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期限》 好久不见! 叶子单 终于又跟大家见面了,掐指算算……唉!实在太久,放弃。 既然这么久不见,就让叶子来跟大家说明这些日子我到底做了哪些事。 话说某日,总是花大把时间挂在网路上的叶子,逛到某艺人的后援会网站,细读了歌、影迷的每一个留言,真诚的文字让叶子感动许久。 在叶子狭隘的观念里,此人的定位是本土艺人而非年轻偶像,歌、影迷的热情应该有限,后来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他非但有一群誓死效忠的歌迷,还有一堆时间一到便守在电视前的影迷。 这个发现让叶子狠狠地反省许多天,我总是不自觉地以自己那双小眼睛去看世界,连心胸也是狭隘到了极点。 反省的同时,叶子也兴起要为这网站更换版面的想法,算是出点心力支持吧! 考虑多天后,叶子有些忐忑的写了封信给会长和站长,立即得到两人首肯,参与这次改版计划,哈哈…… 在多次信件往来讨论,叶子结交了站长小维,直至前些日子才弄明白,这人为何总是「大哥、大哥」叫着我,叶子明明是女的啊;原来是亲爱的小维把叶子的英文名字给看错了,误以为我是男性,呵……或许应该让这误会继续! 很可惜,我们的改版计划还是敌不过现实的变化,最终仍不了了之,不过能认识两位新朋友是最值得的收获。 好啦!报告完毕,下次见。 前言 关曳,广告界奇葩,纵横商场十余年后创立沃克行销公司,率领旗下集美貌与才艺于一身的五位女徒弟在不同领域中发展,并且揭开名人社交圈的神秘面纱。 沃克行销公司公关项乔昀,丽质天生、气质出众、善解人意,随时展露真诚灿烂的笑容,是个令人怦然心动的女子。 服装设计师夏季雩,清丽亮眼、性情爽朗、率真不造作,酷爱波希米亚风装扮,于俏丽中带有性感与妩媚韵味,让人无法抵挡她的魅力。 国际知名模特儿童潼,小小脸蛋、九头身,明星气质与生俱来、模样甜美天真、说话不脱稚气,是个不折不扣的甜心美女。 时尚杂志总编辑郁洁诒,温柔可人、性情豁达、细心体贴,自然散发出的女人味带着些微焦虑不安的气息,颇惹人怜爱。 环境规划设计师解萣珸,聪敏秀雅,富有独特的气质,轻描淡写的言谈中字句皆饶富哲理,在女强人的外表下其实是个十足有魅力的小女人,很教人心动。 虽身处在五光十色的政商名流社交圈中,洁身自爱的五姝仍保有纯真本性,因清楚知道自己的需要而不多强求,各司其职尽力地发挥自己的才能。 第一章 二月初,台湾的天空一片风雨欲来的灰暗,机场里的旅客莫不抬头张望飞机时刻表,忧心接下来的班机将因这场风雨而延宕了。 入境大厅里人满为患,除了接机亲友外,更多的是媒体记者,吵闹不休。 只见记者与摄影师们为争夺最佳采访位置,摆不平又互不相让,开始不顾形象地破口互骂。 见此,往来的旅客不禁摇头大叹,一旁始终专注翻阅杂志的女子在听见闹烘烘的吵闹声后,忍不住抬起眼眸,幽幽地睇了他们一眼。 女子宛如一只带着锐利眼神的波斯猫,隐藏在人们身后,以局外人之姿,冷眼旁观一切。 「丢脸!」解萣珸再也受不了了,微微压下墨镜,再度瞟了眼那让国际友人看笑话的记者们。 若不是好友童潼回来,她才不会来机场,更不会见到这丢尽国人颜面的一幕。 须臾,她轻叹一声收回眸光,决定眼不见为净,将心思重新放回手边的商业杂志。 解萣珸一袭白色的a字褶裙、黑色薄毛衣,再搭上黑色西装短外套,将她俐落、优雅的风情妆点得极为出色;然而,在她美丽外表下,藏着一股内歛的气质,不易令人亲近。 入境大厅起了一阵骚动,头等舱的旅客先行步出,没申请入内采访的记者们一窝蜂地冲向前,完全不顾此举是否会造成其他旅客不便。 方步出的伟震泠,一如往常地吸引众人的目光,黑色披风外套衣袂飘飘,更将他修长、均匀的骨架衬托得玉树临风。 他眉宇间有种轩昂的英气,严峻的面庞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却又有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对于投射而至的爱慕眼光,伟震泠早已麻痹,他低头看了下手表,瞬间,此起彼落的镁光灯朝他狂闪。 机场内的秩序也因他而陷入一片混乱。 「伟先生……」 「伟先生,你这次回台湾是因为aci得化厂的收购案吗?」 伟震泠扬起微笑,没回应。 「伟先生,请你说句话好吗?」 他看了发问者一眼,迷人笑容依旧,却再度摇头并加快脚步;黏人的记者才不轻易放人,反而跟紧了他,同时被他领到另一处,免于妨碍其他入境的旅客。 左右张望寻找接机亲友的旅客内,一个将长发束成马尾、修长亮丽的倩影,也引起另一阵骚动。 原本就高人一等的童潼,脚上竟踩起三寸高长靴,身上粉蓝色双排钮扣短外套,搭配抢眼的红色不对称苏格兰裙,再加上她拎在手上那两只不算小的手提包包,背后还拉着一个大得很夸张的行李箱,教人不注意也难。 「童潼。」解萣珸站起身倚在栏杆唤着,手比画着,要她由右方的门出来。 「好。」童潼漾起甜美的笑容。这回的服装秀,让她赚饱了荷包,也赚满了一大箱的战利品,她巴不得快点与好友们分享。 发现不远处一群媒体记者将某个人团团围住,个个争先恐后似的往前钻动。 童潼忍不住踮了踮脚尖,好奇极了。 解萣珸走近她,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大提包。 「怎么这么多媒体,是有艺人来吗?韩国艺人?」童潼问着。 解萣珸摇头,「是mr. big!」眼前这群记者都是跑财经线的。 「唷!」童潼瞪圆了眼,更加好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重要人物,让他们这么疯狂!」 「哪知。」解萣珸耸了一下肩,一点也不感兴趣。 从入境大厅到门口,短短路程却是寸步难行,记者们把握最后机会,拼命地要从mr. big口中探点东西。 「对了,我买了很多东西耶。」想起手边的战利品,童潼笑开了嘴。 「你该不会把这次的演出费全花了吧?」 童潼瞪大眼,急忙辩白:「哪有!」 解萣珸眯起眼看向她,将怀疑写在脸上。 「只花了四分之一啦!」童潼小小声的更正。 解萣珸叉着腰,目露凶光。 在她不容欺瞒的眼神下,童潼只好改口说:「嗯,三分之一。」话一落,她突然气馁的一叫:「哎哟!你很讨厌耶!」 「花了多少?」解萣珸催促着。 对于解萣珸的料事如神,童潼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啦。」她怯生生地点头道:「四……分……之三。」语尾的那个「三」说得极小声,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什么?」解萣珸不禁拔高音量大叫,全然忘了身在何处。 「解子,你不要这么大声啦!」童潼忙不迭地抓住她手臂,提醒着。 