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师出包徒》 第一章 今天是农历年初五,回来过新年的老爸、老妈一早又出门去写“流浪记”了。 本来今天是要和小玫和阿海去玩,孙咏禾打电话来约她泡汤。 小玫对孙咏禾一见钟情,她讲电话时,她在旁用一双殷殷切切的眼神默默看她。她征询阿海和孙咏禾的意见,约了大家一起玩了。 原来孙咏禾约她泡汤,是因为他们家最近在山上温泉区买下一间温泉会馆,还在重新整修中,汤屋部分已经整修完成,剩下客房部一些细节部分,孙咏禾过来视察,叫她以客人的身分顺便过来“体验”给意见。 这间会馆走典雅路线,带有古色古香的日式风格,泡汤池分成男汤、女汤,外头有一个大露台,提供茶水、点心,坐看云海、日出,远山美景…… 这么好的景色,如果是和老师来,坐在老师的怀里一起看,多好。 去年她和老师去山上度假,她吻了老师,对老师告白,让老师知道她是认真在喜欢他的。 后来她和老师顺利交往了,那次山上的回忆,成了甜美的记忆。 但是,老师── “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难道没了阎司文,妳就活不下去了吗?”孙咏禾一头湿发,身上只裹着深蓝色浴袍,从里面汤屋出来,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的椅子里,朝她看了一眼。 “我是不爽昨天输钱给小胖!走开,我现在要思考人生大事,没空理你。”纪晓优酷酷地抹了一把脸,不耐烦地挥赶他,一副洒脱的模样,抵死不认她在想老师。 “人生大事?妳是说毕业以后找工作的事?”孙咏禾从盘子里拿起一颗草莓丢进嘴里,唇畔勾起一抹轻哼,虽然顺着她的话接,却压根就没相信她。 她咬着唇,脑袋里全是老师的身影,努力抽离一再缠绕在老师身上的思绪,扫眼瞪他,她却猛一怔,盯着他看── 他很高,肤色比老师黑一点,体格练得壮硕健美,和老师的精瘦结实不一样,多了阳刚味,是时下很受年轻女生欢迎的猛男型,这是小玫说的。 小玫还说,他的短发剪得很有型,他的五官轮廓立体俊美,眼神深邃特别吸引人。 她倒是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气质是挺好的,一开口就破功了。 反正在她心目中,老师才是帅的标准。 只是她对孙咏禾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不会形容这种感觉是什么,有时候对他的脸庞、笑容特别眷恋,看得走神,一看再看,很想从这张脸上找到什么…… “要吃吗?”孙咏禾又拿了一颗草莓,见她盯着他看,随即勾起唇畔,递给她亲切又魅力十足的笑容。 “……吃很多了。”她摇头。盘子里空一大半的草莓,都是她吃掉的。 “听说妳想当保镖,姓阎的不准?”他把草苺丢进嘴里,跷起长腿。 姓阎的?老师有名有姓好不好?她扯眉,“那是因为我怕刀,老师担心我……算了,不要再提他了。” “怕刀?妳怕刀还想当保镖?”他对她后面的提醒充耳不闻,惊讶地一声骇叫,随即长臂搭上她的肩,毫无距离地搂着说道:“丫头,千万别做傻事。虽然姓阎的对不起妳,不过这回他说得对,我也必须劝妳,妳还年轻,不要玩命。” “……叫你不要再提他!”她忍了又忍,一个吞忍不下,肘弯一顶,朝他胸膛撞去! 砰地一个响声,是骨头撞骨头的声音…… 孙咏禾差点以为他的胸骨裂了,横在她肩上的手臂缩了回来,痛得脸色很难看,眼神很火地死瞪她,一串咒骂含在嘴里,很要面子地没吭声。 阎司文对不起她,关他什么事,干嘛把气出在他身上── 看她一脸的恼和闷,都因为姓阎的答应她,会在过年抽出时间带她出国度假,却在她喜孜孜地把护照办好后,姓阎的突然丢下她,独自跑去日本……好吧,是他不对,他不该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被冷落已经够凄惨了,这笔帐应该记到阎司文头上。 孙咏禾闷闷地揉着胸口,脑筋转了转,贼贼地笑起来…… 他拉着椅子往后退了一点,和她“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后,才“阴阴”地开口说:“我有个朋友经常骗他老婆说到日本出差,结果他是在日本养了一个情妇。他老婆很爱他,信任他,他就仗着这一点,到现在还玩一手遮天的游戏,把他那个傻老婆蒙在鼓里──做什么?” 他准备给阎司文“难看”的话才说到一半,纪晓优突然站起来,把他吓得心脏猛撞一下,马上全身戒备,紧握椅把,准备“撤退”── “泡汤。”她绕过他,走进里头。 他的视线从她近距离的脸部慢慢拉远,看着她束马尾的背影进去,才放心松懈下来。 呼!那也不用突然站起来啊,好在他心脏够力,她的拳头可真不是盖的。 不过,他刚才说的话已经暗示得这么明白了,她应该听懂了吧……所以说阎司文也有可能是在日本养情妇──哼,就是要她这么想。 想起那个有着一头独树一格、别具魅力、挺帅气的白金发色的阎司文,他忌妒的脸上多抹了促狭的笑容。 他和阎司文只见过几次面,这人话不多,眼神很冷,刚开始以为他这个人是天生冷漠,后来才发现是针对他来。 阎司文看他的眼神透着一股疏离冷意,那如果是他身为男友对丫头的强烈占有欲,不喜欢其它男人接近丫头的话,那么身为男人,他能认同这点,也不以为意,不过据他所知丫头有一大票的“哥儿们”,每个对他评价都不错,换句话说只有他被“特别”看待。阿海也说,阎司文对他很友善。 他可真搞不懂,他是哪里得罪阎司文了,要被他“另眼相看”?既然被看不顺眼,他看他也不爽了── 一串音乐响起,打断他的思绪。他听到“终极保镖”的音乐,瞥一眼桌上的手机。 是丫头忘在桌上的…… 他拿起手机,看一眼屏幕上秀出的名字,马上皱眉……曹操。 他瞅着手机,瞥了屋里一眼,才按下接听键。他却故意不出声。 电话那头也没出声,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阎司文的声音传来。 “晓优?……不说话吗?……我已经到机场了,医院有事,我先过去一趟。” 孙咏禾皱起眉头。这男人私底下对丫头也是这种稳重持冷的口气?也太冷淡了吧! “……我要挂了。” 这家伙,丢下女朋友十多天不联络,回来还用这种态度,他当真有喜欢丫头?他对丫头这种说话的语调,哪里像个男友,根本就像“监护人”── 听到“喀嚓”一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阎司文真的把电话挂了! 这家伙,亏丫头想他想得失魂落魄,真不值得! “混帐东西……”害他胸口冒火。 “阿禾,有看见我的手──”手机。纪晓优摸着口袋又走出来,看见他正拿着她的手机。 “拿去!”他瞥她一眼,一副不屑的味道,手机用丢的。 “你干嘛?”她的心脏跟着手机跳了起来,幸好有接着,顿时火大地死瞪他。这手机是老师买给她的,死阿禾! “姓阎的来电话,他回来了,人在机场。”他瞇眼看她。 一听见他的话,她马上就眼里放光,一瞬间像重新活了过来,满脸鲜活,一整个死气沉沉的样子全不见了。她简直把阎司文当命看,他气得嘴里磨牙骂在心里。 真是个傻丫头! ……他知道他气,是想到他也“曾经年轻”的那段感情,跟丫头没半点关系。 在她这个年纪,他曾经很奋勇地跳进爱河里,紧缠着一个年纪比他大的女生,为她的笑而笑,哭而哭,用他的生命陪她打转。 他却在爱河里游得跌跌撞撞,几次溺水,差点死在里头。 丫头对阎司文的感情,就像当时年少轻狂的他,勇猛往爱河里冲,很不怕溺死。 不过他早就已经打开眼睛,看清所谓“爱情”的真相,回头爬上岸来了,但是这丫头── 他看她迫不及待要回拨手机,立刻吼她,“不许打!他刚才只说要回医院就把电话挂了,连问都没问一句妳现在怎么样?姓阎的这么不关心妳,妳打给他,他更不会把妳放在心上!” “你干嘛接我的电话?”她碰着回拨键没按下,心口跳着莫名的闷和恼,抬头瞪他,眼神很不爽。 “哼,妳以为他是听到我的声音不高兴?那妳错了,我根本没出声!他要是在乎妳,不会没听见妳的声音也不哄妳,自己说完就挂断。我看他根本就没把妳当女朋友看!妳平常都让他用这种态度对妳?”想到阎司文刚才的冷和淡,他就火大忍不住“挑拨”。 “我跟老师之间怎么相处不关你的事……”老师很疼她,非常的疼她,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外人来干涉!她紧握手机,心脏起伏,最后咬唇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进屋里去。 孙咏禾看她“嘴硬”,结果还是听话没回拨电话,对着她的背影努力“洗脑”继续说道:“我是男人,我很了解男人的心态。男人都喜欢挑战,妳太『死忠』,只会落得跟我朋友的老婆一样的下场。” “老师不是那种男人!”老师眼里只有她,死阿禾!她回头瞪他,满脸的倔和怒。 孙咏禾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隐隐不安的情绪,摆了摆手,转移话题,说道:“不说这个了,我已经吩咐厨师,咱们晚上烤乳猪,还有龙虾汤。明天早餐妳想吃什么,我叫厨师准备。” 可是,老师回来了……她张口半天吐不出声音来。 离开学还有一个礼拜,这趟预计住三天,阿海和小玫也都把行李带来了。 老师去了日本十多天都没联络…… “随便。” 臭阿禾,她已经够闷了还说一堆老师的坏话,存心气死她……老师,会再打电话给她吧? ※※※ 山上的气温很低,从傍晚就开始下起雨来,更加湿冷冻人。 夜很深了,她和小玫一人一张床睡在二楼房间,小玫睡得很熟,偶尔还会打呼。 她翻了个身,拉紧棉被,抹掉脸上的冷汗,紧紧咬着唇。 ……出门忘记带药了。 胃好痛。她瞪着一整个晚上都不曾再响过的手机……一点多,大家都睡了,老师也睡了吧? 她缓缓放掉了手机,闭起眼睛,忍着疼痛。 眼睛才一闭起,脑海里满满都是老师的身影,一想到老师温暖的大掌贴在她胃部时,总是能舒缓疼痛,她就忍不住哽咽老师不在。 老师…… 老师,好想你…… 老师……还是想要老师…… 她想起老师总是对她瞪着眼,板着脸,“禁止”她的吻,但她还是好几次都“偷袭”成功。 过去她用拳头偷袭老师,别说从来没成功过,她连老师的衣角都不曾碰着。 嘻嘻……老师根本是故意放水,想让她吻。 老师…… 她好不容易才想着老师,转移疼痛,放在枕边的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起。 她猛地回神,疼痛又回来。 这种时候当然不会是老师打的,老师才不会这么没常识,是哪个混帐半夜打电话扰人?她却已经痛得没力气骂人,也不想接电话,闭着眼睛随便按了一个键,停止声响,想到可能还会响,应该直接关机,手里摸着键── “晓优。”手机里传来低沉的声音,热呼呼的刺了她的心脏! 老师?……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老师会到这种时间才打电话给她,以为是她太想念老师的错觉,张眼看屏幕,却看到老师的名字──真的是老师打来的! 一瞬间虚软无力的心跳马上活络起来──老……师……她张嘴想喊,却无法出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很酸,连鼻子都酸了…… “睡了吗?”老师在手机里低低地问她。 “……还没。”一股酸楚直往心里钻,她一直的压下去,才有办法挤出声音来。 “怎么了?”老师似乎听出她不对劲,低沉的声音透着温暖和关心。 “……没。”她张嘴了一会儿,最后捂住嘴巴,深吸了口气,忍住胃疼。因为烤乳猪太好吃,她晚上拚命吃,吃得太撑,现在胃疼了……她每次总是会告诉老师,但这次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被老师知道,不想告诉他。“我要睡了。” “妳出来一下,我拿东西给妳。” “……想睡,明天再说。”老师在她家门口吗?但她现在不在家……胃好疼。 “我带药来给妳。妳不需要我就带回去。” 她看着黑暗的房间,脸上透着迷惘,听不太懂老师话里面的意思……但不想问。她咬唇没有出声。 老师也沉默着,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她握着手机不语,也在这当口有时间反省……她是不是在意孙咏禾的话,对老师有了心结,才不像过去一样,什么话都想告诉老师? 想到老师丢下她,一个人去日本,她想想自己生气也没有错,于是憋着一股倔强,和老师继续耗着……她就是不舍得把电话挂断。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老师叹了口气,声音有点拿她没辙地说:“山上冷,注意保暖。我回去了。” 老师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暖……她眼眶很热,耳朵里轰轰的,没有马上去想老师说的意思,好一会儿才慢慢听进老师的话── 山上冷,注意保暖。我回去了。 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愕然,立即从床上跳下来! “老师!老师……你在哪里?”她紧抓着手机,跑到窗口看。 外头飘着绵绵细雨,深夜里静悄悄,只有几盏路灯──她看见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休旅车,依稀是老师的车…… “老师……是你吗?”她声音哑了,看着车内亮了灯,车窗摇下,车里的人朝屋子的方向看过来── 她转身就跑,一下子全身血液沸腾到高点,她蹦蹦砰砰拉开房门,奔过走廊,冲下楼梯,突然想起孙咏禾问她,这温泉会馆盖得怎么样? 她现在很想告诉他,这会馆盖得太大了! 她不停的跑,终于跑到大厅,打开玻璃门和铁门。 门一开,外面冰冷寒气扑面而来,她却好兴奋,浑然不觉寒气冻人,连拖鞋都没穿,赤脚就跑出庭院。 屋门外头,还有大门深锁,一道道的门,开得她很急毫无耐性,最后打开大门旁的小门── “老师!” 阎司文已经拿伞等在门外,看见她居然只穿薄衫,光着脚丫子就跑出来,顿时眉心揪起,正要说她两句── “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会来的?”她冲入他怀里,整个跳上去,像无尾熊一样爬在他身上。 他一动不动,任她冲撞攀附…… 低头看她,还来不及斥她的急躁,听着她热情、清亮,充满喜悦的声音,他喉咙一热,内心一股温暖涌上来,怔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掌贴上她的背,抱了她一下,才告诉她:“我在医院遇到小玫的母亲,听她说的。”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怎么不跟我说你要来?”她感动得乱七八糟,兴奋得心脏狂跳,嘴唇贴着老师的脖子,冰冷的脸埋在老师温暖的肩窝里,熨着老师的体温。 阎司文一手撑伞,一手搂紧了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他忽然抬头,看着二楼有灯亮起的窗口…… 他转身,抱着晓优坐进车里,把伞收进来,关上车门,开了暖气。 她坐在他腿上,仍然黏得很紧,不肯放开,他只好把车座往后移,挪出空间来。 “老师……”她两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好想吻老师,有好多话想跟老师说……但她连抬头看老师的脸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师,我『回光返照』,我要死了……”精力一下子用尽了,胃突然好疼,她只能埋在他怀里哀泣。 “不要乱用成语。”阎司文皱眉,手却很轻地抚着她的脸颊,“胃疼吗?” “嗯……”她往老师温暖的手贴近。 阎司文一手抱住她,倾身打开前面的置物盒,拿出药来,再打开保温杯。 “吃药。”他叫她。 她很无力地赖了一会儿,直到老师又推她,她才张开眼睛,从他的怀里爬起来。 她看着老师,张开嘴巴。 阎司文把几颗药丸放进她嘴里,把保温杯拿到她嘴边。 她低头喝了水,把药吞下去以后,又软趴趴地倒进老师怀里,贴在他的身上。 他搁下保温杯,只是抱着她,没有再说话。 她埋在老师怀里,嘴角忍不住地抖着又疼又甜蜜、像哭又像笑的曲线。 胃好疼,但是老师来了……好像她的超人一样,嘻嘻…… 死阿禾,说什么老师在日本养情妇,害她气得大吃大喝!老师只是去日本办事情,老师有向她道歉,说日本临时有紧急的事必须马上过去一趟……是她那时候听不进去,闹着老师,老师才丢下她,没理她。 她冰冷的唇贴着老师温热的脖子,轻轻蠕动。……她一动,老师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双手臂把她搂得更紧了些,用他的大掌缓缓抚揉她的背。 她嘴角弯弯,好幸福,好满足……好想睡…… 头点了一下,她马上惊醒,又强撑起眼皮。 她不能睡,睡着了醒来会见不到老师,她不要…… 阎司文见她钻来钻去,嘴里低低呻吟着,挣扎着,他按住她的头,低声对她说:“妳睡吧,我不会走。” “……真的?”她不安了一会儿,才虚弱地张口问。 “嗯。” 老师不会骗她……但她不想丢下老师一个人自己睡着……她想陪着老师……她抓着他的衣服,强撑着精神,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咬着唇,闷着疼痛,坠入黑暗里…… 阎司文抱着她,低头看着她,像是想确认她这十多天来毫发无损,他轻抚她的发,她的肩…… 孙咏禾拿着一把大伞站在车外,带着相当狐疑的眼神看着车里微弱的光线下……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一头白发的男人垂着眼,眼神透着一抹柔光,专注在少女身上,他脸上深情款款,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怀里的少女──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样! 才分开十多天,竟然这么“猴急”就在车里“乱摸”起来,他要是敢在他还没开张的温泉会馆前搞“车震”,他就砸了他的车! 他握起拳头走过去。靠近驾驶座旁,朝车窗大力敲下── 突然车窗降下,让他猛一停,收回拳头,目光和阎司文对上……他想起丫头对阎司文的武术崇拜得五体投地,经常把她的老师说得出神入化,他忽然嘴角一撇,索性用足十成力道朝阎司文的脸狠狠揍过去! 他见阎司文手掌张开挡来,顺势推了一把── 他感觉不到他的力道,却整个人煞不住直往后退,踉踉跄跄地退了几公尺远,险些摔跤,连伞都飞了…… 他愕然张嘴,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却隐隐感觉到手臂酸麻……他心惊地在背后握住了那只手……整只手臂像遭电击,痛得像废了。 本来听丫头把她的武术老师捧上天去,他很不屑,才有意试他的身手,想不到这个人武术好得高深莫测! “她不舒服,很不容易才睡着,别吵醒她。”阎司文见他撑伞,本以为外头还飘着雨,降下车窗才发现雨已停。雨停了还拿伞?他狐疑地瞥他一眼。 孙咏禾听他一言,才发觉阎司文抱着丫头的身躯都不曾动过,就把他使尽全力的拳头给打掉,忽然头皮发麻,胸口起伏喘了好几口气,还是无法说上一句话来,最后只能看着他,完全慑服,无声点头。 他看着车窗又拉了上去…… 不久,连车内灯光都灭去,他再也看不清车里的情况。 ……原以为他对丫头的感情不若丫头对他,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第二章 刚才,好像有一阵冷风拂面,后来她在老师怀里缩了缩,又睡了去…… 她睡多久了? 她张开眼,车内一片幽暗,只有车外的路灯微亮,她的唇贴着老师的颈侧,嘴唇跟老师的体温一样暖热。 胃……好像重新活过来,她舒服地松了口气。 “怎么醒了?”阎司文才刚合眼,就发现她醒过来。 老师的喉咙震动……她张嘴,轻触老师的颈,老师的脉搏起伏着规律的跳动,轻轻回弹她的唇,让她心很痒,忍不住一下、一下吻着老师颈线…… “晓优……”他蹙眉,喉咙滚热,声音变了调。 她沿着老师的脖子慢慢吻上来,轻舔老师喉咙的震动,缓缓往上移,细碎地轻咬老师的下巴…… “妳还不——”才想叫她安分一点,声音随即被她堵住。 她不理会他的制止,像个任性的孩子,霸气地吻着他! 他一震,瞇眼迟疑了一下…… 他知道,这回是他的错,他已经答应她的事,却做不到。 去日本这段时间,他一直担心她不听话,又闯祸…… 她急切的吻,像是为了一解十多日不见的相思苦,想要他知道分开这段时间她的寂寞和委屈,她双手紧抱他的颈项,火热的呼吸吐在他嘴里,喘着气息吸吮他的唇。 他一手握着她的肩头,一手掌住她纤细腰身,轻轻推她…… “呜……”她像只小老虎叼着大猎物,吞噬不了又不肯罢休,火大地呜咽抗议,紧缠不放。 心跳被她轻吟的声音触动,他才稍一恍惚,就被她逮住机会…… 他尝到她甜腻又黏人的舌尖,心跳加速,眼神迷离了好一会儿,手掌隔着薄衣料吸在她温热的肌肤上,直到掌心生热,他绷着全身的神经将她轻推开来,转过脸吐去。 “……胃不疼了吗?” 幽暗里,传来她低低的抗议声,坐在他腿驯上,紧缠着他,还不死心地吻着他的脸,舔得他满脸口水…… “晓优!” 纪晓优终于安分下来。 她趴在他身上不再乱动,听老师的声音起了恼意,才慢慢冷静下来。 但还不够,她还想吻老师……她吸着老师的味道好一会儿,才甘愿抬起头来。 “……胃不疼了,但心很疼。老师,我好想你。你想我吗?”她将就着外头的路灯,看着老师的脸庞。 “……不想。”阎司文把车灯打开,话才落下,便见她瞠着一双圆瞳,一脸受伤。 不久,她就扁嘴,紧咬嘴唇瞪他。 阎司文嘴角隐了笑容,凝视着她看…… 从日本赶回来,一下飞机就打电话给她,她闷声不响,他先去了趟医院,本想尽快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回去看她,遇到小玫的母亲方知她跑到山上度假…… 她长发及肩,刘海垂落,两颊气鼓鼓地,双靥生红,澄澈黑瞳直亮地瞪着他看……看这双眼,他不在这段时间,她应该没闯祸。 他暗暗松了口气,转脸打开车门。 “很晚了,妳回去睡,我要回去了。”她光着脚丫,又没穿外套就跑出来,得把她抱回屋里。 “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回去。”她马上从他腿上爬到旁边的座位去。 “妳要把妳的朋友丢在这里吗?”他皱眉。现在已经很晚,她胃不舒服,留下来过夜养足精神对她比较好。 “老师,你开这么远的山路,就为了来看我一眼,你还说你不想我……嘻嘻!”她想了想,眼里生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老师嘴里说不想她,却开了两、三个小时的山路来找她。 他只是知道她逢年过节就会贪吃,不知约束自己,回家又看见她没把药带出门,担心她的情况,只好帮她送来……阎司文有些耳热地扯眉,看她拉起安全带系上,根本不听他的话。 “妳的行李都还在里面,不去拿吗?”他提醒她。 “明天我叫小玫帮我带回来就好了。”她看着老师直笑,两腿盘了上来,声音清亮地说:“老师,我们回去吧!” 她这性子,叫她留下来是不可能了。阎司文冷她一眼,板着脸关掉车灯,系上安全带—— 她看着老师的侧颜,在车灯暗下时,一瞬间捕捉到老师嘴角上扬的弧线…… 老师的脸皮就是这么薄,明明是来带她回家的,还不肯承认……嘻嘻! “……笑什么?”他旋方向盘,转车头,眼角瞥见她看着他直笑,笑得很开心,心情也跟着放松了。 “嘻嘻,老师,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阎司文转过头去……专心开车。 温柔小镇健康医院肝胆肠胃科 门诊中…… “老伯,哪里不舒服?” “医生,听我老伴说,你大半夜还专程开车去把女朋友载回来?呵呵呵,年轻人真热情。” “不,她胃不好,我送药去给她。”阎司文温和笑着解释,又问道:“您哪里不舒服?” “昨天一直拉肚子,到早上肠子还闷闷的痛。” “我帮您检查看看,衣服拉高。”阎司文拿听诊器初步检查以后,开了单子让他做进一步检查。 护士叫了下一个病人进来。 “阿姨,今天好点了吗?”他看了病历,问道。 “我吃了你开的药以后,好很多了。医生,听说你去日本出差,晓优跟外地来的富家公子去泡汤,被你知道了,你专程从日本赶回来,大半夜去山上把晓优带回来?” 阎司文看见护士在笑,来看病的阿姨用一双很热心的眼神盯着他看,他张口半晌,才说道:“不是的,他们是一群朋友一起去,晓优她胃疼,我帮她送药去。” “唉呀,医生,你这样做是对的,女朋友要盯紧点,不然就跟人家跑了。尤其晓优现在愈大愈漂亮,人开朗又活泼,很有男孩子缘,你别怕人家说你醋劲大,要看紧她,我支持你!” 一旁的护士笑意更深,阎司文哑口无言,只好默默笑,帮她检查以后开药。 下一个…… “阎医生,我去吃早餐时,听老板娘说你过年时打翻醋坛子,半夜开了大老远的车,去把晓优带回来,连行李都不让她收拾。呵呵呵,没想到医生也有这么热血的一面,真看不出来。” “噗哧!”护士笑了出来。 