想买一束花送给她。 他娘曾经说过，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花。如果她说不喜欢，要么口是心非，要么那个想送花的人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夫君，今天我很开心。” 柳九竹捧着花，娇羞地看着陆少璟。 陆少璟摸了摸她的头发：“那边还有炒鱼丸，要不要吃？” “要。” 陆少璟拉着她走向不远处的摊位。 夜市时间是有限的，百姓们就算再喜欢夜晚，也不会在这里玩到天明。到了闭市的时间，陆少璟带着精神抖擞的柳九竹回了住处。 翌日。陆少璟带着劳累了一晚上的钟树根回去复命。 陆少璟打量着钟树根。 钟树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怎么了？” “身体不错。”陆少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还是悠着点，毕竟容易体虚。” 旁边的几个人偷偷地笑着。 昨天晚上这几个人都住在陆宅，关于钟树根那边的动静，他们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现在他们一个个眼睛泛黑，钟树根也不遑多让。 钟树根听出了言外之意，只尴尬了几秒钟，很快就恢复如常，还拍着胸口说道：“我这身体可不是吹的，就算你们体虚我也不会体虚的。” 柳九竹从厨房走出来，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递给陆少璟：“这是我和厨娘一起做的肉脯，你在那里要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就拿出来解解馋。” “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睡不着了。” 柳九竹又对钟树根说道：“我让厨房做了两份，树根哥的那份已经放在你的行李里了。” “谢了，竹子。” “你们在外面一定要相互帮衬，千万不要被别人欺负了。” “竹子，你只管放心，以你夫君的身手，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还指望别人欺负他？”钟树根说道，“那个，竹子，青丝你帮着照顾点。你知道她的，性子大大咧咧，有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 “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柳九竹送走了一行人。 她看着陆少璟的身影走远。 杨青丝从里面走出来，抱着门柱说道：“他们走了？” “你要是困就回去继续睡，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柳九竹说道。 “这些花是哪来的？”杨青丝看见了插在花篮子里的花。 柳九竹连忙从她手里抢过花篮，害羞地说道：“我现在都嫁人了，除了一个男人可以给我送花之外，还能有别的男人送花吗？” “陆泽这么会哄女人开心呢？”杨青丝说道，“不过我不爱这些虚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这日子就够了。” 柳九竹点头附和。 “不行，我要回去躺着。”杨青丝扶着腰，“下次不能再这样疯了。” 杨青丝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因为陆宅门外出现了不速之客。 这个所谓的不速之客，就是张员外府上的家丁。 “陆夫人，我们老爷诚挚邀请你入府一趟，这是请帖。” “不去。” “只要夫人帮老爷这个忙，到时候给你一百两银子做为酬谢。” “我也不要。”柳九竹说道，“这里是我家，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闯我家，那是私闯民宅，这是要犯大罪的。” “听说陆夫人的祖母是医婆，为许多女人接过生，救了不少孩子。现在张夫人的肚子难产，怎么也生不出来，要是陆夫人能帮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不仅有一百两银子的重谢，还可以为你争取行医证书。” 柳九竹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她倒是没有想过成为真正的行医大夫，但是想到那个可恶的房秀兰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就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你们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痛了一天一夜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孩子和大人都没有办法幸免。我们老爷的意思，只要你救出小少爷，一百两银子就归你。” 至于大人嘛…… 能不能存活都不重要。 张员外知道房秀兰和柳九竹有过节，既然派人来请她，就是打定主意只想要孩子，对大人的死活并不放在心上。 柳九竹皱了皱眉：“医者仁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找她的麻烦。” 事实上，她找的麻烦早在之前就埋下了种子，就等着那种子慢慢地生根发芽，最后变成束缚他们的藤条，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杨青丝听说柳九竹要过去，唤来几个手下的人，让他们带着柳九竹和自己一起过去。 张员外在原地走来走去，神色焦急。 旁边的姨娘柔声说道：“老爷别急，夫人很快就生了。” “从昨天到现在还没生，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要是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那个贱人。”张员外骂骂咧咧，“我派人去请那姓陆的丫头，怎么还没有过来？那姓陆的女人年纪虽轻，但是跟着她奶奶当了多年的稳婆，早就练就了一身的手艺，比其他年迈的稳婆更可信。” “老爷，来了。”仆人从外面跑进来，“陆夫人来了。” “现在在哪儿？” “奴才带她去夫人的产房了。” “行，我们也去看看。” 张员外赶到产房外面。 只见产房门口守着几个高大的男人，那些男人的腰间都垮着剑，从眼神来看，一个个凶神恶煞，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儿。 “你们是谁？” “我们是陆府的下人。” 张员外打量着这些所谓的陆府的‘下人’，发现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绝对不是普通的下人。 原本对柳九竹还有点妄想的张员外看见这样的保护，马上没有那个花花肠子了。毕竟这女人一看就很麻烦，招惹上她不划算。 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房间里，柳九竹看着躺在那里的房秀兰。 房秀兰看见柳九竹，神色恐慌。 “你来做什么？你别过来……” “你是不是来找我索命的？谁让你总是和我作对，我就是故意放的那把火……啊，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杨青丝在旁边说道：“这个更吵，怎么办？” “她是孕妇，还指望她用力生孩子，不能打昏。”柳九竹事先说明，免得又被杨青丝打昏了。“我先检查一下她的肚子。” 杨青丝在旁边给柳九竹打下手。 “怎么样？” “肚子里的孩子太大了。”柳九竹说道，“要是执意这样生下来，怕是会造成血崩，那你就……” “有没有两全齐美的方法？”房秀兰问柳九竹。 “剖开肚子。”柳九竹说道，“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大家的伤心。” “剖开了，我还能活吗？” “当然，等把孩子取出来，再把你的肚子缝合起来就行了。我曾经遇见一位游医，他缺一味药材，找了几天几夜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我正好知道那味药材，带他过去了，他就教我这样的剖产术。” “你之前从来没有用过吧？现在用在我的身上，那我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虽然之前是没有用过的，但是我在兔子老鼠身上试过许多次，没有问题。”柳九竹说道，“你这肚子太大了。既然你们找到我，想必是其他稳婆不愿意收，才不得不找到我吧？ 房秀兰疼得惨叫。 柳九竹平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做出决定。 “要不，我去问张员外？”柳九竹问，“反正这个付银子的老板是他。” “不，不要问他。”房秀兰说道，“在他的眼里，我最大的价值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要是你出去问他，他的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剖。 不管大人是什么结果，只要把人生出来就行。 “那你决定好了吗？” “剖吧！” “我还需要准备点东西。”柳九竹说道，“当然了，肯定是现成的。要是临时要做那些工具，先不说找不到一样材质的，就算找到一样材质的，时间上也来不及。” “那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 “你家……”房秀兰激动起来，“我现在这么痛苦，你还要去你家找东西再过来？” “我没有带工具，就算现在留在这里陪你，那也解决不了生产的问题。你到底能不能接受，要是能接受，我就回去提工具箱。” 房秀兰松开她的衣服，浑身冷汗地说道：“你去吧，快去快回。看在肚子里的孩子面子上，想必你也不忍心看我死在这里。” 柳九竹带着杨青丝回了一趟陆宅。 她是不会把杨青丝一个人留在那里的。 两人提着药箱赶回张员外的宅院。 “啊……”房秀兰的惨叫声越来越虚弱。 柳九竹正准备进门，看见花圃那里有个人鬼鬼祟祟的。 那人驼背，戴着斗笠，看不见他的样子。 第1086章 番外（六十） “怎么了？”杨青丝见她不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着那驼背男人。“那人有什么问题吗？” “柳金杯。” “啊？” 柳九竹压低声音说道：“我这么讨厌的人，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那现在……” “等会儿再说，现在先去救人。” 房秀兰再讨厌，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但凡有一成希望，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至于柳金杯，只要知道他在这里就好办了。 张员外看见柳九竹回来，问道：“她在里面一直惨叫，大夫说要是再不想办法，大人和孩子都没命，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你要是信不过她，那就别把她叫过来。我们现在就走，你找信得过的大夫帮你治就好了。” “等一下……”张员外说道，“只要救出我儿子，我给你们二百两银子。” “你不让开，我们怎么进去？”柳九竹说道，“如果你不拦着我们说这些废话，指不定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出来了。” 张员外只有挪开身体。 那千娇百媚的妾室走过来，抱住张员外的手臂，娇滴滴地说道：“老爷，你别急，你又不止夫人肚子里那一个孩子，我这肚子里还有呢！” 张员外猛地看向妾室，又看了看她平坦的肚子：“你也有了？” 妾室娇媚地点头：“老爷每日这么辛劳，妾室有孩子也是正常的。” “好，好。”张员外高兴不已，“还是你能干，入府不久就有了老爷的骨肉。管家，以后姨娘的月银翻倍，每日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千万不要委屈了她肚子里的小公子。” 杨青丝翻了个白眼，对柳九竹说道：“我们还救吗？人家已经有别的儿子了，根本不管这个儿子的死活了。” “救，必须救。”张员外说道，“谁还会嫌儿子多啊？” 房秀兰听着外面的说话声，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夫人，夫人……大夫，快来啊，夫人晕过去了。” “不急，正好我要做剖产手术，她晕了倒省了我的事情。”柳九竹把工具放在旁边，“你们都回避，只青丝留在身边帮我搭把手就行了。” 杨青丝在旁边紧张得不行。 “竹子，这不是小猫小狗，这是一个人啊！” “之前我给兔子做剖产的时候，你不是在旁边帮我搭手吗？” “可是那是兔子……”出事了还能吃红烧兔肉。 房秀兰就算再可恶，那也是个大活人。她要是出事了，就是一条人命没了。 “如果我不救她，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她这个人都会消失。她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能正常生产的了。” 杨青丝深吸一口气：“死就死吧，那我陪你。” 张员外在外面等着。 妾室摸着肚子，还把张员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 张员外听着里面没有动静，问旁边的大夫：“真行吗？要是不行的话，我儿子……” “夫人能不能活着我不知道，但是小公子是肯定能活着的。”大夫在旁边说道。 “行，只要小孩活着就行。”张员外说道。 妾室在旁边僵了表情。 她就算再想争宠，在这个时候也不由得为房秀兰寒心。 一个时辰过去了，从里面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哇……哇……” 外面的人激动不已。 “老爷，生了。”旁边的老嬷嬷说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张员外朝里面说道：“是不是儿子？” 房间里，柳九竹和杨青丝相视一眼。 两人看着面前这个孩子，不由得犯了难。 “竹子，早就说过了，不该管他们家的闲事。”杨青丝说道，“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啊！” 柳九竹轻叹：“我也知道他们家的事情是烂摊子，可是你也看见了，不管怎么样她也是一条命。你把她抱出去吧，不管怎么样，他们有权知道真相。” 杨青丝抱着收拾好的孩子走出来。 “是不是儿子？” 杨青丝说道：“是个女儿。” 张员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冷冷地瞪了杨青丝一眼，掀开襁褓。 “这……” “啊……”妾室被吓得后退几步，还是旁边的婢女扶着她，这才没有摔下去。 襁褓里不仅是个女婴，还是个右腿畸形的女婴。她的右腿长得非常奇怪，一看就不正常。 “这是不是因为胎位不正才会变成这样？”妾室问。 旁边的大夫说道：“这应该是从娘胎带来的病症，与胎位没有关系。” “所以说，那个贱人给我怀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这几个月还一直折腾老子？”张员外气急败坏，“贱人，果然是登不上台面的贱货，生的孩子都这么奇怪，像个怪物一样。” “老爷，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妾室说道。 “取什么名字？这种怪胎，我才不承认是我的孩子。” 杨青丝怒道：“你说不承认就不承认，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你总得负责吧？我问你，如果是个儿子，但是也长成这样，你也不管吗？” “长成这样，就算养大了也没用。”张员外一脸嫌弃，“我这里还有一个儿子，怎么可能花银子养个怪物？” 柳九竹走出来，说道：“青丝，孩子已经剖出来了，剩下的不归我们管，我们拿银子走人就是了。” “你们剖出来一个怪物，还想拿银子走人？”张员外嗤道，“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剖了，孩子才会变成这样的？我看，本来孩子是正常的，因为你们拿刀割了她，她才会变成怪物的。” “张员外，你要不要脸？” “老爷我说错了吗？”张员外看向旁边的大夫，“大夫你来说，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大夫含糊其辞，不敢正面回答，也不敢得罪张员外。 “老爷，外面来了许多官兵。” 仆人的话刚落下，官兵们涌进张宅。 张员外看向涌进来的官兵。 “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居然敢……”张员外看着那些官兵身上的衣服，心里一咯噔。 从官兵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来，这些人根本不是他舅舅手下的官兵。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 “张富贵是吧？”为首的官员说道，“经刺史调查，你草芥人命，强抢民女，与县令狼狈为奸，祸害乡里，现在县令被全府看押，你们张府也得查抄。” “为什么要查抄我们？不对，官爷，官爷你行行好，我夫人刚生了孩子……”张员外脸色大变，卑微地求饶。 “官爷，我们不是这张府的人，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可以走吧？”杨青丝问。 “你们可以走。” “官爷，官爷……”房秀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是被张员外强抢来的，我不是他女人。那孩子也不是他的，我可以走的吧，不用跟着他去坐牢吧？” “你是被强抢的？” “真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个张员外到处强抢民女，我原本是有丈夫的，就是被他强抢来的。” 杨青丝和柳九竹相视一眼。 房秀兰还真是不要脸。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坐牢，而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张府怎么样，柳九竹和杨青丝没有兴趣关注，所以直接从那里离开了。 原本被请进去的大夫也急着抽身，张员外承诺的银子是看不见的，现在别说银子了，能抽身离开就很好了。 “怎么说查抄就查抄了？”杨青丝回头看着张宅。 “张员外做恶多端，被查抄是早晚的事情，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柳九竹说道，“只希望这不是表演给我们看的，要是真的解决了他，也算是为我们当地除了一个毒瘤。现在唯一让人难过的是……” 那个女婴。 那个刚出生便被判定为不幸的女婴。 “竹子，你说那孩子的腿变成那样，会不会是因为柳金杯给房秀兰吃了特殊的药？” “我也是在给她做产前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她服用了虎狼之药。”柳九竹说道，“那种药的毒性很大，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药才害得那个孩子……” “那种药有什么用啊？为什么要服用那种药啊？” “我以前听人说，就是以前跟我奶奶给别人接生的时候听说的，说是有种药吃下之后不仅可以保胎，还能改变男婴女婴的性别。如果肚子里的婴儿是女婴，服下那个猛药就会变成男婴。” “真有这么神奇的药？” “当然是假的，那种药多半是带着毒性的。那个孩子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柳九竹遗憾，“她才刚出生，现在张家被查抄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竹子，你看那边……”杨青丝指了指对面，“是不是你男人？” 柳九竹顺着杨青丝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陆少璟。 陆少璟骑着马，身后跟着一批手下。 他们直接进了张宅。 “竹子，你男人是不是负责这件事情？” 柳九竹说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找他也不方便，如果他等会儿要回家的话，我再问问他。” “张府的其他人不值得可怜，特别是张员外的那些走狗，在外面帮着主人做了不少坏事。只有那个小女婴，她真的太可怜了。你刚才也看见了，张员外不仅看不上她是女孩，还因为她腿的事情对她很是嫌弃。还有那个房秀兰，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因为从大夫那里查出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女儿，就想改变她的性别，这样害了她一辈子。就算张宅没事，那孩子交给他们养育，以后也会很可怜。” “我知道，等会儿夫君回来了，我向他打听一下会怎么处理那个孩子。” 陆少璟忙了一整天，终于可以回到温暖的家里。 刚进门，只见柳九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发呆。 石桌上放着热茶，热茶还散发着清香的气息。 其他的仆人都不在，应该是做别的事情了。 府里不大，需要的仆人也不多。在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好的情况下，主人家也很随和，不会要求他们必须干活。 陆少璟在她身侧坐下来，从她面前拿来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在想什么？是有什么心事吗？” “这是我喝过的。”柳九竹这才发现他回来了。 陆少璟：“……” 他看了看面前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被他喝过了。 算了，既然已经喝了，现在再换茶杯，那就有点怪异了。于是，他非常自然地继续喝着。 柳九竹说道：“今天很累吧？” “还行。” “是不是查抄了张家？” “你怎么知道？”陆少璟说道，“对，这件事情闹得挺大的，那张员外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他府里查抄了不少金银财宝，你知道也是正常的。” “张员外祸害乡民，是本地的毒瘤，早就该查抄了，那位刺史大人真是明察秋毫。”柳九竹说道，“不过我今天去过张宅，在官府来人查抄的时候，我还没有离开。负责查抄的那位大人是个明理的人，听说我们不是张宅的，就把我们放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张宅？”陆少璟蹙眉，“幸好今天查抄的人没有伤你。” “事情是这样的……” 柳九竹解释了来龙去脉。 “所以，那个腿上有问题的女婴是你剖出来的？” “对。”柳九竹问，“你见过她？” 杨青丝洗了头发出来，看见夫妻两人在那里聊上了，一边擦试头发一边走过来说道：“我夫君呢？” “我派他做事去了。”陆少璟说道，“明天才有空回来。” 杨青丝‘哦’了一声，一幅很不舍的样子。 “竹子，你给你男人说那孩子的事情了吗？” 陆少璟说道：“她说了，你们的胆子真大，张员外的地盘也敢踏入。要是他想对你们使什么阴招，在那种情况下，你们两个小女子能逃得了他的手掌心吗？” “你安排在府里的那几个下人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唤了两个人跟着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那还算不傻。”陆少璟说道，“敢情你一直在这里发呆，是因为那个女婴。那你只管放心，刚出生的女婴不可能把她下到牢里去，所以把她安排给了一个刚生了孩子不久的妇人照顾，方便她同时奶两个孩子。” “我就说嘛，让你不用担心。”杨青丝对柳九竹说道，“别人不放心，你自己的男人还能不放心吗？” 第1087章 番外（六十一） 变天了！ 张家被查抄，县令府被查抄，各种罪证大白于天下，那对舅甥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 县令没了，那就得换新县令了。 谁会是新县令呢？ 百姓们纷纷猜测，但是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只因不管谁做这个县令，反正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犯事的官员，一般不可能出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既然要在这里当县令，只怕是犯过事的。 那些犯了事的官员，哪个是好东西？不用说，结果是一样的，走了一个无能县令，又会迎来新的无能县令。只不过一个比一个无能，一个比一个贪婪。 相比之下，百姓们倒宁愿不要换县令。好歹之前那个已经喂得差不多了，再贪也会给他们留条活路。再来一个新县令，还得从他们老百姓的身上搜刮一层，那不是逼着他们去死吗？ “陆大人，恭喜啊！”钟树根说道，“现在你可是一方父母官。” 陆少璟看着面前这个牌匾。 县衙。 他穿着一身官服，身后跟着一批手下。 以钟树根为首，胸膛挺得直直的，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相比之前，现在的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没错！ 陆少璟就是新县令。 至于为什么会让他当这个县令，当然是为了方便…… 处理那些金矿。 之前的县令也配合那些人运输金矿，但是最近他们的消息有些泄露，而所有指正的方向都是县衙。既然县令不听话了，当然要换个听话的‘自己人’。陆少璟就是他们挑中的自己人，为了方便他们行动，让他当了这个县令。 陆少璟大步走进去。 四周的人惊讶地看着他们。 “居然是他。” “他是谁呀？” “说起他来，那就要说他的夫人……” 柳九竹正在检查佣人们调配的洗发药水，听管家说完所有的话，药水差点洒了。 “你是说……我夫君当了县令？” “是，夫人。” 柳九竹看向杨青丝：“青丝，我是不是在做梦？” 杨青丝掐了她的手臂一下：“疼吗？” 柳九竹苦着脸：“疼。” “疼就对了，说明不是梦。”杨青丝高兴地说道，“竹子，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你看你随便指个男人就这么厉害，我男人跟着他，现在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以后我看谁还敢说我男人没有本事。别的本事可以没有，这找靠山的本事绝对比所有人都强。” “那他今天晚上回来吗？” “肯定回来，现在他在县衙办差，以后不会再东奔西跑了。” 柳九竹用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说道：“我准备几个小菜，今天晚上给夫君好好地庆祝一下。” 从隔壁传来痛哭声。 杨青丝和柳九竹面面相觑。 杨青丝说道：“我今天早上看见了那位王大哥，他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变了形。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还听见一个消息，你想不想听？” “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要是说不想听，你还不打我？”柳九竹说道，“什么消息？” “最近青楼里死了好几个青楼女子了。”杨青丝说道，“好像是有个江湖豪客包了整个青楼，还连点了三个最美的女人陪夜。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不过从那天晚上过后，那三个花魁就开始不舒服了。原本没有人当回事，但是与那三个花魁有过关系的男人先后出现了症状，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他们染上的是花柳。” “这与王大哥有什么关系？” “王大哥的相好就是其中一个花魁。” “这个病应该是可以治的。” “如果刚开始就症治出来，被治好的机会是很大的。要是发现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那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旁边的王大哥还没有病入膏肓，要是舍得花银子的话，还是能治好的。只不过一般的大夫觉得这个病晦气，不愿意碰触。毕竟为了治疗这么个病人，失去了一群的病人，实在没有必要。” “你听听张婶的哭声，连我们听了都觉得不好受。” 夜晚，陆少璟回来了。 柳九竹早就备好了庆功宴，于是陆少璟和钟树根回来的时候，满院子挂着灯笼，为他们两人照亮回家的路。 所有的仆人都集合起来，站在门口列队欢迎，迎接陆少璟的回家。 “欢迎县令大人回家。” 陆少璟：“……” 只是一个县令，他们就这样兴奋，要是知道他真实身份…… “夫君，我准备了小菜，今天我们庆祝一下吧！”柳九竹迎过来。 “正好我们饿了，那就喝几杯小酒。” 陆少璟非常清楚自己当这个县令的目的是引出幕后的人。 这个人真是有本事啊，说卖官就卖官。要知道县令再小也是官员，以现在朝廷的严厉程度，不该发生买官卖官，这简直就是视朝廷为无物。 不过这一刻，他的想法改变了。 或许当上这个县令只是一个跳板，但是哪怕只当一天的和尚那也要撞一天的钟。他当一天的县令，就要为这里的老百姓谋福利。 至于那些人，他们只关心金子运出去没有，他们赚到银子没有，别的根本不在乎。 陆少璟喝得有点多，但是还算清醒。 再看柳九竹，她明明只喝了两杯果酒，居然坐在他的怀里撒酒疯，怎么也不起来。 钟树根抱着杨青丝回房。 陆少璟见状，只有抱着折腾不休的柳九竹往房间的方向走。 柳九竹从陆少璟的怀里跳出来，抱着对面的柱子，对着陆少璟的方向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夫君。夫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 陆少璟抱起她，好言好语地哄着：“你的好朋友要休息了，要是你再不休息，那就打扰了她休息的时间，这样她会生气的。” “不要生气，生气不好看。” “对，生气不好看，所以我们赶快回房间休息，不要吵着别人。” 柳九竹抱着陆少璟的脖子，亲了亲他的额头。 陆少璟僵了一下。 柳九竹在陆少璟的耳边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夫君长得特别好看。” 陆少璟：“……” 柳九竹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诱惑。 她凑到他的耳边，继续说道：“你说我夫君长得这样好看，要是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不行，不能被抢走。” 说着，含住陆少璟的耳垂。 陆少璟打了个颤，无奈地说道：“别闹，要是再闹就把你扔下来了。” “夫君……”柳九竹抱着陆少璟亲了又亲。“不许跟别人跑，不许……” “不跑不跑。” “夫君亲亲……” 陆少璟看了看四周。 虽然大家都休息了，但是以柳九竹闹腾的声音，只怕睡着了也被吵醒了。 陆少璟好不容易把柳九竹抱回房间，再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刚松了口气，柳九竹抱住他的腰，把他带上床。 陆少璟：“……” 算了，衣服也不用换了，就这样睡着吧！只要她不闹腾，别的都还好。 柳九竹把手伸进陆少璟的衣服里。 陆少璟呼吸一窒。 “夫君，我想给你生孩子……” 柳九竹半起身，趴在陆少璟的面前，一双水雾般的眼睛里满是天真纯洁。 陆少璟搂住她的脖子，往怀里一带，亲住她的嘴唇。 柳九竹仿佛受到了鼓励，主动回吻着。 吻着吻着，变成了啃，就像啃排骨似的。 “不香。”柳九竹不高兴地瞪着他，“还啃不动。今天的排骨没有煮烂，不好吃。” “以后不能让你再喝酒了。”陆少璟说道，“要不然……” 经不住她这样折腾。 “我再咬一口。” 柳九竹再次凑过来含住他的嘴唇。 “嘶……”陆少璟吃痛。 那丫头是真的咬啊！ 他感觉到了血腥味，还有嘴唇的刺痛感，不用说，肯定被咬破了。 “不好吃，明天告诉厨娘，他们做的排骨一点儿不好吃。” 陆少璟搂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好，明天告诉厨娘，今天先休息。” 柳九竹困了，趴在陆少璟的怀里，就这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前一秒还在抱着他啃，下一秒就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陆少璟不知道该气恼还是应该庆幸。毕竟终于安静下来了，没有再吵闹了，他也可以歇会儿了。 第二天醒来，在陆少璟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柳九竹端着热水进来，说道：“你再不醒，我也要把你吵醒。树根哥说你们今天有许多事情要忙，所以要早点去衙门。” 陆少璟坐起来。 柳九竹看着他的嘴唇，说道：“你昨天是不是吃辣的吃多了，嘴唇又红又肿的，上火了。” 陆少璟摸了摸嘴唇，说道：“是啊，特别辣。” “那以后还是不要吃太辣的东西了。”柳九竹说道，“总是这样上火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我家的人都喜欢吃辣。”陆少璟穿上鞋子。 柳九竹把早就备好的官服给他取过来，再帮他更衣。 陆少璟看着面前的柳九竹。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越来越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这种画面很熟悉，他在他爹娘的房间里经常见着这一幕。 可是，他还年轻啊！ 这老夫老妻的…… 是不是太没有激情了？ “你现在是县令，那是不是应该搬到县衙后院住？” “想搬就搬，想不搬就不搬。”陆少璟说道，“这里离县衙也不远，所以无所谓。” “那我不想搬。”柳九竹说道，“这里是我们的家，县衙是县令的家。我们的家只属于我们，县令的家却不会永远属于我们，所以我会不习惯在那里生活。” “好，你喜欢就好。” 柳九竹看着陆少璟走出门。 杨青丝凑过来，逗她道：“还没有看够呢？” “我夫君这么好看，看不够的。” “也是。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你原来还有那么热情的一幕。” “什么？” “你抱着你夫君要亲亲要抱抱，从喝酒的地方到卧室，一路有多闹腾，简直让我大开眼界。你以前也跟我喝过酒，也喝醉过，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闹腾的时候。” “我昨天晚上干过这样的事情？” “你夫君嘴唇……就是你咬的。” “夫君明明说是吃辣子吃多了……” 柳九竹想起陆少璟欲言又止的神情，心虚了。 她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这么紧张做什么？反正是你的夫君，你想怎么闹腾怎么闹腾，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从门口传来敲门声。 管家大步走过来，说道：“隔壁的张氏想见夫人。” “她又想做什么？”杨青丝说道，“我去问问她。” “一起吧！”柳九竹说道，“她最近没空闹事。现在主动上门找我们，应该是有事想求我们。” 张氏看见她们出来，扑腾跪在柳九竹的面前。 “你做什么？”柳九竹连忙扶起她。 张氏不肯起来，抱着柳九竹的手臂说道：“他们说你是大夫，隔壁的李家儿媳妇就是你接生的，救了他们母子两人。你既然懂得医术，那救救我儿子吧！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啊！” “婶子，你应该去请大夫。我的确擅长接生，但是只擅长这方面而已，在别的方面，我没有机会学习，所以怕是帮不了你。” “我现在能求的人只有你了。你和你夫君都是有本事的，懂得比我们多。我只有一个儿子，为了他，我甚至愿意死。以前是我不知好歹，是我不要脸，是我的错。可是，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失去我儿子，但是他现在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婶子，你有没有问过你儿子为什么会染上这个病？” “我问过，但是他不说。” “那你告诉他，如果他说了，你就去给那个姑娘赎身。”柳九竹说道，“你儿子现在的情况是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激起他活下去的意志。你的儿子是什么性子，我相信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喜欢那位姑娘，才会……” 与她发生了那样的感情，以至于惹上这样的大麻烦。 “我不要。”张氏愤怒，“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她进我家的门。” 第1088章 番外（六十二） “婶子，你还想不想救你儿子？”杨青丝问。 张氏说道：“当然想。” “你刚才说为了你儿子，你愿意做任何事情，甚至为他死。可是，你现在连这么一点事情都做不了，这与你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 “我……别的事情都可以，但是这件事情不行。”张氏说道，“要不然就是把一个祸害引到自己家里，那跟害死我儿子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你儿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那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柳九竹说道，“要是解开你儿子的心结，或许还有办法救你儿子。” “为了你儿子，该装聋子就装聋子，该装瞎子就装瞎子。”杨青丝在旁边附和，“再拖延下去，你儿子怕是扛不过几天了。” “可是，那种青楼女子很贵吧？”张氏被杨青丝这么一吓唬，态度有所转变。 不过想到那笔天文数字，她的眼里满是绝望。 就算她愿意又怎么样，以他们这样的家境根本没有办法为那种青楼女子赎身。 “如果是平时，你们家肯定是没有办法为她赎身的。可是，现在不是平时。你想想看，你儿子生病了，那个病是她传给他的，那代表着她也生病了。一个青楼女子生了那种病，客人们多少受到影响，这段时间她在醉烟阁肯定不好过。” “你可以先找人打听一下，如果她的病情得到控制了，正好用这个理由劝你儿子好好活下去。但是从你儿子的反应来看，这个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性是她的病情很严重，现在在醉烟阁的日子不好过。这样的话，就可以找个中间人，让他为你和老鸨牵线，然后把那青楼女子赎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问你儿子那个姑娘是谁。”杨青丝在旁边补充。 柳九竹附和：“没错。” “我儿子的病……你真的没有办法？” 柳九竹摇头：“心病还需心药医。” “那我问问他。” 张氏进了房间里。 柳九竹和杨青丝面面相觑。 “我们不用留在这里了吧？”杨青丝说道，“你给她指了明路，她只需要按照你说的做就行了。” “我们回去吧！” 两人还没走几步，张氏发疯似的跑了出来。 “成了，成了。”张氏抓着柳九竹的手臂说道，“我儿子终于和我说话了，也愿意吃东西了。他也给我说了那姑娘是谁。” “那你按刚才商量好的去处理就行了，我们还有事情……” “你们再帮帮我。”张氏抓着柳九竹的手不放，“我是个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道理也不懂。你们再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安排那个人？” 柳九竹说道：“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你为她赎身，既然为她赎身，肯定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得请大夫为她治疗。到时候就把他们安置在一个房间里，互相有个依靠，你儿子也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得多少银子？”张氏心疼。 “银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张氏闭嘴了。 她从年轻的时候就守寡，与儿子相依为命，儿子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如果没了儿子，她也不想活了，所以当然是儿子重要。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先走了。” 张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这次的事情真是丢死人了，在她六神无主的时候，是她以前最讨厌的人给了她帮助，这让她的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羞愧。 “以前是我的错，我不该小家子气，总是找你的麻烦。”张氏对柳九竹说道。 “算了，以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不是小气的人，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柳九竹说道，“不过婶子，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真发生了什么矛盾的事情，也得和和气气的，可不能再下黑手。” “我明白，我明白。” 张氏送杨青丝和柳九竹出去。 看着他们走进隔壁的院子，正准备回自己家里，从旁边走来一个神神叨叨的妇人。那妇人拉着张氏说道：“你知不知道新县令是谁？” 张氏现在满脑子只有儿子的事情，根本不想听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她不耐烦地挣脱出自己的手臂，一副没心情搭理那妇人的样子。 那妇人凑过来，继续说道：“新县令姓陆，你见过好几次了。他的夫人你也见过，就是刚才从你家走出去的那个小姑娘。” “你是说……” “没错，就是你邻居。” 张氏震惊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几天了吧！”那妇人说道，“你说说，堂堂一个县令夫人居然跟我们住在这么狭小的地方，这是故意扮清廉还是蒙蔽我们？” “以前她就住在这里，现在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这房子是她买下来的，本来就属于他们家的产业。” “你不是和他们家不合吗？今天怎么向着他们？”那妇人见挑拨不成，面子有些挂不住。“这里又没有别人，装给谁看呢？” “我还有事情，没空招呼你，你快回去吧！” “等一下，我听说你家出事了。”那妇人又凑过来，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家方向，“你儿子染上了不干净的病，是不是真的？” “滚出去！”张氏愤怒地喊道。 那妇人打了个颤，干笑道：“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不说呗，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吧？” “滚啊！”张氏抓起旁边的东西砸过去。 那妇人连忙跑了。 等她跑远了，这才对着张氏的方向呸了一声：“装什么装？王石柱干的那些事情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了。有些人啊，平时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是这种人。幸好当初相看我家闺女的时候，我家没看上。要不然现在连我闺女都要受连累。” 张氏端着一盆脏水跑出来。 那妇人见状，撒腿就跑，就怕被那洗脚水溅到了。 柳九竹和杨青丝以为这件事情告一段落，然而张氏当天烙了饼给她们送过来，再看她诚惶诚恐的样子，不像是来道谢的，更像是来赔罪的。 “婶子，我们已经接受你的谢意，你家里的事情还等着你处理，我们这里就不用你分心了。” “好，好。那民妇就告退了。” 张氏走后，杨青丝说道：“我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了。” “为什么？” “因为你男人的身份变了，你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按规矩来说，你是县令夫人，以后就是这里的衣食父母。” 柳九竹说道：“我不觉得我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夫君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好了，不说这些了，快来看看我新做出来的香胰子。” 柳九竹继续做生意。 陆少璟继续在官场上浮沉。 隔壁那边有了新动静，但是因为没有再做妖，所以她也不是很关注。 偶尔听府里的下人提过，说是那位张氏为一个年轻貌美的花魁赎身，那花魁本身藏了私房银子，现在被张氏赎身出来，为了感激张氏，不仅找大夫给自己开了最好的药，也把王石柱的那份一起付了，这才让张氏的心里好受了些。 关于那位花魁和王石柱的故事，柳九竹在做新品的时候也听仆人们当成故事说起过。 王石柱刚开始找活儿干的时候，因为大字不识几个，那些轻松的活儿根本轮不到他做。如果只做伙计或者学徒，又赚不了多少钱。经这几番打听，他知道醉烟阁招长工，月薪非常高，绝对比在别的地方当长工或者学徒要好，就跟着去报名了。 当他进入醉烟楼才知道自己入了火坑。 所谓的长工，其实就是收拾那些逃跑姑娘的工具。 醉烟楼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在这里出现的姑娘有一半是被人卖过来的，另一半则是从人牙子那里进货。 正经人家的姑娘哪里愿意干这种营生，于是她们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烈性女子还真有可能上吊，而不是吓唬人的。遇见这种‘难缠’的姑娘，那就必须用点非常手段。 王石柱进入醉烟楼，他就变成‘非常手段’之一。 那个叫李凝香的姑娘原本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因为家里生意破产了，爹爹死在了土匪的刀下。爹爹死后，她就被后娘卖了一个高价，就为了还清债目。 李凝香明白，就算没有那些账目，一旦爹爹这个护身符不见了，那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也不好使了。 被卖到醉烟楼之后，李凝香死活不愿意接客。 老鸨用尽手段威逼利诱，她就是不上当。老鸨发怒了，直接把她交给王石柱，还非要王石柱要了她的清白身体。 王石柱本来想蒙混过关的。 他看见李凝香的刚烈，于心不忍，想要让她好过点。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老鸨在饭菜里下了‘特殊’的调味料，以于于王石柱化身为禽兽，还是完成了老鸨安排的任务。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王石柱对李凝香有所亏欠。 特别是李凝香失身之后，很快沦为老鸨的摇钱树。 只可惜，她不是清白身子，卖不了高价，所以变成了以身体留客的花魁，而不像另一个以清雅著称的花魁，她直到现在还是清白身子，只卖艺不卖身。 王石柱觉得是自己害了李凝香，格外关注她。 当她遇见变态客人，他会偷偷给她送药。 当她饿得胃病犯了的时候，他会偷偷给她送吃的。 每次只送到门口，再轻轻地敲一下门提醒对方，在对方还来不及找他的时候，他已经逃之夭夭了。 没过多久，李凝香找到了他，把他送来的那些东西退了回来。 王石柱提出愿意娶她。 “听说从那以后，两人就好上了。要不是发生那种事情，两人偷偷摸摸好上的事情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一个仆人说道，“不得不说，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那男人居然这么痴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可靠的男人。” “那他们的病真的能好吗？” “应该可以，我看他们最近的气色好多了，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两人的名声变成那样，以后不知道要遭多少人的白眼。我要是他们，应该离开这里，换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这样也能抬得起头。” 柳九竹把香胰子做好，吩咐聊得正欢的两个仆人说道：“冷了后切成小方块，一定要切得好看。” “是。” “还有刚才你们谈的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出去说了。” “夫人放心，我们不敢在外面嚼舌根。” 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柳九竹非常了解他们的心理，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会出口提醒，而不是直接惩罚。 陆少璟从外面回来，看见柳九竹做出来的香胰子，说道：“怎么最近又在做这个？” “洗发水的配方我已经交给仆人，有了他们，我不用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上面，而是有时间做点别的东西。” 柳九竹把做好的香胰子递给陆少璟：“你感觉一下怎么样。” 陆少璟正好用它洗了一下手。 “香味清淡，洗手之后非常细嫩，还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只有一点我有点不明白，既然洗发水可以做成药膏状的，为什么香胰子却不可以？” 柳九竹惊讶地看着陆少璟：“你的意思是把香胰子做成药膏状？” “没错，你想想是不是很适合？”陆少璟说道，“还可以直接把它们放在一起售卖，就当作是套餐，价格嘛肯定实惠很多。” “这个办法真好。”柳九竹抱着陆少璟的胳膊。“夫君真是太聪明了。我最近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我明白了，原来缺点思路。” “我有事想请夫人帮忙。”陆少璟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书房？” 柳九竹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地说道：“夫君有什么事情只管告诉我。” 书房里，陆少璟说了自己的要求。 柳九竹为难地说道：“夫君，我不擅长与人交际。你也说了，那些都是官夫人，见多识广。我要是与她们应酬，怕是会给你丢脸。” 第1089章 番外（六十三） 陆少璟见她不乐意，不再勉强。 其实他只是想弄清楚各个地方官吏的情况，而从他们本人身上很难突破，毕竟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最好的方式就是从他们的家眷突破。 不过，柳九竹不乐意，他不会勉强她的。 此事揭过，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陆少璟说了许多自己的见解，柳九竹听后茅塞顿开。 “夫君，你家里是做生意的吗？” “不是我家里，是我娘。”陆少璟说道，“我从小跟在她的身边，看得多了，也就学了点皮毛。” “你是不是已经联系上你的家人？” “是联系上了。”陆少璟拉着柳九竹的手掌，“你是不是在担心？” “我……” “不用担心。”陆少璟说道，“我已经说明我们的情况，等去了京城，我们再补办一个婚宴。” “那倒不用麻烦了。”柳九竹说道，“只要你的家人接受我，有没有婚宴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 杨青丝从外面走进来，说道：“你们猜我刚才遇见了谁？” “谁？” “张婶。”杨青丝提了提手里的篮子，“一篮子的鸡蛋，专程来感谢你的。我看她不再尖酸刻薄，连那张脸都变得慈眉善目了。” “她儿子的病怎么样了？” “听说已经控制住了。她说等她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完全痊愈了，就请我们吃顿便饭，然后他们打算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 陆少璟刚抵达县衙，钟树根大步迎过来，朝里面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暗示。 陆少璟大概猜到了，对钟树根说道：“新的买家找到了吗？” 钟树根配合地说道：“找是找到了，但是对方要先看货。