「天呀……」解萣珸忍不住在心里拨动算盘,精算起童潼这趟的演出是否划算,「包含食宿交通,演出七天三场共八十万,每场两个小时,准备时间四小时,也就是说一天的工作时间为六个小时,三场则是十八小时,再加上彩排时间,合计三十五小时不为过,平均算来你每小时也只赚两万两千八百六十余元,现在又得扣除你无止境的欲望挥霍,就经济效益来说,你这趟出国工作很不划算。」 一听到数字,童潼立即举白旗投降,「我知道了啦!」 「换句话说,以后你还是乖乖接台湾的秀就好了。」经过一番分析后,解萣珸说出总结论。 「一定吗?」 「你不得不!」解萣珸坚持道,同时提出她的观点:「消费是一种交换过程,而所有透过金钱做货物交换的行为则称经济活动,在社会的分工愈来愈细密,和彼此也益发依赖的情形下,消费者若在国内购物,其消费的金钱不但可以留在国内流通,亦可以活络国内市场,更能带动国内商圈的发展,并对促进景气繁荣也有很大的帮助。」 解萣珸清楚详细的解析,飘入伟震泠的耳里,挑起他的某根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寻找声音的主人。 这声音对他来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同时也引起他久未再犯的头疼,忍着欲裂的痛楚,他困惑又期待地眯起眼。 黑眸扫过黑压压的一片人海,然后,他看到解萣珸的脸孔,猛地一道雷电直直打入伟震泠的脑海,唤起他残缺且混乱的记忆。 「她是谁?」 他仅有的十年记忆里,这女子不曾出现过,但却有股异样的熟悉感教他无法忽视。 伟震泠紧盯着不远处那抹熟悉的倩影,脚步不自觉地随着她步出机场大厅。 「该死!」 一步出大厅,已不见她的身影,他四下梭巡,试图在人群里找寻她,但是忽然涌来的人潮,教他徒劳无功。 一阵冷风迎面袭来,众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躯,拉紧衣服,只有伟震泠不为所动。 他在风中伫立,像个孤独的剑客。 就在伟震泠气馁地重重叹口气收回眸光时,却又不经意瞥见那女子和另一名女子,正步上前往停车场的天桥。 「在那里!」 伟震泠的声音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疾步穿过人群欲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紧追不舍的记者们又向他包围过来。 「伟先生,你……」 记者的呼唤叫醒了伟震泠,他这才注意到停在不远处的银色跑车。 「对不起,我们下午四点将召开一场记者会,到时候见。」 丢下话,伟震泠快步走向跑车,上车前不忘送记者们一个迷人的微笑,而双眸扫视之处,无不引起一阵骚动。 伟震泠动作俐落、举止优雅,一举手一投足充满着贵族风雅的气质,方才那冷寂的神情已不复见。 年轻的女记者目不转睛的看着倚在跑车旁的他,不约而同地发出爱慕的赞叹声,直到他上车驶离。 良久之后,现场还是一片寂静无声,众人依旧望着他绝尘而去的方向发呆。 「炳庆,我们四点要开一场记者会。」一上车,伟震泠即说道。 「啊……」江炳庆忍不住发出低鸣抗议。 多年不见伟震泠,那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个性依然不变,行动力百分百,执行效率更是令人忍不住要比出大拇指。 不过,他这些特质却苦了台湾区经理江炳庆,原订的记者会是在后天下午,这下又临时更改时间,教他怎么来得及通知媒体! 「你放心,我已经告诉记者,你只要快决定地点就行了。」 「喔……」江炳庆这次发出低吼,带着老板不尊重他的不悦。 十年没回台湾了,伟震泠这次回来,目的是为了并购aci两家工厂,得到入主台湾科技界的机会。 这次并购成功与否关系到伟氏企业能否在台湾扩大,更以台湾为跳板,将业务拓展到亚太各国,晋升为国际主流企业;所以这份合约他们势在必得。 而随着签约时间逼近,江炳庆的心情绷得愈紧,董事长伟震泠反倒一派优闲,信心十足。 虽然伟氏企业在公司结构或外在业务运转上,其水准、效率和品质均在他人之上,但一想及可怕的对手──德里国际企业公司,江炳庆只能摇头,不敢太过乐观。 因为德里公司有良好的政商关系与强大的势力背景,实力不容小觑。 「德里今天又放话了。」江炳庆对这件并购案始终不放心,边开车边报告对手提出的最新方案。 伟震泠异常的安静,江炳庆瞄了他一眼,才发现他整个人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说的话上头。 「震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嗯……」伟震泠轻轻应了一声,双眼紧盯着前方的车。 得到这种有气无力的回应声,江炳庆只能没好气的翻着白眼。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说话的同时,他放慢了车速。 伟震泠突然紧张起来,连忙喊着:「跟紧前面那辆车!」 「啊……」江炳庆一时反应不过来,让数辆车从旁超越。 「她在那里,快跟上。」伟震泠无心解释,一心挂着即将消失在眼前的红色房车。 看到他急切的模样,江炳庆不由得随着伟震泠注视的方向深踩油门,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猛追人。他发现目标车内的驾驶是一名女子,可惜车窗的隔热贴纸让他看不清她的长相。 「老天!还好追到了。」江炳庆忍不住叫道,更大大的喘了口气。 「专心开车,别再跟丢了。」伟震泠提醒着。 「是!」 伟震泠两眼紧盯着右方与他们并行的红色房车。 一进入市区,突来的车潮与繁复的分道管制,江炳庆来不及切换车道,只好依规定驶上高架桥。 「该死!」伟震泠懊恼地低吼。 「我尽力了。」江炳庆耸耸肩,无奈地一笑,掩不住好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那女的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江炳庆不敢置信地一叫,忙问:「为什么要我跟着她?」 「我只是觉得好像认识她……」伟震泠垂下眼,轻描淡写的解释。 「觉得?你从不使用这种情绪用语的,你今天是怎么了?」江炳庆的两道浓眉挨近了些,频摇头。 「炳庆,我们认识多久了?」伟震泠突然问道。 「嗯……高三到现在,十年了。」 「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吗?」他又问,带着一丝希望。 江炳庆再次摇头。 小时就被父母送到洛杉矶当小留学生的江炳庆,只记得高三那年,班上来了个号称动用了数名顶尖医师、硬是将他从鬼门关救回的同学──伟震泠。 大概是班上同学全是白人,江炳庆和他难得的都是来自台湾,两人的情谊急速加温,变成无话不说的好友,现在更是事业上最佳伙伴。 