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从金钗》 意外收获 嗨,大家好!我想,熟悉涵宣的读者大概都觉得不可思议吧,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度看到涵宣的作品,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很神奇呢! 最近一打开电视,相信大家关心的焦点都一样——sars,这恐怖的怪病短短时间内造成恐慌,身处高度危险的北部地区,涵宣立刻感觉到诡谲的气氛。 首先就是再也看不到熟悉的笑容,一出门,人人脸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的口罩,连说话都得离个三步远。接下来,社区里一连串的广播宣传、消毒工作,把大伙儿的生活秩序全打乱了,为了避免出入公共场所染煞,自从此病爆发后,涵宣天天乖乖的七点出门、五点回家,许久未使用的厨房也再次发挥功用,我想每个人都希望此病快快找到解决之道吧。 这本书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此书写来异常顺利,几乎是一设定好故事背景、主要角色,故事情节就源源不绝地在脑中浮现,好多次都因打字速度不及,灵感一闪而逝、教人气结。完稿时,涵宣尖叫了好几声、疯狂的跳了好几下,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感觉了。 每次完成新稿,涵宣就会到处告诉朋友这是涵宣最满意的一本书,希望你在看这个故事时,也会喜欢。 第一章 “咳、咳!” 浓浓的黑烟呛得月影眼泪、鼻涕直流,她神情慌乱地四处张望,急着找寻父王、母后及妹妹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引发大火呢? 浓烟遮蔽了她的视线,月影伏低身子,困难地呼吸着。 唔,好难过呀!不断吸进浓浊的烟雾,让月影感觉晕眩,扶着烫手的墙壁,她几乎要倒下。 贵为一国公主,月影何曾受过如此折磨,炙人的高热逼出了汗水,连带着也耗尽了她的体力,她只能虚弱而急促地喘气。 眼前一片白茫茫,虽然月影知道自己还没走出最熟悉的院落,但是,微弱的视线让她分不清方向,挣扎了半晌,还是只在原地打转,挫折及恐惧几乎让她尖叫出声,若不是谨记着自己的身分、害怕引发众人更大的恐慌,她早就出声求救了,只是,看眼前这个情景,她怀疑自己尖叫也没有用。 偌大的院落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除了燃烧的必必剥剥声外,就只有她的喘息声,平时在她身旁打转、伺候的人一个也不见。 谁能来救救她呀? “公主、公主……” 呼声由远至近,月影努力地睁大眼睛,透过泛出的泪光看着前方。 “咳、咳,我、我……在……这里。”被熏哑了的声音不复往日甜美,月影尽力求救着,生怕来者找不到她。 不怕、不怕,她要勇敢一点儿,父王、母后及月茵还等着她呢! 吸入浓烟让她晕眩、看不清楚,她伏倒在地,吸取着微薄的空气。 “公主,你还好吗?” 不知过了多久,月影终于让人扶起,从那熟悉的声音,她知道来者是她身边的宫女小竹。 无力说话,她轻轻点头,放心地靠着她。 “公主,你撑着点,我们马上出去。” 见状,小竹伸手唤来和她一道来的人,要他将月影抱起。 “公主,冒犯了,请见谅。” 迷糊间,她认出男子是掌管月国军队的将军,月影大惊,挣扎着开口:“越将军,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问完话,只见男子咬牙抿唇,似乎心中有着无法克制的痛苦似的,半晌,月影才听见回话。 “我奉命保护公主出宫。” “出宫?”没料到会听到这个答案,月影愕然。“为什么?” 越岳沉默了,没有回答她。 没有得到答案,月影心中陡生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宫?明儿个就是父王的寿筵了,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出宫呢? 仔细一想,月影才觉得不对劲,宫里安静得过分,除了燃烧的声音外,完全没有其他声音。 人呢?为什么没人来救火? “等等,越将军,放我下来,我不出宫,我要去见父王。” 她直觉地说,不知怎么地,心里的不安愈来愈沉重,压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嗯,去找父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去找父王…… 孰料,越岳非但没有依言放下她,反而加快脚步,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眼看着宫门就在前头,月影大叫:“你干什么?我要下来,你听到了没有?” 冷风扑痛了她细致的肌肤,月影却浑然未觉,她惊慌地从他臂弯里探出头,唤着紧跟在一旁的宫女:“小竹,救我,我要下来呀!”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竹她……她在哭吗? “小竹!” 没有理会她的呼唤,小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转了个方向,打开一道月影从没注意过的暗门。 “快,越将军,您先走。” 微一颔首,越岳空出手护着月影的头部,弯腰就要钻进阴暗的地道,见状,月影再也顾不了自己是不是会摔下来,她开始挣扎了起来,激烈的扭动终于让越岳缓下脚步。 “公主,请别为难属下。” 坚毅的下巴微微抽动,要不是谨记着皇上的命令,他宁可杀回宫内,也不愿放下同甘共苦的弟兄呀! “说什么为难,我要下来,听见了没有!”月影忍不住放大声音。 见状,小竹紧张地趋前握住她的手,着急地恳求着:“求求你,公主,别说话,先进地道好吗?” 她一边说,一边掩不住紧张地四处张望,那模样更是瞧得月影心惊胆战。 “为什么?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个性虽然温婉,但也有固执的一面,抓住小竹的手,她坚定地道:“除非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我绝不离开皇宫。” “这……” 小竹为难地和越岳对望,不晓得该怎么说出这个噩耗,她怕公主受不了呀! “小竹?” “我……” “够了,让我来说吧!” 时间拖得愈久危险性愈大,见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越岳毅然地抬头直视月影,直截了当地说道:“公主,月国让人攻下了,那批贼人扬言要得到你,皇上命令属下保护你的安全。” “什么?”月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怎么可能?今天大家都还在忙碌地准备明天的寿筵,甚至一直到她就寝前,月国都还是一片安宁呀! 不,她不相信! “公主,亡国之恨岂可玩笑?”饶是再威武的男子,见到家破人亡的景象,恐怕都无法忍受。哽着声音,越岳继续说道:“贼人的攻击发动得太过猛烈、突然,我国军士已经奋力抵抗,但还是挡不住他们的攻势,半个时辰前王城就被攻破了……” 想到刚刚众人浴血奋战的一幕,他忍不住红了眼。 那染红大地的艳红,全是他亲如兄弟的袍泽生命呀!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月影教突来的讯息吓住,呆若木鸡地喃喃自语。 “公主,我们先离开好吗?”见她呆滞的模样,小竹再也忍不住泪水,哭着低喊。 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剩余的军队不知道还能抵挡多久,留在这儿是愈来愈危险了。 听到小竹的声音,月影霍地清醒过来。她疯了一般地扭动身躯、想冲回宫里。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父王,我要去找母后呀!” 失去理智的月影力气大得惊人,越岳和小竹得协力才能勉强把她架住。 “公主,求求你别这样。” “你在这儿,那谁来保护父王、母后?”用尽全力地挣动着,月影红着眼朝越岳大吼。 “皇上和皇后……” “怎么样?” “都死了。” “死了?”闻言,月影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心痛猛烈地攫住了她的知觉。“你说……父王和母后……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他忍着悲痛点头,见状,月影彻底崩溃了。 “你说谎!不可能,父王和母后不可能死了,他们还在宫里,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公主!”小竹猛地抱住她,几乎泣不成声:“是真的,那批贼人一进宫就指名要你,皇上为了挡住他们,死在乱剑之下,而皇后为了避免被淫贼侵犯,交代我和越将军保护你和月茵公主出宫后,就咬舌自尽了。” “说谎、你们说谎……” 月影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呀! “公主——” “我要去见他们,我要帮父王、母后报仇!”她突地沉声说道,并乘机抽出越岳腰间的长剑。 细瘦的手臂几乎握不住沉重的兵器,月影咬着牙,恨恨地瞪着前方。 “我去杀了他们、我去杀了他们!” “公主!”见状,越岳快速的出手,一掌劈向她的脑后。“对不起,臣失礼了。” 稳稳地接住月影软下的身躯,越岳将长剑重新插回剑鞘内,一边指示小竹进入密道。 他已经背弃了同甘共苦的弟兄,绝不能再辜负皇上的托付呀! “公主,用膳了。” 呆坐在角落,月影听而不闻、一动也不动。才几天时间,她迅速的消瘦,憔悴的身影教见者鼻酸。 自从越岳将她从宫里救出来后,月影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不吃、不睡、不动、也不说话,意图让自己就此消失似的缩在墙角。 放下手上的餐盘,小竹蹲下身子,握着月影的手拿住汤匙。 大火连烧了三天,才在大雨的帮助下熄灭,但是,月国已经被烧得精光,农作物只剩下灰烬,他们找到劫后余生的人民,躲在断垣残壁中苟延残喘,只能靠着毅力撑下去,稀饭愈煮愈稀,可以捉的动物也不多了,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 吸吸鼻子,小竹忍着心酸,勉强自己微笑。 “公主,今天只有地瓜稀饭,你将就着吃一点吧!” 月影像是傀儡般,任由小竹抓着她。 “公主……” 看到月影呆愣的模样,小竹的眼直泛酸。 从小失怙的她,是公主好心收留,她才得以生存,在她心中,公主就像是她唯一的亲人。长公主三岁的她,早把保护公主当成自己的责任,现下,眼看原本甜蜜可人的她因国仇家恨而变成现在这般,小竹心如刀割。 她仔细地吹气,生怕粥烫了月影的嘴。 月影一动也不动,任由小竹将汤匙塞进她嘴里,跟之前的每一餐一样,丝毫没有进食欲望的月影,任由食物由嘴角溢出。 见状,小竹慌忙放下碗,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月影被粥弄脏了的衣襟,一边乱七八糟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公主,有没有烫着你?” 月影眼神依旧呆滞、毫无反应,好像刚刚发生的事都是别人的事似的,小竹再也忍不住伤心地抱着她哭了起来:“公主,你别这样,看你这样小竹也好难过呀……” 嚎啕大哭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板着脸,越岳大跨步地走到她面前,轻而易举地将小竹拎开。 “够了,公主,您没有资格再任性了,现在月国可以做主的人只剩下您呀!”他屈膝跪在月影面前,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她。“请您看看四周,这儿都是需要您保护的子民,月茵公主的病愈来愈重,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儿,总得商量个对策才行呀!” 他直接将他们得面对的问题挑明,意图振作月影的精神。 亡国之痛对侥幸存活下来的月国人民来说,都是无法磨灭的伤口,但谁也没有权利耽溺其中。更何况,老百姓们都等着月影指示,三天的时间,够了。 铿锵有力的话,让月影的眼神动了一下。她茫然地回视他,小脸苍白得吓人。 见状,被拎到一旁的小竹出声:“越将军,再给公主一点时间,她……” “没有时间了。”他坚决地道。“这儿不是最好的藏身之处,夜里风寒,许多孩子都病了,食物也愈来愈难找了,我们留在这儿是等死呀!” 这个字眼大大地震动了月影,她一惊,缓缓地眨了眨眼。 “不,死……不!” 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听到她开口,即使声音粗嗄,小竹还是高兴得哭了起来。 “对,我们活下来不是为了等死。”见她回神,越岳继续说道:“公主,大家都等着对您宣誓效忠呢!” “我……不行……”这么大的担子一下子掉到她头上,甫回神的月影忍不住瑟缩。 她甚至不敢移动视线,就怕看见凄苦申吟的老百姓。 “可以的,公主。” “我……” “别担心,昨天属下潜回宫里探查,救出不少被拘禁的大臣,过两天,侥幸逃出的人会陆陆续续到这儿和我们会合。现下,迫切需要解决的是住的问题。”越岳沉声继续说道:“这儿太潮湿,好多人都病了,又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月茵公主也捱不住的。” “月茵?”听到妹妹的名字,月影霍地僵直身体,抓着他问:“她怎么了?” 真该死,她只顾着逃避现实,都忘了妹妹了。 “月茵公主病了两天了,高烧不断,属下担心……” “她在哪里?” 打断她的话,月影着急地起身,无奈因为太久未进食,让她浑身虚软,还没站稳,就又头晕目眩地跌坐在地,眼前一片黑。 “公主,小心——”小竹飞快地冲过来,扶着她喊道。 撑着头,月影急促地喘息。 “带我去看月茵……” “月茵、月茵……” 蹲跪在昏睡的人儿身旁,月影忍不住哽咽地一边抚着她,一边轻声叫道。 天哪,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但是看到月茵,她才知道什么叫憔悴。 才几天时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夫呢?为什么不请大夫来看她?”心急让她忘了眼前的状况,她指着原本在一旁照顾的老妇,不顾一切地叫嚷起来:“不要她,找大夫来!” 月茵是她的妹妹呀,看到她这样,她的心好痛! “公主,我们尽力了。”越岳冷静的掌控大局,“因为没有药材,所以月茵公主的病才会愈来愈重,昨天我回宫偷了几味药出来,她的病很快就会有起色的。”他看了眼伏倒在地的妇人,继续说道:“陈大婶的儿子在宫里当差,事发当晚不幸丧生了,媳妇也在逃难时失散,这些天多亏她照顾月茵公主,否则公主的病况恐怕更不乐观。” 他提醒月影为人君的厚道。 闻言,月影羞愧地低语:“对不起,我只是……” “没关系、没关系。”一旁的陈大婶诚惶诚恐地回话。 月茵教吵杂的声音吵醒,她虚弱地睁开眼睛,费力地想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状,月影激动而惊喜地扑向前,紧紧地抱住她。 “月茵、月茵!”她叠声地叫着:“幸好你醒了、幸好你醒了……” 她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一般地用手抚触着她。 “感谢老天爷,我真不敢想像如果你……” 哽着声音,月影激动地猛掉泪。 没有力气讲话,月茵费力地扯了扯嘴角,想用笑容让她安心。 她不会死的,她还要活着替父王、母后报仇呢!等她病好了、有力气了,她会亲自讨回公道! 再次坚定意念,月茵疲倦地闭上眼睛。 见状,月影紧张地叫了起来:“月茵,你怎么了?月茵——” “公主!”制住她慌乱的举动,越岳轻声道:“月茵公主只是累了、困了,没事的。” 闻言,月影才勉强镇定下来。 用手臂擦去泪水,她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四周。 疲倦而恐惧的月国人民或坐或卧地蜷缩在阴冷的空间里,沉重的叹息声、病痛的申吟声、孩子受不了饿的号哭声……这是她从没看过的情形,也让她的心阵阵揪疼。 身为王族之后,她有责任让大家过得更好,但是,究竟该怎么做呢?保护她十五年的世界崩解,她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无能! 第二章 夜深了,书房里燃起了巨烛,将宽敞的室内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慕懿群独坐案前,案上是堆得半天高的奏摺,他忽而皱眉思索、忽而振笔疾书。 在不知情者眼中,一国之君是权势、财富的最高象征,然而,继承王位后,慕懿群才知道位居上位者必须付出多少。 像这会儿,夜深人静,该是拥被酣眠的时刻,他还是放不下繁杂的国事。 北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在这块土地上扎根已有数百年了,除了邻近的东岛、西岛、南岛以及接连的月国,三面环海的北国鲜少与外界联络,它是个自给自足的国家。 三年前,慕懿群以二五之龄接下统治者一位,一度引发人民的怀疑,生怕年轻气盛的他坏了大家原有的生活秩序。时间证明,三年来,北国在他的领导下,不但风调雨顺、民生富饶,还呈现出一股和往常不相同的新气象,修路、造桥的德政让商旅往来更频繁,严惩宵小的魄力更让大伙儿即使夜不闭户也不担心,大家对这个新王都赞誉有加。 看着自己兢兢业业才换来的安乐气象,慕懿群丝毫不敢大意,生怕任何不当的决定会破坏人民安居乐业的生活,只是……同是王室之人,似乎有人不是这么想。 看着桌上的密件,慕懿群烦恼地长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峰。 相似的内容,同样的建议,这样的密件他已经看过好多了,指控的都是同一个人——慕懿翔,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晚他一刻钟出生的慕懿翔从小就和他不对盘,凡事都喜欢和他比较,比念书、比骑射、甚至连女人缘都要比,对他的举动虽厌烦,但是,看在视他如己出的桂妃姨娘份上,慕懿群强迫自己忍耐,希望慕懿翔会因他的无动于衷而失去比较的兴趣,然而,这一切在父王宣布王储人选后全然变色。 原本无伤大雅的比较变得偏激而不可理喻,慕懿翔明里暗地的挑衅,几次暗杀他不成,现在居然策划叛变,这实在是…… 唉! 长吁一口气,慕懿群把手上的奏摺丢到桌上,往后靠着椅背,年轻的脸上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沧桑。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父王在世时,最担心他们兄弟俩不合、因意气相争而危害国政,弥留时更是要他发誓尽量避免兄弟阋墙的悲剧。但是,一再容忍的结果,慕懿翔是愈来愈过分了,他担心再不采取行动,后果将会一发不可收拾,届时北国还有安宁之日吗? 本来桂妃姨娘还能稍微管管慕懿翔,他还不至于太过分,但是父亲去世后,桂妃姨娘潜心修佛,不再过问世事,眼前这么大的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该怎么做才好呢? 他能了解慕懿翔心中的不甘及怨恨,因为他的生母桂妃姨娘虽然是父王最爱的女人,但是,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他这个嫡出的身分,加上慕懿翔好高骛远、生性残暴,父王在世时对他可说是严厉有加,难怪他要心生不服了。 以他偏激的个性,这场王位争夺战是免不了了。 看来,一味姑息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他必须…… “谁?” 几不可闻的足音惊扰了他,慕懿群大喝一声,飞快地将慕懿翔意图叛变的证据收入柜中。 “谁?” 民心是脆弱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人心惶惶,在他还没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前,他不希望有人走漏消息。 才刚关妥柜门,一阵香气袭来,慕懿群不自觉地板起脸。 “你来做什么?” 看着迎面走来、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的美人儿,慕懿群脸上非但不见惊喜,反而有着一丝厌烦。 他交代过,批阅奏摺时不准任何人进来。 瞥了眼愣在一旁的艳雪,慕懿群眼中闪着严厉。 她是月国在他登基时送来的贡品之一,既然是求和的礼物,国色天香自然是毋庸置疑,只可惜,善妒及深沉的心机坏了慕懿群与她欢爱的兴致。是以,她这些年来一直被晾在后宫,只能凭着妃子的空名狐假虎威,料定国事繁忙的慕懿群没空打理这些杂事。 不过,近来她愈来愈大胆的作为,让慕懿群反感极了,像这会儿不经通报便闯进书房便是。