我说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得向上面申请。这不，就回来找大人您汇报了。” “新买家想看货，这不合我们的规矩，算了，再重新换一个吧！” “可是，他们的价格给得很高，而且要货的数量也很大。” “不能冒险。”陆少璟说道，“咱们干的是杀头的买卖。” “要不要向都尉提一提这件事情？” “都尉说过这种第一次合作就要先看货的，不能往他那里带。我也不放心，这样太冒险了。” “那就这样算了？” “只有算了。”陆少璟说道。 醉烟阁。苏都尉搂着怀里的美人儿喝酒，听了手下的汇报，说道：“他说的那个买家，你们去查一查。” “查过了。”陈百夫长说道，“那是从凤临国来的买家，是当地有名的豪绅，不过嘛……来路不正，手里比咱们还不干净，除了防着他黑吃黑，别的倒是还好。以他的财力，那个价格是他给得起的。至于要货很大，听说是因为凤临国最近对金饰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贵妇们都争着抢着想要首饰金器。” “能有多大？” 陈百夫长看了苏都尉怀里的美人儿一眼。 苏都尉亲了一口怀里的女人，说道：“说吧，等会儿我就给她赎身，以后就是我的十姨娘了，没什么不能听的。” 陈百夫长说了一个数字。 苏都尉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他瞪着陈百夫长：“这么大的数目，陆泽居然不向我汇报？” “陆泽也是按您的吩咐行事，毕竟这人突然要这么大的数量，而且还要求先去现场看货，这不合我们的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么大的数目，本都尉给他这个荣幸。”苏都尉的眼里闪过贪婪的光芒。 这么大的数目，要是真的成了，那他这辈子都吃香的喝辣的。像这样的美人儿，他一晚上纳一个，夜夜当新郎也没有问题。 “可是那人好像与陆泽联系的，我们要是贸然和他联系，陆泽要是知道了……” “陆泽也是我的人，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现在当了那个县令，手里的事情很多，本都尉不想他操劳，为他分担一点。” “是，属下明白了。” 县衙。陆少璟听了钟树根的汇报，大概明白了苏都尉的心思。 “大人，你这是要与都尉那边正面扛上？” “当然不会。”陆少璟说道，“我说过那个人不可靠，都尉偷偷派人与他联系，吃了亏可不归我们负责。” “要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你……” “树根，我所做的一切只有你知道，如果你想去苏都尉那里领赏，只需要通风报信就可以。”陆少璟淡笑。 钟树根恼怒：“你把我当什么人？当初要不是你，我早死了，更别说现在娶媳妇过日子。再说了，从一开始你就暗示过我，你与苏都尉他们不是一路人，我才跟着你的。要是你真的和他们是一丘之貉，我宁愿死也不会成为你的手下。” “好了，按计划行事，以后你就知道我的用意了。”陆少璟说道，“不过在这之前，咱们还是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吧！这个区域……” 陆少璟指着地图上的位置。 钟树根听陆少璟的吩咐，眼里满是敬佩。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当上这个县令，我相信这里的老百姓都会感激你的。” 陆少璟所说的干实事，就是在孟家村那里修一座桥。 那里非常贫瘠，百姓们想要进城还得通过一条绳索滑到河的对岸。 当然了，原本是有船的，但是在上次发大水的时候，所有的船都淹没了。后来搬走的人越来越多，买得起船的人也搬走了，剩下的都是穷人。 修桥的告示刚贴出去，百姓们便乐不开支。 要知道在河的对岸不仅有孟家村，还有许多空置的土地。要是真的有了桥，那边的空地就可以分派给大家种植，这样对大家的生活更有利。 陆少璟忙着修桥的事情，等他闲下来的时候，柳九竹送了一份大礼给他。 “这是什么？”陆少璟惊讶地看着柳九竹写的册子。 册子里详细记录了地方官员家里的情况。 柳九竹说道：“我最近做的发膏和沐浴膏卖得很好，借这个机会认识了不少夫人。时间长了，各府的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些？” “你是地方官嘛，对手下多一分了解，也能多一分掌控。我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就是在做生意的同时顺便打听了一些消息，我把觉得重要的都记了下来。”柳九竹说道，“是不是写得不好？” “做得很好，写得也很好。”陆少璟说道，“你还真是玲珑心。” 另一边，唐立晟回到家，发现门口多了许多护院，而这些护院也挺面熟的，那是只有唐国公府的主家才有的排场。 唐立晟抱起唐梓翊，大步走了进去。 “谁来了？” “国公爷来了。” “他现在在哪里？” “正在后院等着老爷。” 唐立晟大步赶过去，在看见坐在凉亭里喝茶的中年男人时，说道：“叔父，你怎么来这里了？” 唐国公看着唐立晟，说道：“你在这里找到了那些重要的首饰，我当然要来看看。” “那个人真是假的？” “假的，我已经打入大牢，让她在里面老实呆着，让她知道欺骗我唐国公是什么下场。”唐国公儒雅的脸上出现怒容。“不过立晟，叔父也要责怪你了。你明知道叔父有多么重视这件事情，怎么能不查清楚就把人带往京城，让叔父把一个冒牌货当成女儿照顾了这么久。” “叔父……”唐立晟无奈地说道，“我当初说的是此人可疑，但是因为她拥有那些重要的首饰，所以可以通过她查一查。可是你根本不听我的话，见着那些首饰就认了女儿。那人也是个胆大的，见国公府有权有势，居然直接冒名顶替。” “不说这些了。”唐国公说道，“我现在亲自来这里查一查，看看我女儿到底怎么样了。” “那人有没有说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说首饰是几个月前她买来的。”唐国公说道，“她报了买首饰的铺子。” 唐立晟听说首饰铺子，说道：“这里不太好查。” “怎么说？” “这是一个小的首饰铺，只要是个能看的，他们都收。低价收，高价卖，赚的就是中间的差价。他们交易的首饰很多，来来往往的，只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从谁手里收来那些首饰的。” “不管怎么样也得查。” “是。”唐立晟说道，“那我派人去问问。” “当年我那夫人被卖到这里，以她的品貌，仔细打听的话说不定会有点消息。” “叔父，你现在来这里找叔母的下落，新叔母……” “与她有什么关系？”唐国公说道，“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她。他们趁我不在府里的时候抬了这么一个女人入府，还安排公鸡和她拜堂，那她的夫君就是公鸡，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唐立晟：“……” 好狠。 不过，对原配也是重情重义。 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原配，从来没有把别的女人放在眼里。 只不过，既然没有承认过新叔母，怎么又生了孩子？ 难道那两个孩子…… 不可能的吧！ 新叔母应该没有这样的胆子。 难道是被下药了？ 唐立晟捏着下巴，看着唐国公胡思乱想，脑海里已经出现好几个版本的狗血故事。 唐国公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我带来了一个名医，特殊擅长治疗你儿子的情况，不过看你这么悠闲自在，想必也不关心这样的事情。” “叔父，不知道名医在何处？”唐立晟说道，“侄儿谢过叔父。” 唐国公坐在凉亭里，看着唐立晟的身影消失。 看着唐立晟，就想起曾经的自己。 要说在所有的家族子弟里，唐立晟是最像他的。这个像不是指长得像，而是那重情重义的行事作风。再看唐家的其他人，薄情寡义，只重利益，令人作呕。 “请问……”柳九竹看着对面的唐国公，“唐老板在家吗？我问了仆人，仆人说他在后院凉亭，可是现在没看见他。” 唐国公看着面前的少女，眼里闪过诧异的神色。 这个小姑娘…… 好面熟啊！ 柳九竹见他不说话，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吓着你了？你很面生，应该也是唐府的客人，我不该打扰你的。” “唐立晟去找大夫了。”唐国公说道，“府里来了个治疗孩子的名医，他找大夫给唐梓翊看诊。” “梓翊没病，只需要对他耐心点，好好陪他，他慢慢就会好的。”柳九竹说道，“你们不该把他当作病人看待。” 唐国公说道：“你是这府上的什么人？” 柳九竹摸了摸鼻尖：“是我多嘴了。我是唐府的客人，也是唐老板的合作人。” “你们合作？是不是最近出来的那个洗发药水以及沐浴膏？” “对呀，你也知道？” 唐国公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这个小姑娘就觉得亲切。 柳九竹也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这个看起来有些威严的伯伯看起来好面善，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他。 威严和面善是相反的两个词，可是在这一刻，她却同时感觉到了。 “陆夫人。”管家迎了过来，“抱歉，刚才看见我们老爷了，这才知道他去湘林院了。陆夫人要是不急的话，我带你去茶室喝茶，等老爷那里忙得差不多了再请你过去。” “不用了。”柳九竹说道，“我把东西交给你就行了，你转交给你们老爷，顺便看看我刚做出来的样品怎么样。要是有什么问题，派个人去我家里说说情况。” “好。” 柳九竹走后，唐国公问管家说道：“那位姑娘几岁，哪里人，家里都有什么人？” 管家说道：“奴才也不了解那位夫人的情况。国公爷要是觉得她可疑，老奴派人去查查她？” “你派人查查。”唐国公说道。 “查什么？”唐立晟走过来。 唐国公说起柳九竹的事情。 “原来是她呀！”唐立晟说道，“我派人查过她，她的情况对不上。” “对不上？”唐国公说道，“怎么这样说？” “她的生辰对不上。”唐立晟说道，“按照时间，叔母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应该比她小两个月。” 第1090章 番外（六十四） 陆少璟的政绩越来越好，苏都尉那边却出状况了。 当陆少璟再次出现在苏都尉的营地时，看见经过的那些‘士兵’骨瘦如柴的样子，眼里闪过凝重的神色。 看来得收网了。 虽然他买通了苏都尉身边的人，把那些奄奄一息的‘士兵’悄悄地送了出去，再找个地方医治，但是时间长了，越来越多的人受不了那样的折磨，那是会出大事的。 反正局已经布得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 “这是怎么了？”陆少璟进了营帐。 “老子被坑了。”陈百夫长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介绍的那个张老板，那个老匹夫居然黑吃黑，吃了我们的货。” “什么张老板？”陆少璟惊讶地看着陈百夫长。“我并没有把张老板介绍给你，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陈百夫长语噎。 他看了看脸色难看的苏都尉，心虚不已。 “我看他要的货多，觉得损失了这笔生意很可惜，就和他联系了。你这不是忙着当那九品芝麻官嘛，我看你还挺上瘾的，就没有找你商量。” 苏都尉看向陆少璟：“那老东西居然敢坑我们，现在躲起来了。你向来聪明，有没有法子把他揪出来？” 陆少璟摇头，轻叹道：“都尉，你也看见了，我再厉害也只是身手不错，但是在打探消息方面还不如陈百夫长。” “那你想个法子……” “都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那不是咱们国内的商贾，而是从凤临国过来的。都尉，你向来人脉广，想必比我有办法。” 苏都尉蹙眉。 “都尉，看来只有……” “陆泽，你没忘记是谁让你拥有今天的地位吧？” “当然，多亏了都尉的提拔。”陆少璟说道，“要不然下官哪有今天？” “你记得就好，那我现在有事情要交给你做。” 柳九竹清点着银票，把几张推到杨青丝的面前。 杨青丝看着上面的数字，说道：“是不是太多了？” “你帮了我那么多，这是你应该得的那份，我可没有多给你。” “那我就收下了。”杨青丝咧嘴说道，“正好养儿育女需要银子，以后我的孩子生下来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孩子？” “嗯。”杨青丝摸着肚子，“我有孕了。” 柳九竹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刚查出来的，这不是告诉你了嘛，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哦！”杨青丝说道，“那家伙好久没回来了，我才不告诉他呢，让他慢慢后悔吧！” 柳九竹摸着杨青丝的肚子：“感觉不到呢！” “这才刚怀上，还小。”杨青丝哭笑不得，“你接过这么多次生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柳九竹傻笑：“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吗？” 家里有了喜事，柳九竹吩咐厨房那边多做点孕妇适合吃的食物，还吩咐厨房以后哪些东西对孕妇不好都不要再做，杨青丝必须忌口才行。 杨青丝哭笑不得，但是也感受到了好姐妹的重视，心里暖洋洋的。 柳九竹拉着杨青丝去布庄挑布给孩子做小衣服。 “竹子，孩子还小呢，哪有这么快就给他做小衣服的？” “咱们慢慢做，多做点儿，从刚出生做到七岁八岁什么的，那也是可以的嘛！”柳九竹说道，“反正平时闲着无事，现在不是有事做了吗？” “你忙得都没时间休息，哪有闲着无事的？” “我现在把手里的事情都交给下人做了，可以空闲下来了。” 吹吹打打的声音响起。 两人停下脚步。 柳九竹看见迎亲队伍经过，连忙把杨青丝挡在身后。 这时候，骑着马儿经过的新郎暴露在眼前。 杨青丝看见马背上的新郎倌，骂道：“居然是他，真是晦气。”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冯兰生。 冯兰生也看见了柳九竹，脸上浮现一抹尴尬。 等迎亲队伍经过的时候，杨青丝说道：“这个冯兰生，真是太恶心了，幸好你没有嫁给他。”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去买布料吧！”柳九竹拉着杨青丝经过走过去。 “陆夫人……”唐立晟拉着唐梓翊的手从对面走过，见到两人时，主动迎了过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打算买些布料。” “买布料？你是不是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你们想挑什么样的布料，只管去我那里选，我给你们最低的价格。”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竹子非说总是占你的便宜，有点不好意思。既然唐老板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们只管去挑，朋友之间哪有这么多客气？”唐立晟说道，“对了，陆夫人，你是几月生来着？” “怎么了？” “我有个妹妹和你年纪差不多，她是八月生的，我突然好奇你们谁更大些。”唐立晟说道，“我那妹妹刁钻顽劣，不像陆夫人这样温和懂事。要是我那妹妹有陆夫人一半的品性，那就好了。” “唐老板的妹妹必然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与我这种在乡下地方长大的女子当然不一样。我倒是羡慕她有这么好的兄长，可以有无忧无虑的条件。” “陆夫人是不是九月生的？” “不是，我是六月生的。”柳九竹说道。 唐立晟早就派人打听过，听了这个答案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明明打听清楚了，还是觉得她有可能就是叔父要找的人。 “唐老板，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 另一边，陆少璟刚回县衙，随从说有故人拜访，此时正在书房候着。 他换了衣服来到书房，看见坐在那里的中年男人，拱手说道：“唐国公。” 唐国公指了指对面，说道：“我可不敢受你的礼，坐下吧，陆二公子。” “唐国公来这里是有什么公务吗？” “不是为了公务，而是为了私事。这次来找陆二公子也是为了这件私事，毕竟你现在是这里的县令，我想查户籍必须经过你的同意。”唐国公说道，“十几年前，我家里发生了一件丢人的事情，那件事情让我难以启齿，但是……” 第1091章 番外（六十五） 陆少璟听了唐国公的话，说道：“国公爷想查，随时可以查。” “行。”唐国公准备离开，快出门的时候回头看着他，“你怎么变成这里的县令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暂时不用，要是有需要国公爷帮忙的地方，晚辈一定不会客气。” “虽然你爹可恶，暗中算计了我几次，但是本国公看你小子还挺顺眼的。”唐国公说道。 “那是晚辈的荣幸。” “你爹最近没消息？” “晚辈与大哥联系过，爹娘正在云游四海，京城的事情几乎都交给了大哥处理。” “你大哥是个更可恶的小狐狸。”唐国公冷哼，“我看你们陆家都是小狐狸，遇见你们总没有好事。” “晚辈就当是国公爷在夸赞我们陆家人聪明了。国公爷，晚辈有事要出远门，你需要查什么可以让衙门的人配合。对外，要是国公爷不想被人发现身份，可以说是晚辈的亲戚。” “行吧，忙你的。” 唐国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衙门再见着那个小姑娘。 柳九竹提着篮子进来，看见唐国公，眼里满是诧异的神色：“你不是唐老板的叔父吗？怎么在这里？” 事后柳九竹才知道他是唐立晟的叔父。 唐国公说道：“我来衙门查个户籍。” “那我夫君同意了吗？” “你夫君？” “就是这里的县令。” 唐国公打量着柳九竹：“瞧你年纪不大，居然已经嫁人了。” 柳九竹红着脸颊：“我们也成婚不久。” 提起这个就心虚，毕竟自己这个县令夫人只是有名无实。 同时也有些委屈。 她长得很丑吗？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与她做真正的夫妻呢？ “我夫君呢？” “他说他有事，出去了。” 柳九竹皱眉：“我还给他做了好吃的。” 说完，看向唐国公：“老爷你吃了吗？要是没吃，又不嫌弃我手艺粗鄙的话，这几道家常菜就请你吃了。” “正好我饿了，夫人这饭菜送得及时，那我就占县令大人的便宜了。” 唐国公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小姑娘就觉得很放松，也不想看见她失望的样子。 可惜，他也派人查过，这个小姑娘的信息与自己要找的人对不上。 一名官差走过来，对柳九竹说着陆少璟的下落。 柳九竹知道陆少璟出门了，却不知道他这一走就是归期不定，顿时不高兴了。 “他经常出远门？” “偶尔。” “他总是这样先斩后奏？” “也不是经常，可能是刚才没有找到我，所以才没有办法告诉我这个消息。”柳九竹说道，“唐老爷，你认识我夫君吧？” “认识，不熟。” “你觉得他好看吗？” “那是当然，陆家人是出了名的好看。” “唐老爷，你认识我夫君的家人？” 唐国公摸了摸鼻尖：“也算吧，不熟。” “那他的家人好相处吗？他们应该出身不凡吧，那能接受我这样出身民间的儿媳妇吗？我那个婆母好相处吗？” “你一口气问这么多，到底想知道哪个？” “全都想知道。” “你那婆母脾气很好，对下人都很温和，不过有的人非常怕她，所以你说她好不好相处，那是因人而异。至于说她喜不喜欢你，我想应该会喜欢你。她也出身农家，没道理嫌弃你啊！你那公公难办了点，不过只要你哄得婆母高兴，那老头子也不算什么，因为他是有名的惧内……” 柳九竹好奇地听着。 唐国公没有说陆家人的身份，柳九竹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个小有资产，但是非常和睦的一家人。 柳九竹的手艺不错。 为了招待唐国公，柳九竹还让仆人准备了小酒。 唐国公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居然找地方睡了过去。 伺候唐国公的仆人见状，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一眼柳九竹，然后把唐国公扶回去了。 瞧国公爷的样子，今天是没有办法查户籍了。 第二天，柳九竹刚出门，正好看见唐国公的马车。 仆人打起帘子，唐国公在里面朝她招手：“我要来查户籍，你帮我找一找。” 杨青丝问道：“这是谁呀？” “这是唐老板的叔父。” 杨青丝听说是唐立晟的叔父，立马热情地招呼。毕竟他们现在的货卖得这么好，唐立晟要占一半的功劳。 “唐老爷，你要查的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生辰，什么时候迁过来的，只要知道这些信息，想查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生辰，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迁过来的。”唐国公说道，“我只知道年纪与陆夫人差不多。至于别的，只有一一排查了。” 杨青丝扯了扯柳九竹的衣角：“这人好奇怪啊！” 哪有想找人的户籍却连对方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的，那不是大海捞针般，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好了，我去帮忙找找，你去买原料。” “知道了。” 柳九竹带着唐国公去户籍案册处寻找线索。 唐国公来找柳九竹，就是觉得带着这个小姑娘帮忙挺放松的，想来就来了，想找她就来找她了。其实这件事情跟她八杆子打不着。 不过这小姑娘是个心善的，明明可以拒绝他的，却配合他在户籍登记室里一一寻找。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头痛，她还能沉得住气，安安静静地查找下去，而看过的资料都快要比他面前的那些资料还要高了。 “唐老爷，这个人像不像你说的？”柳九竹把一份户籍资料放在他的面前，“你看，十七年前，从京城贩卖，年纪对得上，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个也对得上。不过对方已经死了，这份户籍文书已经封存了。” “我看看……”唐国公仔细查找着，“一口京城口音，衣着华丽，容貌秀美……” 这些资料与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女子对得上。 不过，容貌秀美倒是不够准确，以她的姿色，再怎么也是出水芙蓉的静雅绝美。 “嫁于苗家为平妻……”唐国公读着上面的文字，脸色难看。“苗家……” 第1092章 番外（六十六） 苗家。苗老爷匆匆地走进正堂，看着坐在那里喝茶的‘官老爷’，拱手说道：“哎哟，失礼了失礼了，苗某刚才去了一趟店铺，听说县衙的官爷来了，这才赶回来。” 唐国公打量着苗老爷，说道：“苗贵？” “是是，苗某正是苗贵，这位官爷有些面生，不知道是衙门的哪位大人？”苗贵看了唐国公身侧的衙役一眼，赔笑道。 唐国公没有穿官服，但是那身气势逼人，再加上有衙役在旁边陪同，心中就算有疑虑也不敢怠慢。 “十七年前你买下了一个女子做平妻，那女子现在在何处？” “啊？”苗老爷惊讶，“这……亡妻早逝，十几年前便没了。” “怎么没地？” “难产。” 唐国公皱了皱眉：“她可是为你生下一女？” “是，小女已经出嫁。” “此时在何处？” “小女虽出嫁，但是女婿入赘，所以仍住在府里。”苗贵满脑子疑惑，但是唐国公的气场太大，对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你那女儿可是……” 唐国公问了苗氏女的生辰八字。 苗贵越听越迷糊，还是如实汇报。 听了苗贵报的生辰，唐国公有了几分笃定。 看来这次找对了。 “你那平妻姓什么？” 苗贵如实回答，又按唐国公询问地报了买下对方时对方的年纪和相貌等等。 “你女儿现在在何处，本官要见她。” “来人，把小姐叫回来。”苗贵对外面的仆人说道。 仆人走进来汇报：“回老爷，小姐和姑爷正好回来。不过小姐和姑爷闹了别扭，正生气呢！” “你把小姐叫过来，就说老爷找她。” 仆人去找人了，苗贵谄媚地走向唐国公，亲手为他倒了茶水。 “大人，请稍等，那丫头马上就到了。不过大人，你为何要问小女，小女已经出嫁……” 要是想打她的主意，那也不合适啊！ 不过，瞧这人气场如此大，如果对方不介意他女儿嫁了人，也不是不行。反正那个冯兰生只是个穷书生，高不高中还不一定，哪有到手的富贵可靠？ “你那平妻可有留下什么遗物？” “有啊！” “那些遗物呢？” “实不相瞒，前不久家里出现小贼，有人把她的遣物拿去卖掉了。” “那你看看这个……”唐国公拿出一支簪子，“是不是面熟？” 苗贵看了看，说道：“这支簪子正是夫人的。大人从哪里找来？” “爹……”苗春菊小跑着进来，对着苗贵气呼呼地说道，“夫君太可恶了，他居然还对柳九竹念念不忘，这个月的月钱不要给他，让他知道他是谁养着的。” “这又怎么了？”苗贵朝旁边使了使眼色，可是苗春菊完全没有接收到信号。 她对着苗贵滔滔不绝地埋怨着冯兰生的不好。 “咳……”苗贵打断苗春菊的话，“菊儿，不要胡闹，今天有客人在。” 苗春菊这才看见唐国公。 她打量着唐国公，眼里满是嫌弃：“哪来的老头儿？” “你胡说什么？”苗贵气急败坏，狠狠地瞪了苗春菊一眼，对脸色不好看的唐国公说道，“大人恕罪，这丫头就是被宠坏了。” 苗春菊出现后，唐国公一直在打量着她。 不像。 根本不像他的妻子。 可是，从各种资料显示，她的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他女儿的样子。 到底哪里不对？ 难道是因为在奸诈卑劣的人身边长大，所以变成这样丑陋肤浅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女儿’？ 苗春菊瞧苗贵对唐国公的态度不一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不情不愿地福了福身：“大人恕罪，是我失言了。” “夫人……”冯兰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房间。“夫人，你误会了，我对柳九竹没有情意。” “还说没有，那你刚才给她说了什么？” “我只是遇见她，见她摔跤了，想要扶她一把而已。” “她需要你扶吗？我看她就是故意勾引你。” “她夫君是县令，怎么可能……”冯兰生的语气酸溜溜的。 苗春菊听出了冯兰生的不甘心，脸色难看：“你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住在我们家，还敢惦记着别的女人……” 唐国公站起来。 “大人……”苗贵正想阻止苗春菊说出不合适宜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见唐国公站起来了，连忙说道，“大人，这孩子就是有点急躁，其实她就是孩子心性……” 唐国公没有理会苗贵，大步离开了。 苗贵追了上去：“大人，您听我解释……” 唐国公的脚步很快，苗贵根本追不上。 “爹，这人是谁呀？”苗春菊不以为意。 苗贵没好气地说道：“我这里有客人，你们一个个都没长眼睛吗？什么时候吵不行，偏要在这个时候吵。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反正他身边有官差，说明是官府的人。这样的人我们是不能得罪的，特别是这个的气场这么强，更不好得罪。” “我们也没有说什么，哪里就得罪他了？” “不行，我得派人去查一查，官府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人，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来我们家，为什么问起你娘的事情。”苗贵说道，“我有预感，要是这次把握住了，说不定我们家的命运也要改变了。” 唐国公骑在马上，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愿意承认那样庸俗不堪的女人是他的女儿，然而种种线索偏偏又提示那就是他的女儿。 突然，前面发生了拥堵。 “你去看看怎么了？”唐国公吩咐旁边的仆人。 仆人连忙过去查看情况。 没过多久，仆人过来了。 人群也散开了。 唐国公看见前面柳九竹背着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从马背上下来。 “怎么了？”他问柳九竹。 柳九竹见着唐国公，惊讶地说道：“唐老爷，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巧。” “这里只有那么大，逛来逛去就只有那几条街，遇见也是正常的。”唐国公说道，“你这又是干了什么大善事？” “这孩子摔了，我背他去药房看看。”柳九竹说道，“唐老爷应该很忙吧，你只管忙你的，不用管我。” “我没什么事情，就帮你送他去药房吧！”唐国公说道，“你一个小姑娘背着他吃力，把他交给我。” 柳九竹跟在唐国公身侧，唐国公抱着那三岁的小男孩大步往前面走。 药房的大夫为小男孩包扎好了伤势，正好这个时候小男孩的家人通过一路询问找了过来，把小男孩带走了。 从药房出来，唐国公打量着柳九竹，说道：“你认识苗家那女婿？” “苗家女婿……”柳九竹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仔细回味苗家这两个字，大概猜到唐国公说的是谁了。“他以前和我们是一个村的，后来他读了书，前途大好，就很少回村里，那我们就不是很熟了。唐老爷怎么问起他了？” “我在找我的女儿。”唐国公说道，“仔细查了查，那个苗春菊极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的女儿是苗春菊？不可能的。”柳九竹说道，“她是苗老爷的女儿。” 唐国公想要给柳九竹细细描述事情的来龙去脉，然而根本来不及说话，仆人过来说又找到原配夫人留下的首饰了。 “我有事，先走了。”唐国公说道，“你是县令夫人，出门还是带几个人，小心你男人的仇家找你的麻烦。” “多谢唐老爷的关心，我下次记下了。”柳九竹没有说暗处的确有人，但是一般人发现不了。 柳九竹不喜欢有人跟着，但是为了不让陆少璟担心，她默认了那些暗卫的存在。不过，她有个条件，那就是没有她的吩咐，那些暗卫不许随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苗春菊怎么可能是唐老爷的女儿？”柳九竹自言自语。“如果是，那还真是有福气。” 毕竟这位唐老爷看起来比那位苗老爷靠谱多了。如果她是苗春菊，一定会以这样的父亲为傲。 柳九竹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可是有些人却在唐国公出现后发现了端倪。 苗贵听了手下的汇报，说道：“你确定今天来的那个唐老爷是官员，还是大官？” “他虽然穿得很朴素，瞧着与普通的富商没有区别，可是他穿的是官靴。”手下说道，“属下在京城呆过，官靴也分等级的，从他穿着的官靴可以分辨出他的官职肯定不低。还有，他四处派人打听一个女人的下落……” 苗贵听了手下转述的描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听起来像是李氏？今天他来府里也问起春菊娘的事情，语气有些奇怪，好像来找旧情人。难道他是李氏以前的旧情人？不对，不对不对，李氏要是有这样的旧情人，还会答应嫁给我？可是，从他找人的痕迹分析，应该是她。” “老爷，他是不是找错人了？”手下说道，“他好像在找一个女孩，那女孩与咱们小姐年纪差不多。” “你再去打探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曹贵说道，“打听清楚些，越详细越好，最好把他的底细都挖出来。” 冯兰生走进来：“爹，不用麻烦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苗贵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可以退下去了。 他坐下来，端起茶水喝着。 “哦，说来听听，他到底是什么人，要找的是什么人？” “他是一品大员，要找的是他原配生下来的女儿。”冯兰生说道，“这些消息都是找唐府的仆人打听到的。据说他原本有个原配，两人非常恩爱，可是他的家人却非常不喜欢她。有一次他出远门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原配已经消失无踪。他派人四处打探都没有打探到，直到前不久有人卖掉了他原配的首饰，他知道原配留下的痕迹，这才过来找她。” “可惜啊，原配已经死了。经过打听，他知道原配那时候已经有身孕，算算时间应该与春菊的年纪对得上。” 苗贵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算计的神色。 “一品大员……找原配和女儿……” “爹，你是想……” “春菊当然是我的女儿。”苗贵说道，“李氏跟着我的时候，还没有过别的男人。至于春菊的生辰，这个也简单，因为春菊早产了，所以才对上了那个生辰。不过，从这件事情也看得出来，我们春菊的运气真好。这样的好事也轮得到她。” “那人看起来不好惹，要是知道咱们用这件事情哄骗他，怕是不太好对付。”冯兰生说道。 苗贵奸笑：“想要成为人上人，必须就为此冒险，要不然这么好的机遇错过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夫人那里……” “放心好了，我的女儿我了解，她肯定会配合的。”不仅配合，还会上演这出好戏。 唐国公回到县衙之后又查了查，果然除了苗家那人，没有其他符合条件的人。 柳九竹的娘也是从外地来的，但是听说长得其貌不扬，最重要的是柳九竹的生辰对不上。 “老爷，苗家来人了。”手下说道。 “谁？” “苗老爷。” “让他进来。” 苗贵大步走进来，对着唐国公跪下来，说道：“大人，苗某想了又想，还是想向大人老实交代。其实春苗不是我的女儿，而是我夫人留下来的孩子。我娶平妻的时候，夫人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后来夫人难产死了，我把那宝贝女儿当成命根子般看待，难免有点宠了。刚才苗某想了又想，大人之所以问起我那命苦的夫人，是不是我夫人的家人？” “大人是不是知道春菊真正的爹是谁？” 唐国公皱眉：“你是说你的女儿不是你真正的女儿，而是平妻与别的男人生的。那你的平妻有没有说过她原本的男人是谁？” “自从她嫁给我之后，终日以泪洗面，从来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情。后来郁郁寡欢，以至于难产而亡，更没有机会问起她发生过的事情。”苗贵轻叹，“大人要是知道春菊的真正父亲，还请大人给个提示，我也好早些帮春菊找到家人。” 第1093章 番外（六十七） “近日县衙正在审查户籍，本官只是例行公事。”唐国公淡道，“听说你那夫人来历不明，本官怀疑她与某个罪臣有关，这才多问了几句。既然你来了，那就再说说你夫人的事情，本官需要再做审查，要是你家夫人真的与罪臣有关……” “大人误会了。”苗贵连忙说道，“我那夫人只是一个丫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那罪臣之后应该与她无关……” 罪臣之后…… 要是这个罪名定下了，他们整个苗家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苗贵听了这个消息，顿时不敢冒险了。 至于他打探到的消息，他只当手下的人弄错了。这位官爷要找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罪犯。这个‘亲’千万不能乱认。 “之前你不是这样说的。” “草民就是个贱民，就算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在草民这里也是贵不可言。草民这是……这是糊涂了。” “是吗？” “是是。” “那还认亲吗？” “不认了，不认了。” 唐国公冷道：“来人，送客。” 苗贵连忙行礼退走。 苗贵走后，旁边的随从说道：“老爷，这个苗贵说的话前后不一，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连属下也迷糊了。” 唐国公按了按太阳穴：“本国公总觉得那样肤浅野蛮的女子不可能是本国公的女儿。你再派人查清楚，把那苗家的平妻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手下走后，唐国公出去透气。 不知不觉，他又来到唐立晟的绸缎庄。 说来也是巧，柳九竹正在那里和唐立晟谈生意。 见着柳九竹，唐国公说道：“你那夫君已经是官员了，你大小也是个官夫人，怎么还是这么操劳？” “夫君是夫君，我是我，夫君有自己的事情，我也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不然多无聊。”柳九竹说道，“唐老爷是觉得我做的事情让夫君丢脸了吗？” “那倒不会。” 陆家人从来不在意这些。 这小丫头应该符合陆家人的喜好。 “我想上山打猎，你有没有好的地方推荐？” “上山啊……”柳九竹想了想，“我之前老家那边的山脉里倒是有不少猎物，我们村里的人都不敢往深处走，只有我夫君能猎到野物。” “你有空吗？要不要带我去看看？” 唐立晟觉得唐国公有些奇怪。 要不是年纪对不上，他还以为他这个叔父对这个小姑娘有什么想法。 不过，以他的品性，应该不会对这么小的姑娘动心思，更何况这小姑娘已经有丈夫了。 “唐老爷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过去。” 柳九竹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风景。 唐国公看着柳九竹的侧颜，越看越觉得亲切。 要是这个小姑娘是自己的女儿…… 可惜啊，时间对不上。 在柳九竹和唐国公去乡下的时候，陆少璟那边出事了。 陆少璟带着手下的人收网时，暴露了行踪，于是苏都尉等人知道最近在幕后布局的人是陆少璟，此时正带着手下的人全面捉拿他。 “都尉，那贼小子躲起来了。” “他不是有个女人吗？” “刚才派人去县衙找了，那女人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过抓来了钟树根那个女人。” “他与钟树根兄弟情深，现在钟树根的女人在我们手里，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能躲到哪里去。” 另一边，陆少璟带着手下的人为了躲避苏都尉的追杀先躲了起来。 他担心柳九竹和杨青丝的安危，派人去打听她们的下落，要是能找到她们，就让手下的人带着她们躲起来。 “钟夫人被他们抓了，陆夫人被唐老爷带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钟树根听说杨青丝被对方抓了，焦急地说道：“陆大人，他们抓了我媳妇，现在怎么办？” “你先别急，我想想。”陆少璟在原地徘徊，说道：“他们的目的是我，我去换人。” “这不行……” “你们听着。我们该查的都查得差不多了，这里的事情也向上峰汇报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住苏都尉，只要控制了他和他手下的人，撑到上峰派人过来，这里的事情就算结束了。苏都尉是那些人的头目，擒贼先擒王，只要收拾了他，其他人不足为惧。” 陆少璟把钟树根叫到身边，说起接下来的谋划。 引蛇出洞，擒贼擒王…… 刺史府。一名身穿蓝衣的青年看完手里的信函，把信函递给对面的人。 对面的刺史接住了信函，一目十行看完了，擦着虚汗说道：“下官有罪，下官居然没有发现苏都尉等人的狼子野心。” “如今知道了？” “是，下官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就不用本官教你怎么做了吧？” “陆大人，此事牵扯极大，幕后之人竟是那位王爷，我们要是贸然下手……” “你只管派人收缴，出事了算本官的。”陆少羽说道。 陆少璟查出了幕后之人，证据确凿，现在已经收网。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现在那边应该是刀光剑影，绝对不平静。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这个大哥帮他添把火吧！ 另一边，陆少璟用自己换下了杨青丝。 杨青丝被苏都尉手下的人推了一把。 钟树根连忙接住她，问道：“有没有受伤？” 杨青丝被吓坏了，哭着摇头。 她摸着肚子，担忧地看着陆少璟的方向：“竹子夫君怎么办？” 刚才陆少璟与对方交涉，愿意用自己换杨青丝，对方才把杨青丝放了回来。可是现在，陆少璟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只要对方动一动手臂，陆少璟的脑袋就要分家了。 苏都尉阴冷地看着陆少璟：“终日打鹰，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们是逃不掉的。”陆少璟说道，“你看看对面……” 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大量的士兵，这些士兵架着弓箭，一旦陆少璟一声令下，那些弓箭就会射过来。 “你在我们手里，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射。”苏都尉亲自挟持着陆少璟。 “刚才你不是想问我是谁吗？”陆少璟突然说道。 “现在想说了？不管你是谁，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也别想活。” “我姓陆……”陆少璟说道，“京城里姓陆的人家很多，但是闻名天下的只有一家……” 苏都尉愣了一下。 陆…… 闻名天下的陆…… 陆少璟察觉苏都尉的呆滞，要的就是这个时刻。 他抓住苏都尉的手臂，夺走他手里的刀，再一个深蹲…… 扑哧！ 大量的箭支射过来。 陆少璟这么一蹲，那些箭就射中苏都尉的胸口。 苏都尉死不瞑目地看着陆少璟：“陆……陆家……” 直到死亡的这刻，苏都尉都不敢相信在这样贫瘠的地方会出现陆家的人。 可是这样狡猾的性子，除了那个陆家之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居然隐忍了这么久，与他们‘同流合污’了这么久，经受了他们各种考验，最后得到了他们的信任，结果把整个组织连根拔起。 苏都尉的人见苏都尉死了，连忙投降。 要是投降的话还有机会活，要是奋力反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陆少璟准备充分，四周都是埋伏，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大人，全部控制住了。” “押入大牢，严加看守，不许放过一个人。” “是。” 钟树根大步走过来：“大人，你是不是受伤了？” 别人没有发现，钟树根一直盯着他的行动，没有错过他手臂上的刀伤。 刚才那一下他的确反应敏捷，但是那个苏都尉也不是吃素的。陆少璟再小心，那刀还是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下。 “没事，只是小伤，我们走吧！” 钟树根带着杨青丝跟上陆少璟。 苏都尉死了，他的那些爪牙还分布在各个地方，要是不把那些人控制住，仍然会有一场混乱。 陆少璟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许多。现在他要急着回去主持大局。别的不说，那些被骗过去当兵的壮劳力要先放出来。一旦晚一步，不知道有多少人扛不住。 “大人，刚才我们审了苏都尉的那些走狗，他们为了减刑，主动交代了一件事情。苏都尉带着他们逃走的时候不甘心，派人把那些矿山堵死了，把那些挖矿的人都埋在了矿洞里，我们要是再不想办法救他们，只怕有许多人没有办法活着离开那个矿洞。” “先救人。” “是。” 陆少璟的手臂受了伤，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治疗，只匆匆地包扎了一下外伤就去矿山那边救人。 当一个又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被放出来，陆少璟这才放松了些。 “大人，他们长期吃不好睡不好，又受了各种折磨，身体损耗严重。要是现在放他们回家，他们的家人看见他们这个样子，只怕这件事情就瞒不住了。”钟树根说道，“现在大人是县令，虽然他们参军的事情不是大人主持的，但是百姓们肯定会把这个怒火发在你的身上。一旦发生动乱，就会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我想……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安顿他们，安排大夫为他们治疗，再好吃好喝的养一养。” 把他们养胖点，身体恢复得好点，这个时候再放他们回去说是回家省亲，那样他们的亲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陆少璟说道：“救出了多少人？” “七百五十三人。” “我记得他们有个登记册，你派人去统计一下册子上的人，哪些已经遇害了，哪些被我们救出去了。” 钟树根看了陆少璟的手臂一眼：“要不，你先包扎伤口吧！再这样流血下去，只怕最先扛不住的是你。” 陆少璟看了一眼手臂：“这点伤不算什么。” 没过多久，师爷回来汇报情况。 册子上总共有七百七十八人，现在只剩下七百五十三人，其中有十二人被他们救出去了，剩下的十几人遇害了。 “树根，贴出公告栏，如实说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实？”钟树根震惊，“百姓们肯定会很生气，甚至会怀疑你这个县令和他们是一伙的。” “事实如何就是如何，至于他们会不会误会，我也不在乎。不过，那些遇害的人……衙门会对他们的亲人做出补偿。” 钟树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关于苏都尉用假征兵的方式骗着壮劳力去给他挖矿的消息放出去，百姓们都围在县衙门口吵囔着要个说法。 哪怕有人说苏都尉已经死了，苏都尉的那些手下也被抓了，就算要说法也是应该找他们要说法，县令大人清剿了苏都尉，是这件事情的功臣等等，那些失去家人的百姓还是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砰砰！砰砰！敲锣声响起。 “钦差大臣到。” 百姓们听见这声音，纷纷让开道路。 只见一名高挑的青年骑在白马上，身穿红色的官服，容貌出众，气宇轩昂。 “那是谁？” “红色的官服，那是一品大官啊！” “咱们这里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大的官了？” “你们觉不觉得这人与县令大人有几分相似？” “你这么说，好像真的很像，难道是县令大人的家人？” 县令大人的家人穿一品大官的官服，那这个县令大人是什么来头？ “所有百姓听旨……”随从展开圣旨，“陆王府二公子陆少璟得朕秘令，亲自涉险探查悬案，终得突破。现在册封陆家二子为刺史……” “陆王府二公子是谁？” “你是不是傻？这明显就是说咱们县令大人。” “陆王爷……二公子？京城里那个陆王爷，陆王妃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女商人，天下第一富……” “我们整天念叨着要去京城看看闻名天下的第一女商人，结果人家的儿子就在咱们身边。” “那位县令大人居然是得了皇上的秘令去查案的。那我们之前是冤枉他了？” “当然是冤枉了，那可是陆家的公子。对了，钦差大臣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陆王爷的大公子吧？那个天下第一神童……” 众人议论纷纷。 原本闹事的百姓现在也安静下来了。 第1094章 番外（六十八） 钟树根张大嘴巴，看着面前的兄弟俩。 兄弟俩说了许多有关这里的案子，说完之后，陆少璟看向钟树根，向陆少羽介绍了自己在这里的好兄弟兼好助手。 旁边的衙役拉了拉钟树根的衣服，示意他回神了。 钟树根这才找回神智，扑通跪在陆少羽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见过大人，大人……属下居然见着活的陆大人了。” 陆少璟：“……” 他也是陆大人。 他也是活的。 钟树根整天跟在他的身边，没见他这样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陆少羽淡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钟树根摆手，“难怪我们陆大人这么英明神武，原来是因为有兄长的教导。” 陆少璟：“……” 果然，谁也挡不住他大哥的光芒。 后续还有许多需要安排的，但是大局稳定下来，只需要收拾那些逃脱在外的魑魅魍魉。 忙完之后，陆少羽提起柳九竹。 陆少璟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没有想起柳九竹。陆少羽提起，他马上吩咐仆人把柳九竹叫过来。 “大人，夫人不在府里。” “她又出去做生意了？”陆少璟说道。 “属下去问了，夫人被唐国公带走了，听说是因为唐国公想打猎，邀请夫人带路同行，他们去乡下呆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回来。” 陆少璟看向陆少羽：“哥，我不放心，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去看看。” 陆少羽看了他一眼：“年纪轻轻的，这疼媳妇的手笔倒是跟爹学了个十成十。你就不怕家里人接受不了她，到时候你怎么办？” “不会的。”陆少璟说道，“娘说过了，我们想娶谁就娶谁，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只要我们自己不后悔就行了。” “大人，唐国公带着夫人回来了。”衙役进来汇报，“不过唐国公说有事情想和大人说。” 陆少璟问了唐国公的位置，来到衙门的后院。 唐国公正在和柳九竹说话。 柳九竹的声音传来：“唐老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女儿？” “这个玉佩就是证据。”唐国公说道，“我原本就觉得你很眼熟，现在想想你和我的夫人长得特别像。不过我派人打听过你的生辰，在生辰方面对不上。要不是看见这个玉佩，我对你又多了几分怀疑，找你详细问了情况，还不知道你也是早产儿，所以才对不上。” 柳九竹带唐国公去打个猎，无意间掉落了怀里的玉佩，唐国公看见那玉佩就情绪激动，非要说她是他的女儿。 柳九竹知道自己的爹出身不凡，但是没有想到真有一天会见着自己的亲爹，有些无法接受。 现在看见陆少璟来了，她小跑着过来，抱着陆少璟的手臂，轻声说道：“夫君，唐老爷说我是他的女儿，你说这怎么可能嘛？” 陆少璟看向唐国公。 “国公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国公爷？”柳九竹问，“国公爷是什么？” 陆少璟摸着柳九竹的头发：“国公是爵位，那是世袭的，是个大官。” 唐国公等着柳九竹高兴的反应，然而柳九竹听了陆少璟的话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更疏远了，仿佛他的爵位不是荣誉而是罪恶。 柳九竹是真的不想与唐国公认亲。 如果唐国公只是普通的富商，那也就罢了。 她想起亲娘留下的遗言，还是想成全她，回到亲爹的身边。然而，如果她的亲爹是贵族，还是个大贵族，那她就要考虑一下了。 毕竟…… 贵族真的好麻烦。 特别是那些世家大族，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她只是普通的小村姑，只想平平静静地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想和别人玩什么勾心斗角的游戏。 “夫君，我觉得这位国公爷肯定弄错了。” 唐国公苦恼：“小竹子，怎么可能弄错？你与你娘长得这么像，我怎么可能认错？” “如果我和我娘这么像，那为什么你之前没有认出来，反而因为这块玉佩认出来了？”柳九竹说道，“这说明你在骗我。你早就不记得自己结发妻子的模样了吧？” 唐国公：“……” 柳九竹拉着陆少璟的手臂：“夫君，唐老爷认错人了，我才不是什么国公爷的女儿。” 唐国公说道：“你知道你夫君是什么人吗？” 陆少璟：“……” 这个唐国公，他女儿不认他，他就把战火迁移到他的身上。 柳九竹心生好奇，问道：“我夫君是什么人？” 唐国公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少璟：“你嫁给他这么久，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那你问问他，他真的想和你过日子吗？” “当然是真的。”陆少璟说道，“就算国公爷不提，我也要找你交代清楚。我哥来了，想见你这个弟媳。你要不要见见？” “你哥哥？”柳九竹紧张起来，“那我现在还没有换衣服，你等我回房间换一身衣服再去见兄长，要不然多失礼啊！” “不用换，这样就挺好的。”陆少璟说道，“至于唐国公这边的事情，反正也不急，你们可以慢慢商量。” 柳九竹听说陆少璟的兄长来了，唐国公认亲的事情被她抛之脑后，她满脑子都是等会儿怎么向陆少璟的兄长问安行礼。 唐国公本来想跟过去的。毕竟柳九竹以村姑的身份嫁给陆少璟，那简直就是攀上高枝了。他得亲自出面，让陆少璟知道柳九竹是他的女儿，他唐国公的女儿嫁到陆王府，那也算是门当户对，可千万不能小瞧了他的女儿。 唐国公现在一肚子的火气。 这些火气是冲着苗家去的。 