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少的花心名媛》 聊名牌谈爱情 纷亚 说到名牌,纷亚的心情就会莫名愉悦起来,眼睛则是瞪得晶亮,但是讲到爱情反而就变得很无力! 相信不少人都曾看过描述纽约生活的影集「欲望城市」,再不然也看过日剧「大和拜金女」,这些结合了时尚和爱情的戏剧,不但外表诱惑所有人的视觉,连男女主角之间纠葛的爱情,也非常引人入胜,感动你我。 基于对此的喜爱,这回纷亚便写了这个关于喜爱名牌的人不能错过的故事,故事发生在五名在精品店相遇、进而相知相惜的女子身上。 当然她们各自有非买名牌不可的坚定理由,这五人分别是—— 专捡别人舍弃不用的二手货精品店老板娘范筱苓。 控制不了冲动,全部名牌都想拥有的收藏狂任熙言。 见一个爱一个,对名牌喜新厌旧的舒蕾。 个性念旧到非要一只包包可以用上十年仍不舍更换的唐歆。 因为工作上的需要不得不做喜爱模样的胡彗嫈。 而她们对名牌的心态,也同样的反应在她们的爱情观上,至于她们会因爱情观的差异,各自遇上什样的爱情考验,各位看倌继续看下去就知道,纷亚就不再多说了。 另外,文中纷亚提到不少名牌,姐妹们可抽个空去各大精品百货瞧瞧。 不过有件事要提醒大家,与那些贵得令人咋舌的名牌打交道时,千千万万别太冲动、也别意气用事,无论如何都要仔细考虑它是否适合自己。 当然,对于爱情也是一样。 别因为对方是自个儿眼中的优秀名牌男,就贸然追逐,尽管勉强跟上了他的脚步,却又得小心谨慎以防摔倒。 可不要搞到自己身心俱疲,才发现对方根本不适合自己,更惨的是,事后面对这样的愚蠢经验,可能连自己都会嘲笑自己一番。 说穿了,名牌爱情并非适合每一人,还是脚踏实地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来爱一场,才会幸福哟! 第一章 「这礼服好美哟……」 一见披着婚纱的范筱苓从更衣室走出来,舒蕾双眸一亮,连声发出惊叹。 范筱苓身着银白色的削肩无袖礼服,采用极简线条设计使其有一股圣洁感,并将她身材修饰得高挑修长,缎质布面套上蕾丝绣的花朵,带着一种华丽的古典氛围,波浪式雪纺纱裙摆则适度表现出浪漫的装饰风格,长长卷发披散,更让她即将为人妻的韵味表露无遗。 「只有礼服美而已吗?」任熙言冷冷睨了舒蕾一眼,口气有些不满意的质问。「你该不是暗示着人不美吧?」 「你……你怎么这样说,你明知道人家没那个意思。」舒蕾慌道,连忙一脸委屈地朝向身为新娘的好友解释着。「筱苓,你知道我,我没那个意思……」 范筱苓掩嘴轻笑地看着慌张的好友,心里清楚任熙言和舒蕾这两人,每次一遇上就斗嘴斗个不停。「我知道,熙言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别介意。」 闻言,任熙言两手叉腰,仰高下巴睨着二人。 「谁说的,我是真的很生气。」 「任、熙、言……」舒蕾咬牙切齿地唤着。 「捧花……捧花在哪里?」在一旁的胡彗嫈倏地喊道,她总能适时岔开话题,迫使向来一斗嘴便没完没了的两人停下。 「在……」舒蕾先是以眼睛瞟向四周,随即眨起无辜的眼看向众人。「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任熙言忍不住拔高音斥责着。 「我刚才还看见……」唐歆双眼如雷达般地向四周梭巡,最后停在置放大红色行李箱的椅子,惊慌叫道:「我记得在这里!」 胡彗嫈急忙拿开行李箱,望着那被压扁的花束。「啊……怎么会变这样……」 「现在要怎么办?」舒蕾慌得都快哭了。 「我来……」胡彗嫈连忙将扁得不成花形的新娘捧花重新整理包装着。 「来得及吗?」任熙言担忧地问。 外表看似拥有积极进取气势的任熙言,一遇突发事情就会变得消极退缩,差点要直接举白旗投降;反倒是看来柔弱的胡彗嫈,骨子里尽是愈挫愈勇的坚强性格。 「就算来不及,也要赶出来!」瞧她一脸坚毅的神情,众人着实安心不少。 尽管这已是范筱苓第三次举办婚礼,而且也有两次从婚礼落跑的不良记录,但个性温婉体贴、人缘极佳的她,今天婚礼好友仍旧出席,她们不仅忙得不亦乐乎,更为了要担任好伴娘一职,四人还同时穿上了具有东方色彩的中式印花立领短洋装,分别以不同颜色作区别,再加入个人巧思佐以配件搭配,四人穿来各有不同风情。 任熙言特意在纤细的小蛮腰系上一条细细的银色腰链,再穿上亮皮革红色长靴,以一身性感狂野的红色装扮艳惊全场。 选了紫色洋装的唐歆,没辜负自己修长犹如模特儿的好身材,短洋装在她身上成了性感的迷你裙,再配上绑带的复古式罗马鞋,那双细长的腿部更展现优美线条,增添几抹魅人风情。 和任熙言同样穿着红色洋装的胡彗嫈,则是披上米色喀什米尔披肩,并将裙摆拉褶别上了卡地亚diadea钻链,十足的个人味道,而那闪亮的钻饰要人不注意也难。 个子娇小的舒蕾则是中规中矩的不加任何配饰在紫色洋装上,仅将长发梳成两条长辫,再分别系上lv发夹,毫不费事地表现出甜美的中国娃娃风。 范筱苓看着好友们为自己的婚礼来回张罗着,她不由得有种局外人的感觉,和前两次一样,想逃离现状的念头再度兴起。 捧花在胡彗嫈的巧手一番整理后修复完成,众人总算松了口气,只有范筱苓仍微皱着秀眉。 「还有一点时间,我们来拍照好不好?」舒蕾一脸期待地提议。 「好……」众人无异议地点头应好。 闪光灯此起彼落,众人纷纷将焦点投注在新娘身上,只见范筱苓杏眸巧笑,红唇轻扬,但就是少了那么点欢乐味道。 此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来。 「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任熙言用着尖锐嗓音说着。 舒蕾轻声一笑,以同样的尖嗓接话:「是啊!原来是已经等不及的新郎倌……」 抑不下想念的新郎詹文仁,甘冒着违反在走进教堂的圣坛前,新郎新娘不能见面、及新郎不能看新娘礼服的习俗,偷偷跑了进来。 面对众人的一阵调侃,詹文仁仍是不改好好先生模样,憨憨傻笑着。 身材微胖,顶着微凸啤酒肚的詹文仁,外表看似刚毅木讷,其实是个心思细腻且充满热情的人,今逢大喜之日特意以一身白色西服来衬托他明朗的性格。 「既然都走进门了,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呢?」任熙言毫不客气地向今日的准新郎伸出纤纤玉手,指头还不停暗示着。 「红包、红包,给不多,我可是会直接嫌少喔……」舒蕾则是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敲起新郎倌竹杠。 平日这两人斗起嘴来虽然总是没完没了,不过一搭一唱的功夫,却是默契十足。 詹文仁知晓若不赶紧掏出红包塞住两人的嘴,有可能直到天黑,她们都不见得会放过他。 「了解、了解……」他掏出一叠红包,忙着发放。 他想让收到红包的娘子军们忙着数红包里的喜钱,好给他跟新娘多一点相处时间。 詹文仁那双精锐的眸子,唯有望着范筱苓时才会变得温柔深情。「会累吗?」 「我……我觉得……」范筱苓怯怯地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决心说出心底的决定,然而抬头迎上他那双炽热眼眸,她反倒有点退缩。 瞥见她眼中的迟疑,詹文仁顿时明白她的想法,就算留住她的人,他仍是留不住她那颗不定的心。 「去吧……这里我会处理。」詹文仁扯出一抹浅浅略带苦涩的笑容看着范筱苓。 爱她就该是放手,若她真是属于他,她会再回来的,若不是,就该让她自由;范筱苓带给他的快乐和幸福虽短暂,却足够令他毕生难忘了。 他知道他爱的这个女人一谈起恋爱,总是把自己的幸福加诸在对方身上,反而忽略了自己的真正价值和内心需要,以及尚未克服的婚礼恐惧,总是到最后一刻,她才会发现并认清自己的追求。 简单说,他这未婚妻的毛病就出在她自我觉醒的时间长短,而最棘手的问题是,她恰好都在婚礼前一刻才发现自己真正的感觉,也因此让她成了不折不扣的落跑新娘。 詹文仁淡笑着,也许换个角度想,婚前认清总比婚后反悔来得好吧! 「谢谢你……」范筱苓心怀愧疚,默默地对向来体贴保护着她的詹文仁行了个礼,表示自个儿的歉疚。 「保重。」詹文仁微扬嘴角说道,心底却有些感叹。 爱人是幸福的,被爱亦是,只可惜他还未满足爱她的幸福,便要放手让她去找寻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我们还会是朋友吗?」范筱苓明白在决定离去后,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是相当无礼的,不过她是真心想要詹文仁这个朋友。 「是的,我们永远都是。」詹文仁挽起她的手,亲吻了一下。 「谢谢。」范筱苓拉起裙摆往后门跑。 门外的嘈杂声传入室内,顾着数钞票的姐妹们倏地旋过身,见詹文仁目光遥望着窗外那渐渐消失的白点,四人顿时明了,一个个原本是兴高采烈的神情,全在瞬间冷下脸来,然而她们心中并没有怒气,只是有着更多的不舍揪疼着心。 范筱苓还未能从复杂的情境中抽离自个儿的思绪,便惊见一部高速行驶的休旅车迎面而来,眼见两车就要撞在一起,范筱苓连忙踩下煞车,尖锐的煞车声及她惊慌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所幸对方来车紧急一个大侧身,闪过了她的车,才未酿下意外。 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坏了的范筱苓,怔怔地看着前方,身子不停地战栗着。 「搞什么!」 积了一堆怨气忿然离家的彭逸皓,此时不满的情绪仍未散,又遇上这等事故,忍不住怒火中烧,忿忿地跳下车,打算找对方好好理论一番。 「你给我出来!」他一面指着车内的人,一面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咧!想拖我一起陪葬,门都没有,快给我出来……」 见对方迟迟不下车,彭逸皓再也沉不住气,直接动手开启车门,欲将对方揪出,然而车门一开,眼前景象令他当场傻眼,来到唇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失魂地瞧着车内的女子穿着一身银白婚纱,清秀绝美的脸庞顶着哭花的彩妆,虽有些狼狈,却掩盖不了她那令人无法抗拒的迷人黑眸,卷卷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配上一种柔弱苍白带点神秘的气质,她是那种让人看了想保护的温婉女子。 彭逸皓怒气已散,反而有些好奇。「你……你还好吗?」他放轻了声调,就怕惊吓到眼前这神情无助的女子。 「对不起,我……」范筱苓感觉到对方正盯着她瞧,怯怯地抬起头。 午后的烈阳照得她哭肿的双眸有些刺痛,却在与眼前男子目光交会时,莫名地打了个哆嗦;望着他那双深邃幽沉的眸子,她倏地心跳加遽,一时感到意乱情迷,彷佛初尝爱情滋味的少女,懵懂却又有些期待。 悄悄地呼了口气缓和情绪,范筱苓再次看向眼前男子。 他有着一张俊美迷人的容颜,一身条纹黑色西服更让他全身散发着独特的闲适恬淡。 彭逸皓瞧见眼前人儿纤细的身子仍不停颤抖,不知为何竟莫名地产生心疼的感觉,忘了自己此刻应该是气愤地揪着她衣领大声怒骂,将一肚子的闷气发泄出来才是。 「对不起……」范筱苓嗫嚅地向眼前男子道歉,两行清泪不禁沿着脸颊滑落。 「你有没有受伤?」彭逸皓忙不迭地问道,眼里不自觉闪着担忧。 范筱苓再度愣住,傻傻地望着眼前男子的脸猛瞧。 「没、没有,我只是……很抱歉。」她急急地拭去泪水,「那你呢?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彭逸皓嘴角扬起一抹不在意的淡笑,殊不知这笑在范筱苓眼中煞是好看。 「那……真是太好了。」她放心地点点头。 突来的无言尴尬在两人间流转。 过了半晌,彭逸皓才开口:「那你开车小心一点,我……该走了。」 「嗯……」范筱苓点头回应。 望着眼前这陌生男子欲离开的背影,范筱苓心里竟有着些许期待,希望他转头再和她说句话,就算一句话也好,至于为什么会如此盼望,她自己也不明白。 即使已回过身,彭逸皓脑海里仍浮现着她身穿一袭白色长纱的倩影;却不知道,他那风度翩翩的身影同样也映入范筱苓的脑海中。 他不舍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我想……你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独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安排。」 彭逸皓带着范筱苓来到他位于山区的房子,这是栋两层楼高的原木建物,外观看来就像间避暑山庄,围绕于四周的山峦美景与田园风情,有效地阻隔了城市的忙碌纷乱,种满庭院的高大椰子树和各色各样花卉植物,让人彷若来到了南洋。 推门踏入屋内,立即感受到一种舒适宁静的安定气氛,足以洗刷一路上山的辛苦,室内采用鹅黄色为基调,营造出温馨感,而西向面则设计了一片落地窗,可让人不受阻碍地欣赏山下的景致。 彭逸皓递了套衣服给她,让身着婚纱的范筱苓能换上较为轻便的衣物。 「谢谢……」范筱苓羞怯地看着他。 「不客气!」 望着范筱苓拿着自己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翻出的旧衬衫和牛仔裤走进卧房更换,好一会儿,彭逸皓才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收回。 「我干嘛把她带回来?」彭逸皓哭笑不得地想着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失常的举动。 因为她身上一袭白纱……他摇摇头,不对! 因为她脸上哭花的妆……他再次摇头,不是! 因为她无助的神情……他还是摇头,不可能! 那他到底为什么会带她回来? 这问题,他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绪,只能无奈地轻叹口气,捻熄手上的烟。 「嗯……好像太大了。」换好衣服的范筱苓打开房门走出来,一双手分别拉着过分松垮的长裤和上衣,怯生生地看着好心带她来这里的陌生男子。 刚从沉思中回神的彭逸皓,张着那双满是疑惑的眼眸瞟了她一眼,她比他想像中还要来得纤瘦,此刻她若是松手,想必那裤子绝对毫不费力的掉落在地。 彭逸皓瞧向范筱苓的脸,望着她一脸无奈却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令他忍不住倒抽了口气。他并非因她的美色而赞叹,而是她此时手足无措的模样着实令他想发笑。 「嗯!我……」范筱苓被他这么瞧着很不习惯,不自在地扭动身子,手指更揪紧早已皱成一团的衣角。 彭逸皓再也忍不住地大笑。 「不要笑啦!」见状,范筱苓也知道这人在取笑自己现下的窘状,她皱着鼻,面容无措地柔声抗议。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哈哈……」彭逸皓边说边笑,话还没说完,随即又放声大笑。 「你怎么这样没礼貌啊……」范筱苓噘着嘴,没好气地瞪向他。 「对不起,我……咳!咳!」一面要压抑笑意,一面又要解释,在两难之下,一时不慎岔了气,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哼……活该!」范筱苓嗤之以鼻地坐在他身旁。 他彭逸皓岂能让一介女流之辈耻笑! 此仇不报非君子。 「咳、咳、咳……」彭逸皓愈咳愈用力,彷佛快断气似的。 瞧他咳得眼眶都泛出泪来了,范筱苓蛾眉微蹙,忧心忡忡地问:「你……要不要紧啊?」 「咳……不要紧……」彭逸皓边咳边回答,对于她的慌张反应满意极了,不禁有些钦佩自己的演技,他不去当演员角逐个最佳男主角,真是太可惜了。 范筱苓抬头环视四周一圈,彷佛在寻找什么般,最后目光落在厨房饮水机上。「你等一等,我倒杯水给你。」 「好……谢谢……」彭逸皓拧着两道浓眉,一副强忍不适的模样。然而事实上,他是在强忍笑意。 范筱苓两手抓着随时会掉下的裤子,笨拙地跑向厨房,忙碌地以一只手拿杯、清洗、倒水,再提着裤子,小心翼翼地端着水杯走回客厅。 「喝点水会舒服一点。」她将水杯递给他,原是轻松容易的动作,在现下不便的状况下做来,她已是气喘吁吁。 接过水杯,彭逸皓再也抑不住满怀笑意,笑得连眼角都泛出泪水。「哈哈哈……」 「你……你骗我!」面对彭逸皓夸张的笑容,范筱苓不能置信地瞪圆了眼,一股厌恶感因此油然而生。 这人竟然利用她的同情心欺负她,真是太过分了! 「哈哈……是你太好骗了。」彭逸皓一点反省之意也无,还反过来指正她的缺点。 知道自己在嘴巴上说不过眼前这个人,范筱苓随即噤声,贝齿紧咬着下唇,忿忿地转过身,不理睬这个原本让她有好感的陌生男子。 个性向来柔顺温婉的范筱苓,鲜少发脾气,即使生气也能保持风度,不管心里再怎么愤怒,就是有办法若无其事的离开现场,要不然顶多也只是闷闷地不说话,或鼓着双颊在心里咒骂几声,再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没料到她会突来变沉默,令彭逸皓莫名地感到一阵不曾有过的恐慌。 「喂!你……你生气了?」彭逸皓不确定地问,等了片刻,见她仍是没回应,他才惊觉到自己真的玩得太过火了,连忙向她道歉:「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请原谅我。」 道歉这种话平常是不随便从彭逸皓嘴里说出来的,这会儿竟这么轻易就脱口而出。 范筱苓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丝毫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情急之下,彭逸皓猛力抓住她双肩,强迫她旋身面对他;范筱苓尽管转过了身,双眼还是望向别处,就是不看眼前的他。 「不然……」彭逸皓低下头,伸手解开裤头上的皮带。 他突来的举动,吓得范筱苓瞠大了眼,慌张叫了起来。「你……你要做什么?你不要……不要……」 范筱苓移动着因恐惧而显得僵硬的身子,原本就苍白的面容被这么一吓,更显得没有血色,此时心中充斥着害怕不安。 都怪自己太大意,未曾细想便和初相识的男子来到他的住处,倘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她在这里,现在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更离谱的是,她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惶恐布满了范筱苓的脸,泪水倏地盈满她的眼眶。 「给你。」彭逸皓将解下的皮带递给她。 「嗯?」范筱苓不了解他的意图,愣愣地看着他。 「我保证不再笑你。」 彭逸皓表现得很诚恳,不但举起手发誓,连面容也变得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快系上皮带,裤子就不会再掉了。」他催促眼前迟疑的人儿。 原来如此……知道自己误会了他,范筱苓顿时松了口气,方才的慌张不在,惨白的脸庞染上红晕。 没错过她羞红的脸颊,彭逸皓故作不解地问:「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嗯……这个我……」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搪塞,范筱苓慌张地抬眼,瞄了彭逸皓一眼,这才发现他眼神中充满捉弄,她气馁地垂下肩头,明白自己又上当了。 「刚才你是故意要吓我的?」 「嗯……」他毫不掩饰笑意地以得意的神情看着她。 「你好坏!」范筱苓懊恼地喊道,左手却出其不意地往彭逸皓的胸膛赏了一拳。 幸好彭逸皓平日有在运动,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攻击,他反应灵敏地抬手一挥便挡住她的偷袭,紧接着出其不意地猛力一拉,便将范筱苓整个人拉入了怀中。 这结果完全出乎范筱苓的意料之外,左手被他箝制住,右手抵在他胸前,唇鼻跟他仅有一寸之隔,两人的姿势暧昧,彼此的气息交缠着。 倏地,范筱苓只觉得背脊袭上一股凉意,骇得她一动也不敢动,更别说是开口说话了。 她原本用手抓着的裤子在两人拉扯间掉了下来,衬衫则被撩到了腰际,不仅露出修长无瑕的大腿曲线,还有那纤细诱人的小蛮腰。 怀里那沁鼻的淡淡馨香,使得彭逸皓盯住范筱苓的目光变得幽暗,她确实有让他着迷的能力,光瞧她那身光滑肌肤,就诱得他直想一亲芳泽。 「如果你不介意,我很乐意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彭逸皓夸张地将薄唇一张一合,故作不经意地碰触她的肌肤,那呵出的热气不断吹拂在她脸上。 他绝对是故意的!范筱苓微怒地想抽回被箝制的手,再「打赏」他「五百万」。 眼看这个又痞又坏的男人,不只是在口头上占她便宜,连眼珠子也不停转着,企图窥视她身下的白皙肌肤。 「我很介意!」范筱苓迅速甩开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好衣摆,背对着他穿起裤子,系紧腰带。 「我饿了!」彭逸皓一语双关地说,无意被撩拨的欲火硬生生遭冷水淋下,让他有些不高兴。 第二章 就在彭逸皓尚在为自己高张的情欲念头降温时,范筱苓已走进厨房,翻着冰箱和厨柜。 她不笨,当然明白刚才他的言外之意,不过她没空理会也不想理会,从昨晚就不曾进食的她,现在是真的非常饿。 「你要不要吃面?我煮给你吃。」范筱苓问着。 「哦……」彭逸皓细弱的回应,他想吃的并非是面,而是眼前这块方才逃掉的「美肉」。 范筱苓想了想说:「不要想了,既然饿了就该吃东西。」 「我只想吃你……」彭逸皓低声咕哝着,仍沮丧地趴在沙发上不想起身。 范筱玲没听清楚他的话,忍不住从厨房探头问:「你说什么,可不可再说一次?」 「没……没有!」一听见她的声音,彭逸皓立刻坐正身子。 「喔……」范筱苓狐疑地轻应了一声,继续忙碌。 想不到她竟能如此轻易地撩拨起他的欲望,让他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雀跃「欲」试外加蠢蠢「欲」动,彭逸皓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自制力。 须臾,范筱苓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面,虽然是简单的泡面,但四溢的香味,让彭逸皓的肚子立即以咕噜声回应。 「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范筱苓柔声说着。 