在这靠海的小镇上,生活很优闲,居民很热情,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也散播得特别快…… 阎司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日木 惊天巨响……红火……灼烧……烫热的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不断,不断…… “不……不……哼……不……”低低的声音闷着剧烈的疼痛,凭一股毅力强撑苦痛,习惯压抑,紧紧咬牙,用尽全身的力量抵抗,在无尽的黑暗里忍受地狱般的煎熬,在床上不住狂捶—— 砰!……砰!……砰! 林樱雪听见声音辗转醒来,半梦半醒的眼神望向房间的一扇门,门的另一边是龙田俊人的房间,这声音已经很久不曾听过,怎么回事…… “俊人?”她猛地清醒,急忙起床,推开那扇门。 房里满室光亮,空间宽敞,摆在中央的大床上睡了一个大男生,他似乎在做恶梦,紧闭的双目挣扎不开,浓密的长眼睫毛直颤,满脸冷汗直冒,浸透发根,额际青筋怒暴,紧握拳头猛烈击打床铺! “俊人!俊人,没事,是梦,你快醒醒……”怕他伤了自己,她爬上床去拉他的手想阻止他,摇醒他,却没留神,猛然被他瞬间爆发的力量打到,反弹跌落床下,摔得眼前一片黑暗。“好痛……俊人……” 她疼痛的呻吟声虽轻,床里的少年似乎对她的声音特别敏感,拳头慢慢缓下来,静止不动…… 龙田俊人打开眼睛,瞪着天花板。 他眼神空洞,惊喘着气息,过了好一会儿,明亮光线才入了眼,逐渐将那股黑暗吞没、消灭。 他清醒过来,察觉床边有人,缓缓转过头…… “雪儿,妳怎么了?” 林樱雪跌坐在地上,看着他……他从床上坐起,被子滑落,长腿弯曲,五指往后爬梳一把头发,他深邃的轮廓,白皙光滑的肤质,润红的唇色,立体俊美的五官在他的动作之下突显得更为耀眼……她从地板上爬起来。 “没事……你又做恶梦了。” 满室的光亮不留残梦,俊美脸庞上空白了一会儿,停在头发上的手摸到发梢湿冷,他才皱了五官,淡道:“抱歉,把妳吵醒了。” “你等一下。” 她进去浴室,拿了一条热毛巾出来,帮他擦脸、脖子上的汗水。 他深郁的眼神停在她脸上……她有着一张与年龄不符的少女容颜,她的五官美丽而精致,她的眼神又比她的年龄成熟许多,注视她,她的气质和神韵能让他的心情平静,内心的一池污水得到净化…… 他伸手把她垂落的发丝塞回耳后。 她一震,眼神像是被惊吓到…… 他瞇眼,放下手—— “俊人,你的手好冰……身体也是。”她握住他的手,碰触他冰冷的体温,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被子拉到他半裸的身上围起,隔着被子抱紧他,让他温暖。 “哼……”他哼声笑,“妳还把我当小孩子吗?”取笑她的动作,他却没有半丝抗拒,任由她抱着。 “那当然,不管你长多大,永远都是我的孩子啊。何况你也不过才十八岁。”她像慈母温柔地抱着他,把他当孩子一样呵护。蒨姨过世后,她曾经说过,她要代替蒨姨照顾他。 “……随便妳吧。”他转脸,靠在她肩膀上,闭起了眼睛。 从他的表情看起来完全感觉不到……他全身的肌肉绷得很紧,难以放松。她疼惜地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在她几乎也跟着闭眼睡着时,忽然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吐在耳畔。 “……雪儿,妳的项链呢?”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不经意地问起。 她垂下眼,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正抚过她光裸的锁骨,她莫名地脸红了一下,拉下他的手,撒谎道:“我收起来了。” 那条项链是他的母亲送给她的,她很珍惜,俊人一直都晓得,如果被他知道她把项链送人,他会觉得不可思议,感到狐疑吧……她真的没想到俊人会注意到项链不在了…… 龙田俊人缓缓张开眼睛,眼底一瞬冷光掠过……他扬起嘴角,吸了口气,淡道:“妳不肯跟哥结婚,似乎我也没有逼他回来的理由了。他喜欢母亲的故乡,这次回来已经告诉老头,他要在母亲的故乡定居……雪儿,那里真如此吸引人吗?吸引他的,是景,还是人?我还真想去看看。” “……挺宁静、温馨的小镇,有一片沙滩跟别墅那儿很像,我想特别的地方,因为那儿是蒨姨的故乡,难免多一份感情。” “所以……不是值得去看的地方?” “我跟蒨姨的回忆,都在那栋别墅里……你不也是吗?”她委婉地说道。 “哼……妳真爱操心。除非老头当真挂了,否则我哪儿也去不成。” “会长……身体还好吗?” “死不了,否则我哥能走得开吗?” “……那就好。” “雪儿,妳当真不爱我哥了?” “……嗯。” “该不是他不肯回来……在那儿移情别恋,逼妳说的谎吧?” “你真是爱胡说。司文要是那种人,过去我等他那么久,岂不很傻?” “妳本来就傻,不然妳早可以跟着他去。” “……我是可以跟着去,但我是真的放心不下你。” “所以说妳傻。”傻得把自己深爱的男人拱手让人,以为能瞒过他?……哼! 她低头看他闭眼枕在她怀里,还哼声骂她傻,一点都不可爱……她摸摸他的体温,已经恢复,两手一推,她爬下床。 龙田俊人没防备,幸好是跌在床铺……他皱起眉头,张开眼,凝视她一头长发飘动,直到她柔美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温热的眼神转为深冷—— 他从来不让雪儿知道,她对他而言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任何夺走她的笑容、威胁到她的快乐幸福的人,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雪儿……眼里从来只有他的义兄阎司文,所以他为了雪儿的幸福,漠视阎司文对雪儿没有爱情的成分,一直都只有一份责任,他软硬兼施逼他回来娶雪儿。 他总算让阎司文亲口给了承诺……去年雪儿跟着他去台湾一趟回来,却忽然说她对他哥已经没有感情,主动跟他分手了。 雪儿……不知道她去台湾的动静,哪怕是一声叹息,保护在她身边的保镖都不敢瞒他。 雪儿……为甚么把他母亲的遗物送给阎司文的学生,又对他说谎? 雪儿深爱阎司文,却把他让给那个叫纪晓优的女生……以为他看不到她眼里的深痛吗?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剥夺她的幸福! 哪怕这个人是唯一令他敬服的义兄阎司文的挚爱—— “晓优……” “嗯?” “回妳的房间去。” “不要,我晚上要跟老师睡。” 四月了,外头下着雨,天气不冷不热,她洗好澡,穿了老师的深灰色短袖棉衫,坐在地板上,笔电搁在茶几上,她拿着鼠标移动,抬头瞥了老师一眼,坐在原地动都没动。 老师刚回来,还没去洗澡。 “大姊夫跟二姊夫他们在商量,因为他们动用很多人力去查,还是无法找到当年纪优失踪的蛛丝马迹,所以大姊夫想用媒体传播的方式,在电视上大量买广告,寻找纪优。二姊夫是不反对,不过他也担心一旦媒体大量播放,引起讨论,会影响到老爸、老妈现在平静的生活,万一纪优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或者得到最坏的结果,反而打击两老的心情。” 阎司文解开袖口的扣子,本来要去洗澡,听到这件事,他隐隐扯眉,转过身看着她。 “商量结果呢?”他站在她身后,看到她正在网络上张贴“寻人启事”。 “找纪优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大姊、二姊很积极,老爸、老妈都说这么久了,很难找了,叫她们不要再找,一切随缘。嘴上是这么说,但应该是不希望影响到女儿们的生活,他们到各地去卖红豆汤圆也是抱着能够找到的希望。所以如果在媒体上找人,他们变成焦点,对他们的生活和心情都会有影响,要再慎重考虑。”她皱了皱鼻子,抱着笔电绕着茶几爬爬爬,爬到离老师最远的方位,才把笔电重新搁在茶几上,继续上网。 阎司文扫她一眼……纪家两老养育她的这份恩情,他搁在心上,过去曾经运用关系,暗地调查。 纪优失踪的地点是在大庙口,当时纪家夫妻忙着卖红豆汤圆,他们五岁的儿子在一旁椅子里睡觉。 那天艳阳高照,却在午后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庙口摊贩们忙着收摊,谁也没看见小男孩什么时候醒了,等到纪家夫妻发现时,纪优已经失踪了,从此再也找不到人。 他查遍育幼院、人口贩子,还有那几年当中被登记领养的小孩,只找到几名相似的小男孩,不是本人。 如果纪优还活着,五岁的小男孩如今二十七岁了,凭外表已经认不出来,而纪优若还记得自己是谁,想要寻亲也会有动作,不该至今毫无消息。 “事隔二十多年,要想再把纪优找回来,机率微乎其微……妳父母喜欢低调平静的生活,我也不赞成动用媒体。” 纪晓优一愕,看着老师瞠大眼。 “怎么了?”看她夸张的表情。 “老师,你平常都只是听我说,很少对我家的事表示意见,就算你有看法,通常也说得很委婉,我第一次听到你说『不赞成』。”稀奇呢!她又多看了老师两眼,才继续埋首屏幕。 他不赞成……私心是为了保护她。一旦动用媒体的力量,纪家夫妻收养了三个女儿的事情也可能成为焦点,恐怕会有人想挖她们的身世,那对她不是一件好事。 “老师,你快点去洗澡吧。”她摇着头,皱着眉,已经开始准备要掩鼻了。老师不快点去洗掉从医院带回来的消毒药水味,她就没办法黏到老师身上去。 阎司文看她一眼,“很晚了,妳回去睡觉。” “老师……”她真的很受不了消毒药水味,开始扁嘴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愈来愈“忍受”,眉心纠结得愈来愈深,一张表情“哀”得很夸张,阎司文仍是无动于衷。 “老——师——”呜……她整个嘴扁了下来,连眼睛都变成下垂的半月形。 “回妳房间去。”阎司文转过身去倒水,完全没被她的“表演”给骗倒。 “哼……”纪晓优吸了吸鼻子,收起了“哀哀乞求”的表情,盖上笔电,起身走人。 阎司文倒了一杯开水喝,转头看她抱着笔电走向后阳台的背影……她打开门,跨出去,砰地拉上门,回房去了。 他拿着水杯,看着遮光布幔晃动了一会儿,慢慢静止,一丝狐疑爬上他眼底。这丫头今天这么好说话? 他瞅着不再晃动的布幔,喝光了水……当真乖乖回到房间去了? 他放下水杯,解开榇衫钮,边往浴室走。 “嘿嘿,老师。” 他洗掉了一身消毒药水味,换上睡衣回到房里……果不其然,她抱着笔电又回来了。 “不是叫妳回房去睡吗?”阎司文皱眉,声音端着威严,却听不出怒意。 纪晓优窝在沙发里,看着老师的表情,眼睛贼亮地偷笑了起来。老师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她跳起来,冲到老师怀里,两手紧勾着“香喷喷”的老师猛嗅猛舔。 阎司文推开她的脸,她就舔起他的手指来…… “妳到底是什么转世的?”阎司文耳热地瞪着她,朝她额头敲了一记。 “嘿嘿,我一定是老师的情人转世的。”她吐着舌头,笑得一脸皮样,挂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情人?……比较像宠物。阎司文一手轻握她纤细的腰身,瞇眼看着她微笑。 “老师,男人都裸睡,为什么你不是?”她盯着老师的胸口,吞了一下口水,很想帮老师解钮扣。 “谁跟妳说的?”看她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正要推开她,听到她的话,他额际青筋冒出来。 “阿禾说的。他说世界上有男性睡衣真不可思议,应该都是怕冷的老头子买去穿的吧,年轻的男人都裸睡。”她从老师身上滑下来,勾着老师的手臂,把他往床铺拖。 “……他的个人习惯不代表全部的人,妳不要随便相信,自己要有判断能力。”阎司文内心一阵无名火,拨开她的手。 “但是我比较喜欢他的习惯……老师你也裸睡好不好?”她盘腿坐在床上,看老师转身坐到沙发去,拿起医学杂志翻看,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她脑袋里很主动的浮出老师裸睡的模样,光想象就很“可口”,忍不住两眼弯弯地笑了。 “他又来找妳?”阎司文等了一会儿,没听她聒噪地说起今天的事,才开口。 “对啊。我有跟你说过,上次泡汤我把项链拿下来,忘在汤屋了,后来打扫阿桑捡到交给他。他前阵子忙没空过来,今天拿来给我。”说到项链,她马上掏口袋……啊,白天穿的宽短裤换下来,放在老师浴室的洗衣篮里。 阎司文看她冲下床,跑到隔壁去,一会儿又跑回来,扑进他怀里—— 他拿开杂志,一手扶她,手指触到她及肩的长发…… “老师,帮我戴。”她张着两腿坐在他腿上,把项链拿给他,对着他一脸的笑。 晓优笑起来跟蒨姨很像,昨晚看到她,好像看到蒨姨的影儿…… 他忽然想到林樱雪说过的话,拉下目光,看着那条垂吊圆形镂空坠子的纯银项链,银色的坠子圆框中间有一串金银两色搭配成的升藤花。 是她把头发留长的缘故吗?最近感觉她似乎多了柔媚的女人味,轮廓、眼神都愈来愈像…… “别戴了,收起来吧。” “不要,我戴习惯了。”戴久就产生感情了,何况是老师亲手帮她戴上的,她已经喜欢上这条项链。“我不会再搞丢了,老师,快点帮我戴。” 阎司文静默了一会儿,才解开项链,绕过她颈项。 “嘻嘻,老师,你好香。”老师一靠近,她马上两手大张,紧紧抱住老师,吸着他身上的沐浴香。 “别乱动。”阎司文已经快扣好,被她一动,又得重新扣。 她乖乖的不再乱动。 阎司文帮她戴好项链,把她头发从项链里拨出来,顺好长发,让项链贴到颈子上。 她感觉到脖子一阵冰凉感,抬头看着老师深具魅力的脸庞,内心一阵甜甜的喜悦,很满足地笑了。 “很晚了,如果没什么事了就去睡觉,妳明天还要上课。”他低头看着她的笑颜,心头一阵暖,却板着脸说。 “老师,你看着我,有没有感觉我像『成熟美女』了?”像老师喜欢的成熟美女。她从老师的眼中看到自己长发披肩的模样,看起来还不错嘛,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没有。” “……那你为什么心跳这么快?”她贴在老师身上,感觉到两颗心脏的跳动,她的心跳比老师更快,但老师的心跳比平常快。 “因为下班前喝了咖啡。快去睡。”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呜……”她还有话要跟老师说,才不想这么早睡。她抚着痛处看着老师,“阿禾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怕刀的,他说我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造成的心理障碍?我想不起来。老师,有吗?” 阎司文面无表情看着她,感觉集中到左脸颊上那道长长的疤痕来,他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带开,问她道:“妳快毕业了,决定好工作方向了吗?” “……你又不答应。”她坐在他身上,低头盯着他胸膛的钮扣嘟起了嘴。 他不答应她当保镖,但她没死心。 “所以我问妳,想好什么工作了,还是去补习,准备明年考试?”看她的两只手玩上他的钮扣,他皱眉,拉下她的手握着。 她随即失望地叹了口气,但老师紧紧握着她的手,又马上让她笑了,她把脸颊贴上他的胸口磨蹭,不经意地说道:“昨天在超商遇到青雯姊,她问我毕业后要不要到武道馆帮忙,等拿到助教资格,就可以当助教。” 程青雯是武道馆的教练,去年她帮老师安排相亲,阴错阳差才认识她。她跟老师交往以后,程青雯也很大方的祝福她,不知不觉就变成好朋友了。 “……昨天怎么没听妳说?”她一向都把白天遇到的大小事情在晚上说完,昨天他没听到这一段。 “唔……”因为老师一定会觉得这个工作比保镖适合她,但她只想当保镖,所以本来不打算告诉老师,刚才是不小心说出口的。 阎司文瞅她的头顶一眼,听她吞吐的声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青文的建议不错,妳可以考虑看看。” 呜……她就知道! “反正还有两个月,再说啦。”她眼皮沉重,枕着老师的胸口,整个人很放松,不知不觉闭上眼,张开了嘴巴……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阎司文不再说话,放开她的手,抱住她的身子,拿起一旁的杂志继续看。 等过了一会儿,她睡沉了,他才放下杂志,把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了下来。 “嗯……” 他才起身,还来不及帮她盖被子,就被她拉住衣角。 他看着她皱起的脸,两手又缠上来,连睡着都寻着他的体温,他双眼温柔地笑了。 他把灯关了,睡到她身侧。他才躺下,她就黏过来抱住他,在他怀里钻来钻去,很不安分。 他等她自己找到满意的姿势,不再乱动,才缓缓搂紧了她,和她靠着额头,闭上眼…… 晓优很爱和他用一样的沐浴乳,但在她身上,他仍然闻到属于她的味道。 一种……抱着地,能让他很安稳的入睡的香味……阎司文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她只有在他怀里睡着时,不让他挂心。 第三章 大庙口 假日,天气阴阴的,没半点风,像在闷雨的感觉。 二姊怀孕后,她就开始帮二姊的忙。 “红逗乐”是他们家的摊子,二姊希望她毕业以后接手。 她知道二姊打的如意算盘,因为反对她当女保镖,又劝不了她继续升学,就把摊子丢给她,打算用“家业”绑住她。 她现在是看二姊怀孕的份上,不跟她计较,等七月她的外甥女生下来,她才不听她的。 “好热。”她怕热,扎了马尾,颈子上还披一条冰凉的毛巾,穿着低领口的白色宽背心,内搭草绿色抹胸,升藤花项链垂在胸口,下半身是卡其色休闲短裤,夹脚拖鞋,从中午就开始卖红豆汤圆。 “红逗乐”的生意很好,就像她的人缘一样,每到假日摊子前面大排长龙,她总有朋友来帮忙。 “一百二十块。收两百,找你八十。”小胖的声音低低平平,没有起伏。他动作缓,但算数很好,有空就来帮她收钱。 “两碗红豆粉粿冰,冰可以多一点,另外包吗?” “没问题,马上好!”纪晓优拿着汤杓,负责配料,她一口白牙闪闪,笑容灿烂,大声喊热,仍然精神十足。“阿强,冰块多一点,另外打包。” 高自强在一旁负责加冰、加汤,这时候忍不住给她白眼,“什么都『没问题』,被妳二姊知道问题就大了。” “安啦,我二姊现在很不爱出门,不会来的。”其实她二姊是被姊夫“严加看管”。以前没怀孕时,二姊夫就限制二姊有太阳不能出门,现在怀孕,她走到哪姊夫就跟到哪,最近肚子更大了,姊夫每天都很慌张,连下雨天都怕她二姊滑倒,要扶着她,二姊已经气到不想出门了。如果老师也能够每天陪着她,多好。 “晓优,红豆汤圆冰热各一,三碗红豆粉粿,一碗不要太甜。”郑凯铭帮忙服务几张桌子的客人。 “好,马上来。” “还有多少?”阿强看一眼配料。他们是来找晓优一起打球的,不过晓优得把一大锅的红豆汤圆都卖完才有空。 “快了。”人多好办事,平常要卖一整天的红豆汤圆,他们一票人几个钟头就可以卖完了。她拿披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汗,阳光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晓优,我要三碗红豆汤圆。要帮忙吗?”秦五峰是他们的同学,约好晚点一起打球的,他没排队,看了一眼大约有十多人在排队,顺口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站过来。”高自强马上抢话,把一支汤杓塞进他手里。 “喂,阿峰不是要买红豆汤圆回去?”纪晓优扫他一记白眼。 “没关系啦,是我姊要吃的,晚点再带回去。” “那你待会儿自己包,我请客。”她随即豪爽地说。 “阿峰,你知道这摊子是谁的,她二姊是什么人。”高自强提醒他。 “知道啦。”摊子是纪晓优她二姊的,她二姊是小气出名的人。 “高自强,你是吃了我二姊口水啊,现在摊子是我在顾,你搞清楚!” “料都妳二姊在准备,妳只是负责卖,妳少摆阔了。快点啦,我要去打球。” “哼……你等着,球场上决胜负!” “谁怕谁?厨房里我都可以跟妳决胜负!呵呵,以后要不要我代妳出嫁啊?” 死阿强,老是笑她不会煮—— “两份红豆汤圆。” “你们不要斗嘴了,快点做生意。”小胖瞥一眼站在摊子前干等的客人,慢慢缓缓出声,话才说完,他又把目光调回客人身上……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平头男子,戴深咖啡色墨镜,脸部线条偏向严肃,长相不醒目,鼻梁中间有不自然的凹痕,很像是被重击过,身高约一百七十公分,穿着条纹棉衫,黑色长裤,戴深咖啡色墨镜,穿球鞋。 “冰的吗?”因为她热,所以这样问。 “嗯。”声音规矩平板,也不惹人注目。 “六十块。”等高自强打包好递给客人,小胖收钱,看着他说道。 男子给钱后,转头就走了。 小胖的焦距还是对着他的背影继续看,被高自强发现,狐疑地朝他面前挥挥手,“你认识的?” “不认识,他上礼拜也有来。” 小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大伙儿都知道,“这里一堆常客,有什么稀奇。” “他是外地人。”这他也能分辨得来。 “外地人就不能每个礼拜来吗?人家说不定来会马子,你海巡署的啊,管这么宽!” “他刚才盯着晓优的胸口看。” “哈哈哈!他眼睛脱窗啊,这家伙的胸部又没什么料,全身上下只有那张脸能看——痛……痛痛痛……死我了!”高自强还没说完,就被纪晓优狠狠踩了一脚。 “小胖,他戴眼镜你怎么看得到?”阿峰问道。 “就是看得到。” “……小胖,每次过年你都赢牌,也是『看得到』?”纪晓优突然想到她每次过年都输他不少钱。 “……看不到。”这个时候,小胖的声线飘了一下。 “死小胖,你等一下给我解释清楚!”高自强每年输给他的钱绝对比纪晓优多上好几倍。 小胖突然很后悔自己的“多事”……不过他还是在意镜片底下那双眼神…… “那个人,好像是针对晓优来的。”他想了想对纪晓优说:“妳最近小心点。” 小胖一向话很少,难得今天主动说了这么多话,阿峰和高自强对看一眼,连在一旁听到的郑凯铭也走过来,“怎么回事?” 看几个死党突然收起嬉闹的笑脸,纪晓优白了他们一眼,哼道:“我的心都给老师了,那个人爱上我也没用。” “是叫妳神经绷紧点!谁要听妳恶心巴拉的话。”高自强大掌往她后背拍下去—— 纪晓优九十度弯腰闪过,脸贴近一锅热腾腾的红豆,迅速拉下脖子上的毛巾,垂坠的项链晃闪了一下,她迅速起身,毛巾扫向高自强的脸,拳头停在他额头前,朝他得意的笑。 小胖怔了怔,盯着她的项链看…… “喂!不要玩了,快点工作啦,还要不要打球?”阿峰看客人被晾在摊子前“看戏”,赶紧叫道。 “抱歉,要什么?”纪晓优回过头来,白牙闪闪,马上工作。 “呃……三碗红豆冰。” “马上好!” “死小胖,你看什么?快点工作!” “……哦”那个人盯着晓优的胸口,是看乳沟,还是看项链……小胖眉头愈皱愈紧,实在想不透。 “后来不管我们怎么逼问,小胖就是死不承认他能『透视』牌支。但是他每赌必赢,神奇到不可思议。老师有什么方法可以逼小胖说实话吗?”她肚子饿,跟老师一起出来吃宵夜,顺便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告诉老师。 深夜很多店都关了,这家店卖的是药膳火锅,开到凌晨两点,真材实料,生意很好,就是价位贵,只有老师请客时,她才吃得起。 “小胖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阎司文隐隐扯眉,对这个人有点在意。 “戴眼镜。”她夹了一团肉进碗里。 “长相呢?” “不知道。老师,你们医院有没有『自白剂』让小胖自己说出来?” “没有那种东西。”阎司文帮她夹了一些青菜,“妳明天去跟小胖问清楚。” “问那个人的长相?老师,你放心好了,我只爱你一个,就算那个人长得很帅,我的眼里只有你。”她“呼呼”地吹着热腾腾的青菜,眼里完全没有“旁人”。 围绕在四周几张桌子的客人全都笑出了声音,却看“男主角”脸颊上有道长疤,还面无表情,严肃得令人生畏,就没人敢出声叫好。 阎司文等到送菜过来的服务生把菜都上完,红着脸离开,他才皱眉。 “……去问清楚。”他不放心的是她可能又在外头“行侠仗义”,招惹事端,被人寻仇。 “老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最近只救了一只猫,一只松鼠,两只鸡……唔,帮一个学妹解围,对方也是我们学校的,看在我面子上就没计较了,你也知道。我没跟人结仇。”她把不爱吃的燕饺夹进老师碗里,迟疑了一下,有点良心不安,又夹了一块鱼肉给老师。 “谨慎点总是好的。”她这天地不怕的个性,就算得罪人也不自知。 “好啦,你在意的话,我明天去问就是了。”她大口大口地吃着火锅,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老师,如果我有你的孩子了,你会二十四小时都陪在我身边吗?” 砰! 砰、砰…… 阎司文和纪晓优同时转过头去,隔壁桌有人打番水杯,还有人打翻了碗。纪晓优看见一个似乎出糗不好意思,脸很红地低下头去,就拉回目光,继续吃她的。 阎司文扫她一眼,“不要说话了,快吃吧。” “老师,你还没回答……不然我去问阿禾好了。” “问他做什么?