要不是苗家蒙蔽了他的调查，他也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不过幸好，老天爷是向着他们父女的，所以才用玉佩来指引他们。 “苗家那个平妻不是别人，就是当年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夫人被卖了，她的丫鬟也跟着失踪。原来是来这里当上了富商夫人。” 随从把调查出的结果告诉唐国公。 当唐国公看见那陪嫁丫鬟当上富商夫人之后不仅没有帮助原来的主家，还想尽办法找主家的麻烦。柳九竹之所以早产，除了柳三全那个贱男人总是骚扰‘她’之外，还有那陪嫁丫鬟的手笔。那丫鬟狗仗人势，故意找‘她’的麻烦，以至于拖垮了她的身体。 “苗家……” 这个苗家，果然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国公吩咐随从一件事情。 没过多久，有关苗家的罪证被搜集起来，然后苗家被抄家了，所有的家产充公。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陆少璟这把火烧得太旺，以至于当地的许多富商都想攀上他这根高枝，就怕下把火烧在他们的头上。 当天夜里，柳九竹在陆少璟的陪同下见了陆少羽。 原本是家宴的，但是宴席开始没多久，陆少羽以公务为由先行一步，让紧张的柳九竹彻底放松下来，也有心情填饱肚子了。 “我哥又不吃人。”陆少璟见她的样子，笑了起来。 “你还说！”柳九竹扑向陆少璟，在他怀里捏着他的腰，“你怎么不早说你哥是陆小王爷？” “我哥是陆小王爷，这有什么关系吗？他还不是我哥，还不是你大伯？” “不一样，你哥是陆小王爷，多少人仰慕的嫡仙啊！”柳九竹说道，“传说中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以前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今日见着了才知道神仙是什么样子的。他长得真好……” 看。 柳九竹看见陆少璟微笑的表情，突然不敢说下去了。 夫君的笑容很美，比平时不笑的时候还要好看，但是她总觉得今天的夫君特别危险，让她的心里凉嗖嗖的。 杨青丝回乡下了。 她穿着绫罗绸缎，带着升官了的钟树根，又挺了挺还不明显的肚子，也算是荣归故里。 她没有回爹娘的家里，也没有去钟树根爹娘的房子，而是去了他们那不起眼的小房子里。 刚回去不久，村里但凡能走动的，无论男女还是老少，差不多都聚集在钟树根和杨青丝的家里。 要知道那些‘士兵’能回来的已经回来了，村里的人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还知道钟树根真的跟了陆少璟，而陆少璟不仅救了大家，他真正的身份也曝光了。 那位陆大人来历不凡，居然是京城第一权臣陆王爷的嫡次子，也就是当今小王爷的亲弟弟。 那可是陆家啊…… 他们这些日子与陆家的嫡次子朝夕相处，明明有机会攀上这根高枝，却没有抓住机会。再看杨青丝，那丫头的命就好得不得了。她与柳九竹交好，而柳九竹挑谁不好挑了陆少璟，现在也成了陆少璟身边的女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村里的人都羡慕坏了。 “青丝啊，你们家树根要升官了吧？” 杨青丝谦虚地说道：“升什么官啊？他几斤几两重，你们也知道啊！当官哪有那么容易，不仅身手要好，还得识文断字。他只认识那几个字，哪是当官的材料？不过，陆大人，也就是竹子夫君要回京城，竹子舍不得我，竹子夫君与我家那口子兄弟情深，也舍不得他。他们说了，让我和夫君陪着他们去京城。” “你们要去京城啊？” “你们还是跟着竹子夫君去的？青丝啊，竹子夫君可是陆家的贵人公子，竹子一个村姑，以前是撞了狗屎运才救了他，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些有钱人不可能娶村姑为妻的。到时候竹子跟着他去京城，那是当妾呢，还是做外室呢？” “什么妾啊，外室啊，你们酸不酸啊？陆家的男人不能纳妾，这是陆王妃定下来的规矩。” “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 “再说了，谁说竹子是村姑了？你们还不知道吧，竹子的亲爹找上门来了，与竹子相认了。你们猜竹子的亲爹是什么人？” “什么人啊？” “她爹是国公，国公知道吧？就是戏文里的世家贵族，一品大官啊……竹子的真实身份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这样的身份配陆王府的贵人公子也不差了，怎么就配不上竹子夫君了？” “你骗人的吧？” 村民们被杨青丝的这些消息弄得一愣一愣的。 不怪他们不相信，实在是太戏剧了，就像是编出来的荒唐故事。 在村民们看来，杨青丝为了给柳九竹造势，还真是煞费苦心。可是，她就算要编故事，那也要编个可信的。这些故事太假了。 杨青丝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相不相信，毕竟那些是事实。 她这次回村，一是为了向村里人炫耀柳九竹现在的生活，二是为了杨川夫妇。她要跟着柳九竹和陆少璟去京城是真的，但是她想把哥哥和嫂子以及那几个月大的小侄女带走。因为在这里，她挂念的只有他们。 至于她的爹娘，她会留下一笔银子，足够他们吃穿不愁。可是，她不打算把他们带去京城。 杨大嫂听了杨青丝的话，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小姑子，你真的要带我们去京城？” “大嫂，你别问了，快点收拾行李吧！”杨青丝说道，“竹子夫君还有半个月就要出发了，你们留在这里的房子和地总得卖出去吧，那不得抓紧时间处理？” “我们不回这里了吗？” “一旦去了京城，应该没有机会再回来的。”杨青丝说道，“毕竟这一路奔波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我们去了京城，也得抓紧时间在那里站住脚跟。” 杨川说道：“爹娘……” “我们一人出一百两，让他们在这里好好养老。”杨青丝说道，“你现在要是没钱，我先垫着，等以后有了你再给我。” 二百两银子足够杨青丝的爹娘衣食无忧再过几十年。只要他们不碰赌和色，日子就不会难过。 啪啪啪！从外面传来敲门声。 杨大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娘，你怎么来了？” “我宝贝女儿了？”宋氏说道，“我听说青丝回来了。” 杨大嫂：“……” 她这个婆母还真是能屈能伸。 宝贝女儿…… 这称呼她也说得出口。 第1095章 番外（六十九） 杨青丝走出来，唤了宋氏一声：“娘。” 宋氏热情地迎过来，拉着杨青丝，笑得像醉烟楼门口的龟奴一样。 “青丝，娘就知道你的命好，果然啊，咱们家就数你最有出息了。现在树根当了官，你成了官夫人，那爹娘也跟着享福了。” 杨青丝抽回手掌，说道：“娘，树根哪有当官，他现在也只是给人家跑腿。” “你别哄我，我可是听说了，九竹那丫头嫁的男人不是什么奴隶，而是陆王爷的小儿子。听他们说啊，那位陆小公子被仇家暗算，这才沦落到咱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当然了，现在他要回陆家，以九竹的身份肯定是不可能成为正妻的，但是没关系啊，陆家这么有权势，就算只是当个妾室，那也可以在整个惠国横着走了。要是九竹的肚子争气，为陆家生个一儿半女，那陆家不是更感念她的恩情？” 宋氏滔滔不绝地说着。 一个大字不识的乡野妇人，从她嘴里说出那么多‘大道理’，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的，又是怎么记在心里的，倒是小瞧了她。 “娘，嫁给陆小公子的又不是我，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胡说什么？”宋氏说道，“你和九竹情同姐妹，现在她嫁得好，你还不得跟着沾光？你沾了光，咱们家也跟着沾光，连带着你那些表姐表妹表哥表弟……” “娘，我有话对你说。”杨青丝打断宋氏的异想天开。 宋氏发现杨青丝的反应不对劲，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想说啥？” “我想告诉你，九竹嫁得好是九竹的事情，与我没有关系。还有就是，我家男人只是给九竹男人当跑腿的，不是什么官夫人，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最重要的一条是我和我哥要跟着去京城，我们会留一笔银子给你们，你和爹年纪大了，不方便跟着舟车劳顿，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生活。” “你和你哥要走，不要我和你爹了？”宋氏尖着嗓子大叫，“我们辛苦生你们养你们，到老了，还要被你们嫌弃！” “娘，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既然做出了决定，你怎么闹都没用。”杨青丝平静地看着她，“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从我这里讨价还价。” 宋氏红了眼眶。 “没得商量？” “你说呢？” “你就这么讨厌我和你爹？” “你是怎么对我和哥哥的，我想不用我再提醒了吧？”杨青丝说道，“再多说无用的没有意思，你就说想要多少银子吧！” “一千两。” “娘，我和哥哥不是冤大头。再说了，我男人只是个跑腿的，不是去当皇帝了，你在开什么玩笑？”杨青丝嗤道，“我和哥哥一人出五十两。” “你们这一走，不打算回来吧？我和你爹连个摔盆的都没有，你们只给五十两？”宋氏说道，“五百两。” “六十两……” “杨青丝！” “娘，我和哥要是直接走，一文钱不给你们，你们好像也拿我们没有办法？”杨青丝说道，“可是我和哥哥不会不孝的。你也看见了，我们之前过得并不好，手里也没有多少银子。这样吧，七十两……每个人七十两，总共就是一百四十两。你和我爹拿着这些银子买些田地和房产，只要不乱花，这辈子肯定是吃穿不愁了。” “一百两。”一直没有说话的杨父说道。 “不行。”宋氏大叫，“太少了。” “一百两对你们现在来说有点多，但是你们去京城之后，只要你们好好抱着柳九竹这条大腿，这点银子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杨父说道，“我和你们娘就不同了，我们老了，不中用了，没有你们的本事。一人一百两，二百两可以不用你们养老送终，很划算吧？” 杨川是有些不忍的。 杨父和宋氏老了，作为子女不管他们，不管怎么样也是不孝。在这个孝道至上的时空，他觉得愧疚。 可是，杨父说的话让他心里的那点不忍消失了。 杨父算得清清楚楚，仿佛他们不是家人，而是做了一笔生意。他把一切都按利益来算，恨不得把他们的关系轮斤买卖。 既然是利益，那他这个当儿子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百两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挺多的，他也拿不出。不过妹妹说了，她愿意借给他。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前往京城的阳光大道，杨川不知道前面有多少惊险，却知道这是改变命运的最关键的时刻，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所以，不管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他也不会退缩的。 他要去京城。 “好，一百两。”杨川说道，“我现在拿不出，但是不管找谁借，我也会把这个银子付上。有了这笔银子，你们不会吃苦的。” 杨青丝当着爹娘的面把二百两银子付了。 宋氏脸色难看，不善地看着她：“还说没有银子，瞧你这二百两拿出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怕手里不止这点银子吧？” “你要是觉得少了，不想要了，我也可以收回来。”杨青丝伸手。 宋氏把银票揣到怀里，撇嘴说道：“要是给了你，我和你爹怕是连半点好处都拿不到了。” “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要收拾东西了。” “这么快就要走？真的不带我和你爹？” “京城是天子脚下，随便撞上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哪家的达官贵人，那里动不动就砍头，你们要是想去也可以。” “我们不去。”杨父说道。 宋氏瞪着他：“要是能去，为什么不去？她是故意吓唬我们的，听不出来吗？” “她不想我们过去，我们要是去了，哪天她把我们扔下，只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住。有了银子，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只管去过他们的荣华富贵，我们在这里饿不着冷不着也挺好的。”杨父大步离开。 宋氏和杨父不再纠缠，杨川就把家里的东西都处理给村里的人。 村里的人知道他们打算，羡慕得不行。在这个时候，杨川把手里的东西便宜卖给他们，他们也乐意占这个便宜。 几天后，杨青丝带着家人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这里的事情交给了陆少羽带来的手下处理。 那手下跟着陆少羽办了不少案子，治理能力不错，留在这里善后，直到新任县令抵达这里为止。 “女儿，你和陆二的婚事不能作数，等你到了京城，入了族谱，爹给你……”唐国公骑着马，跟着马车，对里面的柳九竹说道。 原本昏昏欲睡的柳九竹听了唐国公的话，猛地睁开眼睛。 她掀起帘子，对着唐国公说道：“凭什么不作数？” “你是国公府的小姐，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嫁到陆家？六礼有吗？八抬大轿有吗？” “那是因为……” 陆少璟说道：“九儿，等回到京城，你先跟唐国公回唐家认祖归宗，我会按规矩上门提亲。” 两人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之前他就觉得太委屈她了，正好借这个机会给她一场真正的婚礼，这样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柳九竹说道：“可是，我不一定就是他的女儿。” “唐国公派人查得很清楚，我也找到当时见过你娘的人，她的模样与唐国公说的一样，而且你娘生你的时候是早产，算算有孕的时间，也是对得上的。你和唐国公应该是父女，只不过你娘当年发生那样的不幸，那是因为唐国公府有人容不下她。现在你回去了，那边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来国公府提亲，再把你迎娶到我们陆家，这样就不用理会唐家的那些没意思的事情。” “当年我不在府上，等我回到府上的时候又遇见了各种动乱，这才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找她的机会。后来又有人拿出她死了的证据，让我不得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如果我知道……竹儿是我的女儿，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回她，一定会护她周全。要是谁敢打她的主意，那便是跟我唐国公作对，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后宅里的事情，国公爷怕是也顾不上。”陆少璟说道。 “总之，陆二公子要想娶我们竹儿，那得经过我的同意。”唐国公冷哼。 陆少璟看向柳九竹：“九儿，你说呢？” 柳九竹说道：“本来我是很欣赏唐老爷的，但是自从知道唐老爷有可能是我爹的时候，我对他的敬佩就少了许多。我娘受了那么多委屈，就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现在我长大了，他就来认亲了，还说想保护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做主。” “竹儿……” 柳九竹放下帘子，坐回马车里。 杨青丝说道：“竹子，你真不认你爹？你爹可是国公，你跟他回去，那就是国公府的嫡女，那可是身份尊贵的贵女。” “青丝，你了解我的。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爷，我觉得他很亲切，很喜欢和他做朋友。可是，他居然就是害得我娘那么惨的男人。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我娘，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找她？他要是早些过来，我娘不会这么悲惨，我也不会受尽别人的白眼。” “当然，我不是因为怪他才不想认他，而是我和他刚认识，如果只是陌生人，他这么温和慈祥，我还挺喜欢他的。可是在做爹方面，我和他不熟，现在就让我叫他爹，还要跟着他去认祖归宗，那也太奇怪了。反正我不习惯，所以不想做什么国公府的小姐。” “这就是同人不同命啊！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欣喜若狂，二话不说就抱着他的大腿叫爹了。哥，是吧？” 杨川憨厚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位唐老爷比三全叔强多了。你认了三全叔这么多年的爹，怎么反而不愿意接受这么贵气的爹？” 柳九竹偷偷地掀了一个小角看着外面。 杨青丝嘲笑她：“嘴硬。” 这么好的爹，她肯定也是喜欢的。 只不过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在那里闹别扭。 还有那位唐老板，以前觉得他面熟，现在想想他和柳九竹之间还有几分相似。 不过，最相似的不是他和柳九竹，而是他儿子和柳九竹。 “竹子，要说现在认祖归宗也不算什么，反正你要嫁出去了。”杨青丝说道，“你现在紧不紧张？那可是陆家啊……闻名天下的陆家，仅次于皇家的陆家，天下第一女商人陆王妃是你婆母……” 柳九竹的眼眸里满是亮光。 慕思雨，天下第一女商人，那个天下女子的楷模是她婆婆。 天啊！ 这简直就像做梦。 “不过听说陆王爷带着陆王妃周游天下去了。你现在去京城，应该也看不见她。” 柳九竹红着脸颊说道：“她应该会回京城的吧！” “瞧瞧你这样子，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见婆母了？” “难道你不想见她吗？” 杨青丝无话可说。 她也想见啊！ 当陆王妃的故事第一次传到他们那个小地方时，方圆几里的女子都为之惊叹。杨青丝和柳九竹就是其中之二，而且还是非常痴迷的其中之二。 两人采药卖钱，然后去说书先生那里准时听陆王妃的故事。在那很长的时间里，陆王妃就是她们奋斗的指南针。 杨青丝怀着身孕，刚开始还好，随着赶路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开始有孕早期的反应了。幸好柳九竹陪着她，一路上给她做适合孕妇吃的饭菜，还放慢了赶路的行程，这才好了些。 在他们抵达京城的时候，杨青丝的肚子已经八个月了。 这一路行走，他们居然在路上行走了六个多月。 杨青丝胖了一大圈，现在瞧着就像个行走的大圆球。 陆少璟本来想把杨家兄妹以及家眷安排在陆王府。可是，刚来京城的他们有些拘束，看什么都是忐忑不安的，更别说去陆王府了。 最终，柳九竹把他们带去了唐国公府。 没错！柳九竹最终还是跟着唐国公回府了。 唐国公用几个月的时间，拉近了与柳九竹的距离。柳九竹现在也不再排斥回府的安排。毕竟她可以不在乎这样的身份，但是这样的身份嫁进陆王府可以堵住更多的悠悠之口。 “陆小二！”陆芷清的声音传来。 陆少璟：“……” 陆芷清一身骑装，此时拿着一杆樱枪，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地看着他：“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来来来，过几招。” 第1096章 番外（七十） 陆少羽打马上前。 陆芷清见着陆少羽，手里的樱枪一下子放下了。 “哥，你也回来了。” 陆少羽看着她：“你是不是又圆了？” 陆芷清：“……” 陆少璟唯恐天下不乱，在后面附和：“腰粗了一大圈。” 陆芷清的脸色变了又变。她不敢对陆少羽动手，挥着樱枪朝陆少璟刺过去。 柳九竹挡在陆少璟的身前：“你别欺负我家夫君。” 陆芷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讶和惊奇。 她收了樱枪，看着柳九竹说道：“小弟，我是不是听错了？她刚才叫你什么？” “夫君。”旁边的婢女提醒，“二小姐，你没有听错，这位小娘子就是这样称呼小公子的。” 面对最亲近的二姐，陆少璟难得露出孩子般的憨态。要知道他把敌人骗得团团转，称他为小狐狸也不为过，这个时候却像个孩子似的。 “陆小二，你可以啊！出门一趟，带了个小媳妇回来。”陆芷清说道，“你不为姐姐介绍一下？” “二姐，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因为某些原因，她也是我的妻子。你叫她九儿吧，我平时就是这样叫她的。” “咳……”唐国公在旁边轻咳一声，“之前的不算，想要娶我家女儿，还是把三书六礼备好再说吧！” “听起来很复杂啊！”陆芷清说道，“走走，先回家再说。” 陆少璟看向柳九竹：“你真的要跟他去国公府？” “嗯。”柳九竹点头，“他是我爹，我跟他回去好了。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说过你会带着三书六礼来提亲的。” “那你等我。” “我等你。” 杨青丝挺着肚子在旁边说道：“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直接说在柳家村成了亲，你们就是正经的夫妻，那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依依不舍。” “我想给九儿一个正式的婚礼。” 柳九竹三步一回头，坐上马车，跟着唐国公走了。 陆芷清在陆少璟面前挥了挥手：“回神了。” 陆少璟摸了摸鼻子：“二姐……” 陆芷清咧嘴一笑。 陆少璟看见她这样的笑容，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果不其然，陆芷清挥着樱枪刺过来：“看枪。” “二姐，你能不能换个人欺负？”陆少璟一边躲避陆芷清的招数一边抗议，“你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没个正形？” “只要我还是你二姐，你就只有任我欺负。”陆芷清说道，“哪怕我成亲，你也得听我的。” “大哥救我……” 陆少羽几个招式卸掉陆芷清的招数。 陆芷清一下子老实了。 “他最近办了个案子，我那里需要他去做案录，等他从衙门回来你再和他切磋。” “好的，大哥。”陆芷清笑着应道。 陆少璟跟着陆少羽跑了。 陆芷清收了樱枪，朝旁边的婢女说道：“快过来，你去打听一下我未来弟媳喜欢什么，是什么性子，今天太晚了，明天请她入府玩。” “是。” 陆芷清骑马来到宋府。 宋晗之不在府里，但是宋夫人在家。 “慢点。”宋夫人回头看见陆芷清从马背上跳下来，无奈地笑道，“你呀，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姨，宋晗之还没回来呢！” “他最近办的案子有些棘手，每天早出晚归的。” “哦。” “这是遇见什么事情了？你不用找他，找我也是一样的。”宋夫人说道，“快过来，我今天遇见一个卖鱼的，这鱼的品种有些特别，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这个花色没有见过。” “对吧？我也没有见过。今天见着了，有些好奇。” 宋夫人说完，看向陆芷清：“你这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我弟弟回来了。”陆芷清说道，“他带回来一个姑娘，说是他的妻子。我提前不知道他要带个姑娘回来，要是知道的话就会准备一份礼物了。我打算明天邀请她来府上玩，所以想问问姨有没有好的推荐，看看什么礼物好点……” “陆小公子都有妻子了？”宋夫人惊讶，“你是姐姐，与她的年纪相差不大，第一次见面用不着送太贵重的。你有什么好东西，等他们成亲了，你有的是机会送。现在嘛，送点女孩子喜欢的首饰或者头饰就行了。要说不出错的话，那就送簪子。女孩子永远也不会嫌弃自己的簪子太多。” “听姨的。” “要不，等会儿我陪你出去看看有没有新品。”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 “你这孩子真是急躁。” 宋夫人带着陆芷清逛了京城的几间大金楼。 “这发簪配你合适。”宋夫人把簪子插在陆芷清的头上。 “姨，我们是来挑礼物的。” 陆芷清不喜欢头上戴太多的东西，所以看起来很素。幸好那张脸就是她的招牌，京城没有人不认识她，所以也就没有不长眼的得罪她这个金主。 “礼物是要挑的，但是这支发簪简直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宋氏挑了好几款的首饰，没过多久陆芷清的头上和手腕上都戴满了。 “小姐，那不是宋公子吗？”婢女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说道。 陆芷清听说宋晗之在外面，连忙走到窗边。 宋晗之正好从马车里下来，看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晗之……”陆芷清朝他招手。 宋晗之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在看见她的那刻，那张冷峻的脸上满是笑意。 本来要往前面走的，现在调头回来，直接进了金铺。 “姨，晗之上来了。” 宋氏又挑了几款首饰，一一戴在陆芷清的手腕上。 “他来就来嘛，东西还是要挑的。” 宋晗之一进来就看见陆芷清求救的目光。他侧头一看，见着了他兴致正浓的亲娘。 “娘，我找清儿有事。” “有什么事？” “我们约好了要去吃新开的那家烤鱼。” 宋夫人抬头看过来：“我也听说了。等会儿打包回来，让我和你爹尝尝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姨，那我们……” “走吧走吧，你呀，反正他来了，也不需要别人陪了。” 宋夫人哪里不知道这对小年轻的心思。年轻人嘛，跟他们这些老人家没有共同的话题，呆久了就别扭。 她又不是不讲理的婆母，只要他们开心，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对了，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部打包。”宋夫人指着挑好的首饰，“送到陆王府，给管家说是二小姐的。” “姨，用不了这么多。” “备着吧，以后总会用得着的。”宋夫人说道，“你要是不喜欢，还可以送给嫂子和弟媳。你可以不喜欢戴首饰，但是亲人之间也是需要维系关系的。这些首饰也是用心挑选的，送给至亲不会出错。” “太多了。” “我们宋家虽然没有陆家有钱，但是我们只有晗之这一个儿子，我们有的就是你们的，这点首饰还不会让我们败光家产，只管收着。”宋夫人说道，“好了，你们年轻人去吃烤鱼吧！” “姨，要不一起吧！” “我要是跟着去了，那像什么话？你们年轻人只管去玩，谁还没有年轻过啊？” “那姨，我们先走了。” “去吧！” “娘，辛苦你了。”宋晗之说道。 “臭小子，好好照顾清儿。” 出了金楼，陆芷清轻吐一口气。 “姨太夸张了。早知道她要买这么多首饰，我就不请她陪我了。” “你要是和她见外，她会伤心的。”宋晗之拉着她的手，“反正她不差这点银子，你不用担心会把家产败光的。”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不客气了。”陆芷清说道，“等会儿我再去挑点首饰，全部记你的账上。” “随你。”宋晗之道，“只要你喜欢，想要什么都可以。” 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满足不了她‘小小’的心愿，那他有什么资格打着‘爱’的名义去耽搁对方？ 陆家太有钱了，宋晗之不想陆芷清嫁给自己后反而过着不如出嫁前的日子，所以在处理公务之后，每天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经营生意，像今天去的那家金楼，只要她喜欢，他可以买下十家。 “对了，我哥和我弟弟都回来了。我弟弟这次带回来一个好……” 陆芷清说着陆少璟的事情。 “这次出来也是想挑个礼物送给未来的弟媳。” “刚才我在衙门办差，听同僚说唐国公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明日要举行认亲宴，还要给那位小姐上族谱。如果你说的是她，那要改个时间约她了，明天她没空出来。” “那改天吧！”陆芷清说道，“既然是认亲宴，我们应该也要去吧？” “听说只有他们家的亲朋好友才收到了邀请。” “我们家肯定在受邀之列。”陆芷清说道，“唐国公知道我弟弟与那位小姐的关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就得罪我们家的。那我这礼物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她了。” “前面就是那家新开的烤鱼，还吃不吃？” “吃。” 宋晗之看着陆芷清的身影，失笑。 白果在旁边说道：“咱们小姐还真是无忧无虑。” “命好，有人宠着。”白薇笑道，“谁不说我们小姐是有福气的人？” “可不是。齐大人跟着王爷王妃出游，隔三岔五的派人送礼物回来，指名是是给咱们小姐的。咱们小姐不仅招家人喜欢，连齐大人这个师父也是很宠她的。” 新开的这家烤鱼的确是生意兴隆，连个空位都没有。 老板认出宋晗之和陆芷清，腾了个空房间出来。 那房间原本是给老板的儿子休息用的，因为情况紧急，就腾出来招待贵客了。 陆芷清回头，看见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进来。 那男人刚进门就吵吵囔囔：“没位置了？那你就给我弄个位置出来。今天爷就要在你们这里吃烤鱼。要是爷吃不上，其他人也别想吃。” 陆芷清本来挺生气的，在看见那男人搂着的女人时，突然消气了。 “怎么了？”宋晗之问。 “李嫣然。” 宋晗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果然是李嫣然。 李家发生变故之后，李嫣然便失踪了。原以为她已经离开京城，不曾想不仅没有离开，还过成了这样。 此时的李嫣然早不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而是一个浓妆艳抹，浑身透着胭脂气，眼睛里满是浑浊的妇人。 那男人还在吵闹。 陆芷清站在窗前，对着那方向说道：“老板，对付这种人不用客气，直接把他打出去。” 男人看向陆芷清的方向。 “你算老几……”话刚说完，只见一把匕首射过来。 那男人反应极快，连忙蹲下来。 一把匕首直接插在他的脚边。 宋晗之说道：“本官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在京城这块地方如此猖狂的。” 那男人被吓得不行，爬起来跑了。 李嫣然面色难看。 她看着陆芷清的方向。 陆芷清朝她做了个鬼脸。 以前不对盘，现在仍然不对盘。不要以为她倒霉了，她就会同情她。她的同情心还不至于这么廉价。 李嫣然转身走了。 “白果，派人打听一下李嫣然最近在做什么。” “李家已经没落了，李嫣然现在也是个没有人理会的落魄女人，她影响不了小姐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李嫣然这个手段卑鄙的人。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发疯的女人，因为一旦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怕更不好对付了。” “烤鱼来了。”伙计端着烤鱼上来。 “伙计，你准备两人份的烤鱼送到宋家，五人份的烤鱼送到陆王府。” “好勒。” 白果和白薇退了出去。 两人从来不打扰主子的约会。 这个时间了，主子也不会让他们饿着的，所以也可以放松地享受烤鱼的美味。 “白果，主子提醒得对。”白薇说道，“李嫣然最后的眼神有点吓人。咱们赶快吃，吃了去打听一下李嫣然现在住在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反正主子这里有宋大人照顾，不用我们陪着。” “行。” 第1097章 番外（七十一） 陆芷清靠在宋晗之的怀里昏昏欲睡。 宋晗之环住她的肩膀，避免她撞到马车。 抵达宋府时，他把她抱下来。 反正两个府里的下人都见怪不怪了，要是哪天两人不腻歪了，那他们就要小心了，因为那代表着他们家公子会很不高兴，宋家的气氛会非常不好。 宋晗之把陆芷清抱到厢房。 宋家有陆芷清专属的房间。 当然了，对面就是陆王府，她用不着在这里过夜。只不过有时候犯困了，宋晗之会把她抱在房间里休息。 两人还没有成亲，必然不会把她抱到他的房间里。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认准了两人是一对，该注意的细节他却不会不注意，因为他不想任何人亵渎她。 “宋公子，我们小姐让我们查的事情查明白了。”白果说道，“那位李小姐，就是李嫣然现在成了明月楼的头牌。” “明月楼？”宋晗之说道，“这件事情不用告诉你们小姐。她要是问起，就说没有查到她的下落。” “这……” “我会处理好。”宋晗之说道，“她不需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精神。” 她只需要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像李嫣然这种跳梁小丑，根本用不着她费心。 陆芷清醒后，发现自己换了一个地方。这房间她熟悉，毕竟每天有一半的时间在宋府度过，剩下的一半要么在外面骑马射箭，要么在陆王府治理内宅。 她出门，看见宋晗之正在为他们两人种下的合欢树浇水。 “晗之，我们写信给爹娘，让他们带姐姐和姐夫回来，然后我们成亲吧！” 宋晗之正在浇水的动作停下来。 他抬头看向陆芷清，清俊的脸上满是笑意：“好啊！” 风吹起他的衣摆，那翩翩飞舞的模样，如一谪仙快要随飞而起。 可是，那谪仙留恋凡间的花儿，舍不得离开，被花枝挂住了，再也飞不了天。 唐国公府。唐国公坐在旁边，身侧坐着一位老夫人。 老夫人打量着柳九竹，对唐国公说道：“你确定她是你的女儿？” “千真万确。”唐国公说道，“母亲，我要让竹儿认祖归宗。” “一个姑娘家，认不认祖也没什么。既然回来了，国公府也不会亏待她，到时候会给她说个好人家的。” 唐国公皱眉：“既然是我的女儿，当然要认祖归宗。女儿怎么了？她可是我的独女。” “什么独女？”老夫人说道，“你把惠儿和子澜当什么？” 唐国公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柳九竹听明白了，说道：“爹，如果唐家不愿意认我，我可以走的。” “你哪里都不许去。”唐国公皱眉，“我是国公府的主人，要是我女儿不住这里，那其他人也不用住这里。” “好啊，唐安晋，你的意思是说连你的亲娘都不配住在国公府吗？好，好好，为了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乡下丫头，你居然六亲不认。你不想我住，我走就是了。”唐老夫人站起身，气愤地说道。 “母亲……”一名妇人大步走进来，神色焦急地说道，“母亲这是为何动怒？大夫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说完，对唐国公语带埋怨地说道：“国公爷，母亲的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那也不能惹她生气。” “你是个孝顺的。”唐老夫人顺着方氏递来的梯子下了，“要不是有你，老身绝不会在这里多呆一刻。” 柳九竹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 她后悔了。 这家人真麻烦。 她看得出来，唐国公对这个母亲非常敬重，所以在她闹出这么一出后，他就算有万般的不高兴，也不敢再刺激她。 “爹，既然这里没有我的位置，那我就先走了。” “这位就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吧？”方氏走过来，拉着柳九竹的手，热情地笑道，“早就听说我们府上有个标致的大小姐，今日第一次见，瞧这模子与姐姐有五分相似，一看就是她生的。” 柳九竹不习惯与陌生人这么亲热。 她收回手。 “大小姐不要介意，你是府上的大小姐，这里是你的家，怎么可能没有你的位置？”方氏见她冷淡，也不放在心上。 她笑着安慰了柳九竹，又对唐老夫人说道：“娘，大小姐这些年受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应该好好疼爱她才是。她的身体里流着唐家的血，唐家的子嗣怎么能流落在外，认祖归宗是对的，不仅要办，还要大办。” 唐老夫人皱眉：“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这么大的姑娘，养不了两年就会嫁出去，早晚也是别家的人。就算记入族谱，最后还不是要成为别家的人？ “母亲，这么可人儿的孙女，你也心疼的吧？”方氏朝唐老夫人示意，让她看看唐国公的脸色。 唐老夫人皱眉：“行了，我乏了，你们都走吧！” 唐国公说道：“母亲早些休息，儿子就告退了。竹儿，走吧！爹带你去看看房间。” “好。” 唐老夫人看着柳九竹离开的身影，对着方氏说道：“瞧瞧，瞧瞧，乡下野丫头真是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母亲，你别生气了。”方氏拉着唐老夫人的手坐下来。“国公爷对她有愧疚，在这个时候就算来一道圣旨，只怕他也不会不认这个女儿。母亲与国公爷为这点小事闹别扭，实属不应该。那不是让你们母子离心了吗？” “要是那个人有你这样孝顺，也不会让我这么糟心。”唐老夫人说道，“那个妖精好不容易走了，消失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这母女俩都是一个德性，我看她们就是跟我犯冲。只要有这对母女在我身边，就没有一天安乐日子过。” “我瞧着大小姐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母亲先顺着国公爷，过段时间找个好人家，把她嫁出去就是了。” 唐老夫人说道：“行，只有这样了。” 唐国公带着柳九竹挑了院子。 “这里是你娘以前住的地方。”唐国公说道，“我去年才找人翻修过，一切都像新的一样，你住进来刚刚好。要是缺什么，只管吩咐下人去拿。我给管家打个招呼，你这里都用最好的。你那朋友想必习惯和你住，旁边有个小偏院，正好可以让他们夫妻住下来。要是想进出国公府，可以拿着令牌。等会儿管家会把令牌送过来。另外我给你安排了几个下人。” “要不，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这里是你家，你为什么要搬出去？”唐国公说道，“因为刚才的事情？” “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妻子？” “他们安排的，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人迎进来了。我本来提过与她和离，但是她不肯，说要是和离回去，这辈子也完了，没有人愿意娶她。我想着只是多一个人吃饭，她又保证不奢求什么，就留着她了。” “你们还有孩子。” 唐国公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点头：“嗯。”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很不错。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我娘情深意切。” “你以后就知道，我对你娘是不一样的。”唐国公说道，“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或许对你们男人来说，就算心里只有一个人，仍然不会影响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不过也是，我娘离开这么多年了，你作为国公爷，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更不可能没有子嗣。”柳九竹说道。 “你一个小丫头，想这么多做什么？”唐国公说道，“虽说陆家的确是不错的人家，但是在他们还没有正式上门提亲的时候，你可不许让别人知道你和陆家二公子在一起生活过。” 唐国公刚回来，需要处理的事情挺多，安排好柳九竹就走了。 他给柳九竹安排了两个大丫环，两个二等丫环，其他的婆子家丁共十个。 杨青丝挺着大肚子，看着面前的大院子，说道：“竹子，你家真大。” “你喜欢这里吗？”柳九竹问。 杨青丝说道：“你家虽然很大，看得出来很富有，但是我还是喜欢咱们在柳家村的小家。不过，这里是京城，而你爹又是国公爷，现在的生活和以前不一样，咱们也得学会适应。对了，你刚才见着其他的亲人了吧？他们好相处吗？” 柳九竹摇头。 她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杨青丝，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杨青丝皱眉：“看来你这个亲奶奶不喜欢你啊！” “不喜欢也正常，毕竟我以前没有见过她。听说我爹后娶的那个夫人给他生了一儿一女，那她更不稀罕从天而降的乡下孙女了。”柳九竹说道，“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夫君那里怎么样。夫君居然是陆家的公子，那陆家……陆家更加家大业大。他们家的人会不会也这么不好相处？” “的确。这里你呆不了多久，但是陆家你以后是要嫁过去的，那后半辈子几乎在那里度过了。以前听别人说陆家人怎么样，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现在到了京城，离陆家那么近，那我们可以打听一下陆家的真实情况了。”杨青丝说道，“今天太晚了，改天咱们去问问。别的不说，有关陆王妃的故事，京城肯定流传得更广，我们可以听没有听过的故事了。” 柳九竹连连点头。 “竹子，真是羡慕你，陆王妃会是你的婆婆。你以后可以天天看见她。”杨青丝说道。 “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担心陆王妃不喜欢你？” “我听说陆王妃从来不在意门弟，所以她肯定不会因为我的出身而不喜欢我。我是担心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她那么好的儿子，她会不喜欢我。” “真是傻。”杨青丝戳了戳柳九竹的额头，“果然是被陆泽吃得死死的。” 钟树根从外面进来，说道：“竹子，你家太大了，而且太多规矩了，我和青丝住在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他们为难你了吗？”柳九竹皱眉。 如果杨青丝和钟树根不喜欢这里，她就给唐国公说一声，干脆搬出去住得了。这才第一天，她就觉得不舒服。 “那倒没有。”钟树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就是有点不自在。” “瞧你这点出息。”杨青丝嗔道，“咱们刚来，对这里什么也不了解，别说在这里了，就算是出去，你照样不自在。” “这个倒是。” 柳九竹安排了两个仆人照顾杨青丝和钟树根。 钟树根一个大男人有些不自在，只让柳九竹安排两个女仆照顾杨青丝。 两人住在偏院，那里离柳九竹这里近，但是又有个单独的角门。晚上的时候，那里可以关闭，这样互不打扰。 杨青丝和钟树根搬行李过去了。 柳九竹休息了一会儿，突然有人通传说二小姐拜访。 “二小姐是指……” “大小姐，二小姐是你的妹妹呀！”婢女说道。 “姐姐……”唐子惠踩着莲步走进来。 那是个长相甜美，容貌清纯的少女。 她见着柳九竹，先行了一个礼，然后热情地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又看：“哇，我竟有个这么好看的姐姐，真是赚了。” 柳九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才是真的好看。” “不，姐姐比我好看。”唐子惠说道，“姐姐，这里住得习惯吗？你要是缺什么，只管告诉我。对了，你还不熟悉家里的环境吧？我带你四处看看，给你介绍一下。还有啊，明天就要举行入族谱的仪式，你还得了解家里的亲戚。我准备了一份亲戚的画像，带来给你一一认认，明天也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唐子惠带来的婢女拿着一叠纸，此时听了她的话，把那叠纸递过来打开。 每张纸上都有一张简单的画像，画像上面标记着身份以及喜好。对柳九竹来说，这的确是非常用心的礼物。 “谢谢。”柳九竹说道，“你真是用心。既然我比你虚长几岁，那就叫你一声妹妹了。” “我们本来就是亲姐妹。”唐子惠拉着她的手，“以前我一直羡慕别人有姐姐，现在不用羡慕了。来，我给你介绍这些亲戚……” 第1098章 番外（七十二） 第二日，唐国公府举行入谱仪式。 虽然这场仪式不大，邀请的都是亲戚好友，没有邀请外人，还是被人传扬了出去。 当陆家的马车抵达唐国公府门口的时候，仆人匆匆地赶到正堂，对正在那里招待亲朋好友的唐国公说道：“老爷，陆世子偕同弟妹来了。” “来就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唐国公说道。 其他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 “国公爷，你什么时候和陆王府有交情了？” 之前不是对付吗？ 虽然陆王府权大势大，唐国公不敢得罪，但是在办差的时候也是各种不配合的。 “没有交情，就不能来往了？”唐国公说道，“我好歹也是一个国公，现在找到了宝贝女儿，他们陆王府上门道贺是应该的。” 众人淡笑不语。 这唐国公就是嘴硬。 陆王府地位贵重，除了皇家，谁敢让陆王府的人上门道贺的？ 唐子惠伸长脖子看着门口方向。 “小姐……”婢女拉了拉她，“陆二公子……” 唐子惠的视线停留在陆少璟的身上。 陆少璟作为陆家最小的孩子，平时最神秘了。上次见他，好像还是几年前，那时候还有点稚嫩，今日一见，感觉成熟了许多。 “小姐，陆二公子在对你笑。” 唐子惠嘟囔：“胡说什么？要是被别人听见了，惹得一身笑话。” 柳九竹今日穿着华丽的衣服，戴着最新的首饰，打扮得像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可是这身衣服让她浑身不自在，而四周那些人的眼神更让她不舒服。 直到陆少璟出现，她觉得四周的人都变成透明的，她的眼里只看得见他。 “陆小王爷……”唐国公迎了过去，“真是稀客啊！” 陆少羽说道：“今日是国公爷的好日子，本王来沾沾喜气。” “欢迎，请入座。” 众人围了过来，纷纷向陆少羽行礼问好。 陆少羽回礼。 陆少璟跟在陆少羽身边，此时已经被皇上封了一官半职的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躲懒了，必须跟着兄长应酬那些讨好的文武百官。 “今天是唐小姐的主场，本王就不喧宾夺主了。”陆少羽说道，“这仪式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对，应该开始了。” 柳九竹想要认祖归宗，首先名字得改一下。原本姓柳，现在姓唐，从此以后就叫唐九竹。 当然了，陆少璟根本不在乎她姓什么，所以这不重要。 认祖仪式非常繁琐。 陆芷清在一众闺秀之中，闺秀们只有讨好她的份儿。 “唐国公找回来的这个女儿在乡下长大。”旁边的闺秀说道，“刚才我来得早，见府里的嬷嬷正在教她规矩，你们看她行礼的样子，就像跳舞的鸭子，真是好笑。惠儿妹妹是国公府金娇玉贵的大家闺秀，文采飞扬，原本她是嫡长女，现在倒好，变成了嫡次女了。原本说得惠儿妹妹的亲事岂不是要……” 陆芷清看向那个闺秀：“你姓唐？” 那闺秀没想到陆芷清会开口，僵硬地说道：“陆二小姐，我姓蔡。” 真是无礼至极。 刚才她可是介绍过自己的。 不对，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她都是介绍过自己的，可是这个陆二小姐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 “既然不姓唐，那唐家的事情轮得到你多管闲事吗？”陆芷清说道，“在乡下长大又怎么样？她从小与父亲失散，难道不该心疼她受了委屈吗？” 蔡小姐闭嘴了。 其他闺秀也闭嘴了。 陆家本来就从乡下来的，那蔡小姐还要提乡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仪式还在进行着。 陆芷清看着柳九竹的样子，对旁边的白果说道：“瞧瞧，我未来弟媳真是可爱。” 白果无奈地说道：“小姐，不是说好了还没有正式过来提亲的时候不能暴露吗？” “我爹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他们回京才能提亲，那璟弟岂不是要可怜了？不行，在没有提亲的时候，我得和她多多相处。” “敬茶……”唐氏族老喊道。 柳九竹给几个长辈敬茶。 唐老夫人的眼神冷嗖嗖的，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柳九竹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没打算给自己添堵，所以敬了茶收了礼就挪开了。不过，在看见面前坐着的人时，她对唐国公说道：“我不给她敬茶。” 方氏故作委屈地说道：“大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虽不是你的生母，但是也是你爹八抬大轿迎进府的，按规矩你得叫我母亲。” 柳九竹看向唐国公：“我只有一个娘，对吧？” 唐国公点头：“没错。” “那这个人……她不是我的母亲，所以我不用敬茶。” 唐国公看了方氏一眼，对柳九竹说道：“可以。” “老爷！”方氏瞪大眼睛，“我是你的嫡妻……” “继室。”唐国公纠正她。“竹儿是发妻所生，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她不愿意叫你母亲，你也应该能够理解。你向来贤惠，不会和个孩子计较吧？” 方氏被气得不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九竹一点儿不给她这个嫡母面子。这件事情传出去，圈子里的贵妇不知道怎么嘲笑她连个继女都管不住。 柳九竹才不管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那个方氏看起来笑眯眯的，对她也很客气。今天举行仪式，她也提前备好了所用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 仪式结束后，接下来就是宴会。 柳九竹第一次踏入贵族圈，没有认识的闺秀。因为她刚才的操作，原本对她有几分好奇，想要试着与她来往的闺秀打退堂鼓了。 毕竟柳九竹连自己的嫡母都不敬重，要是与这样不守规矩的人来往，那会影响她们的声誉。要知道孝道是名门贵族审核儿媳妇的标准之一，那是不能有任何污点的。柳九竹刚才那一闹，京城的名门是不敢要这样的儿媳妇的。 “这里太吵了，你帮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想清净一会儿。”陆芷清走向柳九竹。 柳九竹看见陆芷清，眼里满是亮光。 她是陆少璟的姐姐。 “姐姐……” 陆芷清笑了笑：“嗯。” 其他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柳九竹。 柳九竹带着陆芷清走后，那几个闺秀看着她的方向惊叹不已。 “惠儿妹妹，你这个姐姐不简单啊！”蔡小姐说道，“你看看她才回来一天，居然巴结上了陆府的二小姐，还直接叫她姐姐。她是怎么好意思叫姐姐的？你们说她是真不知道陆府二小姐的身份还是假不知道？我怀疑她是假不知道。她故意装单纯，得到陆府二小姐的好感，这样就可以打入陆府内部。” “应该是真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她又没有眼瞎，怎么看不出来？” 唐子惠柔声说道：“大姐姐刚回国公府，没有见过陆家二姐姐，我想她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把她当作普通客人。大家不要想多了。” “惠儿妹妹，你太单纯了。”旁边的张小姐说道，“你喜欢陆二公子对不对？我看你这个姐姐这么厉害，小心……” “你们别这样说。”唐子惠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我对陆二公子没有别的意思。” “惠儿妹妹不是与侯府的二公子订了亲吗？” “还没有订亲。”唐子惠解释，“只是谈了谈，还没有定下来呢！” “谁不知道侯府的公子喜欢你呀？”蔡小姐打趣，“这门亲事肯定成了。” “可是惠儿妹妹，你对陆二公子……” “我只是崇拜陆王妃，与陆二公子没有关系。”唐子惠严肃地说道，“各位姐姐妹妹，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本来只是玩笑话，要是被传出去了，我的名声就毁了。” “行吧！” 几个闺秀相视一眼。 唐子惠喜欢陆少璟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可是陆少璟是谁？