刚开始伟震泠总是会抓着他问家乡的人事物,一心一意想将脑海中遗失的部分弥补回来,但在一问三不知的情况下,伟震泠不再积极追问;随着时间消逝,对于消失的记忆,他也不甚在意了。 「呵……你自己都不知道了,我怎么晓得?」他轻笑。 「说的也是!」伟震泠亦自嘲地一笑。 瞥了他一眼,江炳庆有些不安,「这个问题你很久没问了,今天是什么事又让你想到了?」 「没什么,可能是回到台湾的关系。」伟震泠敲着微微作疼的脑袋。 江炳庆再问:「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对方是怎样的美女,让你这样念念不忘、失魂落魄的?」 「我只看到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美女。」 猛地,一道影像冲进伟震泠脑海,一张清秀甜美的脸庞乍现眼前。 伟震泠忍不住眯起眼欲看清,那人却瞬即闪过,紧接着一阵晕眩冲向他脑际,来不及反应的他只有疼得抱住头。 「怎么了?」瞧见伟震泠脸色发白的抱着头,江炳庆立刻明白,「你的头痛不是很久没犯了?」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见到那女子的时候,头痛就又犯了。」伟震泠痛苦万分的说。 「要不要去医院?」江炳庆伸出右手拍拍他的肩膀。 「不……不用了。」 「哈啾!」冷不防地,解萣珸打了个大喷嚏。 去接机是一大错误! 在机场大厅内吹了一早上的冷气,出了室外还要忍受又乾又冷的强风,教她的小感冒不加重也难。 泡了杯咖啡袪寒,解萣珸懒洋洋地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不愿意。 一场live连线的伟氏记者会,让每家电视新闻台上下总动员。 为了这场记者会,伟氏企业选在能容纳两百人的超大型会议厅,并大手笔的包下五星级饭店内的buffet餐厅,摆明就是要讨好媒体记者们。 解萣珸不禁佩服起伟氏企业这位上任不到三年的年轻董事长。 他精准的商业眼光,让一向揽权自重、不轻言退休的老董事长伟严正,放心的交出伟氏集团,退居幕后不再管事。 伟震泠靠着敏锐的商业头脑和果决的判断能力,在没有自创新品牌下,利用并购方式取得一些小有名气的二线品牌;如此一来,伟氏企业不须砸下大笔费用推销新品牌,还可以在短时间内创造最大的绩效和营收。短短三年内,伟氏企业已迅速累积千亿财富,更打响了在美洲的名声。 解萣珸的头愈来愈痛,她看看墙上的钟,四点十五分。 她勉强地起身,倒了杯热水吞下两颗阿斯匹灵,希望能小睡几分钟,等药效发挥了,才好出席晚上的宴会。 躺进沙发,她便瘫软,打了个大呵欠,大概是药效发作了,有些昏昏欲睡。 电视新闻在说些什么,解萣珸也没气力和精神看下去,手握着垂在胸前的猫眼石项链,沉沉睡去。 电视上,记者们正对着伟震泠提问伟氏企业的新并购案。 伟震泠打破了在未签约前,拒绝发表任何言论的惯例,大剌剌地举办记者会公开喊话;他这毫不掩饰的美式作风,不但让竞争对手德里国际企业公司措手不及,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并为公司和他个人做了一次免费宣传。 「对于这次的合并案,伟氏企业是否握有胜算?」 对于记者不专业的问题,伟震泠勉强扬起微笑,语气果决地道:「当然有,不然现在我不会站在你们面前!」 他的回答立即得到一阵轻快的笑声及如雷的掌声。 伟震泠为免再被问及不专业的问题,索性主动开口:「以我们的团队初步评估结果,不只是要得到aci生产效益高的得化厂,还要发展高附加价值产品的坪里厂。」 他进一步的说明,为自己的产业订下新目标,也为整个科技制造体系丢下一个大变数。 「伟先生,我们知道争取这次合作的企业还有德里国际企业公司,请问你是如何评价德里的?」 伟震泠耸了一下肩,回以一抹淡然微笑,「很抱歉,我今天的身分,不适合做任何评论,问下一个题目吧!」 记者再问:「可否能请你说出伟氏企业在这场合并案中,能居优胜的关键是什么?」 伟震泠先是扬着充满自信的笑容,才答道:「伟氏企业的优胜关键,在于我们拥有最顶尖的专业人才、最强的经营团队;当然,在这之前,伟氏的资金充足,绝不会有周转不灵的事件发生。」 在褒扬自己之际,伟震泠不忘暗讽德里公司去年闹得满城风雨的跳票事件。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记者们无不会心一笑。 而一旁的江炳庆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位董事长兼好友,不得不投以钦佩眼光,在伟震泠看似潇洒不羁的外表下,却比平常人多了份用心。 「我想再过不久,你们将会听到我们的好消息。」 记者会结束后,伟震泠、江炳庆偕同公司同仁们,举起酒杯向在场所有人敬起酒来,热闹的气氛让这场记者会俨若像是一场庆功酒会。 第二章 伟震泠应邀出席仕绅名流的晚宴,他明白在这样的场合多少可以嗅出台湾的商业走向,有助他接下来的投资计划。 走进会场,他立即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伟震泠天生英挺俊美的面貌,五官轮廓深刻,俐落的深褐色短发更添魅力,那略带忧郁的黑色眼眸与低沉嗓音,则让他充满神秘感。 内外兼具的伟震泠,短短一天内已成了商界最有价值的单身贵族,更是众家名媛淑女争相议论的对象。 不特别与人熟络的他,始终保持一贯的笑容,先是礼貌性与众人颔首示意而后向吧台走去。 端了杯白酒,他不动声色地隐身于落地窗的布帘后,冷眼看着场内一切。 「解子、解子。」 一名亮眼女孩兴奋的喊叫声传到伟震泠耳中,他忍不住顺着女孩的视线转头。 解子,这名字有点熟悉…… 「玉亭,什么时候回来的?」解萣珸又惊又喜,其实她是个外冷内热且善解人意的女子,不过那些好个性全被隐藏在她冷漠的外表下。 「我前天回来的,」陈玉亭拉住她的手,急急问道:「你明天有空吗?」 解萣珸挑了挑眉,「有事吗?」 「一个重要的case给你。」陈玉亭灵活的眼珠子转动着,故作神秘。 「喔?什么case?」解萣珸压低嗓音好奇问着。 「我的店要开张了,需要你帮我。」陈玉亭淡然一笑,愉快说道。 熟悉的女声引起伟震泠的注意,然后他看到了她。 是她! 再次见到她,意外的惊喜全写在伟震泠脸上,不曾有过的感受,让他激动得无法自己。 伟震泠躲在角落,仔细观察眼前女子。 她的五官、她的身形、她的一颦一笑,他竟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在他仅有的十年记忆里,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看着她,伟震泠心中突然掀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剪裁合身的枣红色方领小礼服,恰到好处地展现她柔美的一面,轻绾在脑后的单髻,留下几绺飘逸发丝,露出优雅性感的颈项,高贵的风采浑然天成。 