他是不是该给她一个教训,教教她北国的规矩呢? 冷着脸,慕懿群向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说!” “妾……妾身……” 没有料到自己精心打扮了一整晚,换来的会是慕懿群的白眼,艳雪吓得说不出话来,双腿一软便跪倒在门边。 “嗯?怎么样?” “妾身是看这么晚了,皇上还在忧心国事,才自作主张地熬了碗人参鸡汤给皇上送来。”生怕慕懿群不相信,艳雪捧高瓷碗,让丝质的水袖顺着抬手而滑落,露出藕般的雪臂,娇弱的模样好不诱人。“皇上,您……愿意尝尝吗?” “我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对她的媚态视若无睹,慕懿群冷声拒绝,冷酷的态度让艳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还有事吗?”甩袖坐回案前,慕懿群不耐烦地问道。 俗艳! 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慕懿群便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她从不掩饰对拥有权势以及荣华富贵的渴望,看着她巴在自己身边的贪婪模样,慕懿群说什么也无法付出真心。 平常在朝廷里,他听到的奉承和马屁已经够多了,不需要这些女人再锦上添花,所以,即使他早过了立后的年纪,慕懿群还是不愿意妥协。 当皇帝已经有太多限制了,他赔上了自己的自由、任性,没道理连最后一丝安宁都要奉献给社稷,他要的女人必须是自己找的。 “妾……妾……” “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惹人心烦。”不愿再见到她矫揉造作的模样,慕懿群又下重话。 “是……” 见美人计无效,艳雪暗暗咬牙,绝美的脸蛋却丝毫不敢露出怨恨。 她向来对自己的美丽有自信,也知道该如何让男人对她言听计从,只除了慕懿群。 打从第一眼看到慕懿群,她就打定主意要成为他的皇后,不只是为了衣食无忧的保障,光是他风流倜傥的帅劲儿,就令她芳心暗喜。她从没想过慕懿群是个这么伟岸的男人,想当初,她还担心来到北国后会看到一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儿呢! 不过,慕懿群看到她惊人的美貌居然没有任何欣喜之色,让她气结。三年来,她吃好、穿好,暗地里攒了不少珠宝,手边又有一堆下人可使唤,可是慕懿群从来不曾涉足她的宫苑,要不是宫里不乏身强体壮的男人,尝过欢爱滋味的她不闷死才怪。 悄悄动了下跪麻的双脚,艳雪第一百次在心里低咒。 要不是为了得到她梦寐以求的后位,她何必如此委屈?仗着一身美貌,艳雪向来不用费心就能把男人捏在手里,可恶,为什么慕懿群这么不同? 忍下怨怒,艳雪使出惯用的手段。 男人嘛,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了。她歛下眼,蛾眉微拧、轻咬菱唇,无限娇弱的跪伏在地。 “皇上,妾身的腿……麻了……” 她微偏头,大眼闪着水光。 就不信他还能无动于衷。 敏锐地逮到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慕懿群瞬间了然她的心思。 看看天色,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一夜未眠,他真有点儿困倦了,为了快些打发掉她,慕懿群冷声道:“起来吧。” “谢皇上!” 就知道这招有用,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慢慢起身,艳雪特意凸显自己的娇弱。 “皇上,都这么晚了您还在忙,发生了什么事吗?” 莲步轻移至他案前,艳雪微微倾身,看似谦卑,实则是让慕懿群大饱眼福,若隐若现的雪乳似乎要从亵衣中弹出,艳红色的薄纱衬得她的肌肤白似雪,让见者不禁血脉偾张。 只是,慕懿群不是别人,他无动于衷地睨了她一眼,沉声道:“社稷大事,岂容妇道人家赘言?” 闻言,艳雪心一惊,慌乱地回道:“妾身该死,妾身踰矩了,求皇上大恩。” 开玩笑,伴君如伴虎,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到苦牢里蹲。 “下次开口前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谢皇上开恩。” 冒了一身冷汗,艳雪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见慕懿群没有勃然大怒的迹象,一颗心才放下。 “皇上,您国事繁忙,让妾身为您捶捶肩好吗?” “不必了,本王准备歇息了。” 慕懿群直截了当的拒绝,让艳雪的笑容崩裂了一角。 可恶,就不信他美色当前真能如此镇定,思及白天其他妃嫔对她明嘲暗讽的那些话,艳雪锲而不舍地顺着他的话道: “让妾身来服侍您……” 开玩笑,她可是月国鼎鼎有名的花魁呀,就连月国皇帝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正值青年的慕懿群一定挡不了她的魅力。 从没让慕懿群宠幸过,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担心有一天会真如其他人说的一般,教人撵出宫去,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不行,今晚她一定要想办法让两人成就好事,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能怀个龙胎,那她就真的是飞上枝头罗! 轻轻地将手搭在慕懿群肩头上,艳雪轻轻地抓揉着他的肩膀,爱抚似地渐渐往他胸膛游移。 “皇上。”她俯身贴在慕懿群背上,轻轻地朝他耳朵吹气,“这样舒服吗?” 深谙挑逗之技,艳雪狐媚地用指尖轻刮着慕懿群结实的胸膛。 所有的男人都一样,下半身的冲动总是比理智快一拍,她等着慕懿群向她俯首称臣。 唇角微扬,尚未拉开得意的笑容,她的手突然被紧紧箍住。 痛呼一声,艳雪愕然地看着不知何时起身、毫不怜香惜玉地把自己的双手折至背后的慕懿群。 “皇上,您……” “够了,别再费心了,对你——”慕懿群轻蔑地看着她,形状优美的唇吐出的话却冷得吓人。“我没兴趣。” “皇……” 使劲甩开她,慕懿群将手背在背后,视而不见她抚着已然红肿的双手跳脚的模样。 “想找男人是吗?如果我没记错,王刚今天似乎没有轮值。” “呃——” 听到他的话,艳雪杏眼大睁,开始觉得恐惧。 “要不,骑兵队今晚也驻扎在宫里。” “您……” 不!他怎么会知道? 听到平日相好之人的名字一一被说出来,艳雪全身发冷、头皮发麻,双唇哆嗦着。 “怎么?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慕懿群紧盯着她吓傻了的表情,不怀好意地用手拍拍她冰冷的脸。 这骚蹄子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偷人偷得神不知鬼不觉是吗?不说破,是因为她根本不值得在意,否则,骄傲如他,怎可能任人侵占他的所有物。 艳雪在后宫的恶行恶状,他耳闻已久,之所以还让她保有妃子的头衔,是为了安月国的心,要不她哪能在这儿嚣张! “皇、皇上,我……” “我说漏了谁吗?” 不贞之罪,罪该万死呀! 咚的一声跪倒,这会儿艳雪真的是吓得发抖了。不顾地板敲痛了她的头,艳雪拼命的磕头求饶。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呀,妾身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哼!”慕懿群从鼻子里重重喷气。 “求皇上开恩呀……” 不是不知道背叛的后果有多严重,只是一直以来慕懿群从来没说过什么,她以为没事的…… “够了!”慕懿群大喝,止住她惹人心烦的声音:“你的事本王没心情计较,乖乖待在后宫,否则——” 他的意思是…… “滚出去,非必要别让我看见你!” 布置华丽的大厅里,正进行着盛大的宴会,处处可见喝得烂醉的官兵,以及衣衫不整的花娘,众人放浪形骸的模样,让人咋舌。 首位上,坐的正是北国君王之弟——慕懿翔。 他舒服地瘫坐在虎皮上,一边享受着美人喂食,还不时逗弄着怀中新收的小妾,模样好不惬意。 刚听到手下传来的捷报,让他兴奋不已,想到不久后就能抱到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他的眼神更加淫邪。 自从上个月无意中看见月国的公主月影后,他就发誓一定要拥有她,原本他也想依循古礼将她迎娶过门做他第九个小妾的,谁知道……啐,只怪月国的皇帝不长眼,竟敢拒绝他上门提亲。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翻脸啦!他索性杀进月国,直接掳人。 毫不在乎地又饮下一杯酒,慕懿翔的手不规矩地探进小妾的裙中。 “王爷……” 娇软的轻吟声,似迎若拒的推拒着他,此状更燃起慕懿翔心中欲火。 刚刚的报告里提到月国皇帝身中数剑死了,这样也好,免得坏了他的兴致。 “王爷,人家……” “怎么?想要了?” 看着软倒在自己怀中的人儿,慕懿翔幻想着她就是月影,不禁挑弄得更起劲了。 “嗯……啊……” “别急,这就来了。” 慕懿翔边说边伸手扯着裤子,一点儿都不在乎两人就坐在大厅最醒目的地方。 这是他的地方,他想干嘛就干嘛,谁管得着?即使是他最亲爱的皇帝老哥也没权管呀! 拉开裤裆,慕懿翔正欲一解欲望之时,传唤官跑了进来。 “王爷,李虎回来了。” “是吗?”闻言,慕懿翔用力地推开怀中已然酥软的女人、站了起来,全然不管摔倒在地的人儿正哀鸣着。“快叫他进来!” 李虎是这次掳人行动的指挥官,他回来了是不是表示月影宝贝儿来了?嘿嘿,他简直等不及了。 想到她天仙似的美貌,慕懿翔刚被引起的欲火被刺激得愈发猛烈,他索性走下厅中等着。 “叩见王爷。” “起来、起来,”慕懿翔猴急地说道,“人呢?” 呵呵,他的心肝儿呀! “这……属下该死。” 等了半晌没瞧见人,慕懿翔的脸色变了。 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虎,慕懿翔沉声问道:“怎么了?” 该死,该不会是让她给跑了吧? “公、公主她……” “嗯?” “她让人救走了!” 此话一出,只见慕懿翔脸色铁青,就连原本狂欢的人们,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担心会被波及。 “再说一遍,她怎么了?”慕懿翔一字一字的说。 “禀告王爷,公主她……” “你该死!”没让他把话说完,慕懿翔突地出拳,将李虎打倒。“你再给我说一次,月影人呢?” 可恶,他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得到月影呀,而这混蛋竟敢告诉他月影跑了? 慕懿翔双目赤红,模样好不吓人。 “我……” 没再让他有机会开口,怒极的慕懿翔手一扬,往李虎的天灵盖拍下,只闻一声巨响,李虎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见状,人人噤若寒蝉。即使明白慕懿翔的残暴,但是眼睁睁看着他杀人,冲击还是很大。 狂吼一声,慕懿翔冲出大厅。 可恶、可恶,他居然让月影跑了! 慕懿翔愤怒地劈打着树木,所经之处,竹林倒的倒、断的断,就连老松也不例外。 这白痴,他费这么大劲儿是为什么?杀了月国皇帝有什么用,他要的人呢? 打累了,他停下手,才发现园中不只他一个人,悄悄靠近,慕懿翔意外地看到一道窈窕的背影。 见到她,慕懿翔脑中立刻浮起另一个念头,脸色一变,他无声地贴近她。 “好一个美人儿呀,怎么了?你的魅力对他不管用了吗?” 第三章 仓皇逃出慕懿群的书房,艳雪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花园,心神未定。 她真是错看慕懿群了,原以为他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刚才见他发怒的模样,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扶着树干,艳雪抚胸喘气。 刚刚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从未看过慕懿群那么恐怖的一面,她差点儿连走出书房都有问题。 可恶,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风流韵事?而且,他怎么可能对她的魅力无动于衷? 心头的慌乱稍定,艳雪愈想愈气、愈想愈不甘心,伸手一把抓烂一旁开得灿烂的花儿。 是她老了、丑了吗? 不、不可能,她确定自己娇美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为她疯狂,由下午在马厩的那场激烈欢爱便足以证明不是吗?亏她还为了今晚精心打扮,啐! 不甘心被他如此戏耍,艳雪气得不顾形象,大肆破坏周遭的花木,不一会儿工夫,花儿倒的倒、烂的烂,凭空降下浩劫。见状,艳雪犹不满意,龇牙咧嘴地用力践踏。 可恶,就不信他真的能逃过她的手掌心…… “好一个美人儿呀,怎么了?你的魅力对他不管用了吗?” 揶揄的说话声伴随着酒臭味出现,原以为园子里没有其他人的艳雪吓了一跳,随即低咒连连。 混帐,是哪个不识相的酒鬼,竟敢挑她不高兴的时候出现? 转身正欲破口大骂,一瞧清来者是何人,她连忙换下愠怒的表情、露出一贯的笑容。 “妾身拜见王爷。” 她袅袅亭亭的一福身,尽管身上的衣裳因为刚刚的激动而有些凌乱,依旧不减其貌。 “哈哈哈,不用了、不用了,你这一招留着去招呼慕懿群,你是什么性子,你我心知肚明。” 月光下的慕懿翔看来十足邪气,他轻佻地伸手握住艳雪的下巴,像是看不清楚似的将头凑近她,呼出的酒气让艳雪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没用的家伙,只会喝酒,成得了什么大事? 艳雪不屑地在心里骂着,不过,聪明的她不会笨得给自己找麻烦,虽然慕懿翔的无能众所皆知,但是,好歹他也是王公贵族,不是她惹得起的。 三两下子便分出轻重,艳雪眼波一转,不依地扭了扭身子。 “唷,王爷,您怎么这么说嘛,您这样抓着艳雪,不是存心让人误会吗?” “误会?呵呵!”虽然已有八分醉,但是慕懿翔可不是笨蛋,瞧她嘴里说得委屈,但是那一扭一扭的腰肢,分明是诱人犯罪。双手收紧,慕懿翔顺势咬了下她雪白的颈项:“放心,这儿还有我呢!” “您……”虽然心里老大不痛快,但是迫于情势,艳雪只得继续和他虚以委蛇,“哎哟,人家不来了。” 瞧她骚浪的模样,慕懿翔心痒得不得了。 这女人的yin荡在宫里是有名的,只要是壮一点儿的男人都和她有过一腿,瞧她这媚态,慕懿翔一点儿都不介意和她来段韵事,毕竟她可是慕懿群的女人呀! 思及那令人厌恶的名字,慕懿翔老大不客气的把手探进她的前襟,粗鲁的握住她胸前的绵软。 “呃……” 没料到他竟一点儿都不避嫌,艳雪低呼一声,想要挣开却发觉自己爱极现在的感觉。 “想要了是吗?”他用力搓揉着,还大胆地把脚挤进她的双腿间。 “王……王爷,艳雪……” 邪狞一笑,慕懿翔大胆地撩起她的裙摆。 “真甜。” 下身突来的凉意让她稍稍回神,艳雪惊慌地推着埋在她胸前的头颅。 “不,王爷,不能在这儿……” “谁说的?”闻言,慕懿翔霍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本王就要在这儿,谁管得着?” 言语间,慕懿翔一个弓身,毫无预警地进驻艳雪体内。 倒抽一口气,艳雪慌忙攀住他,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看不出来一脸猥亵的他竟如此神勇,她…… “永远别跟我说不,听到没?” “听……听到了,啊……” 慕懿翔粗鲁地进犯着她,直到喷洒出欲望,才气喘吁吁地从她身上退下。 睨着瘫软在地上的女体,慕懿翔低嗄地说道: “相信我,慕懿群嚣张不了多久了,哈哈哈哈……” 艳雪离开好一阵子后,慕懿群才开口唤来韩风。 “皇上。”应声出现,韩风抱拳作揖。 “你可好呀,叫你守个门都能出错。”他少见的谦卑模样让慕懿群忍不住出声讽刺道。 韩风是他身边的亲信之一,韩家五兄弟——风、火、雷、电、雨,各有所长,他们原本是父王找来陪伴他的书僮,但是长久相处下来,情谊简直比亲兄弟还亲,平常鲜少以君臣相称。 “皇上,属下是见艳雪姑娘煞费苦心地熬汤加料才放行的。” “什么意思?”慕懿群皱眉。 “她在汤里加了好料,我想八成是让你销魂的药方吧!”韩风满不在乎地说着,一点儿都不在意慕懿群欲杀人的目光。 “该死!”低咒一声,慕懿群用力地拍桌,“去把她捉来!竟敢下药!” “这……” “还迟疑什么?”慕懿群不满他吞吞吐吐的模样。“难道你非得看我中毒不治才高兴呀!” 闻言,韩风哈哈大笑。 “拜托,这种话说给不认识你的人听吧,整个北国谁不知道从小被喂毒药长大的皇上根本是百毒不侵的。” “废话少说!胆敢下药,她就要有被惩罚的觉悟。” “可是,这个时候找人……恐怕不太方便。” 扬扬眉,慕懿群等着他的下文。 “刚刚我小解回来,经过花园,似乎听见不该听到的声音……” “够了!”明白韩风在暗示些什么,慕懿群大掌一挥,直接下令:“明儿个下朝后,把她捉来见我。” 语毕,慕懿群垂眸继续批阅未批完的公文。 艳雪从来不是他的女人,她要和谁相好,不甘他的事,况且,要曾在妓院里执壶卖笑的她守身如玉,未免痴想,只要别玩得太过分,他不会干涉。 “皇上不问问这次的对象是谁吗?” 韩风打定主意不让他清闲。 慕懿群恍若未闻,继续未竟的工作。 “不问吗?我以为你会有兴趣的。” 慕懿群头也不抬,打定主意让韩风继续自言自言。 “哎,他们可真大胆,竟然在花园里就干了起来,一点儿都不避人耳目。其实,艳妃算是不错了,脸是脸、胸是胸,难怪从不缺男人。你哪天该听听她的叫声,销魂哪!” 还是没反应? 韩风内心窃笑。就不信听到下一句话他还能镇定如昔。 痞痞一笑后,韩风才拍了下额,一副突然想起的表情。 “啊,对了,那个人和你关系匪浅喔!” 终于,慕懿群受不了地抬头,目光如炬地瞪向他。 “够了吧,如果你有时间在这里废话,明儿一早我肯定你会被派到鸟不生蛋的地方。” “我只是想告诉你,他……” “我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 如果他要计较艳雪的每一个男人,他就甭做事了。 慕懿群直接摆明没兴趣和他嚼舌根。 “可是那个人是小王爷呀!” 韩风戏剧性的拔高声音,果不其然,慕懿群闻言眼神一变。 “确定?” “拜托,那声音错不了的。” 抚着下巴,慕懿群认真的思索起来。 说真的,他没料到艳雪会大胆至此,不过,如果慕懿翔喜欢她,把艳雪送给他,换来几日安宁,也算物尽其用了,艳雪诱惑男人的功力一流,慕懿翔会着迷的。 最近慕懿翔小动作不断,除了暗杀这种不入流的举动外,还假借名义,大肆搜刮民宅、扰民清闲,天天笙歌乐舞、强抢民女做妾,他是真的该好好思量一下对策了。 忆起藏在柜中的密件,慕懿群心烦地蹙起眉头。 “去探探口风,把她送去王爷府。” “这样好吗?”韩风担心慕懿翔偏执的个性,会误会慕懿群暗讽他只能接收旧鞋。 “先这么做吧!”他抽出令他头痛的文件,递给韩风。“要雷、电、雨、火来一趟,有事做了。” 随意翻了一下手中的密件,韩风收起脸上戏谑的神情,沉重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对了,还有,刚刚雷叫人传话来,月国被灭,月皇和皇后均已身亡,城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光,月国人民都不见踪影。” 闻言,慕懿群霍地抬头。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是谁干的?” 北岛以北国为中心,四周的国家皆又贫又小,他担心月国会直接把帐算在北国头上,即使他们的军力根本不足以为惧,但是他还是不希望看到任何变故。 “还不是很清楚,但是……”韩风沉吟了下,才略有保留地说道:“三天前有人在月国看到疑似李虎的人。” “什么?”慕懿群霍地站起,双拳不自觉地握紧。 他知道李虎这号人物,专替慕懿翔干些下三滥的勾当,若这是事实,那…… “太过分了!” “别激动,只是疑似……” “去查清楚!” “公主,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小竹像只无头苍蝇,在月影身边打转,说了一个早上,她的声音都哑了,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没有作声,月影俐落地绾起一头乌黑秀发,仔细地用头巾包住。 “公主,别这样,我们再想想,总会有别的办法呀!”见状,小竹更急了。“要不我们等越将军回来,和他商量之后再说好吗?” 才刚从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洞迁出,小竹都还没摸清新住所,就听到公主做的决定,教她如何不心急?偏偏越将军还不回来,她真怕公主一意孤行的后果会不堪设想呀! 绑紧束腿,第一次着男装让月影显得有些不自在。 逮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别扭,小竹再接再厉地开口劝她。 “再二个时辰……不,一个时辰,越将军就回来了,我们再想想,一定有办法的,好不好?” 