陆家的男儿都是冬日里的冰雪所幻，谁也捂不热他们的心。唐子惠就算再喜欢陆二少爷，那也只有认了。于是唐老夫人挑中了侯府嫡次子，她也默认了。 现在看她的反应，这是见着陆二少爷回来了，又想反悔了？可是侯府不是普通人家，不是想成就成想反悔就反悔的，只怕后面还有闹的。 柳九竹带着陆芷清去了偏僻的凉亭，终于不用听那些喧闹的声音了。 陆芷清看柳九竹轻吐一口气，说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不喜欢。”柳九竹摇头，“太吵了，而且那些人很没有意思。他们明明眼里没有温度，脸上却笑着，装作很高兴很开心的样子。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装成这样，实在太虚伪了。” “以后你就习惯了。” “姐姐，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柳九竹说道，“那你喜欢我吗？” 陆芷清挑眉：“为什么这样问？” “我想和你弟弟在一起，他的家人是什么态度，我需要了解一下。”柳九竹说道。 “如果我们不喜欢你呢？” “那……”柳九竹皱眉，“我会问璟哥哥怎么想。如果他在意，那我就离开呗！如果他不在意，那我和他过日子。不过，你们都不喜欢我，我和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别扭，那我和璟哥哥搬出去住。我可以自己赚钱，不用陆王府的一文钱，这个可以放心。” “你真可爱。”陆芷清捏着柳九竹的脸颊，笑着说道，“难怪我那傻弟弟终于开窍了，原来是因为遇见了一个脑子清醒的小可爱。” 杨青丝走过来。 柳九竹向陆芷清介绍了自己最好的姐妹。 陆芷清说道：“你这肚子有些大了，快生了吧？” 杨青丝没想到陆家的小姐这么平易近人，小脸涨得通红，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星光。 “这是……” “我听过你的故事。”杨青丝说道，“陆王妃的故事，陆大小姐的姑娘，你的故事，还有王爷、小王爷的故事，我都听说过。你们都好厉害，就像话本里的神人一样。” 陆芷清向来脸皮厚，但是被杨青丝这么夸张地吹捧，她有些别扭了。 最可怕的是杨青丝特别真诚，那双眼睛里清澈无比，看得出来句句都发自内心。 “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 向来不知道谦虚为何物的陆二小姐难得的有了谦虚的一面。 认亲宴会结束后，客人们陆续回去了。 陆芷清把柳九竹带走了，直接带到了陆王府。 “姐姐刚来京城，对这里都不熟悉，贸然去陆王府做客，只怕会别扭。不如我陪姐姐去吧，这样也能陪陪她。”唐子惠说道。 “用不着。”陆芷清说道，“我和她一见如故，以后她就是我罩着的人。我倒要看看我陆芷清罩着的人谁敢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别扭，我看她大大方方的，颇有大家气度，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 “可是……” “行了，你真麻烦。”陆芷清不耐烦，“幸好我们陆家没有这样婆妈的闺秀。” 唐子惠看着柳九竹上了陆家的马车。 方氏在旁边说道：“这位大姑娘真是厉害，刚回京城第一天就攀上了陆家。” “姐姐在乡下长大，陆家人也在乡下长大，或许他们对同样在乡下长大的人更有好感吧！”唐子惠说道，“娘，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女儿，你的心思娘懂，但是陆家不行，咱们攀不上啊！还是侯府那门亲事，那位小侯爷对你情有独钟，你要是嫁过去，肯定能当家做主。” “娘……” “听娘的，娘不会害你的。陆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精明，你那点手段驾驭不住他们。那个侯府世子就不一样了，他的心思都在你身上。” “姐姐为什么可以得到陆家人的喜欢？”唐子惠说道，“要是我也能和陆家二小姐做朋友，经常出入陆王府，是不是就有攀上高枝的机会？” “这个……” 方氏当然也想攀上陆家。 除了皇家外，谁不想攀上陆家？ 可是，那也要有这个命啊！ 不过，唐子惠提醒了她。柳九竹好像很招陆家人的喜欢，要是借着柳九竹这根稻草接近陆家人，说不定她优秀的女儿真有机会成为陆府二夫人。 第1099章 番外（七十三） 陆芷清带着柳九竹在陆王府闲逛。 “二小姐，大夫人来了。”白果提醒陆芷清。 陆芷清抬头，看向对面挺着肚子的女人。 没错！邢佳诗怀孕了。 她忍受着苦痛接受治疗，又跟着陆少羽去了舅舅慕正涵家里住了半年，经过舅母的调理之后，终于在三个月之前有了好消息。 陆芷清拉着柳九竹走向邢佳诗。 “大嫂，你最近怎么样？” 刚怀孕的时候，邢佳诗的反应特别大。偏巧那个时候陆少羽被外派出去了，陆芷清为了让邢佳诗吃得下睡得着，耗费了不少精神。 三个月过了，邢佳诗的反应才好了些。 邢佳诗有了身孕，脸颊圆润了许多，眼里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好多了，多亏了二妹妹。”邢佳诗说完，看向旁边的柳九竹。“这位是……” “你猜？” “你新认识的朋友？之前没有见过，想必是刚来京城的吧？” “大嫂，这位就是璟弟说过的那位柳姑娘。不对，现在她是唐国公府的嫡长女，应该是唐姑娘。” “两位姐姐，你们叫我九儿或者竹子吧！璟哥哥叫我九儿，我觉得这个名字最好听。”柳九竹说道，“我虽然入了唐家的族谱，但是姓了十几年的柳，对唐这个姓氏有些不习惯。” “那我们都叫你九儿。”陆芷清说道，“大嫂，九儿刚来京城，对这里都不熟悉。她还是璟弟的救命恩人，以后也会是我们的家人。虽然爹娘还没有回京，我们没有办法去唐国公府提亲，但是她早晚是我们的家人。” “那敢情好。你刚来京城，对这里不了解，但是没有关系，二妹妹向来贪玩，京城附近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我现在身子重，没有办法陪同，她可以陪你去。”邢佳诗说完，又对陆芷清说道，“九儿还没有去过度假山庄吧？你带九儿去那里玩几天，再邀请几个关系好的姐妹，让她早点熟悉。” “这个主意不错。” 陆少璟得知柳九竹来了陆王府，早早地回了府上。 陆芷清见他担心柳九竹，带着丫头识趣地离开了，留下两人单独相处。 “今日看你府上的那位老夫人面色不对，她是不是为难你了？” 柳九竹坐在秋千上，陆少璟站在她的身后推动着。 那纤细单薄的身影随着秋千荡啊荡，旁边的蝴蝶飞过来，一切如梦境般美丽。 “她的确不喜欢我。”柳九竹说道，“不过没有关系，我也不喜欢她。本来看我爹挺真心的，想着回来也好，现在看来，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搬出去了。要是我搬出去，不做这什么唐国公的嫡长女，别人会不会说你娶了个乡野村妇啊？” “你只管放心，没有人敢说。就算说了，我们也不在乎。以前我爹发达的时候，刚把我娘接到京城，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说我娘的。结果呢？我娘狠狠地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知道自己还不如他们嘴里的乡野村妇。” 柳九竹听陆少璟这样说，开心了。 “二姐姐说明天带我去度假山庄玩。” “那你得带上产婆。” “为什么？” “你出去玩，肯定要带上钟夫人吧？她现在肚子大了，随时要做好生产的准备。” 柳九竹抱着陆少璟的手臂，语气幽怨：“我后悔了。当初不该听我爹的，说什么之前的亲事不算，必须你上门提亲再成亲。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不算？我应该直接跟你进陆王府的。” 这里多自在啊！ 这里的人都好相处。 “你爹说得没错。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不能马虎。之前是因为情势所逼，现在没有人逼我们，那就得有个正经的婚礼。” 柳九竹在陆家用了晚膳。 “唐家的仆人来了。”陆王府的管家走进来说道，“说是钟夫人发作了，看样子要早产。” “可是，青丝肚子里的胎儿应该还有一个月才会生产才对。”柳九竹站起来，“难道是因为这一路舟车劳顿动了胎气？我回去看看。” 陆少璟不放心，但是却知道不能跟着柳九竹去唐国公府。陆芷清主动帮忙，送柳九竹回唐国公府。 “钟夫人怎么样了？”柳九竹刚下马车，问唐国公府的仆人。 唐国公府的仆人一脸懵。 钟夫人是谁？ 他们不知道这号人物。 陆芷清皱了皱眉，对柳九竹说道：“你朋友住哪里，直接过去。” 瞧唐国公府这些人的态度就知道他们有多么不受欢迎。 “啊……” 从青竹院传来尖叫声。 仆人们手忙脚乱，六神无主。 “请稳婆了吗？”管事嬷嬷问。 “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一个稳婆。” “怎么可能？”管事嬷嬷恼怒，“京城这么大，怎么可能连个稳婆都找不出来？” 钟树根红着眼睛冲出来：“我让你们去找大小姐，你们派人去了吗？” “派了，找了，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柳九竹赶进来时，正好听见钟树根失控的声音。 “我回来了。” 钟树根见她回来，脸色好看了些。 “你快去看看。”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早产了？” “那就要问你们府上的下人了。”钟树根恼怒，“刚才还好好的，突然被一个下人绊了一下，虽然及时扶住了，但是因为受了惊吓，没多久就动了胎气。” “现在先看青丝怎么样。”柳九竹说道，“我去看看他。你是知道我习惯的，让他们准备东西。” “大小姐，你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家，这种地方就不要去了，沾了血腥气对你不好。” “要沾早沾了，我以前在乡下就是干这个的。”柳九竹说道，“我朋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这整个唐国公府不得安宁。” 她把杨青丝带到京城，不是为了让她来冒险的。可是这才刚来，杨青丝就因为她的疏忽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她现在恨不得把那个仆人找出来抽两鞭子。 陆芷清说道：“你们大小姐说话不好使？还是说，本小姐的鞭子更好使？” 仆人不敢多言，连忙把柳九竹放进去。 第1100章 番外（七十四） 方氏听了仆人的话，抓起旁边的杯子砸过去。 杯子从丫鬟的额间擦过，顿时留下了一块污青。 “你是蠢货吗？谁让你动手脚的？一个打秋风的下等人罢了，值得本夫人去找她的麻烦？现在好了，她肚子里的那块肉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国公爷马上找本夫人的麻烦。来人，把她给我绑了。” “夫人，夫人饶命啊！夫人……”丫鬟跪在地上求饶。“奴婢也是心疼夫人，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 旁边的大丫鬟嗤了一声。 说什么忠心耿耿……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讨好国公夫人，想要晋升为一等丫鬟。 方氏身边原本有两个一等丫鬟，其中一个被嫁出去了，空出来的位置成了大家眼里的香饽饽，挤得头破血流。 “夫人，现在最要紧的是那边的情况。要是跟着大小姐入府的那个妇人平安生下孩子，孩子也健康，此事道个歉说几句好话也能过了。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马上拿国公府的令牌去请太医入府。” 一个乡下妇人生孩子，给她安排太医诊脉，这样的诚意够了吧？ 再把那犯了事的丫鬟扔出去，让他们知道此事与她没有关系。 “二小姐呢？” 原本的大小姐变成二小姐，惠儿那孩子没吵没闹，真是省了她不少心。不过，她也真是心疼这个孩子。 唯一让她头疼的是她看上谁不好，偏要看上陆家二公子。陆家大公子当年引得京城闺秀疯狂，闹出了不少笑话。现在又出了一个容貌不输给大公子的二公子，还迷惑了她的女儿，这陆家的人是狐狸精转世不成？ “二小姐应该去大小姐的青竹院了。” “好，这孩子真是懂事。”方氏说完，又问道，“子澜呢？” “少爷还没有回府。” 今天府里办大事，唐府的嫡子唐子澜却没有出现。有好事者早就拿这件事情出来做文章了，幸好柳九竹是个女儿，所以谈不上打压她。要是儿子，只怕那些闲言碎语能把唐子澜压碎。另外，幸好是女儿，不会危及她儿子的地位。以后这唐国公府还是她儿子继承，所以柳九竹这个孽种影响不了他的地位。 唐子惠赶到青竹院，听着里面的叫声，对旁边的管事嬷嬷说道：“怎么样了？” “大小姐刚进去，还不知道情况。” “姐姐进去做什么？她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家，哪里能见这样的血腥？你们也不拦着，要是吓着她了，那不是让爹娘心疼吗？” “大小姐执意要进去。” “让开。”钟树根端着水盆往里面走。 “这位大哥……”唐子惠对钟树根说道，“你是里面那位姐姐的夫君吧？你夫人怎么样了？” “我们现在很忙，没空搭理你，你能不能让开？”钟树根不耐烦地撞了过去，匆匆地走进房间。 唐子惠：“……” 里面的叫声没有停下来。 唐子惠听着这叫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柳九竹的声音传出来：“头出来了。” 陆芷清惊喜：“真的，头出来了，快生了。” 唐子惠听见陆芷清的声音，看向旁边的人：“里面的是……” “陆二小姐。” “陆二小姐怎么在里面？” “陆二小姐送大小姐回来。” 唐子惠整理了一下头发。 想到什么，又把头发弄得更乱了。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一副不明白唐子惠在做什么的样子。 唐子惠推开门走进去。 旁边的人想拦也拦不住了。 “姐姐，我也来帮忙。” “出去！”钟树根直接把唐子惠推出门。 他现在看见唐国公府的人就讨厌，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 要不是正在生产，他已经带着杨青丝离开这里了。 经历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再留在唐国公府。他要找陆少璟借点银子，打算在外面租个房子，这样方便照顾妻儿。 “太医来了。” 方氏的大丫鬟带着太医进来。 这时候，柳九竹托着孩子的身体，啵的一声，孩子从母体里出来了。 “哇哇……” 柳九竹的脸上沾上了血液。 此时她顾不得擦拭，在回头看向陆芷清的时候，扬起灿烂的笑容：“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的确是大胖小子，瞧着至少有七斤半。 杨青丝原本是有点圆润的，但是一路舟车劳顿，吃不好睡不好的，在怀孕期间反而纤瘦了点，只有肚子越来越大，脸颊反而越来越小。 没想到，肚子里的小东西长得这么大。 要知道他可是早产儿，长成这样不算小了。 方氏僵硬地看着柳九竹。 柳九竹的脸上沾着血水，头发被汗水打湿了，黏在脸上，看起来有些邋遢。 养尊处优的她见着这满房间的狼藉，以及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味以及其他的奇怪味道，差点当场呕吐起来。 可是她不能。 她必须忍着。 因为，她的丫头惹了这场祸，如果她不表现得好点，被别人以为她是故意找继女的麻烦，那她这么多年的贤名就被毁于一旦了。 唐子惠朝后面退了几步。 柳九竹现在的样子好吓人。 她一个大家闺秀，不该来这里的，要不是为了名声，为了在陆芷清面前维持一下不错的形象，就算是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杨青丝生下孩子后便昏睡过去。 “不是说有太医吗？”陆芷清说道，“还不快点看看。” 太医连忙为杨青丝把脉，说道：“早产了，亏损了身子，近一年不能再怀孕。我给她开个方子调理一下，一年后就会好了。” “她刚生了孩子，肯定不能在近期怀孕了。”陆芷清说道，“你只管开方子，开些温和的，不要伤了根本的方子。” “是。”太医应道。 “再看看孩子。”方氏在旁边提醒，“毕竟是早产儿。” “这孩子长得真壮实。要是不早产，那得长多大啊！”陆芷清在旁边说道，“快看看孩子怎么样。” 太医看了孩子，说道：“孩子的手指怎么有六根？” “真的有六根。”方氏惊讶，“这怎么办啊？” 六根手指的孩子，在这个时代是不祥。 第1101章 番外（七十五） 幸好杨青丝昏睡了，要不然听了这话，怕是要受刺激。 她现在的身体是不能受刺激的。 钟树根看着那六根手指头，颤抖地抱住了孩子。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是他心疼孩子。孩子有了六指，以后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白眼。 “六根手指头有什么关系？”陆芷清说道，“我在我舅母那里见过六根脚指头的，后来还是被治好了。” “治好了？”钟树根激动地看着陆芷清，“陆小姐，六指能治好吗？” “可以啊！”陆芷清说道，“只需要把这块多余的切除就行了。不过嘛，不能自己切，必须大夫来做。你可不要乱来，要不然伤了孩子。” “我不乱来，我肯定不乱来。” 方氏说道：“六指是不吉利的。我们老家有个六指的孩子克爹克娘克全家，最后变成了乞丐，结果连跟他一起讨饭的乞丐也被克死了。” “夫人，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柳九竹不悦地说道。 “大姑娘，钟夫人没事就好了，要不然真是罪过大了。对了，那犯事的贱婢正在外面跪着，想要怎么处置她都听你的。”方氏说道。 “姐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娘。我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全是那奴才自作主张。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那奴才。”唐子惠说道。 “我朋友刚生了孩子，需要安静地休息，你们不要在这里打扰她了。至于外面那个婢女，既然都听我的，那就留在我院里做事好了。” “留在你院里？” “没错。” 陆芷清惊讶地看着柳九竹。 方氏皱了皱眉，说道：“这贱婢毛手毛脚的，连个人都伺候不好，要是留在大姑娘院里，怕是有些不妥。” “正是因为毛手毛脚的，所以需要留在身边盯着。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就是有意为之，直接把她发卖算是便宜她了，必须交给爹处理。” 方氏又劝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那个婢女伺候不好人，要是留在她那里容易惹祸。可是柳九竹执意要留下她，方氏没有办法，只有答应下来。 方氏和唐子惠走后，钟树根说道：“那下人差点害死我媳妇，为什么还要留她在你院里伺候？” “她是大夫人的人。我把她留在我身边，就像手里抓着大夫人的把柄，大夫人要是想欺负我，也要掂量掂量。这是陆家姐姐教我的。” 陆芷清指了指自己：“我？” “对呀，刚才你给我说了陆王妃的故事，我突然想到的。”柳九竹说道。 “你倒是聪明。”陆芷清道，“璟弟还挺担心你的，我看根本用不着，你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是学起来很快。” 钟树根完全不明白这样做的用意。不过，陆家小姐说是个好主意，那就是个好主意。 “我想离开这里。”钟树根说道，“你家太危险了。” 柳九竹看向杨青丝的身影。 钟树根抱着孩子，轻叹道：“我明白你舍不得我们，青丝也舍不得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是你也看见了，你是这里的主人，他们对你还有所顾及，可是我和青丝不是，孩子不是，他们极有可能把我们当靶子来对付你。我和青丝留在这里只会成为你的阻碍，说不定还要给你添麻烦。” “我明白。”柳九竹说道，“发生了这件事情，我也不敢留你们住下来。可是，青丝刚生了孩子，这样挪动她好吗？” 陆芷清说道：“我来安排。” “那就麻烦姐姐了。” 杨青丝醒来时，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孩子。 钟村根明白她的心思，马上把孩子抱了过去。 “孩子的手怎么了？”杨青丝见孩子的手用布条包着，不高兴地说道，“怎么把他包成这样？他这样活动不了，多难受啊！” 钟树根想瞒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但是看杨青丝这样，知道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了的。 “青丝，媳妇，有件事情要给你说，你先冷静一下，不要太激动好不好？” “什么事情？”杨青丝听他这样说，焦急地坐起来。 这一坐，起得太急了，脑袋一个昏厥，差点又栽了下来。 钟树根连忙扶住她，紧张地劝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急。” “那你说。”杨青丝看着他。 钟树根不敢再卖关子，把裹在孩子手上的布条解开，露出那六根手指头。 当六根手指头出现的时候，杨青丝沉默了。 钟树根担忧地看着她。 为了这个孩子，杨青丝受了不少罪。现在她才刚生产，大夫说需要好好调理。他无法想象这个刺激会不会影响她的身体。 杨青丝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那第六根小手指头。 “老天爷送给我们的孩子真特别。”杨青丝说道，“大夫怎么说？” “唐家请来了太医，太医没说什么，但是陆王府的二小姐说她舅母能治，只不过……” “你是不是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的，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怕，你只管说就是了。” “只不过要把这根小手指头切掉。” “会不会影响孩子？” “她说这根手指头是多余的，并不会影响孩子的生活。她舅母给别人切过第六根脚指头，后来没有任何影响。” “那就行了。”杨青丝说道，“虽然我很喜欢这个独特的孩子，但是别人并不像我这么聪明，他们无法理解我孩子的独特。要是能把这根多余的手指切掉最好了。当然了，前提是不能伤害我的孩子。要是切掉那根手指头会影响我的孩子，我宁愿他一直长着。反正在我的眼里，他就是最好看的孩子。” “你不担心？” “我为什么担心？”杨青丝说道，“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你没醒，我哪敢取啊？” “我醒没醒也可以取名字。”杨青丝没好气地说道，“你我都没什么学问，难不成还要自己取名字？当然是请陆泽帮忙取个名字了。他大富大贵的命格，咱们孩子让他取名字，多少能沾点福气。” “好，等会儿见着他，请他取个名字。” “他等会儿要来？”杨青丝摸了摸头发，“我这副样子，不好见他吧！” “不是他要来，是我们要搬到外面住，等搬完家，我就去找他，给他说一下新的住址。” “为什么？” 钟树根把自己的想法以及与柳九竹商量出的结果告诉她。 杨青丝说道：“我不走。” “媳妇，我知道你舍不得竹子，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留在这里反而会被当成靶子。竹子不一样，他们就算想为难她，也要看看唐国公答不答应。” “可是……” 柳九竹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补品。 “我亲自去给你炖的汤，喝了对身体好。” “竹子……”杨青丝见她这样，更愧疚了。 柳九竹端着汤走过来，对钟树根说道：“愣着做什么？快点把青丝扶起来，我喂她喝汤。” 钟树根连忙把杨青丝扶起来坐着。 “竹子，我不走……” 柳九竹舀了一勺汤给她，示意她喝下去。 “树根哥说得没错。你现在坐月子，需要静养。之前不知道唐国公府的情况，现在看见了，也知道这里不适合调养。”柳九竹说道，“我们之前不是存了点银子吗？刚才我给树根哥了，让他去外面租个院子，到时候我来看你。” “本来陆王府的二小姐请我们过去住的。我现在跟着竹子男人做事，也算他的部下，他给我安排住处也是应该的。可是，后来想了想，陆王府也是深宅大院。虽然那里没有这么多糟心事情，但是住在别人家始终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们在外面租个院子，竹子想来就来，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 “行吧，按你们说的做吧！”杨青丝说道，“我们走了，也能给竹子省点麻烦。” “等会儿陆二小姐会派人来帮忙。” 几个时辰之后，陆家的人过来了。 陆芷清看似大大咧咧，但是却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房子是陆芷清安排的，房租的价格刚好是他们能接受的。 陆芷清还安排了管事嬷嬷来帮忙，从始至终没有让杨青丝受到一丁点的损伤，就那样把她搬到了新的住处。 钟树根见杨青丝神色放松，终于松了口气。 他一直抱着孩子，孩子正是贪睡的时候，一直没有醒过来。 这个家搬得特别省心。 “院子这么干净，里面要什么有什么，是不是陆二小姐贴补了银子在里面？”杨青丝问，“夫君，你快去问问，我们可不能占陆家的便宜。” 管事嬷嬷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夫人只管安心住着，这算什么便宜？这院子原本就是二小姐的产业，之前一直空置着，现在租给你们，也算是沾了你们的喜气。等我们二小姐成亲，也能一举生个大胖小子那才好呢！” “关于你们二小姐和宋家公子的事情，我们在老家的时候也有所耳闻。”杨青丝说道，“嬷嬷，你给我说说，宋大人这么聪明的人，在朝堂上也是备受新帝的信任，但是他们说他对陆府的二小姐言听计从，是真的吗？” “你以后见着了，就知道是真是假了。”管事嬷嬷当然不会说主家的闲话，哪怕那些‘闲话’不会影响主家的声誉。 “宋公子长得极俊，是真的吗？” “这个肯定是真的。”管事嬷嬷说道，“夫人见过我们大公子吧？” “当然。” “我们大公子和小公子这样的相貌，我们二小姐天天望着神仙般的哥哥和弟弟，一般的男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宋公子虽不如大公子威严，小公子精致，但是也是个神仙般的人儿。”管事嬷嬷说道，“对了，夫人要是见着我们大姑爷，也会惊一跳呢！” 在僻静的山谷里，一名男子弯下腰，用水桶打水。当他看见水里的倒影，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脸颊。 脸上坑坑洼洼，全是刀痕。 可见下手的人有多狠毒，仿佛恨不得在他的脸上刻下地图。 “初一……”一个高大的汉子跑过来，对他说道，“你娘又吐血了。” 初一扔下水桶，以极快的速度跑走。 跑了几步，他又回来了，抓起地上的水桶起身，如飞燕般灵活地跑下山。 高大汉子看着初一的身影，喃喃地说道：“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得这么快？难不成还是飞贼？” 初一…… 这是他们村里那个瞎眼老太婆在初一的时候捡回来的男人。 这小子被捡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伤，后来才知道，他是被一个戏班子在半路上捡到的，戏班子想利用他丑陋的脸赚钱，但是他特别凶，打伤了戏班子的人跑出来。戏班子的人当然不想善罢甘休，但是他们来一个伤一个，渐渐的那边的人也死心了，觉得他太凶悍，留他在身边反而危险。 因为他失去了记忆，又因为他是被瞎眼老太太在初一上香的路上捡回来的，所以取名为初一。 初一没有记忆，长得又很丑，再加上戏班的人几次找他的麻烦都被他打回去了，于是村里的人都觉得他晦气，不愿意与他来往。 正好那瞎眼老太太也是有名的命硬，年轻的时候克死男人，后来又克死儿子孙子，就这样哭瞎了眼睛，成为了全村最不吉利的人。 两个不吉利的人凑成群，全村的人见着他们就躲得远远的，大家倒是相安无事。 直到半年前，这个村里来了个奇怪的女人。 一个绝美的，来历不明的，只一眼就能让人神魂颠倒的女人。 那个女人对谁都不理会，偏要跟着初一，总是找初一。只不过初一每次都躲着她，不愿意见她。 初一跑下山，从老远的地方就看见那如仙子般的女子站在不远处。 “初一，你娘是不是又吐血了？”陆芷云看着面前的男人，指着旁边的中年男人说道，“我正好不舒服，请大夫给我把脉，既然你娘旧疾复发，你把他带去给你娘看看吧！” 第1102章 番外（七十六） 初一看向陆芷云身侧的中年男人，说道：“谢了。” 说着，他抓住中年男人的手腕，带着他往村子新建房子的那户人家走去。 “小姐，姑爷把你忘了。”丁香说道，“真是太过分了。” “他伤成这样，能活着便是万幸了。失去的记忆可以找回来，容貌也没有那么重要。我现在只想等他慢慢地想起来。” “可是他根本不理你，你越靠近他，他躲得越快。”白芷说道，“王爷和王妃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陆芷云想起自己的爹娘。 慕思雨和陆羿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每日游山玩水，好不逍遥。上次倒是来找过她，但是见着谢承锦的情况，安慰了她几句，得知她想留下来慢慢等他恢复记忆，就继续去游山玩水了。 “小姐，这个药膏对姑爷脸上的伤有帮助，你要是能让他用上，他的那些伤痕应该会消除的。”白芷从怀里掏出药膏，“要不，先不管他能不能恢复记忆，先让他把药膏用上。” “他现在对谁都有戒备心，我平时找他说话，他连头都不抬一下，你觉得他会相信我吗？”陆芷云皱眉，“药膏先收好，等他愿意相信我的时候，我会让他用的。” 主仆几人回到他们在村里的住处。 一个时辰之后，从外面传来大夫的声音。 陆芷云走出去，见那大夫一个人，没有看见‘初一’，眼里闪过无奈。 算了。 “大夫，怎么样？” “哎，那位大娘的身体早就只剩个空壳子，以我看最多三个月……” “用好药。” “就算是再好的药，那也没有办法从阎王殿抢人。” “真的没有别的法子？” “夫人，你别为难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 白芷出来付了银钱。 大夫走后，白芷说道：“夫人，那位大娘要是没了，姑爷怕是会很伤心的。” 丁香提着菜篮子进了院子，对白芷和陆芷云说道：“门口有两只野兔，是你们放的吗？” “野兔？”白芷惊讶，“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 丁香把菜篮子放下，再出门把野兔提了进来。 一只白兔子一只灰兔子，两只兔子活蹦乱跳的。 陆芷云看着兔腿上的草藤，说道：“我知道是谁放的，既然他送过来了，那就养起来。我记得后面有两个笼子，放进去吧！” 林大娘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摸着床坐起来。 初一推开门，正好看见林大娘的动作，连忙把东西放好，扶住她说道：“你不要乱动。” “谢过那位夫人没有？” “谢过了。”初一说道。 “亲口谢的？” 初一沉默。 林大娘拉着他的手，慈祥地说道：“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得到那位夫人很关心你。听隔壁的老姐妹说，那位夫人原本是有夫君的，但是夫君出事了，一直没有回来。她说对方应该也是个寡妇，而且看她的样子对你很有意思，你怎么还躲着人家？” 初一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夫人一靠近他，他整个人都不舒服，就像是生病了，哪里都觉得难受。 “她长得很美，我长得很丑。” “男人不用在意相貌。” “大娘要是见过她，就不会说这个话了。”初一说道，“我抓了兔子，晚上吃烤兔子。” “行，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自从你来了我家，我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也算是享过福了。哪天我要是走了，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不要胡说。” “我哪有胡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林大娘说道，“我这肚子有点不舒服……” 她一脸痛苦的表情。 “我扶你……” “我肚子不舒服，看样子怕是要三急。我今天这腿又特别的酸疼，怎么也走不动。你一个大男人，总不可能一直扶着我三急。这样吧，你帮我找个女眷过来，好歹方便点。” “这……”初一迟疑了。 “哎呀，哪有这么麻烦，隔壁那位夫人就行。”林大娘说道，“她身边跟着两个下人是吧？请那两个下人来帮忙也行。” 陆芷云正给笼子里的兔子喂草。丁香上山采蘑菇去了，白芷出去洗衣服了。 当初她出来找‘谢承锦’，带了不少人出来，但是在找到他之后，以他现在的情况，她知道还要磨一段时间，就把其他的仆人都打发走了。 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我可以进来吗？”初一站在门口。 门没有关，他站在那里正好可以看见陆芷云陪两只兔子玩的画面。 阳光洒在她精致绝美的脸上，肌如凝脂，面如花蕾，说一句仙女下凡也不夸张。 在陆芷云回头的那刻，初一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果然，只要靠近她就不正常。 陆芷云见着他，眼里闪过亮光。 她站起来，笑着问他：“有事？” 如果没事，他不会上赶着找她的。这人一失忆，整个人都变了，完全不像他了。 以前的霸道、黏人，就像是一场梦似的。 “你的两个下人在吗？” 陆芷云听他这样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重新坐了回来，拿起旁边的嫩草逗着两只兔子，语气懒洋洋地说道：“她们不在。” 初一见她不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了起来。 他走进院子，刚走几步，看她回头又停下脚步。 陆芷云：“……” 果然是婆婆妈妈的。 “到底什么事？” 这次，她连一丁点的笑脸都没有施舍给他了。 “我娘她不舒服，想要三急，可是我一个男人……” 陆芷云走向他：“走吧！”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初一说道，“你一看就身份贵重，这种粗活儿……” 陆芷云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你是想让我帮忙还是不想让我帮忙？如果不想的话，我就不过去了。” 初一连忙说道：“麻烦你了。” 陆芷云看他一眼，转弯走向旁边的房子。 刚进院子，突然踢到了门槛，身体向前扑去。 初一连忙抱住她，带着她滑到了安全的地方。 “没事吧？有没有嗑着碰着？” 初一摸着陆芷云的手臂，再顺着手臂往下面，一直摸到了腿上。 陆芷云平静地看着他。 初一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表情僵硬得不行。 “我没有亵渎的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陆芷云走向对面的房间。 她来过林大娘家里，所以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 初一见她的样子，连忙跟了过去。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生气了。 一旦她的脸上有任何不开心的表情，他的心就像在打鼓似的。他总觉得他不该惹她生气，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想办法把它捅下来。 可是，两人‘认识’之后，他一直在惹她生气。 她主动示好，他一次又一次地逃跑。毕竟她这么好，而自己来历不明不说，这张脸更是奇丑无比。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那样完美的她？ “大娘，我扶你。” “陆夫人，谢谢了。”林大娘摸着陆芷云的手，一双没有焦聚的眼睛看向前方。“你这手可真嫩滑，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感觉得到你必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你这样身份的人，怎么想着来咱们这个小地方生活？” “原本是在京城生活。”陆芷云扶着林大娘走向茅房。 那茅房经过改造，非常适合盲眼老太太使用。她只负责扶着老太太，等她可以坐下来之后，就可以松开了。 老太太也没有让她在里面等着，而是请她在外面等。毕竟茅房里面再干净也有股异味，哪能让这么娇贵的夫人受这种委屈？ 老太太从里面出来。 陆芷云再次扶了扶。 这时候，初一也过来了。 一人扶左手，一人扶右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儿媳妇和儿子正在照顾自家老娘。 “我年纪大了，整天呆在家里不出门，好久没有和人聊过天。你要是有空，再陪我说几句？”林大娘在初一的搀扶下坐下来。 她拉着陆芷云不放，邀请她坐下来。 陆芷云看了初一一眼。 初一说道：“我去劈柴。” 他提着斧头走向院子的角落。 那些柴火都堆集在那个位置，而上面搭了一个棚，这样下雨的时候就不会淋湿柴火了。 “我有个夫君，还生了两个孩子。”陆芷云说话时，看见初一的方向。 后者劈柴的动作极慢，不像平时那样哗啦哗啦脆响，一大堆柴火就被劈好了。 “那人呢？” “不要我们娘几个了。”陆芷云撇嘴，“可能是外面的生活太好，乐不思蜀了。” “哎哟，这男人可不怎么好。”林大娘说道，“我虽看不见，但是听村里的人说你长得像天仙一样。你这么好看的媳妇他都不要，这样的男人不能再要了。他不会是死了吧？” “没死，但是不要我了。”陆芷云说到这话时，眼眶红了。 她的语气也有些不对劲。 听那语气，哀怨中满是忧伤，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初一停下动作，看着陆芷云的方向。 这一刻，他握紧手里的斧头。 那小女人哭泣的样子，让他觉得这世间的人都辜负了她。 要是那个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怕他会控制不住手里的斧头，把那个不知道惜福的男人劈成几段。 “他不要你了，你还不要他了。”林大娘生气地说道，“天下男人那么多，你找个更好的，气死他。对了，孩子呢？没听说你们家有孩子。” “孩子在老家，家人带着的。”陆芷云说道，“我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散散心。孩子在那里生活得很好，就不要折腾他们了。大娘，还是你福气好。你儿子对你很孝顺。” “是，我这么多年吃斋念佛，老天爷终于听见我的声音，给我送了一个孝顺的好儿子。”林大娘说道，“我这儿子也不年轻了，还没有媳妇。你觉得他怎么样？” “娘。”初一皱眉，“不要胡说。” 林大娘不高兴了：“怎么胡说？你是不是没有媳妇？我和陆夫人只是闲聊，大家乡里乡亲的，说说家常又不会当真，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大娘说的是。”陆芷云说道，“我是没有当真的。只是你这个儿子太严肃了，才会这么较真。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初一，你送送陆夫人。”林大娘说道。 陆芷云：“……” 她住在隔壁，这么近的路程还需要送吗？老太太这么明显，就差在脸上刻着‘撮合’两个字了。 出了那院门，初一说道：“我娘只是开玩笑。” “我知道。”陆芷云说道，“我也没有当真。你这么紧张，我到底有多讨人厌，以至于你完全不想与我沾上关系？” “不是。”初一见两个丫头回来了，不再多说什么。 “小姐，姑爷怎么来了？”丁香问。 “他呀，闷骚。”陆芷云摇摇头。 她走了几步，回头问丁香：“你说他会不会一直没有记忆？” 丁香和白芷面面相觑。 白芷说道：“真有可能。” 丁香附和：“奴婢听说过这样的例子。有个人也是失忆了，然后娶了一房妻子。在那妻子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的第二个月，另一个自称是他妻子的人出现了，非要说给他生了儿子的妻子是小妾，她才是原配。可是那人一直没有恢复记忆，所以就算原配说的是真的，他也接受不了，所以还是和她和离了。” “所以，如果他一直不恢复记忆，我们就只能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如果他八十岁九十岁都不恢复记忆，我们要在这里等一辈子？”陆芷云捏着下巴做思考状，“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不行。我可以在这里陪他玩，凤临国那边还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呢！” “小姐，恕奴婢直言，等姑爷恢复记忆，只怕凤临国也不需要他了。”白芷说道，“不过有一点小姐提醒得对，这样一直等着他不是办法。” “如果姑爷在这个时候喜欢上别人，那小姐你……”丁香摇摇头，一副不看好的样子。“姑爷现在的样子是丑了点，但是不防碍有人看上他。” 第1103章 番外（七十七） “他哪里丑了？”陆芷云听不得别人这样说谢承锦。 不管他是谢承锦也好，初一也好，那都是她的夫君。她承认的是这个人，从来不是一个名字，一个身份。 白芷和丁香相视一眼。 两人连忙赔罪，说了许多挽回的话。 陆芷云听着隔壁的声音，说道：“不过有句话你们说得对，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 要是他一直不恢复记忆，那岂不是很被动？ 初一从山里回来，砍了些新鲜的木柴，然后开始忙碌。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又一个灵巧的弓弩从他手里出现。 咚咚！有人敲门。 林大娘从里面摸索着出来，想要去开门，被正在忙碌的初一唤住了。 “你坐在那里别动，我去开。” 林大娘说道：“这里我熟悉，我能行。” “院子里全是木屑，小心扎你的脚，你还是在这里坐着别动。”初一扶着他坐下来。 他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回应：“来了。” 门打开，几个大汉站在那里，一双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初一。 “怎么了？”初一问。 “李员外想吃熊掌。”为首的汉子说道，“你知道的，熊可不是温和的野兽，我们这几个人哪里能抓熊了？” “为了吃熊掌，就要去抓熊？”初一皱眉，“不接。” “一头熊一百两银子。”汉子诱之以利，压低声音说道，“李员外是个大方的财主，今天一头熊，明天就有可能一头虎，你这么有本事，这不是送上门的买卖吗？” “不接。”初一说着又要退回去。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熊瞎子又不是什么良善野兽，要是我们人撞见了它，不死也得残废。你怎么这么心慈手软的？” “我不接，也没有阻止你们接。”初一说道，“你们想赚这笔生意只管自己去，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 “那把你的弓弩借给我用一下？” “一两银子一把，只卖不借。” “你这人……”那汉子被气得咬牙切齿，“当初林大娘要把你带回来，那是我背的你，要不然你早死在外面了。我不求你报恩吧，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 “买不买？” “买。”汉子说道，“来十把。” 身后的几个汉子急了，说道：“三哥，十把十两银子，咱们哪有这么多银子？” 李三哥嘿嘿笑道：“那个啥，能赊账不？” 初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脸上的疤痕因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很狰狞。 李三哥摸了摸脖子，心虚地说道：“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们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五两……” 李三哥以为他主动降了价，正要高兴，却听见他说：“可以先交五两订金，剩下的五两等你们猎了猎物再还。” “你这人真是无情。算了，按你说的，我们先交五两订金，剩下的五两等我们赚了银子再还给你。” 初一把做好的弓弩卖给他们。 那几人走后，林大娘说道：“初一，黑瞎子非常凶残，他们这几个人要是出事了，那你卖出去弓弩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初一关上院门，说道：“他们这几个人没胆子。” “可是，李三刚说了一房媳妇，正在愁聘礼的事情。为了这笔银子，只怕他会铤而走险。” 初一沉默了。 李三带着的几个大汉都是村里的村民。村民对他这个不速之客是保持戒备的，但是李三和那几个大汉佩服他的身手，又见他打猎时用的弓弩好用，找他买过几次弓弩，所以有些交情。再加上李三是帮着林大娘背他回来的人，算是间接帮过他的人，要是不管他的死活，那的确有些不近人情。 “我等会儿出去一趟。” “小心点。”林大娘说道，“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好。” 初一带着弓弩和从铁匠铺买的一把匕首上了山。 刚上山，只见前面走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见着她，他皱了皱眉。 她怎么上山了？ 这座山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生过野兽伤人的事情，但是他前几天上山的时候发现了老虎的足迹。虽然不知道那老虎从哪里来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座山已经没有想象中的安全了。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弱女子，怎么一个人跑到山上来玩了？ “你怎么在这里？”初一大步上前，追上了陆芷云。 陆芷云见着他，惊讶道：“我来找几株花。” “花？” “对，我最近在书铺里买了一本古籍，上面有个染布的古方很有意思，我想试一试能不能染出古方里的颜色出来。你又怎么在这里？” “有点事。” “那你忙你的。”陆芷云朝四周张望。 初一：“……” 陆芷云此时满脑子都是那个古方，没有留意初一的异样。 初一见她大步离开，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酸溜溜的。 他不敢面对那双眼睛，总觉得那双眼睛太璀璨，比见过最美的宝石还要好看。可是现在那双眼睛不看着自己了，他又不得劲了，觉得空落落的。 “你跟着我做什么？”陆芷云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停下来看他，“还是说你要走这边？” “嗯。” “那你先走。”陆芷云朝旁边挪了挪，“我要找东西，没有这么快。” 初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按她说的先走。 陆芷云没有在意初一的去向，继续找需要的材料。 山里野花极多，但是花色不好，不是她想要的材料。看来想要找到更好的花，那得往深处走一走。 “村里的人说这座山从来没有出现过伤人的野兽，我再往里面走一走应该没有问题。”陆芷云摸了摸手腕处的暗器。 没错！她随身带着暗器以及各种药粉。要不然，她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出门？ 初一上山是为了找李三哥等人的。可是自从见了陆芷云，他的心思便在她的身上，也不急着找李三哥了。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野兽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初一的反应是马上提醒陆芷云，让她离开这座山。 陆芷云也听见了野兽的声音。不仅如此，她还听出这野兽非常愤怒，应该是有人激怒了它。 “这里有危险，你马上下山。”初一突然出现。 陆芷云看着他：“那你呢？” “李三他们上山了，我担心他们有危险，现在要过去看看。”初一说道，“你先下山，不要在这里冒险。” 陆芷云见他要走，拉住他。 初一皱眉：“我要去看看。” “我知道。”陆芷云把手腕处的暗器解下来系在他的手上，告诉他暗器的机关在哪里。“你带着吧，以防万一。当然了，用不着是最好的。” “你……” “只是借给你的，你不用这么感动。” “谢谢。” 初一没有拒绝她的好意，看着她往山下走后，这才往深山里跑去。 白芷和丁香也在山上，只不过刚才和陆芷云分开走了。现在听见深山里野兽的动静，马上赶过来找她，见她平安无事，主仆几人才结伴下山。 “这座山不是没有野兽吗？” “深山那边连着其他的深山，野兽也是会活动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野兽进入这座山的区域？”陆芷云说道，“那天你们试过他的身手，确定他的内力没了？” “奴婢可以肯定，姑爷真的没了内力。”白芷说道，“不仅如此，他原本应该还伤过筋骨。不过还好，恢复得不错。” “我以前听他说过，他的师父教过他一种重塑筋骨的功法。或许不是他恢复得不错，而是碰巧有那套功法救了他。”陆芷云说道，“那个下手的人曾经是他最信任的部下，没想到做得这么绝，这是铁了心想让他死。哪怕没死，不仅毁容，还内力全失，筋骨断裂，简直比死了还可怜。” “主子放心，那人现在在大理寺的死牢里，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想死，大公子也不会让他死的。” “就算让他天天死一次，那也不能弥补对夫君的伤害。”陆芷云说道，“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在这里等他下山吧！” “奴婢去看看吧！”白芷说道，“或许可以帮姑爷一把。” “不用，只需要在这里等他下山。他虽然没有内力，但是身手还在。再加上我把暗器给他了，真遇见危险，他不会犯傻的。” 此时，深山里。初一手里的匕首扎进老虎的眼睛。 老虎愤怒地咆哮着，用爪子扑腾着初一。 初一灵活地避开，再跳到老虎的背上，再将弓弩扎进老虎的耳朵处。 “吼……”老虎跳起来。 旁边的几个大汉早就被吓瘫了。 老虎每咆哮一声，他们的心脏就跟着颤抖。其中几个汉子腿肚子直颤，听着老虎的声音，只觉下一刻就要被吓死了。 “这头老虎怎么这么大啊？三年前，咱们村里的王七不是猎杀了一头老虎吗？我看他也没花多少力气。” “那是因为那是一只小老虎，出生才刚不久，当然没有多厉害。这头老虎明显是成年老虎，不知道吃了多少猎物，咱们怎么是它的对手？” “多亏了初一，要不是他，咱们今天死定了。” “要是咱们能活着下山，一定要让村里的人对初一好一点。这么一个真汉子，咱们村里要是遇见危险，还指望着他来搭救。” “先活着再说吧！” 砰咚！老虎倒下去了。 初一骑在老虎的身上，身体也跟着滚落下来。 “初一，没事吧？”李三哥大喊。 初一一个灵活的起身，摸了摸手腕处的暗器，对李三哥比划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李三哥带着几个汉子躲在不远处，见到他的动作，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太好了，咱们没事了。” 不怪李三哥他们胆小，刚才他们遇见老虎的时候，已经和它过了招。可是他们这点身手，根本扛不住老虎的一个蹄子拍过来，只有躲起来了。 “下山吧！”初一说道。 “这老虎……”旁边的汉子结结巴巴地问。 李三哥一巴掌拍在那汉子的脑袋上：“你还想贪这头虎？”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帮初一大哥抬下去。”那人马上说道。 “算你识相。”李三哥冷哼，“你们几个听清楚了，咱们的命都是初一救的，这头虎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你们别想着抢，要不然以后就不要跟着我李三混了。” “放心吧，我们不会这样没脸没皮的。” 初一见他们要帮忙搬动老虎，没有拒绝，从老虎的身上拔下匕首，收拾好弓弩就下山了。 他摸了摸手腕处的暗器。 刚才没有用暗器。 其实好几次非常危险，他也动过用暗器的心思。可是，他还是没有用。 “来了。”白芷拉了拉陆芷云。 陆芷云见着来人，轻吐一口气。 初一浑身鲜血，一身狼藉不堪，使那张脸看起来更加可怖了。 他下山见着她，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可是不抹还好，这一抹，原本只是血点子，现在直接变成了一大摊血污。 几个女子：“……” 算了，还是不要大惊小怪了，反正她们什么都见过了，这点阵仗也吓唬不了她们。所以，只当看不见吧！ “没受伤吧？” “没有受伤，这些血都是老虎的。”初一把暗器摘下来。 “你收着吧！”陆芷云说道，“上面已经沾了血，我戴着会有点不舒服。” “那好。”初一没有再解。“我改天做个别的给你。” 陆芷云惊讶：“你还会做这个？” 初一看了看手腕处的暗器：“应该不难。” “公子，那头老虎呢？” “死了，等会儿有人搬下来。” “那就不要在这里说话了。”白芷说道，“公子你先回去沐浴更衣。” “对，你先回去。” 初一别扭地从怀里掏了掏，掏出几朵花。 “刚才经过的时候看见它们开得挺好，你不是说在找材料吗？