不要乱问!”阎司文随即瞪她。 “可是我很好奇,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还是我二姊夫比较神经质?不过大姊夫好像也是这一类的人,他跟大姊去年底结婚后,就把大姊关在家里,下午大姊还打电话跟我哭诉,说她好想回来看我,但大姊夫太忙了,没空带她回来,又不准她自己回来。” “她身体还好吗?” “她说喉咙痛,有点感冒了,其他都还好。” 阎司文点点头。 “老师,你想先生孩子、还是先结婚?” 砰……这回有人杯子没拿稳了。 纪晓优回头看一地的碎玻璃,捧碗喝了口汤,边吃边看服务生过来扫地。 “……专心吃。”阎司文出声。 “哦……”她转回来,看了老师一眼,老师还是板着脸。 先生孩子,还是先结婚呢,老师?她是希望两者一起进行,但老师老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她可是认真的。 她想嫁给老师,帮老师生孩子。 隔天,她还是忘记问小胖了。 老师下班回来以后提起,她才想起来,就打电话给小胖。 老师却突然接过电话,自己问小胖。 她不懂老师为什么要在意一个来买红豆汤圆的客人,是因为她告诉老师,小胖叫她小心点吗? 她看着老师跟小胖讲电话,不晓得小胖讲了什么,她忽然感觉到老师身边的空气起了变化,让她想要去关掉冷气。 老师跟小胖讲完了,把手机还给她,突然看着她的胸口……还是看项链? 老师的表情“高深莫测”,神色肃冷,一瞬间空气好像冻结了,她全身打冷颤,吓得傻住! 呃,她应该没闯祸吧?通常是她闯了很大条的祸,惹火了他,老师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很晚了……我去睡觉。”莫名地心虚,她今天还是回自己房间去睡好了。 阎司文一怔,听见她的声音才回神,拉住她的手,“在这睡吧。” 在这睡?她一听全身僵硬,头皮发麻,脸色惨白。 “在这睡”这种话会从老师的嘴里说出来,肯定是老师气得烧坏脑袋了! 呜……惨了!她到底闯了什么天下大祸,惹老师这么生气?不,她一定是听错了,老师刚才应该是说“在这跪”,呜呜…… “老……老师……对不起……”这种时候不能讲“骨气”了,要说大女子能屈能伸,先“道歉”为强。 “妳怎么了?”阎司文不解地看她扁嘴要哭的表情。 她哪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知道她犯了哪一条才吓得发抖。她抬眼讨饶地看着老师。 阎司文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了,他静默了一会儿,转开脸去……小胖形容的人,他想他认识,他是过去“龙田组”海外分会的会长韩丁,他鼻梁上的塌陷是在一次黑道火并中受的伤。 虽然现在龙田组已经解散,不过实际改组为龙田企业后,也只是废除赌场、不碰毒品,现在经营酒店、建筑、房地产、媒体、娱乐业等,大多还是原本的帮派兄弟,纵然义父有心将企业合法经营,但身处是非之地,底下人数众多,人心难测,偶尔非法手段还是必要…… 韩丁,仍然是龙田底下的人,个性沉稳,冷静,身手敏捷,枪法神准。他为什么要接近晓优?……有谁派他来吗? 是义父,还是俊人?……更令他担心的是还有其他人。 “呜……”老师干嘛都不说话,存心让她吓破胆嘛!哼……“老师,你干脆直接告诉我,我犯什么滔天大罪好了。”反正在老师的眼皮底下一定“劫数难逃”,要死就死得痛快点。 阎司文回过头来,看她一脸挫败和赌气,伸手轻抚她的脸,“……我在想事情,跟妳没关系。” “骗人,你刚才叫我『在这里跪』!” “……我是叫妳在这里睡。”阎司文扯眉,敲了她的额头。 纪晓优呆站着,张圆嘴巴看着老师——太过惊讶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阎司文瞥她一眼,淡淡改口说道:“不然妳回去睡好了。” “……不要,我要在这里睡!”心口怦怦跳,她好感动,虽然老师好像是为了什么理由才“主动”留下她“同床共枕”,那都无所谓。不过她却在意老师刚才的反应……“老师,你认识小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 既然不是她招惹到老师,老师又是在听完电话后“变脸”的,那应该就是那个人“犯”到老师…… “……很晚了,上床去睡吧。”在他还没查清楚韩丁的目的之前,他不放心让她回去隔壁只有她一个人住的房子……如果韩丁要伤害她,晓优不是他的对手。 他必须尽快找到韩丁,把事情问清楚。 第四章 她的直觉告诉她,老师认识小胖说的那个人。 这个人戴着墨镜,所以通缉代号就叫“墨镜客”。 墨镜客到底是谁,和老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出现在她面前就让老师这么紧张? 老师一直不肯告诉她,她只好叫小胖留意,自己找线索。 但是直到她即将毕业,小胖说墨镜客都没有再出现了。 最近,老师又跟过去一样赶她回去睡,所以她想,老师一定去找过墨镜客,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了,墨镜客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可惜……因为墨镜客的缘故,这阵子老师都提早回来“陪”她,她本来希望能够遇到墨镜客,掌握老师在他手上的“把柄”,以后换她“威胁”老师……不,是跟老师打个商量,“请”老师以后都提早回来陪她,然后每个假日都带她出去玩,“顺便”点头让她当保镖,那她的未来就一帆风顺了,那多好。 窗外阳光照进练武室来,她端正地跪坐在地板上,低头…… 两眼发直,瞪着一把收在皮套里的瑞士军刀。 本来想转移注意力,以为想些别的事,就可以把军刀从皮套里抽出来,但手还没碰那把刀,她已经指尖冰冷,僵硬得不能动。 她深深吸了口气,索性别过头,再伸手摸那把刀,拔掉皮套,再转过来—— “我死了……”她往后一倒,砰地一声刀子落地。 阎司文在书房查数据,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她躺在原木地板上动也不动…… 他瞥了一眼那把刀。 “拔出来了?”不过也“倒”了。 “对啊,费尽我九牛二虎之力。老师,有感动到你吗?”她连眼睛都无法张开了。 “没有。” 呜……所以说是没有“过关”了。没血没泪的老师! “老师,刀片锋利,刀光很闪,拿刀很危险的,到底是谁发明『刀』这种东西,这个人一定是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好恨啊! “说好了,今天没克服,以后不许再提保镖之事,手机铃声也换掉。”阎司文捡起那把刀,收进皮套里。 无言……她的保镖之路走得真坎坷。 连“终极保镖”的音乐都要换,臭老师,分明要她彻底死心。 才想着,她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每次听到这音乐都让她想起林樱雪身边那四名酷酷女保镖,她今天还特别穿了一身的黑…… “哪位找?老板在家,终极保镖今天没空接外务,有事长话短说。”她把手机拿到耳边,继续“死”在地板上。 今天假日,难得老师没事待在家,所以她大前天就跟二姊“请特休”,不用去卖红豆汤圆。她想,如果以后她怀了老师的孩子,应该不是老师跟着她,是她继续黏着老师不放。 “阿禾……你在二姊夫的咖啡馆,什么时候来的?……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吗?……我的人生大事关你屁——”她猛然想起老师在场,睁一只眼,见老师正在瞪她,马上改口:“关你什么事,到底要说什么?……好吧,我等一下过去。” 阎司文看她讲完电话,从地板上爬起来,手机收进口袋里,还撩起西装,把手插在长裤口袋,站得两腿开开,一副耍帅的模样……大热天,还去翻他的黑西装、黑长裤来穿。 看她把袖子卷了好几卷,长裤也折了好几折,等她脱下来,这套衣服应该已经皱到不成样了。 “老师,我有事出门一下,一个钟头内回来。你要吃什么,顺便帮你带。”扮保镖,讲话要酷。 阎司文举起手,她马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挡在额头前,他的手停在她面前—— “好痛!”下盘没防,等小腿传来一阵疼痛,才发现老师做假动作。 “去把衣服换下来再出去。”阎司文转身回书房。 “……小气鬼。”脚下都没留情,踢得那么用力,只不过是借穿衣服,平常他都没意见啊,今天突然不高兴是怎样? 她跑上楼,换好衣服下来,“老师,你不能趁我出去偷跑出门,我马上就回来检查。” 阎司文听到她匆匆忙忙跑下去的声音,才抬起头来……过去只要他放假在家,她就黏在身边哪儿都不去,今天……孙咏禾找她有什么事? 悠然咖啡馆 “二姊夫呢?”她坐下来,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姊夫的身影。 “那个老婆奴来一会儿就回去了。”孙咏禾很不屑地冷哼。 “唔,也对,二姊下个月就要生了。”现在二姊夫当然没空理朋友了。“你有话快说,我很忙。” “哼……一个个见色忘友,没情没义的东西!”忙?忙着回去陪她的老师,完全不把他这个大老远特地跑来找她的哥儿们放眼里。 “我不是已经抽空过来了吗?少啰唆,到底什么事?”等会儿打包一些甜点回去跟老师一起吃好了,嘻嘻。 “妳找到工作了没?”孙咏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边看她脸色沉,不说话,马上扬起嘴角问她:“有没有兴趣来当我的保镖?” 她眼睛一亮,脸上闪过惊喜,但是就像流星划过一样,喜悦只是一瞬间。出门之前老师已经说过,再也不许她提起“保镖”的事,连手机铃声都叫她换掉了,老师根本不可能答应。 “……你为什么突然需要保镖?”她是知道他们家有钱有势,他是富家少爷,不过一向都看他独来独往的,没看过他带保镖。 “也不突然,我母亲一直都想派保镖给我,只是我不太喜欢身边跟一个硬邦邦的黑衣。不过接下来我要进她的公司帮忙,就不能不带了。”他笑看着她,“我看过妳的身手,所以信得过妳。怎么样,要试试吗?” 信得过她的身手……阿禾这句话真是说到她心坎里了,让她很得意,很心动,但是…… “你也知道,老师不许我当保镖。”说到这,她就泄气了。 “别老实告诉他不就行了。”孙咏禾起身,来到她身边坐,低声对她附耳说:“我用『特别助理』的名义聘请妳,实质上做的是女保镖的工作,如何?” “……阿禾,原来你的脑袋不是装饰用的,我竟然没想到可以用这招。”澄澈的黑眸顿时闪亮起来。 “死丫头,原来妳一直当我草包啊。”孙咏禾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就看她先皱眉。 “不过『特别助理』一听都弱掉了。”有点扫兴。 “那就『特别护卫』好了”看出她心动,他立刻换了个神气的职称给她。 “那跟保镖有什么差别?马上会被老师抓包的。” “这样……那就『安全管理特别助理』,简称『安管特助』,如何?”反正他是雇用她的老板,职称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好像有点风。”走路有风。嘻嘻,安全管理特助,虽然比保镖逊色一点,不过比起纯粹的特别助理听起来酷多了。 “是吧,够威风吧?”他得意地笑,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但是要怎么跟老师说……” “说我请妳当『特别助理』就好了,『安全管理』是工作内容,算公司内部的机密,老板我命令妳不许对外人说。”孙咏禾一副豪爽的口气,担下所有的责任,全部都帮她想好了。 “阿禾,你真的很够义气。”她顿时感动得想喷两滴泪给他看,可惜还没到喜极而泣的地步,眼泪喷不出来。 “那当然,咱们是好哥儿们,一切配合妳。要不要顺便印一张名片给妳,职称写『安管特助』,威风吧?”他搭上她的肩膀豪爽地连拍了好几下。 “那倒不用,万一被老师看到就『不威风』了。”她咧嘴乐笑。 嘻嘻,她找到工作了,实质内容是她梦想的女保镖,哈哈哈! 待会儿回家告诉老师,她毕业要当阿禾的特助,嘿嘿…… “孙咏禾……找妳去当特助?”阎司文接过牛皮纸袋,在书案前抬头看着她,有点讶异听到的消息。 “对啊!他说他要接手家里的事业,要找一个可靠又信得过的特别助理,于是就想到我。”她眼底泛着闪亮的光泽,喜孜孜地笑着把甜点盒打开;另外还有两杯冰咖啡,她打开盖子递给老师,好奇地看一眼牛皮纸袋,那是她在楼下刚好遇到邮差来送信,顺手拿上来的。 “妳怎么回答?”是有点讶异……不过,她应该对助理工作不感兴趣,应该—— “我下个礼拜就毕业了,又还没找到工作,所以就答应他了。”她若无其事地喝一口咖啡,目光继续很好奇地盯着老师手上的牛皮纸袋看。 阎司文一怔,立刻嗅出一股不对劲的味道,对她瞇起眼凝视,询问:“工作内容呢?” “呃……阿禾说工作内容是公司内部的机密,即使是老师你也不能说……所以他才说要找一个可靠能信任的人嘛。”幸亏有阿禾当挡箭牌。老师好厉害,吓得她心脏猛跳,背部衣服都湿了。 阎司文狐疑地瞅着她。孙家做的是正当生意,的确是不会出问题,不过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当孙咏禾的特助?孙咏禾也是一样,为什么会找上晓优去当他的特助?晓优做得来吗? 他总觉得有些蹊跷…… “老师,那是从日本寄过来的,是你那日本朋友寄的吗?怎么会写错地址寄到我家来。是寄了什么?”她白牙闪闪笑着“好奇”地问。 日本?阎司文整个心思中断,低头瞥了一眼手里的牛皮纸袋,看着上面的笔迹,心头一震! 他不着痕迹地把它搁到一旁,开口顿了一下才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咦……还没谈到。我再问问看。”她低头拿盘子盛了一块苹果卷给老师,又拿一个盘子放了两块不同口味的蛋糕,然后端着自己那一份窝到窗前的椅子里,很专心地吃了起来。 阎司文停顿了半晌,分散的心思才慢慢集中起来,转头看她。“……住的地方呢?” “住的地方?……一样,家里啊。”嘿,老师没起疑,过关了!她暗暗松了口气,食欲大开,大口、大口吃起蛋糕来。 “孙家在这里也有事业?” “啊?”她含上一口奶油蛋糕,转头脸上空白的看着老师。老师是受了什么“刺激”,净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孙家在这里有没有事业她怎么会知道,老师什么时候喜欢八卦了? “妳当他的特助,不用跟着他吗?孙咏禾以后要到这里来上班?”他拿起咖啡,凝视着她问。 她一转眼,就和老师对上视线,赶紧又转回来……她当安全管理特别助理,是保护老板安全的,当然是跟着老板,看他要到哪里,她就—— “……啊!” “妳没问清楚上班地点吗?”阎司文看她到现在才“惊觉”的表情,对她的“胡涂”一向不太意外。 “我忘了。”一听到保镖她就喜昏头了,怎么还会记得阿禾他——根本就不住在这镇上啊! “不要去吗?”他拉回目光,低头看着牛皮纸袋,眼里严肃。 “我……再问问看。” 阎司文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进她的回答,远离的心思猛然抽回来,抬眼看她——再问问看? 即使搬离这里,离开他身边,她也想要这份工作? “……是吗?”他把牛皮纸袋搁到一旁,埋首继续看资料。 呜,她根本就不想离开老师! 如果真的必须在工作和老师之间做选择,那还用说,她一定是选老师的! ……但有没有更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比如叫阿禾把公司搬到温柔小镇来——这当然是异想天开,唉! 她不敢在老师面前打电话给阿禾,问他公司究竟在哪里?她怕一不小心露了口风被老师听到。 等到晚上,老师去洗澡,她才很泄气地打给阿禾。 她决定告诉他,她要忍痛放弃这份工作,说什么她都不可能和老师分隔两地,她每天晚上都要抱着老师睡,跟老师生孩子! “喂,阿禾吗?我告诉你……” 结果,在她和孙咏禾讲过电话以后,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哈哈哈! “老师!”砰砰砰,她等不及老师洗澡出来,就在浴室外头敲门了,“阿禾说,他要接手的公司在英雄医院附近,因为他每天通车,要从北部下来,上班时间会比较晚,所以我九点半到就可以了!” 邻县的英雄镇上的英雄医院,就是老师外地看诊的那间医院,每个礼拜有三天早上老师在那里看诊。 砰砰砰! “老师,以后你看诊的时间,我可以搭你的车一起去,嘻嘻嘻。”她靠在浴室门外,自己笑了起来。 她真是“爱情”、“事业”两得意,哈哈哈—— 门突然拉开,她笑到一半摔了进去。 阎司文见她冷不防跌了进来,一手撑住她的背。 “嘿嘿……老师。”她抬头往上看。 “莽莽撞撞。”阎司文低头瞪着她。 她吐舌,转过身来,面对洗好澡的老师。浴室蒸气弥漫着一股沐浴香味散开来,老师香喷喷的,可口诱人,她大力吸了口气,两手大张,用力抱住—— 呜,扑空! 老师一只大手从她额心推开她,她两手奋力向前“游”,拚命往前冲也无法缩短那一臂之隔的距离。 “老师!”有点闷,有点小火,老师今天怪怪的,不让她抱,晚餐也不选她爱吃的那家中华餐馆,叫了另外一家牛肉面馆。 “妳该洗澡了。” 她狐疑地看着老师,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有汗臭味吗?——不管了,老师的意思一定是洗好澡就能抱他,嘿嘿。 “是,马上洗!”她立正行礼,立刻把身上的宽背心往上拉,从头顶脱掉。 “让开。”阎司文站在她面前,见她接着两手抓裤子要往下脱,推了她一把,走出浴室,顺手帮她把门关上。 她继续脱,一下子就脱个精光,打开莲蓬头,火速洗澡。 嘻嘻…… 洗好了。 好香,连头发都是香的。 “老师——”她包着浴巾冲出浴室,本来想先扑进老师怀里赖一会儿再去找衣服穿,却不见老师的身影。 老师不在房间,也不在小客厅,是下楼去了? 她走进更衣室,拉了一件灰色短袖套上,跑到楼下去找老师。 “老师!”她猛地打开书房的门冲进去。 阎司文从计算机里退出一张光盘片,收进牛皮纸袋里,看见她进来,他皱起眉头,“妳那头乱发是怎么回事?” “我今天洗头。”她看老师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自从把头发留长后,洗头发变得很麻烦,洗完还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把头发吹干,还要用梳子梳理才不会打结,她就懒得天天洗。 “不是告诉妳,起码要先用毛巾包住吗?”阎司文起身离开座位,走出书房,看她还站在那里没动,回头拖她出来。 “我有用毛巾擦过一遍了。”她看着老师又把书房的门关上,拉着她一起回楼上。 一进房间,老师就放开她的手去拿吹风机。 “以前短发擦一遍就干了。”她随性地坐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看老师插上电源。这辈子第一次留长发,她才知道长发擦过一遍,发梢还是滴滴答答的会滴水。 “不喜欢留,妳就剪短。”阎司文看她坐在桌上,静止不动地看着她。 她看着老师的眼色,移到茶几旁的矮凳子前坐,朝他微微笑……老师今天都没什么表情。 “也还好,反正有老师帮我整理。” 阎司文打开吹风机,撩起她长发轻拨。 一阵热风轰轰响,她想仰头看老师的脸,才抬起来就被老师压下去。 “别乱动。” 平常都随便她怎么动……她伸两手往老师的大腿抱—— “叫妳别乱动。”阎司文拍掉她的手。 她低头瞪着被打的那只手,上头热风轰轰地继续吹着,她心头的疑问愈来愈深。 等到老师帮她把头发吹干,声音停止后,她才问:“老师……你在生气吗?” 阎司文一怔,看了她一眼,收起吹风机,“没有。妳刚才说,孙咏禾公司在英雄医院附近?” “嗯……对啊。他说我以后在『李氏大楼』上班,那里很好找。老师,你有听过吗?” “……嗯。”原来孙咏禾是要接李家的事业。 她看老师收好吹风机,往沙发里坐下来,她开始移动,站在老师面前,低头和老师对望?! “怎么了?”阎司文抬起头,狐疑地看她一眼。 “没有……”她慢慢往老师大腿上坐,和老师对着看。老师没有再推开她……她伸手在老师面前晃了晃,老师只是扯眉,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嘻嘻,不是她招惹到老师就好。她随即倒入老师怀里,紧紧贴在老师身上,幸福又满足地笑了。 阎司文轻搂她,心思还落在远处。 “嘻嘻,老师,我以后可以跟你一起出门了。” “……我只有三天的班,其他时间妳怎么去?还有回来呢?”阎司文这时才回过神来,瞅着她说道。 “有火车或公交车可以搭。之前老爸说等我八月满十八岁,考到汽车驾照后,他要买一台二手车给我开。” “单程就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妳这么喜欢……这份特助的工作?” “呃……还好啦。”她头低低地埋在老师怀里,很心虚地应了一声。要是被老师知道她很喜欢这份工作,老师一定会起疑。武道馆的工作她不爱,坐办公室的助理工作她更不爱,她跟老师说过了。“只是阿禾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手,我跟他是好哥儿们,有困难就要互相帮忙嘛。” 好哥儿们…… “……是吗?” “……是啊。”心跳得好快,她半句话都没扯到“保镖”,老师应该不会起疑……她仰头望了老师一眼,看着老师的下巴,眼睛贼溜溜地转了一圈…… 她爬起来,猛地往老师的唇亲下去—— 啪! “呜……好痛……”她瞪着老师的手掌心,眼神好错愕,好茫然,很火大的抗议:“为什么不让我亲?” “不是早就约好了吗?” “我十八岁了!”老师的声音很沉,有点吓到她,但她的火更大,气得胆子都烧起来了。去年老师说她未成年,不准她吻,但她经常都“偷袭”成功,老师起码都让她吻了一会儿才推开她的。 老师今天一直很奇怪! “妳刚刚也说,妳八月才满十八岁。”阎司文正要放下手,见她不死心地舔了起来。他扯眉,手掌一旋,朝她额头拍下。 “好痛!” “我还要忙一会儿,妳先睡。”阎司文起身把她从身上推下来。 她两手捂着额头,瞪住老师的背影……惨了,老师会不会是猜到什么? 不可能,老师发现的话才不可能这么好说话,他早就把门关了,把她赶出去。 那……老师到底在闹什么别扭?看他明明很不高兴,又说他没生气……早上都还好好的,到底哪里惹到他? 唔,今天还是先睡好了。 她起身,闷闷地上床睡觉……早点睡,明天比老师早起,再把老师吻个够本,嘻嘻。 ……刚才到书房时,老师在看什么?她看到老师把片子退出来,放进牛皮纸袋里。 平常她总是立刻冲到老师身上,刚才她莫名地觉得好像撞上“尴尬”场面,老师身上散发出“不能靠近”的气息,她就突然煞住脚步,还被“钉”在原地。 那封牛皮纸袋原来装的是那张片子吗?唔,果真如此的话,一张片子会特地从日本寄过来,也没写发件人资料,难道……是老师邮购买a片? 哈哈哈,那怎么可能,老师那样一本正经的人—— 她还是找机会偷偷放来看好了,嘻嘻。 真是心痒难耐啊…… 快点睡,明天早上要比老师早起。 阎司文到楼下厨房,从冰箱里拿一罐无酒精的饮料出来。他刻意放缓动作,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跟着冲下楼来。 他经过楼梯,瞥了一眼,才在客厅坐下来,心思逐渐拉回正事上。 信封上面的确是俊人的笔迹,以俊人的谨慎,他怎么会写错地址? ……俊人寄那张片子,如果是给他看,那么他只是执着于要他娶樱雪。倘若他是想要寄给晓优看,他对晓优就必须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才能掌握到晓优好奇的个性,他才会赌晓优可能拆阅寄给他的东西。 所以,韩丁是受他指示无误了。 他去找韩丁时,韩丁表情错愕,眼神惊恐,一瞬间的慌乱泄漏盯上晓优的人就是他…… 抱歉……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上面有令,不许去打扰您的生活,所以我…… 所以你接近晓优的目的是什么? 您、您是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回答我。 我很抱歉。但是您放心,我对您非常敬重,绝对不敢伤害您的女人!……我真的没想到您会为纪晓优小姐亲自出面,既然她对您如此重要,我可以向您保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绝对保护她的安全……倘若有不得已的情况,也一定事先通知您。 ……为何对我说这些话? 我想您不知道,“夫人”曾经救过我一命,我跟夫人有过约定,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一定跟随从她所姓之人。 蒨姨救过救过他,这事他晓得,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这种约定,而在蒨姨过世多年后,韩丁还守着约定,是令人敬佩。 韩丁……看来是重情义之人,晓优最喜欢交这种朋友,若与他结识,大概马上就拉着他“称兄道弟”。 