转身面对铜镜,月影深吸一口气,看着镜中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身影。 不怕、不怕,一定会成功的! 她暗暗为自己加油打气。 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就算失败了,受苦的也只是她一个人,现在的她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了,了不起就是命一条,怕什么! “公主!”看到她脸上决然的神情,小竹吓坏了,拉着她不放手。“别这样,大家都需要你呀,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月茵公主怎么办?” 听到唯一挂念的名字,月影僵了一下,但是她随即轻道:“月茵会照顾自己,也会照顾大家的,事实上,她也同意我这么做,所以……” 闻言,小竹大大的震惊了。 “怎么可能?月茵公主怎么会同意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公主,你骗我!” 低叹一口气,月影终于直视她。 “小竹,如果有什么万一,月茵就麻烦你了。” “不要!”小竹厉声拒绝,声音害怕地发抖。“不能有万一,也不会有万一,公主,不要去,求求你!” 她还记得皇后去世前要她好好照顾公主的话,她怎能就这么放任她去冒险呢?更何况,娇生惯养的公主压根儿没受过武术指导,这一去不是自杀吗? 又叹了一口气,月影依旧坚持心意。 “小竹,我非去不可,你别再说了。” 昨晚她和月茵谈了一晚,身子逐渐康复的她失去了往昔的娇酣,言谈间尽是仇恨及报复,今日的计划就是她想出来的,月影担心她会轻举妄动,才决定由自己来执行。 她想,在天上看着的父王、母后,应该也会同意她的决定吧! “公主……”虽然明白她的固执,但是,小竹还是不放弃。 “够了,我不想听了!”把短剑收进腰间的剑鞘,月影面无表情地将面纱拢上。“我该走了,一切就麻烦你了。” 看着亮晃晃的银光消失在她腰间,小竹心惊肉跳。她再也顾不了两人的身分,死命地抱着月影。 “公主,让我跟你去!” 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月影的唇角轻轻颤动。 说不怕是骗人的,但是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她没有权利害怕,也不能退缩。 “小竹,放手。”喑哑的声音泄露了她的情绪。 “不,除非让我跟你去,否则我不放手!”她也有她的坚持。 她侍奉的人是月影公主,无论到哪儿,她都要跟着。 “小竹……” “不放!” “你——” 瞪着她半晌,月影才松口。 “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到时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出面,可以吗?” “嗯。”小竹重重地点头。 她是主子嘛,说什么都是对的,不过以后的事谁知道,必要时,她也可以拼命的。 毕竟—— 两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不是吗? 躲在断魂崖上的大石后,月影一手扶着石头以抵挡强劲的烈风,一手握着马缰,尽力安抚着暴躁不安的骏马,小脸一片苍白。 “哇,公、公主,它又咬我了。”跟来的小竹左闪右躲的,生怕暴怒的马儿将她当食物一口吞下。“别、别,我站远一点儿好了。” 断魂崖是北国通往月国的唯一通道,山路崎岖、路多石块,加上陡峭的山壁,劲风由谷底刮起,让人忍不住心惊。 虽然月影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但是听多了宫里人的描述,她的心跳得更急了。 有人传话给她,说那批灭了月国的贼人今天会通过这儿,所以她全副武装地在这儿等待,希望能为枉死的亲人及月国子民报仇。 “不……公主,救我。” “小竹,安静点!”小声娇斥,月影勉强转头,安抚愈来愈暴躁的马匹。 它是饿了吗?还是…… 忍着恐惧,月影拍了拍黑亮的马颈,只见它嘶叫一声,两条前腿高高抬起,吓得小竹又一阵尖叫。 “救命!”她躲开乱蹄,叫着:“公主,你又不会骑马,干嘛带着它?越将军回来发现他的马不见了,一定会生气的。” “闭嘴!”制住她的尖叫声,月影回道:“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跑得快,待会儿若有什么差池,别理我,快跑,知道吗?” “可是……” “嘘!” 远方传来微弱的马蹄声,月影飞快地蹲下身子,顺道将小竹一块儿拉下,等待的紧张感让她的手心一片湿滑。 “公主……” “别说话。” 小声制止她,月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远远瞧见北国的标志,她不假思索的翻身上马—— 报仇的时候到了! 第四章 缓下疾奔的马匹,慕懿群仰头看着耸立在眼前的山壁。 过了断魂崖,就是月国的领土了,因为一直找不到慕懿翔作乱的直接证据,所以慕懿群决定亲自到月国去一趟。 月国和北国向来维持友好的关系,无论一切是不是慕懿翔所为,于情于理,他都该走一趟。 “怎么了?”随后跟上的韩风见慕懿群停下来,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道,看了他一眼。“走吧。” 因为是上坡路,慕懿群让马儿放慢了速度。见状,韩风策马与他并骑。 “我真不懂,你干嘛非走这一趟不可?现在真相尚未大白,月国一定把你当作眼中钉,这一去不是把自己白白送进人家嘴里吗?” 听着他的问话,慕懿群不作声。 没错,他也想过同样的问题,但是,不走一趟他的心不安哪!再怎么说慕懿翔也是他的兄弟、是北国皇室的一员,若此事真的是他所为,他一定会尽全力来补偿月国的。 出发前,他特地走了一趟桂妃姨娘静休的寺院,向她禀告慕懿翔最近的所作所为,想到她愧疚的眼泪,慕懿群的心阵阵揪紧。 他真不懂,像桂妃姨娘那么善良的女人,怎么会生出慕懿翔这样残暴的孩子? 在心底轻叹,慕懿群的脸上出现无奈。 慕懿翔若继续这么为非作歹,恐怕他也无法再置之不理了。 见慕懿群不作声,韩风继续说道:“而且,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刚才出宫时,慕懿翔居然还特地来送行,他脸上的笑容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韩风微拧眉,“如果我没记错,这一趟出门的目的除了你和我以外,应该没有人知道了才是,他怎么会……” “别多心了,没事的。” 慕懿群避重就轻地说道,刻意隐瞒前天有人偷潜进书房的事情。 他宁可相信慕懿翔并不是真的那么坏。 “可是……” 韩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一阵急乱的马蹄声引开了他的注意。 这马儿跑步的声音虽有力,但是急乱无章,显见控马之人骑术不良,在这么陡峭的山坡上没有一定的技术,可是危险极了。慕懿群和韩风对望一眼,两人有默契地将身下的马儿引至路旁,以避开来人疯狂的行径。 韩风伸长脖子,眯眼看着从上坡疾冲而下的黑点。只见黑点愈来愈近,近得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飞奔的黑马,以及马背上摇摇晃晃的纤细身影。 “这人真不要命了,可惜了那匹好马。” 一眼看出骑马之人根本无法驾驭身下的马匹,慕懿群莫名地感到心慌。 那骑士太娇小,而马匹太高壮,他根本捉不住缰绳了,再这么下去,他非跌断脖子不可! “喝!”在看到骑士松开手的同时,慕懿群下意识的双腿一夹,朝奔来的一人一马迎去。 冷冽的风儿刮痛了月影细致的脸颊,她伏低身子,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驾驭不了身下的骏马。 她一直以为骑马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会儿坐在马背上,她才知道有多恐怖,急跳的心已到了极限。 呼呼的风声彷佛妖魔鬼怪的笑声般,令她心惊肉跳,而脾气爆烈的马儿似乎也不满她拙劣的技术,从她一上马就不断忽上忽下地跳跃着,教她几乎握不住马缰。 又一个跳跃,月影咬紧牙关,勉强抑制住翻涌欲呕的感觉。 老天,她的手被缰绳磨得又热又痛,全身骨头也像被移了位般,谁来救救她呀? 风儿刮去覆面的面纱,及腰的秀发似发亮的黑缎般,随着马儿奔跑披散在她身后。此时月影已无心去计较自己是否暴露了身分,除了死命的抱紧马儿外,她只求老天爷别让她在还没出手前就惨死乱蹄下。 咬紧唇,月影眯眼躲避着迎面而来的劲风,凭着意志力撑着身子。 她知道自己已到极限、没有力气了,看到前方的白马突然加快速度朝她冲来,月影毅然决然地放开手,抽出腰间的短剑,厉声呐喊: “纳命来!” “皇上!” 慕懿群突然策马冲了出去,韩风愣了一下,随即跟上。 他疯了吗?明知危险,竟自个儿迎上前去? 韩风一边低咒,一边追赶着慕懿群。 不断地催动着身下的马儿,慕懿群不解心中的慌乱从何而来。 风儿刮去了来人的头巾,慕懿群愕然地发现前方的骑士竟是一介女子,飞扬的秀发包围着她,让她更形娇小。见她的身子因马匹突来的跳跃而歪了一下,慕懿群的心一揪、屏住呼吸,直到见她勉强稳住身子才松了口气。 “慕懿群,你在搞什么鬼?”韩风追了上来,气急败坏地连名带姓叫他,一时忘了两人的君臣关系。 “纳命来!” 凄厉的叫声响起,韩风下意识地出手欲捉慕懿群的马缰,哪知他一个夹腿,竟加快了速度。 厉喊一声,月影举高手中的短剑,目不斜视地瞪着朝她奔来的白衣人。 这就是她的灭国仇人吗?她恨恨地看着他,彷佛欲用目光将他刺死。 父王、母后,你们看着,月影就要替你们报仇了,月影就…… “啊——” 一个弹跳,她被抛了出去。 看着她彷佛殒落的星儿般摔下马背,慕懿群不假思索地松开手、一提气,朝她飞身扑去。 紧紧地抱着她,慕懿群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密密包裹,过大的冲力,让他一下子止不住前冲的势子,只能顺势翻滚,以缓和冲击。 月影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还来不及想像跌到地上的痛楚便让温暖包围住、开始昏天暗地的翻滚。 她本能地揪住任何可以捉的东西,紧紧的闭起眼睛。 淡淡的甜香味侵占了他的呼吸,慕懿群有瞬间失神。 柔软的身子彷若无骨,密密地贴着他,丝缎般的黑发缠住了他们俩,翻滚间扬起的风沙,似屏障般将两人围拢,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渐渐缓下翻滚的动作。 历经这场惊心动魄的危险,慕懿群平躺在地、抱着她喘气,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翻身坐起,动作间,仍小心翼翼地护着她,那模样像是保护着稀世珍宝一般,教随后赶来的韩风看傻了眼。 闭着眼,月影蜷缩在他怀里,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慕懿群轻轻地拨开覆在她脸上的长发,毫无意外地见到一张虽然苍白却不失美丽的脸蛋,心跳不禁失序。 她有两道秀丽的眉,似远山般美丽,蛾眉下是长长的睫毛,此刻正因害怕而轻颤着,挺直的鼻子、形状优美的菱唇,毫无疑问的,这小东西纤细、迷人,即使她正不伦不类的穿着男装。 注意到她的小手紧紧地攀着自己,慕懿群轻轻的扯了扯唇角。 她吓坏了。 从来不曾让人进驻的心,在看到这个娃儿的同时,悄悄地变柔软了,慕懿群怜惜地看着她,不知不觉地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 抱着她站起,慕懿群发现她的马早已不见踪迹,看来选择只有一个罗! 缓步走向自己的马,怕她一时间无法接受再次骑马,慕懿群体贴地先在离马儿不远处停下。 “没事了。”见她犹不停颤抖,慕懿群出言安慰。 下意识地摇摇头,月影依旧不敢张开眼睛。 感觉脚踩不着地,她满脑子疑问。 她受伤了吗?她还活着吗? 小小的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用力之大差点将下唇咬出血来。见状,慕懿群出声阻止: “别咬了,会受伤的。” 慕懿群握着她的下巴,轻轻施力要她松口,轻微的疼痛终于让月影回神。 她怯怯地睁开眼睛,一眼便对上慕懿群放大的脸庞,月影惊呼一声,又飞快地闭上眼。 他……他是……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见状,慕懿群轻笑出声。 耳边传来浑厚的笑声及有力的心跳声,月影才赫然发觉,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她使力挣扎。 “放开我!” 该死的登徒子,竟敢占她便宜! 月影羞愧地挣开他,好不容易才推开他铁钳似的手臂,一落地,不知怎么地,脚一软就往地上摔去。 惊呼一声,她咬紧牙,闭眼等待将至的疼痛,好一会儿,预期中的疼痛迟迟未至,她狐疑地睁眼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又安安稳稳地回到他怀中。 “你——” 这一回,慕懿群倒是不等她开口就轻轻地将她放下,只是手臂还不放心的圈着她。 “还好吗?”他轻声问道。 刚刚她落马时,还好他及时抱住了她,要不,这一跌她不躺个三、五天恐怕难以康复。瞧她此刻连站都站不稳,他更是无法放心放开她了。 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月影抬头,一对上他的眼,就被他眼里的光彩吸引住。 武功高强的慕懿群当然听见她落马前喊的话了,不过,他不明白素昧平生的她为何要他的命?难得找到对眼的女孩,慕懿群决定不放人了。 紧紧地锁住她的眼,两人交换着彼此才知道的讯息。 看着他,月影有些迷惘。 他真是她看过最好看的一个人了,高大挺拔的身材、端正的五官,虽不特别俊美,但是,清明澄净的眼眸、温和中不失威严的气势,令他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慕懿群迫切地想知道她的一切。 “月影。”被他的声音催眠似的,月影不自觉地轻声答道。 “你是月国的人吗?”抬头看了看断魂崖,慕懿群猜测着。 听到月国两个字,两人间的魔咒被打破了。 月影推开他,警戒地看着他。 该死,她究竟是怎么了?若是情报没错,他就是灭她王国的贼人,她居然有心情和他在这儿一问一答! 慌乱的搜寻着落马前握在手上的短剑,月影不着痕迹地拉大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想怎么样?” 落入他手里是她倒霉,不过,她不会这样认输的!悄悄摸上藏在胸前的小刀,月影的手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别紧张,我……” 因不放心而追来的小竹,远远看见月影教人围住,忍不住心急地叫了起来: “公主——” 慕懿群的话被呼喊声打断,他下意识地转头寻找出声之人,见状,月影飞快地出手—— “小心!” “住手!” 小竹和慕懿群同时大吼,但是,已来不及了! 护主心切的韩风见月影欲下毒手,低吼一声,扬剑挑开她的手,反手朝她送出一掌。 毫无内功修为的月影只觉心脉一滞,嘴一张,哇地一声吐出红艳的鲜血,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见她缓缓倒下,慕懿群心如刀割,第一次感到害怕失去。 抱着她,慕懿群忍不住双手颤抖,月影被染红的胸口触目心惊,他再也忍不住地狂吼:“不——” 慕懿群的寝宫里,破天荒地进驻了一个女人。 与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书房和寝宫是慕懿群的禁地,除了韩家五杰外,擅闯者皆没好下场,但是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那女孩是慕懿群亲手抱进房的。 “怎么样?她还好吗?” 一见太医放下她的手,慕懿群忙不迭地趋前问道。 该死,她的脸色怎么还是那么苍白? 一向笃定的心被焦虑侵蚀,慕懿群只觉心揪得难过。 很难想像他会对一个相处不到一刻钟的人交心,他甚至还不清楚她的来历,就决定爱她。 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他心甘情愿。 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收进锦被里,慕懿群屏气感觉着她微弱的呼吸。 月影,很美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 他心疼地触碰着她的脸,生怕一不小心会将她碰碎。 换上女装的她更是美得惊人,即使昏迷不醒,她楚楚可怜的神情还是完全地掳获了他的心。 该死的韩风,居然出手那么重! 忆起那摄人心魄的一幕,慕懿群还是忍不住颤抖。 “皇上……” 直到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太医出声唤他,慕懿群才自凝视中回神。 帮她将床幔放下,慕懿群不想吵了她休息,示意太医到外头说话。 “她怎么了?”定下心神,慕懿群问道。 “回皇上的话,依老夫判断,这位姑娘应该有好几日没好好进食了,身体虚弱加上无内力护身,所以被打了一掌后才会气血翻涌、吐血昏迷,若不赶紧调养身子,恐怕……” “有何办法?”听到她多日没有正常进食,慕懿群着急地打断他的话,一颗心揪疼。 没有恐怕,他不会让她出事的! “老夫开了张药方,先照着药方帮姑娘调养,并让她多休息,明日老夫再来探视。” “嗯。” 收下药方,慕懿群立刻命令人照方熬药,之后便默默地离开寝宫。 韩风垂头站在寝宫门外,见他走出,立即低声道:“对不起,我……” “唉!”摆摆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慕懿群在小厅里坐下。“不怪你,你只是尽忠职守罢了。” 倒了茶一口饮尽,冰冷苦涩的味道让他皱眉。 “问得怎么样了?” 一听到慕懿群问起这件事,韩风也忍不住皱眉。 慕懿群把在断魂崖跑出来大喊公主的丫头也一并带回来了,不过那丫头根本是个麻烦精,一路上哭哭啼啼的不说,还凶悍得可以。一进宫,她就像泼妇一般,见了东西捉起来就丢,就算他有一身本领,还是被她乱无章法的攻击打了好几下,气得他直想拿绳子绑人。 “我拨了间下人房关她。”韩风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她还是什么都不说?” “除了骂人之外,这两个时辰里,我还没有听见什么有意义的话。” 那丫头非常固执,除了要他放人外,就是说些乱七八糟、骂人的话。 闻言,慕懿群蹙起眉头。 他清楚地听见她喊月影“公主”,莫非…… “影儿是月国的公主?” “听说月国有两位公主,但是鲜少人见过,月皇非常保护她们,也没听过招亲的事。” 摩挲着下巴,慕懿群思索着韩风的话。 若影儿真是月国的公主,那他们俩未来的变数就更大了,尤其现在还卡着慕懿翔。 若灭国之事真是他所为,慕懿翔为的是什么? “要雷去查清楚。” 毫不迟疑地一颔首,韩风急着弥补自己的过失,不过,该弄清楚的事,还是不能含糊。 “怎么?还有事吗?”见韩风迟迟不走,慕懿群瞥了他一眼。 “为什么是她?” 他很确定,慕懿群和她是第一次见面,他不懂,一向自制的他怎么会如此不顾一切? 耸耸肩,慕懿群轻描淡写地答道: “直觉吧!” 爱情哪有道理可讲?他只知道,抱住月影的那刻,他就认定了那淡淡的、香甜的味道。 仔细地看着他,韩风了解地点了下头。 “我该怎么称呼她?” 闻言,慕懿群轻笑。 “不急,先把所有的疑点弄清再说吧!” 他和她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的…… 第五章 守在床前,慕懿群因彻夜未眠而双目赤红,虽然身体疲惫,但是他的心是雀跃的。 看着依然苍白的脸蛋,慕懿群痴痴地唤着她的名。 月影、月影,月亮的影子…… 多雅致的名字呀,和她的人一样,清灵、动人。 对自己这么快便认定一个人,慕懿群也觉得讶异,但是,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现在他只希望她快快醒来,好向她倾吐心意。 用手指轻轻的描绘着她细致的五官,慕懿群仔细地将她刻进心里。 她有一张美丽的脸,弯弯的眉、翘翘的鼻、小巧的唇,以及一双如明月般的眼,毋庸置疑地,她是个赏心悦目的小东西,不过,吸引他的不只是这些! 在他的后宫里,多的是美丽的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勾起慕懿群的兴趣,对他而言,女人不过是解决需要的伴侣,只要她们不吵不闹,山珍海味、锦衣华屋绝对少不了,但是,她不同! 只一眼,他就知道这回自己栽了! 从见到她落马时心中的慌乱,进而奋不顾身的上前抢救,这一连串陌生的情绪,让慕懿群明白她的不同。 只一眼,他便深深地记清楚了她的脸! 他记下了她的名字、记下了她身上的香味,他记下了她说话时软软的语调、记下了她在他怀中的感觉,他记下了她愤恨的眼神、记下了关于她的一切一切…… 你去死吧!她是这么说的吗?为什么? 