我不知道这东西对你有没有用，想着开得不错，就摘了。你要是觉得没用就扔了。” “有用，谢谢。”陆芷云接过来。 她想起谢承锦以前天天送花给她的场景，眼眶有些红了。 “你这是不喜欢？”初一见状，语气有些紧张。 “不是，我是……我是想起以前也有人送花给我，有些感触。”陆芷云淡笑，“谢谢，我很喜欢。” 第1104章 番外（七十八） 砰！ 初一把死虎搬上牛车。 李三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掌，说道：“初一哥，你发什么呆啊？” 初一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 “初一哥，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死定了。这死虎是你杀的，我们的命是你救的，你放心，等卖掉了这头老虎，我们就把银子给你。” “老规矩，一百文的搬运费。”初一淡道，“亲兄弟明算账，不会让你吃亏的。” “嘿嘿……”李三抓了抓脑袋，“按理说这个银子我不该收，但是因为这头老虎，兄弟们多少受了点伤，那我就替他们谢过初一哥了。” 老虎虽然死了，但是凭它的个头以及物以稀为贵，至少得卖一百两银子。 李三看向初一，眼里满是羡慕。 如果他有初一的能力，也就不用愁聘礼的事情了。 李三准备驾着牛车离开，突然被初一叫住了。 “李三，听说你要成亲了。” “啊？”李三拉着绳子，满脸无奈地说道，“聘礼还不够，成不成还不知道。我虽然很喜欢兰儿，要是那聘礼凑不齐，她娘和她哥哥也不会把人嫁给我的。我啊，尽力了，要是实在没有缘分，也只有认了。就算我再喜欢她，也不能因为她连爹娘都不顾了吧？她家就是个无底洞，我没本事，补不了窟窿。” 李三埋怨完，疑惑地看着初一。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他可不像是对这些琐碎事情感到好奇的人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喜欢张小兰，但是因为聘礼没有成，你不得不娶了别的女人，那你还会喜欢张小兰吗？” 李三：“……” 他不喜欢这个如果。 毕竟他真的很喜欢张小兰。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一点儿不想放弃这段感情。 “会的吧，毕竟我喜欢了她五年。”李三摸了摸脑袋，一脸不好意思。 “那你不觉得对不起你的妻子吗？” 李三：“……” 如果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较真？ 初一还没有放过他，继续问道：“如果你和你的妻子生了两个孩子，但是这个时候因为某些原因你的妻子死了，张小兰正好还没有嫁或者嫁了人也死了男人，你还会和张小兰在一起吗？” 李三：“……” 初一没有留意李三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娶了张小兰，那你还会记得你的妻子吗？当看见那两个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又后悔和张小兰在一起，然后又想起了你的妻子？” “初一哥，你这是……”中邪了？ 不要说这么多如果，很吓人的好不好？ 他虽然对凑不齐聘礼而感到烦躁，但是还没到绝望的地步。他的这几个如果直接像一桶冷水般泼下来，让他觉得前路漆黑，看不见光亮。 “算了，你走吧！”初一垂眸，“我有些头晕，说了些糊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老虎这么凶猛，你一个人对付它，想必也受了点伤。那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卖了老虎再来找你。”李三驾着牛车快速离开。 为了早些离开，他挥鞭子的动作极快。于是，牛儿受了惊吓，一下子奔跑起来，一点儿也不输给马车的速度，倒把李三吓得够呛。 初一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发呆。 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陆芷云含泪微笑的样子。 那一刻，他的心很痛。 提起曾经有人送给她花时，她的眼里满是深情。那样的神情绝对做不得假，可见她真的很喜欢曾经送花给她的那个人。 “初一，今天中午吃韭菜炒鸡蛋吧！刚生了两个鸡蛋，还是热乎乎的。”林大娘摸着旁边的墙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鸡蛋。 初一连忙过去扶住她。 “我来就好。” “你什么也不让我做，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只会捣乱？” “当然不是。” “那就对了。我又没有出门，只在自己家里活动，你要是还不让我做的话，那我这老太婆活着就没有意思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天，反正多活一天赚一天。初一啊，你刚才是不是发呆了？要是换作平时，你早就过来拉着我了，可是你刚才一直没有留意我。” “我……” “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娘帮不了你别的，听你说说话总是可以的。” “没有。”初一从她手里接过鸡蛋，“我去割点韭菜。” 林大娘嘟囔：“这孩子，心思真重。” 丁香在院门口敲了敲门：“大娘，我能进来吗？” “是隔壁的小姑娘啊！”林大娘笑着说道，“快进来快进来，不用客气。” 丁香提着篮子走进来，说道：“家里的鱼篓破了个洞，我家小姐的意思是想借用一下初一公子做的鱼篓。” “她想吃鱼？”初一问。 “是啊！小姐喜欢吃鱼。”丁香说道，“初一公子，可以借一下你做的鱼篓吗？” “鱼篓有些破损，借给你们也用不了。这样吧，我正好也想吃鱼了，到时候抓了多余的给你们送过来。” “那多谢了。”丁香说道，“我们按市面上的价格付钱。” “如果你们想买鱼，我不卖鱼，那你们去找个鱼贩好了。我反正吃不了太多，只是不想浪费东西。”初一淡道。 “初一公子，你真有意思。”丁香失笑，“那你宁愿白送给我们，我们当然是却之不恭了。” 初一提着鱼篓来到河边。 此时太阳暴晒，大家都躲在自己家里乘凉，河边没有一个人影。 初一提着鱼篓下了水。 他用鱼篓捕捉着那些鱼。 可是，河里的鱼聪明极了，只要听见有动静就跑得不见踪影。刚开始下水时还能看见鱼的影子，这才眨眼的功夫，那些鱼儿便玩起了失踪。 扑通！有人落了水。 初一回头一看，隐约看见一道身影。 他马上一个跟头栽进去游向那人，把那人救上了岸。 “怎么回事？”陆芷云看见初一从水里救上来一个女人，问道。 初一见着她，正不知道怎么做的他连忙说道：“我正在抓鱼，她突然掉入水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芷云看见面前的女人，说道：“你回避一下。” 初一朝旁边挪了挪。 陆芷云按压着女人的腹部。 那女人吐出一口污水，接着缓缓地睁开眼睛。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救我？”女人绝望地低语。 陆芷云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 “既然活着不如死了，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女人尖叫。 “行，那你现在再跳一次，我们肯定不救你。”陆芷云起身。 初一走过来：“你的衣服也湿了。” “嗯，所以我要回去换衣服了。你呢？你打算在这里呆着？” 初一说道：“我也要回去了。” 只不过，今天怕是吃不了鱼了。 陆芷云看了一眼他浑身湿透的样子。 虽然相比以前瘦了些，但是身材还是那么壮实。 衣服湿透了，此时贴在身上，那完美的身材就这样暴露无余。 初一觉得陆芷云的眼神很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了自己…… 他脸色僵了僵，用背篓遮住了面前的身体。 陆芷云嘟囔：“现在才知道遮，晚了。” “陆夫人，请自重。”初一恼怒。 陆芷云惊讶地看着他。 请自重？ 他的意思是说她不自重？ 她大步离开，完全不搭理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陆夫人……”初一跟上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此事是一个插曲。陆芷云生了会儿闷气，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白芷和丁香在旁边看得无可奈何，但是却也知道现在的谢承锦什么也不知道，就算他们主子跟他生气，他也没有感觉。与其他闹别扭，还不如把这些事情记下来，以后等他恢复记忆了再清算。 从隔壁传来热闹的声音。听那声音应该是李三把老虎卖掉了，价格比预算中的还要高五两银子。那么一头老虎直接卖了一百零五两银子，可见初一的本事。 “初一哥，带我们上山打一个大的吧！”李三缠上了初一，“拜托你了，求求你了，明天就是最后的通牒了。要是我没有赚到银子，小兰就不嫁了。” “那样的女人娶回来也是个麻烦。”初一说道，“她不想嫁，那就不嫁好了。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万，贤惠的更不知道有多少，为什么要受她威胁？” “这不是威胁，这是……这是男欢女爱。”李三说道，“初一哥，你有喜欢的女人吗？如果你有就会知道那种感觉，就是被对方吃得死死的，哪怕知道是牵着鼻子走，还是心甘情愿的感觉。” “你应该清楚山里的野兽很危险。” “知道。” “我也不能保证下次遇见同样实力的老虎或者更加厉害的老虎时，我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护得了你们。” “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李三说道，“初一哥，你这是答应了是不是？那我回去准备干粮。多谢初一哥，多初……” 李三是跑着出去的。 他的脸上满是笑容，那是对未来憧憬的喜悦。 初一并不看好李三和那个小兰的感情，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成全李三的那番真心，试着帮他打个大猎物。 初一做好充足的准备。 林大娘在旁边轻叹：“那个李三真是糊涂啊！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但是心没瞎。那个姑娘勤快能干，听说长得也很娇俏，但是她娘和她哥哥都不是好东西，一直使唤她，把她当下人看待。现在好了，遇见了李三这样的傻小子。如果给了聘礼，对方老实把小兰嫁给李三了，这倒好了，就怕他们有别的打算，最后李三能不能娶到小兰还不一定。” “娘，我上山一趟。” “你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不打没把握的仗。如果有危险，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话虽这样说，你是哄我开心的。我可听说了，你英勇健壮得很，绝对不会做留下同伴自己逃走的事情。” 陆芷云听说初一上山了。 她派了丁香和白芷过去盯着。 “你是谁呀？”从隔壁传来林大娘的声音。 “大娘，这里是初一哥家里吗？”一道柔美的声音响起。 “是啊，你是……” “是这样的，大娘。”那女子说道，“今天我失足掉入水里，幸好初一哥经过的时候从水里救了我，所以我是特意来感谢他的。” “他从水里掉了你？”林大娘惊讶，“那你们两人……有没有……有没有……” “大娘，他从水里救我，怎么可能不碰触到……不过我不介意。他救了我，我很感激。就算被别人知道了，我不能嫁出去了，那也没有关系的。我绝对不会影响恩公的声誉。” “这怎么能行？”林大娘说道，“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因为他失了名节，那就不是救你，而是害你。等他回来了，我一定好好说道他，让他为你负责。” 陆芷云听了这话，哪里还沉得住气？ 她拉开门走到隔壁，对着里面的女子说道：“你谢错恩了。当时你昏迷，没有发现救你的是我。” “怎么可能？”那女子说道，“夫人你真爱开玩笑。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搬得动我？”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当场搬动你。”陆芷云说道，“我说过了，当时你失足落水，救你的人是我。你不相信，非要说是林大娘的儿子初一，这是不是有点奇怪？你不会是看上了初一，所以上赶着想要纠缠他吧？” “怎么会……”女子捏了捏手心。 她之所以投河自尽，是因为被男人抛弃了。那个男人还把她的肚子搞大了，所以趁着被发现之前，她得找个冤大头嫁了，让那个男人当这个便宜老爹。 可是，这跟想象中的情况不一样。 初一作为全村最丑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她。她突然出现表示愿意嫁给初一，林大娘应该是表示欢迎的。从刚才她对她的热情就看得出来，初一是有多缺女人。然而，这才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这女人是谁呀？为什么要破坏她的事情？ 那么一个丑男人，总不可能有这么漂亮的红颜知己吧？ 第1105章 番外（七十九） 林大娘听出了陆芷云的声音，朝陆芷云伸了伸手。 陆芷云扶住她：“大娘，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知你担心初一大哥没有归宿，但是那也不能私下为他做主。如果你安排的不是他想要的，他又挂念你的情谊不好拒绝，那他后半辈子岂不是在痛苦中度过？我想让初一大哥幸福才是你的目的，不会想着让他痛苦为难，对吗？” 林大娘满脸歉疚：“是我的错，我太心急了。” 她活不了几天了，只想着在临死之前看见这个缘浅的儿子成家立业，不再那么孤单。 她眼睛看不见，但是心里明朗。那孩子心思重，又生得丑陋，一般的人家不愿意把姑娘嫁给他。因此，刚才那女子有嫁给他的意思，她便失控了。 “大娘……”那女子还想再说。 陆芷云说道：“要不这样吧，你执意说是初一大哥救的你。我们可以找初一大哥对峙。如果还不行，我们就报官，让官府来判这个案子。” “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找官府，不太好吧？” “这个决定在你的手里，你觉得我撒谎骗人，那便找官府来审查。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不管是我还是初一大哥救你，我们都不想要你回报了，怎么反而是你特别在意？如果是初一大哥救了你，你想做什么？难不成想学戏文里写的那样以身相许？戏文里的以身相许也要看对方乐不乐意，你想初一大哥会乐意娶你吗？” “他没有媳妇，我长得也不差，怎么就不能娶我？”那女子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 “你长得不差啊……”陆芷云笑了笑，“比起我如何？” 那女子：“……” 这简直是羞辱。 自从她出现后，这方圆几里的男人都像是失了魂似的。据说有恶霸想强占她，结果不仅没成功，还被废了一条腿。有人说，她就是狐狸精变的。 “他连我都看不上，还能看上你吗？” 初一刚进门便听见这话，视线停留在陆芷云的身上。 陆芷云刚才在自己家里，因为天气太热所以穿得单薄，而胸前的衣襟往下面扒拉了些，露出好看的锁骨。 她皮肤细嫩白皙，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像牛奶似的。那小脸巴掌大，嘴唇樱桃小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那宝石珠子，笑起来时呈桃花状，勾人于无形。她是个矛盾体，有少女的清纯又有少妇的成熟韵味，最主要的是有大家闺秀的典雅高贵，举手投足间又风情万种，撩人在不知不觉的时候。 “初一大哥，你回来了。”那女子最先发现初一。 她小跑着过去。 初一冷冷地看着她。 那女子看见他脸上的冰冷，畏惧地停下来。 其实…… 她挺怕这个人的。 那不仅仅是因为他脸上的疤痕，还因为那双眼睛，冰冷得没有感情，好像下一刻就会掐死她。 “初一大哥，我记得当时是你救了我，这位姐姐非说是她……” “是她。”初一冷漠地说道。 “啊？”那女子愣住了。“怎么可能是她？” “我说是她就是她，你有事？” “那好吧，就算是这位姐姐救了我，但是我对初一大哥一见钟情，我想嫁给你。聘礼也不要很多，五两银子即可。然后房子嘛……” “这位姑娘，大白天的想做梦就回家去睡觉，不要跑到别人家扰人清静。你是没照镜子吗？还是说，大白天的想男人想疯了，随便跑到别人家发情？” 那女子没想到初一说话这么绝，脸色苍白。 同时，她也受到了惊吓。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离开这里。” “好……” 不速之客终于走了。 林大娘算是听出来了，那孩子还真是对谁都不留情。 幸好陆芷云及时出现阻止了她的乱点鸳鸯，要不然真给他安排了不乐意的婚事，指不定他有多憋屈。 “大娘，我先回去了。”陆芷云说道。 “再坐会儿吧！” “不了。”陆芷云看了某人一眼，说道：“有的人脸色很臭，我要是再呆下去，真担心他对我也这么凶。” 初一：“……” 林大娘‘看’向初一的方向：“初一，家里有客人，你可别吓唬她。” “我没有。”初一皱眉，“那人不认识，我不喜欢，这才赶她走的。” “听听，初一不会针对你的。”林大娘说道，“那孩子是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你陪我坐会儿，说说话。” “好。” 陆芷云搬来凳子，与林大娘坐在屋檐下。 “平时听见有两个小姑娘的声音，那是你的妹妹还是丫头？” “丫头。” “你家有两个丫头，想必家境不错吧？听说你还有孩子，但是我却没有听见孩子的声音……” “孩子在我夫君的家里，那里有他的家人照顾他们。” “那你怎么来到我们这种的穷乡僻壤的地方？” 陆芷云看向初一的方向。 那人正在院子里打扫鸡圈，看似忙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动作却很慢，显然也在听他们这边的谈话。 初一看向陆芷云。 一看就金娇玉贵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小地方？她应该只是来消遣，等心情放松了些就会回去吧！听说那些有钱人喜欢在乡下地方建庄子，就是个道理。 “我只是随便找个地方散心。”陆芷云说道，“夫君离开了，我心情郁闷，想找个陌生的地方散散心。” “你那夫君是个有福气的，可惜福气不多。你们也是缘分浅，所以才只走了一段路，就像我和我们家那老头子，缘分浅啊……” 林大娘不再过问陆芷云的事情。 虽然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从她说话的语气就感觉得出来她有多么痴迷她的夫君。现在新寡，难免走不出来。时间长了，要么习惯了，要么耐不住寂寞了。 陆芷云与林大娘聊了会儿，心情也受到影响。 哪怕刚认识的时候，谢承锦也不曾这样冷落过她。现在倒好，变成什么初一，连跟他说句话都这么费力。 “啊……”陆芷云蹲下来。 “怎么了？”初一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走过来，一把把她抱起来。 陆芷云惊讶地看着他。 初一：“……”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她被磕着了，心痛得无以复加，只想着抱她起来好好安慰，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她下来。 “我……” “我脚疼。”陆芷云抱着他的脖子。“走不了。” 既然已经抱起来了，再想把她放下去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初一闻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他僵硬地抱着她走出去。 白芷和丁香正好拿着各种农具出门，见到这个阵仗，两人相视一眼，然后非常默契地挪开位置。 “初一公子，我和妹妹要去收拾菜园子，那我们主子就麻烦你照顾了。” “对，菜园子里的杂草太多了，影响了蔬菜的口感。那我们走了。” 初一抱着陆芷云进屋。 房子不大，本来就是从村里买下来的旧房子，所以陈设也很陈旧。不过就算如此，三个勤快的女人还是把这房子收拾得雅致。 “你的房间在哪里？” “那……”陆芷云指了指旁边的房子。 初一抱着她走进房间。 一进房间，入目便是插在花瓶里的花卉。 一支野花，只有一支，还有一支形状独特的枯树枝做配，瞧着倒有几分独特。 他把陆芷云放到床上。 陆芷云见他要走，抓住他的衣角。 初一回头看她，说道：“我给你找药。你不是被扭伤了吗？” “家里没药。”陆芷云说道，“算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有酒吗？” “有。” “在哪里？” 陆芷云指了指角落里。 初一拿来酒，然后蹲下来脱下她的鞋袜。 “初一，你做什么？” 初一看着圆润的小脚，脸颊红了。 那小脚怎么这么可爱？ 女人的脚都这样吗？ 不，虽然他没有见过其他女人的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别的女人没有她那么好看。无论是脸还是脚，她都是这世间独有的精品。 这女人…… 简直就是上天派来考验这些男人的。 “嘶……”陆芷云拍了拍他的手，恼道：“疼。” 初一看着有些红肿的脚，眼里闪过心疼。 这么好看的脚，怎么能伤成这样？ “我轻点……” 初一的动作果然轻了些。 陆芷云看着初一的脸颊，说道：“我这里有瓶药，可以让你脸上的疤痕消除。” 初一的动作停下来。 他垂着眸子，眸子里的冷光一闪而过。 “不用。” “那行吧，你不需要就算了。” 初一抬头看她：“我的脸很丑吧？” 陆芷云惊讶地看着他：“你在意吗？” 如果在意的话，也不会拒绝她的好意。他既然拒绝了，应该是不在意的吧！那现在为什么要问她这样的话？ “不在意。” “只要你不在意就行了，别人的想法有什么重要的？” 初一捏了捏她的脚。 手指烫烫的，就像有火苗在跳跃着。 鼻间全是女子的清香。这哪是一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花儿做成的美娇娘。他甚至在想，她应该是天上的花仙下凡的，所以才会这么美这么香气扑鼻。 “初一，你到底在想什么？”陆芷云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 初一：“……” 这动作好轻浮，一般是登徒子用来调戏女人。她倒好，一点儿也不按套路出牌，居然对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招数。最可恨的是，他的心跳不受控制了。 “听说你失忆了。”陆芷云问他，“你就没有想起一点什么吗？比如说失忆前你有没有成亲，有没有孩子……” “没有。”初一笃定地说道。 陆芷云：“……” 她捏了捏手心，犹豫着是打开他的天灵盖还是戳瞎他的眼睛。 没有？ 怎么就笃定没有？ 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直接就堵死了所有的路。 “你失去记忆，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怎么就能保证没有？说不定你不仅有妻子，还有几房小妾，还有十几二十个孩子。”陆芷云微笑。 初一的心突然很冷。 他不喜欢这样的猜测。 他不喜欢太多的女人。 虽然失去记忆，但是骨子里的天性告诉他，他绝对不是这种放荡的男人。 “算了，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干嘛和你说这些？”陆芷云收回脚，“谢谢你送我回来。我的脚没事了。” “你既然是来这里消遣的，应该会离开的吧？” “嗯。” “什么时候离开？” 陆芷云瞪他一眼，秀目里满是怒火。 他这么急着赶她走，这是多么不待见她啊？她的存在对失忆的他来说这么麻烦吗？ “明天，明天就走，行了吧？”陆芷云抬脚踢了他一下，“走走走，我要休息了。” 那一脚没有用力，与其说是驱赶他，还不如说是在调情。 初一的眼里闪过委屈。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还有，她说她明天就走，这是真的吗？ 初一回到自己家的院子。 林大娘听见脚步声，朝门口方向喊道：“初一，是你吗？” “是我。”初一回答。“娘，今天的太阳很大，你不要出来曝晒。” “我没事。”林大娘说道，“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初一，我听你的声音没什么精神，是不是累着了？” “没有。”初一说道。“娘，你从年轻的时候就守寡，就没有想过再嫁一个男人吗？” 林大娘笑呵呵地说道：“那时候的确有许多人家来提亲，只要我点头，想再找个男人很容易。可是，二嫁的男人哪有头嫁的男人好？夫妻还是要结发夫妻，这样才会全心全意。” “如果那个男人特别好，也不在意你带来一个孩子，那样嫁过去应该也会幸福的吧？” “那我问你，嫁过去之后是不是要生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如果生了，原先的孩子怎么办，是不是会受到冷落。要是不生，后嫁的男人会乐意吗？” “如果他觉得生不生都无所谓，对你的孩子也会视如已出，这样的男人你愿意吗？”初一道。 林大娘沉默了。 她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看上隔壁的那位小娘子了？” 第1106章 番外（八十） 林大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些条件与隔壁的小娘子吻合，总不可能是碰巧。 她试探地询问初一，没有听见他的回答，这反而让她证实了猜测。 “你真喜欢那小娘子啊？” “娘，我扶你坐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挑水。” “等一下……”林大娘朝初一喊了一声，但是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便知道他已经不好意思地离开了。“这孩子……” 不过，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这就好办了。只需要知道那位小娘子有没有再嫁的打算，要是没有的话，那孩子怕是要受委屈了。 相处了这么久，她不说非常了解他，也是知道他某些脾气的。比如说他的性子有些倔强，只要是他认准的，就算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大娘，你怎么来了？”丁香看见林大娘杵着拐杖出现在他们家的门口，连忙过去扶住她。 “我想麻烦姑娘帮个忙。”林大娘说道，“我这衣服破了，你知道的，我这瞎眼老太婆做不了针线活儿，只有麻烦姑娘帮个忙了。”、 “大娘别这样说，咱们是邻里，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丁香扶着林大娘走进院子。“我扶你先坐会儿。” 林大娘竖耳倾听着，没有听见其他人的声响，问道：“你们家另外两个小娘子呢？” “我们家小姐出去散步去了。白芷说家里没菜了，出去摘菜。”丁香扶林大娘坐下来，拿出里面的针线篮子为林大娘缝补。“大娘，天气这么热，你别出来走动了，以后有这样的事情直接在旁边院子喊一声，我们在家里的时候就会过来的。” “你们可真是心善的小娘子。这么多年来，连村里的人都很少找老婆子说话，担心老婆子的晦气影响了他们的运势。不过也不怪他们，谁让我命苦？”林大娘说道，“幸好老天爷垂怜，让我遇见了初一。对了，姑娘，你们家小姐的孩子呢？以前听你们提过有两个孩子，现在在他们爹家里，有人照顾。我就想着孩子还小，怕是离不开亲娘。你家小姐怎么放心把他们交给公婆照顾，难道她就不想孩子吗？” “怎么能不想呢？那是我们小姐和姑爷的血肉，小姐疼他们疼得像什么似的。不过公子爷和小小姐都长大了，懂事了。他们还经常给小姐写信，小姐刚回了一封信，正想着要去城里给信使。” “我虽看不见，但是也听说你们小姐长得那个国色天香。是这个词吧？以前经过说书铺子，那里的说书先生就是这样说的。” “是。”丁香失笑。 这老太太真有意思。 林大娘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小姐有没有想过再找个男人？她这么年轻，长得又像花儿似的，要是有这个想法，我马上给她安排。” “这个……”丁香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缝衣服是假，打听消息才是真的。不过，老太太这是自己想打听，还是为了初一？ 应该是自己的主意。要是初一，他铁定不会让老太太走这一趟。 “大娘，我们主子的事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能随便打听？”丁香把皮球踢出来。“好了，缝好了，大娘来摸摸看。” 林大娘摸着针脚，说道：“真是好巧的手啊！” “过奖了。” “你说亲没有？”林大娘说道，“你觉得我儿子怎么样？” 丁香正在收拾针线篮子，听了林大娘的话，顿时打了个激灵。 初一？姑爷？天啊，老太太，千万不要乱说话，她还想多活几年好吗？ “老太太，你别说了。”丁香说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林大娘有些失望。 她什么也没有打听到。 刚才问起丁香也是随口一说，既然初一对陆夫人有意思，那还是从陆夫人那里下手。 初一回来时，发现老太太满脸哀怨的样子。 他把东西收拾好了，端着水放在老太太的手里。 “我不喝水。”林大娘说道，“明天隔壁那位陆夫人要进城给孩子送信，她那么娇贵的人要是和别人坐牛车，怕是有点不合适，你想办法送送她。” “我贸然送她进城，这有碍她的名声。” “她还有两个丫头，又不用你们单独相处，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相信村里的人那么嘴碎，有理没理也说别人的闲话。” 隔壁院子。丁香说起陆芷云第二天要进城的事情。白芷在旁边搭话：“我已经找好了马车，明天早上就来接我们进城。” “哪来的马车？” “要买的话也能买，只不过这个院子太小了，养马不太方便。”丁香说道。 养马可不仅仅是让它吃饱喝足就行的，还需要注意干净，要是打扫不好，整个院子都是马粪味儿，在场的几个女子都受不了那样的邋遢。 于是，白芷租用了一辆马车，只需要在他们要用的时候接送他们，等平时不用的时候不用他们劳心伤神。 第二日早上，从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白芷做好早饭，正准备吃，听了这声音说道：“这也太早了吧？我给那马夫说过时辰，按理说不该这么早。” “我去看看。”丁香说道。 没过多久，丁香进来了。 她表情古怪。 “怎么了？”白芷问。 丁香指了指院门口：“不是车夫，是初一在外面，他赶着一辆牛车。” “他也要进城呀？”白芷说道，“那你让他把牛车还了，等会儿跟着我们的马车进城就行了。” “不是，他是赶着牛车来接小姐。”丁香扑哧笑起来。“他还说进城的路有点远，小姐身子娇，走不了那么远的路，乘坐牛车更好点。” 陆芷云看了看外面，说道：“这么早应该还没有吃早饭，你们请他进来吃了饭再走。” “那马车呢？” “等会儿给车夫说一声，就说今天不用了，银子照付。” 丁香和白芷面面相觑。 两人一点儿也不奇怪陆芷云会有这样的决定。毕竟她为了姑爷留在这里，姑爷现在难得主动靠近她，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把他推走的。 初一赶着牛车停在外面。 天色还是昏暗着的，只有昏暗的月光还营着业。借着月光，初一的身影若隐若现。 陆芷云打开门，说道：“进来吃早饭吧！” 初一说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这么早，你怎么吃？”陆芷云说道，“你是担心我们做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 “不是。”初一听她这样说，从牛车上下来，把绳子绑在旁边的树头桩子上，跟着陆芷云走进院子。“那打扰了。” 陆芷云这才满意地说道：“这就对了。你照顾我们几个弱女子体弱，愿意顺便搭我们一路，我很感激。可是，如果你不接受我们的好意，那我们也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本来嘛，乡里乡亲就是你来我往，你只来却不允许我往，那就没有意思了。我们总不好经常占你的便宜。” 早饭都是简单的馒头和稀饭。丁香做得一手好泡菜，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于是，四人围着桌子，在足够充足的蜡烛点缀下吃完整顿早饭。 “对了，初一公子，等会儿我有事，不能陪小姐去了。”丁香说着，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白芷。 白芷反应过来，附和道：“对，我也有事。” 陆芷云说道：“她们都有事，我又必须去城里一趟，要是请你陪我的话，那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初一说道，“只要你不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陆芷云夹了一块泡菜给他，“你喜欢吃辣口的，多吃点。丁香最近做出来的泡菜越来越香了，配上这个馒头刚刚好。”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口的？”初一抬头看着她。 “听林大娘说的。” 早膳之后，陆芷云坐上初一驱赶的牛车。 那牛儿有些苍老了，瞧着精神不是很好，动作也很缓慢。 白芷和丁香看着牛儿半天都不走几步，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丁香，等会儿车夫来了，还是让他追着小姐的路程走一趟吧，我担心那牛车出问题走不到城里。” “不用担心，姑爷在呢！” “你说姑爷失去记忆，怎么看起来傻呼呼的？”白芷说道，“以前他哪会这么卑微？现在感觉他想多看小姐几眼都不敢。” “因为毁容吧！”丁香说道，“如果你是他，你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变丑了，那你还愿意被那个喜欢的人看见吗？” 白芷想了想，摇头。 不想。 她希望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不想在那个喜欢的人面前露面。她想维护最后的尊严，保持自己的自尊。 “姑爷也是这样的想法。哪怕他失去记忆，还是本能地保护自己脆弱的心灵不受伤害和打击。” 天亮了。陆芷云坐在牛车上，看着初一挥着手里的鞭子驱赶着牛车。牛儿纹丝不动，只顾着吃旁边的草。 村里也有牛车。村里那辆牛车是村长家的，此时村长的大儿子驱赶着牛车赶上来，牛车上面坐着七八个村民。村民们看见初一和陆芷云单独在牛车上，一个个露出八卦的表情。 “初一，你这牛车怎么了？”村长的大儿子问。 “不知道，它不走了。”初一淡道，“有没有办法？” “我家是壮年牛，正是干活的好年纪，没有这种情况。要不你把牛车绑在哪里，先进城再说，等回来的时候再来带回去。” “不用了。”陆芷云说道，“我们有办法。” 村里的人不急着离开，想看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陆芷云捡起一根树枝，再拔下旁边的草，然后把那些草捆在一起，再用绳子绑住了，与树枝缠在一起。她拿着树枝，树枝上挂着那头牛特别喜欢吃的草，为了吃上那草，它只有不停地往前面走。于是，刚才还慢吞吞的牛儿开始了狂奔模式。 “慢点……”初一抱住陆芷云，防止她掉下去。 陆芷云稳了稳身形，把树枝往上面抬了抬，牛儿慢了下来。 “刚才太危险了。”初一说道，“要是那牛儿发了疯，你会被甩出去的。” “不会。”陆芷云道，“首先旁边全是软土，说明就算摔下去也不会很严重，至少不会缺胳膊断腿。其次你在我旁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掉下去的。” 初一嘴角上扬：“嗯。” “嗯什么？”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初一说道。 如果真是防不胜防，他会先跳下去做她的垫子，不会让她受伤。 村里的人看他们的牛车跑远了，不服输起来。于是，村长家的那头壮年牛一直追着他们不放。这样追着追着，城门口到了。 陆芷云把草喂给牛儿吃，然后和其他人一样排着队进城。 “听说城里来了一个活菩萨。” “什么活菩萨？” “城东的那个豆腐西施你知道吧？她为了存够银子给丈夫买药，每天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就是为了多卖点豆腐。豆腐倒是卖出去了，但是她勾汉子的名声也打响了。前几天村里的那个恶霸想欺负她，她当然不乐意了，在撕扯之中，那豆腐西施把那恶霸的头打破了。” “豆腐西施岂不是有大麻烦了？那恶霸在这里是一霸，县令都拿他没有办法。” “可不是。不过，你猜都猜不到啊，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妇人，那妇人一看就是达官显贵的夫人，那气势连县令都扛不住。后来不用说，豆腐西施无罪释放，那恶霸被关进大牢里，就算他的家人想用银子把他赎出来，县令也不敢。那恶霸的家人不服气，想找那位夫人的麻烦，可想而知了……” “惨啊！”旁边的人配合地唱起了双簧。“那位夫人不知道什么来历，县令听她的，连附近有名有姓的官员都来拜见过。这还不算什么，之所以说她是活菩萨，是因为她教豆腐西施做了一种特别好吃的豆腐干，现在豆腐西施不用穿单薄的衣服也能做好生意了。” 陆芷云听那些人的描述，大概猜到了。这人除了她娘还能有谁？看来她娘真的玩得挺开心的。 第1107章 番外（八十一） 驿馆。陆芷云把信函交给驿卒，叮嘱了几句。 “夫人只管放心，绝对不会把你的东西弄丢的。”驿卒态度恭敬。 陆芷云看了旁边的初一一眼。 初一正在四处张望，显然对驿馆的一切感到好奇。 出了驿馆，初一说道：“刚才那个驿馆是专门给朝廷送文书的地方吧？” “你想说什么？”陆芷云回头看他。 “没什么。”初一说道，“现在想去哪里？” 如果她能随便进出朝廷的驿馆，那说明她要么出身官家要么嫁了个当官的男人。再看那些人见着她手里的令牌时那样恭敬，只怕是个大官。 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这个乡下的穷小子哪敢高攀那样的圣洁之花？ “那里挺热闹的，我们去看看吧！”陆芷云说道。 初一护着陆芷云走向人群。 那里的确热闹。 不过，初一发现围堵在那里的几乎是年轻的女子。他护着陆芷云靠近的时候，刻意避开了那些女子的碰触。 再看那些女子的脑袋都望着上面，神情兴奋，嘴里叫着什么‘宗郎’之类的。 初一顺着那些女子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那里有个银衣男子。那男子的手里拿着一个绣球，做出要抛绣球的举动。 陆芷云问旁边的女子：“这里有什么活动吗？怎么如此热闹？” 那女子见着陆芷云的容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过对于她问的问题，她还是如实回答了。 “你不知道还往这里凑热闹？今天是李元宗公子抛绣球找新娘的日子。” “抛绣球找新娘？”陆芷云惊讶，“从来没有听说男子抛绣球挑新娘的。这人就不怕绣球落到一个又老又丑的女子手里？” “李公子说了，绣球到了谁的手里，谁就是他的新娘子。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是美是丑是年纪大还是年纪小是身份尊贵还是身份平凡。” 说着，那女子尖叫着朝李元宗喊道：“宗郎，这里，看这里……” 陆芷云看向那位李元宗。 那人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难怪这么多女子如蝴蝶般扑涌过来，看来这位李公子在这里也算是金龟婿了。 初一说道：“这里太多人了，我们走吧！” “热闹是挺热闹的，但是不是我们应该碰触的热闹。”陆芷云抬头看了一眼，对初一说道：“走吧！” 李元宗居高临下地站在高楼上。 作为这里的首富之子，他从小锦衣玉食，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因为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争权夺利，所以平时更是懒散惯了。 这次家里催着他成亲，他不乐意。家里要给他安排亲事，李元宗为了气家里人，便让手下的人准备了这场抛绣娘找新娘的活动。 李元宗拿着绣球，抛起来，接住它，又抛起来，再接住它。如此反复，下面的人仍然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还是尖叫着‘宗郎看我’。 “李兄，你真要随便娶房媳妇？”旁边的青年问道。 李元宗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人：“有何不可？反正家里只是让我娶房媳妇，我按他们的意见娶了，娶回去干嘛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你这样太损了。”另一名青年说道，“不管那些女子是真心想嫁给你还是为了你家的银子想要嫁给你，你要是贸然娶回去就是耽搁人家的青春和名声。我建议你别这样玩，要不然对不起人家姑娘。” 李元宗没好气地说道：“你呀，总是这样老古板。行吧，听你这样说，我要是随便找个女子的确是有点不道德，那这场好戏唱也唱了，也该……” 李元宗看着人群中的一个人。 “那我们回去了。”旁边的几个损友见他回头是岸，打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娘。 “等一下……”李元宗指着其中一个角落说道，“你们快看……” “看什么？” “你们看，快点过来……” 李元宗指着其中一个方向。 其他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世间竟真有嫦娥仙子的存在。” “如此绝色美人，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不行，我要去问问那是哪家的姑娘。” “等一下……”旁边的好友拉住李元宗。“你看她梳的是妇人发髻，说明已经嫁为人妇。再看她旁边那个男人，虽然容貌有损，但是看得出来气质独特。那位小娘子就算是天仙下凡，既然已经名花有主，你就不要多此一举了。” 李元宗看见了初一，皱眉说道：“我记得这个人。上次家里办宴席需要野味，就是这小子卖了一头野鹿给我，我还给了他一百两银子。” “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李元宗摇着扇子，“我得确定一下那位小娘子是不是他媳妇。” 几个损友面面相觑。 第一次看李大公子对一个女人感兴趣。 这个李元宗从十五岁便开始逛青楼喝花酒，但是只听戏不动心，更不会动身。这人奇怪得很，说他纨绔吧，偏偏又洁身自爱。要说他彬彬有礼吧，那四个字和他没有半文钱的关系。总之，哪怕相识了好几年，他们也没有看透这个人。 “好了好了，今天不抛绣球了。”李家的家丁敲着锣做着最后的通知。 在下面守了半天的女子们听见家丁这样说，一个个失望不已。 那可是李家啊！ 在这里，李家是最有钱的了。 “还以为真的有机会成为宗郎的女人。” “别说正妻，就算是个小妾我也乐意啊！” “对，我也乐意。” 李元宗这个商二世可是有名的大方。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虽然贪玩，但是从来没有听说他虐待下人。不仅如此，他对平民百姓也很友好。 陆芷云被初一护着出了那个人群。、 “多谢你照顾我。”陆芷云说道，“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饭。” “不用……” “我饿了。”陆芷云堵住他下一句话。“你现在变得一点儿也不像你。” 初一疑惑地看着陆芷云。 他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陆芷云有些失望，但是很快便打起精神。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只当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他不用经历那些勾心斗角，只需要做个朴实的乡下汉子。 “前面的小哥，等一下……”李府的仆人跑过来，累得气喘吁吁的。“小哥，你走得真快，我一直追着你都追了这么久。” “有事？” “是这样的，我们公子想找你谈笔生意。”仆人说道，“我是李府的。以前我们府上的野味从你手里买的，你还记得吧？我们公子又想买野味了。” 初一看向陆芷云。 陆芷云说道：“我陪你去看看。” “好。” “两位是夫妻吗？”仆人问，“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想着怎么称呼这位小娘子。” “叫我陆夫人就行了。”陆芷云说道。 “陆夫人，这边请……” 李府。陆芷云被安排在凉亭里坐着休息。 婢女端来茶水和点心，还不时给她扇风。只不过那几双眸子停留在她身上，就算刻意隐藏了痕迹，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陆芷云笑问。 她们的眼神没有恶意。 其中一个婢女也是个喜欢笑的，笑起来有对酒窝，瞧着憨厚老实。 “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像夫人这样好看的人。” “嘴真甜。”陆芷云说道，“你们李府是做什么生意的？” “老爷是盐商。” “盐商啊！”陆芷云了然，“难怪了。” 难怪会成为这里的首富。 一般人也做不了盐商。既然这个李府能做盐商，想必也是有后台的。 “夫人，刚才那位爷是您的丈夫吗？” 陆芷云犹豫了一下，笑着反问：“你们猜。” “这个奴婢可猜不出来。” 另一个婢女说道：“夫人让奴婢们猜，左右现在没有别的事情，那就和夫人开个玩笑。奴婢觉得那位爷不是夫人的丈夫。那位爷气宇轩昂，但是夫人更加贵气，再者夫人这身锦云锻织成的衣服至少三百两银子以上，那位爷衣着朴实，不像是这么有钱的人。” “这我衣服色泽黯然，不像一般的锦云锻那样招摇，你居然一眼就认出它的来路，可见你的眼力不错，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陆芷云说道，“不过你猜错了。他是我的丈夫。” “啊？”旁边的几人惊讶。 “只不过生病了，忘了与我的前尘往事，所以我需要带他看病。”陆芷云说道，“他生病以后，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汉子。我想着反正没什么要事，那就陪他在乡下呆着好了。” “原来是这样。那夫人真是辛苦了。” 陆芷云看见有个婢女借口离开了，眼里闪过了然。 果然，这些婢女提起她和初一的关系应该不是碰巧。 他们不相识，必然不是她们好奇两人的关系。 那他们背后是有个指使的，这个人是谁先不管，只怕是看上了她和初一之中的一人。她是不可能的，毕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招惹别的男人，就算她知道村里有不少男人盯着她，但是在丁香和白芷表演过几场后，那些男人就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所以不敢使什么鬼主意。 不是因为她，难道是因为初一？ 别看他现在毁容了，但是打他主意的人也不少。前不久那个女子就是个例子。 连救个人都能遇见碰瓷的，可见这乡下地方也不是什么清闲的地方。 “她真的这样说？”李元宗问婢女。 婢女点头：“是。” “哎……”李元宗哀怨不已。“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觉得那位小娘子在骗人。”旁边的兄弟说道，“你想想看，如果他们真是夫妻，两人会这么生份吗？” “我找那小哥定了三头野味。”李元宗嘿嘿笑道，“明天我去他家里，跟着他上山打猎。” 这样就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如果真是她说的那样，他们是夫妻，因为那小哥生病了忘记前尘旧事，那你可不能破坏人家的感情啊！” “放心好了。”李元宗说道，“我李元宗要什么有什么，才不做强求的事情。虽然……我也是第一次看上一个女人。” 陆芷云等到初一出来。 “这李府的人找你做什么？” “他们想要三头野味，找我狩猎。”初一说道，“价格挺高的，一头给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个价格不低了，可以接。”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初一说道，“接下来还去哪里？” “刚才说要去吃饭，你忘了？” “对。” 初一带着陆芷云前往城里最好的酒楼。 陆芷云指了指旁边的面馆：“我想吃面。” 初一看了看酒楼，再看了看面馆。 这两者可是差距不止一点半点。 “我今天只想吃面，同不同意吧！” “好。” 一刻钟后，面馆老板的嘴角都咧到腮帮子去了。 自从那位小娘子进了他的面馆，经过的人都往他的面馆挤。平时一天卖不出去五十碗面条，现在整个店铺的桌椅都坐满了，早就不止五十碗了。 他把正在里面带孩子的老婆子叫出来帮忙。 老婆子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高兴不已。 叮叮咚！叮叮咚！从里面跑出来一个玩着波浪鼓的小孩。 眼瞧着大娘端着面碗要过来，只要她转身就会撞上那小孩，然后手里的面碗就会洒下来，极有可能洒在小孩的身上。 陆芷云正想阻止这一切，有人的动作比她还要快。 初一一只手抱住小孩，一只手托住了大娘手里的碗，清冷的声音响起：“小心些，这么烫的面汤要是洒在他的身上，那赚多少银子都弥补不了伤害。” “谢谢，谢谢。”大娘连忙抱住孩子。 老板也在旁边道谢：“谢谢这位爷。你和你夫人的面钱我就不收了。多亏了你们，我的生意才这么好。也多亏了你们，没有让二娃子受伤。” “我们不是……” “那谢谢你了，老板。”陆芷云笑着回应。 “不用谢。”老板让大娘把孩子带进去。 孩子也被吓着了，需要有人照顾。 老板一个人又变得很忙碌。 初一看着陆芷云。 刚才老板说他们是夫妻，她居然没有否认。 不过也是，只是萍水相逢的人，的确没有必要说那么多。毕竟对谁都解释，那不是显得很在意吗？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第1108章 番外（八十二） 老牛喷着响鼻，啃着嫩草就是不走。 初一挥了挥手里的鞭子，鞭子在空中发出响声，但是却没有落在老牛的身上。 陆芷云在旁边看着，不由得笑话起他来：“它已经看破你的虚张声势了，一点儿也不怕你。” “这牛真是懒。”初一无奈，“等下次进城，我买一辆马车好了。” “好啊！”陆芷云笑看着他，“可是现在怎么办？它不走，我们又不能扔下它不管。” “你坐好，我下去拉着它走。” 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陆芷云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流：“那里风景不错，我们去那里歇会儿，等它吃饱了喝足了休息够了想必就愿意走了。这牛老了，难免会喜欢偷懒。” “好。”初一说道，“我把它拉过去。” 河流四周全是青草，他们挑了个地方把牛车绑好，然后挑了个遮阳的位置坐下来休息。 “你去哪儿？” “我去抓条鱼。” 初一下水抓鱼。 突然，他脑袋一阵昏厥。 陆芷云在岸边喊他：“小心。” 初一扑通一声掉入水里。 在水里，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碎片。 “爹爹……” “夫君……” 初一只觉头痛欲裂。 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抓住他，把他拉了起来。 初一睁开眼睛，看见了出现在水里的陆芷云。 “你怎么样了？”陆芷云紧张地看着他。 初一看着陆芷云，突然抱住了她。 “怎么了？”陆芷云被他抱在怀里，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 初一想起刚才看见的片刻。 有人叫他爹，还有人叫他夫君，难道真的像她猜测的那样他早就有妻有子，只是因为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他们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现在怎么回事？他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 “你是不是哪里碰着了？”陆芷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怎么感觉傻呼呼的？总不可能进了一次水，连脑子都糊涂了吧？” “没事，我没受伤。”初一拉着陆芷云上了岸。 在上岸之前，他眼明手快地抓了两条鱼，直接把鱼儿扔上岸。 “你还随时带着火折子？” “有时候打猎，为了守猎物会耽搁时间，就在山上随便吃点东西，火折子是出行必备。” “看来你挺喜欢这样的生活。你现在开心吗？” “当然。” “那你……有没有想过找回记忆？” 初一剖鱼的动作停下来。 想过吗？ 以前是想过的。 只是有时候越希望想起来越是想不起来，刚才无意间反而有了些碎片。 “我刚才看见了一些碎片。”初一一边杀鱼一边说道，“我好像看见有人叫我爹，还有人叫我夫君。” 