彭逸皓已不知多久没听见过这样温暖的话语,自从母亲死后,他就不再懂什么叫作体贴温柔,他只觉得心被一股暖意包覆。 望了她一眼,他露出满足的笑容,迅速地动起筷子。 瞧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八百年没吃东西似的,范筱苓忙不迭地提醒:「慢慢吃,小心别噎着了。」 彭逸皓很快就吃光碗里的面,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才放下碗筷诚心的说:「谢谢招待。」 「你别这么说,我又没招待你什么,这泡面是你柜子内的,我不过是烧了一锅开水,煮了它们……」范筱苓被他方才心满意足的模样给逗笑。 彭逸皓怔怔地望着范筱苓,她虽穿着他过大不合身的衣物,仍遮掩不了那身端庄优雅的气质,再瞧她举手投足之间进退得宜,想来应是出身于不凡家庭。 范筱苓悄悄地歛起笑容。「其实该感谢的人是我,谢谢你让我来你这里。」 范筱苓的温柔贴心,让彭逸皓愈来愈不能控制自己,在遇见她之前,围绕在他身旁的女子,个个都是娇生惯养,不是不能沾水,就是不能碰油……一想到这里,他突然对她们感到厌恶不已,更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上她们。 「我该走了。」彭逸皓很清楚自己再待下去,他会对她弃械投降的。 闻言,范筱苓立即站起身,向他深鞠了个躬。「我也该走了,打扰你了。」 一听她要离开,彭逸皓急忙拉住她手臂。「我不是在赶你走,你别担心,想留多久就留多久。」说着,他将手中的钥匙交给她。 「那你怎么办……」范筱苓迟疑地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钥匙,担忧地瞧向他。 原来她担心的是自己,这发现让彭逸皓感到兴奋不已,那张俊脸随即装出凶恶样吓唬着她。「我怕我留在这里,半夜会变成饿豺狼把你吃了。」 「呵、呵……谢谢你。」范筱苓被他的模样给逗笑。 「你休息吧!」彭逸皓轻拍她的肩,不放心地递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事call我。」再待下去,他怕自己真的要变成大野狼了。 「好。」范筱苓应允地点头。 走出门后,彭逸皓忍不住回眸,只见范筱苓的唇畔漾开极为灿烂的笑容,轻挥着手向他道别,一股莫名的暖意再次掠过他的心,感觉柔柔地很舒服。 「皓哥,昨天你躲到哪里去了?」 「call了你一个下午,连个电话都没回。」 冯凯尔和张天赐两人走进彭逸皓办公室劈头就问。 身为奕升建设总经理,彭逸皓对于办公室的设计相当讲究,有别于一般古板的设计,他的办公室采用开放式的简朴风格,不仅以两面大型落地窗将窗外景色收入,天气好时一眼望去,还可看到远山美景,俯瞰市区街景,那置高的位置让人有种将世界踩在脚下的优越感;而与内部的联系,他则选择以毛玻璃和马赛克交互使用作为屏帐,不但光线充裕,也顾及了隐私,只是挡不住眼前的这二个损友。 彭逸皓有些疲累地由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无力地叹了口气。「还不是老头又叫人送了一堆女人的照片去家里,逼我选择。」 大概是童年成长过程中,受到父亲彭祖道的婚姻生活影响,导致彭逸皓对婚姻相当排斥,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面对父亲的逼婚,他总是能逃就逃。 彭祖道年轻时的行径荒诞不经,非但妻妾成群,复杂的婚姻关系又常处理得不好,弄得家里终日不得安宁,争风吃醋这种事情,三不五时就会上演。 「啧、啧!假如我也有个这样的老爸,不知该有多好……」冯凯尔眼露羡慕,感慨地说。 「是呀!一堆女人任我挑……」张天赐更是故作夸张状,彷佛手中拥有数十张照片似的,然后他眉头一蹙、手往地上一扔,高喊道:「不满意再换人!」 「既然两位这么喜欢的话,这老头儿子的位置我很乐意让贤。」彭逸皓放开手中的笔,两手一摊,非常有诚意的表示,却也让原本调侃他的二人,不由得脸色大变。 「不了、不了……」只见两人急得挥动双手忙着推辞。 两人早已见识过彭祖道不负责的态度,每回他惹出事端无力解决时,不是求助于儿子,就是放任不管。 再加上这些年与他是上司和员工的关系,更让他们俩深深体会到,身为他儿子的彭逸皓是多么辛苦地收拾他制造出来的烂摊子。 每次看到彭逸皓在父亲身后帮忙收拾残局的情况,两人也只能不停地摇头叹气,另外再奉上同情眼光,以表对他的精神鼓励。 彭逸皓扭扭头、伸伸腰,继续道:「这样你们两个总能明白,我为何要躲到山庄关掉手机求个清静了吧?」 「就你一个人吗?」张天赐微挑着眉质问。 「废话!」彭逸皓立即回答,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紧张状。 「皓哥,你该不会转性了吧?只有你一个人……」不太可能吧?冯凯尔狐疑地看着他。 彭逸皓抬手阻止他们继续问下去。「回正题,找我有事?」 「找你看好戏啊!昨天詹氏长子的婚礼你没到场,真可惜呀!」张天赐觉得他错过了一场精采好戏。 「发生什么趣事,说来听听。」彭逸皓有一丝好奇。 「詹文仁谁不挑,居然选上了那个有名的落跑新娘,结果昨天她真的又落跑了。」张天赐两手交握故作为詹文仁祈祷的模样。「愿主保佑!」 「你也晓得詹家老头跟你们家老头一样个性,都是爱『面』族,当场气得发飙!」冯凯尔幸灾乐祸的说着。 落跑新娘!?彭逸皓听了,忍不住眉头微拧,胸口宛如被什么给压住似地闷闷的。 张天赐敏感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皓哥,怎么了?」 「还是皓哥你有兴趣试试?」冯凯尔两眼微眯的低声询问。 闻言,彭逸皓的眼中迅速闪过跃跃欲试的光芒,马上忘了方才的不适。 彭逸皓将追求窈窕淑女这事当作是生活中的最大乐趣,以把对方迷得神魂颠倒为目的。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在此刻表露无遗,毕竟他们三人可说是自信一族,对生命充满热情,敢冲敢冒险,但就是缺乏耐心,凡事大概只有三分钟热度,唯独对打赌和追妞这档事总是乐此不疲。 「资料呢?」彭逸皓向二人伸手。 「等等。」他们不愧是跟他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损友,完全是有备而来。 很快的,范筱苓清晰的影像出现在萤幕上,彭逸皓惊得险些跳起身。 「皓哥,你认识啊?」 「没……没有,只是一面之缘,不算认识。」彭逸皓摇头否认。 「这样就好。」张天赐不正经地吹了声口哨,忙不迭地说:「不过先别急,再看看这个。」萤幕上不但有各种范筱苓风情万种的留影,连她显赫的家世背景也一并介绍。 「哇……娶到她真的可以少三十年的奋斗,难怪她敢对这么多男人始乱……」冯凯尔话还没说完,竟意外地接收到一道严厉冷冽的警告眼光,教一向口无遮拦的他,硬生生把话吞回口中。 连一旁的张天赐也感受到彭逸皓射出的警告目光。 怎么一向视女人为玩物的彭逸皓,会突然在意起冯凯尔对范筱苓的批评,张天赐不禁有些意外。 难不成彭逸皓不只是认识范筱苓,其实是对她有意思? 而反应迟钝的冯凯尔并未发现异样,还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压根儿没把方才那道警告放在心上。「我在想如果不是这个女的性冷感,就是詹文仁不举吧!」 张天赐连忙接话,免得冯凯尔自找死路。「我个人觉得她只是想玩玩,把我们男人当傻子一样耍……」说到这里,他也不自觉地握紧双拳,不屑地看着萤幕上巧笑倩兮的身影。 瞟过关于范筱苓的一切资讯,彭逸皓更加确定这两人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抱着为男人争回尊严的复仇心态。 彭逸皓好奇地挑高眉,示意张天赐继续说下去。 「我认为范筱苓不过是将男人视为研究对象,一发现他们爱上了自己后,她才故作惊恐的逃婚,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先道歉再解释是她没想清楚,来搏取大多数人的同情和原谅;而有了一次经验后,对这样的游戏她更是驾轻就熟,因而乐此不疲地玩弄着每个男人,所以他们才会一个接一个的上当。」 「有道理。」彭逸皓认同地点着头,不但被张天赐说服,也激起了反制之意。 每遇到不平之事,他总会毫不顾虑地展现正义感,何况这回欺侮他们这些男人的还是个弱女子!为了挽回男人的面子,他当然得挺身而出。 只是面对萤幕上范筱苓的倩影,彭逸皓脑海里顿时浮现她为自己煮面及两人共同进餐的画面,然而一想到她对其他男子也如此,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心里微泛酸意。 「我还是认为应该是詹文仁不举造成,难怪他连生气都没……」冯凯尔依然坚持己见地说着。 「闭上你的嘴!」张天赐狠睨了冯凯尔一眼。 「不!一定是她性冷感。」冯凯尔仍无视张天赐的阻止,像是发现什么地突然喊出声,「因为不可能那么刚好三个未婚夫都不举。」为这一重大发现,冯凯尔得意极了。 「够了!」受不了好友对范筱苓的揶揄,彭逸皓忍不住出声。「留点口德。」 懒得理会身旁嘈杂的人,彭逸皓的眸光眺向窗外,心里仍有些不解。 范筱苓真如张天赐所推断的,是因为热中恋爱游戏,而一再从婚礼中落跑吗?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当个落跑新娘真的那么有趣吗? 在传统习俗里,新娘出阁前必须与家人围桌共食,还要表现出依依不舍的边吃边哭,不过碍于范筱苓没有兄弟姐妹,又与母亲的关系不佳,所以好友们便担起这个重责大任,陪她吃吃喝喝。 「筱苓你想清楚了吗?」胡彗嫈放下刀叉,慎重地问道。 「大概吧……」范筱苓眉头微蹙,回答得很含糊。 舒蕾因她的答案而拧紧了眉。「这是是非题,请答是或不是,谢谢你的合作!」 「我……」范筱苓的秀眉凝得更紧了些,慢慢地垂下头。 「你该不会想再当一次落跑新娘吧?」唐歆直言不讳地道出她们担心的事。 范筱苓噤声没作答,着实让任熙言顿时没了信心。「不会吧!」她猛摇晃着头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任熙言,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她的吵闹立即引来众人异口同声的斥责。 「对不起!」任熙言连忙起身,向大家鞠躬陪不是。 就在她道歉同时,范筱苓细弱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我的婚纱很美,我想穿它……」范筱苓幽幽说着。 闻言,在四人心中摆荡的大石,才放心地落下。 谁知道才不过一星期的时间,范筱苓如她所愿地穿上了婚纱,也一如前例地丢下正在进行的婚礼跑了。 她们四人现下正聚集在那个逃婚新娘的小窝里。 范筱苓的流行不仅只有穿戴在身上,连家居生活也很有时尚感。房内装潢运用枣红色的墙壁、地板,四周则利用深浅不同的褐色调来加强视觉效果,整体非常具有复古感。窗旁的舒适躺椅、不规则摆设的名牌沙发、沙发披毯、抱枕、地毯与琉璃饰品等,在暗沉的色调空间里配上昏黄灯光,创造出巴洛克式奢华空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慵懒高雅味。 唐歆推着迷你吧台推车,送来以竹节当把手的调酒棒、调酒杯调制的鸡尾酒。 看着酒里浮动着一颗颗冰块,任熙言很感兴趣地立即尝了一口,冰凉的甜蜜让她忍不住叫道:「哇……真好喝!」 「别光顾着喝,你们说说现在该怎么办?」相较于她们俩的轻松惬意,舒蕾可是着急且担忧着一夜未归的范筱苓。 「再打一次电话。」靠在躺椅上的胡彗嫈,慵懒地半睁着眼建议。 「如果筱苓接了电话,我应该说什么好?」唐歆尝试再拨范筱苓的手机。 「告诉她我很想她,也很爱她。」范筱苓一夜没与众人联络,舒蕾担心极了。 「叫她要吃饱饭,睡好觉。」任熙言有些无厘头的建议,她把鸡尾酒当开水般灌,现下已经微醺地躺在地毯上。 闻言,唐歆睨了她们两人一眼,决定将重责交给更适当的人。「彗嫈,还是让你跟她说。」 「好。」胡彗嫈拨着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听,随即便进入语音信箱,她叹了气。「我想筱苓还没准备好接电话,所以我们还是暂时不要打扰她吧!」 「那么传个简讯给她好不好?」也许她们该给她时间厘清思绪。 「好吧!希望她平安无事。」众人无奈地希望范筱苓平安,最好趁这时间好好想清楚。 范筱苓望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发呆,任由它铃声大作,她就是不接。 她清楚亲友们的关心,在她两次逃婚之后,已转换成对她的责备声浪。 第一次逃婚,亲友们以不舍的心情来看待她的决定;第二次,他们则是对她不能谅解;而这次是第三次,她想他们若没有破口大骂,大概也不再理会她了。 范筱苓知晓自己多愁善感的个性,总在情人浪漫的攻势下很快就失去抗拒能力,根本没想过那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直到要面对真实的婚姻时,她才突然感到害怕。 只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仅对他们没有那种想要共享下辈子的意愿,更有着无法去承担对方人生的不确定感,那一种空茫茫的感觉,令她每每在最后关头只好选择逃婚。 范筱苓叹了口气,烦躁地下床,以发夹将一头长发绾起。 这时简讯的讯息声响起,她连忙抓过手机阅读着讯息。 记得要吃饱、睡足,有空要想我们,我们永远都在你身边哟! 好友窝心的话语,让范筱苓欣慰地露出今早的第一个笑容。 倏地,门铃声响起,令范筱苓皱了一下眉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应门。 「哪位?」 「是我。」 透过萤幕,范筱苓瞧见门外站的人是彭逸皓,她立刻按了开锁键,让他进入。 详阅过关于范筱苓的个人资料后,彭逸皓便迫不及待地立刻驱车来到山庄,打算执行他的计划,他非要替那些被她无情遗弃在礼堂上的新郎出口鸟气不可。 来这里的途中,彭逸皓仔细思考过,要在短时间内赢得范筱苓的芳心,就必须使出他泡妞绝招的第一要招——倾听、倾听、再倾听! 不过前提是,范筱苓得愿意开口才行,所以他得为她制造开口解释的机会;他只需安静在旁倾听,然后以专注的目光回应她。 他深信她绝对会感动,然后在她难过时,他再给予心疼的拥抱或者亲吻,那么……哈、哈!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铁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 今天的范筱苓没了昨天的压抑情绪,看起来愉快多了,那粉嫩的脸上一直漾着愉悦笑容,令他忍不住想多瞧一眼。 发现自己竟看她看得失神,彭逸皓连忙拉回神。「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她答着。「你怎么有空过来?不用上班吗?」 彭逸皓没回答,仅是投给她一抹浅笑,却因她俏脸上那有着美丽弧度的唇型与带着笑意的眼睛而再次失了神。 「还是担心房子被我拆了呢?」范筱苓不造作地笑着,流露出一股爽朗的气息。 「我是担心你。」彭逸皓说得诚恳,眼眸还故作担忧地望着她。 范筱苓有些讶异。「担心我?」 「昨天不好意思问你,你身上的婚纱是怎么回事?」彭逸皓故作好奇地问。 「嗯……」范筱苓迟疑着。 「如果不方便说就别勉强。」他佯装抱歉的看向她。「再说,我不应该打探你的隐私。」 「不……不是,一点都不勉强。」范筱苓急着解释。 范筱苓果然如彭逸皓所料,连忙开口解释。 「昨天是我的婚礼,不过我逃婚了。」她轻描淡写的说。 彭逸皓故作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她。 范筱苓从自己看到好友们为自个儿婚礼的事忙碌不已,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开始说起,甚至她们买了同系列的洋装当伴娘服,以及捧花不小心被压扁等等琐碎的事全说了,就是没将自己为何逃婚的理由说出来,更遑论隐藏在心底的事。 她并没有像彭逸皓所想像的那般,哭诉着自己的遇人不淑,或是没看清对方为人,反而是她那粉嫩脸庞上始终带着淡淡忧伤,彷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是个不轻易吐露心事的人!这是彭逸皓对她的感觉,如果要她对自己卸下心防,他还需再多下点功夫才能打破她的心墙。 「需要我陪你解决吗?」彭逸皓表现出诚意十足的模样。 范筱苓扬起略嫌酸涩的笑,摇着头拒绝。「不用了,这是我自己闯的祸,应该由我自己去解决。」 「那好吧。」彭逸皓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想,在婚礼后收拾烂摊子这档事对范筱苓来说,应该已经驾轻就熟了吧! 「谢谢你……」她扬起浅笑看向他。 「谢我什么?」彭逸皓摸不着头绪地问。 「谢谢你的关心。」他大概是上帝派来给她的临时天使吧!她泛起感谢的笑。 范筱苓的答案顿时让彭逸皓的心漏跳一拍,更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思考。 他会关心一个对他而言算是陌生的女人?彭逸皓傻傻地抬眼望向范筱苓,她脸上绽放的笑容,令他紧盯着不放,根本无法思考自个儿欲进行的复仇行动。 第三章 范筱苓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车来到一户占地广大,有着高耸围墙和精致雕工的黑色铁铸大门前,那豪华气派的建筑,显示出这户人家的不凡。 「小姐回来了。」老司机一见红色跑车驶进大宅,便朝着屋内大喊。 老管家闻言,丝毫不顾两脚风湿所引起的酸痛,急急地杵着拐杖走出门迎接。 范筱苓甫下车,立即跑向老管家。「婆婆,你的脚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出来呀?」 「当然是要看你啦!」老管家拍拍范筱苓的手,连忙拉着她仔细瞧着,随后蹙起眉头,不甚满意的说:「你又变瘦罗……」 「才没咧!」范筱苓皱皱鼻抗议。「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点也没变。」 「没关系、没关系,等会儿婆婆我非要炖锅鸡汤给你补补。」这种事向来是没得商量,老管家迳自决定。 「谢谢婆婆。」范筱苓高兴得在老管家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呵!她有口福了,婆婆的手艺好得没话说,那种散发浓郁中药味的补品,经她老人家的巧手处理,也能变得清淡香甜,那种美味连饭店里的佳肴也比不上。 「她在哪?」范筱苓瞥过二楼母亲的房间,怯怯地问着。 「在书房。」老管家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姐那难得的怯弱样。 「她……生气了吗?」 「生气倒是没有,但我看得出她很担心你。」老管家凭良心说,这对母女就是个性太相像,心底话都只会憋着不说,两人才会老是不对盘。 「是吗?」范筱苓打从心底不相信,好面子的母亲怎可能会不生她的气。 望见她眼底的质疑,老管家忍不住叨念:「你自个儿说说,像你这样一声不吭地给跑了,教我们怎么能不担心!」 「对不起嘛……」范筱苓抓着老管家的手不停撒娇。 「去去去,别一个劲儿地撒娇,先去看你妈。」老管家忙着赶她上楼。 尽管范筱苓心底非常不愿意去面对母亲,但终究犯错的人是自己,她理当向母亲道歉。 范筱苓沿着雕刻精致的旋梯走上二楼,心情沉重地穿过长廊,两旁精致的摆设和尊贵的装潢,搭配头顶上的鹅黄色灯光照射,让她彷佛置身在宫廷里,然而她那张俏脸上尽是一片愁云惨雾,直至母亲的书房,才停下脚步。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回来这个家了,家里的布置依旧,只是当年繁华不再,多了几分寂寥。 自从父亲温释杰过世后,范筱苓便搬出了生活十五年的家,刻意和母亲保持距离,因为自己答应父亲不再和母亲呕气争吵,而她自认避免争执的最好方法,就是两人减少见面。 范筱苓站在书房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才举手敲门。 「进来。」 听见母亲的应允,范筱苓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妈……我回来了。」母亲的管教严厉,让范筱苓在她面前总是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正视自个儿的母亲,尽管是面对母亲的背影,她依然如此。 范君芮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女儿,她早就听见楼下老管家嚷嚷她回来了。 尽管已年过半百,范君芮依然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之间是那么的充满自信。 而身上那袭纯丝质改良中国风旗袍,轻柔且飘逸,典雅大方的苹果绿色系,更衬托出她的高贵气质,予人一种温婉娴雅的感觉。 「对不起。」范筱苓满是歉意地向母亲陪罪。 范君芮挥挥手,语气平淡地说:「跟我道歉没用,明天我们一起去詹家,正式跟他们道歉。」 「我知道。」范筱苓颔首应允。 「后天是你爸的忌日,别忘了。」知晓女儿对父亲的思念,范君芮提醒她。 继承家业的范君芮对外要管理公司上下,对内除了要注意家里的大小事外,又要母代父职抚养女儿,因此在范筱苓的印象中,母亲是非常严格的,也因此对她产生畏惧感。 相反的,鲜少回家的父亲十分宠爱她,总是将她抱在怀中,告诉她诸多豪门里的故事。与母亲相较下,她在心底自然将父亲幻化成一个永恒美好的形象,尽管他已去世多年,她对父亲的思念依旧不减。 在范筱苓的心里,父亲是个好看又极具魅力的男人,风流倜傥、潇洒成性,虽然入赘范家,却仍不改风流本性,喜欢流连于花丛间,大半时间都不在家;而这样的男人却有个很包容他的女人——她的母亲范君芮。 母亲对父亲的风流行径不看、不听不管,任由父亲去做他想做的,甚至也不曾听过她抱怨或伤心流泪;而这正是范筱苓不解的地方,不知是母亲忙碌得没时间理会父亲,还是她真是个很懂得包容丈夫的女人,完全不干涉丈夫的生活,或者她……从没有爱过他? 「你去吗?」范筱苓怯声问道,语气透着些期待。 「婆婆会陪你去。」