所以……能够让韩丁在此情况之下也不出卖的人,也只有义父和俊人。 而义父,除非知道了什么,否则不可能派人靠近晓优,再加上韩丁最后那句话……倘若有不得已的情况,也一定事先通知您。 “此人”对晓优“不善”,那表示义父并不知道晓优是他的亲生女儿,所以不会是义父。 ……俊人,自从蒨姨过世之后,最照顾他的人是樱雪,就像他和晓优的关系……所以俊人对樱雪的重视,他能够理解。 但是俊人,倘若因为樱雪的关系,再对晓优深入追查,或对晓优使坏,即使是俊人,他也不会饶了他! 晓优…… 他抬头朝楼梯看了一眼。 那丫头今天这么乖,当真上床睡了? 他扯眉,心情莫名地下沉。 晓优去年才说,孙咏禾只是她二姊夫的好朋友,今年已经改口说是好哥儿们……她老爱把“义气”乱用。 这回,也只是为了义气相挺?或者,有其他原因? 他坐在沙发里静默了好一会儿,低垂的目光瞅到手里的饮料…… 因为晓优未成年,又是个好奇不听话的孩子,所以冰箱里面只有无酒精的饮料,家里也不放酒。 不知不觉,他这十多年来的生活几乎都以晓优为重心,处处都考虑到她,设想到她。 如果有一天,晓优离开他了呢? 冰凉的饮料瞬间冰冻他的手,交往之初他的承诺言犹在耳…… 如果未来,妳有其他选择,我会放开妳的手。 他真的以为将来若有那么一天,他也可以像放开樱雪的手一样,放开晓优的手…… 老师……怎么办……你有且其他选择,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老师,你放心,不管你将来发生什么事,就算你生病、变老、变丑、变成老公公,我都爱你,我会腻照顾你一辈子的。 想起晓优的回答,他一个人在客厅失笑。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希望晓优开心,健康快乐就好了。 曾几何时,他竟然…… 他竟然也会不安…… 第五章 好忙,要帮二姊顾摊子,还忙着和毕业后就要各分东西的同学们聚餐,还被拖去唱歌、开趴,这几天都玩到凌晨才回来,早就破了老师的“十点门禁”。 本来她还很害怕被老师“关在门外”,没想到老师还挺通情达理的,这几天对她网开一面,允许她晚一点回家,只要她“保持联络”、“不闯祸”就好。 唔……但是她一到家老师就睡了,早上又比她早起,她都没能跟老师好好说话,受不了了。 嘻嘻,今天假日,老师早上有会议,下午放假。 她特地跟二姊告假,还推掉所有的“应酬”,她要霸占老师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啊?有急诊病人要开刀?……知道了。老师,你忙完就要回来,要马上『飞奔』回来,我在家等你……”她话还没说完,老师已经挂电话。 呜……她是不会跟病人“争老师”,但是要霸占老师一整个下午的计划飞了,好失望。 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没事做,吃完午餐以后先睡觉好了。 她望着一桌子的菜,是她帮二姊顾摊子赚到的“薪水”买来的,本来要请老师“大吃一顿”,现在只好自己吃了。 她拿起碗筷,迅速的大吃特吃,没一会儿就吃饱,解决一大桌子的菜。 好,睡觉! 她故意把空盘、空碗留在桌上给老师看,走上楼去。 经过书房爬上楼,她突然停下脚步,想起前几天那封寄错地址的牛皮纸袋……嘿嘿! 她快步跑上楼去拿东西,很快就冲下来,带着贼兮兮的笑容靠近书房。 老师的书房向来都是锁着的,只有他回来的时候才会打开,大概是怕她去弄乱他的书柜吧,就像她老是乱翻他的衣柜一样。 她想老师大概也很想把衣柜锁起来。 反正她和老师书柜上那些书不曾培养过感情,而且老师从来没有明言禁止她踏入书房,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兴趣来挑战开这扇门。 嘻嘻……阿峰家是卖锁的,阿峰很会开锁,还教过她几招,还给她“开锁工具”…… 啪……没两下她就把门打开了,收起开锁工具,走进书房,心脏忽然快速跳动,好像在做坏事…… 呃,的确不是好事。 “老师,对不起,我只是想找那张a片,我不会乱动你的东西。”嘻嘻……她有跟老师“说”了,只是老师没有听到。 老师的书桌上收得干干净净的,只摆一台计算机,抽屉都没锁,里面每一格放什么她都知道,很好翻找,没有找到。 书房里有两面书柜,一面在书桌后面,放的全是她看不懂的医学书籍跟数据文件,老师这个人公私分明,整理书柜也是一样,如果那张是a片,绝对不会放在这里面,所以不用找。 左侧墙面这一排,上层透明玻璃门关着的那一柜子里,有杂志、小说、休闲书籍,这一区比较零散,有“夹带”的可能,她仔细翻找。 翻了老半天,上层都翻完了,翻到几封牛皮纸袋,但都不是写错地址那一封,里面的东西也都不是她有兴趣的。 惨了。 她蹲下来,看着下层的木门。 整个书房里就这里上锁,她曾经问过老师,这里面放什么,老师说是她怕刀,所以他把收藏来的刀都锁在里面,以防她不小心拉开门吓到。 老师不会骗人,这里面一定是放刀……呜,老师好奸诈,知道她怕刀,不敢开这扇门,他肯定把一些不能见光的色情书刊跟a片也都放在里面! 她很犹豫不敢开,但又想到那天她是趁老师去洗澡才打电话给阿禾,老师那天也是趁她去洗澡才拆开来看,想想行径果然跟她一样“鬼祟”。 好,她一定要偷看老师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不跟她分享,请出“开锁工具”! 啪……顺顺利利,哈哈……她却不敢马上拉开门。 她遮起眼睛,瞇眼从指缝里偷看,预防开门瞬间刀光刺眼……开——找到了!写错地址的牛皮纸袋就躺在一只黑色长箱子上。 老师竟然把它放在最醒目的地方,根本是随手搁进去而已,藏都没藏,肯定想不到她敢来开这扇门,哈哈! 她伸手拿出来,目光忽然落在那只长箱子上……黑色的牛皮壳,很长,有点熟悉感,她看过这箱子? 她努力搜寻记忆,焦距不小心对到搁在一起的两把短刀,其中一把就是上回老师拿出来“考试”的瑞士军刀,瞬间打散她的思绪,她赶紧撇头关上木门。 嘿嘿嘿……趁老师没回来,赶快来看老师的“收藏”比较重要。 她摸着牛皮纸袋,里面果然就是光盘片! 咦……这是“盗版”吗?看起来像一张空白片…… 好奇心高高的满涨,她坐到老师书桌前,打开计算机。 等计算机开机的时间里,她无聊的目光停在书柜下方那扇木门,再度想起那只黑皮壳的长箱子。 那里面是装什么,以前老师有拿给她看过吗?为什么她感觉很熟悉,却又完全没有印象……呜,怎么突然心脏有股疼痛感,闷闷的不太舒服,难道那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阴暗的“鬼东西”? 她曾经一个人夜闯公墓都没在怕,里面如果是装阴气很重的“鬼东西”也吓不了她,她唯一怕的就是刀而已。 那么长的黑皮箱,如果是放刀,是一把很长的刀……哇啊,那还真可怕! 她赶紧跳脱思绪,不敢再想下去,看计算机开好,马上把黑箱子抛到脑后,握起鼠标。 来看老师藏了什么好东西,嘻嘻! 片子放进光驱,点了自动播放,她睁大好奇的眼睛盯着屏幕,不久影片出来— 咻! 片里第一个镜头竟是长刀挥过,一道刀光闪来! 她猛地心脏紧抽,狠狠跳动,吓得闭眼喘气——老师买这什么片啊!分明是买来吓她的嘛! “好帅!” 喇叭里出现女孩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声音吸引了她,她心跳很快,想看又不太敢看,一番挣扎后还是抵不过这张片子是远从日本空运来台的诱因,慢慢张开眼睛,用手半遮住,瞇眼看…… 咻!咻咻咻—— 背景是一间四面采光,光线充足,还看得到海的练武室,室内很宽敞,有一人在耍刀,动作很快,一把长刀在手里出神入化,不时有光影闪过。 还好镜头有些晃,分散她一点注意力,不过握着鼠标的手已经冒汗,还是关掉别看了! 她正要关掉影片,焦距忽然被一头白发吸引,她放下那只遮住眼睛的手,张大眼看…… 影片里挥舞长刀的人——竟然是老师! 不是现在的老师,是比现在还年轻很多的老师! 片中的老师还在耍刀,只是侧过身影,刀光不再朝着镜头闪,减少一股惧怕的冲击。 “哇塞!酷……”虽然她很怕刀,但耍刀的人是老师,她按住心脏狂跳,紧咬嘴唇硬盯着看。 一定是她怕刀,老师不曾说过他也精刀法。 这把刀好长哦……她忽然感觉记忆里闪过一瞬—— 啊……来不及多看一下,也来不及想起什么,看见老师突然静止不动,转头看过来,目光正好直视她,把她吓了一跳,以为老师在看她—— “哪来的相机?”哇啊……年轻老师的声音好温柔!原来老师年轻时声音这么温柔啊……可恶,老师都不曾用这种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他是几时变成“老头子”的—— “俊人的,他说借我玩。司文,你再练一次好不好?我刚刚没有设脚架,可能没拍好。” 是没拍好啊,晃来晃去,也好在是晃来晃去,不然刀光太闪,她也不敢看下去。 这女孩娇娇柔柔的声音听来有点耳熟?不过中文说得有点烂,她好像没认识这号人物? 镜头已经不再晃了,她把脚架设好架上去了吧…… “不了,我要出门。”年轻老师转过头去,收起长刀。 她也顺势松了口气,不用再怕刀光闪眼,可以专心看年轻时的老师了,嘿嘿,这时候的老师好稚嫩,年纪看起来没有比她现在大,不过表情好“老成”,有老师现在的影—— “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咦?这女孩到底是谁,跟年轻老师住一起? “嗯。”老师擦着汗,忽然转过来说道:“我下个礼拜出发。” 掌镜的女孩似乎离相机很近,突然呼吸过大,声音收进来了,有点紧绷感,她几呼感觉到女孩激动的情绪—— 一串跑步声,接检下来一名长发披肩、身影纤细的女孩奔入镜头里…… 她愕然地看着年轻老师张开两手,年轻女孩投入他怀里,纤细双臂圈住他的颈项! “司文,我陪你去。” 老师…… “不用了,妳留在日本。” 日本?这是在日本拍的? “……你还会回来吗?” 回哪里……回日本? 老师以前住日本?……她是老师的什么人,为什么两人抱在一起…… 年轻老师低头看着长发女孩,眼神……忽然揪紧她的心,她猛咬唇,忍住一股突然的疼痛,瞪大眼睛盯着屏幕看。 年轻老师搂了女孩一会儿才松开她,声音很轻地说:“我该出门了。” 她突然想到老师没有回答那女孩的话,背着镜头的女孩仰起头来看他,点点头,转过身来,和老师一起走向镜头…… 是她! 去年,老师从日本回来,她跟着老师一起回来,还睡在老师的床上—— 吓我一大跳,我以为妳跟老师睡在一……嘿嘿嘿。 我跟司文不是那种关系,妳千万别误会。 她亲口说,她跟老师只是朋友…… 但她为什么在影片里对老师流露那种感情?……为什么……那么亲密抱在一起? 林樱雪……和老师…… 天色昏暗,阎司文直到傍晚才回来。 “晓优?” 屋里没有开灯,他打了手机她也没接。 他上楼去看,经过书房,见门开着,里头幽暗…… “晓优。”不在。 他直接下楼,打开门,顿时一股冷气倾泄出来。 有冷气,没有灯,她在睡觉吗? 吃过饭吗? 他开灯,以为她在睡觉,却见床上铺平,没人…… “晓优!” 看见她缩在地板上,两手抱着胃,脸色苍白,阎司文赶紧将她抱起来。 老师……她抖动双眸,勉强睁开,瞅着老师紧绷的下巴,几乎感觉得到老师瞬间的怒气。 老师……是怪她糟蹋自己的胃。 她闭起眼,被老师放在床上。 过一会儿,老师把她上半身撑起来,她知道老师要喂她吃药,她别开脸去,挤出干涩的声音说:“我……吃过……药了。” “几点吃的?” “……不知道……天还亮的……时候……”药没有用,她的胃很难受,好难受。 “先喝点水。”阎司文看着她,把温开水送到她嘴边。 她迟疑了一下,才让老师喂她喝水。喝完,她就撇开脸,从老师怀里倒回床上,缩起身子,背对他。 阎司文随即扯眉,“怎么了,为什么闹情绪?” 她静静的,没半点声音。 阎司文等了一会儿,伸手想碰她,想起他从医院带了消毒药水味回来,无声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去洗澡,妳先躺一会儿,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就到医院去打针。” 她感觉到柔软的床垫轻弹了下,老师起身,帮她盖了被子……直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渐渐散去,她听到隔壁传来水声,老师已经进浴室去了,她紧缩的身子才摊平。 好难过……她好难过…… 转个身,她又缩起身子,咬着一股倔强,闷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老师在她耳边说话,缓缓张开眼睛……一股沐浴香味,老师洗好了?那她睡着了? “……做什么?”她感觉老师两手穿入她的身体下要将她抱起来,她连忙缩躲开了。 “我带妳去医院。” “不要……”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老师才要把她带去医院。她抱着被子,不让老师抱她。 阎司文施了点力扯开她的手,却突然见她紧咬着嘴唇,咬得嘴唇发白,几乎咬破皮。 “晓优!”他赶紧将她嘴巴撑开,严厉喝止她。 她张开眼,看着老师…… “为什么……你只会凶我……”对她就只会摆脸色,就不曾有像看林樱雪那种温柔如水的眼神看她。 阎司文内心狐疑,轻抚她苍白的脸色,心紧了一下,放低声音:“妳怎么突然钻起牛角尖,发生什么事?” 他仔细回想,中午打电话回来时,她还好好的……刚才书房的门开着,他不在时,她…… 看她撇开脸去,要不是身子软绵无力,可能还会从他怀里挣脱。她这么生气,莫非…… “我刚才回来,看见书房门开着,妳去翻柜子了?” “……翻了。” 他看见她眼里的怒意,叹了口气,“那封信里的片子也看了?” 她听到老师略带指责的声音,缩了缩身子,不甘心地回他:“……谁教……你那天……趁我去洗澡看……还藏起来……” “妳现在的意思是,妳『偷看有理』了?”这敏感的丫头,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我不道歉……你都瞒我……”纪晓优眼眶瞬间刺红染湿,在他怀里翻身。 阎司文收紧手臂,不让她爬起来,一只掌心隔着一件轻薄的衣料贴到她胃部,让她舒服一点。 她刺红的眼看着老师,喉咙哽着酸涩,乱糟糟的思绪很难整理,对老师有一股怒意,又有一股理性在拉扯,对着她骂“任性”。 老师一直很疼爱她,影片里的老师很年轻,那是老师的过去,她没有理由对他发脾气,更没道理质问他…… “妳想说什么就说,不要憋在心里。”看她的眼神里满满的情绪,阎司文放缓音调。她只要闷着心事就会生病。 “呜……”她抽泣,又要咬唇,被老师的眼神制止,终于忍受不了,把怨气都倒出来:“我很伤心,很难过,因为我一直以为老师是我一个人的,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我……我想不到……老师也搂别的女生,还用那么温柔的眼神和声音对她……林樱雪……呜……呜呜……” 阎司文没有说话,手掌伸入她背心里,贴住她的胃。 她看着老师,感觉老师的掌心好温暖,想起老师总是在她生病时,抱着她,帮助她舒缓不适,让她能安稳入睡……心头不满的情绪消散了点,但一想起那段影片的画面,又紧紧揪了起来。 “……直到去年我才知道林樱雪这个人,老师你从来就没有提过她,却与她那么亲密!”呜……想起来她就恼,还是忍不住质问:“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真的只是朋友吗?” 阎司文扯紧眉心,实在有点难于应付,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晓优,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也一样。不管妳在那段影片里看到什么,那都是过去式,我跟樱雪现在只是朋友,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不会再见面?”她愕然,没想到老师会说出这句话。 “嗯。”他轻抚她的胃,忧心地看她,“脸色还是很差,妳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我中午本来想给你惊喜,我领到二姊的薪水,去买了好多你爱吃的菜,还带火锅回来……你不能回来吃,我就都吃掉了……空盘子都留在桌上让你洗……后来看到……生气,就吃掉一整盒二姊夫给我带回来的甜点……吃药,就来不及了……”比起来,老师对过去的“解释”很少,对现在的她关心却很多,她才愈想愈满足,心里也慢慢释怀,嘴角牵了上扬的弧线,把老师伸进她衣服里的手紧紧地按住。 阎司文看她的手一眼,“去医院打针会比较快。” “我只要有老师就好了。”她摇头,其实感觉已经有好一点了……嘻嘻。 阎司文抱着她,任她在怀里钻动,看她的手握着他的手不放,他低头贴近她……直到微热的呼吸差点贴上她眉心,他猛地停住…… “老师?”晓优闭起的眼张开,看见老师的嘴唇很近、很近地在上头放大,让她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老师,我想吻你……” 她仰高脖子,但随即被压下—— 阎司文面色赤红地遮住她的眼睛,严声道:“以后不准再暴饮暴食!” 呜……她还是不满,老师到底几时变成“老头子”老师的,年轻时的温柔几时不见了? “晓优……”柜里的箱子和影片里的刀,她看到以后…… “嗯?” “……妳还好吗?” “我要吻老师才会好。” ……没影响就好。 第六章 六月中旬,她从学校毕业了。 今天开始,她要到阿禾的公司上班,跟老师一样,当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士。 她站在更衣镜前,戴着大墨镜,两手抱胸,抬高下巴,左看右看。 “哼……”鼻子朝天,侧脸,站斜。嗯,还是这样比较酷。 “妳在做什么?”阎司文走进更衣室,看她在镜子前一副怪模怪样,忍不住皱眉。 “老师,你的墨镜。”从镜子里看见老师站在身后,她迅速脱下墨镜,转身一脸笑得很奉承地两手“奉上”。 看她笑得那么乐,阎司文狐疑地盯着她,仔细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长发束起,身上迷彩绿背心、宽短裤,脚下球鞋,外观没有改变,那张脸却透亮,神采飞扬。 去当助理有这么高兴吗?总觉得她开心得不太寻常……究竟是因为孙咏禾的关系,他心思偏了,还是—— “老师,老妈说下个月要回来庆祝我顺利就业,到时候你想吃什么?”老师眼神几乎洞穿她,吓得她背脊发冷,赶紧两手抱住老师手臂,拉他走出更衣室,乱掉他的思绪。 “阿姨是回来帮妳二姊坐月子吧?” “顺便帮我二姊坐月子。”嘻嘻嘻,“扰乱”成功。 阎司文睇她一眼,懒得再纠正她。 “老师,我外甥女快生出来了呢。”她用脸磨蹭老师的手臂,勾着老师的臂弯,紧紧勾住以后就把两脚腾空,让老师吊着她走。 “别玩了,快点下去吃早餐。”阎司文不为所动,单手勾着她走到楼梯口把她放下来。 “老师,明天换我去买早餐。” “妳爬得起来再说。” “嘻嘻,那我帮你买宵夜。”她吐舌,用跑的下楼。每天早上都是老师比较早起。 “不用了。下午我要留在英雄医院开会,如果时间配合得上,我顺便过去接妳下班。”阎司文走在身后,一起下楼用餐。 “好啊,我再打电话给你。”她冲下楼,一看到餐桌上都摆满了,马上大叫:“哇啊!老师,今天的早餐好丰富!” 有清粥小菜,她爱吃的荷包蛋,还有西式的汉堡、总汇三明治,她立刻坐下来,一手汉堡,一口粥,中西合并一起吃。 “汉堡跟三明治是让妳带去吃……”他还来不及说,她已经一口咬住汉堡,抬头两眼无辜地望他,“算了,妳吃吧,别吃太撑就好。” 她眼带笑,边点头边啃汉堡,夹起荷包蛋塞进嘴里,喝了口粥。 “别狼吞虎咽。药有带吗?”阎司文才端起碗,看她摇头,就又放下站起身。 她边吃边看着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一定是去帮她拿药了。老师好像老妈子,她第一天上班,老师比她还紧张。 她啃完了汉堡,伸手又拿起总汇三明治……还是留下来,肚子饿的时候吃,不然生病就糟了。她端起碗,吃稀饭。 嘿嘿嘿,想到她从今天开始就是女保镖,想不偷笑都很难。 她看着楼梯口,边吃边笑,等到老师下来,她努力憋住笑意,装出一脸正经,低头夹了一块鱼塞进嘴里。 嘻嘻,等过阵子她“事业有成”,就来展开“求婚大作战”。 阎司文把药放进她的背袋里一并拿下来。 “老师,我满十八岁那天,我们结婚好不好?这样我的生日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可以少买一份礼物给我。”她现在先探个口风,看怎样的求婚方式,老师会比较心动。 “吃东西别说话。”阎司文帮她夹了青菜。 “先订婚好不好?”她还是不死心地问。 英雄镇李氏集团总部 纪晓优仰头望着一、二十层高的豪华大楼,开着嘴巴张望了好久都忘了闭上。 讲出来就丢脸了,她这个保镖竟然对老板的身家背景、公司职位完全没弄清楚。 阿禾说是家里的事业,她以为是小公司,没想到—— “在看什么?嘴巴那么开,上头的空气比较好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低低地落在她耳边。 “阿禾,这到底是——”她听到是阿禾的声音,一回头马上五爪下山,朝他胸前衣服抓过去,她却看到和平常不一样的衣着,及时停住手,愕然地抬起头…… “跟我来。” 孙咏禾绕过她,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前头大门口分站两排迎接主管。 她依然开着嘴巴,看阿禾像大人物一样走过去。 他忽然停在门口,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定定地注视。 随着他的目光,站在门口列队欢迎的人员也转过来看她,她顿时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她马上闭起嘴巴,学阿禾挺直腰杆、很酷很威风的走路方式,穿梭过两排人龙,酷酷地站到他身边——突然很后悔没把老师的墨镜“摸”过来使用,那样更有“大保镖”的威风吧! “我跟各位介绍,这位是纪晓优小姐,她是我的安全管理特别助理,以后大家称呼她『安管特助』。” 孙咏禾才说完,带头出来迎接他的经理马上带领大家喊:“安管特助好!” 她的心瞬间高高的飞起,整个人轻飘飘…… 她赶紧忍住表情,酷酷地点了个头,然后转身,跟着走路很有风的阿禾走向电梯。 哈哈哈,真过瘾,真想让老师看到她这时候的神气……应该会被老师关禁闭,记过处分,还是算了。 唔,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毕业成为社会人士,回家得跟老师“开会”讨论废除那些不再适用“社会人士”的门禁、规条。 嘻嘻,真想给老师看到她当“社会人士”的“威风凛凛”,让老师感动到痛哭流涕。 “李家是国内有名的大地主,李氏集团早期是从西式喜饼盒起家,有一家食品公司,后来在我外公手上转投资,陆续买下婚纱公司、蜜月酒店、温泉会馆,专做『新人』生意。我外公很早就退休了,我母亲是独生女,继承他全部的事业,是现任李氏集团总裁。我是公司新上任的总经埋,在这之前是糕饼师傅。”孙咏禾一身黑色西装,一副标准的青年实业家的衣着,一改过去吊儿郎当的形象,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正经八百地向她说明。 秘书送咖啡进来,摆上桌以后,还对他行了一个礼,才拿着托盘走出去。 纪晓优眨了眨眼,一再揉着眼睛确认眼前这个言行举止充满“修养”的男人,只有那张脸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阿禾,他全身上下、包括灵魂都像换了个人,她不知不觉也变得正襟危坐。 他前面对李家所做的介绍,她没有听进太多,只有最后他说他是新上任的总经理,她听进去了,听到他说在这之前他是糕饼师傅,她又惊愕了。 “糕饼师傅?”怎么他专门做一些和他完全不搭调的事? 孙咏禾看着秘书出去把门关上以后,才两手抱胸倾身斜倚桌面,对她咧嘴笑,“怎么样,看不出来我会做饼吧?” 纪晓优往后转,看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阿禾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摇摇头,端起咖啡先喝一大口。 “姊夫没说你有多重人格。”她刚才在大门口回头看到他,差点认不出来。 “死丫头,妳不能讲点好听的吗?”孙咏禾白她一眼,“我家是传统饼铺,妳这么爱吃,听过『千孙堂』没?” “当然听过,千孙饼很有名——你家开的?”她愕然地看他点头。 “孙家是传统饼铺,坚持手工制作,李家是西式饼盒,统一由食品公司生产,全国铺货。