陆芷云挑眉，看着初一：“所以你是有妻有子了？” “我不知道。”初一杀鱼的动作停下来，“我只知道我应该如实告诉你。” 陆芷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初一等了半天，陆芷云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顿时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要是再想起别的，记得告诉我。”陆芷云说道。 “好。” 老牛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把他们送回村了。 初一看着陆芷云进了隔壁的院子，站在外面的树下看了那扇门许久。 他觉得他癔症了。 他总觉得刚才看见的碎片里那个唤他夫君的女子声音与陆夫人的声音极其相似。 第二日，初一一大早起床就把院子收拾好了，再把柴火劈好了。 丁香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说道：“小姐，你猜我捡到了什么？” 陆芷云披着头发，抬头感受着清晨的美好，说道：“一大早这么高兴，捡到金子了？” “门口有人放了一捆柴火，今天奴婢不用劈柴火了。”丁香说道，“小姐，等姑爷恢复记忆，他会不会把我和白芷当柴火劈了呀？” “不会。”陆芷云说道，“那是他自愿的，我们可没有要求他这样做。” 白芷端着煎饼出来：“今天做了煎饼，奴婢给姑……初一公子送点过去。” “说起煎饼……”陆芷云挑起耳边的碎发，若有所思。“我以前经常给他做一种吃食，他要是吃着了会不会想起什么？” “有可能。” “你们给我准备食材。” “是。” 主仆几人在厨房里忙碌了半天，突然从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听那声音应该来了不少人。 丁香说道：“奴婢去看看。” 没过多久，她回来了，说道：“隔壁来了客人，说是找初一公子买野物的，今天初一公子要带他们上山打猎。” “昨天他的确接了李家的单子。”陆芷云说道，“正好，我做的吃食可以让他带上山做干粮。丁香，你给他送过去吧！” 李元宗打量着初一的院子，在得知初一和陆芷云不是夫妻只是邻居时，脸上的笑容灿烂了许多。 “我就说嘛，这两人瞧着也不配啊！果然，一切都是误会。”李元宗自言自语地嘀咕。 林大娘杵着拐杖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茶壶。 李元宗看见了，踢了踢旁边的随从：“没长眼睛啊，还不过去帮忙。” 随从连忙接过林大娘手里的茶壶：“大娘，我们自己来就行，你快坐着。” 林大娘不好意思地说道：“怠慢了。家里没有茶叶，但是薄荷泡茶也挺不错的，各位尝尝看。” “我们就爱喝薄荷茶。”随从说道，“大娘，我们这么多人打扰了，你不会觉得吵吧？” “不会不会，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我就喜欢热闹。”林大娘说道，“那你们忙你们的，我就不打扰了。” 初一拿着弓弩出来：“这是我自己做的。你找我订了三头野味，我给你算便宜点，九十文一把。” “你这人真会做生意。我们少爷可是找你订了三头野味，一头野味一百五十两，你还要额外收弩的钱。”随从说道，“真是奸商。” “诶，不能这样说。”李元宗说道，“一码归一码。初一大哥这样说也没错。不过初一大哥，昨天跟你一起的那位夫人是不是住隔壁？我想去打个招呼。” 初一：“……” 李元宗这神情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那是属于情窦初开的期待和害羞。 初一正想说话，有人敲门了。 随从说道：“我去开。” 随从打开门，丁香提着东西走进来：“初一公子，这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吃食，她说昨天麻烦你带她进城，这些吃食就当是感谢你的。” 初一接过来：“其实不用这样客气。” “我们小姐向来是有恩必还的。”丁香说道，“你这里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 李元宗叫住丁香：“这位姑娘，在下姓李，你们小姐现在方便吗？在下想要拜访一下。” “不方便。”丁香微笑，“我们家里只有几个女人，不方便接待外客。” 说完，不等李元宗再说什么便走了。 李元宗哀怨不已：“美丽的花儿总是难以碰触的。” 初一淡道：“公子要是为了赏花才来找我做生意，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可不想做这助纣为虐之人。” “诶，初一大哥，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想要三头野味。”李元宗说道，“这样吧，你这个弩我买了，我带了十个手下过来，给我们每人准备两把。” “二十二把，二千二百文，折合成银子就是二两二钱。” “刚才你不是说九十文吗？”随从在旁边说道。 “哦，我想着李公子不差这点钱，再加上我这是小本生意，本来就不赚钱，再给你们便宜这么多，那就要亏了。” “公子，这小子根本就是故意的。”随从不高兴了。 “李公子也可以反悔，这笔生意我可以不做。” 初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得知李元宗想靠近陆芷云的时候，突然觉得这笔生意让人厌烦。别说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头的野味，便是一千两银子也不想赚了。 初一觉得有些闷。 心里闷。 他刚恢复了一些记忆，记忆里他有妻有子，所以他应该想办法恢复记忆找到他们。可是对隔壁的陆夫人，他又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 难道他是个本性龌龊的男人吗？ “怎么会反悔呢？”李元宗说道，“初一大哥，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好，那走吧！” 初一看了看旁边的篮子，还是提着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村里的人看见了，纷纷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初一那小子真是出息。李家可是咱们这里的首富啊！” “林大娘苦了大半辈子，临老了还捡到一个大宝贝。当初初一到咱们村的时候，咱们只觉得那张脸可怕至极。不曾想，人家是有本事的。” “你们就不好奇初一以前是干什么的？他说他失去记忆，难道真的失去了记忆？你们看他脸上的疤痕，那明显是被人划的。如果是好人家的人，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你们说他以前会不会是土匪，跟人打斗的时候被人害了，毁了容装作失忆来咱们这里避难。要是这样的话，他在这里咱们也有危险啊！” “你别说了，你这说得我们都不敢和他说话了。” 陆芷云带着两个婢女在村里散心。她本来想着再买块地种点什么，这样也不至于太无聊，谁会想到听见那些村民这样无凭无据的谈话。 “我说各位大娘，你们要是觉得舌头太长就切一段下来炒着给你们家男人下酒喝。我给你们一个菜方，教你们做炒舌头，可好吃了。”丁香说道，“你们先切下来洗干净，必须得洗干净，要不然上面的唾沫星子太臭了，影响口感。然后再切成丝，比小拇指再细一点，抓两块泡菜切成细丝炒着可香了。” 那几个谈论的妇人见到丁香，刚想反击，却看见丁香一拳头打在旁边的石头上。顿时，石头成为碎渣。 她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比花儿还要灿烂。 “你们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几个妇人连忙跑了。 白芷在旁边偷笑。 陆芷云摇着扇子，敲了敲丁香的额头：“干得不错，打赏。” 白芷在旁边说道：“是，奴婢今天晚上就给丁香做一份炒舌头吃。” 丁香笑着说道：“只要不是我的舌头，别人的舌头我都能吃。” “小姐，他们居然这样说姑爷，真是过分。”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理他们做什么。夫君在这里遇见了林大娘，林大娘真心待夫君，那便是他们两人的缘分。我看得出来林大娘没有多久的日子了。”陆芷云说道，“这段时间就让他们好好相处，就像真正的母子一样度过最后的时光吧！等林大娘走了，夫君要是再想不起来，我就告诉他真相。” “那个时候要是姑爷还是接受不了您呢？” “我就把他打昏打包带走。”陆芷云冷哼，“还惯着他无法无天了。” 丁香和白芷笑了起来。 “对了，小姐是不是该去看看王爷和王妃了？” 陆芷云摇头：“算了吧，我爹娘现在过得不知道多自在。我只需要定时给他们送去我很好的书信，他们就不会担心我。” 山上。李元宗跟在初一的身后，看着他用弓弩猎着不少野鸡野兔，学着他的样子打猎。可是每次都把猎物惊跑了，只留下一地的野鸡毛。 初一淡淡地看着李元宗。 李元宗突然觉得心虚。 “哈哈……可能饿了。初一大哥，你手里不是有吃的吗？要不给我吃点，我吃饱了也有力气打猎。” 初一见李元宗伸手要来抢他的篮子，朝旁边挪了挪。 那篮子是他亲手提的，只有在用弓弩的时候才会放在旁边的地上，只要发射出弓弩又捡起来提走。 瞧那小气样，旁边的随从讽刺了好几次，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是不许他们碰那篮子。 李元宗明摆着想要抢他吃食，初一更是把小气发挥到极尽，就是不许他碰。 他朝旁边指了指：“那棵野果树的果子不酸，你可以吃。” 李元宗说道：“我买，一个一两银子。” “公子，你这是出门当冤大头的吗？” 李元宗一脚踢在随从腿上：“要你多嘴。” 随从是跟着他长大的，两人不是兄弟胜过兄弟，所以才会这样没大没小。 李元宗继续说道：“你就让我看看隔壁的夫人做了什么吃食，我真是好奇极了。” “你到底是想要野味，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初一看着他，“如果你想借我的手对隔壁的夫人不利，我不会放过你。” 第1109章 番外（八十三） 李元宗摸了摸脑袋：“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初一嗤了一声。 他的眼睛又没瞎。 从他进门到出门，那双眼睛一直盯着隔壁院子的方向，恨不得把那堵墙盯出一个窟窿来。 “行吧，我老实交代。”李元宗说道，“我派人打听过，那位夫人不是你的娘子。我还知道她是寡妇，现在没有男人。我的确喜欢那位夫人，所以打算攻获她的芳心。” 李元宗说了半天，眼巴巴地看着初一。 初一蹲下来，目光犀利地看着前方，发现旁边的人没动作，没好气地说道：“快蹲下，有大型的野兽过来了。” 李元宗一听，连忙给手下打了个手势。 手下们学着初一的样子蹲下来，同时看向初一看着的方向。 “没声音啊！” “我们也没有听见声音。” “嘘！”李元宗做了个噤音的动作。 他相信初一的判断。 再说了，他爹说了，他可以不会做生意，但是不能不会看人。这位初一大哥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眼神清正，一看就是值得信赖的人。 砰！砰！ “是野猪。”初一听着这脚步声，做出判断。“这头野猪体重不轻，同样的脾气很暴躁，你们自己小心。” 野猪发出粗重的闷哼声。 初一抓住大刀，朝着野猪的方向跃去。 李元宗的随从惊讶地说道：“他打算和野猪硬碰硬？野猪可不好对付。听说以前有练家子死在野猪嘴里。” “见势不对就去帮忙。”李元宗说道，“可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 初一显然有对付野猪的经验，他能快速地判断出野猪下一步会怎么攻击他，然后先一步拦截了它的招数，最后在大家目瞪口呆中将野猪斩杀。 李元宗带着手下钻出来。 “你不是说不好对付吗？” “我说的是你们。只要你们不出来影响我发挥，正常情况下是没有问题的。”初一刀起刀落，大刀涌进野猪脖子里，现在被他拔了出来。 在拔出来的时候，大刀带出来大量的鲜血，那些鲜血像雨水一样喷洒出来。他先一步防着这阵仗，及时躲开了，但是李元宗没有躲开。 一身新衣服就这样被鲜血浸湿，原本白色的衣袍被直接染成了鲜红色。 幸好鲜血喷溅出来的时候他把脸挡住了，这才留下了那俊美的小脸。要不然鲜血喷溅在脸上，朝着她的口鼻喷出血水，那得多恶心。 “公子，没事吧？” “没事。”李元宗趴在旁边呕吐出来。“呕……” “第一头野物给你了。现在还想继续往里面走吗？”初一问李元宗。 李元宗的腿肚子直打颤。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下山修整，等换了一身衣服，休息好了，调整好心态再上山也不迟。可是，这才刚上山不久。初一可以心平气和地猎杀野兽，他什么也没做就被鲜血吓回去了，要是遇见隔壁的那位小娘子，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他是真的好喜欢那位小娘子啊！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只要那女子现在没有男人，之前嫁过人又怎么样，他根本不在乎。他爹娘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女人就行。毕竟这些年他闹出不少荒唐事情，眼瞧着他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却还是那么荒唐，他们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当然要往里面走了。”李元宗说道，“放心，我没事。” “那就好。” 陆芷云落下一针，看着面前的龙凤呈祥被面，说道：“看来手艺还在，没有生疏。” “小姐，你的手艺数一数二，怎么可能生疏？” “不管多么厉害的绣师，一旦太久没有动针线，她的手就会钝了，怕是没有办法超越以前的技巧。我现在找到他了，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倒是可以一心一意锻炼一下针法。这样说来，这个小村庄也是个让人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丁香端来点心：“这是今天做的桂花糕。我用蜂蜜代替着蔗糖，吃着的确香甜许多。” 陆芷云拿起糕点吃了一块。 “这东西软和，你给隔壁林大娘送些过去。” “奴婢知道你挂念着她，第一锅出来的时候就送过去了。初一公子带着那位李公子上山打猎，极有可能今天回不来，可不得替他照顾一下大娘嘛！” “正好我也绣累了，要不去隔壁看看她吧！” 林大娘看不见，除了在家里转圈圈，也不能出去。 她不想太无聊，又因为想为家里做点什么，所以打算收拾一下房间。 可是，平时都是初一收拾的，她根本不知道东西摆放在什么地方，因此越收拾越乱。 在陆芷云进门的时候，林大娘正好转身的时候撞到了旁边的大罐子。那罐子里装的都是初一平时用来做弩弓的工具，所以特别的沉。 “小心。”陆芷云小跑着过来，一只手抓住林大娘，一只手扶住了那个大罐子。 那大罐子摇晃了几下，没有掉下来。 “是你呀！”林大娘拉住她的手，“我刚才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只是旁边有东西差点倒下来砸到你。”陆芷云说道，“幸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你要是受了伤，初一大哥回来会伤心的。大娘，这房间里的东西太多了，有些杂乱，初一大哥平时不爱收拾吧？看吧，今天差点连累你被砸，所以说男人还是不可靠。” 其实初一把房间收拾得很好。林大娘刚才进来的时候乱碰那些东西，反而让那些东西被弄乱了。 “是吧？我就说男人不可靠。别看他平时在外面多难干，一旦回到家里就懒得收拾。你帮我看看他被子乱不乱？” 陆芷云走向大床，把整理得很好的被子掀开，说道：“有点乱。” “我来帮他叠被子。” 林大娘看不见，摸索着走过来。 陆芷云扶着她的手，带着她来到床边。 “果然很乱。”林大娘笑道，“让你见笑了。那孩子平时还是很能干的。可是男人嘛，没有女人细心，再说对家务方面肯定没有女人有经验。” “我明白。” 林大娘拉着被子甩了甩。 陆芷云见她站不稳，说道：“我帮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真是谢谢了。”林大娘笑起来特别慈祥，虽然眼睛没有光芒，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慈爱。“对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家里香胰子没有了，我记得上次初一大哥买了些，想找他来借点。”陆芷云随便编了个理由。“不过刚过来才想起初一大哥上山了。大娘，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我那丫头的手艺还算不错，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怎么好意思呢？”林大娘说道，“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那用你一块香胰子换好了。” “我看行。”林大娘说道，“你也别说还了，只管拿去。那我就用香胰子蹭个饭。” 其实初一把饭菜早就备好了。 可是林大娘懂，这小娘子哪是真的想来借香胰子，应该是挂念她这个老太婆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她的安全，这才来找她的。 她心善，自己领她的情。等初一回来了，她把这些事情说给他听，让他帮她还了这份人情就是了。这一来一往的，说不定那小子的脑子就开窍了。 “被子叠得怎么样？” “极其周整。” “是吧？”林大娘笑道，“可以为他做点事情，我这个老婆子也不是没有用处嘛！可惜啊，我的眼睛怎么就看不见了呢？这样也可以为他做顿饭。” 她捡初一回来之前，每天摸黑做吃的，有时候那味道奇怪得连自己都吃不下去。有时候挖来的野菜里有许多杂草，她就和那些杂草一起吃下去。 林大娘有时候在想，她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呢？有了初一之前，她活得那么卑微，胡乱地吃胡乱地喝，硬是没有吃到有毒的东西。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觉得渺小如蝼蚁的她不值得他挂心，所以也就不关心她的死活了吧！ 林大娘吃着桂花糕。 “真甜。” “吃上两块，等会儿饭后再吃。”陆芷云说道，“要不然等会儿丁香做的好吃的，你就没有口福了。” “那我可得留着肚子。”林大娘说道，“对了，初一说等这笔生意做成就买辆马车。以后你要是想进城，只管告诉他，他送你过去。” “马车？他经常打猎，买辆牛车更方便吧？”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林大娘说道，“家里都是他作主，他说买什么就买什么。或许他这样做是有什么想法吧！” 山上。李元宗看着初一把大刀插进一头野狼脖子里，那野狼发出愤怒的吼声，最终再也爬不起来了。 李元宗带来的几个人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原本以为他们可以帮忙，结果无论是野猪还是野狼，他们连手里的弩弓都没有机会射出去。 其中一个随从抬头看见对面的树上有条蛇在爬行，没好气地对准它，然后发射弓弩。 咻的一声，那弓弩射出去的短箭就这样插在蛇头上。 蛇愤怒地挣扎了几下，最终再也不动弹了。 那随从惊讶地说道：“哇，这弩弓的准头也太好了吧？我敢保证，这绝对是我用过的最轻便对得最准的弓弩。” 李元宗说道：“既然这个东西如此好用，不如我们在附近打点小猎物。” “这里是深山，附近不仅有小猎物，还有凶残的大猎物，你们想要打猎可以，但是只能在我的身边，不能离开我五十米以外。如果离得太远，又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我是没有办法赶过来救人的，那时候就只有自认倒霉了。”初一把大刀拔出来，说道，“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过了，别的与我无关。” 李元宗说道：“听初一大哥的，我们就不要乱跑，在附近找找小猎物就行。” 见随从杀了一条蛇，李元宗也想试试手里的弓弩。 这一试不打紧，十个随从加上那二世祖李元宗居然玩嗨了。毕竟初一改装过的弓弩的确是又轻便准头又好，在短短的时间内他们猎到了好几只野鸡野兔。 初一见他们没有乱走，没有理会他们。他蹲在地上，查探着庞大野物的痕迹。 “怎么样？”李元宗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 初一指了指地上的痕迹说道：“这里有熊掌的印记，不过从上面的痕迹来看，应该是前几天留下的，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经走远了。” 李元宗吃过熊掌，当然认得熊掌的印记。 “我正好想吃熊了。”李元宗说道，“那这第三头野物要是这头熊的话，我再加五十两银子。” 初一看了李元宗一眼，在心里想道：“果然是个冤大头。” 所谓冤大头，就是看起来很好骗很好欺负又很老实的样子。他还一句话没说，这个冤大头就主动加了好几次的银子了，可不是冤大头嘛！ “是不是少了？”李元宗说道，“那我再加……” “不用了。”初一说道，“按照原价格，一百五十两一头，不会多收你的。” “初一大哥，你真是爽快人。要是换作别人，这个时候恨不得我再报更高的价格。果然我没有看错人。你是值得相交的朋友。” 初一挑眉。 原来这个家伙什么都知道。 这算不算是大智若愚？ “黑熊……”随从指着对面的方向。“怎么办啊？它朝咱们这里跑过来了。” 初一说道：“会爬树吗？” 李元宗哭丧着脸：“我不会啊！” 初一没好气地说道：“真不该带你们上山。” 随从们当然会爬树了。毕竟敢跟着李元宗上山，那都是有点身手的。只有李元宗要什么没什么，偏要跟着上山凑热闹。 初一带着李元宗弹跃起来，直接停留在旁边最大最粗壮的树杆上。 李元宗挑了个粗壮的树丫坐下来，看着初一挥着手里的大刀朝那头黑熊扑去。 “要是能招揽他为我做事，那我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了。”李元宗说道，“听说他缺钱，或许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初一左一拳右一拳，与那黑熊扛上了。 其他随从拿起弓弩想要对准黑熊的方向，但是那黑熊看似笨重，其实动作极快。他们几个人对准了半天，结果还是没有找到按下机关的最佳时机。 第1110章 番外（八十四） 陆芷云正在修剪花枝。 咔嚓！花枝没有被剪掉，刚长出来的花苞反而被剪掉了。 她拿着花苞苦恼：“真是的，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结果被我自己弄死了。” “小姐……”丁香从外面跑进来，“山里出事了。” “怎么了？”陆芷云问。 “听说山里出现塌方，正好把初一公子他们埋在里面。村长带着其他村民已经赶过去了。奴婢听说消息后就赶过来找你，向你汇报情况。” “马上上山。” 山里塌方，除了初一这个外来户被埋在里面，李元宗和手下们也被埋在里面。 那响动极大，在附近干活的村民听见了，顾不得山里的危险上山查看，然后发现了这件事情。 幸好有人去看了，要是再晚点的话，李家的公子在他们村里出事，那整个村子都要被李家记恨。要知道李家只有这根独苗苗，那是李家的命根子。 村长带着村民们救人。 陆芷云赶到时，看见面前的小土堆，问丁香说道：“咱们的人离这里远吗？” “为了以防万一，附近村子里隐藏着我们的人。”丁香说道，“奴婢马上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赶过来救人。” 丁香发出信号弹。 村长和村民们听见响动看过来，在看见空中的‘烟花’时，看着陆芷云的神情变得怪异起来。 在他们看来，现在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情，这位来历不明的陆夫人不想着救人，反而放烟花庆祝，这也太冷血了。 没过多久，身穿黑袍的暗卫们赶到了。 “见过主子。” “山体滑坡，这里被埋了许多人，你们帮着救人。”陆芷云指着对面的小土堆说道。 “是。” 村民们愣愣地看着这些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对村民们说道：“麻烦你们让一让，小心误伤了你们。” 村民们连忙朝旁边躲开。 暗卫们开始用内力轰开那些土堆。眼瞧着土堆越来越小，为了顾及里面那些人的安危，他们从村民们手里借过各种农具。 “村长，他们是谁呀？”村民们小心翼翼地问村长。 村长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我还能知道？他们凭空出现，你们什么时候看见他们的，我就是什么时候看见他们的。” “那位陆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是一个普通的寡妇吗？” “长成这样，还能是普通的寡妇？” “以我说，她长成这样，必然是非富即贵的，要不然以她的姿色，一般家庭哪里守得住？” 暗卫首领说道：“主子，打通了。” “救人。” 暗卫首领对村长说道：“现在要麻烦各位帮忙救人了。” “当然，我们赶过来就是为了救人。”村长挥挥手，吩咐村里的人，“别愣着了，快救人啊！” 陆芷云守在外面，等着村民和暗卫把一个又一个的人救上来。 她仔细辨认着那些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救出来的人越多，陆芷云越是担忧不已。毕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见初一的身影。 “出来了。”丁香指着前方。 陆芷云看过去。 她看见了初一拿着的弓弩，以及林大娘给他系的平安结。 她跑过去，用手帕擦拭初一的脸颊，再次辨认他的样子，探了探他的鼻息。 “主子只管放心，他只是昏迷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暗卫首领说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把自己保护得挺好，反倒是有个少爷伤得不轻。” 在说话间，另外两个暗卫已经把人抬出来了。 “他没事吧？” 暗卫首领说道：“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手臂被砸了，瞧着伤得不轻，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有送到医馆诊治一下才知道了。” “那你们把这些人都送过去吧！”陆芷云说道。 村长和村民们走过来。 “陆夫人，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村长对陆芷云说话客气了许多，小心了许多。毕竟作为一个寡妇，她凭空变出了这么多不好惹的手下，就算是傻子也不敢把她当普通人看待。 陆芷云点头。 村民们大步离开，一副远离是非之地的样子。 “村长，”陆芷云叫住村长。“那些人是我的手下，但是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所以刚才你们看见的都要记得保密。” “这是当然。”村长笑道，“我们都是普通庄稼人，不知道贵人驾临，还请夫人不要怪罪我们的失礼。刚才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看见。” 陆芷云微笑：“那就好。” 村长等人走后，陆芷云把随身携带的药丸塞到初一的嘴里。 那药丸出自药王谷。哪怕只剩一口气，只要及时喂他吃下那颗药丸，再及时送到医馆救治，那人的性命就保住了。 痛！头好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挤啊挤，仿佛想要破壳而出。 “初一……初一……” 是谁在说话？ 谁是初一？ “大娘别担心，大夫看过了，说他只是头部被砸了一下，从脉相来看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等他醒过来，喝几天药就没事了。” 这声音…… 云儿。 这是云儿的声音。 谢承锦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那人看见她时，眼里满是喜色：“醒了。大娘，他醒了。” 林大娘抓住谢承锦的手臂，拍了拍他的手背，激动地说道：“初一，你醒了。” “初一？”那是谁？ 谢承锦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一直被困在迷雾里，他能看见迷雾外的陆芷云，想要靠近她，但是总是被那迷雾遮住，怎么也没有办法近她身。 现在他终于拨开迷雾了，脑子却越来越糊涂了。 这时候，脑子一阵刺痛。 许多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里。 他想起了一切。 他被心腹背叛，容貌尽毁，记忆缺失。 陆芷云找到他的时候，他没有认出她。不仅如此，对于她的主动靠近，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开。还有一次差点伤了她。 谢承锦捏紧手掌。 “我想看看镜子。” 陆芷云惊讶。 ‘初一’是从来不照镜子的。 林大娘的眼睛看不见，也从来不照镜子。 “丁香，你去我们那里拿一面镜子过来。” 丁香很快带着镜子回来了。 谢承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丑！ 果然，他现在的样子连自己看了都要做噩梦。 他看着面前的陆芷云。 陆芷云觉得‘初一’的反应很奇怪。 难道是因为被吓着了，所以越来越迷糊了？ “初一大哥，你还好吧？” “好。” 罢了，还是不要告诉她他已经恢复记忆了。 这次山体滑坡是意外，但是在他看来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想要借这个机会惩罚他，顺便让他恢复记忆。要不然又没有下雨，天气也正好，怎么就出现山体滑坡的事情？ “李公子他们怎么样了？” “我让白芷去看了，他们全部没事。”陆芷云说道，“听白芷说，李公子关心你的安危，说等他能下床就来找你。” “他们没事就好。” “李公子说在关键时刻是你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给他们挑了个最安全的位置等着救援，要不然被上面的石头砸中，不死也得残废。” 李元宗说在石头砸下来的时候，‘初一’把那些石头打偏，让他们没有被石头当场砸中，只是被埋在里面已经是万幸。 “初一肯定饿了，我做了粥，马上去盛一碗过来给他吃。”林大娘摸着站起来。 “丁香去就行了。”陆芷云说道，“初一大哥刚醒，你在这里陪着他吧！”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的身影。 陆芷云穿得很低调，头上只有一支素簪，没有别的首饰做陪衬。 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谢承锦坐起来。 “你别乱动。”陆芷云说道，“大夫说你虽没有受重伤，但是需要静养。你的脑袋是被磕了一下，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别的症状。脑袋不比别的地方，这里一旦被砸坏了，那你就等着当个小傻子吧！” “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出所有人，你肯定帮了大忙。”谢承锦说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那你就好生养着，等我来取。” 林大娘失笑：“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话真是奇奇怪怪。” ‘初一''没事了，陆芷云带着婢女走了。 谢承锦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人消失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 “人都走远了，你还看什么呀？”林大娘端起粥，“过来吃点粥吧！只有养好身体，那才能想见谁就见谁。” “娘怎么知道我在看她？” “娘的眼睛瞎了，心里的眼睛还明亮着呢！”林大娘摸了摸床边，终于找到谢承锦的手臂，拍着他的手背说道，“你是不是特别感动？我听说你出事后，她第一时间赶到山里去了。” “我很感动。”谢承锦说道，“不过娘，我现在没有力气说别的，等我养好身体再说。” 林大娘的日子不多了。既然成为她的儿子初一，就得好好尽这个孝道。所以，现在他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陪伴林大娘，让林大娘度过最后的日子。 “这次真的是吓着我了。等你养好了身体，以后就不要上山打猎了。你以前赚的银子够花了，咱们娘俩用不了多少。你实在闲不住，咱们进城找个安全的活儿。你有力气，不如去铁匠铺做个学徒，等你学上几年，就可以自己做师傅，这样也能存点银子开个铺子。” “好。” 陆芷云回到隔壁院子，但是总是挂念谢承锦那边的情况。 “丁香，你觉不觉得他刚才有点奇怪？” “没有啊！”丁香说道，“是不是死里逃生，所以心情不太好？” “他醒后第一件事情是照镜子，这不奇怪吗？”陆芷云说道，“他明明许久不曾照过镜子了。以他当时的情况，难不成还担心容貌毁坏得更加厉害？” “姑爷以前那么好看，现在变成那样，就算他失去记忆，本性还藏在内心深处，关心自己的容貌也是正常的嘛！”白芷端着吃食进来。“小姐，姑爷没事就好，而且听大夫的意思他除了脑袋伤得有点严重，别的都挺好。既然是虚惊一场，你也别纠结了，快点来吃点东西。” 丁香在旁边附和。 林大娘那边的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谢承锦发烧了。 陆芷云让两个丫头浇热水，然后集合丫头的力量把他扔到浴桶里泡了个温水澡散散热气。 白芷和丁香躲在了门外。 “小姐，要是初一大哥洗好了，你唤我们一起，我们陪你一起把他抬出来。” “好。” 陆芷云脱掉谢承锦的衣服。 衣服下，那具强壮的身体没有什么变化。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变得更加强壮了，皮肤变黑了，少了几分贵公子的雅气，多了几分痞气。 陆芷云用毛巾擦拭他的胸膛。 “真是的，你最近是水逆吗？那座山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再说了，早不塌方晚不塌方，仿要你们在的时候塌方。” 谢承锦满脸通红，吐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陆芷云给他擦拭着，又塞了一颗药丸到他的嘴里。 谢承锦抓住她的手不放：“夫人……” “我在。” “夫人……”谢承锦睁开眼睛，抱住陆芷云。“我好想你……” 陆芷云颤了颤，期待地看着谢承锦：“夫君……” 谢承锦的眼睛再次合上。 陆芷云没好气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了，原来是被烧糊涂了。” 虽然是被烧糊涂说出的糊涂话，但是也看得出来在他记忆深处，他还记得自己这个妻子，也挂念着自己。 陆芷云摸着他坑坑洼洼的脸颊：“你呀你，虽然你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我不能再放任你下去了。等明天我亲自给你的脸上药，等你恢复记忆的时候，脸上的疤痕也能消除掉，以免你在恢复记忆后看见自己的样子被气死。” 过了一会儿，丁香和白芷进来帮忙抬人。 陆芷云又给他换了一身衣服。 白芷和丁香就算想帮忙，陆芷云也没有让他们上手。 这人最麻烦了，不许别的女人碰他的身体。 第1111章 番外（八十五） 李元宗顶着包扎着布条的‘破头’登门道谢。 白芷和丁香拦住他的路。 “两位姑娘，我是来感谢初一大哥的。”李元宗说道，“要不是他英勇无敌，我和我的手下别想活着离开那座山。初一大哥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说什么也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我们不反对你对你的救命恩人做出补偿以及酬谢的行为，但是现在不行。初一公子发热了，我们小姐正在里面照顾他。” “你们小姐和初一大哥……”李元宗听说陆芷云正在里面亲自照顾初一，不太聪明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两个……”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白芷说道。 李元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哀怨地看着房门方向，轻叹一声：“果然美人还是应该配英雄。要是初一大哥没有救我，我非要争取一下不可。可是，初一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怎么样我也不能撬救命恩人的墙头。算了，我只有忍痛割爱了。” 丁香失笑。 白芷摇摇头，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这个笨蛋少爷真是有意思。 人家本来就是正统的夫妻，需要他去割爱？他割的是哪门子的爱？ “丁香，白芷……” “小姐，奴婢在。” 白芷和丁香听见陆芷云的声音，连忙转身回到房间里。 等他们把发烧的谢承锦搬到床上后，陆芷云去厨房煎药，走出房间时看见了李元宗和他的那些手下，大步走了过来。 “你还在这里？”陆芷云说道，“他现在昏迷不醒，你就算看了他，他也不知道。要不过几天再过来吧！你和你的手下也受了伤，这几天好好养伤。” “陆小姐，你真关心初一大哥，你们是什么关系啊？”李元宗还没有死心。 陆芷云回头看了看房间方向，笑着说道：“他是我的挚爱。” “我知道了。”李元宗彻底死心了。“实不相瞒，我对小姐一见钟情。原本想着先和小姐认识，再慢慢地打动你的芳心。现在小姐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感情，这让我觉得我没有喜欢错人。再说了，小姐如此美貌，却从来不以貌取人。我不是说初一大哥不好看，我是说……” 李元宗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很笨。 他想表达什么，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变了一种意思，白白惹对方不高兴。 陆芷云见他懊恼的样子，轻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解释。今天挺热的，你们不要在这里呆着了，快回去吧！” 李元宗看了看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向陆芷云告辞。 半个时辰之后，李元宗的手下拉来了一车冰块。 “公子说了，天气炎热，初一大哥正在发热，要是有冰块降温应该会恢复得更快。就算冰块不能降温，也能帮大家解暑，这样初一大哥养伤期间也好过些。” “替我们谢谢你们公子。” “公子说了，这是他应该做的。”手下把东西送到后就走了。 谢承锦再次醒过来时，正好看见陆芷云拿捶子捶击着冰块，把细小的冰块用布包起来，再放到他的额头上。 冰冰凉凉的感觉浸入身体，顿时像是热锅里被倒进了一杯冷水，高温一下子得到冷却了。 陆芷云见他醒了，问道：“好些了吗？” 谢承锦看着陆芷云明媚的容颜。 他有些恍惚。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梦里没有她，只有数之不尽的黑暗。后来，她出现了，可是他没有认出她，总是给她带去麻烦和伤痛。 “怎么了？”陆芷云见他神情不对，问道，“是不是哪里还疼？我让丁香去请大夫。” 谢承锦抓住陆芷云的手掌：“我好多了。” “那就起来吃药吧！”陆芷云扶着他坐起来。 谢承锦无意间碰到自己的脸颊，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云儿，你给我上药了？” “是啊……”陆芷云回应了一声，突然愣住了。“你叫我什么？” “云儿……”谢承锦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想起来了，云儿。” “你……”陆芷云放下手里的药碗，抓着他的手不放。“你真的想起来了？你想起了多少？” “所有的一切。” “谢承锦，你这个混蛋，终于想起来了。”陆芷云抱着谢承锦不放。“是不是因为被山石撞击了头部，所以才会想起之前失去的记忆？只是这样撞击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的脑子，我让丁香把大夫请过来复个诊，看看你的身体有没有别的问题。” 大夫为谢承锦复诊，说道：“这位公子没有问题，只需要静养就行。他身上的外伤也不严重，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谢谢大夫。” 这下子，陆芷云总算是放心了。 林大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陆芷云很开心，‘初一’受伤之后好像与隔壁的小娘子格外的亲近，两人的发展非常神速。 谢承锦知道林大娘没有多久的寿命了。她一直希望自己这个半路出现的儿子能成家立业。既然如此，他不该隐瞒他和陆芷云的关系。 “你是说你失去记忆之前，陆小娘子就是你的妻子，她生的两个孩子就是你的？”林大娘震惊地问道。 “是。” “她不是寡妇……”林大娘拍了一下嘴唇，“所以她不是寡妇，而是为了寻找自己的丈夫，从遥远的京城一路找到了这里？” “是。”谢承锦拉着陆芷云的手掌。“要不是夫人找过来，我或许永远也不会恢复记忆。娘，这是我的妻子，我也有孩子，你不用为我操心了。” 林大娘含着泪：“好，好，你这孩子真是老天爷恩赐给我的礼物。” “娘……”陆芷云跟着谢承锦唤了一声，“你救了他，他是你的儿子，那我就是你的儿媳妇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但是我感觉得出你们必然出身大户人家。我这个乡下老婆子占了你们便宜，你们不嫌弃我，我已经很感动了。” “娘，你不要这样说。”谢承锦说道，“你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正是因为有你的心善，我和夫人才能重聚。娘，以后你就享儿媳妇福吧！” “好……好……” 陆芷云与谢承锦相认后，那面墙便被打通了。两家合为一家，不仅方便他们照顾林大娘，这样走动也方便些。 可是，村里的人并不知道陆芷云和谢承锦的身份。于是村里人都传开了，说了全村最丑的初一居然讨得了神秘贵夫人的欢心，以后就是她的新欢了。 小河边。谢承锦在旁边的芦苇荡找到了许多野鸭蛋，把那些野鸭蛋捡回来放进篮子里。 陆芷云坐在芦苇荡附近，手里把玩着一把野花，野花在她巧手的编制下变成了花环。 “看看这是什么？”谢承锦把一只大螃蟹递到她的面前。 陆芷云面不改色地接过大螃蟹，放进旁边的篓子里，说道：“再找找有没有黄鳝或者小河虾。这么一只螃蟹顶不上用，还不够你一个人吃的。” “夫人，你现在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我没什么不适应的。你忘记我们家以前就在乡下。你现在过的生活是我和我哥以前过的。”陆芷云看向他，一副你少少见多怪的样子。 “岳父岳母是不是在附近？” “没错，不过你放心，他们没闲情逸致管我们。我看我爹娘玩得比我们还要开心。” 夫妻两人回去的时候，林大娘那里有人拜访。 “你们回来了，那我们先走了。” 村里的几个大娘见两人回来，连忙笑着告辞。 谢承锦说道：“我把这些东西清理出来，你陪娘说说话。等会儿清理好了，你教我怎么做。” “你会做？” “不会，这不是要你教吗？” “你怎么不想着让我做？” 谢承锦捏了捏她的脸颊：“无论是螃蟹还是小河虾，那都是很容易伤手的东西。哪怕它们死了，那些小毛刺以及小夹子都容易伤手。我可不想伤你分毫。” 丁香和白芷看不过去了。 姐妹两人连忙出去打扫院子，顺便清理一下鸡圈，把里面的小鸡崽放出来。 “娘，他们来找你做什么？”陆芷云扶着林大娘坐下来。 林大娘现在穿着一身新衣服，头发也用木头簪子束了起来。那木头簪子是她年轻时候丈夫亲手给她刻的，这么多年她只戴这支木簪。要不然陆芷云早就给她换成了别的簪子。 “她们觉得好奇，想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林大娘说道，“你们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我如实说了。这不会给你们带去什么麻烦吧？” “不会。”陆芷云说道，“事实如何就是如何，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就好。”林大娘说道，“不过初一媳妇。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听他们说过你长得极美。初一没有被毁容之前应该也很好看吧？你真的不介意他现在的样子？” “娘，我嫁给他可不是因为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因为他把我哄到手，我才嫁给他的。” “啊？”林大娘好奇，“初一还会哄人？” “以前可会哄人了。”陆芷云俯在林大娘耳边说道，“还总是给我买东西。我本来不是很喜欢他，总觉得他脾气不好，看起来不好相处的样子。每次遇见他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各种事情，可是后来他用了些手段把我哄骗到手了。” 谢承锦站在门口，看着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在那里说着悄悄话。 林大娘的眼睛里没有焦距，但是在此时此刻竟让他感觉到了些许的神采。 果然，喜欢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一旦听见别人说感情史，立马来了精神。 谢承锦回到厨房，继续处理那些河里的特产。 “姑爷，螃蟹快爬出来了。”丁香在旁边喊道，“你得把它绑起来，它才不会到处乱跑。” 距离村庄几里以外的地方。陆羿看完信函，把信函放在火上烧光。 慕思雨从外面走进来，把采下来的花枝插在花瓶里。 那长长的一枝，看起来奇形怪状，但是插在花瓶里还挺好看的。 “你的宝贝小儿子要成亲了。”陆羿对慕思雨说道。 慕思雨回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惊讶：“你说谁？” “你没有听错。”陆羿拿起扇子，扇了扇摆放在旁边的冰盆，使冰凉的气息往慕思雨的方向飞了飞。“少璟出去一趟，开窍了，喜欢上一位姑娘。原本以为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不曾想她居然是唐国公失散多年的女儿。唐国公的意思是想娶他家的女儿没有问题，那就要拿出诚意。当年我们是怎么娶大儿媳妇的，小儿媳妇的婚宴不能差太多。” 唐国公向来和他不对盘，这次还专程写来信件‘刁难’他。只是那老东西也不敢闹得太过，该给他递的楼子还是得递过来，让他顺着梯子下台。 “这小子，我还在想回去后给他相看一个人家，现在看来不用我们操心了。”慕思雨失笑，“双喜临门，让两个孩子的婚宴一起办吧！要热闹就热闹个大的。不行，我得先设计一下，到时候让他们挑挑喜欢的类型。” “王爷，王妃……”从外面传来陆夜的声音。 陆夜早就成家立业，也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此时的他蓄了须，看起来温和得多，不像以前那样整天板着脸。 “刚才眼线传来消息，姑爷恢复记忆了。只不过救下姑爷的那位村妇没有几个月寿命了，姑爷和小姐想给她养老送终，送她最后一程。” “两个孩子都是知恩图报的。”慕思雨说道，“多余的时间我们都等过了，也不差这段时间。至于清儿和少璟的婚事，写封信回去，让他们再等等。” 陆羿放下手里的扇子，说道：“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不去了。”慕思雨道，“我们要是过去，那阵仗太大了。那位夫人想必只想过普通的日子，不想有人打扰他们。” “听说你最近开了个麻将馆，让许多女子沉迷于赌博。王妃，当地官府都开始有怨言了，说这里的女子为了打麻将，连丈夫孩子都不要了，家务也不干了，整天游手好闲。”陆羿无奈地看着她。“要不，把麻将馆封了？” 第1112章 番外（八十六） 慕思雨微笑：“做梦。” 陆羿拉着她的手，好言相劝：“一人退一步，只开半日怎么样？” 陆夜看不得他们王爷‘卑微’的样子，每看一次就觉得毛骨悚然。他连忙退走，把空间留给两位主子打情骂俏。 “那些说妻子不愿意回家的男人，他们应该扪心自问为什么他们的妻子不愿意回家。”慕思雨说道，“要是疼爱妻儿的男人，他们的妻子心疼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愿意回家？” “好好好，你说得对。”陆羿说道，“王妃别生气了，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要说得我很无理取闹。在我们麻将馆那是会员制的，对每个人的家庭情况都是了如指掌的。如果真有那种懒女人，根本就进不了我们那里。” 慕思雨开麻将馆，刚开始是因为太无聊了，想找几个牌友回顾一下当年。后来发现那里变成了女人放松心情的据点，就越办越大，人也越来越多。 当然了，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开设麻将馆的老板娘是谁。他们只是觉得她聪明开朗，喜欢把心里的烦恼讲给她听，请她帮忙出主意。 女人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知心姐姐是谁，当地官府知道啊！哪怕陆羿和慕思雨再低调，这样身份贵重的人出现在他们的管辖区域，怎么可能没人通知？ 陆羿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惹慕思雨不痛快，再说了她说得句句有理。既然都是些不知道疼爱媳妇的男人，那让他们后院起火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抱着慕思雨，说道：“今天咱们出去吃吧！刚开了一家新店，口味还不错，正好去试试。” “行。”慕思雨说道，“对了，记得给小清儿他们回信。我们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但是我想知道少璟找了个什么样的姑娘，让他们画张像送过来。” 陆羿无奈地笑了笑：“行。听王妃的。” 这顿饭还是没有吃成。 当他们抵达新酒楼的时候，陆夜新培养出来的手下匆匆地赶了过来，对着准备进酒楼大门的慕思雨和陆羿说道：“老爷，夫人，麻将馆被人砸了。” 陆羿暗叫不妙。 他回头看向慕思雨，果然她的脸已经黑了。 “怎么回事？”陆羿先声夺人。 这个叫陆秋的手下是新招的，就在当地招收的小伙子，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此时遇见有人砸店，他也只敢通风报信。 “一个叫张林的男人说他家女人在麻将馆失踪了，没有回家，非要找我们要人。我们让他找了，的确没有他家媳妇，他不依不饶，仗着自己喝醉了酒把我们的东西砸了，还伤了好几个伙计。” “陆夜呢？” “师父正好出门办事去了。” 陆羿对慕思雨说道：“我去处理。” “既然是我开的店，那就让我亲自去看看。”慕思雨骑上陆秋的马，驾着马儿快速地朝着麻将馆飞奔而去。 陆羿看向陆秋：“只有一匹马？” 陆秋说道：“属下只骑了一匹马。” 陆羿没好气地说道：“陆夜到底看中你什么？” 陆秋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师父说了，我老实可靠。” 陆羿摇摇头，施展脚力追了上去。 陆秋连忙跟上陆羿。 可是陆羿的身手岂是陆秋一个普通小伙子能追上的？没过多久，陆秋只有望着陆羿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慕思雨骑着马儿抵达麻将馆。只见麻将馆的门口围着许多人，而里面还有激烈争吵的声音。 “让一下。” 慕思雨出现，许多人认出她是那里的老板娘，连忙挪开身体。 她看见一个男人被捆绑起来，好几个伙计被打伤了。 “老板娘，你总算来了。” 慕思雨看着像是蜈蚣虫似的蠕动的酒鬼，说道：“报官了吗？” “还没有。” “有人来砸场子，第一时间不是应该报官？”慕思雨看向旁边的伙计。“还是说我看起来很好说话？” “没有，老板娘，我们马上报官。” 慕思雨平时笑呵呵的，对谁都很和气。这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砸场子的事情，伙计们难免不知道她的态度，所以等着她来做决定。 “呸，你们这个什么麻将馆，我看就是不三不四的地方，专门哄女人的。”那男人还在嘴硬。“我媳妇不见了，就是你们把我媳妇卖了。” “你媳妇是不是姓吴，叫吴三娘子？”慕思雨坐下来，懒懒地问。 “对，你承认了？”那男人眼眸发狠。“我就说我媳妇是你藏起来的。要不然这都三天了，她怎么可能不回来？她在这里没爹没娘，根本没有别的依靠。” “吴三娘子在十五岁的时候遇见你，那时候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采茶女。你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哄骗了她，让她跟着你远嫁。可是嫁过来她才知道你所有的资料都是骗她的，甚至家里还有一个不能生育的原配妻子。