范君芮毋需思考,直接说着与往常一样的答案。 再也受不了母亲的绝情残忍,范筱苓不满地咆哮:「这么多年来,爸的忌日你都不去,这是为什么?」 范君芮仍是一贯地以沉默回应她的指责。 十五岁那年,原本坐在教室上课的范筱苓,突然见到司机与老管家来学校接她,告诉她父亲不幸发生车祸被送进了加护病房,家里的人一接到消息,便是医院发出的病危通知,而待她到达医院时已来不及见父亲最后一面,为此她痛哭失声,一连多日不吃不喝,经过了三年的时间才从悲伤中站起来。 人生的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不确定感,范筱苓对于亲人突然离去的恐惧,总是感到不知所措。未来就如同教堂里的红毯一样,终点充满了未知的变数,她无力承受那些,所以只能逃避。 「难道你就不能看在夫妻情分上去看看他、上个香吗?」范筱苓不明白母亲这些年来为何始终不愿去祭拜父亲。 一直沉默不语的范君芮以发烫的眼眸瞟过她,又缓缓地垂下螓首。「见到我,只怕他会更痛苦。」她知道自己站在丈夫面前,只会让他倍感压力而已,就像他生前一样,尽管他爱她,却反而躲着她。 范筱苓怔忡住,她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些年来母亲一直将所有苦涩默默地往肚里吞,没有怨言是因为她深爱着父亲;知道他玩累了,她还是会为他打开家门,因为她比任何人了解他心底的委屈和苦涩。 「妈……对不起。」范筱苓哽咽低喊着,为这些年来她对母亲的不谅解道歉。 「苓苓,你要了解,天下没有第二个你爸了。」范君芮意有所指地说道。 范君芮非常明白女儿之所以逃婚,除了缺乏安全感外,另一个重要原因便在于她对父亲的依恋,因此她在选择伴侣时,会下意识的以自己父亲作为蓝本。 「我知道了……」范筱苓垂下头。 还是母亲了解她,她明白自己会逃婚的原因是因自己眷恋父亲。 退出书房后,范筱苓的手指画过墙上油漆剥落的斑驳,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父亲走后不仅带走了母亲的欢笑,连这屋子里的欢乐也一并带走了。 为了答谢彭逸皓对她的帮忙,范筱苓找了一天约他出来用餐。 可面对彭逸皓目不转睛的注视,她止不住阵阵羞意,浑身直发烫,绯红的双颊更像抹上了粉彩般娇艳。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范筱苓不自在地拉拉身上的衣服。 实在不能怪彭逸皓会直盯着范筱苓,瞧她身上这件前后v领细肩带印花丝质上衣,不仅露出她雪白无瑕的颈项,柔软的衣料还贴着身体曲线,展现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引人无限遐想。 久不见彭逸皓回应,范筱苓抬手往他眼前一挥,扰乱他专注的视线。「你这样看人很失礼哟!」 「以后别穿这件衣服了!」彭逸皓跋扈地命令。 「不好看吗?」范筱苓急切地问。不会吧!这可是她为了这约会挑了许久才选中的衣服。 彭逸皓先是摇摇头,黑眸迅速扫过餐厅四周,似乎是嫌这儿人太多了。 倏地,他的焦点回到范筱苓身上,不慌不忙地露出赞赏笑容。「事实上,你穿起来虽好看,但同时也让我的脑子完全无法思考。」说完,彭逸皓的眼睛还有意地瞟过她的胸前。 随着他的眼眸,范筱苓脸上的红晕从脸颊蔓延到颈子,含羞带怯的水眸四处飘晃,就是不敢和他四目对望。 「看你现在性感的模样,我当初真不该让你穿旧衬衫和破牛仔裤,那实在太糟蹋你的好身材。」彭逸皓轻佻地挑着眉,言谈举止间充满了邪魅的诱人气息。 谁不知男人甜言蜜语的背后都藏有不良企图,还不是想等女人被迷得晕头转向,方便施展狼人本色;可惜她范筱苓并非一般女子,她早已见识太多这类花花公子,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上当的。 「别说了。」避不开他紧盯不放的目光,范筱苓索性迎上彭逸皓的视线,「找你出来,是想感谢你前几天的收留。」 「你打算怎么谢我?」彭逸皓一副痞子样地瞧着眼前的可人儿。 范筱苓大方的双手一摊。「今天这餐算我的!」 「你还真是有诚意。」彭逸皓轻呼,语气里颇有不满。 「要不然呢?」见他不满意,范筱苓歪着头,干脆直接问他。 彭逸皓没直接回答,反而是换坐到她身旁位置,乘机挨近她,温柔地挽起她的手,柔声地提出他早就想好的要求。「跟我交往。」 彭逸皓向来觉得对女人单刀直入是让彼此迅速进入状况的最佳方法。 「你……你少寻我开心。」范筱苓根本不信眼前人所说的话,没好气地挥开彭逸皓的手,白皙的脸瞬间布上红潮。 「我是认真的。」 彭逸皓故作一副失望的表情捧心惨叫着,逗得她羞红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别玩了!」她没好气地出声制止。 「我是说真的,请跟我交往。」 彭逸皓一改轻浮样,认真地注视着她。 范筱苓则是戒慎地看着彭逸皓那明亮的眼眸,他的眼中似透着淡淡的懊恼。 「你明知我……」范筱苓似想到什么似地低下头,将欲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瞧见她逃避的眼神,彭逸皓干脆帮她接话。「逃婚是吗?」 范筱苓有些意外地抬眼注视他,颇讶异他对自己的了解,更诧异自己竟对他的交往请求扬起一丝不应有的心动,不自觉地在意起自己的不良记录。 「我说对了,是吧?」彭逸皓潇洒地笑着,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再次强调:「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我是认真的。」 范筱苓收回手,柳眉紧蹙地直摇头。 「你不信?」彭逸皓突然双手一圈,将她困在怀中,低下头对上他觊觎许久的娇嫩唇瓣作势要吻上去。 「你别闹了,快放开我,旁边有人在看!」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范筱苓被吓得拧紧眉头偏过脸,让他的吻落在她甩动的发丝上。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不信就算了!」彭逸皓忽然松开手撇过头,坐回她对面的位子。 彭逸皓刻意不看她,迳自翻阅menu,心底却窃笑着范筱苓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教人一眼便看透。 「我想我们还不熟悉……」范筱苓戒惧地表示,深吸了口气,企图让自己的情绪恢复过来。 「给我机会,我们会变熟的。」生米煮成熟饭的熟。彭逸皓暗忖着,但表面上仍是一派嘻皮笑脸,很不正经地看着眼前一脸局促的范筱苓。 「我很感谢那天你的收留,不过我想我无法如你所愿地还你这份情。」范筱苓无措地垂下头,语气里充满歉意。 拉过她的手,彭逸皓安抚地轻拍。「别想太多,帮你是我心甘情愿的,而想跟你交往,是我真心的希望。」 「可是我们并没……」范筱苓仍有所顾忌。 彭逸皓截断她的话,将menu摊在她面前催促着。「快点餐吧!服务生等得不耐烦了。」他不打算再听到她拒绝的话语。「那件事以后再说,先喂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见到她眉心紧蹙的模样,彭逸皓突然欺近她。 「让我再看到你蹙着眉头,我可是会在众人面前亲你。」 这话让范筱苓惊得忙抬手遮掩眉间。 「这才对!」彭逸皓满意地一笑。 the red pub内悠扬的爵士音乐轻泻而出,令初春宁静的夜晚添了几分温暖。 酒保李奥一身酷劲的黑皮衣、皮裤装扮,特别的是他不同于其他酒保由客人指定饮料,而是凭藉对客人的第六感,来调制他认为的适当饮品。 此时,倚在吧台上的唐歆,喝的「下一回的勇气」正是李奥的作品。 初尝时略嫌酸涩的红色液体,惹得她蹙紧了眉,待液体滑过喉咙后,竟化成了香甜可口的果汁气息,似乎暗示她下个男人会更好。 李奥则为范筱苓准备了名叫「镜子」的透明饮品,杯底气泡往上直冒,彷佛希望她能打从心底的认清自己,亦别忘了照料着映在杯面上人儿心底真实的渴望。 范筱苓背靠着吧台轻合上双眼,慵懒地伸直一双长腿,僵硬的身子完全放松,好感受口中饮品的温润滋味。 「那天让你们白忙了……」范筱苓不好意思地看着好友。 「我觉得还好……」唐歆举起酒杯向她示意,除了要她别太在意,顺便对她投以开心的笑容。「别忘了,我可是赚到了一件洋装。」 「谢谢你们。」她用向来犹如猫咪在撒娇的慵懒语调致歉。 「其实这次你已经有进步了。」唐歆轻拍着她的肩膀,状似安慰地说。 「什么进步?」范筱苓带着疑惑的水眸望向唐歆。 「这次最起码是穿着白纱跑掉,像前两次你连白纱都还来不及穿呢!」唐歆一脸认真地道。 「这也能叫进步啊?」对于这样的推崇,范筱苓忍不住笑出声。 「当然。」唐歆不容反对地举杯高喊:「乾杯!」 两人轻击彼此的酒杯后,一口饮尽杯中酒液。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范筱苓话题一转:「歆,你真的很勇敢耶……」范筱苓那清雅的脸庞上,有着心疼与佩服两种情绪。 其实好友之间,她最赞赏的是唐歆,即使是情感受到伤害,她仍照着原定计划继续前进,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更没被情伤给击垮。 「可是……我觉得我可以表现得比现在更好。」唐歆讪讪地点头,坚强地扯出笑容,却难掩脸上的失落痛楚。 倏地,她歛下自己的坏情绪,拔高声叫道:「喂!我们出来是要狂欢的,不是来寻求慰藉的。」 「说的也是。」范筱苓泛起了笑,她的笑容缥缈慵懒,却又似悠远平静,举手投足间尽是妩媚的女人味。 「美女们,要再来一杯吗?」李奥凑近两人,体贴地问。 「可以吗?」唐歆讶异地看向他,一向不允许女性客人喝上第二杯的李奥,今天竟主动帮她们续杯。 「当然!」李奥嘴角微扬,立即动手调制。 他那带点诡谲的笑容,让不解的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地笑了出来。 「你请客?」唐歆不怀好意地再问。 忙碌的李奥只是点点头没再回答,因他已嗅到即将发生之事。 「等我一下,我去洗手间。」范筱苓拿过白色麂皮的洞饰肩包,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这时,整晚眸光一直锁在范筱苓身上的人,终于逮到机会趋前接近她。 彭逸皓偕同身旁女伴嬉闹地从范筱苓身边走过,似不经意地撞上她,手上的酒洒了出来,沾染上她的裙子。 范筱苓被吓得轻呼,连忙闪躲至一旁。 「抱歉……」彭逸皓一副惊觉失礼地抬起脸向她道歉。 抬眼一见是彭逸皓,范筱苓的眼中立即浮现疑问,然而彭逸皓眼里却只有身边女子,并没发现眼前的她。 「小姐,对不起!」他身旁女子充满歉意,还以手肘撞了撞彭逸皓的胸,佯装不悦地说:「都是你,爱玩……」 「哎哟……」彭逸皓装疼地抓住那女子的手臂,亲密地拉往怀中,唇附在她耳旁说:「你想谋杀亲夫啊?」语毕,还淘气地朝那女子耳内吹气。 被彭逸皓这么一捉弄,女子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望着女子笑得灿烂,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范筱苓的心竟隐隐作疼,一股酸涩卡在喉间,她本能地撇过脸,不愿见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 范筱苓瞄着突然间变得疏离又陌生的彭逸皓,惊觉自己几乎要相信他所提出交往的事,没想到才一转眼他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范筱苓走进盥洗室,一道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赫然飘进她耳中。 「我们认识还不到二十分钟。」彭逸皓倚在门边,轻啜一口酒平静地说。 她明白他口中的我们,指的正是他与方才那位女子。 尚未抚平受欺骗的情绪,此刻又听彭逸皓如此不在乎地说出这种话,她心头霍地涌上一阵不悦,却又不甘自己的心情因他而受到影响,只能使劲地抑下到了嘴边的气话,不容许自己的情绪在他面前泄露。 「关我什么事?」范筱苓转身向他,冷然表示。 感受到范筱苓隐藏情绪的反应,彭逸皓直觉他离计划得逞之日不远了,忍不住想得意地大笑,不过还有件事让他十分好奇,不知道她生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满足好奇心,彭逸皓表现出一副轻佻玩世不恭的模样,并对谈话内容加油添醋。 「她长得不赖,挺热情的,是一夜情的好对象。」彭逸皓抬眼望着她,像是在宣告般。 范筱苓不解彭逸皓说这些话的用意,无惧地回视他,尽管他眼底尽是挑衅味道,她还是得沉住气,可是在不自觉中,她那双水眸因他的话变得幽深。 彭逸皓一身calvin klein简约风格的上衣,近乎于白的蓝色有着洁净感觉,却也流露出一份不经意的性感。 「然后呢?」范筱苓故作不在意地将头撇至一旁不搭理他。 她生气了!这个认知让彭逸皓十分开心。 她生气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令他的目光舍不得离开她因愤怒而涨红的面容。 彭逸皓依旧用他那充满邪魅的眼光看她,瞧得她有种呼吸困难、受不住的压迫感。 「你是不是有问题啊?」范筱苓不禁拔高了声,吼出心里的不满。 彭逸皓突然把手指压在她唇瓣上,轻声说:「别气……爱生气的女人,男人是不爱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挥开他的手,范筱苓直接问道,未察觉自己的音量不自觉的提高了分贝,同时也泄露了她的惊慌。 见到她这番失措的模样,彭逸皓只是轻笑着说:「我只是想跟你说……咱们明天见。」 话完,他扬起那颇具深意的笑容转身离去,留下她一个人。 做事一向深谋远虑、设想周到的彭逸皓,打着以退为进的主意,想攻占范筱苓的芳心,他可不想在这时候就满足她对自个儿的好奇心,同时他也不想让女人摸清自己的底细和想法。 看着彭逸皓走远的背影,范筱苓双肩无力地一垂,不明白他方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对于他的无赖行为,她竟然拿他没辙。 难不成她对这无赖先前的好感仍在…… 摇摇头,范筱苓决定了,尽量漠视心中因彭逸皓而无端扬起的波澜。 第四章 位于巷弄内的古董店,范筱苓正整理着自家店铺里的物品。 身着条纹斜裁洋装,浓浓的红色搭上湛蓝的细条纹,抽绳不对称设计展现她玲珑身段,蓝白细带高跟凉鞋与白色亮面肩背包,带点正式感也让她娇俏中不失成熟韵味。 大概是小时候听太多父亲所说的豪门故事,着实带出了她的兴趣,她特别喜爱玉髻、翡翠镯子这等有古味的东西,慢慢地,她的视野也拓宽到欣赏西方人的饰品,怀表、胸针或是西洋茶具、餐具器皿等。 她也经常到各地寻宝,足迹踏遍各地的古董店与跳蚤市场,更买卖出些许心得,要买琥珀就会到主产地丹麦,珊瑚就要到东南亚,在泰国则可买银饰与有色宝石,而巴黎跳蚤市场卖的多半是那种家传的珠宝,也有难得一见的中国古瓷器品。 多年下来,范筱苓不仅把玩古物有了自己的心得,家中也堆出了不少古玩意儿,为此她甚至开了家名为「把玩」的古董店,这还是她继「玫瑰精品」后的第二家古玩精品店。 古董店门口悬挂大红灯笼,玄关则摆设古董柜,充满古色古香的中国风味,搭着幽雅的国乐声缓缓流泻。店内的装潢则融合了中国与日本风格,老旧斑驳的中式围墙与木雕花窗,墙面的书法对联和工笔水墨画,在昏黄光线下予人一份神秘感。 古味十足的留声机和各式古玩意儿朴实的陈设,搭配着榉木家具、红木坐椅和古董柜桌,在雅致清幽的气氛里,反而流露出一种温馨古雅的文人书香,十分动人。 入内望着墙面一幅幅的老照片,听着每天必须上发条才能行走的老钟摆滴答声,更让人有种步入旧日时光的错觉;而随处可见的悬挂式竹编灯,则适时散发出闲适的禅意。 木门上铜铃轻响,说明着此时已有等不及开店的客人上门了。 「对不起,我们开店时间还没到……」背向门口的范筱苓急忙转身,婉言告知,却讶异地注视来者。 「是你?你怎么会……」一见到来人,她那张向来亲切的脸,很明显地露出了难得的戒备。 「为什么会来?又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是吗?」彭逸皓帮她说完。 范筱苓迟疑地点着头,可自个儿已嗅出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讯息。 「我是来完成我的承诺,而我的承诺是追求你,当然就得找到你。」彭逸皓指的是昨晚他所说过的话。 范筱苓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语带讽刺的说:「你还真是有心。」昨晚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她可没忘! 「还在生我的气?」 范筱苓冷哼一声,未回答他的问题。 「我若道歉,你接不接受?」彭逸皓诚意十足地表示。 和昨晚他的恶行恶状相比,此时在她面前这张诚心道歉的脸孔,实在很没说服力,范筱苓一迳摇头,丝毫无法将这两张面孔摆放在一起。 彭逸皓不作声地缓缓向她走近,吓得她频频往后退,脸露出惊慌表情低喊:「你……你要做什么?」 范筱苓愈是躲避他亲密的举止,愈激起彭逸皓的征服欲,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向她迈步逼近。 「你不要再过来了。」无路可退的范筱苓,撞上了花梨木几,几上的花瓶和多宝格也跟着发出嘎嘎声响,如同她一般地摇摇欲坠。 没理会她的警告,彭逸皓伸手抚上她的粉脸,她隐忍着内心的激荡,眉头一拧偏过脸不看他。 「我会等到你的原谅,就如同我也会等到你的答案。」彭逸皓信誓旦旦的说,丢下话便旋踵离开。 「你……」望着他的背影,范筱苓无意识地抚过光滑手臂抱紧自己,彷佛能驱离因他前后态度的差异心里所袭上的一层不安。 此时已坐在车内的彭逸皓,回想到方才范筱苓的慌张,忍不住笑得更得意,她脸上的羞红告诉他,他已经成功掳获她的心。 「这又是在做什么?」范筱苓不解又无奈地喊着。 一连三天的九百九十九朵女神玫瑰后,第四天换上tifffany的钻戒,让她无法再坐视不理。 「我只是在追求一个我认为她值得我如此对待的女孩,而且是我第一次真心喜欢上的女孩。」彭逸皓表现出一副真诚模样。 听到如此露骨的表白,范筱苓没有感动,只有头痛,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该脸红一下,聊表女人所谓的矜持? 更不懂为何老被女人追逐的彭逸皓,怎会愿意浪费时间在她这个陌生人身上? 自从知道他是奕升建设的少东总经理,她多少也听闻了些关于他的传闻;他的花边新闻加起来不少于十本研究报告。他总是面带不正经的笑容,使着高超的求爱手段,日夜寻欢偷心,一旦女人如他所愿地上勾,他便会觉得索然无味,大手一扬便弃人于不顾来个一走了之。女人面对这种男人,为了自身安全,还是保持距离较妥当。 范筱苓无奈地跟他说道理。「彭逸皓,你不但是个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更是个大家公认的单身贵族,这世界彷佛为你而设的,你要什么有什么……」 「也包括你。」彭逸皓的语气夹着霸气,忿然截断她的话。 「你……」他的神情大变,吓得范筱苓倒抽口气,好一会儿,才吞下惧怕,堆起笑容地说。 「我不适合你。」这人不会是蟑螂转世吧,怎么都打不死!范筱苓暗忖。 「没试过,你又怎么知道我们适不适合呢?」彭逸皓挑着眉说着,唇角有一抹不正经的笑意,似乎对于两人的交往很有把握。 「你在自我推销!」范筱苓非常讶异地看着彭逸皓,他那痞子样着实令她觉得刺眼。 「看你惊讶成那样,我应该还不到那样凄惨的地步吧?」彭逸皓又扬起痞子的笑容。 范筱苓无力地摇着头。「或者我该说你很有自信。」自信到近乎自大,让她也只能无奈叹气。 「你的称赞我会铭记在心。」彭逸皓好似真有那么回事似地按住心口。「若你愿意点头跟我约会,我这一生死而无憾。」 「呵……」范筱苓听到这话也只是轻笑摇头转身便离开,不愿和他再多说。 「我会天天出现在你面前,直到你点头。」彭逸皓在她身后大声宣誓,脸上有着誓不放弃的决心。 只是范筱苓没回头搭理他,大有要他别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的意味。 原以为自己能抵挡得住彭逸皓的追求攻势,未料这番坚持却在今日破了功…… 范筱苓在一旁偷觑着彭逸皓的侧脸,愈看愈心悸,心里直怨自己大意,坚持了那么多天,还是被他表现出来的诚意给迷昏头,一时心软答应让他开车送她回家。 她挫败地收回眼光,不禁想到,万一他不怀好意,那自己不就惨了,想着、想着,范筱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会冷?」 彭逸皓温柔地注视着她,更让范筱苓有一种被猎物盯上的感觉。 「嗯……」范筱苓忙点头,冀望能瞒过他,别发现她心里的畏惧。 彭逸皓脱下外套覆在她肩上,不理会她的拒绝,圈着她快步走往停车场。 他当然明白,惹得怀里的娇弱身躯连连颤抖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因为她惧怕他!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宁可说服自己,范筱苓是禁不起凉风吹袭而颤抖,也不愿承认她怕自己怕得浑身发抖。 他只是想替被她玩弄的男人们出口气,干嘛要在乎她怕不怕他这档事? 彭逸皓摇摇头,拒绝思考这个问题。 「我不应该……」范筱苓推拒他环抱她的手,尽管在他怀里很温暖。 「相信我,我真的只想送你回去,没别的意图。」他在她耳旁轻喃,不愿看到她眼底对他的恐惧和排斥。 彭逸皓的解释只是适得其反,让范筱苓的身心紧绷到了极点。 从上车一直到达目的地,范筱苓一直处在紧张的情绪中,只明白自个儿愈接近彭逸皓,愈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 「到了。」彭逸皓体贴地为她解开安全带,瞧范筱苓不发一语地直盯前方,他横过她的身子,看似要帮她松开安全带,却整个人扑在她身上,惊得她猛然醒了过来,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只能僵直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吓到你了?」彭逸皓的手指柔柔地抚过她脸庞,试图安抚她的紧张。 