解萣珸一身秀美的装扮,将她的内在气质更加凸显出来,微微流露出小女人的味道。 伟震泠看在眼里,觉得她的外表虽然充满自信和魅力,但是内心却非常脆弱,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给孤立了。 她说话时总带着防卫,眉宇间隐藏着说不出的轻愁。 「这是为了谁呢?」伟震泠拧紧眉头,喃喃自语。 摇摇酒杯,他轻啜一口酒。 「什么是一见钟情呢?」他自问,须臾又自答:「就像我这样吧!」 语毕,伟震泠大口饮尽手中白酒,晃了晃空杯,步出布帘,走至吧台又端了杯酒,这回他需要的是辛辣呛口的威士忌。 他那双黑眸依然如猎鹰般,盯着不远处的猎物。 解萣珸突感一阵冷意自背后袭来,她倏地转身,身后一道锐利明亮的眸光立即错开,躲入布帘内。 恍惚中,她看到一个如精美雕像般的侧影消失在眼前,她不禁揉揉眼,企图看清楚。 是他? 不可能的! 她自问自答着,不由自主地又揉了揉眼。 伟震泠亦察觉她看到自己了,深深吸了口气,一向控制得宜的情绪竟在此时极度不平静,他忍不住轻拉开布帘,观察场内一切。 「解子,你发什么呆啊?」郁洁诒走近解萣珸一喊,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失了神,明亮的双眸也蒙上一层忧愁。 解萣珸回过神来,慌乱地摇头,勉强一笑,并饮尽杯中物。 抑郁的心不胜负荷了,解萣珸忽然觉得好累好累,不自觉地摇晃着头,想将那令她魂牵梦萦的影子甩出脑海。 然而,深深刻印在心底的影像,不是说忘就忘得了。 解萣珸始终清楚记得,多年前和伟震泠初见那一刻,她心中那股小小的悸动。 当他和她说话时,她既紧张又雀跃不已,那晚还兴奋得睡不着觉,好不快乐地在床上跳动翻滚。 不一会儿,泪水蓄满她的眼眶,惊觉泪珠滑下脸庞,解萣珸立即歛起悲伤情绪、拭去泪水,收回跳出掌控的思绪。 「白痴!」她暗骂自己一声。 人都消失了,还发什么愣呀!干嘛又在想起他时,心底仍会隐隐悸动? 「解子,你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郁洁诒蛾眉微蹙。 「没……没事。」解萣珸迟疑地回过神,又自言自语地道:「大概是做人太失败。」 「什么意思?」面对她没来由的话,郁洁诒两眉又是一蹙。 她没出声解释,因为解释了,她就不叫解萣珸。 解萣珸就是这样,总是没来由的说些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严苛自责话语,不然就是说得轻描淡写,像个哲学家般发出令人深思的话来;谈起往事,她总是云淡风轻草草带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说的是别人,而非自己。 她迳自走向吧台拿了杯威士忌,握紧拳再次下定决心,强迫自己要将那人忘掉,低声喊道:「够了……解萣珸!」 语毕,她狠狠地一口饮尽,才又走回郁洁诒身边,恢复镇静。 解萣珸右手握着项链上的猫眼石,左手则摇着笔杆写字,手边这份企画案后天就要交了,都怪这两天身体不适,平白浪费她不少时间。 转眼间,字句便填满了空白的书页,顺手翻到下一页,她握在手上的笔却抓不住,直直落在地板上。 她有些烦躁地看着躺在地面的笔,久久不动,只因隐藏在心底的疑问再也无法漠视了。 移开目光,解萣珸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像窗外的雨,来得那么突然,又急又大。 以为这一生的泪水都已哭尽,怎么现在又掉下泪来呢? 「是你吗?」 拿起桌上相框,那帧小小照片里的人,即是惹她伤心落泪的祸首。 「我看到的是你吗?」她问着照片上笑得灿烂的男人,而他身旁笑得甜美的她,却因为失去了他,如今不再笑了。 「还是一个很像你的人呢?」 尽管多年不见,他刻印在她脑海里的模样,永远抹煞不去。 「如果是你,为何不来跟我打个招呼?」她拭去泪水,心痛地道:「难道你已经忘了我?」 烦躁的情绪无处可发,解萣珸下意识地转动颈项上的坠子。 不清楚自己呆望着照片多久,也数不清又落了多少颗泪,她实在讨厌自己现在这般自怜自艾的模样。 「够了。」 幽幽盖上相框,她告诫自己不许再流泪了。 躺上床铺,她全然没睡意,辗转反侧许久之后,她坐上窗台看着黑暗的街景,忆起高中生活,她的眼角微微湿润,尘封多年的回忆骤然掀了开来。 回忆是种很奇妙的事,她以为自己已将他给遗忘,然而当记忆的转轴一旦被开启,她才猛然惊觉自己根本没忘,只是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努力说服自己遗忘罢了。 直到整座城市静静地笼罩在淡淡的蓝色光芒中,她才收起悲伤情绪。 一对高中男女学生正坐在河堤护岸上。 「解子,生日快乐。」 「谢谢。」 「这个送你。」伟震泠递上一个小巧的水蓝色锦盒。 「这里面是什么?」解萣珸好奇的睁亮了眼。 「打开看看罗!」 解萣珸怯怯的打开盒子,盒内是一条系上坠子的黑皮项链。 「项链!」粉脸充满了惊喜,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仔细地瞧着。 造型简单的坠子,设计得相当巧妙,一颗蜜黄色的猫眼石被嵌入银制的半圆弧内,还可以自由转动,在转动的同时,猫眼石上的一条亮带,随着光线闪耀出千变万化的光泽。 「我……我自己做的,做得不好,你不可以笑喔。」他憨憨地抓着头,有些傻气可爱,「听说猫眼石有实现愿望的力量,而且可以袪除煞气……嗯,我想当你不顺心时,你可以告诉它,一定会为你带来光明的希望。」 解萣珸红着眼眶看着他,感动满满,「很好看,我很喜欢。」 「既然你喜欢,那么以后你生日,我就送你项链。」伟震泠一面说,一面为她拭去泪水,「别哭了。」 「真的?」解萣珸眨着水亮的眼眸。 「一言为定。」 「打勾勾。」两人按下拇指,许下一辈子的约定。 这是升高三那年暑假,伟震泠给解萣珸的第一个承诺。 为她戴上项链,伟震泠望着猫眼石衬着她细白柔嫩的粉颈,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活明亮,映照她的面容更加灿烂。 他不禁伸手抚着挂在她链上的猫眼石,这举动成了两人之间最亲密的爱语。 升学的压力压得高三学生喘不过气,不过最令伟震泠与解萣珸开心的是上下学时能一同走在河堤上,有时只有他们俩,有时是一群同学簇拥着他们。 他们互考英文单字、抽背国文课文、讨论数理题组,所有的努力均是为了实现梦想而准备。 某日,伟震泠的换帖兼死党齐谊忠匆忙跑到女生教室大楼,神色慌张地冲进解萣珸的教室。 「解子,你今天有看到伟仔吗?」他着急的问。 解萣珸不解的瞅着他瞧,摇摇头,「没有。」 「你知道他要去哪里吗?」他紧张地追问。 「他有要去哪里吗?