那妻子因为长期受你毒打，身体坏了，你遇见了年轻貌美的吴三娘子就把骗回来了。” “你把她关在房间里，强迫她留下来做了小。你那发妻见她可怜，偷偷把她放了。你知道后把她抓回来，把你那发妻打成重伤，后来不治而亡。我说的这些可有冤枉了你？” 那男人名叫张林。 听了这些话，他的额间流出了冷汗。 同样的，他在心里恨极了吴三娘子。 那个臭娘们真是不想让他活啊，连那些陈年旧事都翻出来说给别人听。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有证据吗？要是没有证据，你休想污蔑我。”张林硬着头皮说道。 “官府的人来了吗？”慕思雨问外面的伙计。 这批伙计不行，太胆小了。 可是他和陆羿这次出门只带了十个暗卫，分了五个保护陆芷云，身边只有五人，根本不够用。 暗卫是关键的时刻用的，平时打杂的都是普通的仆人。既然没得用，只有重新招人。只不过这些仆人用不着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不是那么顺手。 官府的人赶到了。 当看见店里的情况时，一个个露出怪异的表情。 官府的人都是知道慕思雨和陆羿身份的，见他们的店铺也有人敢捣乱，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凉嗖嗖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卸掉了。 “官爷，我要报官，同时要你们彻查五年前的案子。”慕思雨说道，“这个叫张林的人涉嫌哄骗良家妇女为妾，还虐杀了自己的发妻。” “大人，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证据呢？”张林大声叫着冤枉。 证据早就变成了灰尘。 五年时间了，那个贱女人早就只剩一堆骨头了，还能怎么查？ 至于吴三娘，她既然跑了，不可能再回来的。就算回来了又怎么样，她为他生了三个孩子，有了那三个命脉，她敢胡说八道？ “既然夫人这样说，那肯定是要查的。”官府的人说道。 张林震惊地看着官差：“你们是不是被这个女人收买了？” “闭嘴。”官差一脚踢在张林的身上。“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陆羿赶到了。 见到这阵仗，他走到慕思雨的身侧：“就是他闹事？” “对。本来以为是个酒鬼闹事，没想到是他。这个人我之前早就如雷贯耳，只是没想到他会送上门来。” 吴三娘提起自己遭遇时，慕思雨提过让她报官。吴三娘说家里有三个孩子，为了那几个孩子，她不敢报官。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不敢报官，却敢在这个时候逃走了。 不对，吴三娘不可能逃走的。 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那三个孩子。要是她想逃走的话，早就逃走了，根本不会等到今天。 “我问你，你家孩子呢？”慕思雨一脚踩在张林的腰间。 张林被痛得哇哇大叫。 在这个时候，他看出官府是向着她的了。 “当然在家里。” “你出来的时候还在家里？”慕思雨问。 “大概是……是的吧……”张林眼神躲闪。 慕思雨看向旁边的官差：“让他说实话。” 官差拔出刀，对准张林的脖子：“夫人让你回答，你就老实回答。” “我不知道啊！”张林尖锐地说道，“我在外面玩了几天，刚回家就听我娘说吴三娘已经三天没有回去了。我还没有见过孩子，不知道孩子在哪里。” 慕思雨对官差说道：“你先去张家看看。要是孩子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事，这件事情还得再查查。” “好。” 吴三娘为了孩子，不可能就这样走了。她看得出来她很在乎那几个孩子。要是舍得的话，也不会忍受几年的委屈。 外面围着许多百姓。百姓们看见这阵仗，说道：“那位沐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沐是慕思雨对外的自称。 毕竟‘慕’这个姓氏太招摇了，很容易被别人联想到她的身份。 “我看应该是来历不凡。”旁边的人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官差来得这么快。还有，你们没有注意那几个官差进去的时候手脚都是颤抖的。” 没过多久，官差从张家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了张林的爹娘。 张林的娘是个长相刻薄的妇人。 “你们这麻将馆害人不浅，现在我儿媳妇不见了，你们不想着把人交出来了，还要报官抓我们，这是什么道理？现在这个世道，官府应该保护百姓才对，怎么有帮着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欺负老百姓呢？” 张父说道：“这位夫人，你把我儿媳妇哄走了，我们也不要多了，一百两银子的赔偿不算过分吧！要是你觉得一百两太多，我们也可以商量，用不着报官，这样多伤和气是不是？” 陆羿在旁边喝茶。 王妃最近太无聊了，既然有人送上门让她玩，她就不要打扰她的雅兴了。 他赶过来就是担心王妃吃亏。毕竟陆夜不在，这麻将馆里的伙计又是普通人，要是遇见那种懂得武功的，王妃是很容易吃亏的，他得防着她吃亏。 慕思雨算是明白了。 原来那男人上门找麻烦不是为了找媳妇，而是为了敲诈。 她这麻将馆的生意好，那男人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想敲竹杠，靠卖媳妇求个生存了。 “你们查到了什么？” “那三个孩子不在张家。” “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 “衣服什么的都没了，也没有孩子的痕迹。从现场留下的线索来看，那几个孩子应该好几天不在家里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官差站出来，对着慕思雨说道：“这位夫人，属下有个发现，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我发现墙上有血迹。”那官差说道，“如果是厨房，那有血迹很正常。可是，出现血迹的是卧室，而且是在床边。再看那血迹的成色，应该有两天了。” 慕思雨看向那两个老人：“解释一下。” “那是我种庄稼的时候不小心伤了腿，所以留下了血迹。”张父卷起裤腿，露出腿上的伤势。 “打开布条。” 张父没想到慕思雨真要看他的腿。 他皱眉说道：“你一个女人……” 官差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不打开，我就帮你打开。” “我打开，我打开……” 张父打开布条。 布条上面的确有血迹。 再看张父的腿，瞧着有道疤痕，但是疤痕的恢复状态不错。 刚才说话的官差说道：“你的腿伤应该有十天以上，不应该有这么新鲜的血迹。我发现的那道血痕不是你留下的。” “怎么不是我留下的？那就是我留下的啊！”张父焦急地说道，“官爷，我的腿伤的确是十天以上，但是后来有一次裂开了，所以又流血了。” “你这么急着掩饰，是不是因为那条血痕有秘密？”慕思雨说道，“各位官爷，这么明显的问题，不用我教你们怎么查了吧？” 几个官差面面相觑。 他们看向没有说话的陆羿。 这一家子真是活腻了，敲谁竹杠不好偏要敲这两位贵人的。如今看来，他们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1113章 番外（八十七） 县令亲自出马，带着官兵前往张家的村落调查案子。 通过血迹，他们找到了一具女尸。至于那几个孩子，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县衙。县令惊堂木一敲，怒喝道：“张林，你到现在还不老实交待吗？说，死者是不是吴三娘子？那几个孩子去哪里了？” 张林大叫冤枉：“大人，我在外面玩了几天，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爹娘说吴三娘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我打听到她最近总是去麻将馆，就想去要人，哪里知道怎么会有尸体？我不知道那尸体是不是吴三娘。如果是，那也和我没有关系啊！我没有杀她，不是我杀的她。” “张进户，你说呢？”县令说道，“你儿子不知道死者是谁，不要说你也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要隐瞒血迹？显然，你是知情的。” “我……我……”张父看向旁边的张母。 张母咬咬牙，说道：“大人，吴三娘是我杀的。那贱人不守妇道，想要跟人私奔。我儿子为了她，连锦娘都杀了，她怎么能抛弃我儿子？” 县衙外面有许多百姓在听审，听了张母的话，其中有一个知情者大声说道：“放屁！你们害死锦娘和三娘有什么关系？三娘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被你们关在房间里像对待牲口一样，直到三娘生下了儿子，你们才放她出来。三娘已经认命了，愿意和你儿子过日子了，可是他是怎么对她的？” “肃静。”县令再次敲起惊堂木。 张母说道：“大人，我认罪。” 这时候，从门口传来脚步声。 围堵在那里的百姓挪开位置，让出一条通道。 慕思雨走进来，在她的身后跟着两个老人以及三个孩子。 县令见着慕思雨，连忙站起来。 眼瞧着他就要向慕思雨让座了，再让他说什么，慕思雨的身份就瞒不住了。她暗示县令坐回去，再站在下方说道：“县令大人，这两位是吴三娘的爹娘，这三个孩子是吴三娘子的儿女。” 三个孩子各有伤势，他们看见张林等人时面露恐惧之色。其中的儿子扑向张父，对着他拳打脚踢：“我杀了你，你害死了我娘，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给我娘报仇。我要杀了你！” 张父任由孩子踢打。 此时的他像是斗败的公鸡。 慕思雨接着说道：“我的人找到三个孩子的时候，他们被贩卖到几十里外的地方。这对老人是吴三娘的爹娘，他们一直在找吴三娘，我顺便把他们带过来了。县令大人，他们涉及拐骗良家妇女以及杀害良家妇女，应该怎么判，你看着办吧！“ 县令说道：“既然证据确凿，那就押下去，秋后处斩。” “大人，冤枉啊，大人……”张林大叫道，“吴三娘愿意跟着我，那不算骗。那只能说她蠢，随便一个男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就信以为真。” 慕思雨接着说道：“县令大人，经过这件事情，我派人调查过这里的风土人情。据我所知，吴三娘并不是第一个被骗来的良家妇女，在村子里还有许多类似的妇人。我建议大人重新彻查这些案子，让那些被迫留在这里的妇人可以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乡，而不是一直受制于人。” “夫人说得极是，本官会派人彻查的。” “那我替她们多谢大人了。”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夫人客气了。” 围观的百姓终于发现县令的态度很奇怪了。他好像对这位夫人格外的恭敬，那语气不像是地方官对普通百姓说的，而像是下级对上级说的。 “那位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觉得县令大人在她面前连气都不敢喘？”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我也是这样想的。” 吴三娘的爹娘找了多年的孩子，终于知道孩子的下落了，却没想到见到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死人。 二老也不顾那具尸体有多可怕，趴在她的身上痛哭起来。 三个孩子看着尸体已经有些腐化的爹娘，站在二老的旁边跟着哭了起来。 “娘……娘你醒醒……娘你不要吓唬我们……娘……” “娘，你起来，我们再也不调皮了，我们一定听你的。” “娘，你要是不醒过来，我们就没有娘了……” 三个孩子怎么唤也唤不醒吴三娘。 吴三娘的脸上还有伤痕，看得出来临死之前还被打了一顿。 慕思雨对二老说道：“如果二老觉得养他们三个很困难，可以把他们交到育儿堂。” “多谢夫人的关心。”吴父说道，“我们家里有不少茶田，每年靠着采茶卖茶便能过不错的日子，养这三个孩子没有问题。我们已经没有女儿了，这三个孙子孙女就是最后的寄托。您放心，我们肯定把他们三个照顾得好好的，就像是照顾三娘一样。” 吴母跟着哭道：“怪我，我没有照顾好三娘，害得三娘受了这么多罪。当初孩子他爹说报官找人，我嫌她跟人私奔，觉得丢人，一直不愿意报官。再加上她一直说那个男人对她有多好，我想着要是她过得好，她跟人私奔的事情就算了。谁会想到她嫁的竟是那样的洪水猛兽。我们应该早点来找她的。” 慕思雨安慰了几句，把三个孩子交给二老照顾，便回去了。 当她回到麻将馆的时候，那里已经围堵了许多女人。 一双双眼睛看向慕思雨，仿佛她多长了一只眼睛或者多长了一张嘴巴，那表情怪异极了。 “你们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慕思雨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姐姐，你好厉害。”其中一个妇人说道，“你不知道，今天我回去，我那男人主动做家务，还主动照顾孩子，之前连扫帚倒了也不会扶一下的人突然变化这么大，肯定是因为今天这个案子让他们反省了。” “今天这个案子是件不幸的事情。”慕思雨说道，“我应该早些劝她的。如果我早些劝她离开，或许她不会落得那幅田地。” 吴三娘死了，这是慕思雨没有想到的事情。她以为她真的走了。不过也是，如果她真的舍得走也不会等到今天了，说白了就是放不下孩子。 吴三娘的善良最终没有得到好报。 刚才她派人打听过，张父张母招了，说是张林在赌坊里赌博，几天不回家，张父张母心里有气，见吴三娘也打麻将回来，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不曾想，一次失手，吴三娘死了。 三个孩子亲眼见证这一幕，张父张母为了让他们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就把他们卖到几十里以外的地方。只想着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就把那个孙子带回来，至于孙女嘛，反正也是赔钱货，没有必要带回来。 张林回家后，为了不让这件事情暴露，他们隐瞒了真相，骗张林说吴三娘几天没回家了。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同时也有他们落网的那一幕。 “行了，姐妹们，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我又不能帮你们过日子。因此，你们应该好好想想应该过什么样的日子。好了，言尽于此，今天谁想打牌我奉陪，别的就不奉陪了。” 此事闹得挺大的。吴三娘的‘天真愚蠢’成了各家各户教育自己子女的反面教材。同样的，官府挨家挨户调查，真的解救了十几户被拐骗过来的良家女子。这些女子有的为了孩子不想离开，有的却是毫不犹豫地离开。哪怕她们的娘家也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处，那也比继续留在这里强。 几个月后，慕思雨在打牌的时候，陆夜送来了一封信。 “夫人，云儿小姐送来了信函。” 听说了陆芷云的信函，慕思雨马上放下手里的麻将，接过信函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姐姐，你女儿多大了？”对面的牌友问道。 “二十几岁。” “姐姐瞧着才二十几岁，没想到有个二十几岁的女儿，真是看不出来。” 旁边的人笑道：“难道姐姐在几岁的时候就生了一个女儿？” 慕思雨嗤了一声：“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怎么没有见过你女儿？” “她成家立业，跟着她夫君走了。”慕思雨说道，“女儿嘛，我们辛苦养大她们就是为了让她们有个好归宿。她夫君对她好，她当然跟着她夫君了。” “姐姐不用伤感，我们会陪着你的。” “我不伤感，反正我也呆不久了。”慕思雨把信函折叠起来，“我女儿送了信过来，说是她那里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启程回京城了。” “姐姐要走？”几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其他人看了过来。 “夫人要走吗？” 慕思雨看了看四周，说道：“我走了，麻将馆还是会开着，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姐姐走了，麻将馆便没了温度。” “我们是因为喜欢姐姐，愿意和姐姐玩才过来打麻将的。姐姐要是走了，我们对这里也不是那么留恋了。” “放心，我会回来的。”慕思雨说道，“这里环境不错，挺适合养老。我和我夫君把正事办好之后就会回来。” “什么正事？” “我二女儿和二儿子要成亲了。” “那这是正事。” 众人又提起慕思雨的两个快要成亲的儿女。 当他们知道她有四个孩子时，一个个面露惊讶的神色。 慕思雨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眉宇间连一条皱纹都没有。不过，就算心态再好，终究还是看过许多风景的女人了。 提起孩子，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说不完的话题。 当慕思雨从麻将馆回去的时候，陆羿正在和齐霄下棋。 这两人是真的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 除了钓鱼之外就是下棋，偶尔约好了骑马狩猎，但是动真格的时候很少，几乎就是出去透透气，很少杀生了。 “今天收到了云儿的信函，你们知道吧？”慕思雨在旁边坐下来。 “知道。”齐霄说道，“那位林氏如强弩之末，近几日便会离开人世。谢承锦与她有短暂的母子之缘，想要留下来为她守一个月的墓。” “一个月后，我们要启程回京城了。”慕思雨说道，“清儿和宋家的亲事得提上日程，不能再耽搁了。” “算算时间，少羽家媳妇是不是快生了？”齐霄落下一子，看向对面的陆羿。“你这个当亲爹的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那可是你大儿子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子嗣。”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先不说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子嗣，就算没有，只要他们乐意过那样的日子，那就没有问题。” “错了。”慕思雨在旁边挪了挪齐霄的棋子。 齐霄按住她，说道：“姑奶奶，我知道你想帮你男人。不过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别在这里捣乱，一边呆着去。” 慕思雨说道：“行吧，你不相信我的判断，那就随便你好了。” 一分钟后，齐霄看着输掉的棋子，没好气地放下手里的黑子：“你们两口子是故意的吧？王妃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陆兄悄中给我布了一个局。” “承让了。”陆羿说道，“早就说过让你找个贤内助，你自己不乐意的。那现在也别怪我们二对一，反正输就是输，愿赌服输。” “对面那位豆腐西施整天守在那里看你，你就不动心？” “什么豆腐西施？”齐霄不明所以。 “那个年纪小小的，瞧着与云儿差不多大，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的小姑娘。” “得了吧，我不喜欢这么年轻的。” “你要年纪大的也行。”陆羿故意逗他，“我明天就去找媒婆，让媒婆给你找个年纪大点的。” “不下了，你们两口子真是欺负人，我出去走走，透口气。” 齐霄走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现在的太平日子便是他想过的日子，别的他真没有兴趣。 这时候，隐约听见说书人提起暗法司。 “当年的暗法司首领姓齐，长得像是天神下凡……” 齐霄摸了摸脸颊。 天神天凡吗？ 呵！ 真是久违的词汇。 第1114章 番外（八十八） 灵堂上摆放着一具棺材，四周挂着白绫，而穿着丧服的谢承锦和陆芷云等人跪在棺材面前。 在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盆，盆里烧着纸钱。 林大娘走了。 临走之前，她有了儿子和儿媳妇，有了为她养老送终的人，走得特别安详。 谢承锦给她挑了最好的棺材，然后找了和尚为她超度，再给她挑了个风水宝地。墓碑上的文字也想好了，就写‘慈母林氏之墓，儿谢承锦留’。 几天后，白事完成了。 陆芷云拿着药膏涂抹在谢承锦的脸上，说道：“你要是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再回来。” “回来是要回来的，但是不是长住，而是来为娘扫墓。”谢承锦说道，“云儿，在我失忆期间，真是辛苦你了。” “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来就是一体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云儿，等为娘守一个月，我们就回去吧！” “好。” 一个月后，谢承锦和陆芷云把家里能用的东西留给了村里的人。 村里的人得了东西，又见两人准备离开，一时间有些感慨。 “林大娘刚走，你们也要走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们打算回老家。”陆芷云说道，“多谢各位乡亲的关心。放心好了，我们有去处。” “我们到现在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旁边的人说道，“初一刚来的时候，我们还挺怕他的。他脸上的伤太吓人了，我们以为他……这些日子我们也明白了，初一不是坏人，他心甘情愿地伺候了林大娘这么久，比许多亲生儿子还要好。林大娘是有福气的，最后还得了这么好的儿子。以前是我们太迂腐了。” 其他人附和。 从外面传来马蹄声。 谢承锦听见这声音，知道是他们的人赶来了。 他对村里的人说道：“这里的东西你们喜欢的都可以拿走，不过房子我得留着。我和夫人以后有空会回来为娘扫墓，到时候总得有个住处。” “放心，我们帮你们看着房子。” 谢承锦道了谢，拉着陆芷云的手走出门。 村民们跟着他走出来。 当看见院子里站着那么多玄衣人，而这些玄衣人的旁边都有一匹马时，村民们有些受惊地后退几步。 “主子，王爷有令，我们得赶回京城了。”其中一个玄衣人说道。 谢承锦点头：“嗯，知道了。” “见过大小姐。”玄衣人再次向陆芷云行礼。“大小姐，王妃交代了，为了节省时间，她和王爷先走一步，他们在李家镇等你们。” “知道了。”陆芷云说道，“我们马上动身。” 陆芷云对村长说道：“村长，那我们先走了。” “好……好……”村长整个人都是懵了，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什么王爷王妃的，他是不是还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听见这种戏文里才有的称谓？ “村长，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啊？什么王爷王妃的，是不是在唬我们？” “我哪知道这些？”村长说道，“他们犯不着唬我们吧？他们马上就要走了，唬我们有什么好处？这房子本来就是他出银子修的，我们村的人也不可能贪他的房子，实在犯不着为这点事情撒下弥天大谎。” “那王爷王妃是谁呀？他们是谁呀？” 初一和陆芷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成了村里不解之迷。直到很多年之后，村里的人见到回来扫墓的陆芷云和谢承锦，从伺候两人的仆人那里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一时间唏嘘不已，懊恼不已，这是后话。 夫妻两人骑着马赶路。 两天后，他们终于抵达李家镇，与正在李家镇欣赏灯会的陆羿和慕思雨汇合。 接下来便是赶路时间。 几个月后，紧赶慢赶的，他们终于抵达京城。 京城的城门重新修葺了，瞧着非常气派，就像现在的时局。 为君者年轻，当官的年轻，以至于整个皇城看起来都年轻了许多。 “那是陆王和陆王妃吧？” “真是他们，看来陆家又有好事了。” “陆家二小姐与宋家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陆家再不急，宋家也急了。两人的婚事一拖再拖，小宋大人的眼珠子都快望穿了。” “要说小宋大人对陆二小姐真是拿在手心里宠着。以前大家都说当女要当陆长女，现在大家都说当女要当陆次女。清儿小姐的福气比大小姐还大。” 谢承锦拉着陆芷云的手，说道：“这些人真是闲着无聊，看来这几年惠帝降低了税收，让他们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以至于满嘴的胡言乱语。” “他们也没说错。”陆芷云说道，“宋公子对妹妹的感情人尽皆知，妹妹的确是个有福气的。不过，有句话他们说得不对，我的福气不比妹妹少。夫君，别人说什么影响不了我，你也不用在意。对他们来说，我们姐妹不过是闲着无聊的一个话题。什么福气不福气的，那从来不是男人给的东西。” “你呀……” 陆府门口。 陆芷清飞奔而来。 “姐……” 陆芷清骑马从外面飞过来。 她见着人群中的陆芷云，从马背上跃下来，扑向陆芷云。 陆芷云连忙接住她。 “姐……”陆芷清抱着陆芷云不放。 陆芷清长得高挑些，身材匀称。陆芷清长得更精致，但是在陆芷清面前瞧着小巧了许多。在身高方面，陆芷云有硬伤，陆芷清更占便宜。 此时高挑的妹妹抱着小巧玲珑的姐姐，她的热情让温雅的姐姐快要窒息了。 宋晗之赶过来时，看见这个场景，连忙把陆芷清拉开几步：“姐姐快要无法呼吸了，你轻点。” 谢承锦正在和陆羿说话，并没有发现这里的情况。等他过来时，陆芷清已经把陆芷云拉开了。 “怎么了？”谢承锦见陆芷云的脸色不对劲，瞧着红润了许多。 “没什么。”陆芷云说道，“咱们快进去吧！这一路奔波，我快散架了。” “姐，你这身体不行。”陆芷清环住陆芷云的肩膀，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我告诉你，要是换作是我，别说只是几个月的行程，便是几年也不在话下。外面的天地那么大那么美，我也想出去看看。可是宋晗之最坏了，他就怕我离开京城不会再回来一样，非要我留在京城等你们，说什么你们在回来的路上，我要是在这个时候赶去找你们汇合，指不定在路上就错过了。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诓我？” “你呀，就知足吧！”慕思雨走过来。“我和你爹远离京城不假，但是京城发生的事情瞒不过我们的眼睛。这些年来，要不是晗之为你兜底，就你的性子，这京城还不够你翻个身的。” 邢佳诗挺着肚子走出来，见着慕思雨等人连忙行礼。 邢佳诗的旁边有个圆润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慕思雨，那双眼睛特别有神采。 “九竹妹妹，这位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见见的陆王妃，我的婆母，你未来的婆母。”邢佳诗为柳九竹做着介绍。 柳九竹脸颊红润，向慕思雨行了一个礼。 相比刚来京城时连个正式的礼仪都不会，现在的她看起来知书达理许多。只不过那双眼睛灵动异常，仿佛在说她的知书达理只是一种伪装。 慕思雨早见过柳九竹的画像。 虽然画像的水平很差，根本没有画出她的神韵，但是从京城这边汇报过去的信息她也了解了她的生活经历，也知道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这里风大，进去说话吧！” “是。” 柳九竹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慕思雨。 她看了慕思雨，又看向陆芷云。 “邢姐姐……”柳九竹压低声音说道，“陆家大小姐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天下无双倾国倾城。在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世间有这么好看的人。” “你不是见过我夫君吗？”邢佳诗失笑，“我给你说过他们很相似。” “可是，陆大人是男子，陆大小姐是女子。陆大人不怒而威，我根本不敢仔细看他，他的眼神太可怕了。陆大小姐温柔贤惠，瞧着很好相处。” 陆羿问起陆少羽的情况。 管家汇报陆少羽最近的行踪，并说明他最近的公务繁忙，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回府里。 “我去看看。”陆羿对慕思雨说道，“齐霄和太上皇都没回来，两人又不放心这些年轻人。我去看看，就当是审查他们这些日子的差事办得怎么样。” “你都离职了，在其位谋其政，你不在其位，干嘛还干涉孩子们的事情？”慕思雨没好气地说道，“你说找老朋友聊聊天聚一聚，这无可厚非。可是要去内阁找你儿子的麻烦，那还是老实呆在家里，哪里都别去。我们少羽要是做得不好，百姓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陆羿无奈：“行行，我去找老朋友见个面。” 他不了解京城的情况，那些老朋友总知道。几个孩子在京城做了些什么，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样回去见太上皇和齐霄的时候，他也能交个差。 慕思雨摸着邢佳诗的肚子：“快生了吧？” 邢佳诗害羞地点头。 “有没有找太医准时把脉？” “王妃放心，陆大人可紧张了，太医每天来把平安脉。”柳九竹说道，“王妃，九竹有许多问题想请教你。” “你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慕思雨笑看着她。 “我是听你的故事长大的……”柳九竹眼冒星星。“我想知道那些神奇的故事是真的吗？” 邢佳诗见柳九竹一点儿也不胆怯，在慕思雨面前侃侃而谈。再看慕思雨的态度，明显也是很喜欢这个未来的小儿媳妇的。 陆羿最终还是去了内阁。 内阁的大人见着他，手里的毛笔掉在桌上，留下了一大摊墨渍。 “汪大人，你这是做什么？这个册子很重要，现在被你弄成这样……陆王爷？”旁边的大臣正要训斥犯了错的大臣，见后者目光呆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着了离开京城许久的陆羿钻了出来，一张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像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陆羿拿起桌上的案子，在看见一个又一个册子上的批注时，认出了自己儿子的笔迹。 果不其然，他这个儿子的确比自己强了不少。 同样的册子，如果是他的话，可以想出相似的处理方案，但是绝对没有他批注的方案更简单明了。 “你们陆大人呢？” “陆大人去城门了。”旁边的大臣说道，“城门那里有面墙出现问题了，昨天滑了一块石头下来，差点砸伤一位老百姓。那墙是刚维修的，按理说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大人想看看是不是修葺墙面的匠人偷工减料，没有把这件事情办好，所以才会发生这样危险的事情。” “这种小事，怎么还需要他亲自出马？” “负责这件事情的是工部尚书。本来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工部尚书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大人心生不悦。他这次去审查，就是想看看是意外还是因为施工不好的人为祸端。如果是工部的问题，那工部尚书必然要受到惩罚。如果是意外，也不会冤枉了他。” “行了，你们各忙各的，不用招呼我。”陆羿走进陆少羽办差的房间。 他坐在陆少羽坐的位置，打开那些册子翻看着。 陆少羽的性子比起他这个亲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冷，这种冷从字里行间便能凸显出来。他的下属必然很辛苦，因为这样的上峰是严厉的，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陆羿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支毛笔。 那支毛笔有些陈旧了，上面的毛已经秃掉了，而笔杆也有些陈旧，上面刻的字差不多持不清样子了。 看见这支毛笔，陆羿的神思回到陆少羽第一次握笔的样子。 这支笔是他送给他的启蒙礼物。对当时的家境来说，这支毛笔是最便宜的。可是没想到多年之后，它还留在陆少羽办差的抽屉里。 “这小子……”陆羿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当年的孩子已经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了。” 第1115章 番外（八十九） 夜晚，正堂里。 陆羿和慕思雨走进大门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到齐了。 所有孩子站起来向两人行礼。 “这是自己家，坐下说话吧！”陆羿说道。 陆少羽许久没有见着爹娘了。此时的他越发威严，颇有几分陆羿初入京的样子。 可是，他发现爹娘都苍老了许多。 这种苍老是与记忆中那样年轻的爹娘相比的，而不是和同龄人相比。要是和他们的同龄人相比，那就是正值壮年，精神勃发。 陆少羽的旁边坐着邢佳诗，邢佳诗的旁边坐着陆芷云以及陆芷清。谢承锦坐在陆羿的右手侧，而他的右手侧坐着陆少璟。 当然了，柳九竹还没有嫁进陆家，这样的家宴肯定没有她的位置。别说她了，哪怕是宋晗之这个被陆家人认可的准女婿，今日也不在这里。 “我和你娘特意赶回来，就是为了商讨你们几人的婚事。清儿和宋家小子的婚事不说了，按规矩走就是了。至于少璟和那位唐家的姑娘，因为唐家姑娘身份特殊，又没有在唐国公府长大，所以明天我会亲自见一见唐国公，与他商量婚礼的细节。” “多谢爹。”陆少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长大了，以后不能再生活在爹娘和兄长姐姐的羽翼之下。以后你是一家之主，你要把你重要的人护在羽翼之下。” “我明白的。” “清儿。”陆羿说道，“你姐嫁的是一国之君，当初给她的嫁妆多了点。按照规矩，你的嫁妆不能这么多，因为这是国礼。不过，同样是我们陆家的女儿，总不能委屈了你。这样吧，比起你姐，就少陪嫁一千两银票，其他的按你姐的规格给你。” “爹，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你给多少我要多少，反正这辈子我占大便宜了。”陆芷清说道。 “你呀……”慕思雨说道，“在几个孩子当中，你是最让人操心的。” “因为爹娘疼我。”陆芷清说道，“哥哥姐姐还有小弟都对我好，我才能恃宠而骄。” 陆羿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看宋家那小子能忍你几日。” “他要是不想忍，那就不忍好了，我可没让他忍。如果两个人过日子靠忍的话，那早点各过各的，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慕思雨失笑。 陆芷清就是这么有个性。 其实在几个孩子之中，陆芷清是最有福气的。 她过得肆意，过得自在，不用拘束，不用勉强。只怕许多现代女子都没有她这样的觉悟和魄力。 “饭菜都冷了。”慕思雨在旁边说道，“这些细节可以慢慢商讨，用不着急于一时吧？孩子们累了一天了，先吃饭。” “吃饭。”陆羿停下没说完的话。 陆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陆羿又问起京城发生的事情，得知京城一切都很好，大家过得很舒心的时候，陆羿总算是放心了。 “今日我去了内阁。” 陆少羽回应：“儿子知道，蒋大人他们说过了。” “你裁掉了不少底下的官员，就不怕他们记恨你吗？” “儿子发现六部之中有品阶的官员登记在册没有超过朝廷规定的数目，但是那些没有登记在册的‘杂草’官员却不少。这些人没有记录在册，但是朝廷每个月都要拨一笔银子花费在他们身上。既然这些人水份很重，在其位的作用也不大，为什么不直接砍掉这些毫无用处的触须呢？”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想要实际操作没有那么容易。”陆羿说道，“这其中的水很深，牵扯也很多。你有没有想过砍掉这些人是容易，但是背后的利益牵扯却会影响许多。你可以砍掉这些没用的触须，但是要懂得慢火熬，而不是直接用油锅炸……” “你们父子俩有完没完？”慕思雨打断他们的交谈。“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人都吃不下了。要不你们先去书房谈好了再回来吃饭？” “不说了，你娘生气了。”陆羿说道，“等会儿去书房，我们再谈谈这件事情。” “好。” 陆羿看向陆少璟：“你成亲了，不用跟你哥住在一起，到时候另立宅院。” “爹，别人都是父母在不分家。” “我们家没有这个规矩。”陆羿说道，“你哥和你嫂子是一家，你和你未来的妻子是一家，以后你们还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住在一个屋檐下，不方便的地方太多了。你嫂子是温和贤惠，你那个未来的妻子听说也是个直爽率真的人，但是再好的人也想有独自的空间，想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爹，其实我没有关系的。”邢佳诗说道，“要是弟妹住进来，我还能热闹点。” “我知道你们不热闹，所以把隔壁宅院买下来了。等少璟成了亲，隔壁就是他们夫妻的住处。你们要想更亲近，可以把中间那面墙拆了打一个角门，平时可以锁起来，你娘给角门设计一个机关，只有你们两对夫妇才能打开那扇角门，其他的仆人都不能打开，这样方便你们走动。” “你倒是会给我安排活儿。”慕思雨说道，“不过想法是不错的，我看可以。” 饭后，慕思雨在园子里散步，邢佳诗和两个女儿陪同。 邢佳诗的肚子大了，两个小姑子一边一个虚扶着她。 “娘，这次你和爹会多留一段时间吧？”邢佳诗问。 “等你生了孩子，我和你爹应该又要出门了。”慕思雨说道，“我和你们爹爹该过退隐的生活了，以后你们的日子就自己过，不用挂念着我们。” “娘，那我呢？我要是生了孩子……” “还没有成亲呢，已经想着生孩子的事情了？”慕思雨戳了陆芷清的额头一下，“害不害臊？” “我不管，要是我生孩子，你和爹爹也得回来陪我。”陆芷清说道，“要不然我就不生了，我憋回去。” “行，陆芷清女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肚子憋回去。今日你嫂子和你姐姐在这里，你说出来的话可不能不作数。” “娘，你欺负我。” “少来撒娇，宋晗之吃你这套，我可不吃这套。”慕思雨推开她靠过来的脑袋。“既然要成亲了，盖头绣好了吗？喜袍绣好了吗？” 邢佳诗在旁边笑了起来。 陆芷清表情别扭。 “你催着我们回来，为你操办婚事，结果连新婚要用的东西都没有备好？盖头和喜服都是要新人自己绣的，你就算不会，让你身边的丫头帮着绣，那也得添几针才像话。” “娘你别生气。”邢佳诗说道，“二妹的确不擅长这些，强迫她也是让她头疼。不过放心好了，盖头和喜袍是新人绣的，毕竟新郎倌也是新人嘛！” “宋晗之到底喜欢你什么？”慕思雨无奈，“罢了，谁让你命好？” 陆芷清得意地说道：“全天下的人都说我的命好，我也觉得自己把所有的能力都花在了投胎的技术上。” 陆芷云轻笑：“不害臊。” “姐，等我成了亲，大嫂生了孩子，你是不是要回凤临国了？” “这还用说？”慕思雨说道，“他们许久没有回凤临国了，当然要赶回去看看。虽然现在没有听说那边有什么动乱，但是也不能再耽搁回去的时间了。” 第二日，陆羿亲自带着陆少璟去唐国公府提亲。 唐国公府有个在乡野长大的闺女，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她最出名的不是自己突然麻雀变凤凰，从乡野村姑变成了大家闺秀，而是从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乡野村姑变成了陆王府的准儿媳。 唐国公冷着脸，任由媒婆说了一堆好听的话，他看陆羿的眼神就像使刀子似的。 等媒婆说完，陆羿说道：“既然两个孩子早有缘分，那抛却你我个人恩怨，还是应该让孩子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唐国公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我女儿喜欢，我这个当爹的不会棒打鸳鸯。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你大儿子娶亲用的什么规格，我女儿嫁给你小儿子，那也不能太差了。” 陆羿：“……” 他这么严肃地瞪着他半天，最终只提了这么一个不算要求的要求？这老东西是老糊涂了，还是关心则乱，心里太难受了，所以才会口出蠢言。 “放心好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我的儿子，娶媳妇的规格当然是差不多的。”陆羿说道，“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交换庚帖。” 交换庚帖之后，他们又商量了婚礼的其他细节。 根据最近的黄道吉日，他们挑中了半个月后的时间。 唐国公把陆少璟留下来叮嘱几句。 陆羿忙着去宋家，就没有管陆少璟会不会在未来岳父手里吃亏了。 真要是吃亏，那也只有认了，谁让他想娶他的女儿呢？既然想从别人手里抢走宝贝疙瘩，受几天气都是应该的。 宋府就在对面，陆羿还没有过去，宋氏夫妻已经带着媒婆走到半道上了。 陆羿突然想起陆芷清是个女孩子，所以被提亲的那方是陆家。 陆羿一直没有自己是女方的自觉，给陆少璟解决了婚姻大事，就想去宋家解决陆芷清的婚姻大事，差点忘了，陆芷清是嫁，宋家这是娶媳妇，所以应该对方上门。 与宋家的交谈更顺利了。 两个孩子本来就是公认的一对，现在只需要谈细节。 在这方面，宋晗之说了许多，可以看得出来，他为了今天做了很多准备，因此陆羿问起婚礼的时候，他才能侃侃而谈。 陆羿就算再挑剔，也没有办法从宋晗之那里挑出错来。 他甚至不得不承认，陆少羽当初求娶邢佳诗也算是诚意十足，但是与宋晗之对比起来，陆少羽的那点诚意根本不算什么。 面对这样的女婿，陆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甚至觉得这个女婿是所有孩子里最让他省心和放心的。 从宋家出来的时候，陆羿对慕思雨说道：“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是对的。”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清儿是傻人。”慕思雨在旁边冷哼，“什么是傻，什么是聪明？难道要每个人都像你们那样七窍玲珑心？那样不是太累了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清儿是姐姐，当然要先嫁出去。最近的好日子就是五天后，咱们五天后就要嫁女儿，可是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放心，五天时间够了。再说了，这是宋家应该操心的事情，咱们需要操心的并不多。” 慕思雨担心宋家赶不及，这样就为难了对方。 本来是好好的婚事，要是因为这些细节弄得大家不愉快，不仅宋家没颜面，他们陆家也会觉得面子挂不住。 最重要的是这一天是陆芷清最重要的日子，她并不想太赶太急，以至于让整场婚礼出现各种问题，让陆芷清想起这一天就觉得遗憾和不完美，而不是幸福。 慕思雨担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宋家那边从决定婚期开始便有许多人进进出出，还搬进去许多东西。 至于陆家这边准备婚礼的事情有陆少璟操心，陆芷云和陆芷清都有帮忙筹备，慕思雨帮忙出谋划策。 只要慕思雨一句话，他们想要的东西都能备齐，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柳夜，你去对面宋家问问，他们那里需不需要帮忙，缺不缺什么？”慕思雨叮嘱陆夜。 陆夜很快从宋家回来了，表情怪异地说道：“王妃娘娘只管放心，宋公子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备好了，现在只是搬出来收拾妥当就行。” “看来那小子真的早就在计划婚礼的事情了。” 陆芷清的眼里闪过幸福和愉悦。 或许再没有哪个新嫁娘像她那样期待着婚姻生活。 “好了，收敛点。”陆芷云在旁边逗陆芷清。“瞧你这眼神，我真担心你明天就收拾行李自己搬到对面去住了。” “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乐意，宋家那小子也会把她捆起来扔回陆王府。”慕思雨说道，“她不想要个完美的婚礼，那小子还想要一个令人终身难忘的婚礼。” 第1116章 番外（九十） 几天后，轰轰烈烈的宋陆两家联姻拉开了序幕。 百姓们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 当一百二十台的聘礼送到了陆家，百姓们都惊呆了。 “陆家有钱，我们是知道的，宋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宋老大人是个清廉的官员，当年要不是宋夫人嫁妆丰厚，生财有道，像宋老大人这样的清官，早就把自己饿死了。可是，就算宋夫人做生意有一套，也不会有这么多家产。你们看那一百二十台的聘礼全用的最好的木材打成了箱子，那箱子比普通的箱子大两倍，说是一百二十台，其实相当于普通人家的二百四十台。你们再看晒在外面的聘礼，至少上面的全都是顶级的好东西。就算下面是空的，那也是价值连城。” “各位，你们忘记那位小宋大人是武林盟主了？据说现在整个江湖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他在外面的产业也涉及极多，各行各业都有。不仅如此，江湖各门派都信服于他。小宋大人对陆家二小姐有多深情不悔，这些年咱们也看多了，只怕这些聘礼早在他打算迎娶陆二小姐的时候就在筹备了。” “我一个男人都羡慕起了陆二小姐。小宋大人这番深情，要是陆二小姐对他不好，我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你想怎么样？你敢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灵魂三连问，对方无话可说。 其他人唏嘘不已。 陆家的人也敢惹，借他们十颗脑袋也不敢做什么。 “你们不觉得这样的聘礼太夸张了吗？”旁边的书生说道，“就算是皇上纳后，也没有这么夸张的阵仗吧？” “陆大小姐有公主封号，陆二小姐虽没有公主封号，但是她这边的事情当今圣上不会管的，别说一百二十台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真的弄出二百四十台，皇上也不会怪罪。宋家有钱，陆家有钱，又不用国库出钱，有什么好管的？” “还是太招摇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陆家这样招摇，要是哪天被皇室嫉恨，今日种种全是死罪。” “你从哪来的？你不会是别国派来的奸细，故意来挑拨皇室与陆家的关系吧？” 一双双眼睛不善地看向说话的酸腐书生。 酸腐书生是从外地来的，对陆家的印象只停留在说书人的故事里，还没有亲眼见证过陆家的权势滔天。他没想到京城的百姓对陆家如此推崇，连说两句都变成了大罪，连忙闭嘴了。 聘礼送过去了，接着便是嫁妆。 聘礼和嫁妆是百姓们非常关注的话题。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有钱人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陆家每次办喜事都非常大方。不说洒银子金子，但是洒铜钱是必备的节目。据说陆少羽成亲的时候，有人守在那条必经之路等着财神降临，他直接捡到了一年的工钱，把所有的债目还清之后还有余钱足够家里人买一年的粮食。 这还不是个例。 “宋家就在陆家对门，这迎亲队伍真是省心了。” “那你说错了。”旁边的老汉说道，“我儿子在陆家做长工，听说他们的姑爷要接着陆二小姐绕城走一圈，而且还准备了银叶子和金叶子。” “你说什么？”旁边的人惊呆了。 “你们没有听错，宋家这次洒的不是铜钱，而是银叶子和金叶子。”那老汉得意地说道，“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陆家会在门口设下桌子，只要会说吉祥话，不带重复的，一句话十文钱。要是会写诗，诗作写得好的，那奖励就多了。” “那我得守着去！” “我也要去。” 年轻的小皇帝范煦站在高楼上，看着从各地赶来的百姓围堵在京城的大街上，刚批完奏折的他本来有些疲惫，见着这繁荣的景象，顿时笑了起来。 “宋晗之终于如愿以偿了。朕真想看看他得意的嘴脸。” “皇上还真是关心小宋大人。” “我不仅关心他，也关心小清儿。”范煦说道，“那野丫头终于要成亲了，变成了别人家的娘子。那样性子的人变成贤妻良母，朕实在想象不出来。” “女孩子嘛，终究要长大。”旁边的老太监说道，“皇上近日劳累，不如借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正好让天下百姓知道皇恩浩荡，皇上对陆家和宋家的重视。” 范煦摇摇头，说道：“朕要是去了，所有人都只顾着伺候朕，陆宋两家本来就忙碌，到时候会乱套的。再者，虽然天下太平，但是暗处还是有汹涌暗潮。朕要是在陆宋两家的亲事上出现了意外，那天下又要大乱了。罢了，朕还是老实呆在皇宫里。” “皇上，您的年纪与清儿小姐也差不多，可是考虑得却那么周全。” “朕是一国之君，要是想得不周全，那如何治理天下？”范煦说道，“对了，借着这个机会，少羽送来的那些闺秀画像可以拿给朕看看。朕的后宫不能没人，天下也该有个储君了。” “是。” 老太监看着范煦，眼里满是心疼。 太上皇拍拍屁股走了，把天下这个重担压在年轻的小皇帝身上。太上皇倒是放心，可怜小皇上年纪轻轻的就要被困在这个皇宫里，哪里都去不了。他明明与陆家公子相近的年纪，但是那张俊美的脸上总是露出老成的神情。 “陛下……”老太监站在后面，毕恭毕敬地说道，“一辈子还很长，与其找个不合意的女人做怨偶，还不如别看家世，一心挑个志同道合的女子相伴一生。” “你呀，比我爹还爱操心。” “老奴知罪，老奴越矩了。”老太监跪了下来。 范煦扶起老太监，温和地说道：“朕知道你心疼朕。听你的，朕找个喜欢的。” 宋晗之绕城一圈之后来到陆家迎亲。 陆家守在门口的是陆少羽和陆少璟两兄弟。 先是对诗，对不上陆少羽和陆少璟满意的词，宋晗之进不了那扇门。 这个环节是学子们特别喜欢的。因为陆少羽也好，宋晗之也罢，两人都是天下学子仰慕的对象。 两人的诗作流传极广，要说现在最有名的才子，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两人的名字。 “宋家公子的诗作真是绝了。” “要是换作别人，怕是接不住陆大人的诗。” 宋晗之对出了陆少羽出的题，对他恭敬地行礼：“大舅兄，还请高抬贵手。” 陆少羽说道：“陆家就在对面，宋兄以后要是对我家二妹不好，后果可知？” “大舅兄只管放心，在下不会犯那样的错。”宋晗之说道。 陆少羽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放他进去。 宋晗之连忙道谢。 进了那扇门，陆羿那关还得过。 里面有个剑阵，宋晗之刚进去，那剑阵便启动了。 陆少璟扔了一把剑给宋晗之。 宋晗之接住，对陆少璟说道：“多谢小舅子。“ 他挥舞着手里的剑，没几下功夫便破解了剑阵。 陆家的大门开启着，百姓们看着他的身姿，一个个拍手叫好。 “宋家公子文武双全，陆家真是挑的好女婿啊！” “不仅文武双全，还长得一表人才。陆家是不是看脸挑女婿，之前的武安侯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凤临国皇帝就是有名的美男子。” “那你怎么不说陆家大小姐还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陆芷云在旁边眨了眨眼睛，看向旁边的谢承锦：“我们家挑女婿看脸吗？” 谢承锦摸了摸陆芷云的头发：“你说呢？” 陆芷云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样说也没错。那说明我们陆家的人有眼光。” 宋晗之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把陆芷清牵出来了。 陆少羽背着陆芷清出嫁。 当他把陆芷清背上了花轿，陆芷清拉了拉陆少羽的衣角，说道：“哥，等会儿多洒点钱，让百姓们沾沾我的喜气。” 陆少羽：“……” 这败家妹子终于要嫁出去了。 以后败的就是宋家的银子了，真是不错。 “放心好了，娘今天又是散财娘子了。”陆少羽说道，“还有人专门为了沾你的喜气从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 对百姓们来说，陆家有喜事，那就是他们有喜事。 整个街道被银光和金光铺满了。 有人唏嘘，有人惊叹，有人羡慕，但是大多数人是激动。 今天必然是近几年最喜气的日子。 陆家门口设了桌子，果然有才之人写下了祝福的诗句，一首诗给了一两银子到五两银子不等。至于具体多少，那就要看对方的诗有几分水平了。 普通百姓不识字，那就用说的。