「没有,我……」范筱苓有些不自在地想解释,却在看见彭逸皓温柔的笑容及那副翩翩君子的模样时,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没关系,明天再告诉我,晚安。」彭逸皓贴心地拍拍她的手,要她放宽心。 「晚安。」 范筱苓偷偷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地对他浅浅一笑,也化解两人间的紧张气氛。 范筱苓下了车,望着彭逸皓驾车离去,忽然觉得自己好似被他那多变的样貌给迷惑了。 他一有动作,她就反应激烈;她不想去理会,可是偏偏情绪总会受他影响,连她自己都无法自由掌控。 然而她却不知道在车上的彭逸皓,此刻正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对于自己的追女计划进行顺利而沾沾自喜;但就是不愿去面对心底无端升起的感觉,只因那已超越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彭祖道气愤地踢开彭逸皓的办公室门板,怒不可遏地走进来,大手一扔将今日的报纸丢在自己儿子面前的桌上。 「这是什么?」彭祖道厉声问道。 彭逸皓瞄了报纸一眼,无谓地说:「最近那些记者朋友哭喊没新闻可报,所以我做了点新闻给他们。」 一早便见到八卦报纸上,绘声绘影地报导关于奕升集团少东彭逸皓的桃色新闻,彭祖道气得拿着报纸来质问儿子。 看着儿子身边的女人一个换过一个,在媒体前的形象糟得一塌胡涂,以致间接影响了公司形象,他说什么也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这是什么理由!你有胆再说一次!」彭祖道不能接受地大声咆哮。 彭逸皓淡漠地看着父亲。「你已经听到了。」 「你……」彭祖道忿然地瞪着儿子,眼里燃起熊熊烈火。他全身充满怒气,眼中并不见为人父亲的仁慈和蔼,只有随时闪烁的野心,但身为一个大财阀的他,为了不让大众认为他骄傲跋扈,在众人面前总装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彭逸皓毫不畏惧地迎视父亲的目光,一字一句回道:「你别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永远记得母亲受不了他的花心,愤恨自杀的那幕。 彭祖道的背脊挺得更直,彷佛儿子的话让他的肩头沉重许多,随即恼羞成怒地吼道:「别拿我当藉口!」 彭逸皓则紧咬着他的话尾说:「你当然不是藉口,你是我的目标。」 说不过儿子,彭祖道决定拉回正题。「我不是来跟你争辩,是要提醒你,不要忘了晚上的宴会。」 「我是不会去的。」彭逸皓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 他怎么会不懂父亲在想什么,每一次赴宴的目的,虽名为私人聚会,但实为替他寻觅企业联姻的对象。对于父亲急欲为他选择对象的举动,他是抱着反对到底的态度。 「由不得你不要,这是命令。」彭祖道的眼睛睁大,想逼迫向来喜欢忤逆他的儿子遵照他的安排。 「别想利用我的婚姻来拓展你的事业版图,我是不会接受的。」 面对儿子的反驳,彭祖道并没有兴起更大的怒意,反而冷冷地瞧着他。「由不得你要不要,这是命令。」依然是这句话,只是他的语气变得更强硬。 「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在跋扈的父亲眼里,他彭逸皓永远是他的布偶,为此彭逸皓强烈反抗被摆布的感觉。 「你这孽子……」彭祖道胸口突然感觉闷疼,按压着胸口吼着。 「别装了,我是不可能上你的当……」彭逸皓淡淡地说,不理会他地背过身望着窗外的高楼林立,拒看父亲故作痛苦的模样。 「你……」彭祖道再次怒喝,只是心跳规律错乱,迫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彭逸皓回身,挑了挑眉。「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彭祖道更大的反应,脸上依然又冷又硬,瞪着他好一会儿才转过身。临出门时,他似是想到什么停住了脚,语带警告地说:「晚上,最好让我看到你。」 彭逸皓还是出席晚间的宴会,至于为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承认。 表面上,他说服自己是不想让父亲有把他卖掉的机会才来赴宴,然而骨子里,是担心父亲一时兴起喝太多酒,心脏的老毛病会不堪负荷。 其实平日不论酒会或舞会,彭逸皓他都非常乐意参加,尤其是在讲究排场且流露上流社会质感的大型私人宴会里;在这些地方除了可以表现自我之外,还能够瞧见许多盛装打扮的绅士淑女,并享受众人围聚的感觉,然而今天他却没有一丝的兴奋之情。 身着具有复古风情的灰色羊毛编织上衣、黑色细直条纹西裤,不同材质、颜色与触感的混合搭配,呈现出彭逸皓的内歛与优雅,一进入会场,便引来众家名媛淑女的目光,只可惜他对她们一点兴趣也没。 直到一名熟悉的身影出现,瞬间便掳获了彭逸皓的目光,他试图以灼热的目光锁住那身影。 那是一名身穿白色系搭配荷叶滚边的多层次感洋装、佩戴卡迪亚经典珠宝的女子,而她似乎也感受到他注视的目光,缓缓旋身看向他。 彭逸皓举起酒杯,以嘴形无声地对她说了声「乾杯」。 范筱苓显得非常惊讶,她没想到彭逸皓竟会在这里出现。 彭逸皓又高举酒杯再一次向她示意。 他那神秘又带着游戏的笑容,令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点头回应后,即匆忙离开他的视线。 范筱苓不懂自己为何一见到彭逸皓就没了思考能力,恐惧和不解同时涌上,令她呼吸变得不顺。 趁她上二楼之际,彭逸皓快步跟上,很快便在楼梯口拦住她。 「为什么躲我?」彭逸皓质问。 「我……没有呀!」范筱苓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有……」彭逸皓伸出手指滑过她的脸颊,以轻柔的嗓音说:「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说谎……」 「我没有。」范筱苓气愤地挥开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说那些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别否认……」 她睁大眼看向他,「够了,你可以停止说那些玩笑话了!」 「玩笑?」彭逸皓搭着她的肩,不肯让她回避他的目光。「我彭逸皓做事一向不开玩笑,你以为那晚在pub相遇是巧合吗?我一路跟你回家,在你家门口守到隔天,一早又随着你到古董店,连续几天到你的店里守候,央求你让我送你回家,现在又追着你来到这里,我并不是只为了开你玩笑才这么做的。」 「你……」范筱苓讶异地看着彭逸皓,但很快她又收回目光。 「我怎么样?」彭逸皓苦苦等不到她的答覆,已经有些失控,此时的他,根本分不清自己现在所说的话是真实的情绪或是在演戏。 他逼近的脸庞,令范筱苓有种想逃开的冲动。「我该走了。」 「走?」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她的答案,激动得大吼:「我难道就得不到你一点点的认同吗?」 「认同?」范筱苓不懂彭逸皓话中的意思。 「我喜欢你,而且是非常肯定,这回我绝不让你走。」彭逸皓板起严肃脸孔,欲抓起范筱苓的手,却被她闪身拒绝。 「你别……别吓我!」范筱苓惊愕地看着他,吓得身子直往后退,未留意到身后的阶梯,一个踩空,整个人往后倾斜。 「啊……」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彭逸皓眼明手快,一个跨步将范筱苓拦腰抱住,让她逃过摔下楼的下场,随即他便发现怀中人儿身子不停颤抖,他拥抱的手劲加重,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肩安抚着。 范筱苓缓缓地抬起头,看见了他眼底的担忧。 「我没要吓你,我只是心有不甘,不甘心被你这样漠视。」彭逸皓解释着。 「除非你答应我的追求,不然我是不会放手的。」彭逸皓向来温文的脸上,此时只有固执的霸道。 范筱苓不悦地瞪他一眼,硬是不称他的意。 「不过是点头答应我的追求,这有那么困难吗?」面对范筱苓的迟迟不点头,彭逸皓再也沉不住气,通常他只要尊口一开,身边便有成群美女围绕,等着他左拥右抱,现下竟沦落到站在此地,只为了哀求范筱苓点头好让他追求,这实在是太委屈他这个情场常胜将军。 知晓自己一时之间推拒不了彭逸皓,范筱苓只好跟他交换条件。「你放手我才说。」 「不,你答应我,我才放手。」彭逸皓双手仍圈紧她。 「你喝醉了。」沁入鼻息的酒味提醒范筱苓,现下的他已失去理智。 「是,我喝醉了,我巴不得自己大醉一场,醒来什么事都没了,烦恼也没了……」彭逸皓立刻依着她的话语表现出一副茫然样,两脚站不稳,手还在空中乱挥舞。 「你也有烦心的事?」范筱苓迷惑了,语气也变得有点软化。 「当然有,我家老头帮我安排了几个女的要我挑,这几天不挑一个出来,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可是我根本不喜欢她们……」未说完话,彭逸皓便走到角落往一张单人沙发上倒去,闭上沉重的眼皮,一动也不动。 「彭逸皓……你还好吧?」范筱苓有些迟疑地看着他,直到确定眼前的人动也不动,才惊慌地蹲在他身旁急切地喊着:「你快醒醒啦!」 彭逸皓半合着醉眼说:「我只喜欢你。」 范筱苓闻言恐慌地偏过头,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彭逸皓藉酒装疯地对范筱苓吐露爱慕之意,他深信没有任何女人抵挡得了男人的这种攻势;只是没料到向来有把握的他,竟因她眸中的神情而迷惘。 第五章 「我睡多久了?」瘫在沙发上的彭逸皓慢慢苏醒过来,彷佛做了一场恬静的梦。 半晌,见身边的范筱苓没有一点动静,他没好气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两点多了,大家都已经回去了。」范筱苓忐忑不安地说。 闻言,彭逸皓猛然坐正身子,不满地吼道:「为什么你没叫醒我?」 彭逸皓的脾气说来就来,无故被他凶的范筱苓感到冤枉,加上这些天来因他而积压在心的种种疑惑,泪水倏地盈满眼眶。 瞧她委屈不语的样子,知晓自己理亏的彭逸皓,好一会儿没出声,悄悄挪坐到她身旁。「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看来好像很累,又睡得那么沉,我不忍心吵醒你。」范筱苓委屈地解释。 彭逸皓两眼直盯着范筱苓的脸不放。「你这是在同情我,还是怜悯我?」 范筱苓急急地摇头,面对反覆无常的他,不敢开口便旋过身,两行清泪沿着脸庞滑落。 彭逸皓一把将她扳回身与自己相视,见范筱苓委屈又饱受惊吓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懊恼与怜惜,胸臆间的揪疼更让他有种呼吸不顺畅的感觉。 胸口闷疼得让他无法忍受,他霍地抓起丢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离开。 许久,范筱苓确定彭逸皓已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她背抵着墙面滑坐在地板上,等心情平静后,反而有种想协助彭逸皓减轻心里烦躁的念头。 直到范筱苓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她才怔怔地转头,看着离开没多久的彭逸皓又折返回来。 「对不起……」他满脸愧疚的走到她面前。 范筱苓抹去眼角的眼泪泛起笑容,迎着他的眼光。「没关系。」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脾气发在你身上。」彭逸皓虽表现得一脸诚意,心底则暗自窃喜,很满意范筱苓的表现在他的掌握之中。 范筱苓忍不住捧起他的脸,像母亲一样呵护着他。「我不要紧,倒是你……你还好吗?」 她手上的温暖让他的胸口感到一阵悸动,忍不住凝视着她,她的脸立即泛起一阵红潮,刻意地转向一旁,未料这举动让他以为她想躲避自己,冷不防地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搂入怀中。 范筱苓还来不及开口,彭逸皓的两片唇瓣已然覆在她的唇上。 「回应我……」他柔声要求。 范筱苓明显的受到惊吓,僵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连呼吸都忘了。 彭逸皓的动作温柔、轻巧,不时浅浅地舐弄勾画着她的唇型,令她感受到他的柔情,甚至完全沉醉、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瘫软在他对自个儿所施展的魔法里。 「我爱你。」在脑海里反覆练习的对白和举动,彭逸皓却在狂乱中忘情的吐露出来。 可范筱苓诧异的眼神唤醒了他,他顿时被自己的话给吓着,连忙松开手退离一步。 两人亲密接触后,范筱苓羞赧地低下头,并没发现他的异样,而彭逸皓则乘机深吸了口气,重新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像刚才一样乱了方寸。 「我会等你点头。」 彭逸皓浓浓的气息将范筱苓包围住,急促的话语在她的头顶响起,惹得她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潮。 「可是我……」范筱苓怯怯地抬眼看他,见他半晌不回应,她畏惧地嗫嚅说道:「给我时间考虑好吗?」 见范筱苓那副扭捏的样子,彭逸皓心中无比怜爱,忍不住地伸出双手,将手足无措的她紧紧地揽入怀里。 「好,我等你。」 彭逸皓双眼细看她涨满红晕的芳颜,与染成瑰红的颈项,蠢蠢欲动的情思,令他忍不住再次低头一亲芳泽。 浪漫,可以用钱堆砌,也可以用心制造。 像范筱苓这类金钱上不匮乏的人,对于用钱堆积的感情是不可能动心的,只因她看过太多花大钱的方法,所以不稀奇。 为此,彭逸皓得花更多的心思去营造浪漫的气氛,尤其是在情人节这天。 他脱掉制式的西服,换上充满军式风格的灰蓝牛仔装,显得十分休闲。 「可不可以松开了?」被蒙上眼罩的范筱苓不安地紧抓着他的手。 「不行,还没到。」彭逸皓很坚持,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那么可以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吗?」范筱苓柔声央求。 彭逸皓爱怜地捏捏她的鼻。「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范筱苓撇过脸,噘嘴抗议:「你这样有说跟没说一样。」松开他一直牵着自己的手,她拒绝再往前。 「生气了呀!」彭逸皓好笑地看着她,唇抵在她耳边轻笑,两手环上她腰际,她忙着拍开他的手,他反而加重手劲拥紧她。「你跑不掉的,我才不会让你有机会跑掉。」 范筱苓轻哼一声欲挣扎脱困,可彭逸皓却将她往怀中带,让她像笼中鸟般无法抵抗,而他则非常享受现在的样子。 「啊——」范筱苓挫败地大叫,想乘机将眼罩拿下。 「别拿下。」彭逸皓伸手阻止,一面重新帮她绑上眼罩,一面安抚着。「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不要!我走不动了。」 发现范筱苓会对他耍赖、撒娇,彭逸皓为此欣喜不已。「我背你。」彭逸皓二话不说地蹲下身背起了她。 「我很重,快放我下来。」范筱苓拍打他的肩,急急喊道。 彭逸皓突然沉默地停下脚步,似在深思什么,好半晌才将话说出口。「不管你有多重,我都只想背你一个。」 闻言,一股暖意流进范筱苓的心窝,她不再坚持地依在他背上,小手攀在他结实的颈项。 彭逸皓心里得意极了,轻松的三言两语,不但结束了范筱苓的吵闹,也安抚了她的不安,更得到她的信任。 下了坡再经过一段茂密林木,不一会儿,他们便在一处平台停下。 「到了。」放下范筱苓,彭逸皓轻柔地为她拿下眼罩。 待眼睛一适应光亮后,范筱苓忍不住掩唇惊呼,被眼前的景象撼动得无法言语,忍不住转头看他。 景观平台上铺了张红色绒毯,并放置了桌椅,桌面缀满了娇艳鲜花,更摆上烛台、美酒、高酒杯,空气中弥漫着浪漫的氛围。 「喜欢吗?」彭逸皓邪气地朝她一笑。 范筱苓频点头,感动化作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站在断崖旁,她把目光投向山下,光彩夺目的灯火就像散落在幽暗山谷中缤纷璀璨的彩珠。「好美!」她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 彭逸皓看见她惊喜的神情,心中非常得意,动手点燃蜡烛。 「逸皓,你看那里。」范筱苓兴奋难抑地指着前方那片分不清天上地下的璀璨星空。 「你终于肯叫我了。」范筱苓的改变令他感到欣喜,胸口更有份柔情悸动着。 范筱苓旋过头,带着歉意笑容看着他。「我……对不起。」 她灿亮的笑靥,撼动了彭逸皓坚硬的心房,令他只想将她抱在怀中,好好保护她一辈子,他拉过她的手,搂住她的腰紧拥着。 在彭逸皓的怀里,范筱苓有种被呵护、宠溺的感觉,她确定自己为眼前这男人心动,怯怯地抬眼看向他,眸里透着她的渴望。 一接收到范筱苓眼底的讯息,彭逸皓的唇立即覆上眼前不断蛊惑自个儿的红润唇瓣。 他的吻时而激烈、时而轻柔,让范筱苓无助地攀着他的肩,就怕自己淹没在他的深吻里。 感受到她轻轻的推拒,彭逸皓才停止这个吻,轻抚她脸颊,神情激动地注视着她。「我爱你。」 范筱苓眉心微蹙,感动得热泪盈眶,晶莹的泪珠成串坠落着。 「别哭。」彭逸皓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拭去泪水,并将她纳入胸怀中,刹那间,他感受到心里某个空缺被填满。 「跟我喝杯酒。」他拿起特选的波都一级红酒,起身替她斟酒。 「我敬你。」范筱苓主动邀约,淡淡地说:「谢谢你。」她的眼眸里尽是满满的感动。 望着范筱苓明亮无邪的眼眸,彭逸皓突觉胸臆间满溢着一股甜美却又酸涩的情愫,瞬间心里猛地涌上一抹惭愧和歉疚,那张俊颜顿时变得苍白,令他不禁攒起了浓眉。 「逸皓,你怎么了?」范筱苓困惑地看着他,神情中有些担心。 彭逸皓忍不住猛摇头想将自己心中的愧疚驱走,他露出淡淡的笑容,高执起酒杯深情地望着她,「为你的双眸乾杯!」说完,他豪气地一饮而尽,拒绝去理会心底的感觉。 明亮干净的「玫瑰精品」,店内利用原木自然色系为内饰基调,传透成熟平稳的风格,偌大透明玻璃窗让内部陈设一览无遗,整个购物环境让人感觉舒适无压力。 而以椭圆或圆形设计的天花板,不仅辉映出灯光的变化,也区别展示卖场、精品区和贵宾区,再配合覆式地板铺张材质的不同,带给人进入精品世界的感受,成功塑造出精品的质感。 随着动线来到展示区,一面半圆弧展示柜呼应天花板的线条,并与各区划分开来,另一侧则是小休憩区;圆弧造型的墙柜,琳琅满目的物品依产地分置物品,更让客人彷佛漫游穿梭在各国之间。 「可以多等我一会儿吗?」范筱苓充满歉意地看着苦候她的彭逸皓。 晚间十点一到,彭逸皓便出现在玫瑰精品,准时来接范筱苓下班。 「可以。」彭逸皓轻拥她一下,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到了换季时节,新品和二手货都一起送来,又正值助手出差,以致公司人手不足,范筱苓不仅要担起配货、发派的工作,甚至连清点的工作也要一手包办,较平日还要忙碌。 现下她正在仓库里做盘点工作,书桌上更有成堆的报表待她批阅。 一直在仓库外徘徊的彭逸皓,看到范筱苓和舒蕾吃力地搬动货品,于是脱掉西装外套走进仓库帮忙。 一见到彭逸皓,舒蕾的厌恶感油然而生,摆起脸色相向。 对于彭逸皓这奕升建设少东的风流情史早有所闻,直觉告诉她,他之所以接近范筱苓绝对另有所图,并非真心诚意;不过看见忙了一天已累坏的范筱苓因他的出现而掩不住欣喜地漾起笑容,便让她感到无力,不知该如何是好,直担心范筱苓会因眼前这花心少东而受到伤害。 「谢谢你。」范筱苓感激地为彭逸皓拍拍衣袖上的灰尘。 彭逸皓为她拨开垂在额际的一绺发丝,「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你真想帮忙?」舒蕾倏地眯起眼瞧向彭逸皓,俏脸上满是怀疑,她直觉认为他这种人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彭逸皓先看了一眼范筱苓,再回给舒蕾一抹笑。「若能帮得上,我当然很乐意。」 「好。」舒蕾很满意地点点头,指着角落两只大纸箱。「将那些包包分类,并且要把数量填写好,你可以吗?」 彭逸皓踱了过去蹲下身,动手看了先前的分类方式,又仔细看了清查的数量表后,起身向她点头。「可以。」 「那么就麻烦你罗!」舒蕾故作愉快样,随即转头看向范筱苓。「我还剩一些资料要输入,我要去忙了,这里就麻烦你们。」她只想离开这里,来个眼不见为净,以免自己被气死。 「辛苦了。」 看到范筱苓目光直瞥向一旁的彭逸皓,舒蕾扬起艰涩的笑容,心底尽是对她的担心,旋身步出仓库。 她离开后,范筱苓才回过身。 这时彭逸皓站起身问她:「这箱整理好了,要放哪里?」 「你速度好快呀!」范筱苓对他的办事效率感到惊讶。 只见彭逸皓缓步走向她,露出坏坏的笑容。「在男人面前,最好不要说『快』这个字,以免有损女人幸福。」 「神经!」听出他的语意,范筱苓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转身欲寻货品摆放位置。 彭逸皓突然由她身后抱住她,笑闹着。「别跑!」 「我又不是傻子,你以为你说别跑我就不跑啊!」范筱苓企图挣脱他的怀抱,就在拉扯间一个没站稳,撞上了一旁铁架突出的铁条。 「啊……」范筱苓右额头遭这一撞,当场血流如注,痛得她抱头倒地,粉脸倏地没了血色。 「我的天啊!筱苓……」看着范筱苓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彭逸皓连忙扶住她。 汨汨鲜血自她额头流下,彭逸皓心慌地瞪大了眼,心脏因恐惧而缩紧,跳动顿时也乱了规律。 「好痛……」范筱苓的意识尚清楚,只是眼前一片血红。 「别怕,我们这就去医院。」彭逸皓抱起范筱苓,急着将怀里的人儿送往医院急救。 心痛、焦急、内疚……一些彭逸皓从未有过的情绪,一古脑儿地全涌上心头,也揭示范筱苓对他的重要性。 范筱苓由昏迷中悠悠的醒来。 「你醒了。」见她睁开美丽的双眸,彭逸皓高兴得抓着范筱苓软弱无力的手,放在唇边不停地亲吻着。 范筱苓困惑地看着他,欲开口却碍于身体虚弱而发不出声来。