孙李两家很早就认识,彼此看不对眼,可以说是世仇,我那一双父母的交往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再被禁止,后来两人是私奔结婚的,好几年以后才被承认,不过……”孙咏禾忽然表情有点复杂,瞅着她听得入神的脸儿看了一会儿,才撇嘴说道:“总之,为了两家的和谐,我得当糕饼师傅,未来也必须扛起李氏集团的事业……反正不像妳这么好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多亏他的帮忙,不然就算老师没禁止,她怕刀这件事说出来也没人敢请她当保镖——呃,这么说来,阿禾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才帮助她完成梦想吗? 真是让她刮目相看,想不到阿禾这个人心地这么善良,又如此“重义气”,怪不得二姊夫这么看重他这个朋友。 孙咏禾看她忽然对他咧嘴笑,还两眼闪闪发亮盯着他,把他看得莫名脸热,顺手端起咖啡挡住她“热情”的视线,别开脸去喝咖啡。 “阿禾,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这个大保镖都会挡在你面前保护你的安全,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别人对她“义气相挺”,她也一定“义气回报”。 本来是“女保镖”,几时变成“大保镖”的,他怎么不知道? “算了吧,妳这个怕刀的,靠妳我还不如靠自己……”孙咏禾嘴里碎碎念,一点都不敢指望她。 “你说什么?”看他嘴巴在咖啡杯后蠕动,声音又小,她听不见。 “我说,名师出高徒,有妳这个『大保镖』在我就放心了。”孙咏禾放下杯子,大笑附和她。 “嘿嘿……”她得意地跟着笑,但一想起“名师”来,心底却抹上暗影,有丝不安。 现在才真的有当上“保镖”的真实感,想起老师严格禁止她当保镖,万一被老师知道她这个“特助”前面挂的是“安全管理”,老师会把她从“女朋友”的位置上扔下来吧? 她扁了扁嘴,想了想又忍不住笑……如果老师真的这么做,万不得已,她只好“色诱”老师,跟老师“奉子成婚”了,嘿嘿。 “丫头,在想什么?”他手在她面前挥还没看见,走神也就算了,还两眼发光,笑得贼兮兮,他忍不住也想知道她脑袋里出现的画面。 “我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逼老师脱光衣服,跟我生孩子。”她抬起脸来,想都没想就跟他说。 孙咏禾认真地盯着她三秒钟,肩膀仍微微滑了一下,总算忍住没从总经理的大位上跌下来……原来这丫头以前跟他说话都有保留,到现在才真的把他当“兄弟”看,他真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骂她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露骨! “……要脱光他的衣服有点难度,他武术高深,想近身都很困难。”忍住脱口训斥的冲动,他想“管教”这种苦差事还是留给阎司文自己去做,他还是适合站在丫头身边陪她一起给阎司文“找麻烦”。 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想骂这个丫头,不想想她才几岁,竟然对她老师“起色心”!……现在他终于有点明白阎司文的处境了,怪不得他对这丫头总是端着脸色、严着口气,恐怕他不这么做,早就被这丫头“吃干抹净”了。 “对啊!我每次想偷偷跟进浴室,都被老师扔出来。”一听阿禾的话,她像遇到难逢“知己”,忍不住大吐“苦水”。 孙咏禾托着脸的手差点滑下来,想不到——这丫头已经干了这种事! 他正坐起来,双拳埋在胸前,五指关节按了好几下。幸亏她的对像是阎司文,换成单他男人早被地“得逞”,现在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这个不良少女! 现在愈想愈觉得阎司文这个家伙…… “还挺不赖。” “什么?”她听阿禾突然冒出这一句,一头雾水。 “我说,妳这招还挺不赖的,是阎司文这家伙不上道。”差点弃守他跟丫头一条心这条线。“不过妳想跟阎司文生孩子,干嘛脱他衣服,妳脱光衣服色诱他不就得了。”他不负责任地随口乱说,心想他对这阎司文的“自律”还真是莫名其妙的愈来愈有信心。 他是随口乱说,但纪晓优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 “我常在老师面前脱衣服啊,只是没有脱光,老师就走开了。”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身材,仔细想“问题”出在哪里…… 孙咏禾才拿起咖啡杯,突然僵住,还没喝就放下,正忍不下去已经要拿出“兄长”的爱来斥骂她时,听到她喃喃自语—— “老师是嫌我身材没像青雯姊那么好吗?可是我喝二姊的青木瓜炖排骨有『大』一点啊……不然改天再来试电视上广告那瓶青木瓜四物饮好了。” 孙咏禾一怔,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她嘴里出来,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进去,心脏像被狠狠刺了一下! “……谁?”他低哑地开口问。 “什么?”她这时才抬起头来。 “……妳说像谁?”她刚才喊出谁? “哦,是我家附近武道馆的女教练,身材很惹火,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她叫什么名字?他看着丫头,却问不出口……她刚才是叫青雯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阿禾,你怎么了?”看他突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没什么……对了,下班后我要请公司主管吃饭,妳想吃什么?”他拉回心思,扬起笑容。 “我也要去吗?”老师要来接她下班,她想要—— “当然,妳是我的『大保镖』啊!” 大保镖,嘿嘿…… “好!包在我身上,你走到哪我都保护你!” 嘻嘻,好神气…… 温柔小镇健康医院 老师,我今天要加班,不能回去煮晚饭了。你早点睡,不用等我。 阎司文从手术室里出来,看着手机里留的简讯,扯起眉头。 煮晚饭?老是传一些疯言疯语,这回八成幻想自己是精练的职业妇女。 他整理了一下,提起公文包准备离开医院。 已经八点多,她还在加班吗? 晓优成为孙咏禾的特别助理已经一个多月,每天都加班比他晚归……果然还是不应该答应让她解除门禁,现在根本管不了她。这丫头,当真都在公司里加班吗?时间也太晚…… “司文,你还在?” 阎司文正想得入神,听见有人叫他还没注意,直到一只手拍到他肩膀,他才回神。 “程雨……你怎么在医院?”他转身看见是晓优的二姊夫贺程雨,拉回心神。 “我老婆下午阵痛,我送她过来,刚才在七点零五分时顺产,生了一个女儿。”贺程雨满脸光芒,仍然处在难以自抑的兴奋之中,忍不住挂起大大的笑容。 “恭喜……有通知晓优吗?”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那个老是在嘴里喊着“她的外甥女”的丫头,想到现在“她的外甥女”终于出生了,她这个“长辈”欣喜若狂的那张表情,他也扬起嘴角。 “嗯,她说要马上过来,应该快到了。” 阎司文看他手里拿着车钥匙,一手提着袋子,于是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那么,麻烦你等晓优过来,跟她说一声,优然在三一六号房,已经睡了。我岳父紧张到胃痛,我送他回去,顺便跟岳母回去拿住院物品。” “好。要帮纪叔看看吗?” “我刚才已经问过他了,岳父说他第一个孙儿出生,他只是紧张过头才胃痛,他没事。” 阎司文点点头,笑了起来,“我去看看你女儿,一会儿见。” “哈哈!我去开车。”贺程雨大步走向停车场。 阎司文看着他喜为人父的背影,也为他高兴,嘴角上扬,转身往育婴室走。 老师,我想生你的孩子,我们结婚吧! 前一阵子晓优提起她的外甥女,就不忘缠着他喊……她去上班以后,好像不曾再堤过。 他走上楼,去看婴儿。 不久,他听到一串跑步声,转过头去,看见晓优跑步过来,身后跟着西装笔挺的男人……孙咏禾? “老师!我二姊呢?” 晓优停在他面前,他拉回目光,说道:“在三一六。她睡着了,妳先别进去。” “好,那我先看外甥女。”她发现老师是站在育婴室外头,马上靠近玻璃墙,隔着玻璃寻找一排婴儿,“老师,我外甥女是哪一只?” “那还用问,有程雨的种,肯定是最高贵美丽那一只。瞧,在那。”孙咏禾也急着看婴儿,紧靠在她身边,指着他前面的婴儿床,上面别着纪优然的名牌。 “在哪?”她拉回视线,看见她的外甥女,是一只头发稀疏,灯光照射下有点金毛,轮廓微尖,小脸很红,眼睛闭着的……“呜,好丑!这只小猴子怎么可能是我二姊生的,我二姊那么漂亮。” “噗!妳看看隔壁的,刚出生的婴儿每一只都这副长相,要过一阵子才会『蜕变』,大惊小怪。”孙咏禾大掌摸向她的头顶。 阎司文瞇起了眼,心脏莫名撞了一下。 “原来如此……唔,看看还是我外甥女比较可爱,嘻嘻。”她看看别家的孩子,再回头看自家的小孩,果然还是她的外甥女最“可口”。 “那还用说,是程雨的种——”孙咏禾摸着她的头,那只手顺势滑下来正要搂她的肩头,突然有股“势力”介入,卡住他的手。 他转回头,看见是阎司文出手了……和他目光对上,那双平时很淡漠的眼神迸出死冷的光芒,眼里透着浓厚的警告意味。 他想他再碰丫头一下,阎司文大概会废了他这只手,不会再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了吧? 他随即咧嘴笑,高高举起手,往旁退一步,和丫头保持距离,用行动“保证”他不会再碰丫头。 他一点都不想招惹丫头口中的“武林高手”啊,何况他亲眼见识过他的“厉害”。 “老师……”纪晓优转过头,本来想拉老师一起看她的外甥女,却发现老师和阿禾两人在对看,阿禾笑得很“热烈”,老师一贯面无表情。“怎么了?” 她感觉到空气中有股诡异的对流,透着不寻常的氛围。 “嗯……妳家的人好像都不在。”孙咏禾目光四扫了下,转开话题说道。 “他们回去准备住院物品,一会儿就过来。”阎司文瞥他一眼,看着晓优说。 “那我去病房等二姊醒过来。”她低头看老师提着公文包,知道他下班了,立刻喜孜孜地两手圈住他手臂黏住不放。她要把老师拖去二姊的病房一起等,至于她“老板”……她看着他笑,“阿禾,你要等我二姊夫过来吗?” 孙咏禾斜眼睇她,看她双眼灿亮,想起丫头最近常抱怨“加班”害她不能施行跟阎司文生孩子的“诡计”,想也知道她想趁这机会把阎司文拖进病房“使色心”。 “……不了,我只是来看『外甥女』,我还要回去忙。”反正在医院里,她也不能做什么。 “那再见。” 果然他才说完,臭丫头留都没留马上挥手。 “……好歹我也『顺便』送了妳一程,连声谢都没有就赶人,好妳个见色忘友的纪……死丫头!”孙咏禾磨牙切齿骂在嘴里,狠狠瞪她一眼,一手插入口袋,转身走人。 “老师,我们去看二姊。”她又探头看了几眼她的外甥女,才满足地拉着老师走。 阎司文拉下她的手,转身走往另一头。 “老师?”她跟上去,看病房号码的指示牌发现原来二姊的病房是在这方向,她开始找“三一六”。 走到走廊的尽头,才看见房门上挂着“三一六”的号码,她马上伸手推开。 “小声点。”阎司文提醒她。 她放缓动作,轻手轻脚走入病房。 二姊还在睡,看起来一脸疲惫,不过嘴角勾着祥和满足的笑容,让她莫名感动。 阎司文看她怔怔地呆站在病床前看着她二姊,才轻触她的肩,低声问她:“妳怎么了?” 她转身抱住老师,埋在老师怀里好一会儿,才仰头看着他说:“老师,我听说生孩子很痛,就是那么痛,老妈才忘不了纪优那小子……我一定要好好的保护我外甥女,盯牢她,让她『好好的』待在二姊身边。” 她一直强调“好好的”,阎司文知道她说这三个字背后想到的是“不见了”的纪优。 “妳能这么想很好,希望妳也能体会我的心情。”看她说这话的瞬间好像长大了,神色变得认真而严肃,开始有“长辈”的想法,他瞇起了眼,心情有点复杂,也忍不住欣慰和感叹。 从她六岁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他一天到晚为她挂心,想盯紧她,怕她反叛;太放任她,又担心她到处闯祸惹事,就算他不是天生白头,这十多年下来光忧心她出事也白头了。 他的这些心情,她可能体会? “老师……你干嘛这么感慨,我一直都很乖啊。”她不解地看了老师一眼,忍不住不满,放大音量嚷:“而且我已经是你女朋友,下倜月我就满十八岁了,你不要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 女朋友……阎司文一怔,内心扯起莫名悸动,顿了一下才回神,马上把她拉离病床边,不再说话。真是……才以为她有长大一点,马上又打回原形。 纪晓优回头看了二姊一眼……唔,好在没吵醒二姊。 “老师……”她踮起脚尖,两手圈住老师颈项,靠在他耳边俏声说:“老师,我们也生一只孩子吧?” “又不是小狗,是一『个』孩子。”她贴得很近,软唇碰着他的耳朵,让阎司文感觉耳热,全身紧绷,把她推开了些。 “嘻嘻,那我们晚上来生一个孩子吧!”老师没有说“不要”,让她莫名的兴奋,紧紧抱住老师,刚想吻他,鼻子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终于忍不住还是从他身上滑下来,用不满又不舍的眼神看着老师。 阎司文白她一眼,却庆幸身上的消毒药水味挡下她紧黏不放的功夫。 “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朝她额头拍了一下,想起她刚才和孙咏禾一起过来,一阵迟疑才开口问她:“妳才开始上班不久,每天这么晚回来,都在加班?” 她听老师质疑的口气,立刻瞠眸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气鼓鼓地对老师瞪眼抱怨说:“当然都在加班!阿禾那个没人性的老板,他一定是自己没有情人所以天天加班来虐待我!老师,我不能帮你买宵夜,不能偷看你洗澡,每天回家就累到睡觉,已经够委屈了,你还怀疑我偷跑去玩!” “……我没说这种话。”只是担心她太晚还和孙咏禾……还在外头会出事。 “老师,我想跟你去度假,你什么时候有空?寒假你不能带我出国,你说等我毕业要补偿我。”看到她的外甥女落地,她突然很渴望跟老师生孩子,虽然每晚她都跑去跟老师睡,但老师好像习惯了。她跟大姊说她的烦恼,大姊建议她跟老师去度假,换一个环境,也许就有“气氛”了。 “……十月以后我有空,找时间安排吧。” “好,那我们去度度吧!”哈哈哈,跟老师头度蜜月生孩子—— “只是度假。”阎司文扯眉。 “差不多嘛,嘻嘻。”明天立刻跟阿禾请假,顺便叫他留一间“最有气氛”的蜜月套房给她和老师“用”!她欣喜地忘了老师身上还有消毒药水味,两手又爬上他的脖子,黏到他身上才缓缓皱了皱鼻头,转开脸去,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阎司文轻搂她,脑海里始终缠绕她和孙咏禾两人在玻璃墙边紧靠在一起的画面…… “晓优。” “嗯?” “……妳现在的工作,加班时间这么长,妳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 “不用啊,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因为早上可以跟老师一起上班,嘻嘻。”好险,得意忘形,差点泄底。 “……是吗?”喜欢现在的工作……还是喜欢“人”? 纪优然已经醒过来了,听着两人俏声说话,她好像闻到一股醋味,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 她妹妹趴在阎司文身上,黏得很紧,完全忘了她这个刚生产完的姊姊的存在。 可是被她黏着的男人,却依然把她当成一个孩子看…… 她见阎司文垂着眼,在他以为没有人看见的房里,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落寞感来,让她觉得……阎司文似乎是当了晓优太久的“老师”,还难以从管教的角度脱离,当一个单纯的男友。 阎司文对晓优在教育的思维上的确是面面俱到,一直以来也多亏有他的帮忙,才能制住那头横冲直撞的野马,他们一家人都很感谢他。 她虽然也想帮他,可惜心情上的转换,只有他自己能克服,旁人爱莫能助。 不过她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晓优对孙咏禾这么“另眼相待”,别说阎司文会在意,连她都闻到一丝“特别”的味道了。 ……是不是应该叫晓优离孙咏禾远一点,不然她想生阎司文的孩子,恐怕“路途”会更遥远。 第七章 什么嘛,最近大家都跟她作对吗?诸事不顺! 老爸、老妈回来帮二姊坐月子,本来她每天早上又可以吃到老爸亲手煮的热腾腾的稀饭,和现炒的青菜,还有让她感动到掉眼泪的阿爸的菜脯蛋,结果才几天,两老都被她的外甥女迷住了,白天过去玩她的外甥女还不够,现在直接住到二姊夫家去,害她又得开始吃外食。 老妈竟然还消遣她,说她反正只是回家洗澡,干脆“包袱款款”直接住到隔壁老师家去给老师养——虽然她也很想,但老师就还不娶她。 老爸平常很听老妈的话,但他很坚持他的女儿没出嫁之前,都不可以住到男方家去——她老觉得老爸立这个条款根本是给她专用的吧? 要是没这条款,她老早就搬过去跟老师同居,不用每天还要回家钻后阳台。 第二件事,老师答应和她去“度蜜月”,她马上就叫阿禾在十月以后留一间最有气氛的蜜月套房给她,结果阿禾说年底是结婚旺季,公司最有气氛的蜜月套房很抢手,早被新人订光了。 她看“单身”阿禾根本是眼红她和老师“恩恩爱爱”,找时间安排他跟青雯姊来一场相亲好了。 第三件事,老师不管在哪里,每天都要确认她有平安踏进家门,今天她又跟着阿禾去应酬,回到家快十二点,她已经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老师都没有接—— 她打开门,立刻冲上楼去洗澡。 真奇怪,老师晚上没门诊也没开会,应该已经回来了,难道又开急诊刀? 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澡换好衣服,就从后阳台爬到老师房间。 当她打开门,拉开厚重的布幔,里头的灯还亮着。 “老……”她张口正要喊老师,眼角瞥见老师已经在床上躺平。 老师睡了? 真稀奇,老师睡觉都会关灯,只留一盏小灯给她。 忘了关灯吗? 他踩轻脚步,悄悄爬上床,压着一床棉彼,凝视老师的睡脸。 最近她有感觉老师总是蹦着个脸…… 好医生真不容易做,老师的病人很多,最近一定是太忙了,老师看起来一脸疲惫很累的样子……好可怜。 她低头,凑近老师的嘴唇,轻触…… 唔,老师的嘴唇有点干,舔一舔。 她抬起头来,看着老师……没醒。 这么疲累的老师……好难得。她眼里瞬间添上光芒,一丝窃喜爬上心头,轻手轻脚钻进棉被里,贴住老师的体温,顿时满足地吸了一大口气……吸到的都是老师的沐浴香,嘻嘻! 她抬眼看老师的耳朵,张嘴贴近……含住,轻轻啃,再沿着脸庞轮廓线条轻缓吸吮舔吻…… 老师没醒。 她把小手爬进老师的衣服内,从平坦结实的腹部抚摸而上…… 哇啊,这触感真好! 老师藏着这么好的肌肉线条,平常都不让她摸,好小气,多摸几下。 嘻嘻,赚到了。 唔,睡沉的老师吻起来好甜,多吻几下。 她半瞇眼,看着睡得很熟的老师,触着老师的体温,渴望把老师吻得更深…… 阎司文这几天很忙,睡眠时间很少,今天晚上没有门诊,他提早回家,洗完澡想先睡一会儿,再起来等晓优。 晓优…… 一股软热挑开他唇齿,钻进嘴里来…… 他感觉睡意很浓,意识沉在梦境里,梦见晓优吻他……她的吻干净、青涩,热情急切,带着探索与好奇,充满少女的味道……又甜蜜诱人…… 晓优……晓优吻他,只是好奇,他不能响应她的吻。晓优还年轻,他必须控制好两人的关系,不能越线…… 晓优……他收紧手臂,感受她少女的曲线紧贴着他的甜腻,一手轻揉她柔软的胸部。 晓优……他启唇,吸吮她软热的唇瓣,轻启她的唇,毫无顾忌地探进她口腔里,尝她的甜,她青涩可人的味道,细细地索取她的吻…… 晓优……他轻喘着气息,再也压抑不住想要她更多的欲望! “……嗯……老……老师……” ...... 阎司文瞇眼,撑开困倦、充满浓重睡意的黑眸…… 晓优……在他的身下……她双靥酡红,喘着紊乱的气息…… 他静止不动,看着她慢慢睁开双瞳……她的表情空白,正用迷离的眼神看他…… “……晓优?”灯光投射而下,他的身躯罩住晓优,在她脸上形成暗影,她的形影在现实与梦境里切换,他分不清她是真实还是幻影,只好把她一看再看。 “晓优……”他困惑地瞇起眼,眼神与浓浓的睡意做挣扎,努力清醒……却渴望是梦…… 晓优……身下的晓优,嘴唇颤动,像是想响应他的呼唤,无法出声,张着黑漆漆的双瞳和他对望,他的心脏忽然跳了一下…… 他感觉手里掌着一股温热,好像也有同样的跳动,移下视线看见…… 晓优穿着的灰色背心整个往上卷起,推高到胸口上,露出细白的上半身……她又没有穿内衣了…… 他猛地全身绷起,发现他的手正握着晓优的胸部,那股跳动感是晓优剧烈的心跳! 阎司文终于察觉这一切的“真实”,眼神瞬间“惊醒”,难以置信地看着被他吻过、抚摸过的晓优—— “抱歉……我睡胡涂了……”他抽离满手的滚烫,翻身坐起来。 坐在床边……他一时无法动弹,表情陷入深深的困惑迷惘,缓缓收紧手掌……指尖颤抖,掌心生热留着她丰盈柔软的触感……他真是—— 怎么会以为是梦呢? 床上的晓优这时才有反应,感觉灯光刺眼,身上忽然轻了……她恍惚的目光不忘跟随老师,看老师爬起来坐在床边…… 她轻喘着呼吸,全身还火热的燃烧着,看着老师的背影。 老师……刚才突然抱住她,狂吻她,把她压在身下,撩动的手指充满欲望,不停抚摸她的身体……他的手指就像能够点燃火焰的火柴棒,摩擦过她每一吋的肌肤,将她瞬间燃烧起来。 老师吻她,主动吻她……老师的吻炽热狂烈,一会儿将她掏空,一会儿又将她吞噬,把她吻得晕茫茫,头昏脑胀…… 胸部……还留着老师的手温,老师急切地想要她,拉起她的衣服,却又很缓慢、很折腾地抚摸她,让她心痒难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师…… 她看老师从床边站起来,离开房间走到隔壁去……听他进去浴室关门的声音,她仍然躺在床上,看着老师消失的那道门,还脸红心跳,嘴里干渴,难以控制身子的颤抖。 她的情绪还无法从老师刚才的热情里脱离,脑袋还空空的,轻飘飘的,全身的毛细孔都还扩张、留着老师的体温,抚摸的感觉…… 她听到浴室传来水声……老师在洗澡。 水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她的身体慢慢变凉,水声不断,她一边听一边发呆,慢慢想到……老师不是洗过澡了吗? 思绪逐渐归位,她能够思考,想起老师刚才说的…… 抱歉……我睡胡涂了…… 老师……如果睡胡涂就会吻她,她还真渴望老师每天都“睡胡涂”。 她摸着嘴唇,摸着被老师抚摸过的胸部,全身又不由自主地颤动,心跳加快…… 睡胡涂的老师,真是“厉害”。 老师第一次响应她的吻,她到现在才晓得原来……老师不只武术高深莫测,连吻人的功夫都“高深莫测”,完全“收服”了她,真不愧是老师。 她嘴角高高地上扬,脸红心跳地发怔了好一会儿,脑海里不断跳出老师爱抚她的画面,干扰着她的思绪,直到一串讯息慢慢写入,她想起老师说过的话…… 没有快捷方式,武术就是必须反复练习,不断磨练才能精进。 她摸着嘴唇,发热的脸颊逐渐降温,发冷。 她猛地起身,拉下衣服跳下床,砰地拉开门,从后阳台爬回自己的房间去。 她知道,她不回自己房间去,她一定会对老师发飙! 武术必须反复练习,不断磨练才能精进。 那接吻呢?老师也一直都在“练习”吗? 她到现在才知道老师这么会接吻,她才知道过去她给老师的吻生涩又愚笨,她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老师喜欢她的吻,想想真丢脸…… 后头厨房的窗户开着,晨曦的风吹进餐厅来。 她靠着椅背,大腿贴小腿,膝盖抵着餐桌边缘,很郁闷地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很没食欲地瞪着老师看。 今天放假不用上班,不过她记得老师今天一早有会议要开……为什么还在家?还买了一桌子早餐,叫她一起过来吃。 既然叫她过来,就表示他对昨天的事情有话要说吧,那为什么不看她? “先吃稀饭好吗?” 她看老师拿碗帮她添稀饭,放到她面前。 她垂眼看餐桌上有煎饼、蛋饼,还有清粥小菜。碗里的粥还热的,一旁盘子上有她爱吃的荷包蛋……不过蛋煎得破破烂烂,手艺实在很差,比她煎得还丑。 她也唯一就会煎蛋而已。 看着一桌丰富的早餐,她忍不住肚子叫……有点糗,尽管情绪低落,她很郁闷,她空荡荡的胃还是能闻到满桌子的饭菜香。趁被老师发现之前,她恼叫:“老师,你为什么不看我?” 真奇怪,应该是她生气,她不看老师才对,但打她一进门,不小心瞥到老师的视线不像平常一样锁在她身上,她就恼火了!她一直瞪着老师看,发现老师在逃避她的目光,她不由莫名地心急起来。 “……先吃饭吧。” 老师还是不看她,自己端起碗夹菜开动……呜!老师这样,她怎么吃得下! “老师,你……”她很冲地张口,突然心脏一缩,迟疑了下,她转口说:“老师,我以前从来没有吻过别人,老师你是我第一个接吻的人,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经验,老师你老实说我不会怪你,我以前吻你时,你是不是偷偷在笑我?” 