许多百姓嘴皮子利索，一句祝福语十文钱，有一个百姓连续说了半个时辰，到手二十两银子，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为了不影响他的发挥，陆家还增加了几张桌子，安排了几个仆人接待其他的百姓。 “陆家这是有钱没处花是不是？”有人不理解。 “你当陆家真是傻的？”旁边的百姓说道，“他们这样做完全就是为了照顾百姓们的生活。现在百姓们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但是还是有许多人各有各的难处。你知道陆家借着这个机会帮着多少百姓死里逃生吗？这是他们的生机，不是陆家有银子没处花。” “一是为了救济穷困的百姓，二是为了让福气散开，让大家沾沾喜气。” 宋晗之带着迎亲队伍绕城一圈。 整个京城的上空回荡着欢呼声，祝福声。 良辰吉时到了，宋晗之带着迎亲队伍回到了宋家门口。 他用箭射了轿门，把陆芷清背了出来。 “宋大人，新娘子用牵的，不用背的。” 宋晗之笑着说道：“可是我希望未来的每一步路都是我背着她走，不用她辛苦。” 陆芷清从花轿里走出来，牵着他的手说道：“可是我希望每一步路陪着你走，而不是成为你的累赘，让你更加辛苦。” “好，那就一起走。”宋晗之拉着陆芷清的手，朝着宋府门口走去。 宋府的门打开，百姓们见着精心布置过的宋府。 里面是一片花海。 宾客们目迎他们进门，再看着宋晗之像是领着稀世珍宝似的把新娘子带进来了。 今日参加婚宴的除了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还有江湖上的许多朋友。 仪式结束之后，陆芷清没有像普通新娘子那样回新房等着，而是跟着宋晗之出来接待宾客。 “陆王妃，你这女儿还真是特立独行。”旁边的贵妇说道，“哪家的新娘子像她那样出来和别人喝酒的？” “我这女儿要是和其他的闺秀一样，也不会让我家女婿这样情有独钟了。我女婿看上的就是她的特别，而不是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板一样毫无生趣。” 慕思雨要怼人，没有人敢顶嘴。 那贵妇敢这样说，已经是用光了所有的勇气。 “你别说。”苏知柳在旁边说道，“清儿丫头一出面，那些江湖人士立马怂了，根本不敢灌晗之酒。” “清儿这丫头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缜密。她就是看见有许多江湖人士，知道这些家伙不会放过晗之，多半是要灌他酒的。清儿出马，那些江湖人士总不可能把新娘子灌醉，这酒就挡了一大半了。” “还真是心疼自己夫君。” “那丫头还没有嫁过来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这些年不知道拐了家里多少好东西给宋晗之送过去。她当我不知道，我全都知道。” “还好晗之也是个可靠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任由她胡来。” “那丫头最大的优点就是眼光好。”慕思雨笑道，“这一点随了我。” 苏知柳失笑。 她看了看自己的一对儿女。 岁月不饶人啊！ 当年她与慕思雨相识时还是小姑娘，后来机缘巧合成为了妯娌。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两个儿女也长大成人了，她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半老徐娘，眨眼便是半生，让她有种恍如梦境一般。 “明天我们去上香吧！”苏知柳对慕思雨说道，“不知道为何，越发喜欢去庙里求平安。” “好。”慕思雨拉着苏知柳的手，“孩子们有自己的天地，我们也可以卸下肩膀上的担子了。” 第1117章 番外（九十一） 陆少璟的婚礼有点不一样。 他和柳九竹的婚服是陆芷云带着二十个顶级绣娘亲自所制，在最后收针的时候才让柳九竹动了两针。 这两套婚服是陆芷云最新设计，而设计它的理念来自慕思雨无意间提过的男红女绿的婚服规制。 慕思雨亲自设计的婚车，两人坐在婚车上游览全城，也被全城的百姓围观。 旁边有两个长相可爱的童男童女向外面洒银叶子或者金叶子。 今日围观的人更多了。有些百姓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错过了陆芷清和宋晗之的婚礼，遗憾得胸口都痛了。不过还好，陆家小公子的婚礼也称得上空前绝后，可以赶上他的婚礼，对这些远道而来的百姓来说算是弥补了一点遗憾。 宋晗之交誉满天下。他的江湖朋友很多，所以喜宴的排场很大。 陆少璟是个低调的官二代，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求学，求学用的还是假身份和假相貌，与他交情深厚的只有三五人。那三五人原本不知道陆少璟的身份，以为他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容貌还有些缺损的穷秀才，不曾想解除脸上的易容面具，脱掉那身简朴的儒衫，他摇身一变变成了陆王府的二公子。 “陆家要摆三天流水席。” “三天？” “没错，不问来历，不问身份，只要一句祝福就可以坐上去吃饭。不过嘛，要是敢在陆家地盘捣乱，咔嚓……” “只有找死的人才会在陆家的地盘捣乱吧？” 陆少璟牵着柳九竹的手走下婚车。在满城百姓的见证下，他带着柳九竹完成了拜堂仪式。 仪式结束之后，陆少璟把柳九竹送到了陆芷清和陆芷云的手里。 一般情况下，新郎把新娘送进新房，新娘只需要在新房等着新郎回来就行了。可是陆芷清成亲的时候大喝四方，好几个客人被她灌倒了，现在陆少璟把新娘子送到两个姐姐的手里就没有人觉得奇怪了。反正陆家的人个个奇葩，脑回路与普通人不一样，要是规规矩矩成个亲那才觉得奇怪。 杨青丝坐在宾客之中，看着好姐妹被陆家姐妹保护得好好的，眼里满是羡慕和开心。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亲眼见证了柳九竹的不容易。原以为老天爷惯会捉弄人，九竹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命运多舛呢？直到遇见陆少璟，杨青丝明白了，柳九竹之前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留下她的幸运来寻找陆少璟。 钟树根跟了陆少璟，成为陆少璟的左膀右臂。不过钟树根不识字，这成了一道难题。为了更好地发展，陆少璟单独安排了一个夫子教钟树根识文断墨。 “钟夫人。”旁边的官夫人笑着迎过来。“你和陆二少夫人是好姐妹，怎么不过去打招呼？” “她今天是新娘子，想找她说话的人很多。我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打扰她了。反正我们平时经常在一起，随时可以说话。” “昨天听当家的说起你家老爷。你家老爷又升官了，真是可喜可贺。” “谢谢，我家夫君也经常提起方大人。他说刚来这里，许多地方都不懂，幸好有位姓方的大人热情指导，让他少走了许多弯路。” “大家都是同僚，这是应该的。我家老爷就是乐于助人，而且对同僚都是这样热情的。” 一名婢女走过来，对着杨青丝说道：“钟夫人，我们大小姐请你过去说话。” “大小姐是指……” “陆家大小姐……” 杨青丝连忙站起来，紧张地看向陆芷云等人的方向。 陆芷云正在和谁说话，反倒是柳九竹朝她招手，让她过去。 在其他夫人羡慕的目光下，杨青丝颤着腿走向现场的最中心。 那里不仅有陆家的两位小姐，连她以前最仰慕的陆王妃也朝那里过去了。杨青丝停下来向慕思雨行礼，后者停下来看着她。 “见过陆王妃。” “你是九竹的好姐妹吧！”慕思雨笑道，“前几日见过你。” “是，是我，王妃娘娘真是好记性。” 杨青丝激动得不会说话了。要知道她嘴皮子最麻利，以前可以怼得别人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可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舌头离家出走了，她的脑子也变成了浆糊，什么也不知道了。 “九竹经常提起你，还说要不是你这个小姐妹，她早就撑不到现在。以后要经常走动，陆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多谢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民女真的很喜欢你，很仰慕你，民女有个不情之请，可不可以赐民女一件随身用品，比如说一块手帕或者荷包。” 柳九竹：“……” 她也是陆王妃的迷妹，而且刚见到陆王妃的时候，她的状态和杨青丝差不多。不过，她没有问陆王妃要什么随身用品，可见还是青丝想得周到。 “你这丫头真有意思。”慕思雨取下头上的发簪，“这个送给你怎么样？” “娘娘，这太贵重了。” “这是我戴了很多年的，对我来说是很喜欢的东西。你这么喜欢我，我怎么能随便送你一件礼物呢，当然要送自己喜欢的给你，这样才配得上你的喜欢。”慕思雨说道，“你是九竹的姐妹，也是自己人，不用跟我客气。” “多谢王妃娘娘，我一定会非常珍惜的。”杨青丝的眼睛都红了。 苏知柳在旁边笑道：“瞧瞧你一出现就抢了新娘子的风头，这可不行啊，走走走，咱们还是去那边赏花，把主场交给年轻人。” “行，你们慢慢聊。” 杨青丝拉着柳九竹的手，眼里满是羡慕：“竹子，你真的好有福气，我好羡慕你。” “我的福气分一半给你，你也有福气。”柳九竹说道，“我婆婆不是说了嘛，你以后随时来府里，不用跟我们客气。” “竹子，你那个后娘和你那个后妹妹的脸色真难看，像是见鬼了一样。”杨青丝指了指对面的方向。 柳九竹看了一眼，说道：“他们这段时间想尽办法破坏亲事，但是都被璟哥哥识破了。现在我嫁到了陆家，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难免会不高兴。” “你那个妹妹瞧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也不是省油的灯儿。”杨青丝说道，“幸好你聪明，没有被她蒙骗。” “刚开始她来找我玩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她长得很像兔子，人畜无害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她不是兔子，而是披着羊皮的狼。如果不是那日我撞见她收买我的丫头，想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我也不知道她的心肠可以这样恶毒。我本来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到爹那里去的，但是璟哥哥说他会处理，我就没管了。” “那你的璟哥哥也真是心慈手软。我看他们过得好好的，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既然交给璟哥哥，我相信他可以处理好。再说了，就算放过他们也没事，反正我嫁到了陆家，以后和唐国公府没多少交集，他们不敢上门找麻烦。” “说的也是。”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陆家的热闹日子。 柳九竹有好友杨青丝相陪，陆家姐妹对她又非常照顾，再加上大嫂邢佳诗是有名的好相处，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她品尝到了之前十几年都没有感受过的亲情滋味。 邢佳诗在这个时候生了。 陆家所有人聚集在产房外面，听着邢佳诗在里面生孩子的声音。 “大夫，为什么我儿媳妇没有叫声？一般来说生孩子是很痛苦的，我儿媳妇应该叫唤得很大声才对。”慕思雨问太医。 太医恭敬地说道：“王妃娘娘放心，小王妃没事。她之所以没有叫唤，是因为她咬住了一条厚实的毛巾，控制着自己不叫唤出来。” “少羽，你进去看看。你媳妇生孩子很痛苦的，她居然还这样顾及自己的形象。你告诉她，生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都很关心她，她不用忍着，想叫就叫，要不然把自己憋坏了，孩子更不容易生产出来。” “这……产房是不洁之地，小王爷要进去的话，那对他不太好。”太医在旁边说道。 “陆家没有这些讲究。”陆羿淡道，“如果产房是不洁之地，那里面正在为我们陆家生产子嗣的儿媳妇呆在这样不洁的地方，怎么能生孩子？” 陆少羽进去没多久，随着邢佳诗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接着属于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寂静的天地。 “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稳婆激动地说道。 “太好了。”陆芷清说道，“我能抱抱他吗？” “重赏。”慕思雨说道，“管家，陆府所有的仆人，不管是长工还是短工，今天都沾沾我们府里的喜气，每个人发三个月工钱。” 管家笑道：“那属下替他们谢谢王妃了。” 邢佳诗生下陆家的长孙，整个陆家洋溢着激动气氛。 没过多久，宫里来了赏赐，那些都是给孕育子嗣有功的邢佳诗的。 不仅如此，孩子得了一把金锁，锁上还有代表他生肖的老虎。 两个月后，陆家这边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陆芷云和谢承锦要回凤临国了。 当他们决定离开的时候，陆家所有人举行了送行仪式。男人们喝得烂醉如泥，女人们呆在一个房间里聊了半宿的天，直到被小少羽的哭声吵得头昏，这才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这一分开，陆芷云和谢承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慕思雨和陆羿已经自由了，倒是可以去找他们夫妻。陆少羽和陆少璟则是新一代的栋梁，朝中大事还需要他们协助新帝筹谋，不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这一分别，孪生兄妹知道再见不知道多少年，只怕那时候他们不再年轻，额间也会有了花发，两张相似度八成的好看容颜也会长出皱纹。 “云儿，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哥在惠国京城等你。” “放心吧哥，我不会委屈自己的。我们太久没有回凤临国了，也该回去看看了。要是孩子把凤临国治理得很好，那他就早些退位，我们可以跟着娘游山玩水。” “你们倒是可以游山玩水，把我们扔在京城殚精竭力。” “哥哥能者多劳，我相信天下的百姓会感激你的。等你百年之后，说不定还会被立为神像。” 陆少羽戳了陆芷云的额头一下：“当娘的人了，说话还这样没有分寸。” “哥，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你我双生，从娘胎便没有分开过。这些年来，你就像我的保护神，保护我长大，陪伴我成长。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朝中的事情是做不完的，你不要傻呼呼的全揽在自己身上。你就该多培养几个后辈，该放手的地方就放手，不要贪恋权势……” “凤临国的皇后娘娘劝他的哥哥不要贪恋权势。那你说你们回到凤临国，重回皇宫里，那算不算是贪恋权势？”陆少羽失笑。“行了，小老太婆，越来越啰嗦了。我看妹夫早晚嫌弃你啰嗦，到时候把你退回来了，记得来找哥，哥一刀把他切成八块。” 谢承锦在旁边说道：“我哪敢？大舅哥不要离间我们夫妻感情。” 陆家众人送走了陆芷云夫妇。 陆芷清趴在宋晗之的怀里哭得伤心。 慕思雨本来有些伤感的，被陆芷清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 “行了，女儿走了，咱们也走吧！”慕思雨对陆羿说道，“我的麻将馆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回来了，他们不会拆了我们的麻将馆吧？” “谁敢碰你的麻将馆？”陆羿说道，“不过，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久了，突然回到京城还真有点不习惯。那我们也收拾收拾东西，回去找齐霄和太上皇汇合吧！这边儿女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别的事情都不归我们管了。他们以后生了孩子，有空的时候可以带过来给我们看看，没空就写书信好了。” 陆羿和慕思雨也走了。 原本热闹的陆家变得冷清了许多。 前几日的繁荣就像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大家又在那繁荣的京城平平淡淡，日复一日地生活着。 第1118章 番外（九十二） “别跑……” 宋晗之拿着整个冰糖葫芦树走进院门，看见陆芷清正在追着陆禹乐跑。 陆禹乐，陆少羽的长子，也有可能是独子。只因邢佳诗的身体不是很好，陆少羽不允许她再生产，所以没打算再要第二个孩子。 距离陆禹乐出生已经三年了。 陆禹乐继承了其父的俊美，长得像个小仙童似的。他最喜欢找小姑姑玩，因为小姑姑不像他爹那样严肃，也不像他娘那样害怕他摔了碎了，而是会陪着他胡闹。只不过现在小姑姑的肚子大了，小姑父盯得紧，她不能像以前那样想骑马就骑马，想去山上抓野兔就去山上抓野兔。 “你不是想吃冰糖葫芦吗？我给你买回来了。”宋晗之扶着陆芷清坐下来。 陆芷清看着面前的冰糖葫芦全家福，笑着说道：“宋晗之，你是在喂猪吗？我哪里吃得这么多？” “你想吃几串就吃几串，不想吃就分给其他人。”宋晗之摸着她的肚子，“这么大的肚子还跟着乐儿胡闹。乐儿，姑父是怎么叮嘱你的？你小姑姑的肚子大了，你要盯着她，不要让她乱跑，怎么能陪着她乱跑？” “小姑父，大夫说了我小姑姑壮得像头小牛崽一样，一点儿事都没有，你不要这么紧张。”陆禹乐说道，“你瞧她跑得多快啊，比兔子还快。” “乐儿说得对。”陆芷清说道，“你别这么紧张，我一个要生孩子的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 宋晗之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要写信告诉岳父岳母，你现在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要不要脸啊？我们都成亲了，你还要告状。”陆芷清抱着宋晗之的手臂，“不过，我想爹娘了。他们在外面玩得开心，把我这个女儿都忘了。” “昨天才收到他们的书信吧？” “那是我娘写的，我爹才不会给我写信。在他的眼里，我娘在身边就行了，我们这些儿女都是买东西赠送的赠品。”陆芷清撇嘴，“夫君，我们去找我爹娘玩吧，我不想留在京城，太闷了。” “现在还不行。”宋晗之摸着她的肚子，“快生了，这个时候不能奔波。” 陆芷清满脸失望的样子。 “其实最近正好有个钦差大臣的差事，需要去各地调查地方官的情况，或许我可以向皇上争取一下。” “真的吗？” “嗯，距离大夫说的时间还有两个月，或许两个月差不多可以抵达岳父岳母住的地方，我们一路上慢点，再让太医陪同跟随，小心点应该没问题。” 陆芷清抱住宋晗之的腰。 她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眼眶湿润了。 “怎么了？”宋晗之摸着她的头发。 “夫君，你真好。”陆芷清说道，“他们说得没错，嫁给你是我高攀了。” 宋晗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什么傻话？你又听别人乱嚼舌根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攀上了高枝，怎么是你高攀了？” “反正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君。” 宋晗之从宫里出来时，从后面传来唤他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见着了自己的大舅子。 “大哥。” “清儿要生了，你怎么还要当这个钦差大臣？”陆少羽说道，“皇上知道你家的情况，不会勉强你。现在天下太平，糟心事情也不多，最近提拔的几个新上任的官员也可用，不用你亲力亲为。” “清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段时间为了怀孕待产，连最喜欢的骑马都不能玩了，甚至许久没有离开过京城了。我这次接了钦差大臣的差事，是想带着她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一路的风土人情。我找皇上借了三个太医，一个擅长妇科，一个擅长儿科，一个擅长杂症，万事俱备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说你怎么突然要去当这个钦差大臣，原来还是因为那丫头。”陆少羽说道，“她要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就要给她摘下来？你就不怕把她宠坏了，哪天满足不了她的胃口了？” “大哥不要这样说，清儿不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 陆少羽摇摇头：“她真是你的克星。算了，你对我妹妹好，我心疼你做什么？” 宋晗之失笑：“大哥说得极是。清儿本来就是招人疼的，要不然你儿子怎么不敢在你面前嬉笑，只对她这个小姑姑释放本性？” “你不提还好，一提起乐儿我就想问问那丫头教给他什么东西。昨天他打碎了我书房的花瓶，我还没有对他怎么着，他先坐在那里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那花瓶故意砸了他，把他弄伤了。他还随时备了一个荷包，荷包里有什么你知道吗？辣椒面。我问他了，他说小姑姑教的，哭不出来的时候用。” 宋晗之扑哧笑起来。 “你是怎么笑得出来的？”陆少羽没好气地说道。 “乐儿还小，大哥不要这么严肃，吓着乐儿了，他当然就不敢和你亲了。清儿的方式也没错，反正也无伤大雅。” 陆少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居然试图对一个宠妻狂魔讲道理，看来本王今天没有带脑子出门。行了，一路小心点，多准备点银两，要不然不够她挥霍。” “多谢大哥的提醒，我会的。” 宋晗之刚回到房间，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愉悦的哼歌声。 “夫人，你怎么这么开心？” “马上要出去玩了，当然开心。” “夫人，你真是心大，这么大的肚子你还想到处跑。” “为什么不能跑？”陆芷清说道，“女人怀孕不能乱跑，生完小孩要照顾孩子，不能乱跑。孩子要读书了，不能乱跑。孩子要议亲了，不能乱跑。孩子要成亲生子了，一大把年纪了，更不能乱跑了，要不然就是为老不尊。可是，我从小看我娘就是在到处走动，从来没有一个人说我娘不该乱跑。我娘可以，我也可以。这世间的女子受困于四四方方的宅院里，一辈子也不知道外面的风景有多美，这样的人生是别人想要的，却不是我想要的。” 宋晗之推门走进来。 “姑爷……” “以后不要对夫人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宋晗之说道，“夫人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是。” 仆人们退下后，陆芷清走向宋晗之，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宋晗之说道，“皇上巴不得我接下这个烂摊子。” “是不是很辛苦？你会不会很累？” “我会带着新提拔的几个官员上路，到了地方会让他们先处理那些事情。朝廷需要新鲜的血液，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是我做了，不给他们机会。” 陆芷清听明白了。 “夫君你好聪明。” “夫君这么聪明，是不是应该有奖励？” “那就奖励你吃点好东西。”陆芷清带着宋晗之走到桌边。 宋晗之看着满桌子的营养餐，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桌子营养餐肯定是他娘派人送来的。她不能拒绝，但是又吃不下，那就需要有人分担这样的爱了。 宋晗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所有的心眼都用来对付我了。” “因为只有你能乖乖被我欺负。”陆芷清说道，“东西是好东西，很好吃的，但是我真的吃不下那么多。你看我的脸，圆了一半了。” 陆芷清的确圆润了不少。 事实上，宋晗之吃得比陆芷清多，但是那形象与成亲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他本来就生得好看，成亲之后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更俊郎了。 要不是陆芷清身份特殊，以宋晗之的外貌形象以及现在身处的高位，不知道多少闺秀愿意做他的妾室。 然而，正妻太强大了，根本斗不过，也不敢斗。 那男人又是个没眼光的，哪怕被人拖到了烟花之地，也从来不让那些女子近他的身。据说他有一次被一个女人碰了衣角，在身上留下了胭脂味，之后的半个月被赶到书房休息。后来再有人让他去烟花之地，那是半点好脸色都没有给对方留，甚至还容易被他在朝政上穿小鞋。 几天后，钦差大臣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 陆芷清的精神非常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怀着孕，需要好生休息的样子。 宋晗之担心她累着，让其他官员带着文书之类的东西先行一步，有重要的事情通过他们的驿站汇报给他，他可以先处理紧急情况。要是没有的话，他们处理就行了，不用惊动他。 当然了，他们每天处理的事情全部要写成折子交到他手里，他会密切关注这一路上的情况。 “出来吧！”陆芷清敲了敲马车。 宋晗之用泉水给她洗了果子，听见她在马车前说话，把果子塞到她嘴里说道：“他应该睡着了。” “你也知道？”陆芷清惊讶地看着他。 “乐儿这么黏你，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出远门，他却没有找你哭闹，可见有什么打算。小孩子能有多少心眼，无非就是偷偷摸摸地跟上了。” “你早就知道，怎么不阻止他？”陆芷清说道，“难怪你要换大马车，还要找个有暗格的，愿意是为他做准备。” “我们有这么多马车，他要是想跟，就算我们不换大马车，他也会藏在其他马车里。其他马车的情况更糟糕，还不如我们的马车。另外，就算没有马车，他也有可能偷偷地跟上来。与其让他做些冲动危险的事情，还不如让这件事情在我们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是你大哥的意思。你大哥说男孩子不用养得那么娇气，他现在还小，可以少读几本书，但是可以多走几千里路。你要出去玩，他又喜欢和你玩，那就带着一起去玩。” “我大哥这是故意推卸责任啊！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居然还偷懒扔给我。”陆芷清说道，“不过还好，乐儿这么乖，我乐意带着他。” 陆芷清并没有提前知道陆禹乐的计划。刚才她下车的时候发现箱子里有块衣料，那衣料像陆禹乐平时穿的那种，猜到他躲在装衣服的箱子里，所以才会让他出来。 现在知道是她大哥的意思，心里的那点担忧消失了。毕竟就算嫁人，她还是很害怕自己亲大哥的。得了大哥的准信，她才敢带走他的宝贝儿子。 仆人把箱子打开。 陆禹乐果然躺在那里睡着了。 “你瞧他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被憋坏了吧！幸好这箱子透气，要是憋死了，我可罪过大了。” “不会憋死的，刚才给他开了洞的。”宋晗之说道。 “那也是很危险的。”陆芷清瞪着他，“你提前知道也不告诉我，幸好没有出事。” “我的错，我的错，吃个果子。” 陆禹乐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靠在小姑父的怀里。 “小姑姑，小姑父……”陆禹乐扬起天真的笑容，“我刚才梦见你们了。你们对我真好，我好喜欢你们。” “陆禹乐，不要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我们就会放过你。”陆芷清说道，“你想跟着我走，应该大大方方告诉我，而不是偷偷摸摸地跟着。刚才那样的行为很危险，一不小心你就死在里面了。” “我才没有那么傻，那箱子根本没有关上，我能透气。”陆禹乐说道，“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你会带我吗？我爹会同意吗？你们大人就会哄小孩。” 宋晗之摸了摸陆禹乐的头发：“不许吼我媳妇。” “小姑父，你媳妇好凶，你就不能帮我找个温柔点的小姑姑吗？”陆禹乐说道。 “你是先有小姑姑，后来才有了小姑父。如果我换个媳妇的话，你就没有我这个小姑父了。”宋晗之说道，“所以你还想我换个媳妇吗？” “那算了，别换了。”陆禹乐轻叹，“原来小姑姑和爹娘一样是命定的，换不了。” “你一个小屁孩哪来这么多老气横秋的想法？”陆芷清揉捏着陆禹乐的脸颊，“再胡说八道，我把你扔下去了。” “我不说了。”陆禹乐看了看外面，好奇地说道，“这里真好看。” “还不是一样的天空一样的大树，有什么好看的？”陆芷清嘴里怼他，但是那双好奇的眼睛与陆禹乐如出一辙。 第1119章 番外（九十三） 暴雨天，队伍被困在村子里。 陆芷清抓着陆禹乐的手掌，虚弱地说道：“小乐儿，小姑姑是不是要死了？” 陆禹乐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见陆芷清这样，带着哭腔说道：“小姑姑，你不要吓我。我以后不和你抢冰糖葫芦吃了。等你好了，我给你买很多冰糖葫芦。姑父去找稳婆了，他说附近有个稳婆很有名，这里的人都是找她接生的。你再等等，现在雨下得大，需要再多等点时间。” “傻小子，我是故意吓唬你的。”陆芷清挤了一个笑容，“平时总是跟我抢吃的，现在知道害怕了吧？不敢跟我抢了吧？说话要算数哦！” “姑姑，你别说话了，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陆禹乐说道，“这场雨下得真不好。要不是这场雨，咱们已经进城了，你也可以在城里生产了。” 陆芷清知道陆禹乐很紧张。 在这个时候，只有跟他说话，他才会稍微平复点心情。 “这小家伙还没有出生便这样折腾我，肯定是个臭小子。等他生出来了，我要先打他屁股，让他好看。” “不许，不许打小弟弟。” “好啊，陆禹乐，我白疼你了。这小子如此折腾我，怎么就不能打他小屁股了？” “他还是孩子，什么也不懂。你自己不老实，大着肚子还往外面跑，怎么要怪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姑姑你这样是不对的，我要告诉我爹。” 陆芷清是真的很难受，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不能睡过去，因为睡过去很危险。 宋晗之带人去找稳婆了，留守在这里的护院也不懂生孩子的事情。至于那三个太医，他们倒是一直守在这里，只不过陆芷清不想让个男人来接生。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让第二个男人碰触她的身体。 “宋夫人，下官再为你把个脉。”妇科圣手李太医在门外说道。 “进来。” 李太医为陆芷清把脉，说道：“夫人是不是阵痛的厉害？瞧夫人的脉象，这是要生了，要是再等不到稳婆，那下官只有冒犯夫人了。” “你放心，李太医，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不是个迂腐的人。只不过，我也感觉得到现在阵痛的频繁了些，但是也没有到生产的时候，对吧？” “夫人是第一次生产，怎么会这么了解？”李太医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夫人的确快生了，但是算算时间，大概还要等会儿。” “我亲眼见证几个孩子的出生，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行了，李太医，你吩咐他们给我准备点吃的，我有点饿了。” 宋晗之赶回来了。 他的心腹手下背回来一个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见到这阵仗，不敢埋怨什么，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来给陆芷清接生。 宋晗之吩咐手下的人把陆禹乐照顾好。他守在产房里，亲眼看见陆芷清为了他痛苦生产。 “好痛……”陆芷清咬住宋晗之的手臂。“宋晗之，你这个浑蛋，为什么生孩子的不是你？” “生了这个我们就不生了。”宋晗之心疼地抓住她的手，任由她咬住自己的手臂不放，面不改色。 “不生了，再也不生了。”陆芷清说道，“好痛……啊……” 稳婆在旁边看着这对恩爱的小夫妻，语带埋怨地说道：“老爷，这个时候你就不要瞎掺和了。夫人，你别把力气都用来咬你家男人了，用点力……” “我用力了啊……” “没用对地方，我让你用力挤孩子，把孩子从里面挤出来，而不是用力咬你男人。你瞧瞧你男人的手臂被你咬成什么样了？” 陆芷清看见宋晗之的手臂，心疼了。 他的手臂被她咬得血肉模糊，可是他连疼都没有叫一声。 这时候，一阵强烈的挤压，疼痛加剧，接着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一个孩子就这样被生了出来。 “哇哇……” 陆禹乐在外面听见这道啼哭声，问旁边的护院：“我小时候生出来也是这样哭的吗？” 那几个护院是宋晗之的人，哪里见过陆禹乐刚出生的样子。不过，他们也很配合陆禹乐的好奇心，想着刚出生的孩子差不多，便点头承认了。 “原来我小时候哭得这样难听。”陆禹乐说道，“现在生出来了，我是不是可以进去看看了？” “小公子，等会儿再看吧！”旁边的护院说道，“夫人刚生了孩子，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不能见风。你要是推门进去，把外面的冷风带给她，她会生病的。” “那好吧！” 宋晗之抓住陆芷清的手，问旁边的李太医：“怎么样？” 李太医把了脉，说道：“夫人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没有大碍吧？” “刚开始她是太紧张了，以至于有难产之兆。事实上，她的身体非常好，比大多数女子的身体好多了，要是她没那么紧张，早就把孩子生出来了。” 负责儿科的太医向宋晗之说道：“大人放心，小公子也很健康。” “小公子？”宋晗之的眼里闪过失望。“原以为会是个小姑娘。” 旁边的几个太医：“……” 这位宋大人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别人都是盼儿子，偏他喜欢小姑娘。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 正是因为有这阵风，他们被困在这个村子里，这才耽搁了行程。按照宋晗之原本的计划，他们此时应该已经与陆羿和慕思雨汇合才对。 不过，陆羿和慕思雨距离他们的位置也没多远了。按照正常速度，两个时辰便能抵达那里。 陆芷清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漆黑。 “我的眼睛怎么了？”陆芷清带着哭腔说道，“宋晗之，我生个孩子把自己的眼睛生瞎了吗？为什么我看不见了？” 宋晗之揭开她眼前的黑布，摸着她的额头笑着说道：“傻子，我担心光线太刺，影响你休息，就用布盖在你的眼睛上，让你的眼睛可以得到休息。” “我娘说生了孩子的女人容易变成傻子，我原本是不相信的，现在相信了。”陆芷清拿起黑布看了看，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傻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宋晗之问。 “疼。”陆芷清皱了皱眉，“生孩子真疼，生完了还是疼。对了，儿子还是女儿？” 宋晗之语气随意：“儿子。” “儿子啊……”陆芷清说道，“长得像你还是长得像我？” 宋晗之：“……” 刚出生的孩子哪里看得出来长得像谁？ 好吧，其实他没有见过。 从刚才到现在，他没有仔细看过那孩子。在得知是个儿子的时候，他便交给旁边的随从照顾，他只全心守在这里等着她醒过来，想知道她哪里不舒服。 “长得你像。”可能吧！ “孩子呢，抱给我看看。” 稳婆抱着孩子走进来。 “夫人醒了！那太好了，孩子饿得厉害，需要夫人喂养。”稳婆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少，但是挤挤便有了，总好过一点儿没有。正好我擅长调理身体，趁着这大雨天你们走不了，我为你好好改善一下，让你有充足的奶水喂养孩子。” “你觉得像我们夫人这样身份的人需要亲自喂养孩子吗？”旁边的随从说道，“附近有没有不错的奶娘可以介绍过来的？” “不用。”陆芷清说道，“我亲自喂养。” “清儿，亲自喂养孩子会很辛苦，你连觉都睡不好。”宋晗之不想陆芷清这样辛苦。 陆芷清说道：“我娘可以做到，我也可以。我娘说了，别人的母乳再好也不如亲娘的母乳，只有亲娘的母乳才是最适合他的粮食。” “我不介意这些，就是不想你太辛苦。” 陆芷清在村子里生产，以她的身体换个地方坐月子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个村子风景不错，陆芷清便决定就在村子里坐满月子。至于宋晗之的那些差事，要么用驿吏送加急公文，要么带着手下去县城亲自督办。总之，村子里的人知道来了一家子有钱人，却不知道这家子的男主人竟是他们这里最高官员。 “宋夫人，你家来客人了。”从外面传来村民的声音。 陆芷清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场景。 “师父……”她见着了熟悉的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齐霄。 齐霄骑着马，一身雍容华贵的打扮，就像是从画像里走出来的贵族老爷。 这个贵族老爷虽然不再年轻，但是那俊美的风姿还是让四周的小媳妇偷偷地跟了过来，瞧她们议论纷纷的样子，显然很少见他到这样龙章凤姿的男人。 齐霄下马，把绳子交给旁边的人。 “你这丫头，京城呆着不好吗？跑到这深山老林里生孩子。” “师父，我还在坐月子，就不出来找你说话了，咱们隔着窗户说话。”陆芷清扬起笑容。 “你是担心被我收拾吧？” “怎么可能嘛？师父看我刚生了孩子，身体还很虚弱，绝对不会对我做那样的事情。”陆芷清说道，“不过师父，你怎么在这里？碰巧路过吗？” “没有这么巧。”齐霄说道，“宋晗之派人送了书信给你爹娘，你爹娘知道你在这里，正好我闲着无事，就来看看。” “我爹娘呢？” “他们最近很忙，走不开。”齐霄说道，“正好我是个闲人，便来这里看你怎么样。我那小徒孙呢？” 齐霄见了刚出生的孩子，为他戴上了平安锁。 那平安锁上的宝石成色绝佳，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这辈子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抢过你爹，这次我抢在他的前头给你孩子送上了平安锁，让他呕着吧！”齐霄捏了捏小胖子的脸颊，“这小家伙像你小时候，又有点宋晗之小时候的憨态，倒是挺会长的。” “师父，我小时候比他可爱多了。”陆芷清说道，“对了师父，既然你来了，你把陆禹乐带走呗，正好我爹娘还没有见过他，你带他去找我爹娘。” “陆禹乐是你大哥的儿子？” “对呀！”陆芷清说道，“那小子太顽劣了，偷偷坐上我们的马车，跟着我们出了京城。” “你小时候没少干这样的事情。”齐霄说着，看向四周，“他在哪里？” 这时候，一个小脑瓜趴在窗台上，看着坐在那里的齐霄。 那双灵动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齐霄，仿佛在估量着这人是什么身份，他可以从这人的身上得到什么。 齐霄见着陆禹乐，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陆芷清。 他朝陆禹乐招了招手：“过来。” 陆禹乐说道：“我小姑姑叫你师父，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师公？” 齐霄：“……” 不知不觉，他竟已经是‘公’字辈了。 “师公，你要带我去见我爷爷奶奶吗？”陆禹乐说道，“那你能不能把宋包子带走？” “包子？”陆芷清和齐霄异口同声。 显然，陆芷清这个亲娘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有‘包子’这样的称呼。 “你看他啊，小脸圆圆的，像极了包子。还有他很爱哭，哭起来没完没了，我想他是爱哭包。”陆禹乐说道，“宋包子很爱哭的，我小姑姑的脾气不好，要是把宋包子留在小姑姑的身边，小姑姑肯定会欺负他的。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照顾他。我三岁了，照顾一个几天大的小孩，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三岁啊，还真是挺大的。”齐霄挑眉，“不过啊，宋包子有他爹娘照顾，我是不能在没有经过他爹娘的允许下把他带走的。” 陆芷清把陆禹乐塞给齐霄，约好了她坐完了月子就去找他们。距离她坐完月子还有二十天，其实算算时间也很快了。 二十天后，陆芷清的月子坐满了。宋晗之带着她和孩子来到陆羿和慕思雨生活的地方，在问起陆禹乐的时候，陆羿夫妇却告诉她说没有见过他。 “爹，娘，你们不要吓唬我。”陆芷清说道，“我师父来看我的时候，我让他把小乐儿带来给你们照顾。距离他离开也有二十几天了，你们没有见过小乐儿，那小乐儿去哪里了？” 第1120章 番外大结局 几天后，陆羿派出去的人带回了齐霄的书信。 “怎么说？”慕思雨问。 “齐霄这家伙，他说偶遇了曾经的剑术师父，乐儿被那位师父看中了，此时他们正在五阳山修炼剑术。” “那他什么时候把乐儿带回来？”陆芷清问，“那可是我大哥的宝贝儿子，极有可能就这一个儿子，是我们陆家未来的继承人啊！” “上面没说，只说待剑术有成的时候，他会把乐儿带下山的。以我对他的了解，想要剑术有成，没个十年八年是不行的。”陆羿说道，“不过，乐儿不能下山，我们可以上山。这样吧，我和你娘没有见过乐儿，趁这个机会正好去看看他，这次我们就去五阳山看看。你也不用太担心，照顾好你儿子就行。” “只要乐儿没事就好。”陆芷清说道，“好歹大哥会给我留个全尸。” “胡说什么？已经嫁人了，说话还这样没有分寸。” 宋晗之是钦差大臣，负责各地官员的审查问题。为了照顾陆芷清，他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陆芷清坐满了月子，身体也恢复得不错，接下来他要忙着处理公务。 陆芷清想跟着慕思雨和陆羿去五阳山，慕思雨夫妇是不乐意的，毕竟她刚生了孩子，还需要好好调养，而且五阳山的环境比较寒冷，不适合刚出生的婴儿生活。于是，在陆芷清依依不舍下，慕思雨和陆羿又遛了。 “晗之，你说我爹娘是不是故意的？他们就是想过二人世界，不愿意我去打扰他们，所以我一来他们就走。” “岳父和岳母身体很好，趁着年轻想四处走走，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等他们愿意停留下来，我们再好好陪陪他们。现在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宋晗之说道，“再说了，你舍得跟岳父岳母离开，不要我了？你就不怕那些地方官给我安排女人，我要是再不察中了别人的暗算，那你夫君就没了。” “你敢……” “好好好，我不敢，不敢。” 半个月后，慕思雨和陆羿赶到了五阳山。 当他们抵达五阳山，顿时被那里的风景迷住了。 山水如画，风景如诗，乡下的百姓也很淳朴友爱，胜过他们曾经去过的许多地方。 “船家，我们要去河的对岸。” “你们也是去五阳山求学的？”白胡子老人打量着两人，“不像啊，这个年纪也大了。” 慕思雨笑道：“我们去看孙子的。” “原来是这样。”白胡子老人说道，“那上来吧！” 两人上了船，这才发现船家根本没有用桨，可是那船还是在朝前滑动。 “老人家，原来你还是高手。” “哈哈，什么高手？我只是一个划船的老家伙，因为喜欢这里的山水，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而已。” “夫君，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齐霄？” 齐霄一身白衣，瞧着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的身侧有个小不点，从身高来看，应该就是被他‘拐走’的亲孙子陆禹乐。 两人相视而笑。 “你说这老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陆羿说道，“总是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就算是故意的，那也是为乐儿好。”慕思雨朝远处的齐霄招手。 齐霄看见了他们，拉着陆禹乐的手掌，指着慕思雨和陆羿的方向说道：“小乐儿，你祖父和祖母来了，咱们这里又要热闹了。” 几个月后，范元溪带着妻子赶到。 五阳山成了他们最后隐世的地方。 几年后，陆芷清和陆少璟的孩子也被送到了五阳山，美其名曰是学艺，其实是想让陆羿和慕思雨享受天伦之乐。 范煦的孩子，也就是未来的储君也被送来了。 范煦挑了个合意的贵女封为皇后，没有纳妃，这点倒是遗传了其父，对后宫七十二妃没有任何兴趣，只守着一个女人生活。 没有其他妃嫔，也就没有后宫争斗，那他省了不少心，只专心地处理朝堂事务，把惠国治理得越发的繁荣富强。再者，凤临国与惠国的关系前所未有的和谐，谢承锦把皇位正式传给了自己的亲儿子，带着妻子四处游山玩水，打算玩腻了再来五阳山与陆羿和慕思雨汇合。 “别跑……禹乐哥哥，你快来看陆小二，她又耍赖。”陆芷清的儿子对着陆禹乐指控陆少璟的小女儿。 陆少璟和柳九竹生了一个女儿，陆小二这个称呼原本是属于陆芷清的，现在落到了陆少璟的女儿头上。 或许‘老二’是个特殊的称号，以至于姓陆的二小姐都这么顽劣。陆颖作为陆家目前来说唯一的女孩，在堂哥和表哥的保护下，越发的无法无天。 “不害臊，一个男人跑不过我，还要找禹乐哥哥告状。”陆颖对着宋亦晨做着鬼脸。 “你在我的点心里放巴豆，害我拉肚子拉得脚软，我怎么可能跑得过你？” “那是你笨呗！小姑父这么聪明，怎么生了你这么笨的孩子？你是不是小姑父从外面捡来的？”陆颖得意洋洋。 宋亦晨比陆颖大两岁，此时被一个小丫头怼得怀疑人生，眼眶有些泛红。 “好啊，小颖儿，姑姑不在你就欺负我儿子。”陆芷清的声音传来。 “姑姑……”陆颖扑到陆芷清的怀里，“颖儿好想你。姑姑，你是不是也想颖儿了？你是不是给颖儿带好吃的来了？” 宋晗之失笑，摸了摸陆颖的头发：“你这丫头真的和你姑姑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才不像。”宋亦晨说道，“我才是我娘的孩子。” 宋晗之见宋亦晨这么委屈，拉着他的手，笑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让着妹妹又怎么了？你在信里说这里有个地方有种很好吃的鱼，你可以徒手捉上岸，现在爹娘都来了，你去抓几条给我们吃吃，顺便给你娘补补身体，让她肚子里的小妹妹多吃点鱼变得聪明点。” “娘肚子里有小妹妹？”宋亦晨惊讶，“多大了？什么时候生出来呀？” “还早。”宋晗之说道，“反正这段时间我们会在这里陪你，你可以亲眼看见小妹妹出生。” “可以是小弟弟吗？”宋亦晨噘嘴，“小妹妹好可怕。” 慕思雨和陆芷清说着话。 “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我打算在这里生产。” “又来吵我。”慕思雨没好气地说道，“京城呆得不舒服，偏要跑出来？” “你们在这里山青水秀的，我和宋晗之在京城累死累活。我不干，我也要来这里抓鱼捕鸟陪娘。”陆芷清抱着慕思雨的胳膊。“怀着这个孩子之后，越发的想娘，想跟娘在一起。我最近总是想着我们以前的生活，想着娘雷厉风行的样子。对了，我们在来的路上还看见大姐和大姐夫。他们说想去北边看看，等玩得差不多了就来五阳山找你们。” “这么大了，还整天缠着娘，像什么话？”慕思雨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也罢，娘也老了，你陪娘多呆一段时间也好。” 陆芷清看着慕思雨耳边的花发。 记忆中，她的娘亲不是顶美的大美人儿，那也是青春靓丽的霸王花，如今竟生了花发，让她有些恍惚，总觉得时间跑得太快，一不留神就跑远了。 五阳山，竹屋内。 一排排的竹屋是慕思雨亲自设计，再交给陆羿、齐霄以及范元溪亲自打造的。 谁会想到叱咤风云的几个男人跑到深山老林隐居不说，还要亲自建小竹屋，每日的三餐还要自己解决？ 此时，他们聚集在一起吃着火锅，喝着酒。 齐霄纵然再好看，现在也生了皱纹了。只不过，岁月对美丽的人格外的宽容，就算他老了，仍然是个好看的小老头。 齐霄为慕思雨倒了一杯酒，说道：“这一杯，我要敬知已。” 慕思雨挑眉：“我？” “没错。”齐霄说道，“你我因喜好而结交，因知心而不弃。我虽是孤家寡人，但是能与各位隐居山林，那便是最美的结果。” “好，敬知已。” “小清儿，宋晗之没有欺负你吧？”齐霄问陆芷清。 陆芷清说道：“他要是敢欺负我，我才不给他生孩子呢！” 宋晗之说道：“齐叔，她是我等了多年才等到的挚爱，我就算是捅自己一刀，也不会伤她半分的。” “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齐霄说道，“不过，那也是因为你聪明。聪明的人再加上老天爷赐的福，所以才会有这样完美的人生。” 齐霄今天的话特别的多。 慕思雨对陆羿说道：“别让他喝了。” “今日我见他旧疾复发，咳血了。”陆羿的眼里闪过痛楚。“你让他说吧，他那身子早就损坏，这些年我一直担心他撑不下去，他能撑到今日不容易。以后的每一天都当他是抢来的时间，我们陪他吃想吃的喝想喝的玩想玩的，只要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就算是分别即将来临，也不会留下遗憾。” 齐霄离开的那天，漫山的枫叶红了。 他坐在枫叶之中，看着远处的落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齐霄，你看那落日把这满山的枫叶照映得更美了……”慕思雨推了推齐霄，察觉到异常。 她低头看向齐霄，颤抖地试探：“齐霄……” 他的模样格外的安详。 她坐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的样子说道：“齐霄你是不是累了？那你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我把饭菜做好了叫你。今天有你喜欢吃的竹笋烧鸡……” 陆羿提着猎到的野兔子走过来：“今天晚上我来烤野兔。” “齐霄不喜欢吃。”慕思雨说道，“今天就不吃了吧！” “怎么了？”陆羿察觉她的神情不对。 他看向旁边的齐霄：“你小子坐在地上做什么？你不是说最近腿疼吗？腿疼还坐在地上，等会儿让我背你起来不成？” “齐霄……” 野兔是没有吃成的。 竹笋烧鸡也没有吃成。 大家齐聚在一起，看着躺在那里无比安详，怎么也醒不过来的齐霄，终于不得不接受他已经彻底地离开了。 他们把齐霄埋在了他生前最喜欢的地方。葬礼不算很隆重，只有他们和五阳山的师父们参加了，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半夜，慕思雨猛地坐起来。 陆羿睁开眼睛，跟着她坐起来，用放在旁边的手帕擦试她额间的汗水。 “还在想齐霄？” “我做梦梦见他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还接受不了好友的离开，难免会想多了。” “不，我梦见他去了我的家乡，生活得很好。”慕思雨说道，“我也以为自己是做梦，但是太真实了。或许他真的去了我的家乡。” 慕思雨与陆羿多年夫妻，大半辈子已经过了，眼瞧着早晚会有入土为安的时候。曾经她隐瞒的事情在这些年都慢慢地吐露给他听，所以他清楚她说的家乡并不是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而是另一个无法想象的非常神秘的国度。在他看来，从慕思雨的描述来看，那里更像是一个神仙们生活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去了你的家乡，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我应该羡慕他，因为我很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陆羿说道，“要不最近我们下山走走吧！齐霄刚走，这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不仅你想他，我也想他。” “我不想走了。”慕思雨摇头，“还是在这里呆着吧，这里挺好的。” 齐霄的离开让几个好友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是逝者已逝，他们不能一直沉迷于悲痛之中。 在接下来的每一天，他们都幸福地生活着。 关于齐霄，慕思雨后来又梦见几次。 如果是梦境，不可能一直连贯着，所以慕思雨更相信的是这是她对另一个时空的感应。 在梦里，齐霄成为她工作的那家家具公司的老总，在那里成就了宏图霸业，成为最年轻的商界奇才。 梦里还有个女子的身影，齐霄对那女子格外的好。她很想看看齐霄的命定之人长什么样子，但是她就是不转过身来。 最终，这件事情成为她人生的重要谜题之一。 之后的每一天，慕思雨和陆羿一直相伴，结伴看着日出，看着夕阳，看着山鸟飞过，看着落花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