他不是跟你们在教室上课?」她歪着头看他。 「难道……你也不知道?」齐谊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有些气馁,沉默片刻之后才低声说:「伟仔的家人早上来帮他办休学。」 「休学!」解萣珸顿时像是被突来的炸弹轰过,完全无法思考。 就这样…… 毕业考的前一礼拜,伟震泠无预警地办了休学,也搬离原来的住处。 解萣珸找遍伟震泠可能去的地方,却都寻不着他,而他连一通电话、一封信也没来过。 那一年,解萣珸顺利考取企业管理系,同时也检视了各校榜单寻找伟震泠的名字,结果依旧没有他的下落。 伟震泠就像忽然在空气中蒸发一般,一句话也没交代就消失了。 解萣珸则像是具行尸走肉的躯壳,灵魂跟着他离开了。 那一年,解萣珸时常回到和伟震泠散步的河堤,回忆两人的一切。 「不知道在等什么的解子」,成了大家对解萣珸的唯一印象。 每个人都晓得她从不间断的寻找某个人的下落,也看得出来她在等待某个人出现,至于那个人是谁,就没人知道。 「解子,你终于来了,你去哪里了?今天怎么会迟到呢?」项乔昀总算松了一口气,姣好的脸上难掩忧心。 从没迟到、早退记录的解萣珸,今天竟然晚到三小时,也没主动跟办公室联络,大伙儿不禁担心她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 「关曳呢?」 「放心,我已经跟他说了,你迟到的这段时间就由我代班。」 还是大学生的两人在关曳的广告公司担任助理工读生。 「谢谢……」解萣珸的声音有些哽咽,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 「你哭了?」见状,项乔昀的担忧多过讶异,她认识的解萣珸是个独立且坚强的女孩,绝不在他人面前掉泪。 「乔,我是不是很傻?」胸口的疼痛让解萣珸卸下心防,透露埋藏心底许久的情伤及困惑。 「为什么这么问?」项乔昀摸摸她一头乌黑滑顺的秀发,希望能稍稍安抚她,一定有事发生,她才无法克制心伤的落泪。 「他不会回来,对不对?」说着,解萣珸一颗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 「解子。」看着眼前脆弱、从不轻易吐露心事的解萣珸,项乔昀直感心疼,轻声唤着。 「每个人都说他不会回来,可是我就是不信,我知道他会回来,回来找我……」解萣珸的泪水完全溃堤,痛哭失声。 「解子,别哭了!」项乔昀心痛地为解萣珸拭去泪水。 「昨天是我们约定的日子,他没来,去年也没来,这五年来他年年都缺席了,他是不是忘了,对不对?」解萣珸整颗心都被掏空,话更说得毫无章法。 「不是的,可能是他刚好没空,说不定明年他有空就会来啊!」 虽不了解是什么约定,但项乔昀仍忍不住要为她口中的他解释,除了安抚她的心伤外,也直觉认为他绝非故意的。 半晌,解萣珸止住哭声,擦去泪水,眼神变得黯然,沉静好一会儿才开口:「人如果没了心,就什么都不是了。」 「解子。」她突来的转变,让项乔昀不禁害怕的拉紧她的手。 「或许,我大概不是他心底最重要的人。」解萣珸喃喃自语,有种想开的解脱。 对于伟震泠,解萣珸不再埋怨他的不告而别,只因她突然发觉,也许在他心中,她并不是重要到他必须给个交代的存在。 「不是这样的。」项乔昀紧张地说,「解子,你别这样,不要吓我。」 「乔,今天能再帮我代班吗?」解萣珸的嘴角悠悠地扬起,请求着。 项乔昀颔首答应。 「今天就麻烦你了,谢谢。」解萣珸故作轻松道过谢后,便挺着肩膀,僵直的往门口走去。 「解子,你要去哪里?」项乔昀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唤住她。 「拜拜,明天见。」知晓她的担心,解萣珸露出一抹笑容要她放心。 「明天见。」 看着解萣珸略显孤寂的背影,项乔昀才终于明白,这些年解萣珸的等待,和那人离开对她的伤害。 那是她们第一次谈论解萣珸的伤心过往,也是最后一次。 当等待不再有任何期待时,解萣珸却仍得面对那个未知数,因此她需要花更多的时间与耐心来复元,她努力让自己独立、成熟,驱策自己成为一个理性的人,脸上不许有忧伤,也不许暗自落泪。 此后,解萣珸全然变了一个人,看似温和的外表下多了一分对人事物的漠然。 完成学业,进入商界服务,解萣珸的美貌依旧,却失去对生命的热情,一身黑色套装虽强化她的专业形象,也凸显了她的冷静与孤僻。 然而在讲究团队工作的地方,特立独行的解萣珸总显得格格不入;尽管她的坚持与企图心让她有杰出的工作表现,令周遭的人刮目相看,很可惜的,她就是缺乏亲和力,没人敢主动接近她。 解萣珸的固执一旦被激起,说话的口气就会变得坚定强硬,执着的个性转成躁进,甚至有些偏激,所以她的人际关系老是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 明了自己在同事间不受欢迎,最终她选择辞职,开了个人工作室,接些公司外包的小企划案。 直到前些年在项乔昀的引荐和关曳的死缠游说下,解萣珸终于点头进入沃克行销公司,担任表演会场的环境设计等企划工作。 大概被伙伴的活泼与单纯给感染,又加上老板关曳的好脾气,解萣珸的粉脸才恢复明亮色彩,也挂上久违的笑容。 「我想你心里应该很希望我过劳死,然后再诈领我的保险金。」江炳庆突然说道,缓缓抬起因熬夜而浮肿的脸庞,表情哀怨极了。 身材微胖的江炳庆,经过这两天的折腾,瘦了不少。 坐在他对面的伟震泠,故作惊讶地将身体向后仰,忙挥手道:「你别乱猜,我可没这么想。」 「不然,你干嘛又扯出一个坪里厂来?」 江炳庆实在很难不去怪伟震泠骤然投下的氢弹,从昨天到今天,他不知接了多少通记者的求证电话,办公桌上的公文积得有半个人高,还在等他批阅,他却得分心去应付他们,实在烦死人了。 「反正都要并购,就一起行动罗!」伟震泠一脸嘻笑地道。 「说得轻松。」江炳庆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要抱怨,「你可要知道aci一个得化厂就够我忙的了,我哪来的美国时间去评估坪里厂的状况。」 「咦?」伟震泠像发现什么似的惊呼一声,紧接着说:「你不就是美国人吗?美国人用的时间就叫美国时间啊。」 江炳庆半眯着眼瞪他,冷冷地说:「很难笑。」 「别气、别气!」伟震泠忙安抚,露出「我懂你的心」的表情,「我知道你忙不过来,也打算聘请一位专家来处理并购案。」 「太好了。」江炳庆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情随之愉快起来。 「你脑子里有没有人选,建议一下。」 江炳庆先是点点头,随后又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有是有,是个女的,不过……」 「不过怎样?太丑?」他突然不说话,伟震泠只好猜测。 江炳庆伸出他如甜不辣的短胖手指摇着,「她长得很美,更是个难得一见的气质美人。」 