慕懿群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她,为何月影对他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像她这么娇美的女孩儿脸上并不适合出现杀意,这让他…… 心疼啊! 似在回应他的心情一般,榻上的人儿嘤咛一声,轻轻地蹙起眉。 昏迷了一天后,月影开始发烧,这让她睡得更不安稳,慕懿群不放心让别人照顾她,索性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寝宫里,方便他随时随地看顾她。 或许是受不了燥热吧,月影挣扎着踢开身上的锦被,小嘴微张,过高的体温将她身上自然的幽香逼出来。 见状,慕懿群歛下飘游的心思,取来一旁的手巾为她轻拭额上的薄汗。 生平第一次伺候人,慕懿群的动作显得有些生疏。 他仔细的用冰凉的手巾替她降温,视线却不断飘向横陈的美体。 娇小的她意外地有一副匀称的好身材,肌肤白似雪、莲足小巧,加上刚刚挣扎时微微松开的衣襟,隐约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让一向善于自制的慕懿群也忍不住心神大乱、呼吸粗重了起来。 放下手巾,他的双掌似有自己的意志般悄悄抚上她,顺着小巧的下巴,抚上细致的玉颈。一如想像中的柔嫩触感,让慕懿群情不自禁地低喟一声,在她性感的锁骨上徘徊。 隐约感受到他的骚扰,月影不耐地挥挥手,舔了舔唇。 看见她小巧的舌探出口,缓缓地在唇上舔了舔,明知她无意诱惑,慕懿群还是忍不住粗喘。 缩回手,慕懿群飞快地站起身,用锦被将她密密包起。 这折磨人的小妖精! 若是从前,他会不顾一切的占有,但是,月影不行! 她是他要的女人,他要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给他! 虽然没改变要她的心意,但是,慕懿群还是不能释怀她要杀他的话。 是什么原因让她有这样的念头? 他一定会查清楚的,不过,现下他恐怕得先到河边去冲冲身子,缓和一下体内的欲望才行。 慢慢睁开眼睛,月影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父王、母后还有月茵,她们一家人笑得好灿烂、好快乐,飘着淡淡花香的空气,还有远处传来的笛音…… 她怔忡地望着床顶的帷幔,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这肯定不是她的房间! 月影厌恶地看着房里暗沉的颜色! 她喜欢粉粉的黄色,所以,父王帮她布置了一个有着深深浅浅黄色的房间,一进房她就觉得心情愉快,不像这儿,到处暗蒙蒙地,让人害怕。 撇撇嘴,她掀开身上的被子。 咦?是谁换了她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虽然精致、柔软,但却不是她喜欢的颜色。 急着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哪儿,月影翻身下床,却不知怎么地,腿儿一软,整个身子就往地面扑去。 惊呼一声,她下意识地闭紧眼睛,害怕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会睡了一会儿就全身无力,胸口还隐隐作痛?是谁对她施了咒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蓦地映入眼帘的脸孔,让她又惊叫了一声,闭上眼。 瞧着她可爱的模样,慕懿群一哂。 “你醒了。” 低沉的嗓音浑厚、好听,嗯,她喜欢。 怯生生地张眼,月影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又被安置回大床上。手忙脚乱的拉来被子,她背靠着床头,戒备地看着他。 “你是谁?这儿是哪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断魂崖上,然后…… 突然发现眼前的脸孔有些熟悉,月影的心阵阵发寒。 他是…… “慕懿群,这儿是北国。” 惊喘一声,月影胡乱地在自己身上找着。 怎么不见了?她明明…… “在找这个吗?” 一抬头,看见他手上拿着的短剑,月影不假思索地扑身向前,想抢回自己的剑。 “该死!” 慕懿群迅速地将剑拿开,堪堪避过她自杀似的举动。 丝毫不觉自己刚躲过一劫,月影略一定神,反身又朝他扑来。 “把剑还我,你这个该死的贼人!” 亡国及丧亲之恨让她忘了良好的教养,晶莹的美目中尽是熊熊燃烧的恨意。 慕懿群身手矫健,岂是月影所能及?明明已近他身,就是连他的衣袖都碰不到,几次徒然的袭击,月影已经气喘吁吁、手疲脚软了。 “你……可恶……”扶着床柱,月影勉强自己忽略脑中的晕眩,尽可能凶狠地瞪着慕懿群。“杀人放火的恶贼,我呸!” 见状,慕懿群缓缓走近她。 “够了,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对她有莫名好感,但是,心高气傲的他禁不起无理的谩骂。逼近她,慕懿群目光炯炯地和她相对。 他不懂,陌生的两人哪来这么大的仇恨? 突然贴近的庞大身躯,让月影感受到莫大的压迫感,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她倔强地扬高下巴,桀骜不驯地瞪着他。 “什么意思?哈,北皇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几个月时间,就把自己干过的龌龊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 看着他乍青乍白的脸,月影心中一阵得意。 哼,反正她现在是落在他手里了,既然杀不了他,把他活活气死也好! 正打着如意算盘,慕懿群冷不防地凑到她面前。 “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的。” 冰冷的音调彷佛来自阴冥,让她直打哆嗦,瞧着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月影蓦地爆发了。 “我要什么好处?你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亲人,我还能要什么好处?”愤怒让她握紧双拳、紧紧地贴在身侧,连指甲嵌入她柔软的掌心也无所觉。“我只恨不能杀了你、拿你的鲜血拜祭枉死的人!” 凄厉的呐喊声定住了慕懿群的脚步,他缓缓回身,定定地看着月影。 “没有根据的事,我不需要承认。” “还要什么根据?”慕懿群冷静的模样,彻底的激怒了她,月影不顾一切地嘶吼:“一夜之间,月国烧了个精光,处处是死不瞑目的尸体,他们做了什么?竟招来这样的横祸,而你这个该死的竟然还要证据?” “你果然是月国的公主。” “没错,现在,我要你为我众多子民偿命!” 吼声未停,月影再次扑了上来,愤怒让她变得力大无穷,就连慕懿群都险些让她撞倒。 她一心一意的想抢回自己的短剑、用它来复仇,为了怕她伤到自己,慕懿群挨了好几拳。 “够了,停下来!” “不,不够,除非你死!” 月影一头乱发、衣衫凌乱,加上久病初愈、脸色苍白,让她看起来恐怖极了,但是这样的她却意外地让慕懿群心疼。 怕她伤了自己,他用身子将她紧紧地困在墙边,因大口呼气而起伏的胸膛不时地和她的柔软相碰。 “你伤不了我的。” 慕懿群淡淡的指出事实,但是此语却让月影恨极。 “是吗?”虽然身子教他制住,但是却影响不了她的嘴巴。“杀人偿命,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觉得恨意不适合出现在这么娇美的脸上,慕懿群出乎意料地开口解释: “月国之亡不是我所为。” “呸,那我说我是男人你信不信?” “信不信由你,留下来,我要你。”不愿多花时间在无意义的争辩上,慕懿群直截了当地表明心意。 不敢相信他竟会这么说,月影一时愣住。 “这儿是我的寝宫,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儿,生活所需我会帮你准备。” 慕懿群给了她众人期盼的专一,殊不知此语听在月影耳里是最大的讽刺。 “你——可恶!”她气得全身发抖,胡乱地攻击着慕懿群。“你这样算什么?月国枉死之民如何瞑目?立刻杀了我吧!” 月影是真的想死。 从未面临过困境,亡国后连日来面对的折磨让她充满无力感,如果可以,死也是一种解脱呀! “够了!”挡下她的攻击,慕懿群心惊她眼中的绝望,直觉地想说些什么确保她不会寻短见。“如果你不介意我找人与你作伴,我很乐意成全你。” “小竹?”月影惊呼一声,“你把她怎么了?”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慕懿群放开她的手,见她难忍疼痛地抚着手腕上的红肿,黑眸闪过一丝不舍。 “原来她叫小竹啊。” “别跟我装疯卖傻,她人呢?” 不,别告诉她小竹已经…… “说呀!” “她没事,不过……”优雅的退开身子,慕懿群朝外走,“如果你怎么了,我保证她会跟她主子一样。” 敲门声响起,月影却一动也不动,依旧倚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蓝天以及一片迎风摇曳的黄花儿。 若能化身为花儿,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瞧它们恣意绽放着美丽及鲜艳,月影既羡慕又嫉妒。 轻叹一声,月影继续胡思乱想。 她不用应门,来者自然会进来,为了怕她做傻事,慕懿群给了所有人这个权利。 “小姐,用膳了。” 果不其然,一名着黄衣、有着讨喜笑容的丫头在等不到回音后,自个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今天有杏仁酥唷,配上冰凉的蜜茶,您一定会喜欢的。” 谨记着皇上的吩咐,小丫头叽叽喳喳地说着琐事,希望她能开开尊口。 看也不看她一眼,月影迳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就像是一只折翼的小鸟,被关在金碧辉煌的笼子里。 怕她逃跑,慕懿群派了三组人马牢牢地看住她,虽然他没有禁止她出门,但是那几尊凶神恶煞般的门神,一见她走动就恶狠狠的盯住她。几天下来,她把自己关了起来,除了睡觉的时间外,就是坐在窗前发呆。 她真不明白,慕懿群究竟留她做什么?月国没了,充其量她也只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一点儿价值都没有,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权力?没了。 财富?没了。 她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 爱? 太难了呀! “嗯,好香喔,小姐,您尝尝吧!小黄光闻这味道就快流口水了。” 小黄?跟狗狗的名字没两样,下次再来个小白、小黑好了。 听到小丫头可笑的名字,月影皱眉。 “撤掉,我不想吃!” 月影直觉地拒绝。 “这……”再次听到她的拒绝,小黄的笑脸僵住、手足无措。“小、小姐,这杏仁酥烤了好久,又酥又……” “我不饿。” 她是真的不饿啊! 数不清看了几天日落,月影知道自己的体力愈来愈差了,今早起床时甚至有些力不从心,晕了好久才颤巍巍地蹭到窗口,之后就再也没动过了。 “可是,小姐,您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才三天吗?她还以为很久了呢! “小姐……” “我说撤走!” “可……” “走!别管我!你走——” 月影突然发怒,忍着晕眩起身,将她推出门。 看着桌上的餐点,月影的心情复杂极了。 这些天来慕懿群为她所做的一切,说不心动是骗人的! 知道她喜欢黄色,慕懿群立刻换掉了屋里所有的摆设,找来了全国闻名的裁缝帮她缝制新衣,满柜子深深浅浅的黄,就连贴身衣物都不例外,连花园里都栽上了满园黄花。 知道她喜欢吃点心,从此餐餐出现不腻口的点心;知道她怕冷,各个角落都摆上了暖炉;知道她怕黑,夜夜烛火通明,宛若白昼…… 虽然,从那天后慕懿群就再也没出现过,但是他就像空气一样,不知不觉地填满她的生命,这样的他如何不令人心动? 但是,她不能呀! 父王、母后还在天上看着,月国的子民还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她怎能为了儿女私情而忘了国仇家恨呢? 不能爱呀! 她下意识地抗拒着进食、残害着自己的身体,似乎这么做,就能补偿一些自己心中的愧疚。 终于再也站不住脚,月影顺着门板滑下,切切地哭了起来。 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呀? “她怎么了?” 前天城东莫名其妙的发生了暴动,让他连日来疲于奔命,胸口的郁气积得满满的。幸好韩家其余四兄弟赶了回来,要不他真不知道这场混乱得延续到什么时候。 抬起头,慕懿群疲倦地揉揉眼睛,长吁了一口气。 他吩咐过要所有人好好照顾月影的,这么晚了,这丫头不伺候她入寝,跑来这儿做什么? 站起身,他走到跪伏在地的丫头旁。 “抬头说话。” 巨大的压迫感,让小黄吓得直发抖。 “回……回皇上的话,奴……奴婢……”她吞了吞口水,急着说话却又说不清楚。“来……是……” “说重点!” 连日操烦,让慕懿群没了耐性,粗声一喝,让小黄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直想拔腿就跑。 “奴……奴……” “是月影?”见状,慕懿群索性开口问。 小黄点点头。 “她生病了?”提高声音,慕懿群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可能性。 韩风那一掌让她元气大伤,可别又染上风寒,她的身子受不住。 “不、不是。” “那是……”吐出憋在胸口的气,慕懿群继续猜道:“衣服不暖?住得不舒服?还是……” 闻言,小黄摇摇头,终于挤出话来:“是小姐已经好多餐不吃了。” 虽然她没读过书,但是她知道不吃东西会饿死的。而且,每天浪费那么多可口的食物,会遭天打雷劈。不、不行,虽然小姐平时对人总是冷冰冰的,但是她既漂亮、心地又善良,从不大声指责她,她不要小姐死掉! “不吃?”慕懿群皱眉,不自觉地加大音量问道:“不合胃口吗?” 小黄再次摇摇头。 “奴婢不知道,但是小姐变得好虚弱,连说话的声音都愈来愈小,药也喝不下,奴婢怕……” “该死!为什么不早说?” 听到她的状况,慕懿群心一揪,便朝她的住所飞奔而去。 第六章 急奔回寝宫,慕懿群用力推开门,笔直地走到床前。 撩起鹅黄色的床幔,看到朝思暮想的容颜,慕懿群的一颗心才稍稍归位,不过,他随即便为她的苍白生起闷气。 该死!才几天时间,她看起来更瘦了。 小小的身子紧紧地包在锦被里,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因为刚刚的干扰,她不适地拧紧秀眉,嘤咛着无意义的话。 放轻了动作,慕懿群侧坐在床沿,小心地不吵醒她。 这折磨人的人儿呀,究竟要怎么做,她才会明白事实和她所认定的完全不一样? 几天来他用尽了所有方法,就是不见她开心,这让一向自傲的他不免有些挫折。 炽热的目光让睡梦中的月影不安,微蹙起眉,她轻轻地眨动着眼睑、缓缓张开。 是在作梦吗?要不她怎么会看到他? 迷蒙地扯高嘴角,月影轻语:“你来成全我的吗?” 成全?闻言,慕懿群又惊又怒。 该死,她还没放弃那些愚蠢的想法吗?伸出大掌,慕懿群用力摇醒她。 “醒来,我不准你用这种方法离开我!” 他可是慕懿群呀!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阎罗王来索人,他也不放! “好吵呀!”不堪他的骚扰,月影迷糊地抱怨着,直到唇上传来湿热的压力,她才真正清醒过来。 没让她开口,慕懿群执意用自己的方法唤醒她。 “醒了吗?”勉强抽身,慕懿群的声音因欲望未获得纾解而显得低嗄。 月影愣了一下后才真正回神。“你这个该死的登徒子!” “很好,我确定你是真的醒了。”听到她中气不足的怒骂声,慕懿群转身取来桌上的药碗。“喝了它。” 他不喜欢她苍白虚弱的模样,那令他心疼。 无视他的命令,月影倔强地转开头,即使这个激烈的动作让她一阵晕眩,月影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见状,慕懿群脑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崩断了。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慕懿群冷声道:“我再说一次,喝了它。” “不喝,你能奈我何?” 闻言,慕懿群不怒反笑。“很好,我喜欢这个答案。” 只见他一仰头,将整碗药喝进嘴里,在月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紧紧堵住她的嘴。 是她逼他用这个方法的,只不过他很享受就是了。 被他堵着嘴,月影难受地抡起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无奈娇小的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便被他捉住。 慕懿群摩挲着她的唇,与她交缠,苦涩的药汁中有她的蜜津。直到确定她将药吞下肚了,慕懿群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你——”凉掉的药分外苦口,月影皱着脸,压抑着反胃的感觉。 “愿意自己喝了吗?”为了她的身体,慕懿群不介意她恨他。“还是你要我每天喂你?” 飞快的抬起头,月影不假思索地伸手挥掉他手中的药碗,匡啷一声,地上满是碎片。 视线从地上慢慢转回她脸上,慕懿群面无表情,但是,不知怎么地却让月影觉得发冷。 “是你逼我的。”勉强自己挺直肩膀,月影低嚷着。 “是吗?”逼近她,慕懿群看来虽然平静,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他是危险的。“很好,看来是我太大意了,才会让你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高大的身躯迫近,月影不自觉的后退,直至背抵着床板。“你……你要做什么?” “要你!” 慕懿群言简意赅,却吓坏了月影。她的脸瞬间转白,身子克制不了地直发抖。 “不……” “我早说过了,我要你,这是迟早的事。” 他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等待了,今晚他一定要她将自己深深烙印在心底。 月影频频摇头,却制止不了他的动作,她强自镇定的面具崩裂。“不要,我会恨你的。” “无妨。”大手抚上她胸前的结扣,慕懿群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字地说道:“你只要记住,我要你!” 大手一扬,嫩黄色的纱幔翩然落下,在他占有了她的身子时,月影知道,这场仗她是彻彻底底地输了…… 漫步在满是黄色花朵的园子里,今天依旧一身嫩黄的月影非但丝毫不比花儿逊色,甚至让花儿相形失色。 一手抱着斗篷,一手提着参茶的小竹,无奈地跟在她后头。 “公主,天凉了,把斗篷穿上好吗?”她数不清自己究竟问了多少次了。 摇摇头,月影身子微倾,专心地看着停在花瓣上的彩蝶。 “我不冷。” 奇怪,这么美的蝶儿她怎么从来没看过呢? 月影既困惑又惊喜地看着彩蝶。 “那喝杯参茶吧?今天我特别早起,熬了许久呢!” 月影再次摇摇头。 “我不渴,等会儿吧。” 啊,细看它的翅膀,其上竟然有小小的弯月图案,好特别喔! 月影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丝毫不察小竹的着急。 “要不我们到前头的亭子休息一下?” 或许是说话的声音惊扰了它,花上的彩蝶拍拍翅膀,灵巧优雅地飞去。见状,月影可惜地轻呼一声,才缓缓地直起腰。 “飞走了……” 她仰头望着彩蝶离去的方向,不顾阳光刺痛了她的眼。 见她蹙眉,小竹可紧张了,急忙挨近她。 “公主,你不舒服吗?” 闻言,月影莫名其妙地回看她。 “没有呀,为什么这样问?” 自从慕懿群让小竹回她身旁伺候,月影发现她似乎变了,以前那种大剌剌、偶尔有点儿胡涂的形象已不复见。 听见她的回答,小竹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没事,要不我就惨了。” “咦?”没听清楚她在咕哝什么,月影扬高眉,疑问地看着她。 “没什么啦,我只是担心没把你伺候好,会惹来皇上的责难啦!” 确定慕懿群对月影是真心相待后,单纯的小竹就把对他的称呼从“那个人”改为“皇上”了。对她来说,称谁为皇上并不重要,只要他是真心对公主好,她就会奉上自己的忠心。 不过老实说,对这个皇上,小竹还是恐惧的,毕竟他的温柔、包容和骄宠只用在公主身上,对于其他人,他一向是不假辞色的。 听见她的话,再看见她夸张的表情,月影忍不住噗哧一笑。 “拜托,哪有这么夸张?” 闻言,小竹嚷了起来。 “才不夸张呢,你记不记得,上次你不过轻咳了一声,皇上就狠狠的瞪了我好几眼,吓得我差点儿没腿软。还有,上上次扶你下轿时,重心不稳歪了一下,皇上马上飞身过来护住你,还对我说以后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就回家吃自己,另外,上上上次,我贪看到府里来表演的杂耍,让你等茶等得口渴,皇上直接罚我到厨房打水三日,我的手臂整整有七天举不高呢,对了,上上上上次……” 瞧她愈说愈起劲,月影忍不住出声: “好了、好了,你说得太夸张了啦!” 