阎司文停住筷子,脸上冒了黑线。 “别胡说,快吃。”这丫头老是有些跳脱思绪的想法,让他意想不到,又莫名松口气…… 她沉默,看着老师好一会儿,终于才问他:“……你这么会接吻,你以前一定常吻林樱雪吧?” 阎司文一怔,这时才抬眼看她……她脸色有点白,抱着膝盖转过脸去,脸颊贴着膝盖,眼睛瞪着地板,紧咬嘴唇,整个人沉着一股恼意。 “晓优……”他放下碗筷,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昨天晚上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抱歉……她要听的根本就不是这句话,老师根本就不明白她的心情! “昨天晚上是我趁你睡着偷吻你,偷摸你的!”吻自己的女朋友要道歉,老师真的有把她当成女朋友看吗?呜,她好气。 阎司文看着她,张口却难以言语……她经常趁他睡着做同样的事,所以他早已猜到昨晚的大概情形,他在想的并不是这件事…… 她抱着双腿缩在椅子上,长发披肩,垂着长长的眼睫毛……白皙的脸儿,秀气的鼻子,红润的嘴唇……那张唇,吐出温热的呼吸,呻吟喊着他…… 老……老师…… 他猛地别开脸去。 发生昨晚的事,他再也没有把握……以后能够和她同床,不发生同样的事…… 但晓优,是怎么想的?昨晚一声不响从他的床上离开…… “老师,爱一个人想吻他,是很自然的事吧?……每次都是我吻你,你从来不肯吻我……你却常吻林樱雪!”内心有一只忌妒的猛兽狂啃着她的理智,她无法不对老师发脾气。 “晓优……妳只是想这种事,昨晚才离开?”他怔忡。 呜!她听到老师说“只是这种事”,好像她不应该为“这种小事”计较,更加郁卒。 “对!反正我就是为这种小事……”哼,又要说她小孩子! 他不是这个意思……阎司文看她闹别扭,他这时才真正松了口气,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每一年都去日本好几趟,原来你都是去吻林樱雪……你寒假还丢下我去找她……根本就不是过去式……”不想被老师当成小孩子,她却又不吐不快,只好很闷地把脸埋在双腿间碎碎念。 只是她的声音很大,阎司文都听见了。 他扯起眉头低斥:“一直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没有那种事!……稀饭冷了,还不吃吗?” “你跟我说你去日本做什么?”她猛然抬起头来,瞪着一双倔强的眼神看他。 “……快点吃,一会儿又胃疼。”阎司文放缓语调,对她的“质问”充耳不闻。 她不动,忽然沉默了。 “晓优,妳自己晓得不是能饿着肚子的人。”他看着她,她转开脸,又埋到双腿间,瞪着地板看。 ……要一直僵持着? 难道他不回答去日本做什么,她当真不吃了? 平常喊吃跑第一,经常贪吃把胃撑出毛病来,这会儿竟和他耗着……他叹了口气。她一旦拗起脾气来,就不能放着不管了。 他起身绕过餐桌,到她身旁来。 她依然动也不动,直到老师蹲下来,进入她的视线里,和她四目相对……她看着老师深黑清朗的眼神透着温暖,表情温柔对她笑。 她硬着一股脾气,直瞪着老师,不肯示弱。 老师什么也没说,就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她咬着唇瓣,心脏不停地收缩起伏,和老师对望好一会儿,终于喉咙一阵酸热,情绪满到喉口…… “你真的有当我是你的女朋友吗?”哽咽许久,她嘶哑问出口。 阎司文一阵沉默,才对她点头。 “……真的吗?”她红着眼眶,眼泪滚落下来。 “嗯……”他双眸生暖,牵动唇瓣。 她咬着唇,忍住哭声,看着老师真挚的双眼,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哭着把一肚子的话都倒出来,对老师抱怨:“因为你去日本的时候,阿禾说他有一个朋友骗老婆说去日本出差,其实都是去日本养情妇!我以前都不知道老师这么会接吻,你从来都不肯说你的过去,你一年还去日本那么多趟!你说和林樱雪没再见面,跟我约好带我出国,你可以带我去,你却自己一个人去!你又去日本!” 一下子新仇旧帐全翻了上来,她心底虽然相信老师,但她就是很不满,老师每次去日本都让她感觉很“鬼祟”,真的很不舒服。 阎司文听她嚷嚷的话语亳无组织,重新整理过才慢慢听懂……她一定在怪他,过年那段时间既然已经答应要带她出国,他可以顺便带她去日本,他却一个人去,所以她怀疑他是去见樱雪……因为孙咏禾跟她说,他的朋友骗老婆说去日本出差,其实是去见在日本的情妇——又是孙咏禾! 她瞪着老师看,见老师冷了脸色,她立刻眼底一缩,迟疑,开始害怕老师的反应…… “我已经答应妳,十月以后补偿妳。上回去日本,我不是为了樱雪去,不带妳去是因为不方便,我不是去玩。晓优,我曾经骗妳吗?”阎司文沉着脸,相当不高兴。 “……没有。但我想知道的你也不告诉我。”声音轻了,眼底余留一抹固执。 她想知道,他去日本的原因,这却是他唯一不能对她说的……他从来不曾让晓优怀疑他,他一直所做的努力,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差点毁在孙咏禾手里。 晓优竟然如此轻易被洗脑,怀疑樱雪是他在日本养的情妇……她也太容易相信孙咏禾了! 说起樱雪,他想起她曾说过…… 晓优笑起来跟蒨姨很像,昨晚看到她,好像看到蒨姨的影儿。 晓优……这张清丽柔美的脸只要不开口,就很像她的亲生母亲……但骨子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的生父是一个刚毅、执着,充满自信,霸气十足,天生拥有领袖气质的男人……她的灵魂里完全是她父亲的影,但她不像她父亲生长在复杂的环境底下,面对四周杀机重重,自得深谋谨慎才能生存,她在无忧无虑、自由开放的空间里成长,带着她父亲江湖义气的“精神”,冲劲十足,意气用事,横行直撞…… 如果被她知道她的身世,对她绝对不是好事,所以日本的事情,她知道得愈少愈好。 “妳想知道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享。妳说,是我的过去重要,还是我们的未来重要?” “……我们的未来?”她怔怔看着老师,重复老师说的“我们的未来”,莫名有股怦然心动的感觉,心跳逐渐加快,但眼底仍然存有一丝迟疑,她想知道:“老师……你第一次说『我们的未来』,所以你也是爱我的吗?” 阎司文面色薄红,被她这一问,他脸颊都热了,差点绷起脸摆严肃,见她脸上爬满了泪,他心底开了一个洞……晓优一直都自信满满,双眼泛光,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不确定的模样。他伸手轻抚她的脸…… 她嘴角抖动,双瞳泛起光彩,看着老师对她笑,对她点头,终于再出忍不住松开膝盖,扑向老师—— “老师,我最爱你了!” 砰地一声,椅子倒下来…… 阎司文稳稳抱住她,皱起眉头。爱他,一定要这么横冲直撞吗? 阎司文忍不住扬起嘴角……却心想他若不是练武之人,早被她的“爱”撞死好几次了。 晓优……还是爱他…… “吃早餐吧。”再不先吃她要生病了。他抱着她起身,拉好椅子,想把她放下,她却四肢缠着不肯下来。“晓优?” “嘻嘻……我要先吃你。”她两手圈住他的脖子,嘴巴凑上来,急着要学老师昨晚的吻“雪耻”—— 阎司文往她额头一拍,“下来!” “呜……好痛!老师,你说的跟做的都不一样,刚刚才跟我求婚,现在就打我!”她抚着额心,一张苦瓜脸,从老师身上滑下来,视线落到一桌子的菜,开始被吸引…… 几时有这么快的进展,他已经跟她求婚了,他怎么不知道?阎司文瞇眼,当她白天说梦话,没理会她,坐回餐桌,端起碗筷,看向她…… 她双靥发红,满脸生光,又恢复了过去的模样,精神满满,连红润的嘴唇都勾满了笑容…… 嗯……老……老师…… 阎司文一怔,掉落满眼的惊乱,迅速打断思绪,低头夹菜。 看她也伸出筷子来,夹起破烂的荷包蛋,猛往嘴里塞,很快扒了一口稀饭,咕噜就吞了,又扒第二口稀饭,夹菜…… “慢慢吃。”他扯眉,沉声。 她看着老师,放慢了动作,青菜塞进嘴里,咬了咬…… 阎司文被她直盯的视线看得耳热,垂下目光。 她看老师的视线一离开她,又扒扒扒,一下子吃完一碗稀饭,马上添第二碗! “吃慢点。”阎司文没看她,仍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哦。”她放慢动作,这时才有机会想——嘻嘻,老师终于承认他也爱她! 哈哈哈,她明天要去告诉阿禾,跟阿禾炫耀! “老师,你在哪买的荷包蛋,煎得好丑,还有蛋壳。” “……『张记』那里卖完了……将就点。” “哦。”第一碗先垫了底,比较不饿了,第二碗她先扒了一口,慢下来,夹了一块鱼片放进嘴里,嘻嘻看着老师笑……咦,老师怎么表情怪怪的?便秘吗?“老师——” 她正想问老师,“张记”的荷包蛋卖完了,那老师去哪买的,这么破碎的荷包蛋还敢摆出来卖—— 她看着老师的表情,又看看盘里的荷包蛋…… 这么破碎的荷包蛋,是要怎么卖,秤斤卖吗? 她吞下了要问老师的话,拿起盘子,把破破碎碎的蛋全扫进碗里,扫得干干净净,和稀饭一口一口扒进嘴里,吃得嘴巴有点酸软,抖动…… 老师煎的…… 哈哈哈,是老师煎的! 老师的手艺还真烂! 哈哈哈——老师……跟她一样是厨房笨手,却亲手为她煎蛋。 这么疼她的老师,她还跟他闹脾气…… “老师,下礼拜我要跟阿禾去育幼院给小朋友送礼物,我顺便买礼物给你,你想要什么?” “不用了。” “结婚戒指好不好?” 阎司文无言。 “还是结婚穿的西装?鞋子呢?” 第八章 英雄镇爱儿育幼院 “孙李爱儿基金会?” “嗯,是『老板』的父母成立的基金会,主要用来帮助弱势的孩子,这间爱儿育幼院就是总裁和院长共同成立的。她们两人是从少女时代就认识的好朋友。”他叫任七,是在这家育幼院长大的,目前由孙咏禾私人聘雇,所以称他为“老板”,而“总裁”正是老板的母亲。 刚才老板和院长进办公室去谈事情了,他和安管特助留在外头的会客室等老板,没事做,就跟她说起爱儿育幼院的由来,在她面前他们习惯对老板的母亲用“总裁”这个称呼。 他在台面上是老板的司机,台面下他是领双薪,工作是司机兼保镖。老板私下交代,这位“安管特助”很怕刀,所以他更要提高警觉,“顺便”保护安管特助的安全。 “任院长看起来好温柔,好慈祥,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 安管特助讲话时总是两眼发光,神采奕奕,一口牙齿特别白,笑起来很耀眼,常常会害他脸红。 刚认识的时候她很爱摆酷,没几天混熟了以后发现她还是“摆酷”比较好,她不说话很有“美感”。 “哈哈,以前她年轻时当过妇产科医生,有一个外号叫冰山美女医生。妳看她温柔慈祥,那是她装给外人看的,其实她严厉得要命,而且还很爱整人,我以前功课没写不小心睡着了,她都故意不叫我,等到早上四点才拉着我耳朵叫我起来写。我又不是老人,一大早哪爬得起来,那时被她整惨了!” “哈哈哈,她一定跟你说早睡早起身体好,跟老师一样,都不帮我写作业!幸好老师比她好一点,我以前是五点被叫起来。” ……安管特助,不一样吧,自己的作业要自己写,他是没写完不小心睡着,他可不敢要求院长帮他写作业。 “呃……『老师』对妳可可好。” “对啊!老师对我真是太好了。阿七,我跟你说……” 啊!惨了……顺口回话,讲完他才发现讲了不该讲的话——他抬头,见老板打开门正要出来,一听见他们的对话马上把门关回去,让他连站起来喊“老板”的机会都没有。 任七只好咧嘴笑了笑,僵着脸皮听安管特助说第一百零三次的“老师煎蛋史”…… “那天老师特别起一个大早,去『张记』买稀饭、花椰菜、菠菜、白带鱼,还有煎饼、蛋饼,老师还特地拿保温盒去装稀饭,回来都还是热的。然后『张记』的荷包蛋卖完了,我从来都只吃老爸煎的菜脯蛋,外面的我爱吃荷包蛋,老师买不到荷包蛋,就亲手帮我煎了一个荷包蛋,虽然煎得破破烂烂的,那根本可以称为碎蛋,我还是都吃完了。嘻嘻嘻……阿七,你说老师多疼我,他从来没有下厨过,特地帮我煎荷包蛋,你说看了有多感动。嘿嘿嘿……我再跟你说老师有多爱我,那天晚上——” 惨了,还要听第一百零三次的“老师睡胡涂史”吗?不要吧——老板,对不起! “老板!你跟院长谈完了?”他站起来,对着院长室门鞠躬。 纪晓优转过头去,狐疑地看院长室的门还关着……开了,慢慢的拉开,阿禾跟笑容满面、身材保持很好的任院长走出来。 “你们再坐一会儿,我去拿茶点过来。”任院长笑着走出客厅。 “我去帮忙。”任七马上把自己是育幼院长大的小孩的“优势”拿出来使用,丢下老板自己开溜。 孙咏禾瞪着死小七壮硕的背影,看他以跑百米的冲刺速度跑在院长面前飞奔出门,看得他傻眼来不及喊…… “阿七是尿急吗?”纪晓优也看得瞠眼,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对了,阿禾,我跟你说——” “妳说得对,阎司文亲手帮妳煎荷包蛋,他真的是很疼妳,真是太感人了!”她嘴巴一张,他马上拍手叫好,提前帮她结束第一百零四次的“老师煎蛋史”,嘴里忍不住叫骂阎司文那个“手痒”的家伙,就因为他煎那颗破破碎碎、感人肺腑的荷包蛋,把这丫头感动到乱七八糟,每天拚命在他面前说不停,“吃”到他都想拉肚子了,她还说不腻。 “嘿嘿,对啊,老师真是很疼我,又很爱我。嘻嘻嘻,他那天还亲口承认他很爱我。阿禾——” “我知道、我知道,那天晚上他还兽性大发……我是说他终于受不了妳的诱惑,压抑不住深藏在内心对妳的兽性……不,是深情,把妳压在床上,施展他高超的『手口并用爱情按摩术』,把妳骗……呃,迷得团团转,妳的老师真的是很厉害的人物,了不起、了不起!”结束第一百零四次的“老师睡胡涂史”,他自己都感动得热烈鼓掌。 纪晓优张着嘴巴,睁圆眼看着“情绪高张”不知道在兴奋什么的孙咏禾。她是想跟阿禾说,今天是她满十八岁的生日,家里要帮她庆生,想问他要不要一起来…… “阿禾,我——” “尿急!……对,我也尿急。丫头,妳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回来。” 她看着情绪很兴奋的阿禾快步走出客厅,大门的阳光刺眼,她瞇了瞇,转回头,无聊的坐回沙发里。 “……真是的,就知道你已经听腻了,我才说给阿七听……又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溜这么快,晚上蛋糕不给你吃了。”其实她也知道,她太爱老师了,爱到想跟家人分享她跟老师的爱情史,但是老爸、老妈、二姊、二姊夫都被她的外甥女迷得团团转,没空听她说,大姊最近身体不太好,讲电话到一半就被大姊夫叫去休息了,她跟大姊夫还没那么亲,只剩下阿禾听她说。 她白天都跟阿禾在一起,一不小心就讲了太多次,后来她也开始反省,不应该一直讲给单身没有女朋友的阿禾听,今天才开始讲给阿七听——阿七虽然不是家人,不过一直都跟在阿禾身边,反正他也听过了,不差这一次。 ……算了,她下次还是去讲给外甥女听好了。 她抱胸望着门口。 “阿七跟院长是跑哪儿去拿茶点,这么久……有点饿。” 她无聊地盯着门口看,外头阳光很大,水泥地上有一条影子在移动——影子? 她盯着地上看,确实是一条影子,人影,从门边很缓慢的靠近。 那个人高举双手,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东西,透出“危险”的氛围,她随即拿出大保镖的神经来,瞇起眼全身戒备! 过来了…… 出现!她马上弹跳而起—— 什么嘛,原来是只小孩。别吓人啊! 看见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纪晓优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里,跷起腿来。 小孩一头短发,身形瘦小,在门口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黑溜溜的眼睛和她对上……咦,好像是刚才发礼物时,突然打她一拳,跟她说话那只—— “杀——” 杀?她睁眼望着小孩冲进来,嘴里大声喊“杀”,两手高举着一把长刀朝她砍过来。 她认为那是玩具刀,不以为意,那把刀突然在阳光折射下闪出刺眼的光芒,她抬手挡住那道光,小孩冲过来,朝她砍下! 长刀“打”到她的的臂,一开始没感觉,慢慢地,她看到鲜红的血液从她抬起的那只手滴落下来,跟着前臂传来灼热的疼痛感,她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握住那只手! 她愕然看着小孩举刀再次朝她砍来—— “阿光!” 她没有听见任七端着托盘到门口,砰地掉了一地茶点冲进来的声音。 她看着小孩高高举刀,被人从后头架住,她紧握着手,指尖冰冷发寒……她看着小孩好久、好久,才低头看满手的鲜血直流,满眼红的热血从她的手滴落地上,水泥地恍惚之间变成了原木地板……小孩的脸在眼前晃过,爬满惊慌的小孩的脸…… 她全身透冷僵在原地,瞪着……浅色的原木地板染红了血…… 老师……老师…… “老师……” “在吵什……丫头!” 她眼前一黑,软倒在地,昏迷之前听到阿禾惊慌的声音喊叫:“快叫救护车——流这么多血!来不及了,你快点去开车!快!” 她被人抱了起来……阿禾抱着她冲出大门…… “阿光!这把刀哪来的?”任院长的声音…… “哇啊——”小孩哭了,知道自己闯了祸,很惊吓地哭了…… 那天,她也哭了,她的哭声震惊了在厨房忙碌的老爸,他跑来隔壁敲老师家的大门,老师把她从二楼抱下来,门一打开,马上把她交到老爸手上…… 老爸把她抱在怀里……那时,她闻到的也是这种味道……阿禾,有老爸的味道…… 老师…… 英雄镇英雄医院 “已经两天了,还在发烧昏迷!这是什么鸟医院,不是说她伤口动完紧急手术后脱离危险了吗?转院!小七,去办手续,我要把她转到大医院去找更好的医生!” “咏禾,你安静点。这里有司文在,他会帮晓优做最好的安排。”贺程雨把好友拉到一旁去。家里有一个正在坐月子却硬要到医院来看晓优的老婆,医院这里有一个脾气急躁,骂护士、骂医生、骂医院的好友,岳父受不了“晓优的老板”,他则安抚不了老婆,两人于是换手,由他到医院来陪岳母照顾晓优,岳父回去帮他照顾老婆、孩子。 “司文,晓优真的不要紧吗?”王美贵坐在病床边守着女儿,晓优的老板说那些话字字都敲到她心坎里,全是她想说的话——都昏迷两天了,还断断续续在发烧,她也很想骂这是什么鸟医院!要不是司文在这医院里服务,她早捺不住性子帮女儿转院了。 “……她伤到动脉造成大量出血,伤势本来就不轻,昏迷和发烧都是在预想之中的……请相信张医师的专业……看晓优今天的情况,我再做安排。”阎司文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但沙哑的声音和往常不同,已经开始透出一丝淡淡的焦虑和不安。 王美贵这时才抬头看他,突然想起他已经整整两天守在晓优身边,好像也没看他合眼。 “司文,你还好吧?” “……我很好。”阎司文缓缓回神,迟疑了一会儿,才把目光拉离晓优毫无血色的脸儿,看着晓优的母亲说:“阿姨,既然程雨过来,妳先跟他回去休息,等晓优醒过来,我会通知妳。” “你自己也都没睡,不用管我,我女儿没醒,我怎么放得下心。”王美贵摇摇头,红着眼眶凝视女儿。 孙咏禾在角落看着她的背影,急躁的情绪慢慢沉淀,绷着脸,垂下眼。 阎司文短暂移开的焦距又回到晓优身上,瞥一眼点滴瓶,凝视她紧闭的双眸,干涩的嘴唇……拿棉花棒沾水轻点她的唇…… 晓优,每餐都要吃很多,只靠点滴瓶摄取养分怎么豹……他想她清醒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老师,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晓优,仍然安安静静躺在病床里……她总是没一刻安分的,即使坐在他腿上,趴在他身上,还是动来动去……一直躺着,她怎么受得了? 晓优……晓优的伤势确实没有问题了,但一直昏迷不醒,情况也不多见。也许该安排她再做一次脑部检查…… 他正在想,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他听到孙咏禾问他的手下,“不是叫你去育幼院查清楚吗?你过来做什么?” “老板,阿光今天情况好了一点,有说些话,我过来说明。” 阎司文转回头去,看一个站在门口,体型壮硕的男子,“阿光……就是砍伤晓优的孩子?” 任七听到病床边传来一个很冷、很沉的声音,不知道该说是严肃还是严厉,总之一听到这声音,他自动把两手摆平,立正站好,没等老板指示,吓得立刻回答:“是的!……呃,对不起,阿光是过动儿,不是坏孩子,事情发生后他也受到惊吓,到今天才能开口……他只是小孩子。” 阎司文看着他,似乎也察觉他的脸色过度严肃吓到人,放缓语气问他:“那孩子说什么?” “小七,到底查得怎样?”孙咏禾不耐烦他想听的“报告”被中断。 “……”任七目光来来回回,不知道该看哪一人,最后低头说:“砍伤待助的那把西瓜刀,是烘培教室的东西,平常都锁在柜子里,那天开园游会,做了一些甜点和寿司,有用到西瓜刀,可能忙碌,管理疏失,被阿光拿到的。阿光今天一直哭,虽然能开口,但是说话不清楚,问他为什么要砍安……呃,特助,他一直都只重复『礼物』和『大保镖』这两句话。后来我想起在发礼物的时候,他跟特助有说话,当时站得太远,没听到他们说什么,我问其他小朋友,他们说……”任七停下话,看向老板。 “说什么,快点说!”孙咏禾按捺不住急性子的催促,更搞不懂任七在吞吐什么? “是……小朋友说,当时阿光打了特助一拳,特助马上接招,跟阿光说……她是大保镖,没那么轻易被打中。”老板不是说,要帮安管特助藏住身分吗?所以他才一时不敢说。 “然后呢?”孙咏禾早忘了这回事,急着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小朋友们说,阿光那时就问特助,大保镖是什么?当时特助神秘兮兮地在阿光耳边说悄悄话,后来阿光就大声嚷他也要当大保镖,特助就回他,欢迎他来挑战,……只要打败她就能当大保镖了。”任七报告到这里,病房里全部的人大概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是这丫头自己惹的祸吗?”孙咏禾紧紧扯眉,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幕,丫头得意洋洋笑得很乐地跟一个小孩在说话……本来是为了保护她,才把她招来自己身边,没想到反而害了她。 突然很后悔让她当这个安管特助。 但谁晓得她这个“大保镖”能去惹到一个小孩拿刀来砍她……说来说去还是怪她自己爱招摇,臭丫头! “这个……根据推测,是在发礼物时,特助说了那些话,阿光因为想当大保镖,才拿刀向特助『挑战』。”任七看着一屋子“特助”的家人,说话偏向“保守”,站在那儿踌躇了一会儿说:“呃……特助的家人,实在对不起,我是在育幼院长大的,阿光算是我的弟弟,所以请接受我的道歉,对不起,阿光不是故意的,他今年才八岁,小孩子不知道刀的危险性,他也不知道特助怕刀,院长说她下午还会过来跟各位道歉……很对不起,请原谅阿光。” 王美贵回头看他一眼,眼里多了包容,心有所感地说:“既然是意外,那也没办法……小孩子调皮,我很清楚,晓优这孩子也是从小就爱惹麻烦……她八岁那年也出过这种事,所以我明白……只要晓优没事,我们不会追究。” “是……谢谢。特助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那我先回去了。”任七深深鞠躬,才离开病房。 八岁那年……阎司文看一眼王美贵,立刻想到什么,突然起身,捧住纪晓优苍白的脸儿—— “司文,怎么了?”王美贵被他的举动吓一跳,深怕女儿的病情出了什么变化。 “晓优……现在的情况跟她八岁那年很像,那天事情发生后,她也是好几天发烧昏迷……情况一样。”阎司文声音嘶哑,靠近晓优的耳边,眼里再无旁人,只有晓优,他贴着她的脸,对她说话:“晓优……晓优,是因为那件事吗?……是因为妳想起来,所以不敢醒过来吗?……晓优,妳有听到我说话吗?我不在意……我没事……妳快醒过来……” 孙咏禾不明白他突然激动起来是怎么回事,看晓优的母亲好像知道什么,也在看着晓优……他回头,看向好友。 “听我老婆说,司文脸上的刀疤,是晓优砍的,后来晓优失去这段记忆了。”贺程雨才说。 后来,他们就看着阎司文靠在晓优耳边不停对她说话,看到他刺红的眼眶偶有湿热的闪烁……一群人终于留下他,退出病房,让他单独和晓优说话。 到下午,晓优终于醒过来。 第九章 她眼睛很红地看着老师,老师脸上的疤……心很痛、很痛地投入他的怀里! “……还好吧?”阎司文两手抱着她,深深吸了口气……紧绷疼痛的心终于稍稍纡解。 “……嗯。”医生检查过,她已经没事了。她听到老师的声音,知道她让老师多么担心,也哽咽了。 “……妳才刚醒过来,先休息一会儿。”阎司文想让她躺下来。 “老师……你跟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抱着他不肯放,急着跟他说:“那年的事,我都想起来了……就在我手流血时……那小鬼一刀砍来,我才发现那把不是玩具刀,就来不及了,血一直流……流好多血,滴得满地都是,呜呜。”她忍不住描述那时的情景。 “……妳一定吓坏了。”阎司文心很酸地缓缓抱住她。 “对啊,我都傻了……老师,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意识不清,我看着小孩高举那把刀,又朝我狠狠挥过来,但是那个小孩却变成是我,我拿着一把长刀,朝自己狠狠的挥过来……然后就想起来,是我把老师打伤了。”