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彭逸皓的担心与焦急,此时溢于言表。 他很怕范筱苓真有个什么闪失,更怕她就这么一觉不醒,怕她…… 感受到额上传来的刺痛,范筱苓这才回到现实中,忆起自己撞伤头之事,忍不住伸手触碰额际上那道已包扎好的伤口。 她再度把目光放回彭逸皓身上,对于所发生的事仍是心有余悸。 「还好吗?」见她眼中有了生气,彭逸皓放心地欺身亲吻她失去血色的唇瓣。 「我的伤……」范筱苓怯怯地问。 「还好伤口不深,不需要缝合,只要定时回医院上药包扎就可以。」他抚着她的发。 范筱苓望着彭逸皓,他脸上的担忧骗不了人,他是真的在担心她。 倏地,她忆起了幼时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撞上栏杆,父亲一听见她的哭声,便抱起她往医院狂奔;而刚才的彭逸皓抱着自己拼命跑往医院的模样,像极了父亲。 一股暖意缓缓注入范筱苓的心房,眼底顿时升上一抹喜悦的雾气。 她终于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爱,泪水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滑出眼眶,可嘴角却情不自禁地扬起微笑。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竟然让你受伤。」彭逸皓轻柔的声调有着无法原谅自己的歉疚,在这不算长的三小时,他是在慌乱及心疼中度过,犹如历经了半世纪之久,并遭受到这一生之中未曾有过的折磨。 「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范筱苓猛力摇头。 「别动,会扯痛伤口。」彭逸皓阻止地捧住她的脸。 范筱苓轻点头答应他,随即提出要求。「你可不可以抱我?」 彭逸皓露出笑容点点头,轻柔地将她扶坐起,坐到她身后以两手环着她的腰,让她放心地倚在自己身上,头靠在他肩窝,此时两人之间有一种安心的满足。 聚满眼眶的泪水,在她长睫眨动之间滴落。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会痛?」彭逸皓心急的问,怀里人儿突如其来的泪雨,令他的心揪得好紧。 范筱苓旋身抱紧他,亲吻他的颊,她终于确定自己的心意。 「我爱你,我好爱你。」范筱苓口中念着。 彭逸皓瞬间被喜悦冲昏头,急忙回应。「我也爱你。」随即给她一记深情的吻。 他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的激动,只是简单三个字竟让他原本懊恼失控的心,在一瞬间变得疯狂,情愿沉沦于爱河里。 此时此刻,彭逸皓才发现自己已深陷于这场爱情游戏中无法自拔。 the red pub内,爵士乐伴着人声,轻缓流泻在空气中。 啜饮着一口冰凉的调酒,冯凯尔意犹未尽地舐着嘴唇,转头正要和一旁的彭逸皓乾杯,却瞥见他一脸闷闷不乐,两眼无神看着前方。 「皓哥,你怎么了?」冯凯尔歪着头纳闷地问,顺手挑起酒杯内的冰块丢进嘴里。 彭逸皓摇头不语,连他自个儿都无法解决了,怎还能期待这少根筋的损友呢! 「是因为范筱苓?」李奥一言便点中他心中的困扰。 彭逸皓震惊之余,还真想建议眼前的李奥干脆别当酒保,换个职业去当通灵或是命理师,那收入绝对不输电视上那些常出现的「老师」们。 「不要问我怎么会知道。」李奥浅笑着,为他再送上一杯名为「不好玩」的调酒。「从你的脸上,我看到了你的烦恼。」 「是呀!」彭逸皓沮丧地拿过酒杯,才刚一口饮下,那入喉的液体苦涩难咽得让他忙着拿酒杯,将口中的酒夜全数吐了回去。 「恶……」这等恶心的画面,让冯凯尔蹙起了眉头,连忙掩住口鼻,偏过脸不看。 「李奥,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难喝?」彭逸皓忙不迭地掏出纸巾擦拭嘴巴,朝李奥抗议。 「好喝就不叫『不好玩』了。」李奥说得理所当然,只是喝的人苦不堪言。 李奥的敏锐,让彭逸皓无言以对,只是身旁的冯凯尔还未进入状况。 彭逸皓闷声地说:「她哭了。」 「谁?谁哭了?」摸不着头绪的冯凯尔问着。 见两人不语,他只好自个儿在旁猛猜测。「范筱苓吗?她哭什么……干嘛哭啊?」 光看两人瞪着他看的凶恶目光,冯凯尔确定自己猜对了,急问着:「皓哥,该不会是你……动手打她吧?」 「我……我干嘛打她!」彭逸皓没好气地大吼,他已经够烦了,身边还多了只没脑袋的苍蝇烦他,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然……她哭什么?」冯凯尔错愕地看着打从刚才就在猜哑谜的二人。 彭逸皓望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只能摇头叹息。「我若知道,现在也不需在这里喝酒,而且更不会找你来。」找他来根本是自找罪受。 冯凯尔斜歪着头,回想他们方才的对话,脑筋还在原地打转。 「或许她还没忘记他的前未婚夫。」冯凯尔没来由地突然冒出一句话。 他随口抛出的话,却意外地引起了彭逸皓的注意。 「她可能还心系着他们,却又发现你的好,无法衡量出你们之间谁对她比较好,所以才会不知所措的哭了。」 「真是这样吗?」闻言,彭逸皓不禁紧蹙着眉。 「女人有时候是很诈的,尽管不爱那些男人,但只要他们对她好,她还是舍不得不爱,而范筱苓就是这种女人。」冯凯尔说出自己的想法。 「舍不得不爱?」彭逸皓很认真地思考自家损友所说的话。 这两个笨蛋,李奥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再也受不住地倾身凑到两人间。 「重点是那个对她好的人,现在也很迷惑。」再这样下去,他这酒保要加收爱情谘商费用。 「咦?」冯凯尔这回倒是挺机伶的,目光立即放在彭逸皓脸上。 彭逸皓有些尴尬地拿起酒杯,微讶的正要喝下时,才发现里面是他方才吐出的酒液,连忙放下改拿冯凯尔的酒杯,迅速饮入口中。 「皓哥……」冯凯尔皱起眉看着不太对劲的彭逸皓,他闪避谈论有关范筱苓的举止让他更加怀疑,他该不会也被那个落跑新娘给收服了吧? 「你放心,游戏就是游戏!」彭逸皓故作镇定地郑重声明。 没错,他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自己的。 第六章 范筱苓一袭红色雪纺金纱裸肩洋装,性感出席任熙言和韩天恺的婚礼,优美的曲线、雪白的肌肤和修长的玉腿展露无遗,让她更显得落落大方;而她身旁的彭逸皓则穿上英国味浓厚的灰色西服,系上水蓝色斜纹领带,轻易地将质朴与华丽兼具的感觉给穿了出来,两人仪表上搭配得非常得体,堪称除了新娘新郎外的另一对金童玉女。 「熙言,恭喜。」范筱苓送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谢谢。」坐在椅上的任熙言喜孜孜地收过礼物,尽管已穿上新娘礼服,她顽皮的本色仍不变,佯装紧张地说:「那个……谁能帮我去看看我老公还在不在?有没有落跑了?」 「任熙言!」闻言,范筱苓没好气地低喊一声,并以眼神抗议。 谁都知道这玩笑是暗损她的,可是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然而始作俑者任熙言仍开心地放声大笑,直至收到其他姐妹警告的眼神才适可而止地换了个姿势,单手支颚看着众人。「什么时候换你和彭大少?」 范筱苓两眉一拧,对于她突如其来的提问无力招架,反倒是她身旁的彭逸皓仍维持一派气定神闲模样,手搭上她的肩轻拥,飞快地替她回答。 「只要筱苓点头,就算是明天也可以举办。」 众人闻言忍不住扬起一阵惊喜的叫声,连范筱苓也讶异地盯着彭逸皓猛瞧。 「彭大少当真舍得结束自由之身?」舒蕾瞠大圆眼,一脸不信的模样。 至今她仍不相信彭逸皓对筱苓是真心以待。 「以自由换取幸福,怎有舍不得之处。」彭逸皓淡淡表示,眼眸还故作不经意地瞄过范筱苓。 「彭家大少果然有其父作风,钦佩、钦佩!」任熙言拐弯抹角地消遣他,彭家父子拿女人当玩物是众所皆知的事,在女人眼里看来,他们父子俩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彭逸皓可不是省油的灯,了解任熙言话中之意,不慌不忙地回应。「我很想以我父亲为目标,但很惭愧的是,我至今连他的边都构不上。」 果然是个油嘴滑舌的大痞子!众人心里直翻着白眼,恨不得出手替范筱苓将他踢出局。 「是呀……虎父无犬子嘛!」连向来淡漠的唐歆也跳出来说话,那语气淡然到近乎不屑。 「绝对是青胜于蓝。」舒蕾满脸坚定地表示。 彭逸皓面对众人的不友善,虽力求保持风度,但手臂上微冒的青筋显露出他的不耐烦,而范筱苓的脸色则变得苍白。 「饿了吧!一起去吃东西。」向来负责打圆场的胡彗嫈不得不出声,好终止这场口舌之战。 彭逸皓一离开众人视线,舒蕾劈头就说:「我不喜欢他。」 「他也不喜欢你。」胡彗嫈无奈地提醒这向来冲动只凭直觉行事的友人。 在一旁的唐歆回睨了彭逸皓的背影一眼,「我也不相信他的鬼话。」 「人家他也不理会你的感觉。」胡彗嫈轻易地驳回。 受不住胡彗嫈的冷言回应,舒蕾和唐歆两人齐声大喊:「彗嫈,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若说是站台,你们谁我都不站,我只要筱苓过得快乐。」 「筱苓真的……」喜欢那株花心萝卜吗?一想到这里,舒蕾就觉得呕! 胡彗嫈抬手挡在面前,阻止舒蕾开口,「有些疑问只能放在心底,别说出口较好。」 舒蕾不甘心地忍下欲出口的话,但她那双大眼仍骨碌碌地转着,彷佛在计划些什么。 呵!呵!不能问,那她总可以用塔罗牌算吧! 「你的朋友好像不怎么欢迎我来。」彭逸皓浓眉微拢。 「嗯……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了。」夹在好友与男友之间,范筱苓的立场颇为难的。 「这就是素行不良的结果,走到哪里就被人唾弃到哪里。」彭逸皓自嘲地笑说,但他内心里确实也因此而对自己过去的行为后悔自省着。 「你不要乱想,别生她们的气啦!」范筱苓见彭逸皓仍是绷着一张脸,不由得着急了起来。「不然,我代她们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用了。」彭逸皓抬手阻止她,瞥见她无辜的模样,心都软了。「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范筱苓正想要开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打断了她的话。 「筱苓!」 听见熟悉的声音,范筱苓迅即回头,迎上詹文仁的笑容,见到许久未见的友人,她开心的笑了。 「我还以为婚礼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你了。」詹文仁很自然地抓起范筱苓的手仔细端详她,好似巴不得将那些没见面的日子补回来。 詹文仁人虽比先前瘦了不少,但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却不曾改变。 「怎么会?我和我妈去过你家,可惜你不在……」说到这里,范筱苓的声音愈说愈小声,想到母亲当时遭受他父母亲的羞辱,她心中便觉得不舍。 「那时候大概是我出差了,不过我爸妈也真是的,竟然没告诉我你们去过。」詹文仁歛起笑容,眸中有着明显的怒气。 「你别生气,不对的是我。」想到她曾让这么好的人在婚礼上面对众人的嘲笑,她不由得羞愧地低下头。 「都过去了,没关系!」詹文仁拍拍她的肩,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彭逸皓。「这位是……」 「彭逸皓,我男朋友。」范筱苓惊觉自己的失礼,连忙为二人介绍。 「彭先生你好,我是詹文仁。」詹文仁边说边伸手向他。 「你好。」彭逸皓亦忙着回应。 詹文仁对于范筱苓口中的男朋友三字一点也不感到别扭,反而是彭逸皓一听见他的名字,心里不由得泛起阵阵醋意,还蹙起了眉头。 詹文仁,她的前未婚夫!还没忘记的未婚夫…… 「你母亲最近好吗?」詹文仁转头询问着范筱苓母亲的近况。 范筱苓摇头轻笑,无奈地说:「她还是老样子,不爱讲话,总是在书房关上一天。」 「这样呀……」詹文仁眉头微蹙,低声询问:「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找个日子抽空去探望她呢?」 「当然可以!」范筱苓听了立即点头。 瞧两人笑眯了眼,眉飞色舞地交谈,互动十分热络,令一旁的彭逸皓挺不是滋味的,有种被冷落的感觉,胸臆间更是一阵醋意翻涌。 因为詹文仁的出现,彭逸皓才发觉自己对范筱苓家人的状况一无所知,对于她的兴趣喜好也不清楚,若再加上他过去的绯闻与花花大少的形象,这也难怪她那些好朋友待他的态度会如此不佳了。 看着他们两人愈谈愈起劲,全然插不进话的彭逸皓,充满醋意的紧绷情绪就快要失控了,他不停地深呼吸,克制着欲将范筱苓拉走的冲动。 「新娘子要抛花了!」 婚礼的最终压轴好戏上演,不少人高喊着,不一会儿便将所有人集中在台前,一点儿也不羞怯的新娘任熙言一上台,便落落大方地像专业模特儿般转圈摆pose,瞬即引来台下观众一片欢呼叫好声。 刹那间,美丽的新娘捧花在大伙儿的倒数声下,从新娘子手中抛出,而站在最前方的舒蕾毫不费力的接到捧花,成了众人艳羡的幸运儿。 可她望着手上捧花良久,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反倒是满脸疑惑地说:「我觉得姬百合比较适合筱苓。」 闻言,范筱苓骤然变色,厉声抗议:「舒蕾,是你接到花,不需要扯上我!」 「我只是觉得……姬百合内歛又疯狂,很像你。」舒蕾委屈的垂下头,无辜地眨着眼,不明白范筱苓的脾气从何而来。 而在一旁的彭逸皓则因舒蕾的无心之语而愣住。 他终于明白就是因为范筱苓内歛的个性,所以她的未婚夫们不曾因她的退婚而生气,每一个都是带着无限祝福放手让她离开,事后甚至还与她维持好友关系。 而他们之所以会如此宽宏待她,是因他们懂她对爱情的懵懂、不安,而她也值得他们如此对待,可似乎只有他不曾用心去懂她。 懂她?等等……这不过是个游戏,他有必要这么投入吗? 一想到此,彭逸皓身体猛地一震,彷佛忽然清醒过来般,吓坏了身旁的范筱苓,而他方才的念头其实也吓坏了自己。 该死的!他居然入戏过深,还真当自己是在谈恋爱,这只是场游戏!彭逸皓忍不住在心里怒吼。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喔!」范筱苓秀眉一拧,忧心地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得先走了。」彭逸皓只觉得身体如同冰冻过,僵硬得无法如他所愿地移动。 见他脸色苍白,范筱苓忍不住有些担忧,「逸皓,你真的没事?」 彭逸皓急着想离开,却得故作镇定安抚范筱苓。「对不起,无法陪你到婚礼最后,你不会怪我吧!」 「没关系,你有事先走吧!」范筱苓贴心地道,俏脸泛起一抹柔柔的微笑。 「明天见。」彭逸皓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走出会场,彭逸皓便犹如逃命似的奔向车子。气喘不已的他吐了口气,心跳剧烈不规律,彷佛仍为他和范筱苓的事心悸着,他不知方才的自己是怎么了,竟为了一束新娘捧花而失神。 你爱上她了……一道细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脑海无法抗拒地飘进了范筱苓的身影。 「我的天啊!」彭逸皓烦躁地抱头大叫,极力否定心里的感觉。「不!不可能,绝对不是这样,这是一场游戏,我是为了替男人报仇才去诱惑她的。」 就这样,彭逸皓拼命地催眠自己,否认自己对范筱苓已产生爱意。 「对,就是这样,我没有爱她,我是游戏设计者,一切当然是由我主导,所以我不会爱她,也不可能爱她。」稍微恢复过来的彭逸皓,慌张的立即驱车离开。 在the red pub内,彭逸皓才稍微恢复平静。 「李奥,威士忌。」彭逸皓点了他想喝的酒。 只见李奥动作俐落地丢了两颗冰块于宽口杯中,那冰块撞击玻璃杯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想像中轻脆,李奥斟上威士忌,迅速递到他面前。 「今天怎么不主动替我调杯酒呢?」对于李奥反常地依他的要求给他威士忌,彭逸皓觉得不对劲。 望着他好一会儿,李奥才给了彭逸皓一个犹如绅士般优雅的微笑。「你很清楚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不需要我提醒。」他意有所指地说。 「是吗?」彭逸皓有些怀疑,他喝了口酒,单手支着头抬眼看着李奥喃喃自语。「我真的清楚吗?可我并不知道啊……」 彭逸皓望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摇晃酒杯让香氛散发,稍等几秒,凑近鼻子闻了一下,今日的威士忌中有隐约的泥煤味,浅啜一小口,浓浓的辛辣味于口中熨烫着。 「你要是清楚症结为何,就不会在这里。」对于自己的第六感,李奥很有自信。 的确,离开教堂后,乱了心绪的彭逸皓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晃,一个下午就这么开着车不停地到处绕,直到李奥的pub开店,才来到这地方歇脚。 彭逸皓瞟了李奥一眼,见他忙碌便不再打扰。 原想藉酒精松弛紧绷神经的彭逸皓,怎料神经还未放松,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一个人?」一身性感红衣的女子不知何时来到彭逸皓身旁,发出柔软嗓音询问。 他缓缓收回思绪看向她,一见对方是大美人,随即露出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招牌笑容,轻点头回应。 彭逸皓挪了一下身,让出身边的位置示意着,惹得女子泛起娇媚的笑意,柔顺地坐到他身旁。 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些毫无意义的话,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一夜情,聊天只是探询对方的意思,此时的两人心知肚明。 向来浪漫多情的彭逸皓坦承脸蛋漂亮、身材火辣的性感女人会激起他的欲望,促使他积极行动,至于一夜情,他更将它视为是浪漫的实践。 「李奥,再一杯。」彭逸皓点了今晚第四杯酒。 红衣女郎不禁蹙起了眉,不解他何时才会展开行动,为了催促他对自己的想望,她索性将惹火的身躯依偎在他手臂,手指更不经意地滑过他的胸膛。 他并非没发现她暗示的举动,只是累得不想动,更不想触碰她。 红衣女郎再也沉不住气了,但又碍于面子问题不好主动开口,只好不断扭着身躯轻轻摩擦他的手臂发出无声邀请,并开口申吟着解放的渴求。 「我晚上没空。」彭逸皓简扼地拒绝。 闻言,红衣女郎不满的火气立即爆发,语气极差地道:「早说嘛!浪费我的时间。」说毕,便踩着高跟鞋忿忿走开。 闻言彭逸皓没生气,反而朗声大笑。 对于这种受不起被拒绝的难堪而翻脸不认人的女人,他可是第一次遇到。 「晚上当真没空?」身前的李奥则是紧盯着他的眼问。 彭逸皓不禁怔忡住。 方才,他的确有意和那女子共度今晚的浪漫夜,但不知怎么地,在得到她的暗示后他却临阵退缩,他明白身体疲累只是藉口,但因心底不愿再成为他人口中的花心大萝卜外加游戏人间的纨子弟,才临时打消自己的荒唐念头。 「你能躲避多久?」 李奥突来的话,让向来心思缜密、脑筋清楚的彭逸皓完全乱了。 范筱苓那张清秀脸庞突然浮现眼前,让原本陷于沉思中的他,彷若遭受雷击般醒来。 彭逸皓强忍住内心的冲击,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企图掩饰内心的不安,让袅袅上升的烟雾模糊面前焦点。 顶着落跑新娘头衔的范筱苓,让彭逸皓一开始以为她是个好享乐的肤浅女孩,然而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证明了他之前对她的看法并不公平,他发现了她的善良单纯,和她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真正情感的矛盾个性。 彭逸皓烦躁地灌一口酒,再度陷入自己复杂的情绪中。 心底明明渴盼着她的爱,但是在他心中,她那些过往犹不能成为云烟,她的婚姻不良记录,仍是他心中最大的结。 范筱苓叹了口气,关上手机,转头看向胡彗嫈,不由得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还是没接电话。」看到好友失望担忧的神情,胡彗嫈已猜到答案。 范筱苓苦笑点点头。「不知道是没能接,还是不愿接。」 她在心里头轻叹了口气。 「你这次是认真的?」胡彗嫈微偏头瞧着她,这明明比谁都害怕去爱人的好友,现下却慌乱地等着恋人电话,完全不像平日的她。「以前从没看过你拿着电话进行锁命连环call。」 人谈起恋爱,不但没了理智,连性子也变了。 「他很认真……」范筱苓难为情的回应。 胡彗嫈无力地看着她,「小姐你有哪段感情对方不是很认真的?」她将手中粉红色logo凉鞋放入展示柜内。 「说的也是。」范筱苓耸耸肩,不否认好友所说的。 两人开始动手为这季鞋款分类上架。 半晌,胡彗嫈突然停下动作,犹豫了会儿才开口:「彭逸皓在外的风评,似乎不怎么优。」 「嗯……」范筱苓垂下头,关于这点,她自己心里也明白。 「熙言她们那天的话,你介意吗?」一想到好友们那日的言行,她知道身为当事人的范筱苓一定不好受。 范筱苓抬眼看了她一眼,扯出一抹艰涩的笑,点着头。 「那天你们有见到文仁?」胡彗嫈追问着。 「是文仁先看到我的,所以我……」范筱苓回忆起那日的情景,像想到什么似地瞠大眼,急急说:「会不会就是因为逸皓见到文仁,想到我之前逃婚的事,所以才不跟我联络的。」 胡彗嫈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不曾见范筱苓为自己逃婚一事这么手足无措过,而且还是因为考虑到彭逸皓的感受而有如此反应。 「这该怎么办才好?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去跟他说清楚,还是……」 瞧范筱苓紧张慌乱的样子,胡彗嫈明白,好友是真正坠入爱河中了,她因此而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你放心,男人不会那么小气的……」胡彗嫈拍拍范筱苓手臂要她放心。「他应该是躲起来反省。」 「反省?」范筱苓不解地看着她。「有什么好反省的?」 