嘴里虽然轻斥,但是,不可讳言的,月影心中满满的全是温暖。 人非草木,她当然知道慕懿群对她是特别的,几日相处下来,她知道他是一个律己甚严的人,连带着对待手下也严格,唯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会卸下脸上的冷凝表情。 看惯他对她温柔的表情,第一次看见他在早朝里板着脸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心惊,不敢想像执意与他为敌的人会是怎生的下场,想必绝不会好过吧…… 昨儿个夜里,慕懿群处理完公事后,照例到她房里。一番温存后,他一如往常霸道地索求她的爱语,见她依旧不愿松口,他意外地发怒了。 蓄满欲望与怒气的身子执意与她纠缠,非要她哀哀求饶,才放缓侵进的速度。他甚至在她昏昏欲睡时,突然开口说: “为我生个孩子。” 生个孩子?简单几个字,却害她整夜失眠了。 她不是没想过,依慕懿群这样频繁的索爱,有孩子是迟早的事,但是,她没想到他会要她生下,这会让事情更复杂的呀! 现在的她已是进退两难,对慕懿群下不了手,也回不了月国,若真有了孩子,她该如何自处?又怎么向在月国苦苦等待的子民交代?月茵又会怎么想她这个姊姊呢? 为什么他要待她这么好呢?她担心再这么下去,她会连最后一丁点的坚持都弃守。 “公主、公主!” 猛然回神,月影被面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她惊叫一声,抚着胸口喘息。 “公主,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发起呆了?是在想皇上吗?” “没、没啦!你别乱说。” 被识破心情,月影羞红了脸。 “是吗?我看你一下子微笑、一下子皱眉,样子怪得很呢!” “哪有?” “明明就……” “妹妹!” 突来的一声娇唤打断了小竹的话,正在斗嘴的主仆俩愣了一下,才转身面对来人。 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除了慕懿群和固定来伺候的人外,她从来没见过其他人,这一声“妹妹”喊得月影好不诧异。 一身艳红的女子笑吟吟地望着月影,但是不知怎么地,她的笑竟让月影心中没来由地打了个突。 对她并不是全然没有印象,只是月影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她以为她的心思全在慕懿群身上。 歛下打量的眼眸,月影轻声答道:“艳雪姑娘好。” 不愿和她以姊妹相称,称她姑娘已是月影的极限了。 唉,早知道今天到园子里会遇上人,她肯定会把自己锁在房里一天的。 不愿深究心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月影只想避开她。 丝毫不介意她的冷淡,艳雪笑得更灿烂了。 艳雪莲步轻移,风情万种地缓缓走近月影,移动之间,她身上的薰香味覆盖了原本淡淡的花香,教月影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妹妹真好兴致呀,”视而不见她的无奈,艳雪在她面前站定,娇声说着:“有空在这儿赏花扑蝶,让姊姊好生羡慕。” 扑蝶?没有吧,她只不过是静静站着,哪来的“扑”呀? 不知该怎么回话,月影沉默地站着。 打量着月影,艳雪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让男人疯狂的条件,无关美丑,而是气质。那揉合着柔弱与倔强的矛盾气质,足以激发所有男人的征服欲望,以及将之收藏的念头。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愿认输,因为她要争夺的男人是慕懿群。 月影太娇小、太柔弱了,不适合他,更不可能帮他管理好后宫,这份工作一向是她做的。 适合慕懿群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迳自做了决定,艳雪向前欲挽住月影,孰料她竟身子一转,闪掉了她的触碰,那模样像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似的,这让艳雪心中一阵愤恨,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凶狠。 没有忽略她的不悦,月影只能苦笑。 对她来说,北国除了慕懿群外,其他人都不足以和她相近,即使她现在的身分和艳雪相去不远,但骨子里的骄傲不许她轻贱自己。 深吸了好几口气,艳雪才勉强维持住笑容。 “妹妹进宫后,我们姊妹俩都还没有机会好好聊聊呢,难得妹妹有空,不如我们到亭子里坐坐吧!” “我不……” 正想出言推辞,艳雪已经热络地带头往亭子走去,还殷勤地拿手绢儿铺在石椅上,向月影招呼着。 “妹妹快来,把椅子拂干净就不怕弄脏衣服了。” 盛情难却,所以纵使满心不愿,不想多生事端的月影也只好留下看她究竟想聊些什么。 真不知今天是吹什么风,竟把艳雪吹进园里来。 轻叹一声,月影无可奈何地坐下。 见状,艳雪满意的笑了,一抬头,看见随后跟来的小竹,她娇声喝道: “去弄点果子、香茶来,记得先把手洗干净呀!” 就算月影也鲜少这么使唤她,小竹愣了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还不快去?愣头愣脑的怎么伺候主子呢?真不知道王嬷嬷是怎么教的,竟连个丫头都搞不清楚该做什么?我看你呀,赶明儿回家吃自己吧!” 闻言,小竹总算回神、不由自主地防备着涂了个大花脸的艳雪。她并不想离开,担心她会为难月影,是以她转头询问月影的意见。 “公主?” “你去吧,帮艳雪姑娘张罗些点心。” 小竹担心地看看她,又看看艳雪。“可……” “没关系,你快去吧。” “是。” 迟疑了一下,小竹才放下手上捧着的斗篷及小暖壶,刚转身,她就听见背后传来尖锐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 艳雪瞪大眼,看着摆在桌上的玉壶,壶身薄如蝉翼,却又神奇地浮雕着牡丹富贵图,这难得一见的珍品让她看直眼。 不待她们回答,艳雪迳自掀开壶盖,参茶淡雅的香味飘出,让她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好香哪!” 在宫里吃香喝辣也有好一段时间了,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唯独这茶…… 她嫉妒月影! 盯着壶中琥珀色的汁液,艳雪的心思千回百转。 自从被慕懿群暗中转送给慕懿翔后,表面上她是安分守己的在王爷府当侍妾,但是她的心始终不曾放弃慕懿群。 没错,慕懿翔的床上功夫了得,带给她不少销魂经验,但是在王爷府能有什么出路?慕懿翔性情乖僻、多疑善嫉,对她诸多限制。况且,慕懿群对他的反制动作愈来愈明显了,跟着他,未来堪虑呀! 她深信慕懿群对月影只是一时倾心,只要她离开,艳雪有把握让慕懿群为她疯狂。 香味诱得她不住地吞咽口水,见状,月影轻声道: “小竹,帮艳雪姑娘斟一杯参茶。” 不是不了解艳雪眼中隐约的恨意,同是女人,她可以体会面对所爱之人三心二意的折磨,更何况她爱上的男人不是常人,艳雪在这儿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会变得如此善妒并不奇怪,若是这杯茶能换得片刻安宁,那就值得了。 “可是这是皇……” “别多话!”斥住她未竟的话语,月影难得地命令道:“倒一杯茶给艳雪姑娘解解渴。” 瞧月影严肃的模样,小竹硬生生地吞下未说完的话,心不甘情不愿地取出一个玉杯,倒了半杯参茶。 这参茶可是皇上交代给公主滋补身子用的,怎么可以让不相干的人喝?听说这人参是今年南海进贡的珍品之一,非常贵重,世上难以找到能与之相比拟的滋补圣品。更何况,她捧了大半天,公主都还没喝上一口呢! 怕惹公主生气,所以她才勉为其难地倒半杯给她。 慢吞吞的端着杯子走到她面前,小竹勉强扯出笑脸。 “艳雪姑娘请用。” 见状,艳雪虽然享受着入喉的好滋味,仍忍不住出声:“妹妹可真福气呀,有这么个护主的丫头!” 她明着夸奖,实则是提醒小竹注意她的态度。 可惜小竹心思没那么细,听不出艳雪的言外之意,倒是月影听清楚了。 怕她上管事那儿告状、让小竹吃苦头,月影遂出言道:“谢谢姑娘夸奖,我们俩自小就在一起,小竹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这样呀。” 不是不懂她的心思,艳雪话题一转,不愿在这上头作文章。好不容易等到慕懿群外出,她不会笨到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放下玉杯,艳雪笑道:“皇上待妹妹真好,吃、穿都仔细。” 不解她的意图为何,月影保持沉默。 “姊姊我进宫也有年余了,就不见皇上对哪个姊妹如此用心,妹妹你说是不是?”艳雪自顾自的说着,似乎没引她开口不甘心。 “听说昨儿个皇上又吩咐绣坊裁了批黄色衣裳,想必是妹妹的服侍让皇上开心吧。” 听着艳雪意有所指的暧昧语气,月影没来由地觉得气闷。 她为什么要坐在这儿任由这个女人问话? 艳雪说的事她一点儿都不明白,衣服、饰品向来是丫头们在打点,什么时候慕懿群又帮她添了新行头,她根本不清楚。 瞧艳雪那暧昧的模样,只差没明说她有这些待遇都是她在他枕边求来的,想到自己堂堂月国公主,竟落到在这儿和这种低三下四的侍妾争宠,月影心中感到一阵悲哀。 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吗?惩罚她不但未报国仇,还躲在敌人怀中苟延残喘,甚至奉上了自己! 见她不回话,艳雪说得更露骨了。 “妹妹用了什么法子让王高兴,也教教姊姊吧。” 听见她的话,小竹猛地倒抽了一口气。正想替主子出头,就听见月影淡淡的出声: “皇上的心思月影并不明白。” 是呀,即使慕懿群现在对她宠爱有加,但是并不表示他会永远如此。男人向来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 就算她是公主又怎样?她很清楚这个尊贵的身分并不能替她争取到什么,她甚至不明白慕懿群每回对她说的爱语究竟是真是假。他喜欢逗弄她,是因为她到现在都还不肯坦白吗? 听见她的回话,艳雪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不明白?妹妹啊,你可别小气、妄想把皇上留在自个儿身边,记得姊姊刚入宫时,皇上夜夜索求、不来个三、四回不肯罢休,每每累得我隔天下不了床,求皇上让其他姊妹分摊着伺候才好过了些,我看你这身子恐怕应付不了皇上,难道你不怕……” “够了!”月影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制止她。 第七章 不愿再听艳雪淫邪的话语,月影霍地站起,衣袖不慎扫落桌上的玉壶,匡啷一声,稀世珍宝碎了一地,清雅的茶香飘散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视而不见地上的碎片,月影勉强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不愿在她面前失了风度。 “我累了,告退。” 语毕,月影也不待她回应,转身便走,唯有藏在水袖中微微颤抖的双拳,泄露出她心中的激动。 不哭、不哭,这个粗俗的侍妾不值得她生气,也不值得她计较! 咬紧下唇,月影将背挺得僵直。 才踏出一步,艳雪尖锐的吼声便传了出来。 “站住!” 不复刚刚的虚伪,艳雪气急败坏地冲到月影面前,青葱玉指不客气地指着她的鼻子、美艳的脸孔扭曲。 该死的贱蹄子,公主又怎样?虽然她出身不好,但是在宫里是讲究辈分的,她都肯好声好气的同她说话了,她还摆什么谱?刚刚那一慕若教有心人看见、传了开去,她这个娘娘在宫里还有地位吗? 艳雪愈想愈气,刻意假装出来的雍容华贵全教她抛到一边去。 “你真以为你能让皇上宠一辈子吗?我呸!瞧瞧你这模样,冷淡无趣,皇上从来都不喜欢这种性子的女人,他对你只是一时迷恋,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还是想想被打入冷宫后怎么活下去比较要紧!” 饶是再美丽的女人,说起刻薄话就如鄙妇一般,泼妇骂街有什么气质可言? 僵着身子,月影不愿与她一般见识,微转身想掠过她,谁知,艳雪犹不满意,再次拦住她。 “告诉你,你别得意,皇上对女人的迷恋通常不超过一个月,算算日子,你也差不多了。想不想知道王没到你房里的时候都在哪儿?﹃薄情阁﹄里住了数十个姊妹,全是万中选一的美人儿,虽然那儿的姊妹都是已经失宠的侍妾,但是王兴致一来还是会到那儿销魂,我看前几日阁里又开始大兴土木,说不准这会儿准备的厢房就是你的!” “是吗?”听着她恶毒的话,月影终于忍不住冷冷地开口:“艳雪姑娘如此清楚薄情阁的情况,敢情也住在那儿?” “你——”没料到她会回话,艳雪教她的话堵得脸色发青。“好呀,看不出来你的口齿如此伶俐。” “好说。” 月影的语气好像艳雪说了什么褒奖的话似的,气得她暴跳如雷。 “你——好,你别得意,我刚刚说过了,你没多少好日子可过了,小心……” “一个月是吗?”不愿再听她废话,月影强迫自己开口。“姑娘恐怕要失望了,月影进宫可是足足一个月又十三天了。” 语毕,她再也不愿多说,掠过艳雪便疾步离开。 来不及收拾满地狼籍,小竹慌忙起身,恶狠狠地瞪了艳雪一眼,便追着月影而去。 这下子糟糕了,她刚刚看到公主眼角闪着晶光,皇上回来后不知道要怎么责备她呢! 饭厅里,慕懿群坐在主位上,有些讶异月影竟还没出现。 他们习惯一起用膳的,怎么今儿个月影还在房里蘑菇? 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招手叫来一旁伺候的丫头。 “快去请公主。” “是。” 应答的丫头迟疑了一下,才面色奇怪的转身离去,教慕懿群心生怀疑。 “等等。”他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问道:“怎么了?” “回皇上,奴婢到房里喊过好几回了,公主都不应声,奴婢不知道……” “够了。” 打断她的话,慕懿群心急的往外走去。 这样的情形从没发生过,慕懿群很确定今天一整天月影都没出宫,如是这样,为什么她不应声呢?难道她病了? 种种猜测让他的步子迈得更急,莫名的心慌让他失去了平日的沉稳,压根儿忘了这种事只要找来她身边的丫头问问就知道了。 转瞬间站定在她房门前,看到屋子里一片黑暗,慕懿群更急了。 她不在吗?这么晚了,她会上哪儿去? “影儿?”慕懿群扬声唤道。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见状,他连拳头都用上了,砰砰砰的敲着门。 “影儿,开门。” 房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瞥见跟着他赶来的韩风,慕懿群直接命令道:“把门打开。” “用蛮力吗?” 第一次看到慕懿群失控的模样,韩风觉得有趣极了。 “随你,我要马上看到影儿。” “遵命。” 面不改色地痞痞一笑,韩风轻松的走到桃花木门前,正欲运气出掌,屋里传来细微的声音。 “别进来。” “影儿?”闻声,慕懿群的心才归位。推开韩风,他走近门。“原来你在,怎么不点灯呢?” “我睡了。” 她闷闷的声音让慕懿群觉得有些奇怪。 “小懒猪。”以为她说的是午睡,慕懿群宠溺地笑骂了声,才继续说道:“梳洗一下,该用膳了。” “我不饿,皇上先用吧。” 皇上? 鲜少听到月影如此称呼自己,让慕懿群的心里打了个突。 “怎么了?”勉强压下心里的疑惑,他关心地问道:“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不用了,妾身休息一下就好。” 妾身? 慕懿群觉得更怪了,他的影儿是何等骄傲,怎么可能这么卑微?更何况,她应该明白在他心中她是皇后呀! 愈想愈不对,慕懿群加大音量。 “影儿,开门,我要看看你!” 月影并没有回应他的叫唤。 “影儿?” “我没事,只是累了。” “我要看你。”慕懿群坚持着。 “我不想起来、我不饿、我要休息。” 门内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 第一次有女人胆敢关着门对他喊话,慕懿群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直接破门而入,怕月影不高兴;放着她不管,自己心里又担心,该怎么办呢? 站在门外,慕懿群用力地瞪着紧闭的房门,彷佛这么做便能看到屋内的情况似的。 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屋内又传来声音。 “皇上,妾身真的没事,下午逛花园累了,想早点儿休息。不能伺候皇上用膳,妾身……” “影儿,你真的没事?”她左一句皇上,右一句妾身,听得慕懿群浑身不自在,索性打断她的话。 “谢皇上关心,妾身很好。” 沉吟了一会儿,慕懿群才答道:“那……你休息吧。” 带头离开月影的院落,慕懿群神色不豫地站定。 “去查查看影儿今天做了什么事、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我要立刻知道。” 仰头望天,慕懿群发现皎洁的明月不知何时蒙上了乌云,教人心慌…… 房门内。 脚步声一走远,背抵着门的月影就崩溃了。她缓缓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脸埋进屈起的双腿间,再也忍不住心酸的低泣。 妾,是呀,她有什么资格骄傲?她有什么资格得意?艳雪说得对,充其量,她的身分也不过是没名没份的妾呀! 是慕懿群的温柔让她忘了自己到北国来的目的,是慕懿群的宠爱让她忘了自己的身分,是慕懿群的霸道让她忘了守住自己的心,是慕懿群的深情让她忘了自己呀! 但是,太难了,现在回头太难了…… 奔流的泪带不走她的辛酸,酸涩的双眼比不上她的心痛,她不懂自己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是堂堂月国的公主呀,她不想自己被冠上那般卑微的身分,不愿呀! 她该怎么做?离开吗? 不,她走不了,她的心早就遗落,走也是死路一条啊! 慕懿群俊逸的身影早就牢牢地刻在她的心坎上,她已经习惯在他臂弯里醒来。在他的宠爱下生活。她不能想像,漫漫长夜里少了他的温暖如何度过?可是,继续留在这儿,若是有一天他厌烦了、不要她了,她的心一定会碎的,艳雪说了,他对女人的宠爱向来不长,她有啥能耐锁住他的心? 薄情阁…… 多可怕的名字呀,光是想像自己总有一天会住在那儿,月影就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两鬓隐隐抽痛,月影痛苦地抱住头。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做最好? 枉费自己身为月国公主、又是人人称颂的才女,一遇上感情,还是败得一塌胡涂。 夜深了,从地板沁出的寒意愈来愈重,月影的身子隐隐痛了起来,明知自己的身子骨弱,再这么下去定会生病,但是她动不了,也不想动。 或许,生病了、胡涂了,也是幸福的事呀…… 放下手上的奏摺,慕懿群疲倦地呼了一大口气,仰靠在椅背上。 一道黑影从窗口钻入,安静地站立在他身旁。 “查到什么了吗?” 安静地递出手上的证据,不喜多言的韩电难得地开了口: “慕懿翔很聪明,把资料全藏在女人房里,就算事迹败露,随便捉也捉得到替死鬼。” 快速地翻看手上的文件,慕懿群忍不住叹气。 看来,慕懿翔叛变一事是真的,而且,从陆续收到的讯息来看,这几日就是关键时候了。说实在的,他实在不愿意再起战端,但是,他了解慕懿翔偏执残忍的个性,不和他分个高下,北国永远没有安宁的一日。身为一国之主,就算慕懿翔是他的兄弟,他也不能因此而弃人民的安危不顾,只希望父王在天之灵,能原谅他做此决定。 闭眼沉思了好一会儿,再睁眼,慕懿群眼里闪着决心。 “去准备一下,加强城里的巡逻及守卫,祸事一起,速战速决,若有意外,以保护妇孺为优先。” “是。” 韩电正欲离开,慕懿群再道:“让韩风留在宫里看着月影。” 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吩咐,向来独善其身的韩电也忍不住扬眉。 难道韩风那个大嘴巴说的没错,能让慕懿群挂心的人儿终于出现了? 不理会他讶异的表情,慕懿群严肃地看着他道: “无论如何,保护月影的安全。” 当慕懿群处理完国事,天际已微微透出曙光,桌上的巨烛也只剩下一堆蜡泪。 推椅站起,他动了动发僵的身子。 为了防堵慕懿翔叛变,他已三天三夜不曾离开过书房。他早该知道慕懿翔的性子是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改变的,这场战事只是迟早而已,但是,真的做了决定,还是让他有些难受。 他真的累了…… 在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王位是多么尊荣,但是对他来说,在这个位子上他看到了太多人性,让他几乎要怀疑生命,如果可以…… 止住脑中的想法,慕懿群苦笑着。 不可能的,他需要对社稷子民负责啊! 站在窗前,慕懿群望着透出微曦的天空,不知怎么地,他的情绪低落,强烈地想找个人说说话,即使只是随便聊聊都好。 月影! 