她一只手抱着老师的脖子,苍白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也想起来,书房里那只长长的黑壳盒子,以前老师把它放在三楼小客厅的柜子最上层,她拿椅子垫脚都拿不到,后来推了茶几,还迭上两张椅子终于搬下来……里面装的就是那把长刀。 那年八岁,她留着男生头的夏天,那天老师在二楼练武室打坐。 她蹑手蹑脚地爬下楼,高高举起刀,很兴奋地冲过去,朝老师砍下…… “我的老师是『武林高手』,以前不管怎么偷袭老师,都不曾成功过。”她忍不住抱怨,眼泪模糊了眼,靠在老师肩头上,紧紧咬唇。 “抱歉……” “我那时候很小,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把刀那么危险,我就很想不明白我崇拜得很高、很高的『武林高手』,怎么一瞬间就被我打败了,见血了。呜呜……我吓死了。”她全部想起来了,记隐清晰,仿佛昨日才发生。 她一刀下去,一抹红从老师脸上细细地划出来,慢慢地形成血滴,聚流成河……血染了原木地板,把她吓得全身冰冷,惊得大哭。 “那天我人不太舒服,反应迟钝,也没想到妳拿得到那把刀,所以没理妳,继续闭眼打坐。我有感觉妳拿什么挥下来,有闪开,可惜闪得不够远……抱歉,害妳受到惊吓,一直这么怕刀,才会发生这种意外。”阎司文轻搂着她,小心地握着她的手臂,避开她的伤口。 “……对啊,你都不好好的闪开,你明明是武林高手还被我砍到……我明明『打败』武林高手还要被你吓……都是你的错……呜呜。”她听着老师的话,心里很暖,不再那么疼痛,转脸轻吻老师的脸颊,细细地吻着那道疤痕……“还痛不痛?” “……傻瓜。”阎司文声音嘶哑,能看到她清醒过来,说着傻话,他才放下心来……想到刀不长眼,若是砍中要害,他随时可能失去她,无法再深想,努力克制住内心差点崩溃的情绪,缓缓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一定很痛。”她感觉得到老师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又怕伤到她而不敢用力的情绪,让她好心疼,“老师……呜,是你的错……让我这么痛……”她扁嘴哭,靠在老师的耳朵边,张嘴含住老师的耳垂。 这个时候要是—— “够了,我看不下去了,给我停下来!” 要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就好了。 “老师……我好痛……”想要老师想得心好痛。她赶紧趁机会舔老师的耳朵,多吻老师几下。 “够了哦!妳这个色丫头,不要以为我不晓得妳脑袋里在想什么?张大眼睛看清楚,当我们不存在啊!这里不是妳能跟他『搞出』孩子的『蜜月套房』!” ……没听见。她窝在老师的怀抱里,充耳不闻紧紧抱住老师活在“两人世界”里。反正她手受伤,老师不敢用力扯开她。 “呜呜……老师!我害你脸上留下疤痕,害你破相……怎么办……我会负责的……我马上跟你结婚!”趁机会抱着老师大声哭,盖过那个扰人的声音。 “晓优……”阎司文轻轻拍着她的背,想松开她,却被她紧搂不放。 “哼!这种话妳也哀得出来,恶心死了,妳负什么责?马上结婚?那不是便宜到妳!” “呜呜……老师——”她被老师拉下手来,还被老师按住肩膀保持距离……死阿禾,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摸着鼻子自己滚出去吗?出来搅什么局! 她瞇眼恨恨地瞪过去,正准备发飙……老爸、老妈都在啊——她看着老爸,放开老师,伸出手来—— “晓优……我的晓优——” “阿爸——” 孙咏禾看一个和他差不多高大的老男人展开双臂,奔向病床,和丫头来一个感天动地的大拥抱,突然之间全身卯起来抖……鸡皮疙瘩掉满地,这老男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女人”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她去抱女儿哭才对吗?怎么这时候反而跟他一样露出一张“恶心巴拉”的脸了…… 老女人突然转过来看他,他马上转开去,目光对到阎司文站起来的身影,立刻对他开飙:“喂,你这样宠丫头怎么行?那么小就会拿刀砍人,你没骂她两句,罚她去扫厕所,还说是你的错,让她吃你豆腐!” “对啊,司文,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不能太宠晓优,像这件事明明是她的错,你都把刀子藏在柜子里了,那么高的地方,她还搬凳子去拿,就是她不对,你还跟她道歉,我实在听不下去。” 阎司文看着王美贵和孙咏禾同时抱起胸膛,两人还频频点头,赞同对方的话……狐疑地看两人一眼。 “阿姨,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晓优现在已经懂事,再去追究已经没有意义。再说……我现在只希望她健康平安快乐就好了。”他已经无法承受她更多的眼泪和歉意,他只想保有她的笑容。 “你这么说也没有错……好吧,反正她早晚都是你的,你爱宠她就宠吧。”王美贵看他一脸疲惫却满心宽慰的表情,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以后有这样的女婿,说不感动也是骗人的。 “……哼,以后你可要自己负责。”孙咏禾感觉鼻子酸酸的,赶紧别开脸去——那个老男人终于离开病床了,他看见丫头这时朝他看过来,对他使眼色,叫他过去…… “干嘛?”一脸神秘兮兮。孙咏禾声音很冲,却很快走过去。 阎司文转过身,看孙咏禾弯着身子靠近晓优,晓优用她能动的右手勾住孙咏禾脖子,对他咬耳朵…… 有什么怕人听到的话,要“围起来”说?阎司文深深扯眉,转开头去,“纪叔、阿姨,医院还有事,我先去忙,失陪了。” “好,你忙你的去。”纪家父亲笑呵呵地一脸和蔼。 王美贵倒是有点傻眼,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跟她老板“亲密”的举动,再看看未来女婿走出门…… 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的左肢前臂缝了十几针,用纱布固定住,阿禾说虽然是她自己“大嘴巴”惹的祸,毕竟还是在工作时间内受的伤,勉强“也算”因公受伤,所以让她请公假,还帮她付住院费用,让她住一间很宽的个人病房。 听说她昏迷时,任七为了交代阿光“犯案”始末,在老师面前把她自称是大保镖的事情给抖出来,不过老师没有发现,不知道是太过担心她的伤势,还是她往常老是嚷嚷自己是保镖,老师听习惯了,根本就不想理。 那天,她的确是对阿光说了那些话,阿光就像小时候的她,只是想要“打赢”,根本没有想到伤人的后果。 她砍伤老师,现在被阿光砍伤,她反而觉得好过点,所以一点也不怪阿光。 总之,她非常万分幸运平安无事,还保住“安全管理特别助理”的工作,她就安心了—— “好饿!老师,快点,我好饿!” 住院好几天,一到吃饭时间她就扯开喉咙喊,而且她什么人都不要,只要老师喂她吃饭。 嘻嘻,她还很“贴心”叫老爸、老妈都不用来医院,回去跟她的外甥女玩,这里一切有老师在。 “妳吃慢一点,小心妳的手。”他夹起排骨还来不及送到她嘴边,她凑上来大口咬下去,一口不够,还咬第二口。看她动来动去,他很不安心。 她彷佛察觉老师的情绪,抬头看他一眼,咧嘴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嘴巴里塞满了食物,她马上又开始咀嚼。 有东西吃,她就忙得没时间说话了。 阎司文看她滑稽的表情浅笑,又喂给她一口饭……仍然无法安心。 “晓优,多留医院观察几天吧?”她醒过来第一天就嚷着要出院,为了安抚她,他答应她住院期间都陪在病房里,她才忍耐下来。 她黑溜溜的眼珠子瞧向老师,摇摇头,抓起老师拿筷子的那只手移到餐盘上的鱼肉。 阎司文夹给她,看她坚决要出院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 “那妳得答应,回到家里要老实躺在床上,不许乱跑、乱动。”就连医院里的护士都说没看过像她活动力这么旺盛的病人……为了照顾她,他的门诊都请别的医生代班了,不过因为他也在医院里,几个住院病人他还是会过去看看,而晓优总是趁这时候溜出病房去“捣乱”。 病房都关不住她,何况是回到家里?就怕她一呼吸到“新鲜空气”,精神大好,活蹦乱跳……真担心她动到伤口又出血了。 “怎么,这么快能出院了?”孙咏禾连门都没敲,直接打开进来,看见阎司文在喂丫头吃饭,盯着丫头那只“很忙”的右手,实在看不下去,“喂!妳又不是左撇子,右手能动干嘛要人喂?” 她的右手一会儿玩着阎司文的手,一会儿摸着阎司文的肩膀,这会儿又摸上阎司文的脸——这阎司文到底怎么回事,平常看他很严肃,这会儿竟然这样任她“玩”都不吭声! “……你来了。”阎司文看他一眼,回头继续喂晓优吃饭。 纪晓优也抬头看他一眼,然后当他不存在,一口含住老师的筷子,吃了口饭,一边咬一边把脸靠近老师,贴着老师的胸膛磨蹭。 “喂喂喂!” ……所以她不喜欢留在医院,有消毒药水味,还老是有“电灯泡”到处闪来闪去,影响她和老师的“蜜月气氛”! 她被老师推开,瞪起“仇恨很深”的眼神看向阿禾……要不是有老师在场,早对他开骂了。 她吞下一口饭,磨牙问他:“你来做什么?都不用做事的吗?每天跑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闲?” “是我老板,还是妳老板?而且妳看清楚,现在是下班时间,妳都在吃晚饭了!”孙咏禾指着手表给她看,顺便抢过阎司文手里的筷子递给她,“自己吃!” “你滚——”出去! “安——” “滚……一边坐,我自己吃。”纪晓优两眼冒火死瞪他,在他喊出“安管特助”前紧急改口。竟然敢拿她的死穴威胁她,算他狠,混账阿禾! 孙咏禾满意地咧嘴笑,抱起胸膛,瞥向阎司文,“借一步说话?” 阎司文看他一眼,点点头,起身和他走出病房。 “……要说什么不能在这里说?”干嘛摒除她?阿禾该不会想出卖她? “安——心吃妳的饭吧,特助。”孙咏禾回头给她一个“保证”的笑容,关起门出去。 她拿起筷子,一边看着那扇门,一边吃饭……好吧,保证不泄漏她的“身分”就好,不然这辈子跟他“誓不两立”。 ……她还是喜欢老师喂她吃饭,有老师喂,饭好吃多了。 门外,孙咏禾和阎司文走到走廊角落。 “丫头是不是跟谁有仇?”孙咏禾突然说。 “……为什么这么说?” “西瓜刀从烘培教室上锁的柜子里被小孩子拿出去,本来以为是忙中有错,百密一疏,院长后来想想不放心,调阅录像带看阿光是怎么拿到那把刀,防止日后再发生同样错误,结果发现那把西瓜刀是被人偷出去的。” “有看清楚是谁偷的吗?” ……一般这种时候听到这种事,正常人都会变脸,情绪激动才对吧?孙咏禾若有所思地看阎司文面无表情,反应冷静……要不是亲眼见他在丫头昏迷时“泪光闪闪”,还真会怀疑这个人“没血没泪”。 阎司文果然知道些什么? “育幼院那天办园游会,对外开放参观,偷西瓜刀的人个子不高,戴口罩,理平头,穿棒球夹克,后来发现他偷西瓜刀的时间点是在发放礼物之后,进一步检查录像带看见这个人在丫头跟阿光说话时就站在附近。叫阿光指认,阿光看着这个人一直叫『礼物』。原来阿光指的『礼物』意思是那把西瓜刀是这个人给他的『礼物』。”孙咏禾从口袋里掏出打印下来的嫌犯照片给他看,“你可以看出这个人是谁吗?” 阎司文看着照片,摇摇头。 “也是,戴着口罩很难辨认。最近因为感冒的人很多,所以公共场合戴口罩的人不少,那天并没有大人物到场,院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没有特别详细过滤。” “……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可以……你有管道可以调查?” 阎司文点头,收下照片看着他说:“……谢谢你,孙咏禾。” 哼,这还是头一回被阎司文正眼相待……他却担当不起。 “……我走了。”说起来“始作俑者”是他,要不是他让丫头来当“大保镖”,今天不会发生这件事。 阎司文看他离开,冰冷的目光瞪视照片——能清楚晓优怕刀,是对晓优调查过……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看来是一直“盯着”晓优在找机会下手! 他去找过韩丁的事,被他知道了吧—— 龙田俊人! “老……老、老……师……我……我住院……我住院就是了。”她目光含泪,心中充满恐惧,惊怕地看着浑身“杀气腾腾”的老师。 阎司文一直沉默不语守在病床边,即使听见她说话,也只是点点头,继续看着她。 “呜……”她伸出手却不敢碰老师,好像一碰就会被震回来的感觉。住院这几天都不能抱着老师睡,她已经够委屈了,现在连碰都不能碰—— “妳要什么?”阎司文看见她伸手,才回过神来。 “……我要老师抱。”她只敢说,却不敢动,老师身上的“杀气”还没散去。 “晓优……明天出院回去以后,一定要待在家里不准外出。” 她看老师严肃的脸色,她敢有意见吗?……有的话也不敢说。所以她刚才说的话,老师根本没有听进去吧? “老师,阿禾跟你说什么了吗?从你跟他出去谈话回来以后,一整个晚上都『怪怪的』。”老师现在的“严厉”,让她想起“墨镜客”出现时……莫非又出现了? “晓优……明天送妳回家,我要到日本一趟。” “……你又要到日本?”她随即骇叫。 “办完事情我就回来,只要几天时间。”他伸手轻抚她的脸。 她看见老师眉眼间绕着浓浓愁绪,一直看着她,好像…… “老师,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好像你不得不去日本,又对我很不放心,怕我趁你不在『出乱子』……不然你带我一起去?”她看出老师的心情,顺便帮他出主意。 阎司文眉头锁得更深,“妳要答应我,我没回来之前,只准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 看老师的表情就知道没得商量了。 “好吧……”她缓缓扬起嘴角,用一双灿亮的眼睛对着老师,“但是我要老师『睡胡涂』的吻!” 阎司文瞇起了眼,缓缓转开脸去。 “等妳满十八岁再……”他突然想到,她已经十八岁,在那天—— “啊!我的生日蛋糕没吃到!”纪晓优也想到了,她被砍那天正好是她准备大吃特吃来庆生的日子。 “……嗯,明天妳出院,再买给妳。”阎司文声音有点虚,耳热地说道。 “嘻嘻嘻,老师,你刚才说我满十八岁后,要给我『睡胡涂』的吻,不要以为我没听到。”该精明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装胡涂。 “……我只是说『再说』。” “……那你要我乖乖待在家里也『再说』。” “……妳还小。” “我满十八岁了!老师,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以后都不听你的!”老把她当小孩看,她满十八岁了还把她当小孩看,她不暴走才怪。 “晓优……妳跟孙咏禾……”他看得出来她跟孙咏禾相处得很融洽,她对孙咏禾很有好感……晓优还小,也许对他只是依赖,太早把感情定下来,她将来可能后悔…… “呜,老师,你突然瞪我,我好怕。我跟阿禾怎么了?”莫非她跟阿禾两人“狼狈为奸”的事被老师发现? “……将来,如果妳后悔了怎么办?”这几天他像从地狱里走了一回,看见她大量流血,脸无血色被送来医院,他全身血液褪尽,整个人天旋地转,险些栽倒……他一直知道晓优对他很重要,只是重要的程度,直到她生命出现危机,他才秤出重量来……她是他的呼吸,他心脏的暖流,他脸上的笑容,他的触觉,他的嗅觉,他的一切…… “我后侮什么?老师你说的哪一国语言,我都听不懂……你是在跟我说话吧?”她忍不住想往后看。 阎司文从椅子里起身,坐到床沿,把她搂进怀里。 哇啊……老师今天吃错药了吗?她仰头看老师,却立刻把握机会,赶紧一手勾住老师的脖子,笑嘻嘻地吻上老师的脸—— “晓优……不许妳后悔。”阎司文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心跳狂撞了一下,愕然张嘴望着老师。 阎司文扯眉,伸手遮住她的眼。 她的“视界”陷入黑暗,眼前却是一片轻飘飘的粉红色。老师,把她吻得很深很深,深到她无法喘息…… “……够了吗?” 好一会儿,老师的嘴唇离开她,带着微微的喘息声音沙哑地问她。老帅温热的手掌还遮着她的眼,她看不见老师现在的神情。 “……还要。”她摸到老师的脸好烫、好热,慢慢地往她靠近…… 一次、一次,细细碎碎地吻着她,慢慢、慢慢……用几乎将她吞噬的方式深深的吻住她…… 又把她吻到无法喘息了,老师才放开她,但仍遮着她的眼。 “……老师,你要跟我生孩子了吗?” “……如果我从日本回来,妳有乖乖待在家里的话……再说。” 她看不到老师的表情,却很乐很满足地扬起笑容来—— “老师你放心,这次我都听你的!手机给我。” 手机?阎司文狐疑地看着她,放下手来,把床边柜上的手机拿给她,看她马上一通接一通的拨出去…… “喂!阿强,我有『人生大事』要办,后天那场庆祝会先让你欠着,再联络!” “喂!小胖,跟阿花说大后天我不能过去参加她的庆生会了,有『人生大事』等我办,帮我买份礼物给她,钱再给你,拜!” “喂!阿峰,我最近要办『人生大事』,跟峰爸说一声,改天再过去跟他『讨教』开锁人生,先这样!” “喂!阿七,你跟同事们讲一下,我出院后有更重要的『人生大事』要办,没那么快到公司去了,改天再给大家请!” 阎司文微红微热的脸色渐渐转冷,瞇眼瞪住她灿笑的脸庞——还没出院,就已经有这么多“节目”都安排好了! 这丫头果然一点都不能够轻忽! 第十章 日本 听说樱雪小姐搬离海边别墅后,顶下以前常和夫人去买花的那家花店,叫“花草巷弄”,现在住在那里。 宁静的小巷内,小小的圆形拱门外,挂了一块白色的小招牌,上面写着:“花草巷弄”。 这家花店以前是一对台湾老夫妻开的。 阎司文瞅着不变的招牌,眼角扫到四周围角落暗巷内藏了许多双“监视”的眼睛……他把照片传给韩丁看,他认出照片上的人,是俊人手下的人。 “司文?”林樱雪在里头整理花,看见窗外站着人,意想不到是阎司文。 “……好久不见。”阎司文看她绑了两条宽松发辫,一身轻装,戴手套围裙在工作,眼里多了暖意,走进里面。 林樱雪凝视他许久,才脱下手套,转身帮他倒了一杯咖啡,“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为何这么说?……我听管家说妳搬来这里,只是过来看看妳过得好不好。”阎司文接过咖啡,看她气色和精神都不错,就放心了。 “你不用瞒我,俊人跟我坦承了,他把我们以前拍的一段影片寄给晓优,想破坏你们的感情。真对不起,我没想到俊人如此恶作剧,晓优有看到影片吗?” “有,不过已经没事了。”俊人向她“坦承”?“……妳是因此才搬离开那栋屋子的吗?” “我要搬走时他才说的。”林樱雪摇摇头,若有所思地想起俊人当时的激动……她挥开脑海里的影像,笑看他一眼说道:“你们兄弟的想法真像,他以为是你告诉我了,我是为此才要搬走。” 原来如此……阎司文点了点头。 林樱雪看看花店,继续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开这家花店的任爷爷、任奶奶吧?前一阵子任爷爷身体不好,只有任奶奶一个人照顾花店忙不过来,我常来帮,后来他们夫妻想收店搬回台湾,我舍不得这家店,刚好也做出兴趣来,就顶下来了。” “……那也没有必要搬出来住。” 她一怔,望着他看了一会儿……俊人听到她要搬时也是这么说…… “跟你分手时我就说过了,我要离开那栋屋子,只是一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而且当初俊人怕我寂寞,一直留在那栋屋子陪我,我才迟迟无法对他开口,顶下这家花店刚好是一个契机……其实我应该早一点搬出来,就不会让俊人误会以为我还在等你,他才会去找你和晓优的麻烦……司文,是我没考虑周详,请你不要怪俊人。” 阎司文看着她。晓优出事的时间点正好是樱雪搬出来不久后……樱雪还不知道俊人派人伤害晓优。 “樱雪,关于晓优我想跟妳说——” “哥!……我去老头那里,听说你回来了,怎么没跟我联络?”刻意压低而略显成熟的嗓音,仍难脱少年的气息。 阎司文转头,瞥见龙田俊人那双深潭般的眼里透着一股犀利逼视他。 他一眼就看穿龙田俊人此时的想法——他从来只让樱雪看到他“良善”的部分,私底下他所做“阴狠”的事都瞒着樱雪……樱雪把她最珍视的那条项链给了晓优,俊人尽管起疑,至少他明白樱雪是喜欢晓优的,他此时应该很怕他派人去伤害晓优的事被抖出来。 林樱雪看着龙田俊人走进店内,在他身后围起黑压压一团黑衣人,挡下门口、窗口的阳光,一瞬间让店内阴暗不少。 阎司文只是看他一眼,回头继续跟林樱雪说:“我想应该让妳知道——” 龙田俊人瞇起眼,紧紧握拳…… “我会跟晓优结婚。” 龙田俊人没想到他是说出这句话来,猛地把焦距拉到林樱雪脸上…… “太好了,你终于厘清自己的感情。”她笑了,笑得很开心,一点都不勉强,看得龙田俊人内心极度复杂。 “俊人,你来得正好,省下我去找你的时间。”阎司文靠近他,在龙田俊人拉回目光时,提拳挥过去—— 龙田俊人从小跟着他练拳,这是第一次连他的拳头都来不及看清楚,就被一拳打飞出去! 直到龙田俊人摔倒地上,在樱雪包括他身后的一群保镖都傻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俊人!” “少主!” 龙田俊人左脸肿了,嘴角流血,连眼角也瘀青,耳朵里轰轰响,好一会儿才能重新张开眼睛……他看雪儿在他面前,脸色惨白地看着他,紧抓着他不放的紧张…… “……我没事。”他推开她,满脸不甘心,不让林樱雪扶他,强撑站起来,瞪视阎司文。 “司文,你怎么可以出手这么重,俊人他只不过是——” “雪儿!”林樱雪才出声,就被龙田俊人打断了。他抹掉嘴角的血,满不在意地说:“……这是我跟哥之间的事,别插手。” 只不过是“小孩子”?还是只不过是“恶作剧,寄了那张光盘”?不管哪一句,他都不让她在阎司文面前提。 “哥,雪儿还要做生意,我们换个地方谈吧。”他缓缓扬起嘴角,笑容和善无害的提议。 阎司文瞅他一眼,瞇眼点点头,走出花店。 门外一群黑衣人立刻四下戒备。 林樱雪看着龙田俊人高瘦的少年身影,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回去记得要擦药。” 龙田俊人没说什么,转身走出去。 林樱雪见他没回应,莫名地有些闷,瞪着他的背影说:“……既然知道我要做生意,就不要常来。” “……知道了。”龙田俊人略一停顿,才走出花店,在保镖的层层拥护下离去。 林樱雪瞇了瞇眼,重新适应光线透入,满室阳光,轻轻叹了口气……并不是讨厌他来,只是他一来,就是一群人包围花店,她要怎么做生意? 还有……司文一向很沉得住气,这回为什么出手这么重打俊人? 她走出门外,看着阎司文坐进停在巷口转角那辆车,和俊人一起离开,仍然有些不安。 在车里,龙田俊人捂着肿痛的脸颊,瞇起精冷锐利的眼神,看向阎司文,缓缓扬起嘴角…… “哥,恐怕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你以为能关得住我吗?” “在你没跟雪儿完成婚礼之前,我只有尽力而为了……哥,我没想到你会在这种时间回到日本来,如果是我,我想在这个时候我应该『放心不下』、『走不开』吧。” 他话里饱含威胁,有一股“远水救不了近火”、“自投罗网”的味道,阎司文却没放在心上。 “……俊人,你执意要我跟樱雪结婚,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过去他从没去想俊人的心情,以为他只是像晓优一样,都是任性的小孩……他应该多关心他的。 “……我只要雪儿幸福快乐。”龙田俊人嘴角的笑容隐去,带出冷漠深沉的眼神。 “俊人,如果我跟樱雪结婚,把她带到台湾去,你觉得你能接受吗?……你真的只要樱雪幸福快乐就够了?” “……哥,这里才是你的家,你不要逼我。” 果然俊人……他真正渴望,他所要的是樱雪永远留在那栋屋子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俊人对樱雪产生特殊感情? 樱雪以为俊人是怕她寂寞,所以一直留在那栋屋子里陪她,其实正好相反,俊人无法失去樱雪,如同他无法失去晓优…… 但晓优爱他,樱雪呢? 他看着俊人,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你始终都是我的弟弟,但你若是做得太过分,我不会再原谅你。” 龙田俊人一怔,狐疑地低头看一眼他的手……他今天怎么了?感觉他似乎有所改变……态度一样强硬,但动作、声音里都多了“感情”…… 温柔小镇 睡不着…… 清晨天刚亮,她又爬到老师房间来了。 抱着希望过来,看到散乱的棉被还是她昨天“践踏”过的模样,她垮下肩膀,倒在床上。 老师到底去日本做什么? 其实她早就感觉出来,老师并不希望她问起日本的任何事。 因为老师不会对她说谎,所以她也必须尊重老师的个人隐私,只要他不是去日本“养情妇”就好了。 她扳手指继续算,老师去日本的“只要几天时间”已经到了第十八天,过去这种时候她早把耐性磨光和老师赌气了。 