伟震泠闻言,黑眸顿时亮了起来,忙点头道:「那正好,工作压力愈大,愈需要赏心悦目的伙伴。」 「唉!」江炳庆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即垂下头。 知晓伟震泠心急,他反而慢条斯理的卖起关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伟震泠等不到下文,急急的问。 「唉!」他又是一个叹气,使劲摇头。 受不了江炳庆这般要说不说的,伟震泠起身缓步绕到他身后,冷不防地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若还想保有这条小命,就快说!」 「是、是、是。」江炳庆故作贪生怕死状,死命挣扎着,昂高下颚,气喘吁吁地回答:「听说……她很难相处。」 伟震泠随即松开手臂,不甚在意地摇摇头,「没关系,专业能力才重要。」 「那好,我话先说在前头,基于我们多年情谊,我若和她意见不合,你绝对要挺我。」他已开始靠关系拉拢人心了。 据闻,拥有敏锐洞察力的解萣珸总能精辟地分析,一针见血的道出问题症结,然而是人终究会有缺点,不可能尽是完美;据闻,她的个性固执到了接近偏执的地步,教人无法领教。 「你……」伟震泠浓眉一蹙,瞅着他仔细端详着,却不说话。 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江炳庆不禁问:「你干嘛这样看我?」 伟震泠仍是呆望着他没回答。 江炳庆忍不住要乱想了,「我……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爱上我,我没那个习惯,还有别忘了……我有老婆,你有未婚妻,我们不能……我们是不可能的……」他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流利了。 伟震泠狠狠地往他头上重重一敲,似要敲醒他,「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对你有兴趣?」 「要……要不然是什么,你干嘛这样看我?」他装出小媳妇般的表情,好不委屈的样子。 「江炳庆,你太令我失望了,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会怕一个还没进公司大门的女人。」伟震泠佯装失望地拍着额头。 「唉……人都还没到,心就偏了。」江炳庆故作哀怨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望了他一眼,两人同时笑开来,「哈……」 「快联络她!」伟震泠下令。 「是。」 第三章 刚打完漂亮一仗的解萣珸抱着两大叠卷宗,神情愉悦地步进沃克公司。 花了两天补强诺曼名表新一季发表晚会的企划案,原本预计要两次才会present的,然而今天才第一次就顺利搞定客户,全数无异议通过;不眠不休的努力都值得了。 叩、叩! 大概是心情佳,解萣珸的举止变得活泼,敲门声也显得响亮有朝气。 门内的关曳喊道:「请进。」 「嘿,告诉你一个消息。」解萣珸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说道。 「好消息。」关曳往椅背一靠,接着她的话说。 瞧她两手抱着企划书,右肩挂着手提包,一看即知她还没进她的办公室,肯定是刚回到公司便直接来找他,所以他十分确定她要说的绝对是迫不及待要让他知道的「好」消息。 「聪明!诺曼上下一致通过,合约我签回来了。」她泛起美丽笑容,同时掏出热腾腾的合约书,在手中挥动。 「恭喜。」关曳站起身,朝她伸出右手。 解萣珸回握他的手,好不愉快的说:「彼此、彼此。」 「今天就工作到这里,回去休息吧!」 解萣珸眼底的疲惫逃不了他的眼,一连多日超时加班,相信连男人也会吃不消的,何况是纤瘦的她,看她的身子又消瘦不少,连脸色也变得黯沉无光。 「不用。」她不由自主地拔高音量回应道。 不能,绝对不能,脑子一停下来,她便无法克制自己的思绪。 沉积多年的思念猛然被唤起后,她便克制不住地一再跌入往日情怀,脑中总是充斥着伟震泠的身影与笑声。 乍然掀开的伤痛,使得解萣珸一直沉溺在回忆的往事里而不可自拔,脑海里过往的种种画面,直教她感到孤单冷寂。 「你的脸色很差,你知道吗?」关曳忧心地道。 「我没事,请给我今天的工作,我需要工作。」解萣珸一改方才愉快的神情,变得冥顽固执。 她是个十足干练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均展现她独立、自主的性格,却也间接给了旁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 「唉!」关曳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不过她,只好顺她的意,将昨日伟氏企业送来的案子交给她。 解萣珸工作时的认真态度与专业能力是毋庸置疑,一谈起工作,她的双眸便亮了起来,立即进入备战状态。 「是并购案啊。」翻开文件夹,她的眉头不禁一拧,「我不确定别人是否受得了跟我朝夕相对、天天相处。」 解萣珸不禁想着,外头传言说她冷酷、无情、难以相处、做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怎么伟氏企业还这么想不开? 「对方既然找上你,就是相信你的能力,而且我更相信我的眼睛,绝对不会看错人。」慧眼识英雄! 关曳晃头晃脑说着,说白了,他还是觉得自己厉害,当年二话不说地直接将她拉进沃克行销公司。 这些年来,无论是晚会、发表会等等大大小小的企划案,解萣珸这万能的「环境规划设计师」均一肩扛起,不仅没让他失望,还因客户们的好评价,打响了沃克的名号。 不同于一般人容易落入主观的想法里,解萣珸随时保持客观、不夹杂个人情绪平衡务实的观点与理性的分析,甚至被多次延聘为企业并购的顾问兼任公关,而她出色的表现总是为她带来掌声与喝采。 「是慧眼识英『雌』好吗?」解萣珸两眼盯着文件,头也没抬地冷声纠正关曳。 闻言,关曳吓得坐挺了身,不解地问着:「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她头一抬,双眼眯成一直线看向他,挑眉问着。 「解萣珸……」 解萣珸十分满意地送给他一朵灿烂又美丽的笑脸,「那就对了。」随即她又低下头,看着合约内容。 「咦?」关曳先是疑惑了一下,旋即才发现自己又吃了这伶牙俐齿女子的亏,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 就在他思索的同时,低头阅读的解萣珸,很大声的说道:「说你是挂名老板,还不承认!」 对于解萣珸异于常人的透视能力,关曳不得不相信算命大师之言,她上辈子是个法术高强的女巫。 