跃上脑际的名字让他不假思索的转身移步,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 才几天没见,他发现自己真的想念她,想她的笑、想她的嗔、想她灵活转动的大眼睛、想她甜甜的吻、想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想她倔强的表情、想她温软的身子、想她…… 他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转眼间已到她房前,慕懿群探出手,不忘放轻力道。 咦? 他困惑地瞪着一动也不动的木门,再用力。 门锁着?怎么会?月影知道他习惯到这儿过夜,即使早睡了,也从不锁门的。 是韩风怕事发突然,特别交代她把门锁上的吗?还是…… 说不上来为什么,慕懿群心里有些慌。 她应该没事吧? 坐在饭桌前,慕懿群双眉紧蹙、神情烦躁,彷佛满室的饭香是毒气似的,骇得一群人脸色凝重,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公主呢?” “在……在房里。” 房里,又在房里!她准备躲他一辈子是不是? 他狠狠地低咒一声,吓得大家面色发青。 几天下来,月影明显的行为,让慕懿群了解她是刻意避开他的,这种莫名的举动让他坐立不安、心情一天比一天糟糕,明知道这个非常时期不应该为了儿女私情分心,但是他做不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月影闹别扭、莫名其妙地被拒于她的心房外,更何况,月影怕冷,夜里没有他,她睡得可好? 纷乱的思绪让他再也坐不住,霍地起身,今天他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好不容易打发掉第五个前来哀求月影的丫头,小竹低叹一口气,转身走向呆坐在窗边的月影。 “公主,这样好吗?” 她不是不知道月影在想什么,但是她人微言轻,再怎么说,主子的事还轮不到她置喙。只不过,看月影好不容易养起的红润又变得苍白,让她的心发酸。 呆望窗外,月影保持沉默。 这几天,她始终维持这样的姿势,不晓得在看些什么。吃得少、睡得少、说得也少,只是迅速地消瘦,每回帮她更衣,看着不再合身的裙头,小竹就想叹气。 “公主,我……”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月影心不在焉的模样,小竹劝说的话哽在喉头。摇头放弃,她改口说道:“我到前头端些饭菜来。” “不用了,我不饿。” 还是看着窗外,月影悠悠地回话。 又一天了吗?她眨眨酸涩的双眼,继续瞪着初升的明月。 是十五了吧?窗外的月又圆又亮,和她在月国看到的一模一样。记得从前,每逢十五,父王和母后总会抽空和她们在月光下用膳,只因为她和月茵都是十五生的孩子,但是现在…… 轻轻叹气,她的眼微微迷蒙。 “公主,不饿也要吃点东西,要不天气愈来愈冷,北国的冬天威力惊人,你的身子熬不过的。”小竹担心地劝说。 月影淡淡一笑。 “熬不过也好,我好想父王和母后……” “公主!”被她厌世的语气吓到,小竹慌忙打断她。“你怎能这么说呢?想想月国、想想月茵公主、想想……” “影儿,开门!” 小竹一连串的话教门外传来的吼声打断,月影的身子明显一僵,缓缓地转身瞪着被敲得微微摇晃的木门。 是他! 月影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微微颤抖。 听见他的声音,让她的心忍不住加快跳动,她混沌的头脑清醒起来、淡淡的欢喜从心底深处沁出,她知道自己有多想见他。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应该照原先的计划找机会杀了他,然后不顾一切的逃走,彻底忘了北国的一切,可是她做不到啊!只要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了,她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 她只能懦弱地待在这儿,偷偷地希望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然后再用更多的时间来忏悔自己辜负了所有月国子民的希望…… 慢慢地走向门边,月影把脸贴在门板上,希望能把他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些。 第八章 “影儿,开门,我要见你!”慕懿群在门外粗声吼着,被她的避不见面搞得心慌意乱。 深吸了口气,月影才勉强克制住颤抖,低声回道:“妾身已经休息了。” “鬼扯!”不待她说完,慕懿群粗鲁地打断她的话:“你已经休息了整整十天,别告诉我你在冬眠!” 从未听过慕懿群口出恶言,月影心中一阵发酸。 她的冷淡影响他了吗?这是不是代表……其实他是在意她的? 几天的胡思乱想,将月影的骄傲及自信折磨得所剩无几,现在的她,脆弱得禁不起一点打击。 “影儿?”没听到她的回答,慕懿群再次唤道。 熟悉的淡淡香味让他确定月影就在门后。 “我不饿,皇上先用膳吧……” “该死的!”左一声皇上,右一声妾身,着实惹恼慕懿群了。他放声吼着:“别称我皇上,叫我的名字,叫啊——” 可恶,她哭了吗?隐约听到吸鼻子的声音,慕懿群的心揪了一下,懊恼极了。 他最舍不得月影哭了,每回见到她晶莹的泪珠,就好像刀子般刺着他的心,现在他竟然惹她哭了! 猛力往一旁的树干捶下,震得初绽的梅花像细雪般落下。 深吸了好几口气,缓下火气,慕懿群再次唤道: “影儿,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他受不了这样的情形了,战争随时都会爆发,他不想提心吊胆的上战场,万一……他死也不瞑目呀! 抵着门,月影哭得十分凄惨。 “影儿?” 不开是吧?慕懿群好不容易按捺下的脾气再起,那就别怪他了。 屋外静了下来,月影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小竹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公主,你别哭了,看你这样,我也要哭了……” “我……我……小竹,我……啊——” 话还没说完,突闻一声巨响,结实的桃花木门碎成片片,被打破的大洞间,站着两眼赤红的慕懿群。 被突来的外力冲击,月影往后飞起,她惊叫一声,眼看着就要撞上坚硬的墙壁,慕懿群飞身扑向她,确实地将她从半空中拦截下来,安稳的落座在椅子上。 惊魂未定地蜷缩在慕懿群怀中,月影害怕地闭紧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小手紧紧揪着慕懿群的衣裳。 好……好可怕呀,她刚刚居然被撞飞了出去…… 原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惨白,见状,慕懿群早就忘了满肚子的火气,心疼地喃喃安慰: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公主——”吓傻了的小竹霍然回神,连忙冲向前,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你没事吧?受伤了吗?天哪,你的脸色好难看呀,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尖锐的嗓音惊醒了月影,她睁开眼睛便直直望进慕懿群的黑眸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躺在他怀中,她立即挣扎了起来。 “放、放开我。” 虚弱的身子禁不起她这般折腾,没两下,她就头晕目眩、气喘吁吁,只不过固执的她不管身子发出的警讯,仍执拗地与慕懿群钢铁般的手臂奋战。 见她都快晕过去了还不放弃挣扎,慕懿群心头火再起,不自觉地加重了手劲。 “够了,影儿,别再动了!”慕懿群低喝。 该死,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她不知道男人的欲望有多容易被点燃?纵使现在心中有千万个疑问想问她,都敌不过想与她共赴云雨的念头。 没见过月影如此疯狂、激动的一面,小竹愣在一旁,着急得不得了,不晓得该叫谁停下,突然…… “哎呀,公主,你受伤了!” 挣扎之间,水袖翻起,月影雪白的手臂上有一条细长明显的伤痕,正微微沁出血珠,镶在白皙的雪臂上,分外触目惊心。 低咒一声,慕懿群不得不用力地将她抓紧,不让她的妄动加重伤势。 可恶,这伤口一定是教他刚刚破门而入时劈碎的木屑所伤。 “别再动了!”锁着她的身子,慕懿群懊恼地皱紧眉头,在她耳边低吼。 他不但惹哭她,还害她受伤,真是该死! 感受到突然加重的力道,月影挣扎得更凶了。 “放手,别碰我、别碰我!” 她彷佛感受不到身上的痛似的,以极大的力量拉着自己的手,要不是慕懿群警觉地放松力道,她肯定会将手臂关节拉脱。 瞧她把他当作瘟疫一样的避着,慕懿群心中的不悦升到了最高点,他阴沉的表情及额边抽动的青筋,让屋子里的人都替依旧故我的月影捏一把冷汗。 看了看慕懿群,又看了看月影,小竹终于鼓起勇气。 “公……公主,你就别再动了吧。” “出去。” 盯着怀中显然快承受不住的人儿,慕懿群头也不回的冷声道,一屋子的人瞬间散去。 “皇上……”小竹还想开口劝说。 “出去!” 像将所有的怒气全灌注在这两个字里面,慕懿群的吼声几乎让屋子都震动了起来,直瞪得小竹受不了地跑出去,他才回头望着乘机逃出他怀抱的月影。 “影儿,过来。”深吸一口气,他尽量控制着语气。 缩在床角,月影瞪大眼睛,摇摇头,防备地看着他。 不行,不能过去呀,她仅剩的就是这么一点自尊了,她怕自己太靠近他,会再也忍不住地对他倾诉爱语,那她就真如艳雪所言,永远甘于侍妾的身分了。 见她拒绝,慕懿群的语气更冷。 “过来,别逼我动手。” 她必须先上药才行。 掏出随身携带的生肌膏,药盖一旋开,浓郁的香味把空气都薰香了,光闻味道就教人觉得神清气爽。 这药是采集百种罕见药材、熬制七七四十九天才成,对生肌长骨功效显着,即使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抹上这药,不出五日便可痊愈,放眼天下,除了南国洛皇身上尚有一瓶外,已无此奇药。 月影身上的伤只是皮肉伤,根本没啥大碍,用这药着实浪费了些,但是慕懿群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不要看见她身上有伤。 再次摇头,她固执地瞪着他。 “我讨厌野蛮人。” “你——” 这可恶的小妮子是在威胁他吗?在他记忆里,他还没有这么吃瘪过,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慕懿群瞬间失控。 “随你……” 语音未歇,他如疾电般窜上床榻,准确地再次将她箝进怀里。 “不、不要!”月影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叫,瘦弱的身子扭得像条小蛇般。“别碰我、别理我呀!” 挣扎之间,她纤手一挥,千金难求的药罐整个被打翻,见状,慕懿群再也忍不住怒气,双拳抵着床板,充血的大眼直勾勾地瞪着她。 被慕懿群困在床板及他的胸膛间,粗重的热气不断地喷在她脸上,月影这才发现气疯了的慕懿群有多可怕。 纠结的手臂肌肉偾起、原本总是带笑的唇角紧抿,就连平时令她眷恋的胸膛此刻也压迫感十足。 “别碰你是吧?” 冷凝的声音与他的怒气一点儿都不相符,让月影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似乎无意要她回答,慕懿群缓缓的移动视线,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仔细的注视着她。 这样的目光终于让月影受不了了,她使劲推着慕懿群不动如山的胸膛,尖叫着:“走开,你要干什么?” “呵!”好像她说了多好笑的话似的,慕懿群轻笑一声,“从来没有人能命令我该怎么做。” 他以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缓缓地凑近她,抵着她的唇低语。 “若是我执意要碰你呢?” “不!”太过靠近的距离,让她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我会恨你的!” 这个强烈的字眼让慕懿群一僵,转瞬之间,他将她安放在床上,强壮的双腿紧紧地纠缠着她的。 “恨?” 这可恶的小妮子,不但体会不出他的用心,还用这么激烈的字眼来践踏他的付出,哈,讽刺呀! 气极的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慕懿群不顾一切地拉扯着她的衣服。“那就恨吧。” 粗暴地啃咬着她的唇,慕懿群的舌霸道地与她纠缠,双掌犹不得闲地在她身上点燃火苗。 “痛——” 这可恶的女人,他就不信她拒绝得了他。 慕懿群的粗暴举动吓坏了月影,隐忍许久的泪水奔流而出,迅速地濡湿了她的小脸。 尝到咸涩的味道,慕懿群顿了一下,却愈发用力地摩挲着她的身体。 该死,和他在一起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月影的一再拒绝让慕懿群气疯了,他急着深深占有她,好证明她依旧是自己的。 “不、不要。”慕懿群待她向来温柔,所以月影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力量是如此可怕,那紧紧抵着自己的坚硬,让她怕得脱口尖叫了起来:“别碰我,你去薄情阁呀!” 闻言,慕懿群惊愕地停下动作。 一察觉他的放松,月影迅速地逃出他的怀抱、缩在角落颤抖哭泣。瞧她衣衫不整、惊惧狼狈的模样,慕懿群心中满是不舍。 可恶!他失控了。 “谁告诉你的?” 他交代过所有人都不准在她面前嚼舌根的,何况,若不是这阵子忙着处理慕懿翔的事,韩风早将薄情阁全撤了。 还沉浸在恐怖的情绪中,月影除了哭泣,说不出任何话。 见状,慕懿群虽懊恼,还是执意问清楚。“这就是你闹别扭的原因?” 他都做了这么多,她怎么还能怀疑他的心?难道他们曾经历过的甜蜜全是假的、她绽放的笑容全是骗人的? 握紧双拳,慕懿群差点没把一口牙全咬碎了。 月影还是哭着。 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声彻底扰乱了他的心绪,慕懿群再问: “你宁可我去薄情阁,也不愿我爱你?” 听到他的问话,月影僵了一下,随即将身子缩得更紧了。 见状,慕懿群一拳狠狠地击在床柱上,完全没用内力护身,执意让自己也感到疼痛。 “没我的允许,你妄想逃开。” 语毕,他深深地看了月影一眼,而后跨步下床、转身就走。 看着慕懿群愤而离去的背影,月影伏在床上痛哭。 她把他气跑了,她还是把他气跑了呀…… 歪坐在椅子上,慕懿群不停地往嘴里灌酒,浓烈的酒气充塞房内,若是酒量差一点儿的人,怕不早醉倒了,偏偏慕懿群像是无所觉似的,一杯接着一杯,看得站在一旁的韩风直摇头。 “喝了两天还不够呀?”他嘀嘀咕咕的动手整理桌上的酒瓶,喝完的、没喝完的,全往窗外扔。“老五看到你这样浪费他精酿的好酒,肯定找你拼命。” 屏气靠近他,韩风动手要拿走慕懿群手上的酒杯。 “臭死了。” “别管我!” 慕懿群虽然喝了两天,但是心痛太甚,让他不愿醉倒,捉住韩风的手,力气意外大得惊人。 该死、该死、该死!一连低咒了好几声,慕懿群郁闷地又往嘴里灌酒。 古人说,一醉解千愁。为什么喝不醉呢?如果喝醉了,心是不是就不会再痛?如果喝醉了,是不是就会忘了月影的泪?如果喝醉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记得被兄弟背叛的痛苦,如果喝醉了…… “别喝了!”瞧他不要命的模样,韩风使劲抢过慕懿群手中的酒杯。“我不想动手。” 现在的他脆弱得可怜,除了一身蛮力外,脑中根本只剩一团浆糊,若非得已,韩风不想与他动手。 “你在这里做什么?”恼怒地抬起头,慕懿群狠狠地瞪着他。“我不是交代你看着影……” “她睡了,火在门口守着。”打断他的话,韩风翻了翻白眼。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人家都摆明不甩他了,干嘛还这么紧张她?依他所见,女人老爱得寸进尺,宠不得呀。 “睡了啊。”慕懿群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月影怕黑又怕冷,以前总是非得等到他进房才睡得着,现在她…… 愈想愈烦,他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想她就去看她,要不就把她送走,这样不乾不脆像什么男子汉?” “你不懂……” “对,幸好我不懂。”打断他,韩风说道:“才不会像你现在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 一道黑影突地窜入,韩风警觉地拔刀挡在慕懿群面前。 “谁?” 手中的长剑随着问话往前刺,来者俐落的避开。四掌相接,两人大喝一声、各自往后跃开。 “南北大道出现大批不明人马,往京城方向过来。” 气定神闲地站定,来者简洁的报告。 “电?”收起长剑,韩风严肃了起来。“是慕懿翔的党羽?” “八九不离十。”韩电轻功了得,专门负责资料收集及传递的工作。“要雨出兵吗?” 心思缜密的韩雨专司谋略,和带兵的韩雷默契最佳。 闻言,韩风轻嗤声。 “唯一可以作决定的人都快醉死了,你要我怎么回答?” 探头看了看歪倒在椅子上的慕懿群,韩电略一沉吟,掌风一挥,卷起屋外池塘里的水往慕懿群身上招呼。 “瞧,这样不就解决了?” 缓缓睁开眼睛,月影张口就是叹气。 又是一天的开始,算算时间,距离上次见到慕懿群,已经是五天前的事了,这五天来,她彷佛行尸走肉般,恍恍惚惚地过日子,虽然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她就是不能克制地想他。 慕懿群现在在做什么呢?处理公事?亦或流连“薄情阁”? 这个念头一起,月影痛苦地揪住胸口。 她很疑惑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吵后,慕懿群为什么没有马上下令把她赶到薄情阁,留她在这个充满甜蜜回忆的房间里是为了折磨她吗? 眼泪早已流乾,此时,她只觉双眼酸涩不已。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相信每一个人见了她都不会喜欢吧。 缓缓起身,她迳自下床,探手拿了木梳。 最近睡眠的时间愈来愈短了,明明躺在床上、盖着暖呼呼的厚被子,她却直发抖,非得折腾到三更半夜才能勉强入睡,天未大明便又起身,把自己的身子搞得一团糟。 唉…… 最近做最多的大概就是叹气吧! 正顾影自怜,门外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月影放下梳子、转身站起,控制不住突然加快的心跳。 小竹不可能这么早来,会是什么人? 是……他吗? 飞快地打开门,她探头一看—— 没人? 大地犹笼罩在深蓝中、一片静寂,连只小猫儿都没有。 说不上来心头涌起的复杂情绪是什么,她落寞地低下头。 她真傻,怎么会有人呢?失宠的侍妾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不是人人喊打,就是在一旁看好戏,是她太笨,到现在还不知道死心呀…… 转身正欲躲回安全的囚笼,门阶下一闪一闪的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疑惑地弯腰捡起,一看清手上的月形发簪,月影全身一颤,抬头狂乱地梭巡着四周。 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这怎么可能?这簪子分明是—— 把簪子紧紧握在手中,月影注意到地上有一张不起眼的小纸片,飞快地弯腰捡起,她闪进房内,将门紧紧关上。 靠在门上,她双手交握、抵着胸膛,全身抖得像要散掉了一般。 她认得这簪子! 跌跌撞撞地扑到梳妆台前,她颤抖着手翻找着。 找到了! 把两根一模一样的簪子并放,月影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叫了出来。 是月茵!她怎么会到北国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不要,她只剩下月茵这个亲人了,她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意外了呀! 猛然记起一直捏在手心里的小纸片,她慌忙将之拿到蜡烛旁,生怕自己漏了一字一句—— 今日午时东门见。 第九章 拉紧身上的斗篷,月影低着头快步向前走,掩不住紧张的心情。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一个人上街,即使在熟悉的月国,她也不敢在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出门,更何况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北国,繁华热闹的大街让她害怕极了。 突然收到月茵的信息,月影又喜又惊。坐立不安了一个上午,她才坚持要小竹出宫去买南大门有名的桂花糕,而后乘机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 站在宽阔的广场上,月影紧张地东张西望,不晓得等着自己的是什么消息,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她焦躁地频频踱步。 