哼……老师要感谢她有外甥女可以玩,她才能熬到十八天还乖乖听老师的话待在家里! 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以前不曾对她说谎,为什么“只要几天时间”都到第十八天了还没消息? 没有打一通电话给她,他的手机也打不通! “哼,打电话给阿强,叫他约阿峰出来打球!”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阿强的名字,却一直接不下去。脑海里又出现老师的声音…… ……够了吗? ……还要。 老师,去日本之前,吻了她好几遍,把她吻得整个人都融化了……明明也舍不得她,为什么还去那么久?她咬着嘴唇,思念着老师温柔深情的吻…… 老师,你要跟我生孩子了吗? 如果我从日本回来,妳有乖乖待在家里的话…… 她这回这么听话,但却有受骗上当的感觉—— 臭老师!骗小孩! “喂?干嘛一太早就打来,好在我起得早!手伤好了吗?”阿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她一怔,猛回神才发现刚才“骂老师”时手指太用力,电话拨出去了。 对了……现在才清晨五点多,大伙儿都还在睡,只有阿强习惯早起。 “……差不多了。喂,你讲不讲道义啊,都不用来看我的啊?上回你小指扭到,我还送你一条口香糖!还有阿峰、小胖都不见人影,是不是朋友啊!”可恶,闷死了,真想出去! “拜托,妳自己交代人伙儿妳要办『人生大事』,叫我们不要去吵妳!最见色忘友的是妳,妳还敢叫!” “……有这回事?”她回头想,印象中好像有……哼,老师都没回来,她的“人生大事”根本就办不成。 “废话!现在是怎样,妳被老师抛弃啦?嘻嘻,是的话兄弟们带酒去安慰妳。” “我跟老师好得很!……不过你那有什么酒?带来喝喝看也无妨啦。”反正她乖乖待在家里……自己去了十八天都还不回来! “喂喂,一大早妳就想喝酒,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又怎样?把小胖、阿峰都叫醒过来喝酒!多带几瓶来,我在老师家等你们。”她抱着枕头翻身,一手摸到软软的质料…… “老师不在家吗?” “不在!”是老师的衣服,她丢的…… “那妳不出来?” 她也想出去—— 如果我从日本回来,妳有乖乖待在家里的话…… 可恶! “安啦,反正老师不回来,你有什么酒都带过来吧。”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拉起老师的睡衣在脸上摩擦……有老师的味道。 阎司文放下行李箱,看她躺在床上跟人讲电话……有什么酒都带过来……是吗?……这丫头! 他靠近床沿,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她是把他衣柜里的衣服都搬出来了吗?丢得床上都是,还在他的衣服上滚来滚去……阎司文扠着腰,看她抓着他的衣服按在脸上不放,眼神柔和了些,视线移到她抓着衣服的那只手。 受伤的地方还包着绷带,不过看她动来动去,应该已经好很多了。 “好吧,那晚点,等小胖起床我打电话给他,你联络一下阿峰。晚点见!”她按掉手机,丢到床上,把老师的衣服一整个罩在脸上,让老师的气息充满她……“臭老师,骗小孩。” 阎司文微微扯肩,抱起胸膛正准备要开口—— “……老师,好想你。”她忽然呢喃出声。 阎司文低头看着她,她脸上盖着他的衣服,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放开胸膛,俯下身……她正玩起他的衣服来,用嘴巴一鼓一鼓吹气,把他的衣服吹起又落下,一次又一次贴到她嘴上…… “……我好爱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好想吻你,老师……”唉—— 她叹息的热气穿透薄薄的衣料吹拂他的唇……他瞇起眼,眼色变深,充满渴望……低头隔衣料贴吻她柔软的唇瓣…… “谁!”她惊讶,猛地张开眼,视界“灰蒙蒙”,是老师的灰色格纹睡衣,她伸手要抓下来,手才抬起来就被握住! 手……熟悉的触感,一下敲击她的心跳……宽大的,修长的手……吻她的是…… “老师……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是老师低沉沙哑的声音。 她张着眼睛,瞬间眼眶湿了,看老师慢慢从她脸上拉下衣服,她湿蒙的视线终于看见老师的脸……她彷佛看见老师温柔的笑容,是泪水模糊了视线造成的扭曲效果吗?。 “……我都有乖乖待在家……但是你骗我……你说只要几天……”她心跳好快,刚才老师是在吻她吗?老师也像她一样想吻她吗? “抱歉,有事耽搁了。” “……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所以我等你……”她看着老师好模糊…… “嗯。妳手好多了吧?” “已经可以打人了……” 阎司文抹掉她的眼泪,贴上她的额头,“有正常的吃饭吗?” “有……我要等你回来跟我生小孩,我看二姊生孩子那么费体力,我都有努力吃,我要帮老师生一个壮宝宝……”她摸上老师的脸,感觉老师突然脸好热……老师还是脸皮这么薄。刚才真的有吻她吗?还是她的错觉? 阎司文拉下她的手,瞇眼看了她一会儿……她黑亮澄澈的眼睛和他对望着,就像他想把她细细地看过一遍,看他不在这段时间,她的丝毫改变,她也一样在他脸上找着思念的痕迹…… “老师,我们来生孩子吧!”她火热的眼神赤裸裸地凝视他,两手抱住他的脖子,很快热情地吻上来—— 阎司文拉开了一点炬离,压住她的肩膀。 “晓优,也许……等过几年妳认识更多人事物,会发现这是一个丰富、充满色彩的世界,妳会想要不同的生活,不同的选择……就像妳遇到孙咏禾,他所带给妳不同的感觉,将来妳也有可能遇到……比我更喜欢的人……” 她扯起眉头,讨厌老师的“说教”,“老师,你好像『老头子』,你到底几岁啊?你放心好了,就算我们差上三十岁,反正你早就一头白发了,看起来也不会更老了。” “……我们只差十岁。”阎司文忽然莫名地在意被她看得这么老。 她眨眨眼,惊讶地看着老师……终于亲口说出他的年龄—— “什么?老师你才二十八岁?看起来好老……成——熟稳重。”她看着老师皱眉不悦,逐字改口,忽然紧紧抱住老师的脖子笑起来,“老师,你既然才二十八岁,就不要老是像个老头子讲那些『老调』,我从六岁就喜欢你到现在,一直都只有更喜欢你、更爱你,我眼里从来就没有别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老师你别担心,我很笃定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不会抛弃你。” “……也许我有不同选择呢?”阎司文嘴角隐着笑容,眼里闪烁深情光芒。 她摸着老师的脸,摸到那道疤痕,“老师,你有不同选择是你的事,我砍伤你,害你破相,所以我一定要对你负责,跟你结婚,帮你生小孩……当然是开玩笑的。”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盘腿坐起身来。 阎司文看她变得一脸凝重,眉头深锁,正想开口,说他只是逗她而已—— “如果老师真的有不同选择,我还是会努力去追老师,用尽全力,然后……如果老师还是不爱我了,我就大哭一场,转身走人。”她抬眼看着老师认真说。 阎司文仿佛听到心脏敲击声,看到她已经开始蜕变…… “老师,我知道我十四岁那年吓到你,让你很为难,一直不敢再锁这道门,不管去哪里也都一定让我知道……老师,虽然我有时候很任性,常常无理取闹,但那也是因为我知道老师你宠我、你爱我。如果我知道你不爱我、不宠我了,我想……我不会再像十四岁那年一样吓你了,那样,我自己也很难过。” 阎司文拉起她的手,把她搂入怀里,紧紧抱住。 “……老师?” “是我太迟钝了。早在那一年,我就知道妳对我的重要……我不锁门,我到哪里都告诉妳,那是因为我不再能忍受妳眼里没有我……妳躺在病床上,完全不看我时,我受到太大的震撼,从此以后我害怕……再度失去妳,妳懂吗?” “老师……我一直都告诉你,我很爱你的。”她感动的眼里染泪光。 “我知道……”他捧起她的脸,亲吻她的唇,一次又一次……像她刚才贴吻他的衣服的节奏,一次又一次地吻她…… “我爱妳。” “老师……”她心跳得好快、好快,两手紧紧抱住老师,迫不及待把老师的脸都吻遍!“老师,我好爱你!” 阎司文本来想好好的、慢慢的爱她,却始终跟不上她的热情,她的冲劲,转瞬间就被她推倒在床上…… 当她跨笙在他身上,对他拼命的“啃”时,他闷声笑了。 “呜……老师,你是不是在取笑我?”笑她不懂得怎么“生小孩”。 “没有。” 阎司文把她拉下来,抱在怀中疼爱…… 秘密 日本 她叫林樱雪,出生单亲家庭,十五岁那年家里经济出了状况,她被国内黑帮“龙田组”老大龙田泽看上,成为他送给养子的生日礼。 那天,她被人打扮,送进别墅里,等待夜晚的来临。 这一夜被安排,她无法选择属于自己的人生,但她已有决定,经过这一夜以后,她的人生将属于她自己,所以在等待过程中,她的心情很平静。 因为平静,她听到周围的许多声音,从管家、园丁、厨师、佣人到帮她打扮的两位阿姨,所有的声音都绕着龙田老大的养子打转。 于是她听到,龙田老大的养子是夫人过世好友的遗孤,由夫人收养来的,本姓阎,跟夫人同姓,收养后并未改姓。 又听到,养子很优秀,是天才跳级生,在美国知名大学念书,即将毕业了。 还有,养子有少年白发的遗传,现在已经是满头白发。 原来,这栋海边别墅是龙田泽买来送给养子的,别墅和女人,一并送给让他感到相当骄傲的养子。 黑道老大收养天才跳级生,听来是满奇怪的组合,但也引不起她的好奇心。 倒是……满头白发,只会念书的天才,听到这里,她不由自主想象出一个戴厚重镜片,长年躲在室内读书,一头白发、五官模糊,畏畏缩缩的惨白少年。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晃过脑海的想象,那条身影既进不了她的内心,也晃不动她的情绪。 不管这个男生是像暴力分子,还是像书呆子,是胖得像种猪,还是瘦得像竹竿,她都必须“服侍”他来还债……还家里的养育之恩。 只要一夜,经过这一夜,一切就都结束了。 往后她不再欠任何人。 在这世上,不会再有“林樱雪”这个人。 这夜…… 海风静止,窗外月色皎洁,空气里含着潮水味。 她穿着和服,一头长发披垂,漠然坐在窗边椅子里,随着即将到来的“残酷”,她的心跳愈来愈快,心情不再平静。 这世界多么不公平,她一直都是乖孩子,她不敢做任何一件坏事,她才十五岁,下场竟是沦为大人的买卖工具,成为别人的生日礼物;同样是人,龙田泽……一个掌握恶势力的黑帮老大,应该是坏事做尽,为什么没被关,没有报应? 窗外明月无言,她的泪水逐渐扩散…… “妳是谁?在我哥的房间里想做什么?” 她连忙抹去眼泪,回过头来,仓皇的目光落在门口处,一扇门半开却不见出声的人……她看着门慢慢推开来,她把视线往下拉,才看到一个好小、好小的孩子,小小的身子甚至得踮高脚才能握到门把。 小孩儿推门走进来,在灯光之下,很傲慢地昂着下巴,瞪视她—— 她愕然望着那张脸,精致的五官,嘴唇透红,肤色白嫩,好美、好美的……是小女生,还是小男生? 一头短发,穿着白色衣服,咖啡色系的格纹长裤,小皮鞋,看起来是男孩的打扮,那张脸却美得像女孩,像天使…… “俊人?你没回去?” 走廊又传来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很年轻,像是还没变声前男孩的声音,又有种不协调的成熟稳重感,一瞬间让她想到和眼前这个小孩子刚才的语调很像…… “哥!你房间有女生!”这时,却又恢复了小孩稚嫩的声音……哥? 她一怔,心脏猛地一刺,马上明白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今晚她要“伺候”的男生…… 她看到小孩转身奔入一个少年怀里……满头白发的少年,有沉稳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弯身将小孩抱起。 他抱着小孩走进房里,她吓了一大跳——即将从大学毕业的天才跳级生,她想象里起码有十八岁的年纪,却意外的年纪比她还轻…… 她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望着少年走过来,用一双清朗温和的眼神对她微笑…… “抱歉,吓到妳了吧?……妳不用担心,一切都只是我义父的任性,我不会照他的安排去做。不过我想现在先顺着他,等过一阵子他忘掉这件事,妳再离开会比较安全。” “哥,妈妈说我今晚可以留下来跟你一起睡,只要别让老大知道就好了。” “原来如此……俊人,对父亲要叫『爸爸』,不能叫老大。” “不要,他昨天打我,不让我玩计算机……” 她看小天使趴在少年胸前揉着眼睛,一副很困的模样……好可爱! “俊人,我还要到书房去看点书,你先睡…… 那双清朗目光突然朝她看过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立刻会意,马上说:“我叫林樱雪。” “嗯,我是阎司文,他是我弟弟龙田俊人。我到书房去看书,今晚不会再过来了,麻烦妳帮我照顾这孩子。” “……好。” 阎司文……他扬起很温和的笑容,浸润她内心的冰冷,她全身慢慢有了暖和的感觉……看他低头又看着怀里的小天使……好快,已经睡了! 阎司文把小天使抱上床,盖好被子,才走出去……他身形直挺,举止优雅,一点都不是想象中畏畏缩缩的书呆子……他的肤色很健康,脸色也不苍白,还长得很好看……有很亲切的笑容…… 她看着门关上,还帮她上了锁,突然对他有股好感。 她低头看着床上的小天使,莫名地感动到热泪盈眶,整个人松懈,趴在床沿,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喂。”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慢慢抬头看见小天使已经爬起来坐在床上瞪着她…… “妳很吵知道吗?我要睡觉!” “对……对不起……”她赶紧抹掉眼泪,看着小天使伸出手来……做什么? “爱哭鬼,快点上来,我抱妳睡!” 抱她睡?……应该是叫她哄他睡吧?……小天使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可爱。 她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小天使马上主动黏上来抱住她…… “乖,妳睡。” 好小大人的口气,她差点笑出来,所有悲伤的情绪渐渐消散……她以为生命走到尽头,没想到这个夜晚,她是抱着好美、好美的小天使一起睡……她合上眼,有一种好安心的感觉,整个晚上都睡得很安稳……她忽然想到,阎司文应该是为了让她安心,才留这孩子陪她睡…… 他,是龙田组会长龙田泽的养子,今年才十三岁,他是阎司文,有一颗体贴善良的心。 她,是他十三岁的生日礼物,他的第一个“情妇”,睡在他的床上的这个晚上,却是抱着他很小、很小的弟弟一起睡。 后来她才知道,这夜在这栋别墅里开了生日宴会后,夫人才知道她丈夫送给养子的生日礼物,除了这栋别墅竟然还包括一个女孩,在公开场合里夫人无法反对丈夫的行为,才偷偷留下俊人,让俊人来“破坏”这一切。 隔天,她见到了夫人,一个可亲可敬的温柔少妇,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国内黑帮组织老大的妻子。 “雪儿,妳跟司文一样叫我蒨姨就可以了。抱歉,一定让妳吓坏了,妳不用担心,司文是很有礼貌、有想法的孩子,他不会对妳做出任何无礼的行为。妳跟司文都还小,未来的事情也不用急着打算……妳长得好漂亮,如果我有女儿长大也这么美丽该多好……雪儿,妳暂时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安心住下来吧。” “蒨姨……” 蒨姨,后来经常带着俊人来这栋别墅陪她,教她中文,告诉她很多、很多关于她家乡的故事,关于她进入龙田家的事…… 蒨姨是台湾出生,住在海边一个叫温柔小镇的地方,高中毕业后全家搬来日本。 她本来是妇产科的护士,后来先认识龙田泽的元配,成为龙田家的保母,在龙田泽的元配过世两年后,才嫁给龙田泽,成为他的第二任妻子。 蒨姨在结婚后不久就怀孕生下俊人。 龙田组在国内是很庞大的黑帮组织,蒨姨常说,如果她不曾住在龙田家当保母,不曾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曾认识龙田泽的为人,她绝对不会爱上这个外表冷、个性比钢铁还硬的人,她更不可能嫁给一个黑帮老人。 但是爱情是很奇妙的东西,它悄悄的来,悄悄的在内心进驻,当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将龙田泽赶出心门了。 蒨姨这么说时,她心底浮现阎司文的身影……虽然被允许可以离开,她却一直留下来,再也走不开。 她听蒨姨说,龙田泽很喜欢阎司文,其实他很希望阎司文将来能进入龙田组帮他,但因蒨姨坚决不让好友的遗孤涉入黑道,龙田泽因此和她赌气,才会故意送阎司文别墅和女人,“连累”到她。 ……一个黑帮老大和妻子赌气?这比听到一个黑帮老大给十三岁的养子准备女人当生日礼,更令她惊讶。 也许,这个她本来恨之入骨的龙田泽,其实并没有那么讨人厌吧…… 用结果来看,今天若不是他,她的下场会更凄惨。 阎司文从大学毕业后,本来想继续在美国念书,但蒨姨有胃疾,这阵子身体一直不是很好,阎司文因此打消念头,留在日本改念医科。 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他们经常在一起,她慢慢爱上阎司文,他也默默留下她…… 她以为,她从此幸福快乐,有爱她的司文,有蒨姨拿她当亲生女儿疼爱,有俊人这么“美丽”的弟弟陪伴,她对老天爷给她的“重生”充满感激—— 这份满足却无法持续,不久悲剧就发生了。 那天,蒨姨带着俊人去拜访朋友,夜宿的饭店爆炸起火,火势猛烈无法移动,蒨姨用大衣包着俊人,紧紧抱着俊人直到被救出来。 俊人伤势不重,但受到严重惊吓,从此害怕黑暗,睡觉一定要开着灯。 蒨姨为了保护俊人严重灼伤,经过好几天的抢救,仍然救不回来。 蒨姨在临终之前,把她和司文叫进病房,留给她和司文一个很大的震惊,天大的秘密…… 龙田泽的元配生了一对双胞女儿,在她怀有第三个孩子时,这对双胞胎死于意外,他的元配差点流产,送到阎蓓服务的医院,她和龙田家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因龙田泽的元配很喜欢阎蓓的细心,拜托她来龙田家当保母,阎蓓知道她刚失去两个孩子,心生怜悯而应允。 她在龙田家当了两年的保母,和那个出生的小女儿很有感情,那个小孩却在两岁多时被龙田泽的手下带走,找到时已经变成冰冷的尸体。 三个孩子相继惨死,龙田泽的元配打击过大,不久猝死。 阎蓓目睹这一切,内心种下阴霾,在她后来嫁给龙田泽,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之后,她开始害怕生下的孩子也会出事,因此罹患忧郁症。 龙田泽为了安抚她,一切都顺着她,甚至为她从台湾安排来一位女医生。 她是任冰双,阎蓓在台湾故乡的好朋友。 她少女时代有两个很好的朋友,另一个是李氏集团的独生女,她和千孙堂的独子相爱,两人的恋情遭到双方家长反对而私奔,多年后才带着儿子回到孙家。 任冰双是妇产科医生,她为了帮助好友飞到日本来,一路陪着好友直到生产—— 蒨姨带俊人夜宿饭店那天就是要和她见面,不料她才下飞机就接到饭店爆炸的消息。 蒨姨重伤之后,她一直陪在医院。 那天,在蒨姨的要求下,她把秘密都说出来…… 蒨姨在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之后,陷入极度恐惧,她最后做出一个决定,就是偷偷把孩子生下来送走,然后骗龙田泽他们的孩子难产死了。 至于她的孩子,就送到温柔小镇给纪家夫妻扶养。 没有想到,她趁着龙田泽去外地,安排剖腹生产那天,在医院里有一个未婚妈妈当天产子后就丢下孩子失踪了。 那个孩子就是被她带回来当作亲生儿子养的俊人。 爆炸发生的那天晚上,她很后悔因为她的自私决定,让俊人遭遇危险,她不顾一切保护了俊人,才总算心安理得。 但她其实一直很思念她的女儿,当年由任冰双带回台湾,给纪家夫妻扶养,帮她安排了一个平凡安稳的家庭,希望她在那里成长,但身为母亲她很挂念不在身边的女儿,不知道她是否健康快乐? 她希望她的养子能够代替她去看看她的女儿,看看她是否平安成长,是否无忧无虑,是否需要帮助? 阎司文答应蒨姨,他会去台湾看她的女儿,有必要也会帮忙照顾…… 来年,司文就留下她,到台湾去了。 十多年后她才知道,那天的分别,是真正的分离了,两人从此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现在,她在:“花草巷弄”里找到新的人生,拥有小小的幸福,淡淡的快乐。 至今,她还是很怀念蒨姨,帮她守着天大的秘密。 她看着垂吊窗前的紫藤花,想起她送给晓优那条项链上的升藤花……虽然晓优不知道那条项链是蒨姨送的,不过她很高兴帮蒨姨做了一件事。 她又想到蒨姨的笑容…… “雪儿,一个人在傻笑什么?” 窗前暗影笼罩,黑压压一片人影遮去紫藤花的光彩…… 她转头,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少年,忍不住颦眉说道:“你小时候真的很像天使呢。” “……妳说这话什么意思?”龙田俊人皱眉。 【全书完】 说也说不完的故事 夏娃 写了两本书还没能把阎司文和纪晓优的故事交代完整,所有在正文里塞不进的内容,这回一次在最后的“秘密”里补齐了……? 想说补齐了,再想想也不确定,所以打上问号,哈哈。(想看阎司文和纪晓优“生孩子”——没问题!如果哪一天我心血来潮想帮他们写第三本,保证看得到。) 在“温柔小镇”系列里面一直绕着一个人物打转,这个人就是在五岁时失踪的纪优。几本书下来很多人都在问,那个纪优是谁?纪优会出来吧?纪优出来过了吗? 其实从第一本《傻傻惹人艳》就已经安排他出现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猜到“他”就是纪优? 我想前面没猜到的人,看完这本《严师出包徒》以后已经可以找到答案,我应该不用再交代了吧?(什么?没有明明白白写出来不算——那好,请看“下一本”。) 这本书的最后本来还有一段孙咏禾“设计”纪晓优,让阎司文“抓到”她这个特助做的是“保镖”的工作,然后让阎司文把她抓回去自己照顾,他就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她哪天又招惹到哪一只小孩来砍她——好了,虽然正文里没写,不过在这里也交代了,至于阎司文发现以后的处理方式,纪晓优是不是还能当这个“安管特助”?如果媒人婆有包生小孩,负责新人一辈子的生活,我就老老实实一并写清楚,哈哈哈!(开玩笑啦,想知道的请看“下一本”。) 龙田俊人这孩子打从在我脑袋里生根以后,一直让我对他产生很深的感情,他复杂的成长环境,他的早熟,他的专情与深情,他对雪儿的执着与苦恋,每次都让我想到他就叹息——想说他何必爱得这么苦,想说他既然那么爱干嘛不说出来,又想他对雪儿那么保护、占有欲那么深,为什么还执意要阎司文回来娶人? 他一直都说,只要雪儿幸福快乐就好,但就像阎司文说的,这真的只是他要的吗? 以我对龙田俊人的认识,他可不是这么愿意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尤其他对雪儿的感情是深又霸气,根本不可能把她让给任何人——说到底,他心底其实很雪亮,阎司文对雪儿只有“家人”的感情,他只是想利用阎司文把雪儿绑在那个家里罢了。 他一直不愿意去想的,就是两人的年龄差距。虽然随着他的成长,雪儿的外貌依旧年轻,两个人将会愈来愈登对,终究两人差了十二岁,龙田泽能接受吗?——这个问题就留给龙田俊人去头痛,我不想了。必须要明白的是他们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养成,不是快餐爱情,两个人对彼此的感觉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相处才确立的,所以我很喜欢他们在一起的感觉,我祝福他们。 至于阎司文,他从晓优的身上体会到龙田俊人对雪儿的感情,所以在故事的最后,他才会留在日本,耽搁了回来的时间,就是为了让龙田俊人明白他对这段感情的理解与支持。重点是要让“麻烦的孩子”少一个,光晓优就已经够让他头痛的了。 最后,作者要说,晓优爱阎司文有多深,俊人爱雪儿就有多深,如果要问俊人的“早熟”,那也可以从晓优的身上找到答案,所以龙田俊人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下一本”——没有意外的话,就是纪优的故事了。 大家仔细看的话,应该会注意到“爱儿育幼院”的任院长和“孙李爱儿基金会”的创立人一同出现在“秘密”里了,而这个“秘密”将会牵扯出另外一个“秘密”。 又是一个“落落长”的故事,头痛了……下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