「当男人良心发现,或者真心爱上某人时,他们的本能会要求他去反省。」胡彗嫈淡淡地笑着解释。「像男人那种高傲又自大的动物,一旦发觉事情超乎自己的预期,或是没了控制能力,便会暂时的逃避。」 「那么……你觉得如果逸皓真如你所说跑去自我反省,那反省的理由是为了什么?」范筱苓担忧地问。 胡彗嫈摆出一副心理辅导员模样,神情认真地对她说明彭逸皓的情况。「他因为爱上你,所以良心发现,对于以前的荒唐感到非常懊恼。」 范筱苓秀眉紧蹙,并非不相信好友的话,而是讶异她几时成了爱情谘商大师。 「你说过爱他了吗?」胡彗嫈问道。 范筱苓迟疑地点头。 「那么他就是你要找的人罗!」胡彗嫈挑了挑眉,难得露出俏皮模样,一面摇头一面说着。「我想『我爱你』这三字,应该就是他的最大致命伤。」 范筱苓无言以对。 「不只是他,你自己也是如此。」胡彗嫈暗示她。 听出好友的话中之意,范筱苓忍不住手叉腰,压低嗓音喊道:「原来是拐着弯来说我!」 「有吗?」胡彗嫈歪着头看着好友,故意装傻。 看来他们这一对算得上是标准的对爱情迟钝、不果断,该要好好反省! 第七章 「还在生气呀?」范筱苓怯生生地看着与自己闹着别扭的情人。 彭逸皓没回答,脸色酷寒且紧绷,令她心生畏惧。 消失了两天的彭逸皓,今晚终于出现在范筱苓面前,让她总算放下了心。 替他倒了杯水,范筱苓有些调皮地盯着他猛看,并以眼神示意他将水喝完。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水,还把水杯倒过来让她瞧个仔细。「这样可以了吧?」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范筱苓噘高嘴,像孩子般地扯着他的手臂撒娇。「不然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啦!」 此时,彭逸皓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倒不是因为她,而是针对自己。 「你不需要道歉。」他连忙紧拥住二天未见的恋人。「你没错,是我的错,我是坏蛋,不应该……」欺骗你的感情!欲说的话最后还是留在彭逸皓口中,他没勇气对范筱苓坦承一切,生怕自己会失去怀中的温暖。 范筱苓微退出他的怀抱,柔若无骨旳小手攀上他坚实的颈项,小嘴在他倔强的唇瓣轻啄,阻止他的自责话语。 「那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范筱苓认真的神情,令他点着头,也缓和了脸上的表情。 他之所以会板起的脸孔不是要吓她,而是对自己的不谅解,和对她的歉疚,这些让他无法释怀,不过他也明白自己实在不该让她忍受他的坏情绪。 「你应该知道我和詹文仁有过婚约,不过在婚礼进行前,我落跑了……」她垂下头不敢直视他。「这已不是我第一次从婚礼跑走,是第三次……」深吸了口气,范筱苓这才怯怯地微抬眼看着他。 「告诉我……」彭逸皓将自己厚宽的掌心抚上她脸庞,眼神温柔的望着她,语气轻柔地道,他的心不受控制地想了解眼前的她。 深吸口气,范筱苓缓缓地开口:「我想结婚,也渴望有自己的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到了婚礼当天,我才发现他们并非能让我安心无虑走进礼堂的对象,不是他们不爱我、对我不够好,也不是他们不优秀,而是我自己的问题……」她顿了一下,艰涩地续道:「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们我就是缺少那一点想和他们相伴到老死的感觉。」 「我呢?」彭逸皓顺口问道。 面对彭逸皓突来的问题,范筱苓吓得瞪大了眼,一时无法反应地盯着他瞧,连呼吸都忘了,直至快喘不过气,才连忙回过神。 瞧她惊讶至极的可爱模样,令彭逸皓忘了自己发问的原因。 「我的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我……」范筱苓惊讶地注视着他,结巴的语调泄露了她的心意。 范筱苓局促慌乱的样子,让彭逸皓更觉得有趣,这样的她少了平日的高雅贵气,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可爱。 「你……你是怎样?快告诉我呀!」彭逸皓故意逼迫着她。 这样的他吓着手足无措的范筱苓,她只能怔忡地望着远处,一动也不敢动。 「你到底说不说?」他失去耐心地大叫。惹得心慌的她,只能低垂着头。 倏地,彭逸皓一把拉过她的手,霸气地将她拉回怀中,作势要亲吻她。 范筱苓急着想挣脱,连忙按住他的唇。「不要啦!」 「我偏要。」彭逸皓说着拿开她按在他唇上的手,脸颊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粉颈。 怕痒的她不由得在他怀里闪躲磨蹭,娇声讨饶,闪躲无处的她,很无辜地噘高嘴瞪着他。 范筱苓娇羞红润的模样,让彭逸皓难忍欲望,抵抗不了诱惑地印上她的唇瓣,送上一记缠绵火热的深吻。 他的舌探入她口中,舌尖灵巧地探取她口中的蜜津,腹下的热情也跟着蠢蠢欲动,宣告着他对她的渴求。 因为彭逸皓的热情,惹得范筱苓无助地发出娇喘声。直至他的手伸入她的衣内,那掌心带来冰凉又粗糙的感觉,顿时惊醒了她,她慌乱地使力想推开紧拥着她的彭逸皓,然而力道不及他,反而被他拥得更紧。 抑不下怀中人儿带给他阵阵急涌而上的欲望,彭逸皓动手脱起范筱苓的上衣。 「等……等一下……」这举动骇得范筱苓连忙抓住他的手阻止着。 她靠在彭逸皓的胸膛微喘着,听见他粗重的气息在头顶响起,彷佛在怂恿她和他一起燃烧热情。 「你真的爱我?」范筱苓有些羞赧地垂下眼睑,闪躲他精明诱人的目光。 「我爱你。」捧起她的脸,彭逸皓慎重地说出誓言,深情的眼神教人沉迷。 范筱苓深吸了口气,拉着彭逸皓来到卧房,坐在床铺上,她双手颤抖地抚摸着他的脸,他的手则沿着她双颊慢慢往上移,纠缠在她柔软的发丝里,很快又印上她的唇深吻着。 狂烧的欲望让彭逸皓只想得到更多,他双手急切地解开眼前人儿身上的束缚,却无心去了解自己方才的话语是否出于真心。 他只想与她耳鬓厮磨,共赴喜悦的国度,什么也不用去想。 承受不住一阵阵汹涌而来的欢愉浪潮,范筱苓的申吟声忍不住逸出口,娇弱的身子不住地泛起阵阵痉挛,彭逸皓把脸深深的埋在她纤弱的颈窝,激烈喘息着。 当两人都登上高峰时,所有的情欲宛若海水退潮般渐渐平复。 彭逸皓体贴地拉过身旁的衣物覆盖在她身上,细心的为她拨开被汗水沾湿黏贴在颊上的头发,心满意足地抱着怀中人儿,两人一同进入甜美的梦乡。 彭逸皓醒来时,阳光已洒进房间,刺眼的光芒被纱网挡住,只剩余晖朦胧的穿透,一种视觉美感油然而生。 卧房利用纱网作为墙面,分隔床铺与家具摆设区域,也区分出不同的风情。 床铺上浪漫的玫瑰印花丝质寝具,营造出一室维多利亚般的华贵气息;两张不同色的名牌沙发则占据了窗旁,茶几上摆上一只极简风格的方形台灯,一股沉稳却又不失优雅的氛围就这么衍生。 感受到怀中人儿不安地动了一下,彭逸皓伸出手在她光裸的背上抚摸,轻吻着她的肩头和粉颈。 一睁开眼就见彭逸皓在身旁,范筱苓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体温,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她回给他一抹灿烂至极的微笑。 「要起床了吗?」彭逸皓轻声问着。 范筱苓摇摇头,此刻幸福的感觉令她不想离开他的怀抱。「我不想起来。」 「想赖床?」彭逸皓轻咬着她颈肩滑嫩的肌肤。 昨夜缠绵的画面一幕幕地回到她的脑海,他的温柔、疯狂,让她有着难言的渴望,一想到这里,她便掩不住深深的羞意,迅速染红了俏脸。 「你在想什么?」彭逸皓发现她的两颊泛上淡淡的红晕,一双手也不得闲地抚上她柔软的身子挑逗着,热情的长指无预警地在她双腿间的神秘丛林地带游移,试图勾起她对昨夜激情的记忆。 「没有……」范筱苓喘息着,却忍不住因他过分深入的动作而申吟出声,她万分羞怯地闭上眼眸,纤纤素手随即捂上嘴,遮住了吟哦声。 「是吗?是不是在想昨晚的事……」彭逸皓忍不住调侃着眼前人儿,随即趴上她的身躯,拉开她遮掩唇瓣的手,轻易地将唇印上她的红唇,灵巧的舌尖在她口中探索,撷取她的蜜津。 急促的喘气声,随即在房内回荡着。 直到两人身心被阵阵汹涌而来的欢愉浪潮淹没,这才双双瘫倒在床上。 「陪我上班。」 「咦……」范筱苓疑惑地看着身旁的彭逸皓,不明白他有何用意。 「看到你在身旁,我才放心。」男女一旦发生了肌肤之亲,通常是女方会变得没安全感,然而这回反倒是彭逸皓自己的一颗心始终悬着,放不下来。 「好。」不忍拒绝他,范筱苓应允着。「起床罗!」 临起身,彭逸皓突然给了她一个火辣的吻,又激起两人下一波的缠绵。 发现风流的少东竟将女伴直接带进公司,所有人全不自禁地对两人投以惊诧的眼光。 见到那些诧异的视线,彭逸皓回以严峻的目光;可范筱苓反而是一派从容自在。 从小便见识过大大小小场合的她,对这情况早就习以为常,见了人就微笑,那股贵族般的气质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况且她比那个一张扑克脸的彭逸皓要亲切多了。 「别怕。」 这话由现下表情凶恶的彭逸皓口中说出来,听起来有点好笑,真不知是谁在怕。 「怕?有你在,我才不怕,而且我看得出来大家好像还满欢迎我的。」 「那就好。」彭逸皓抓住她手的劲道不自觉地加重,他实在不应该带她到公司来,看看那些人觊觎的眼光,他便有种欲将众人眼珠子挖出来的冲动。 而张天赐和冯凯尔早就收到彭逸皓把女人带进公司的消息,连忙赶来弄个清楚。 「皓哥、皓哥……」两人急忙忙地冲入彭逸皓的办公室,慌张地连敲门的动作都忘了。 一进门,他们便见彭逸皓仍和平时一样坐在办公桌前批示公文,而范筱苓则坐在一旁沙发安静地翻阅商业杂志。 「看你们两个着急的样子,有事吗?」 面对两人的无礼,彭逸皓脸上竟没有一丝不悦,这让眼前的两人心底的疑惑加深。 「有……」冯凯尔和张天赐两人重重点着头。 一旁的范筱苓则是从容地站起身,迎上两人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她的落落大方且笑容可掬的模样,令两人乱了心跳、忘了反应,怔忡地直盯着眼前的美女瞧。 范筱苓一点也不像他们原先所想的那种一沾上就必须负责一辈子的拜金女子,亦没有欲将男人锁在掌心把玩、充满野心的形象;反倒是他们两人同时都发现她有着极为美丽的笑靥,但在那笑容里却带着淡淡的哀愁,神情更显得楚楚动人,让人不舍也不忍心让她受到伤害。 彭逸皓干咳了两声提醒着失神的两人,然而两人却不为所动,根本没发现他的提醒。 他干脆直接开口:「你们两个这样子盯着人看,太没礼貌了吧!」 闻言,两人这才惊醒过来,连忙走近范筱苓,打算向她自我介绍。 「你好,冯凯尔。」 「张天赐。」 范筱苓欲伸手与两人所伸出的友谊之手交握,却被快步走来的彭逸皓制止。 冯凯尔与张天赐两人的手就这么尴尬的悬在空中,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不解地互望了一眼。 「不用理他们俩,你坐好。」彭逸皓扶着她走回沙发坐下。 他们讶异地挺直了腰看向彭逸皓,不明白他们的皓哥为何对这名女子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 彭逸皓没有忽略他们疑惑的眼神,只是此时他更在乎范筱苓的感觉;瞧见她不解的模样,连忙安抚她:「他们两个不用认识也没关系。」 哇!这是什么话?两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彭逸皓,心里直怀疑眼前这男人真的是他们所认识的彭逸皓吗?该不会是哪个迷路的灵魂不小心附到他身上,让他转了性吧! 看见彭逸皓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们直觉不对劲。 彭逸皓不在意地对范筱苓一笑,随即继续未完的话。「他们两人总巴不得天下大乱,你还是别认识他们的好,免得被他们给带坏了。」 一头雾水的范筱苓则是蹙紧了眉头,直至瞧见他眼底的调皮,才露出放心的微笑配合他。 「好,就听你的。」 什么跟什么嘛!这下,换成冯凯尔与张天赐两人拧紧了眉。「皓哥……」 彭逸皓向来非名花不摘,非美女不碰的,即使是遇到自动送上门的美女,他亦是爱理不睬的;但今日的他很不一样,不仅破例携美女到公司,还小心翼翼的保护,就怕她被他们给带坏! 这一切不寻常的举动让他们忍不住怀疑……莫非他爱上了对方! 「嘿,闭上你们的嘴。」彭逸皓不客气地取笑自个儿的损友,而他们却毫不在乎地对他傻笑。 「皓哥,我们都进来这么久了,你总该介绍一下这位美女给我们兄弟俩认识吧!」冯凯尔转向彭逸皓,一脸假意地笑着请求。 彭逸皓发现这两人贼贼的双眼不时在范筱苓身上打转,猛然拉过范筱苓,正经八百地介绍:「范筱苓,我的女朋友,也是我未来的妻子。」 闻言,两人顿时瞠大了眼,不能置信地瞅着彭逸皓和范筱苓猛瞧。 彭逸皓圈紧怀里的人儿,范筱苓微微挣扎被他拥紧的手臂,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们两人。 「天啊!」冯凯尔先是拍头大叫,不敢相信地晃着头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游戏玩久了总会有失去控制的时候。」 一听见他的话,张天赐脸色大变,连忙捂住他的嘴,欲以笑声掩饰;而彭逸皓则刷白了脸,僵直着身躯。 范筱苓不明白地看着三人,疑惑布满了粉脸。 「好啦,我们该回去工作了……范小姐,下次见罗!」张天赐迅速地拉着冯凯尔离开办公室。 范筱苓看着他们自门口离开的身影,这才缓缓地转头看向彭逸皓。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彭逸皓耸耸肩,轻描淡写地道:「那家伙说话一向这么无厘头,谁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大手一伸拉过范筱苓的葱白小手走回办公桌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微笑中不自觉地带着歉意。「我倒是在意你在想什么。」 范筱苓摇摇头,勉强扯出笑容,心里对那二人所说的话仍十分在意。 为她抚去深锁的眉头,彭逸皓又是安抚又是请求。「那没人性的家伙就是爱说一些有的没的,别理会他们好吗?」 等不及范筱苓点头,他的唇已覆上她的,欲消除她和自己的不安。 彭逸皓陷入热恋的传言,如火如荼地在公司里传了开来,当事人面对传言,显然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是彭祖道对于处处和他做对的儿子这一回的风流韵事十分在意。 「董事长,你找我?」张天赐恭敬地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彭祖道以锐利的眼眸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说出找他来的目的。「你应该猜得到我要问你什么了吧!」 张天赐点点头表示明白,还不是这回彭老头对付不了儿子,只好找上他这个外人探询有关彭逸皓的事。 「那个女人是谁?」彭祖道提出疑问。 「请董事长别担心,总经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张天赐仍是以那句老话回应。 「他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需要我担心吗?」彭祖道仍维持他一贯强势的作风,疾言厉色地说。 「董事长,那女子名叫范筱苓,是总经理最近交往的对象,不过请你放心,总经理之所以会和她交往,是因为不满她先前的作为,为了要报复她才假意和她交往的。」张天赐解释着。 「她对逸皓做了什么,要不然我那儿子为何要报复?」 「董事长,事情是这样的……」张天赐不敢有丝毫隐瞒地据实以告。 彭祖道拧紧了眉头,一脸不信。「真是如此?」 「是。」张天赐坚决地点头。 思忖片刻,彭祖道这才放下心,依他对儿子的了解,他确实有可能会这么做。「我了解了,你去忙吧!」 「是,董事长。」张天赐弯着身鞠了个躬便离开。 稍后,彭祖道也步出办公室,他一身肃穆的黑色西服,不但走路铿锵有力,脸上平静的表情,让人丝毫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 由玫瑰精品举办的一年一度二手拍卖会,早已成为各界仕绅名媛的交流中心,二手拍卖会不但让某些人可以出清旧品,亦可让需要的人可以用低廉的价格购得想要的名品,可谓一举两得。 会场主人范筱苓一套bcbg的黑色花洋装,手中优雅的拿着流苏小宴会包,更加凸显出整体感,而一双鞋面上装饰红色小瓢虫的chanel凉鞋,则小小彰显出她的活泼。 她走到哪里都是大家的目光焦点,她一点也不觉得别扭,反而落落大方的扬起微笑迎视大家的眼光,与她一同出席的彭逸皓也适度歛起个人光芒,扮演好主人男伴的角色,陪伴在她身旁。 彭逸皓特别选了一袭全套褐色西装,里头则是一件接近橄榄绿的衬衫,散发出一股都会风情,一流的剪裁更为他的身材和魅力加了不少分。 有时穿戴名牌对范筱苓来说,不只是虚荣而已,更多时候是种手段;并非是想嫁入豪门庸俗的想法,而是结交名人朋友,为她的店面打打广告。 「文仁?」范筱苓惊喜地喊道,她看到詹文仁正向他们走来。 詹文仁朝她露出憨厚笑容,有些不自然地拉着身旁女子向他们打着招呼。 「你们好,我叫侯贝嘉。」詹文仁的女伴主动向两人点头,自我介绍。 侯贝嘉很大方,小小瓜子脸某个角度与范筱苓有些许神似。 詹文仁紧接着补充:「我们下个月要结婚了。」说着,他望向侯贝嘉,眼神里充满甜蜜与宠溺。 「文仁,恭喜你们。」范筱苓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筱苓姐,我可以邀请你当伴娘吗?」侯贝嘉试探地问着。 「当然可以!」范筱苓毫不犹疑地点头,随即转头向詹文仁说:「老婆暂时先借我一下。」 看到詹文仁不解地看着她,范筱苓调侃着他。「放心,等一下就将她还给你。」语毕,她便拉着侯贝嘉往珠宝展示区走去。 詹文仁难掩担忧地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未婚妻,手指不自觉地交缠互搓。 「筱苓应该是想请她选个饰品,当作送你们的结婚礼物。」彭逸皓脸露微笑向詹文仁解释。 詹文仁惊讶地看着彭逸皓,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很了解她。」 彭逸皓没有回答,他心里只有对自己的不满,和对范筱苓的歉疚。 「以前,我以为两人相爱,就是一迳地享受对方的付出,但就在我接受筱苓的付出时,却忘了回应她,更没有像她一样用心去了解我或专心听我说话、抱怨……唉……」詹文仁感触良多,忍不住地轻叹口气。「到婚礼前一天,我才明了这件事,所以在婚礼前一刻知道她想走,我便放手让她离开。」 彭逸皓仍是无言,眼眸始终锁在珠宝柜前的人儿身上。 「还好她遇见你,我也放心了,你应该是我们这些被三振出局的人,该学习效法的榜样。」詹文仁钦佩地捶了一下彭逸皓的胸。 彭逸皓听到詹文仁这样说,他的心底只有惭愧。 另一边,舒蕾收起嘻笑的脸庞来到范筱苓身边。 她先是鞠了个近九十度的躬,紧接着满脸歉意地说:「彭逸皓比我想像中还要好,对不起,我错怪他了。」 「没关系。」范筱苓不以为意地摇摇头。 「谢谢筱苓……」舒蕾开心地跳着,她今日身着米色无袖背心与淡绿色印花斜裁薄纱裙,轻软的布料营造出整体飞扬感,如同她嘴畔洋溢的笑容一样青春飞扬。 「筱苓,恭喜你找到真爱。」唐歆也凑上来喊着。 她一身gi粉肤色的侧边抽皱肩带背心和及膝咖啡色雪纺纱裙,垂帘式的设计,让她优美的曲线呈现出自然柔美的弧度。 范筱苓望了不远处的彭逸皓一眼,忍不住柔柔一笑。只要说到彭逸皓,她的脸上就洋溢着一层幸福的光彩,而此刻的她无疑是最美的。 「告诉你们最新战情,彗嫈那个gi红色弦月造型的囊形包,刚被皓采文化的姜承恩给买下了……」任熙言也跑了过来,一脸好似巴不得天下大乱地说着最新的八卦消息,还不时地瞟着胡彗嫈。 「真的被姜大人买了喔……」舒蕾惊讶地瞠大了眼。 「那又怎么样。」胡彗嫈的语气还是听不出有什么抑扬顿挫,平淡无奇地说着,随后便转身离开。 「听说姜大人对彗嫈有意思!」拥有第一手资讯的任熙言,好不得意地说着,随即又扬起俏丽笑容。「你们不觉得她最近气色好很多了吗?」 姐妹们皆使劲点头以表赞同。 「为了她的健康,姜大人可是每天准时到她家帮她打理三餐……」 众人忍不住羡慕着胡彗嫈的好运,热络地交换着最新消息…… 第八章 彭逸皓的办公室门突地被踹开,不堪撞击的门板凹了一个大洞,彭祖道的怒吼声紧接着响起。 「说!前晚你到哪里去了?」彭祖道的咆哮声震得两面橱柜发出细微声。 恢复过来的彭逸皓,两手环胸表现出一副兴味盎然样,微扬嘴角地说:「既然都来问我了,想必你应该知道了。」 「好、好、好……」彭祖道气愤地指着手上的周刊。 「这么说,这报导是真的罗?」他将周刊丢到在场的三人面前。 原来彭逸皓再次成为媒体追逐的宠儿。 彭逸皓毫不畏惧地踱步到父亲面前,迎向他锐利的眼。「上面写的是真的。」 「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底细吗?」彭祖道不能置信地拔高音调,对上他嘲讽的眼神。 「那是过去的事,不代表现在和未来。」彭逸皓不在乎地回答。 「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彭祖道已经气到不行。 「那也是我的事!」彭逸皓不客气地应回去。 彭祖道望着自个儿的儿子,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不愿再和他争辩,迳自做下决定。「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跟她见面了。」 「你……」彭逸皓双眉一蹙,咬牙切齿地瞪着跋扈的父亲。 看到彭逸皓这模样,张天赐知道他就要发飙了,立刻把他拉到一边。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伟大计谋要进行,不过在这之前请先顾好公司名声,别坏了公司形象。」彭祖道撇过脸不看他。 闻言,彭逸皓再也忍受不住地发飙。「公司形象早就因为你而荡然无存,至于我……哼!」他冷哼了声继续说:「根本不及你的一半!」 没料到儿子竟敢如此顶撞自己,一时无法承受的彭祖道左手紧紧抓着胸口,伸出右手指着他,无奈已气愤到发不出声音。 彭逸皓转身拒绝看父亲不适的样子,强抑下心中不忍冷硬地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瞧见彭祖道脸色倏地苍白,一旁的张天赐和冯凯尔连忙跳出来说话。 