突然,一个娃儿笑嘻嘻地走到她面前。 “姊姊,要吃月亮饼吗?” 月影吓了一跳,慌忙点头。 月亮饼就是做成月亮形状的薄饼儿,是奶娘最拿手的点心。 闻言,娃儿俏皮的挤挤眼。“要跟好喔,要不然我就一个人把月亮饼都吃光。”语毕,她便朝东边走去。 见状,月影慌忙跟上,谁知道娃儿人小腿短,脚程却一点儿都不慢,月影得连跑带跳才赶得上,不一会儿就气喘如牛了。 “等……” “姊姊快来。” 朝她回眸一笑,小娃儿走得更快了,月影咬紧牙根,说什么也要跟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渐渐离开了热闹的街道,两旁的树木愈来愈多、平坦的石板地也变成碎石路,扎得穿软鞋的月影脚底如火灼般疼痛。 “到……到了吗?”月影再也走不动了,她停下来喘气。 “姊姊,给你。”小娃儿拿了泛着油光的纸袋过来,不待她回答便一溜烟跑了。 “你……” 看着她跑远,月影无可奈何的放下朝她伸出的手,打量着四周。 这儿只是一处很平常的小山坡,她为什么带她到这儿来? 疑惑地迈开脚步,她小声地唤着:“月茵、月茵,你在这儿吗?” 这个空间除了她的声音外,连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教她没来由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月茵,你在……” “你在找我吗?” 熟悉的娇嫩嗓音在她背后响起,月影猛地一转身,便瞧见几个月没见的妹妹站在自己面前。 “月茵!” 她惊喜地低喊,冲上前去就欲给她一个拥抱。 孰料,月影的手还没碰到她,月茵便冷冷的低喝:“别碰我!” 愣在原地,月影愕然地看着她,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她最熟悉的容貌,此刻却显得陌生极了。 “月茵?” “你没资格碰我!”两眼射出厉光,月茵恨恨地骂道:“叛徒!” 大受打击的捂住胸口,月影踉跄着退后,几乎不敢直视月茵充满怨恨的目光。 叛徒?月茵为什么这么说?她…… 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月茵逼近她。 “真高兴我最亲爱的姊姊在这儿过得不错,我想,恐怕你连月国在哪儿都忘了吧。” “月茵,别这么说……”退无可退,月影开口想解释。 “要不怎么说?说你忘了父王和母后是怎么死的?说你忘了月国是怎么亡的?说你忘了还有可怜的子民躲在阴沟里等死?说你忘了还有一个妹妹?还是说你忘了当初自己的承诺?” 闻言,月影无言以对。 “怎么?才几个月没见,伶俐的姊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想到她竟然呆呆地在月国等消息,而月影却舒舒服服地在这儿倍受骄宠,月茵只感觉被欺骗。 若是以前,她会很高兴姊姊找到幸福,但是,慕懿群不同呀!他是月国所有子民的敌人,她是夺去她幸福的凶手呀!她原本可以无忧无虑地躺在母后怀里撒娇、可以过娇贵、被尊崇的生活,是他!是慕懿群毁了她的一切。 “别这样,求求你……” 自知理亏的月影只能可怜兮兮地求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没错,她知道自己可恶,她知道自己该死,竟然背弃社稷子民的信任、屈服在慕懿群怀里,可是她没办法呀!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了思考,爱就是爱了,她……下不了手呀! “求我?那我能求谁?” 看见月影惨白虚弱的模样,月茵其实也不好受,但是,每天看着病重的人民在她眼前死去,教她情何以堪?她绝不能原谅北国带给他们的苦痛! “家没了,姊姊也没了,我能求谁?” 原本以为干涸的泪水,在月茵的声声呐喊中流下,月影叠声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牙一咬,月茵忍下喉头的酸楚,仰头望天。 残酷的人间炼狱逼着她长大,从那时开始,她便知道自己该做的事,那个天真的小女孩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今天我来只是要告诉你,我要自己动手。” “什么?不行!”听到她的话,月影脸色一变,立刻反对。 之前是她不自量力,才会愚蠢地只身前来报仇,现下,她绝不让月茵去做根本没有胜算的事。先别说慕懿群的功夫如何,光是他身旁的韩氏兄弟,就能让月茵吃不完兜着走了。 “别傻了,月茵,你斗不过他的,你……” “住口!”尖叫着阻止月影的话,月茵握紧双拳,愤恨地吼着:“怎么,才跟了他几个月,你的心就全向着他了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 “不杀了他,父王、母后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听到月茵提起父王、母后,月影心中的悲伤更甚。 “不杀了他,月国的子民如何平复心中的伤痛?” 月茵的话,堵得月影说不出话来。 深吸一口气,月茵强迫自己铁着心说道: “以后我们别再来往了,月国……不欢迎你!” 姊姊爱上慕懿群是事实,但是,国仇家恨必报也是事实,早早划清界线也好,她不想月影难做人。 “不!” 见月茵转身欲走,月影尖叫一声,再也顾不了其他地冲向前,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非做不可?” 她的双唇抖得几乎说不清话。 月茵无语地点点头。 看着她坚决的表情,月影的心被撕扯着。 一边是她的亲人,一边是她所爱的人,这选择太难了呀! “没有转圜余地吗?” 定定地看着她,月茵的语气满是悲哀: “除非父王和母后能复活……” 听到这个答案,月影心碎了。 她不能让月茵去冒险,也不能想像失去慕懿群的日子,到了这个地步,或许该让所有的事都回归原点。 勉力止住颤抖,月影的脸白得吓人。 “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会杀了他的。” 一道嫩黄身影像阵风似的刮进慕懿群的寝宫,奇异地没有遭到任何拦阻。 月影白着脸,一手撩着裙摆、一手按着隐隐作痛的心,跌跌撞撞地跑着。 才刚从外头回来,还来不及喘口气、平复一下紊乱的心情,月影就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慕懿群遭人暗算,伤重! 这个消息宛如雷劈般,狠狠地打中了她,忘了自己才刚向月茵承诺过,她焦急地冲向慕懿群所在的地方。 不、不要,千万不要有事呀!今天的她过得已经够惊心了,禁不起再一次的打击。 没有时间厘清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月影只想快些见到他。 为什么他会遭人暗算?他的功夫不是很高强吗?怎么会轻易上当? 纷乱的疑问扰得她头痛、脸色一片惨白,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会以为病倒的人是月影吧。 她不能想像,像他这样的强人居然会倒下,她不要呀! 没有心情顾及礼仪,她砰的一声用力推开门。 “群——” 听到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声音,正坐在床沿包扎伤口的慕懿群一震。猛地抬头,晶亮的目光直直地锁住进门的人儿。 “天哪……” 一绕过屏风,看见染红的白布散落一地,甚至地上还有些未干的血迹,她捂住嘴,克制不住地弯腰干呕。 流了这么多血,那他…… 见状,慕懿群低咒一声,放下手中的药罐,快步的走向她。他伸手一把捞起虚弱的人儿,生怕再晚一步她就要昏过去。 该死,是谁告诉她的? 不顾肩上的伤如火燎般疼痛着,慕懿群紧紧地抱着她,贪婪地看着在他记忆中最鲜明的脸蛋。 就是这张脸蛋占据了他的思绪,所以他才会一时不察、让贼人有机可乘,划了他一刀。不过,那胆敢伤了他的人也没好下场就是了,还来不及庆贺自己的神勇,那人便让他徒手解决了。 这一回总算是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解决了,桂姨娘也允诺会牢牢地看顾在这场争战中失去双脚的慕懿翔。 北国又顺利度过了一场危机,现下,他的心思全在怀中的人儿身上。 才几天没见,影儿似乎又瘦了,光这么抱着她,他都怕自己的粗手粗脚会伤了她。 看着她光洁的额头、轻颤的眼睫毛,以及微颤的菱唇,要不是顾及她的虚弱,慕懿群真想狠狠地吻她。 这个残忍的小东西,居然舍得和他冷战这么久,他很了解她的固执,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月影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慕懿群忘了先前的争吵与不快,心里只剩满满的不舍。 她太苍白了,宫里的人居然没有好好的照顾她! 埋在慕懿群温暖的胸膛里,月影呼吸着混杂了淡淡血腥以及他的体味的空气,心情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压在受伤的慕懿群身上,而他似乎…… 没穿衣服? 平滑的肌肤一如记忆中温暖,月影霍地抬起头,一眼对上他肩上来不及包扎好的伤口,惊呼一声,就要从他怀里退开。 她的挣扎拉扯到他的伤口,慕懿群闷哼一声,咬牙忍住刺骨的疼痛,一双大掌坚定地固定住她的身子,执意不让她离开。 “别动!”慕懿群低吼,额上渗出冷汗。 这小魔女,存心逼疯他是吗?难道她不知道男人的欲望有多容易被撩起?软玉温香在抱,对他的克制力已是一大挑战,何况又加上她无心的撩拨。若不是失血过多,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他非狠狠地爱她不可。 头靠着她,慕懿群运气调息。 往常,再重的伤他也不看在眼里,但是,这一次狠毒的慕懿翔不但派人围攻他,还在刀剑上放了剧毒,要不是他及时发现、点住重要大穴,此刻就算月影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他都不会有反应。 思及慕懿翔的心狠手辣,慕懿群心里有些感叹。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慕懿群这时才明白,幼时夫子教到这两句时意味深长的眼神代表了什么,是不是睿智的老人家早看出他们两兄弟日后必有的遭遇,才特别讲解这首诗? 为了权力,血缘之亲都能不顾了,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呢? “群?” 被压在他怀里,月影呼吸有些困难,忍不住出声唤道。 他怎么了?怎么感觉有些沉默?是伤口太痛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慕懿群深吸了一口气,稳下纷乱的心思,低头看她。 “群,你还好吗?”见他脸上出现难得的脆弱,月影担心地问道。 虽然她答应了月茵要为月国的人民讨回公道,但是她宁可看到慕懿群一如往常慓悍、坚强的模样,也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 摇摇头,他专心地看着她。 “你在担心我吗?” “我……”闻言,月影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炽热的注视。 “别逃。”低喊一声,慕懿群用手固定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告诉我,你在担心我吗?” 慕懿群难得固执地想要知道答案。 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的亲人,已经被他亲手毁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托付给谁。 “你……”他的咄咄逼人让月影一阵心慌,忆及月茵满是怨恨的眸子,她疯狂地摇着头,否认道:“没有、我没有……” 不、她不能让自己再继续陷下去了,或许她该趁这个时候一刀了结慕懿群,要不然,等到他养好伤,她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光是想到要伤害他,月影就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裂开来,只能懦弱地一再逃避。 “没有、我没有。” “没有?”她的回答让慕懿群身子一僵,指头画过她的脸颊,他冷着声音问道:“那这是什么意思?” 低头看到他指头上的点点水光,月影才发现自己哭了。 “你能否认这泪不是为我流的?” 其实,早在看到她跑进房里的那一刻,慕懿群就明白她的心了。要不是心里有他,她不会一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就不顾一切的闯进来,也不会因为看到他受伤的模样而几乎昏厥,更不会因他而哭泣。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月影要矢口否认对他的爱呢? 爱他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看着他逼近的俊脸,月影慌乱地抹去颊上的泪。 “我才没哭,那……那只是风沙迷了眼。” 冷嗤一声,慕懿群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 风沙?这藉口未免也太烂了吧。 看着他嗤笑的目光,月影察觉自己还亲密地坐在他怀里,这让她难堪地动了动身子。 “放开我。” 听到她的话,慕懿群只能苦笑。 最近影儿对他说最多的话就是这句了,他的靠近真的让她这么难以接受吗? 摇摇头,慕懿群应道: “不放,是你自己来的。” “我……” 面对他指控的目光,月影一愣。 他看起来为什么这么难过?是因为她吗? 看着她迷惘的大眼睛,慕懿群轻轻一叹。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你的心?” 经历过和慕懿翔的战争,他变得贪心了、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追逐上,明明两个人相爱,为什么非得这么互相折磨? 若是今天慕懿翔下手再重些,他能不能回来都不晓得,届时可是人鬼殊途、徒留遗憾。 不,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慕懿群低声呢喃: “你心里明明爱着……” “不!住口!”尖声喝住慕懿群未出口的话,月影绷紧身子,“别说!” 她激烈地扭着身子、想离开他的怀抱,不意间,小小的拳头重重地挥上他的肩头。 慕懿群闷哼一声,伤口剧烈地疼了起来。 感觉到从肩膀滑下的温热,慕懿群知道伤口又开始出血了,瞥了一眼深及骨的伤,慕懿群既不理睬、也不止血,只是紧紧地盯住月影。 倒是闯祸的人儿吓坏了,她倏地停下动作,脸色惨白。 “你……你流血了。” 她慌张的拿手去按住他的伤口,那黏腻浓稠的液体染红了她的小手、也揪痛了她的心。 “别管它。”瞧见她双手沾满了自己的鲜血,慕懿群伸手欲拿开她的手。 “不!”执意按压住他的伤口,月影看着不断流下的液体,泪水也流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要害他痛的,真的。看他咬牙忍痛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揪痛了起来。 “我要听的不是道歉。”即使痛得快昏倒了,慕懿群的心思还是放在她身上,生怕娇弱的她受不了血腥。 胡乱地压着他的伤口,月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她的伤口继续出血,瞧慕懿群的脸色渐渐灰白,她吓得说不清话。 “求求你,先放开我,让我去找人进来帮你处理伤口。” 固执地摇头,明知道这么下去他铁定撑不住,慕懿群还是不放手。 如果活着必须受苦,还不如走了好,说不定失去他,月影就会承认自己的心意了。 慕懿群自暴自弃的想着。 “别忙了,反正总得走这一遭的。” “不——”听见他消沉的话,月影悚然大叫:“别这么说,求你!” 扳着他铁钳般的手臂,月影全身抖得像快要散开一般。 “别放下我,我受不了的。” 突然的哭语让慕懿群已冷的心重新沸腾,他锁着她,不敢置信地道: “你刚刚说什么?” 他是痛昏头了吗?要不,他怎么觉得自己听到了一直追求的答案? 看着他,月影终于受不了的崩溃了。 “够了、够了,我承认,我爱你,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一直都有……” 她哭得像孩子一般,再也压抑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情绪。 她爱他啊! 拒绝慕懿群的这些天,她才知道自己依赖他有多深,整颗心、整个人都因失去他而不完整,现下看着他受苦,她并不比他好受。 如果他真的必须为了月国的子民赔命,她会亲自动手,然后……跟着他去。 心里有了答案,月影大胆地抬头看他,透过迷蒙的泪眼,想记住他的一切。 “你不知道我好害怕,怕你对我只是一时新鲜、怕你把我赶到薄情阁、怕你不愿再看到我、怕你……” “嘘、嘘,别说了。”喜悦降临得太突然,让慕懿群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他没想到自己竟会这么幸运,能听到她承认真心。“影儿,我向你发誓,用我的生命发誓,我绝不会伤害你,在我心中你是唯一。” 听着他的爱语,月影的心情并没有比较好过,反而更加沉重。 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真的是毁了她家园的敌人吗?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可以肯定他的性子光明磊落,绝不会滥杀无辜,这样的他有什么理由毁了月国? “影儿,呵,影儿哟……” 沉浸在喜悦中,慕懿群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着她的名字,像是要补足这段日子的空虚。 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月影心中既喜且酸,但是此刻的气氛让她暂时忘了一切,只是贪婪的想要汲取他的力量,直到感觉他的身子微微一晃,她才猛然记起他的伤。 着急地抬起头,她慌乱地大叫:“天哪!你的伤必须马上处理,放开我,我去找大夫来……” “别急。”伸手往自己身上的穴道点了点,慕懿群暂时止住奔流不止的血液,温存地贴着她的唇。“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你的吻比任何治疗来得有效。” 语音方歇,慕懿群深深地吻住她的唇,执意要她沉迷。 久违的拥抱迅速地焚毁了月影仅存的理智,呼吸着充满他的气味的空气,月影忘我的轻吟。 罢了,有什么烦恼都以后再想吧,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感受他的温柔与霸道啊…… 第十章 今天的北国皇宫一反往常肃穆安静的气氛,到处喜气洋洋,人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但是神情却显得紧张。原因无他,因为,今儿个可是北国国君——慕懿群的诞辰。 不喜铺张的他,今年却反常的大邀宾客庆生,让大伙儿全忙了起来,生怕招待不周。 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月影吧!除了两天前慕懿群又差人送来大批的衣服、首饰,把整个房间堆得满满的以外,她还是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坐在梳妆台前,月影怔怔地看着手上两根一模一样的发簪。 就是今天了——和月茵的三天之约。 这三天是她这辈子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慕懿群的温柔及宠爱,常让她不自觉地想流泪,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让一切的纷争及伤痛都远离,如果可以…… 月茵不晓得透过什么管道,居然大胆地找人进宫来,今早慕懿群后脚才出寝宫,便有一个陌生的丫头送信来。纸上只简单的写了几行字,要她在今晚的宴会中动手,虽然句末并未署名,但是那娟秀的字迹她不会认错的。 是月茵料定她狠不下心来,所以特别差人来提醒她吗? 看着太阳由东渐渐向西,她的心情愈发沉重,脸色也愈来愈苍白。 怎么办?真的得动手吗? 光是想像,月影就几乎不能呼吸。 “怎么了,在想什么?” 突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月影慌张地抬头,恰恰迎上慕懿群在她唇边落下的轻吻。 熟悉的温暖让她心酸,她勉强地露出微笑。 “怎么有空来?不忙吗?”她柔顺地靠在慕懿群怀里,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好想你。” 