「看你脸色这么难看,而且基于好男不跟女斗,我不会跟你计较的。」他故作无所谓。 「是无话可说吧!」 再度被道破的关曳摇头叹气,「唉,你真是不可爱!」 解萣珸身上完全没有她这年纪应有的青春气息,只有早熟与老成。 「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的,我就是这个样子!」解萣珸耸了耸肩,非常不在乎的回应。 关曳已预知三分钟后的自己,将成炮灰化作尘埃散落在地,任人践踏,是该改变话题的时候。 「你决定怎样?」他指指她手上的契约书。 「对方准备要花多少钱请我?」她好奇的问。 「有钱的企业家,钱不是问题,只要求这case在三个月内完成,基本薪五百万,其他的红利奖金另计。」他挥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秀眉一拧,粉脸上写满不相信,「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假不了。」关曳故作淘气地跟她绕起口令来。 「幼稚。」她睨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经她这一说,关曳立刻整整上衣,恢复老板的沉稳姿态,「就等你点头,细节部分可以再谈。」 「好,你去联络。」当兴趣一旦被激起,她一刻也不想等。 「是!」关曳立刻拨电话。 伟氏企业如此大手笔,应该是为了那几个吵得沸沸扬扬的并购案。 解萣珸心想着,也明了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与需加强的专业项目了。 「谢谢,就这么说定了,再见。」关曳开心的和伟氏的人取得共识,笑得合不拢嘴地挂上话筒。 「怎么说?」解萣珸瞅着他问。 「明天让你再休一天,后天开始上班。」 「嗯……」她的双眼、她的心思停留在文件上烫金的「伟氏企业」四字,不知怎地,看着这四个字,她竟有股熟悉的感觉。 「好啦,快回去休息吧!我可不想跟熊猫一起工作。」说着,关曳挥起手赶人,打趣的语气下是深切的关心。 「我也不想跟狗熊一起工作,拜。」解萣珸撇撇嘴,不领情的扬扬手,头也不回的走出他的办公室。 看着解萣珸离开,好脾气的关曳再次摇头感叹道:「看来,世界上只有我忍受得了你这种怪脾气。」 因为解萣珸身上同时存在着两种极端的特质,善体人意的本性与后天养成的防备心。 善良体贴的性情,令她习惯将心事往肚子里藏,不愿为此麻烦他人;不过一想起心伤过往,却又扬起防卫,变得多疑、不信任他人。 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不时拉扯着解萣珸,因而造就了现在的她;不但个性很冷,连人也冷冷淡淡,除了在工作上会表现得热络一点外,其他的事,一概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因为了解她,所以关曳不曾责怪过她,只有心疼与不舍;然而至今,关曳仍不清楚解萣珸埋藏在心中的是何事? 「八成和感情脱不了关系。」关曳这么认为。 热闹的派对上,解萣珸反而坐在角落沙发上,慵懒地抱着大抱枕,左手抵着下巴轻啜红酒。 尽管她姿态撩人,让男人看了难忍冲动,但一见她冷然的双眼,他们便自动退了三步,不会这么不识相的自讨没趣。 解萣珸的五官虽然不是令人惊艳的美,可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非常动人,教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她神秘内歛的气质更是吸引人想靠近她、多了解她一些,不过,她冷艳的外表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却教人感到冷寒及莫名的恐惧。 就如现在的她,身上穿着缎饰紫色上衣与红色宽摆裙,搭配暗红色长披肩,呈现华丽高贵感外,同时也加重了与他人的疏离感。 她一丁点儿也不像是派对与会者,反倒像是摇头pub内蒐证的便衣员警。 一道身影从她眼前闪过,是那般的熟悉,难道是…… 甩甩乌黑长发,她竟又想起那个人,解萣珸心中泛酸,早该忘记的人,就不应该再想起。 举起酒杯,她狠狠地喝一口,不知是要提醒自己,还是打算一醉方休。 「解子,少喝点。」关曳一走近便喊道,重重地跌坐在她身旁,随即动手扯下颈上的长丝巾拍打着白色西装上被红色酒液沾染的衣角。 解萣珸瞄了瞄他那价值不菲的亚曼尼西装,不用大脑想她也知道,这铁定是华其威所为,他的破坏力她早有耳闻。 「你这个挂名老板会不会管太多了?」她冷冷的说道。 因为了解她,所以他不计较,但不代表不会生气。 关曳埋怨地睨了她一眼,索性拿过她手上的酒杯,一口饮尽,「你的脸色又变差了。」他察觉到她的异样。 常为了工作废寝忘食的解萣珸,一拼命起来常让人替她捏了把冷汗,然而今日她这副慵懒的模样绝非忙碌工作所致。 习惯隐藏心事的解萣珸总是闷着不开口,所以没人懂、也没人帮得上忙,又加上她好强,总是拒绝所有人的关心。 不过,也正是这种个性才能支撑她至今。 「你怎么这样?」盯着空酒杯,她一脸气愤地瞪着他。 「终于有反应了。」关曳吁了口气,稍稍放心了,「虽然是生气,但总比面无表情来得好。」 「多事!」瞟了他一眼,感受到他真诚的关怀,她逃避的站起身问道:「你喝什么?」她还没学会在他人面前剖析自己。 「都行。」 往人群踏前一步,解萣珸看见前方笔挺的身影,竟是这般的熟悉。 怔愣了一下,她的双脚忍不住跟着那人移动。 是他! 这次,解萣珸十分确定自己的眼睛没花。 伟震泠身着一套知名品牌的手工西服,衬出他个人独特的风格外,更流露出成功的商业钜子表徵。 受不了派对内吵闹与混杂的气氛,他端着一杯威士忌步出会场,渴望安静的环境与新鲜的空气。 修长的身躯站在中廊落地窗前,面对黑暗的天空重重叹了口气,他抑郁的胸口烦躁不已,丝毫没发觉到有人跟随自己走了出来。 直至听见愈来愈清楚的脚步声,他才退至一旁的逃生门后等待。 不一会儿,门扉由内向外被打开。 解萣珸在黑暗中梭巡那抹消失的身影,忽地,一道黑影窜至她面前,吓得她退了两步倚着墙面,双手捂住狂跳的胸口。 「为什么跟踪我?」 不悦的男性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是伟震泠的声音。 解萣珸吃惊地抬眼,望进一双熟悉的眼眸里,尽管是在黑暗里,她仍认得他深幽的瞳眸。 幻想过数千次的重逢,却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与他相见,不过最令她害怕的是,她的心仍为他急速鼓动。 对方没出声,伟震泠倏地按下墙上的灯光开关。 灯一亮,对方的面容清楚的映入他眼里,伟震泠微愣了一下。 原来是她! 「你为什么跟踪我?」他语带不解却又难掩兴奋地问。 