「你就少说两句。」张天赐将彭逸皓拉到办公室另一边。 冯凯尔则扶着彭祖道坐到沙发上,连忙为他倒了杯水。 稍微休息一下,彭祖道恢复了精神,说话依然铿锵有力。「我会阻止你是为你好、为公司好。」 「是吗?」彭逸皓挑眉问着,那模样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他的话,随即又故作一副低声下气样。「很抱歉,我承担不起你的好,请你赶快收回去。」 「皓哥!」冯凯尔喊着,却被彭逸皓赏了个白眼,堵住他想说的话。 见识过儿子的顽劣固执,彭祖道只好退一步。「不然你说说看,你要怎么处理她?」 「我打算娶筱苓。」彭逸皓毫不犹疑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娶她!?张天赐和冯凯尔闻言吓得张大了嘴。 「你再说一次!」彭祖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打算娶她。」应父亲要求,彭逸皓重复道,并下起逐客令。「你若是听清楚了,就可以走了吧?」 「我不会答应的!」彭祖道气愤地站起身。 「那是我的事,我并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彭逸皓走向门边开门亲自送客。 临走前,彭祖道又回过头,露出锐利眸光,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答应的!」 彭祖道一踏出门,彭逸皓没有平日甩门的不悦动作,反而是心平气和地交代门外秘书叫人来修门,然后才轻轻地关上门。 从彭逸皓平和的脸色和漠然不语的反应,身为他损友的两人,断定他是为了和父亲呕气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至于这话的真伪,也只有彭逸皓本人清楚。 「欢迎光临。」一听见有人进玫瑰精品,舒蕾甜美的招呼声立即响起,忙不迭地收拾桌面的塔罗牌,步出柜台迎向顾客。 看见来人是彭逸皓,她随即放松地说:「筱苓刚出去,说一会儿就回来,你要不要先坐一下。」 「你在玩什么?」瞟见舒蕾手中的纸牌,彭逸皓随口问。 「喔,我在算塔罗牌。」舒蕾顿了一下,挑起秀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嘿!你要不要也来算一算呢?」 「这……不用了。」彭逸皓摆出敬谢不敏的模样。 「好啦,这很准的。」 就这样,彭逸皓被舒蕾半强迫地拉进贵宾区,算起自身的命运。 「想问什么?」舒蕾热心地问。 「都好。」彭逸皓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哪有人都要问的,只能问一个。」舒蕾很不满意地蹙起眉头。 彭逸皓还来不及回答,她又接着说:「不然就问感情好了。」 彭逸皓乖乖地坐在舒蕾面前,听从她的指示,而她则为他选了简单的五星占卜法。 她翻开第一张牌,「正位的命运之轮,你本身是个会为自己创造机会的人,并为前方的挑战与刺激感到兴奋,嘿!你的人生满正面的,连追求感情也都是抱着这样的积极态度。」 「谢谢。」被夸赞的彭逸皓,有些不自然地道谢。 「这张是逆位国王,你想的人应该是筱苓吧!」 彭逸皓无异议地点头。 「这张牌是说,过去她最缺乏的就是对自己和他人的承诺,而现在她的情感压抑住她的理智,对爱情的表达变得很任性,会因固执己见而和他人产生对立。」说完,舒蕾尴尬地对他一笑,「几个月前,我们都不看好你,可是筱苓却依然坚持,固执得可以。」 「逆位魔术师,嗯……」舒蕾实在不懂这张牌的牌意,只能猜测地说道:「我想可能是你们的爱情进展得很慢,所以你会有找不到自己目标的感觉,甚失去信心,对所要做的事感到迷惑和不确定,心烦意乱而不能全心投入。」 她无心的话正中彭逸皓的心,让他倏地苍白了脸,对这段擦枪走火的感情,他不但迷惘无措,想收手却又不舍。 「接着要说的是解决方式。」舒蕾并没发现眼前男人的异样,继续手中的动作,但纸牌一翻她顿时愣住,这张牌出现的是逆位女帝。 看着舒蕾眉头愈拧愈紧,彭逸皓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就直说吧!」 舒蕾怔怔地抬眼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你并非真心的关怀别人,虚伪的老练和享乐主意使你远离自己的根本,而这表面上的恋情并非真正恋情,你的爱情里缺乏……」舒蕾闭上了口。 「缺乏什么?」彭逸皓急急追问。 深吸了口气,舒蕾才出声。「诚信。」 彭逸皓整个人一怔,被说中内心的他没有逢遇知己的欢欣,反而因被摸清底细而感到不悦。 「还有吗?」他愈来愈觉得此处的空气不足,胸口不知被什么给压迫住,只感到阵阵闷痛。 「嗯……最后一张是正位死神,意思是要你最好快点忘记过去的事情,调整好自己,再开创另一个全新的时期。」 不只是彭逸皓急,舒蕾也想赶快说完,好快快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此刻彭逸皓略嫌慌张的神情,让她感到不安;连自己的第六感也在此时来凑一脚,不断地提醒她,他接近筱苓的动机不单纯! 各怀心事的两人均选择沉默不语。 可直觉在在提醒着她彭逸皓的不对劲,舒蕾黑若夜幕的眼眸直视着眼前的人,却见他的眸中闪现谜样的光芒。 面对舒蕾探视的眼光,彭逸皓不敢回视,但他却对胸臆间蓦然涌现的异样氛围而感到自责。 「你们在做什么?」范筱苓的声音突然响起。 舒蕾如获大赦一般地立刻站起身迎向她。 「我们在算塔罗牌,我刚算完彭逸皓,换你好不好?」舒蕾一面说一面将桌上的纸牌打乱,不愿让她见到方才的牌局。 「好呀!」范筱苓爽快地坐下。 舒蕾忙着洗起牌来。 「你们俩玩吧!我突然想到还有事,必须先走了。」一直闷声不响的彭逸皓,突然起身向她们告别。 范筱苓发出不解叫声,不满地噘起嘴。「你怎么说走就走?」 「不好意思,你们玩吧!」彭逸皓低头亲吻范筱苓的额。「明天见。」 尽管心底有着满满的疑惑,范筱苓仍是保持优雅姿态,缓缓地舒展紧蹙的眉头,随即扬起手。「路上小心,拜拜。」 彭逸皓再次在她脸上印上一吻,才旋踵离开。 「他有心事。」舒蕾淡淡说着,动手整理塔罗牌。 「心事……」范筱苓不明白地重复着,连忙又问:「什么样的心事?」 「你自己去问他吧!」第六感向来敏锐的舒蕾,扬起非常勉强的难看笑容。 「你不帮我算了?」范筱苓困惑地看着正收起牌组的好友。 看着好友,舒蕾思量了好一会儿,为避免她心伤,她决心不道破。「别怪我不帮你算,要怪就怪它太准了。」 范筱苓满脸狐疑地看着舒蕾离开,实在不知道方才好友和彭逸皓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打算娶她…… 这并非赌气的话,彭逸皓非常清楚。 不知何时开始,他关心起范筱苓,在乎着她的喜好,更尝试去了解她,只因他早就不将她视为报复对象;甚至在不自觉中,以她的情绪为生活重心,愈是和她熟识,他愈是发现她的好。 你很清楚问题的症结在哪,不需要我再提醒了。 李奥的话在耳畔响起,刹那间,强烈的事实将他这些日子来的坚持全部击碎。他懂了,原以为自己失去了掌控力,然而事实是他爱上她了。 第一次认真的面对自己,发现自己真正想要拥有什么,他并没有因了解而感到兴奋,反而感到自责,同时间舒蕾的话也窜进他心底。 你的爱情里缺乏诚信! 面对一个如此牵动自己心魂的女人,他该如何向她解释?该怎么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还有,他又该怎么开口向好友们坦承他爱上了范筱苓? 彭逸皓烦躁地爬梳着头发,压抑住自己欲爆出的怒气;他对自己的怒意夹杂一股强烈的罪恶感,以及在心中徘徊不去的担心。 倘若范筱苓明了他欺骗她后,会有何反应,是从此不再理他?还是原谅他呢? 一堆繁复杂乱的问题突然间全涌上心头,惹得彭逸皓心烦不已。 「皓哥,你和范小姐进展得如何?怎么最近都没听到你们的消息?」冯凯尔露出一脸暧昧,好奇地朝彭逸皓探问。 彭逸皓眉头先是一蹙,随即不着痕迹地恢复神情,埋首于文件里,对他的问题不予理会。 「这种事怎么能用说的。」一旁的张天赐嘲讽地道。 一听他这么说,冯凯尔不禁怪叫抗议。「不用说的,难道用做的?」 「不知该说你憨直还是愚蠢!」张天赐撇过脸,不愿多说。 平日这两人好似不斗上几句就会浑身不舒服似的,彭逸皓早已见怪不怪。 冯凯尔闻言,恍然大悟地发出朗笑声,连忙问向彭逸皓。「皓哥,是这样吗?」 彭逸皓没应声,不过唇上的弧线已代他回答。两个男人立刻心知肚明地发出鬼叫声。 冯凯尔脸上更浮现出浓厚的嘲笑意味。「皓哥,很幸福吧?」 「二手店的中古货,会有什么乐趣可言!」张天赐一脸扭曲,皱眉抗议。 「说得好,二手货!」冯凯尔因他的话回以热烈掌声,「不过那种落跑新娘还是别碰得好,碰到了只会惹得一身腥。」 「对了,皓哥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这场游戏?」张天赐见彭逸皓没回应,忍不住要抱怨:「我已经被你家老头约谈多次了,你可别害我。」 「你上次那句要娶她的话,不但让你家老头气疯了,也吓坏了我们。」冯凯尔抚着胸口,故作一副喘着大气的模样。 瞧彭逸皓仍是默不作声,张天赐不禁感到疑惑,以猜测地口吻问道:「那是气话吧?」 始终未发一言的彭逸皓,决定要向友人们坦白,但是需要点酒精当助力。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门边的小酒柜旁,忽地他似是听见门外有声音,向二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谁?」他厉声问着,随即打开门。 随着门被打开,范筱苓的纤弱身子就伫立在门口,惊讶之色随即在他们眸底闪过,所有人的脸全皱成了一团。 范筱苓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彷佛冻结在冰冷的身体里。 连自认冷静的彭逸皓,也难得露出惊诧之色。「筱苓!」 她怎么会……什么时候来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吗? 「嫂子……里面坐……」 两人连忙向她招呼,很快地挪动身子让出位子来。 「别麻烦,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范筱苓的声音让他们的动作停顿下来。 她那像猫咪般细微的嗓音,让他们听得心惊胆跳,而她清秀的面容却显得异常平静。 「大嫂,不是你听到的那样!」较沉稳的张天赐率先从惊讶中回过神,忙着解释。 但他神情中那丝紧张却逃不过范筱苓的眼,那急忙解释的模样,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们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范筱苓轻笑,只可惜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冷笑,也让未瞧过她这模样的众人愣住。 「你明白什么?」彭逸皓终于出声,却莫名地发起火来。 「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你们的游戏,而我只是一个被戏弄、让大家看笑话的玩具。」范筱苓自嘲地说着,眼底没有自怜自艾,只有对自己的放弃,与对彭逸皓的失望和不在意。 她那故作冷静的模样,反而惹得彭逸皓焦躁得直接向她大吼:「不是!」 范筱苓鄙视且愤恨地瞧着他,快哭出来又极力强忍着,她不想哭,免得又换得他们的取笑和奚落。 「我的感情不再是沙堆砌成的,没有那么脆弱,你也不需要否认,既然你们都笑够了,我也该走了。」语毕,她不忘漾出一抹微笑送给彭逸皓,偏过脸不经意地伸手擦去流下的泪水。 她的话传入三人耳中,让他们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良心过意不去,要让他过意不去,就是佯装不在乎。瞧彭逸皓既气愤又无话可说的模样,范筱苓很高兴自己做到了这点小报复,只是那仍然弥补不了她心里所受的伤。 「不需要再见了,咱们后会无期。」范筱苓说完便旋过身离开。 「皓哥,现在要怎么办?」两人急急问。 彭逸皓傲然起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然地请他们离开。 两人退出办公室,留给他一室没有她相伴的寂寥。 红色跑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快速前进,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疯狂地敲打着车顶。 一直保持冷静的范筱苓,脸上却有着难掩的伤心,而此时雨声有如她心跳般急促,令她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忍不住纷落而下。 尽管已离开彭逸皓的公司一段距离,她仍感觉彭逸皓他们的讽刺笑声似乎仍在追逐着她。 他是自己深爱的人,他们曾拥有美好记忆,没想到一切都是玩笑! 她的心随着天气起了变化,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不断刷除窗上肆虐的雨水,正如她现在想做的,刷除他在她心中肆虐过的痕迹。 「大雨过后应该就看得到彩虹了吧!」她喃喃自语。 车子终于安然的抵达目的地——静园。 这是一座私人墓园,也是她父亲的长眠之地。 她将车子停在园子前的停车场。深呼吸几口气,泪水仍是不受控制的急涌而出,她再也压抑不住地掩面痛哭。 「我没将婚姻当游戏,如果把婚姻当游戏,我早就已经结婚了;就是因为太认真,所以才会一再逃婚……」 范筱苓泪流不止,泪水不仅模糊了她的眼,也乱了她的思绪。 车门一开,她不顾车外倾泄而下的大雨,连伞也不撑的匆匆下车,直往墓园的凉亭奔去。她的泪水混着雨水飘飞在空中,冷寒的风吹来,身上的冷意却不及心上的沁寒! 他就像一阵风吹皱了她的心湖,在她还来不及抚平之际,风却告诉她这一切是虚幻的,这教她怎么接受! 雨水和着泪水自她粉颊滑落,她静立在父亲墓前。 直至四周弥漫着雾气,夜景也变得模糊不清,范筱苓激动的情绪才稍微平复,她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的日子只需将彭逸皓自心头拔除就行了。 纵使日后面对他,她仍可以笑着做自己。 至于自己是否有面对他的勇气……范筱苓轻轻地摇着头,她自己也不知道。 看到车子开进庭院,老管家好奇地从大厅观望,看到下车的范筱苓那一身湿渌渌的熟悉身影,她惊得大叫:「小姐、小姐……」 她慌张地四处找着伞,可心又急又乱的,一时之间什么也找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筱苓孤单地走进屋子。 「小姐,你怎么会淋成这样?」老管家连忙拿毛巾擦拭着她的湿发,频频摇头。 「婆婆……」范筱苓的声音因压抑而略显沙哑。 老管家的慌张叫声,惊动了范家上下,连范君芮也步出书房来到大厅。 「苓苓……」一见着女儿狼狈不堪的模样,她的心都揪疼了。 「妈,我回来了。」范筱苓垂下头,一脸羞愧地唤了一声。 见到女儿憔悴的面容,范君芮也没多问,急急说:「回来就好,快把湿衣服换下,我叫婆婆煮碗热汤给你袪寒。」 「谢谢妈。」她的泪含在眼眶,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范君芮迎向女儿圈拥着她,轻拍她的背。「想哭就哭吧!」 「妈!」范筱苓大喊,强忍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滑了下来。 旁人也感动得频拭泪,这一刻他们等好久了。 「太太,先让小姐换下衣服,免得感冒就不好了。」 老管家不得不提醒她们。 「麻烦你。」范君芮难得露出属于母亲慈爱的笑容,她转向老管家交代着。 「怎么会麻烦呢!」老管家扬起开心笑容,拉过范筱苓的手往楼上卧房走。「你先去换洗,我去准备吃的。」 「婆婆,你别忙了,我不饿!」范筱苓摇头婉拒老管家的好意。 老管家拧紧眉,不悦地道:「怎么会不饿?不行!你看看你又瘦了,脸色也不好,这怎么得了!既然都回来了,婆婆我就来帮你补一补,等会儿就喝鲫鱼汤,明早我再来杀只鸡,炖人蔘香菇鸡汤,后天……」不顾范筱苓的推拒,老管家盘算着。 微笑看着婆婆为自己张罗着食物,随后又看见母亲也为自己吩咐着下人,幸福顿时溢满范筱苓的胸口。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这些年来自己太一意孤行了,以为购买了房子,装潢好室内,就能布置出「家」的感觉,其实不然。 第九章 近来彭逸皓的脾气暴躁得没人敢接近。 自范筱苓离开后,他便终日摆着一张冷酷的脸,一遇到不如意的事,便会大发雷霆,令众人时时畏惧着,不知炮火何时会轰在自个儿的头上。 「现在该怎么办?」受不了办公室中凝重的气氛,冯凯尔率先开口。 「去道歉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唉!玩笑开得太大,心情沉重的张天赐也没兴致和他抬杠了。 「怎么道歉?」冯凯尔忍不住问,开口承认错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还要彭逸皓亲自出马去道歉,那更是不容易。 「从头说,跟她解释清楚。」张天赐双手环胸,一副了然的样子。 「神经!你是打算再伤害她一次呀!」这回冯凯尔抓到机会,反过来指责他。 「这样不可以,那样又不行,不然要怎么做?」他们就活该受罪啊? 「不知道!」闻言,张天赐无力地挥挥手,撇过头不打算理会这给不出好主意的损友。 「安静,皓哥来了。」随着他的警告声落下,办公室的门跟着被推开。 彭逸皓一进门,便开口说道:「我去道歉。」 「什么!?」两人同时发出惊叫。 彭逸皓哥鲜少向人道歉,那些什么道歉、推卸之辞,不是他个人最不屑的行为吗? 「我去。」彭逸皓再次重申。 彭逸皓毋庸置疑的话语,让两人不敢多言地看着他。 「你的电话将进入语音信箱……」 望着手上传来关机讯息的电话,彭逸皓重重地拧起眉,按掉通话键,气馁地将手机丢在吧台。 范筱苓不但关了手机,也搬了住处,甚至连精品店和古董店都不去了。 彭逸皓实在思索不出何处能找得着她,着急与失望让不多话的他变得沉默,天天冷着一张脸,让自己的四周不时泛着冻人的寒气。 思念的心情不断反覆地煎熬他,教他无法按捺,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如此想念一个人。 「这杯算我的。」李奥为他送上一杯调酒。 彭逸皓勉强地扯开唇向他致意。「这杯叫什么?」 「喝醉吧!」李奥神情认真地回答。 彭逸皓轻笑着,听从他的建议一口饮尽,决心求醉,总好过沉陷在思念中,以及面对无法见到她的痛苦。 随即两道身影在彭逸皓两侧坐了下来。 「李奥,来两杯!」 李奥点头,动手调着酒。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彭逸皓还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皓哥,看到我们来,怎么不说话呢?」冯凯尔不解。 「此刻,无声胜有声。」张天赐瞟了他一眼。「你安静啦!」 身为损友,当然就要有当他肚里蛔虫的能力,不仅得观察得出他心头的烦闷,也要有能让他恢复好心情的秘诀。 张天赐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坐在他身旁,静静喝着李奥特调的酒。 喝干了两杯酒后,张天赐忍不住打破沉默。 「皓哥,这回你是认真的?」认识彭逸皓这么多年,就是没见过他为女人这般失魂落魄过。 彭逸皓没回答,只是一鼓作气地饮尽手边的酒。 「为一朵花,要放弃一座花园,值得吗?」张天赐无法理解地摇摇头,摇晃着手中酒杯里的冰块。 彭逸皓望着空酒杯,须臾才点头说出他早就想对好友们说的话。「为她,值得。」 「我就怕你牡丹花下死。」冯凯尔立即抬头,忧心地瞄着他。 彭逸皓泰然自若地迎上他质疑的目光,如剑的眸光一扫,似宣誓般地说:「她是我的姬百合,并非牡丹。」 「兄弟,你要知道,你家老头是不可能会答应这件事的。」张天赐提醒他。 「你以为我会怕他吗?」彭逸皓毫不在乎地说。 「皓哥……」冯凯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我只说一次,她的事你们谁都不许插手。」彭逸皓愤恨地警告他们。 张天赐搭上他的肩,重拍两下。「既然这样,身为你的兄弟,就一定得帮你。」 冯凯尔立刻配合地掏出一张纸条递上前,好不开心地笑着。 彭逸皓看了看两人,不明白地问着冯凯尔。「这是什么?」 「大嫂现在住在家里,这是她家的住址。」这可是花了他不少力气才查出来的。 闻言,彭逸皓原本沮丧的神情,此时盛满了笑意。「谢了!」 收过纸条,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想离开,却被张天赐猛地按坐在座位上。 「你……」彭逸皓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皓哥,现在时间是凌晨两点。」冯凯尔指着手表提醒他。 「呵呵……」彭逸皓重拍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在仆人的引导下,彭逸皓缓缓地进入范家庭院,蜿蜒曲折的回廊、水榭亭台,池里鱼儿嬉戏惹得水面碧波荡漾,让人犹如置身于江南庭园般,眼眸不自觉地跟着四周景色瞟动。 直至回神,他才发现自个儿已走进气派的客厅,屋内随处可见名贵古董和大师画作。 「彭先生,这边请。」仆人恭敬地迎他入内。 彭逸皓随即进入以华丽帷幔布置成的小客厅,窗外挂满了各色灯笼,一阵凉风吹来,它们尽情随着春风摇曳,连屋内的透明丝纱布幔也飞扬起来。 「彭先生,请你稍等一下。」 他静候着,约略过了几分钟,正审视着古董柜上以古典雕花式样为主的银餐具的彭逸皓,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有什么事吗?」 闻言,彭逸皓急急旋过身,眼底飘进一抹黑色的纤瘦身影,多日不见,她原就纤瘦的身子更显单薄,一股不舍倏地涌上心头。 「我来道歉。」他幽黑的眼眸熠熠发光地看着多日不见的人儿。 「道歉?你需要道什么歉啊?」范筱苓故作惊讶地问,刻意忽视他眼底的深情,踱步往一旁颇具历史年代的沙发上坐下。 多日不见,在彭逸皓俊美的脸上,她已见不着那迷人的神态,连同他眸里的危险也不复见,只看得见憔悴和失意。 