月影难得的主动让慕懿群大吃一惊,但是这种情绪随即教满满的喜悦取代。 他弯腰将她抱起,坐在方才她坐的椅子上,爱怜地在她额头上一吻。 “傻瓜,才几个时辰没见而已嘛!” 埋在他怀里,月影不语,只是贪婪地吸取他的温暖。 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过了今天,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想到再也看不到他、摸不到他,月影的心痛得快爆炸了。 察觉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慕懿群关心地问道:“冷吗?” 闷闷地摇摇头,她的手圈得更紧了。 慕懿群担心地伸手欲抬起她的脸,却让她躲开,见状,他有些着急了。 “怎么了?影儿。”他放柔声音,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是谁让你受委屈了吗?” 可恶,是谁敢欺负她?瞧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慕懿群的心都揪紧了。 月影再度摇头,努力忍住欲哭的情绪。 “该死!把韩风找来。”等不到她的回答,慕懿群急得大吼,吓得在外头伺候的丫头连滚带爬的跑开。 “别……”眼看自己无意中竟牵连无辜,月影慌忙抬头,“没事的。” “没事?没事你的身子怎么会这么冰冷?”他着急地捧住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彷佛这样就能从她脸上看出端倪。“说,别把事情全往心里藏,我会帮你做主的。” 慕懿群的霸道及体贴,让月影鼻酸。 别对她这么好呀,她不值得的…… 咬着牙,她勉强咽下喉间的苦涩,微微勾起唇角。 “真的没事。”生怕他迁怒无辜,月影再次说道,“我只是有点紧张。” “紧张?为什么?”虽然她一再强调她没事,但是慕懿群依旧眉头深锁,脸上尽是掩不住的关心。 “我……”咬着下唇,月影灵动的双眸盛满哀伤。“我可不可以不要参加今晚的宴会?” 她没有办法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呀! “为什么?”慕懿群不解地扬高眉。 今晚的宴会可说是为了她举行的,主角不出现,那还有什么戏唱?思及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切,慕懿群的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过了今天,他的人生便要完全改变了,而这个改变,需要影儿在场才有意义。 思及此,慕懿群追问道:“是不喜欢我送来的衣裳吗?我马上找人烧了……” “不,不是。”怕他冲动行事,月影忙打断他的话。“那些衣裳很美,我很喜欢。” “那为什么不参加我的寿筵?难道你不希望和我一起分享快乐?” “不,我……”被他晶亮的目光注视着,月影几乎说不出话来。“今晚参加宴会的客人非富即贵,而我现在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罢了,会让你丢脸的。” “傻瓜!” 听到她的话,慕懿群心里的不安才稍稍平息,但她自轻的话却让他心疼不已。 “谁说你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你有我呀!”从来没发觉她的这一面,慕懿群一面暗骂自己的粗心、一边急着安抚她道:“影儿,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月影没有回答,只是眼泛泪光地注视地。 “影儿——” 慕懿群抱高她,急着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一手捂住嘴。 “别说了。” “可……” 为了制止他,月影冲动地仰高头,用自己的唇堵住他。 这青涩的碰触,霎时燃起了慕懿群的欲火。 他僵硬地任由月影吻着、啃着、咬着,满脑子全是她的甜美。 呵,这折磨人的小魔女…… 在她的撩拨下,两人的气息渐渐不稳,暧昧的喘息声充斥屋内。 慕懿群太过高大,维持这样的姿势让月影累极了。 松开唇,她正欲退开,慕懿群低吼一声,取回主动权。 他仔细地探索着她的芬芳、和她小巧的舌头嬉戏着,直至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了,才依依不舍地退离了些。 他在她脸上、唇角边细细地吻着,两只大掌似有自己的意识般地往下溜,攫住她胸前的丰盈,惹来月影难耐的低吟。 “别……” “嘘,别说话。”认真地取悦着她,慕懿群的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激情。“只要感受我。” 他弯下腰,将湿润的唇印上她的胸前,月影敏感地一颤,原本白皙的肌肤染上淡淡粉红。 揽着他的头,月影娇喘着,脚指头不自觉地蜷曲了起来,见状,慕懿群忍不住骄傲地轻笑。 “敏感的小东西。” 被他的笑声唤回魂,月影害羞地扭着身子,想推开在她胸前作怪的大手,不料此举却让原就欲火焚身的慕懿群失去控制。 低咒一声,他急躁却不失温柔的拨开月影身上的衣服。月影惊呼,还来不及遮掩自己,转瞬间两人便光溜溜地纠缠在一块儿。 “现在还是……白天。”她结结巴巴地说着,徒劳无功地用手遮掩着自己。 笑着拨开她的手,慕懿群抵着她的额,双手不停歇地在她身上制造惊喜。 “傻瓜,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在白天亲热的。” “可……可是会有人……” “谁有这个胆子?我砍了他。” 三两下,月影便被撩拨得气喘吁吁、面色潮红,染上情欲的眸子因受不住这样的撩拨而微微湿润。 “不……呃……” “宝贝,你太多话了。” 失控的欲望亟欲宣泄,慕懿群吻住她多话的小嘴,满意地听到她娇软的嘤咛。 在他进入她的身子时,月影激动得哭了。 抛开所有顾虑,她热情地回应着他,执意要他为她疯狂。 这是最后一次了…… 再睁开眼睛,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前厅隐隐透出亮光。 伸了个懒腰,酸麻的四肢提醒着月影先前的激烈欢爱,她的脸上一热,害羞地捂住脸申吟,偏偏那些缠绵火热的画面犹如在她脑中生根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房门被悄悄地推开,小竹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探头探脑。瞧见月影醒了,小竹高兴的捧着烛火进房,霎时房里大放光明。 “公主,你总算醒了。”放下手中的烛火,小竹伶俐地趋前整理凌乱的被褥,对月影身上的吻痕不再大惊小怪。“皇上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来探视,见你熟睡,还交代大伙儿让你好好养神,不能吵醒你呢!” 他的体贴让她的心头暖暖的,但是,想到大家全知道她昏睡不起的原因,月影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起来。 快速地伺候她净了身,小竹迅速地帮她打扮。但是,待两人赶到宴会大厅时,厅里众人均已薄有醉意、酒足饭饱了。 无聊的坐在首位上,慕懿群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前来祝寿的宾客,对底下大送秋波的美艳舞娘一点兴趣都没有。 影儿醒了吗?都怪他太孟浪,没有考虑到她的身子娇弱,禁不起他没有节制的一再索欢。不过,这也怪她太迷人了,光是静静坐着,就能让他热血澎湃、再也顾不了其他。 眼尖地瞄到厅门外飘过一抹嫩黄,慕懿群心头一震、精神全来了。他霍地起身,亲自到门口迎接他心目中唯一的贵客。 “公主,怎么不进去呢?”月影突然停下脚步,让小竹疑惑地探头看着厅里热闹的景象,奇怪地问道。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月影美丽的脸上出现罕见的紧张。 摸摸腰间,一把小巧的匕首静静地熨贴着她的肌肤,冰冷的刀锋冻得她不自觉地颤抖。 一踏进这儿,她和慕懿群就没有未来可言了,对于这种结局,她只感到深深的无奈。 如果他愿意,她会心甘情愿地把她的下辈子、甚至是下下辈子全奉献给他,只要他还要她。 “公主?” 月影不寻常的举动让急着见识大场面的小竹深感不解,正想问清楚,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罩下。 “影儿。” 下意识地抬头,月影还没反应过来,温暖的气息便密密地围住她。 含住软馥的红唇,慕懿群贪婪地汲取她的芬芳,虽然才分开一下子,但是他却发现自己极度渴望她。 “你好美。”抵着她的唇,慕懿群低声呢喃。 薄软的轻纱将她的身段衬得益发窈窕,淡淡的黄妆点出浪漫风情,加上发上簪着的玉步摇,款摆之间叮叮咚咚,每一声都彷佛是催情的节奏。 结着硬茧的指腹轻轻滑过凝脂般的脸蛋,慕懿群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娇美的模样,心中满是柔情。 被他瞧得害羞,月影红着脸低下头,躲避他毫不掩饰欲望的视线。 “怎么出来了?不用招呼客人吗?” 轻嗤一声,慕懿群明显地表现出对里头那些人的不耐。 “别管那些人,进去吗?” 虽然准备了一连串惊喜给她,但是,看出她的踌躇,慕懿群不愿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抬头看他,慕懿群眼里的宽容让她鼻头发酸。 可以不进去吗? 仔细地将他的温柔刻进心坎里,月影知道,踏出这一步,就等于将他的爱往外推、自己再也无权要求他的宽恕,只希望……他的恨能少一些呵! “影儿?” 深吸一口气,月影强打起笑容、咽下喉间的酸楚,主动地将手放进他的大掌里。 明知此举于礼不合,但是就让她放肆一次吧! 有些讶异她的举动,但是慕懿群不发一语的收紧她的小手,将她紧紧挽住。 一踏进大厅,两人紧偎的身影立刻引起大家的注意,喧哗声渐渐小了下来,连乐师都慢慢停止演奏乐曲。大伙儿都讶异地看着月影,臆测着她究竟是什么身分,竟能让一向倨傲的慕懿群放下身段亲自迎接。 走上首位,慕懿群视若无睹一旁的空位,直接将她安置在自己怀里,此举更引来此起彼落的抽气声。大伙儿议论纷纷,男人羡慕懿群的艳福、女人嫉妒月影的受宠。 韩风向前一步,为月影添上了剔透的酒杯,见状,慕懿群皱起眉头。 影儿胃不好,空腹喝酒待会儿怕又要闹胃疼了。是以,他沉声令道:“把酒撤下,要厨房再上几味清淡的菜。” 待韩风依言退下,缩在慕懿群怀里的月影不适地扭着身子,要他放手。 羞死人了,大庭广众下和男人搂搂抱抱,实在不成体统,偏偏慕懿群力气奇大,无论她怎么挣动,他就是文风不动。 “放开我。”她垂着头、低声说道,细微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羞愧。 议论的声音愈来越大,隐隐约约有不少批判的声音传进她耳里,月影的头垂得更低了。 见状,慕懿群的手微微使劲儿,将月影的下巴抬起来,执意要下头的宾客将她看清楚。 “别躲。”轻声喝道,他的手安抚地拍拍她。 厉眼扫过底下指指点点的人们,霎时所有的声音全不见了。慕懿群满意地点点头,“别理他们,记住,你才是最重要的。” 席间,慕懿群体贴的模样让一屋子人全看傻了,他温柔的神情令不少原就心仪他的千金小姐们大胆的上前攀谈,只不过她们全让他的冷眼瞪回。除了月影外,他对待他人依旧冰冷。 半个时辰过后,慕懿群取来了一旁沾过玫瑰水的手巾,仔细地为月影擦手。 “要不要再来碗银耳甜汤?” 摇摇头,月影心情复杂地注视他。 吃饱喝足、时间也差不多了,悄悄地将手探向腰间,冰冷的匕首让月影一阵哆嗦。 “怎么了,不舒服吗?”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慕懿群的好心情尽失。 “没、没有。”见状,月影快速地眨去眼角的湿意、勉强自己扬高嘴角。“只是不习惯。” “相信我,你会习惯的。”闻言,慕懿群神秘的一笑,举手轻拍两下,要大伙儿注意他。 月影困惑地看着他,不解此刻的他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愉悦?她刚刚说了什么取悦他的话吗? 握紧剑柄,她的心因即将要做的事情揪痛,正欲出手,慕懿群突然站了起来、一并将她拉起,紧紧地拥在身侧。 低呼一声,月影僵硬地与他并立,不解他要做什么。 “怎么了?” 没有回答她的疑问,慕懿群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举手示意底下的众人安静。 “今日劳烦各位莅临,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向大家宣布,那就是——”他低头朝月影一笑,“本王决定立月影为后。” 慕懿群突如其来的宣言震傻了月影,她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他居然立她为后,这…… 握着匕首的手松开,月影的心情纷乱。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别对她这么好,如果慕懿群知道他差一点就要栽在她手里,他…… “怎么傻了呢?”见她呆愣的模样,慕懿群爱怜地拉高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高兴吗?” 想到月影就要永远属于他,慕懿群的心中满是喜悦。 示意韩风取来预先准备好的后冠,慕懿群为她戴上。 直至感觉到头上的重量,月影才回过神来。 “你……” 扶着她的肩,慕懿群低头和她四目相对,晶亮的眸子里尽是藏不住的爱意。 “我的王后……” 随着慕懿群的轻语,温热的气息袭上她的脸,替她染上霞光,那欲语还休的俏模样,看得慕懿群热血澎湃。 缓缓低下头,正欲含住那娇嫩的双唇,蓦地一阵厉吼响起—— “该死的淫贼,放开她!” 迅速地抬头,慕懿群只见一个陌生的小厮举刀朝自己冲来。 “不!” 看清来者,月影的脸色蓦地转白,她嘶声大叫,本能地挡在慕懿群身前。 事情发生得如此快速,以至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待慕懿群回神,只来得及接住身子软下的月影。 不,这不是真的…… “影儿!” 他双目赤红地瞪着被血染红的身影,不敢置信地叫着她的名字。 那把深深没入她腰间的利刃,让月影连呼吸都觉得痛极。 匡啷一声异响,慕懿群下意识地偏头,见到地上平躺着的,是月影藏在身上的匕首。 “这……”记起他们俩相识的缘由,慕懿群的脸色丕变。 她带着匕首做什么?难道她从来不曾放弃? 这个猜想让他揪心,眸子里闪过受伤的情绪。 见状,月影凄然地笑了。 “对……对不起。” 火炙般的疼痛让纤弱的她几乎承受不了,即使用尽力气,发出的声音还是有如蚊鸣。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听着她的抱歉,慕懿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爱她、还是恨她。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残忍? “群……”再次唤他的名,月影喊得心酸。 身子一震,慕懿群恶狠狠地朝她低吼: “闭嘴!” 够了、够了,无论爱她、恨她都好,他要她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而不是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给我听清楚了,我要你活下去,否则我会要他赔命!” 长指一比,慕懿群指着刚刚暗杀他不成的小厮。此刻的“他”已被拥上的侍卫扭住,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脸竟和月影同样惨白。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月影心惊肉跳,顾不得自己伤重,费力地挣扎坐起。 “不,我求你,放了她,求你……” 情绪波动让她连连呕血,艳红染污了她白玉般的肌肤。 “影儿!”见状,慕懿群急得大叫:“来人哪,去找大夫来,快!” 摇摇头,月影执意抓着他的手。 身子逐渐发冷、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咬着牙,她以惊人的意志力死撑着,执意得到他的承诺。 “放……了……她……好吗?” “闭嘴!” 该死,大夫都死到哪儿去了! 见他着急的模样,月影心中又暖又酸。 他怎么待她这么好?不值得呀! “群……放……了……她……” “你——” 瞪着她,慕懿群不明白月影究竟在坚持什么,不过,她的执着的确说服他了。 低咒一声,慕懿群粗声吼道:“放了他,行。条件是不准死,你听清楚了吗?” 尾声 “影儿,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 坐在床边,慕懿群紧紧地握着月影冰冷的小手,不停的低喃,唤着替他挨刀的她。 该死,为什么她不醒来?大夫明明说这两天她就会苏醒的。 都怪她不好,为什么她不能学着信任他?为什么她要把所有的苦都往心里藏?为什么他不早些把一切告诉她?那一天,他已经准备好要告诉她月国亡国的真相,他要告诉她,他已经派兵帮助月国复兴,只要她肯原谅慕懿翔带给月国的苦痛,只要…… 他只要她醒来呀! 除了稍嫌苍白之外,昏迷不醒的月影看起来和睡着了无异,感觉着她轻微的呼吸,慕懿群心疼极了。 她很怕痛的,这傻瓜,干嘛自己找痛挨呢? “姊姊她……不会有事吧?” 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慕懿群头也不回,明白来者是那日欲暗杀他的小鬼,也就是月国的二公主——月茵。 换回女装的她看来和月影有些相似,那日事发后,她被关在牢里好几天,直到确认身分才被放了出来,几天的折磨让她瘦了一圈,不过,身体上的苦痛怎么也比不过心里的愧疚,尤其在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月茵更是后悔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忆起自己手中的匕首刺进月影身上的瞬间,她就恨不得那一刀是刺向自己。 没有回答,慕懿群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月影,生怕疏忽了她任何表情。 看着慕懿群深情的模样,月茵难过极了。 都是她不好,没有查清楚真相就想着报仇,要不是她任性,月影姊姊早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虽然只相处几天,但是慕懿群光明磊落的胸怀让人折服,她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一个好人,姊姊在他的照顾下,一定会幸福的。 “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只要影儿醒过来。” 见他如此,月茵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别对我这么残忍,影儿,醒过来看看我。”虽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忆及伤心事,慕懿群忍不住眼角湿润。 或许是他的深情唤回了她的神智,月影紧闭许久的眼帘慢慢扇动。慕懿群紧张的盯着她,生怕错过了她苏醒的瞬间,他要她醒来就看见他、他要她醒来就听见他有多爱她。 “唔……” 不晓得过了多久,月影终于发出微弱的申吟声。 慕懿群激动地握紧她的手,一叠声地唤着她:“影儿、影儿……” “咳……群、茵儿……” 用手绢儿沾了点茶水,慕懿群帮她湿润双唇。而月茵听到她的唤声,则是忍不住激动的痛哭失声。 “对不起,姊姊,对不起……” 摇摇头,月影费力的扯开微笑。 “我好高兴,你们都在这儿。” “傻瓜。”笑骂一声,慕懿群压抑着喉间的酸楚。“谁让你不信任我,你这痛白挨了。” 闻言,月茵抢着接话,把慕懿翔侵略月国的来龙去脉告诉月影,之后还不忘补充慕懿群给月国的帮助。 听到慕懿翔竟是为了抢夺自己而做出这一连串惨绝人寰的举动,月影不自觉的发抖,见状,慕懿群用力的抱住她。 “别怕,一切都过去了,相信我,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 抵着她的额,慕懿群深情的望着她。 “你拿什么当谢礼?” “我……”咬着唇,月影有些羞涩,原本苍白的脸颊竟浮起淡淡红霞。“你还愿意娶我吗?” “你说呢?有什么好处?” 今天他一定要听到她心甘情愿的说出那三个字。 “好处就是——” 月影大胆的揽住他,慕懿群也配合的低下头,将体力犹虚的人儿抱向自己。 “我爱你……” 温暖的双唇紧紧相接,慕懿群闭起眼,满心感动地享受她生涩的吻。 无妨,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他会教会她如何取悦自己的……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