会是因为我吗?范筱苓忍不住在心里自问。 「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彭逸皓垂下脸,两手互相搓揉,很不习惯地道着歉。 唉!道歉这种事他不曾认真地做过,这会儿做起来,着实有些不习惯。 在沙发上优闲坐定的范筱苓,对于他的道歉似乎一点也不感兴趣,为此彭逸皓只感到胸口一阵闷痛。 「请原谅我。」他再次道歉,可这回多了鞠躬。 范筱苓紧紧地咬着嘴唇,凝视着窗外灯笼不语。 难道他不知道她的心早已遍体鳞伤、难以修复了吗?他一句道歉就能抚平她所受过的伤吗? 彭逸皓知道此刻的范筱苓内心应是很受伤,但她为何能表现得如此平静、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这般的她反而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筱苓,原谅我好吗?」彭逸皓踱步来到她面前,蹲下身说着。 范筱苓微扬嘴角看着他,轻摇头拒绝。 尽管她的内心痛苦的想原谅他,好让两人重修旧好,但以她的自尊来说,她非要拒绝他不可,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残忍,可是她不愿意也不容许自己的心再次被他践踏。 「可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吗?」彭逸皓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心慌地问着。 范筱苓狠心地收回手,偏过脸不看他,片刻后才冷冷地出声:「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原谅。」 「我需要。」彭逸皓眼眸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阴郁。「你听我说,我爱你啊!」 「这不过是场游戏,你也未免太入戏了吧!」范筱苓没有感动,反而笑他。 「不是,不是这样!」彭逸皓急着为自己辩解,决心坦承一切。「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是带着好玩的心态接近你,更以要为你未婚夫报复为理由,但愈是了解你,我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你。」 「把这话留给别的女人,我不希罕。」范筱苓语气依旧是一片淡漠,她冷瞅他一眼,起身离开。 事实上,彭逸皓的一番话使得包裹在一身prada黑色丝绸雪纺洋装里的范筱苓十分激动,那沉沉黑色外表看似沉静,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彭逸皓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始终无法将视线收回,呆站在原地。 「皓哥又喝了一晚的酒。」冯凯尔苦着一张俊脸,向从他一进门便不理会他们的范筱苓哭诉。 范筱苓淡淡瞄了他一眼,依旧不理睬他,一双纤手整理着展示柜上的衣物。「他又不是没这样喝过。」 「他确实没为任何一个女人这样过。」张天赐忙着接话。 她停下手边动作,努力地抑住心底的起伏,外表依旧冷然。「那是他的事,关我这陌生人什么事呢?」 「可是皓哥……」冯凯尔试图说明,可一见范筱苓的漠然神情,便闭上了嘴。 感受到范筱苓的神情有别于以往楚楚可怜的神韵,眸中透着不屑的水眸流转着冷芒,寒得好似跟两人不曾相识。 「我帮不上忙,你们两个找别人吧!」 「关于那天的事,是我们俩的错,跟皓哥没关系……」冯凯尔企图解释,却因她的态度而说不下去。 她似笑非笑地瞟了两人一眼,旋过身轻逸出一道不敢置信地哼笑声。 「大嫂,我知道是我们不对在先,但是……」欲为自己辩解的张天赐,话没说完便被她截断。 「收回你的称呼,抱歉!我承担不起。」范筱苓昂高下颚看向他。 「是……我收回,对不起,对不起。」张天赐一改先前对她的不屑态度,为了好友,频频向她道歉,委婉地请求:「范小姐,请你原谅皓哥好吗?就这一次……」 范筱苓冷僵着脸,紧抿双唇仍不回应,迳自忙着手边的事。 「请你去看看皓哥吧,难道你敢说自己没爱过他吗?」冯凯尔也忍不住帮腔。 闻言,范筱苓拧起蛾眉,她可不屑当那种为了想留住心爱男人,卑微地像条狗在地上摇尾乞怜的女人。 「你们俩若没打算在我店里消费,就别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范筱苓话一落,便往内走入。 来不及反应的两人,呆然看着范筱苓的背影渐渐消失,忘了阻止她的离去。 舒蕾扬着好看的唇瓣好笑地道:「活该!看来向来以浪漫形象悠游于爱情游戏中的彭逸皓彭大少,这次意外落马,看来还摔得不轻咧!」舒蕾语带讥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天赐不满地蹙起两道浓眉。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舒蕾斜歪着头,挑了挑眉,笑容带着挑衅意味。 冯凯尔无法接受地猛摇头。「你怎么可以落井下石呢!」 「我……我怎样?」舒蕾挺直背脊,积在心头的不快藉机发泄,指着墙上映照在镜内的两人。「看看你们,吃饱太闲啊!专拿女人的感情来开玩笑,很好玩是吗?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们玩弄的女孩子,在知道自己被戏弄时,心底有多难过吗?」 两人垂下了头,面对这样的指责,只能无言以对。 瞧他们不作声,舒蕾的怒火燃得更旺。 「还是你们认为你们的感情才是伟大的,别人的感情都可以任你们踩在地上糟蹋呢?」 「不是这样,我们没这么想……」张天赐二人连忙为自己辩解。 「不然是怎样?你们两个竟然还敢踏进我们这里,还厚颜薄耻地要求筱苓原谅!什么跟什么嘛!你们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 「我……我们真的希望范小姐能原谅皓哥。」两人躬身低头,慎重道着歉。 舒蕾扬不敢置信地摇头。「干嘛?筱苓的表现都这么明显了,你们听不懂别人的拒绝啊!」 「不是……」被她这一说,张天赐慌了,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我觉得你们很奇怪耶!」舒蕾不明了地蹙起细眉,偏着头说:「该来道歉的人才来一次就放弃了,你们两个那么勤快干嘛?」 「我们……」秀才遇到兵,他们这会儿还遇到个女兵,别说要讲道理了,他们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该不会是有年终奖金可以领吧!」舒蕾故作惊讶地看着他们。 「当然不是。」 咦!该来的人……听出她话语里的暗示,两人立即扯开笑脸,了然地猛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你,舒小姐……」 「没别的事快走吧!我还要做生意。」舒蕾扬扬手,作势赶人,然明眸中却闪着难以遮掩的炫亮光彩。 「你这会儿又要去哪里?」彭祖道唤住正要出门的儿子,坐在沙发上的他,已经久候多时。 「我……」彭逸皓低头看着表,筱苓的下班时间就要到了。 瞧儿子那紧张的神色,彭祖道心中的怒气立即涌上心头,甩掉手中的商业杂志怒吼着:「你该不会是要去找那个女人吧!」 瞥了地上的杂志一眼,彭逸皓一脸平静。「她叫范筱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她筱苓。」 彭祖道咬牙切齿,额上青筋隐隐浮现,厉声喊道:「她是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要你这样每天去等她!」 「她没有,是我自愿这么做的。」彭逸皓实在不愿因为自己感情的事与父亲发生争执,尤其在他决心和筱苓白头偕老后,他更需要为两人的未来和谐盘算。 「你们不是说只是玩玩而已,怎么现在这么认真?」彭祖道质疑道。 「我爱她。」 儿子毫不隐藏的话语灌进彭祖道的耳里,令他不敢置信。 「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做?」彭祖道的口气强硬起来。 「她的好,只有与她接触过的人才了解,如果你愿意接受她,我想你会发现的。」彭逸皓语气平和,没了平日与父亲针锋相对的那种冷硬。 「一个逃婚逃那么多次的二手女人有什么好的?」彭祖道仍然无法相信,忽见儿子脸上有一抹难解的神情,于是态度一改,苦口婆心地劝道:「儿子,听爸爸的话,等你见过你方叔的小女儿,就明了什么才是好女孩,什么样的女孩最适合你。」 「爸!」彭逸皓失望的凝视父亲,原来父亲仍是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儿子的感觉,依然打算利用他的婚姻来拓展自己的事业版图。 「儿子呀……」彭祖道压低声音,等着儿子的答覆。 彭逸皓摇头轻叹,语气委婉地道:「爸,我的婚事就由我自己决定吧!」 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答案的彭祖道顿时刷白一张脸,气得大吼:「你是我儿子,就该听我的!」洪亮的吼叫声,震得室内嗡嗡作响。 「爸,我只想娶筱苓为妻。」彭逸皓冷冷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一脸没有商量余地的绝然表情。 「我不准!」彭祖道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休想让她踏进我们彭家大门!」 彭逸皓实在无法相信父亲竟会固执到这种地步,一时之间他已不知该对父亲说什么了。 「逸皓,你要知道范小姐她并不适合你呀!」平缓自己的激动情绪后,彭祖道再次放柔身段,改采怀柔政策。 「她适不适合我,我很清楚,这次我的心里十分明白,也非常坚定,坚定得……」彭逸皓顿了一下,望着父亲半晌,才又续道:「就像妈当年执意要以自杀离开你一样。」 儿子的话令彭祖道一直故作轻松的态度,变得有些心虚,最后恼羞成怒。 「那不一样!」 对于妻子,在他心底除了歉疚,还是只有歉疚,尽管知晓自己错了,但就是无法坦然接受儿子对自己的指责。 「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恨你,不要将妈的自杀和你那些莺莺燕燕的情人扯在一起,尽管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却改变不了是你和你的情人害死了妈的事实!」彭逸皓愈说心头愈恨,想把多年累积的不满与郁闷一次发泄出来。「可是我却不能为她报仇,还要遵守她的遗言永远留在你身边,还要被你逼着喊那些女人一声阿姨,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当你在享乐时,你有想过我母亲吗?她可是一个人在承受你给她的痛苦啊!」 闻言,彭祖道全身的力气像一下子被抽光似地跌坐在椅上,此时他才发现这些年来,儿子之所以会留在自己身边,是因为妻子的遗言。 抬眼看着儿子不满的神情,彭祖道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好自私,自私得连我的婚姻也不放过!」彭逸皓再次失望的看着父亲。「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没有原谅过你,却因为母亲的话而对你百般容忍。」 「逸皓……」彭祖道颤声唤道。 「我对你已经心灰意冷了。」他冷冷地望着自己的父亲,无情的眼神像是在看着陌生人似的。「你若是还想阻止我娶她的话,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彭逸皓绝然的离去,留下一脸怅然若失的父亲。 「逸皓……我错了……」彭祖道年迈的脸庞,一瞬间更是苍老了不少。 尾声 「逸皓,你怎么到现在才来?」舒蕾一脸紧张且不满地喊着。 自从得到暗示后,彭逸皓已在玫瑰精品店门口守候多日,无论是下雨或是刮风,他从无怨言亦不曾懈怠过,他总是静心等待范筱苓下班,跟随在她车后,目送她回家。 尽管范筱苓仍是一脸冷淡,甚至连瞧他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但彭逸皓依然未因此而退缩,那坚持的态度让舒蕾感动了。 「怎么了?」舒蕾现下异样的神色,令彭逸皓莫名地扬起一股不安。 舒蕾深深地叹了口气,眸里盛满了忧心。「筱苓临时说要出国几个月,你快去追她吧!」 「她人现在在哪里?」彭逸皓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问。 「筱苓刚走而已,你快点去把她追回来啦!」舒蕾急得哭了,眼底的泪水忍不住地沿着眼角滑下。 闻言,彭逸皓立即跑出门,一眼便瞧见范筱苓的红色跑车由停车场驶出,他快步追了上去。 望着他跑离的身影,舒蕾慢条斯理地拭去眼角的泪珠,微微扬起一抹奸笑。 「我能帮的就只有这样,你自个儿加油罗!」要是不给他一点机会,只怕他守到老,她那死脑筋的好友都不见得会开窍啊! 范筱苓透过后视镜,隐约发现一道人影在车后急急追赶,照明效果不佳的街道,令她看不清对方长相。突地,那道身影不见了。 双腿发软的彭逸皓,一个踉跄,身子住前扑跌,重重地摔在地面。 范筱苓瞄了瞄左方后视镜,才发现那人摔倒在地,在街灯照射下,她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逸皓!」她不禁惊慌地大叫。 她迅即将车停到路旁,连忙下车快速向他跑去。 「逸皓,你怎么……」 「我脚踝扭伤了。」坐倒在地面上的彭逸皓虚脱似地倒抽一口气,使力抑住脚上传来的疼痛,朝关心自己的人儿露出难看的笑容,可额际不断冒着的冷汗,却泄了他的底。 一股害怕失去至爱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令范筱苓刹那间没了安全感。 她感到害怕紧张,更糟糕的是,对于这样的情况,她发现自己没有丝毫改变现状的能力,只能任由惊恐的情绪蔓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筱苓别担心……我没事……」发现她脸庞失了血色,他连忙安抚着。 范筱苓深吸了口气,欲平缓情绪却没办法,只能无助、惊慌失措地大喊。「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帮你?」 范筱苓苍白的容颜几乎和身上的白色洋装同色,看得彭逸皓好不忍心。 「你能扶我起来吗?」他必须让她分散注意力。 「好,我扶你。」范筱苓勉强镇定住,欲扶起他时,脚步却跟着他颠了几下,连自己都站不太稳了。 瞧她吃力的模样,连一口气都上不来,彭逸皓实在不舍地坐回地面,不想勉强她。 「我还是自己来吧!不然接下来跌倒的会是你。」彭逸皓摇摇头,自己用力吸足一口气想站起身,却被一旁的范筱苓给阻止。 她按着他的手,黑眸忧心地看着他。 彭逸皓忽然笑了起来,戏谑地捏捏她的鼻尖。「傻瓜还没得到你的谅解前,绝不会出事的。」 范筱苓泪如泉涌,见彭逸皓将自己摆在第一位,激动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连胸臆间奔流的怒气也褪去,瞅着他因痛楚而拧眉的神情,她心头不禁泛上一阵疼,都什么时候了,他仍在意要得到她的原谅。 「我……」她哭了出来,反抓紧他那双曾拥抱过她的臂膀,不愿松开。 瞅着她泛出泪光的眼瞳,彭逸皓有丝不忍,他轻抚着范筱苓的发,在她耳边轻喃着:「筱苓,原谅我好吗?」 「我早就原谅你了……」露出淡淡的笑,她抓着他的手亲吻。 「我爱你。」彭逸皓紧紧地拥着她。 「刚刚……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范筱苓抹去眼角的泪,重重呼了口气。 一时间,彭逸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刻自己澎湃的心情,不自觉地用力收紧双臂,狠狠地想将她揉进他的怀里,不停诉说着这些天来的相思。「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他抱得好用力,范筱苓连气都喘不过来,她微微挣动身子,待她情绪平稳后,有些事还是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追我追得那么急?」 「我怕你这一走,我再也见不到你。」彭逸皓抓着她的手猛亲吻。 「我走?见不到我?」范筱苓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我明天还要上班啊……难道你是打算不再……」 「等一下,是舒蕾告诉我,你要出国几个月的。」 「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出国!」范筱苓斜着头瞅着他,「你……会不会是被舒蕾骗了?」 「我想也是。」彭逸皓眯起锐利的眼眸,故作不悦地对着天空大喊:「舒蕾!你好惨忍,竟拿我的脚来换筱苓的原谅。」 「喂!」范筱苓不甚满意的皱了皱鼻。「是你要我原谅你的,怎么现在反而怪舒蕾!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原谅你呀?」 他拥住她的肩。「别生气,我没那个意思……」 用说得太慢,彭逸皓干脆封住她噘高的唇,以最真挚的行动告诉她——他爱她。 「你会不会再骗我?」范筱苓仍是有些不安。 「不会。」彭逸皓激动的抱住她清瘦的身子,语气肯定的回答。 「真的吗?」范筱苓仍然害怕再一次受伤。 「是真的!」他十分笃定地重复道,恨不得将自己的话灌进她的脑子里。 「喔……」 看她的心底似乎还存有芥蒂,彭逸皓索性抬起手发起誓来。「我,彭逸皓发誓,我绝对不会再欺骗你范筱苓任何一事。」 范筱苓这才放下心,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浅笑。 「筱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彭逸皓柔声说道。 「等你的脚伤好了再说。」范筱苓板着脸回应他。 「再等就来不及了。」他的音调忍不住地扬高。 「是吗?」范筱苓的眸底则是一片平静,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因为她有的是耐性和时间跟眼前的男人耗。 彭逸皓真的是一个很不乖的病人,脚伤还没好,就只想四处跑,有两回让他逃出了门,她气得整整三天不跟他说话。 「是!」 瞧他一脸坚持,这两天直说要带她去某个地方,却不肯说明原因,令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要去哪里啦?」 「你只要跟我去就好,别问了。」彭逸皓坚决不说。 「你不说,我就不去!」他的举动让范筱苓忍不住有些赌气。 彭逸皓紧握她的手,低声央求:「筱苓,拜托啦……就听我这一次好吗?」 「可是你的脚伤还没好。」范筱苓不禁蹙起眉头。 「这一点伤不碍事的。」他扭扭脚踝,拍打胸脯强调着自己没问题。 「你确定吗?」范筱苓狐疑地看着他。 很显然的,范筱苓对自己的定力估计错误,彭逸皓俊美得令人屏息,那一对勾魂眼温柔地注视着她,让她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户政事务所前。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范筱苓不解地四处张望。 她还来不及反应,彭逸皓已单膝跪下,拉起她的手含情默默地说:「筱苓,嫁给我。」 范筱苓还未回答,彭逸皓立即为她套上卡地亚钻戒,不给她任何犹豫与拒绝的机会。 「可是……你……」抑不下激动的情绪,范筱苓话说得含糊不清。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的求婚很不浪漫,可是我实在无法想像,你若从我们婚礼中跑掉,那我该怎么办?」彭逸皓顿了顿,亲吻她的手背,继续说道:「我怕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逸皓……」面对他这般的款款柔情,范筱苓一时被震慑住。 彭逸皓抵着她的唇,呢喃地说着对她的歉意。「对不起,委屈你了,直接带你过来这里办理结婚登记,希望你能谅解我害怕失去你的心情。」 此时,彭逸皓的温柔体贴教范筱苓好感动,顿时红了眼眶。 「嫁给我好吗?」他双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紧她。 她无法抗拒地点头答应。 彭逸皓拉着范筱苓,迅速步入户政事务所。 知晓范筱苓对步上红毯的不安,也忧心她会再次演出落跑新娘,彭逸皓索性带她直接办理结婚登记,免去繁琐的事务,更动员好友们到场分享他们的喜悦。 当两人步出事务所时,在门外守候多时的亲朋好友立即拉开响炮,以拍掌方式向两人送上无限的祝福。 范君芮拿出珍藏已久的纯金项链。「这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现在我终于能将它交给你了,请你小心保存它。」 「妈……」范筱苓的眼眶湿濡,嘴角的笑容依然灿美动人。 范君芮小心翼翼地为女儿戴上项链,热泪盈眶地瞧着她此生的珍宝——她的女儿。 看着采用中东国家特有的新月形设计,有细腻的雕花、镶有宝石,并刻满阿拉伯文字的项链戴在女儿胸前相当华丽,范君芮极满意地点头。 范筱苓回过头,彭逸皓迎上她的眼,对她说出一生一世的爱语:「我爱你。」 范筱苓美艳秀丽的脸蛋甜甜地笑开,暖暖的笑意彷若春风拂面,不自觉地流下一颗颗宛如珍珠般的泪水。「我也爱你。」 彭逸皓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拉起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轻轻拭去她颊上滚烫的泪水,与她的唇瓣贴合时,他品尝到属于两人的幸福滋味。 彭祖道亲眼见到儿子定下心来,完成终身大事,那骄傲又满足的眼神充分流露,欢愉的脸庞上有着难掩的笑意。 范筱苓的好友们亦扬起笑颜喜极而泣,在那馍糊的视线中,她们看见了幸福的真实模样。 而那美丽的彩虹,显现在雨后的晴空中。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