满满的思念化作泪水,瞬即聚满了解萣珸的眼眶。 是我……我是解子。 她在心底对他喊着,却得不到回应,心揪疼着。 难道……你忘了我? 这念头霎时让她心寒了,浑身一僵。 半晌,解萣珸才由悲伤中恢复,深吸一口气,勉强地扯起一抹笑容,收回视线,淡然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她态度从容、举止优雅地退开,缓步走向派对会场。 完全在状况外的伟震泠视线始终锁在她身上,欲追上前去,恼人的头痛却再度袭来,一双脚生了根似的,只能呆站原地。 须臾,待平复不稳的情绪,他踱至门口,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为何她的眼眸是那么的悲伤?是因为认错人了吗? 为何一见她,他头痛便又犯了呢? 「真的是他,他出现了!伟震泠出现了……」 解萣珸口中呢喃着,脚步不由自主地随着狂乱的心跳而加快。 一见她走进会场,夏季雩与童潼立刻趋前,神色有些担忧。 「解子,你刚去哪里了?怎么都找不到你?」夏季雩轻抚解萣珸的臂膀,难掩担心的问着。 「我、我……」解萣珸支吾难言。 等不及听她解释,童潼抢着报告:「刚才发生的事你没看到实在太可惜了!」她轻跺脚,正为解萣珸错失方才一幕而感到惋惜。 以毛海缀饰的黑色连身洋装穿在童潼身上,更凸显出她宛若小公主般甜美讨人喜爱的模样。 「我错过了什么?」解萣珸乘机避开话题,睁大眼睛,摆出一副好奇样。 「刚夏季在厕所修理了那个牛皮糖华其威,虽然救了我,但也害惨我了。」童潼先是义愤填膺,随后又烦恼地垂下小小脑袋。 华其威的爱慕追求已造成她很大的困扰,他几乎是一见着机会就紧缠着她,连洗手间也要跟。 「他惹你了?」相较于开铡审判的过程,解萣珸倒是比较好奇惹夏季雩不悦的真正原因。 「谁教他又说不想签约了,出尔反尔!」夏季雩两手环抱在胸前,忿忿不平地道。 「夏季,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他的合约?」观察力敏锐的解萣珸,发现夏季雩有点不对劲。 「我、我……」这下换夏季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对了。」出声救苦救难的还是那个没心眼、少根筋的童潼。 两人同时望向她。 「你们看到伟氏企业的董事长了吗?」 「伟氏,嗯……伟震泠。」夏季雩使力摇头说道,连身子也跟着摆动起来,「这两天的头条新闻都是他和伟氏企业。」 一个想遗忘的名字,无预警地出现在解萣珸耳边,她藏不住因惊讶而急促的喘息,再度挑起了深埋的记忆。 「呵呵……」童潼甜甜一笑,继续道:「我想他就快要成为八卦杂志的主角了。」 「没错!」夏季雩深表赞同地点着头。 「他刚刚还站在那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两个女人拉长颈子在会场里梭巡,找寻近来新闻炒得火热的伟震泠。 一旁解萣珸的俏脸顿失血色,只想快点理出头绪,无奈脑子里乱轰轰地。 伟氏企业的总裁……是伟震泠吗? 面对突生的疑问,寻不到答案的解萣珸下意识的又饮尽一杯酒,两眼梭巡起他的身影。 原来大家口中的那位商业奇才,伟氏企业第三代,指的正是他。 同时间,她亦想起关曳接下的case老板是哪位了。 隔着人群,伟震泠正对着她傲然站立着,昏暗的鹅黄灯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薄辉。 她悄然端视着他,身材挺拔俊秀、器宇轩昂,充满一种由内散发出来的自信魅力,刚毅的脸部轮廓深刻、高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双眸里绽放冷然的眸光,带着不可侵犯的气势。 听着伟震泠不卑不亢的与人对答如流,显露出风采非凡的洒脱神情,眼里更有一股世界尽在我手里的光彩。 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没变。 而感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伟震泠倏地抬起头,捕捉到解萣珸盯着自己瞧的视线,回给她一抹浅笑。 可四目突然相接,解萣珸惊得倒抽一口气。 须臾,她才强作镇定,不自然地撇过脸,双手不停地在膝上扭绞,像个第一次参加舞会的女孩。 反观伟震泠,他沉稳、冷静、内歛,眼里不时闪耀着慑人的光芒。 他没有忽略掉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这表情让他燃起小小的希望,能和她进一步的认识。 没有拆穿她的慌张,一抹满足的笑跃上伟震泠的唇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伟震泠是个侵略性十足的男人,他的笑容让解萣珸浑身都打起寒颤,转过身,拒绝再看他。 第四章 夜半,两道强光突然向刘嫂冲来,来不及反应的她霎时愣了,两只脚更像是被钉死,无法移动。 「刘嫂,危险!」 纵使身后的伟震泠不停喊着,刘嫂仍是无法顺利的移动身子,只能直视着车子向自己冲来。 来不及了…… 伟震泠慌张地一吼:「小心!」 在最危急的一刻,他扑上前使力推开刘嫂,自己却闪避不及被快速行驶而来的车给撞上。 砰! 倒在一旁的刘嫂惊愕的看着车子将伟震泠撞飞到道路的另一端,像个破败的人偶卧倒在地。 肇事的车主眼见闯下大祸,立即踩油门而去,逃逸无踪。 突如其来的巨大碰撞声响吓坏了所有人,伟家上下全跑了出来,亲眼目睹眼前一切。 「不!震泠……」伟家大家长伟严正的狂吼震天,仍无法扭转车祸发生的事实,禁不住伤心的昏厥过去。 「小少爷……」全身无力的刘嫂,半跪半爬地来到伟震泠身旁,脸庞已布满泪痕。 令人不安的救护车铃声在伟震泠耳畔响起,在迷迷糊糊中,他只感到一道道强烈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随之而来是嘈杂无法辨识的人声。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而后陷入沉睡。 然后,当他睁开双眼,即见到眼前的陌生人欣喜又激动地抱着他,落下高兴的眼泪。 他经历一场严重的车祸,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虽然幸存,却失去所有记忆。 那个自称是父亲的人紧紧拥着他,哭了。 「孩子……你终于醒了。」 跪在窗旁的老妇人,口中喃喃地哽咽着说:「谢天谢地……」 听说,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她是家中仆人,从此发愿终身茹素。 伟震泠不只一次地试图回想过往,欲裂的头痛总是阻止他,让他更痛苦。 家人知晓后,力劝他别再回想过去,应以未来为重;渐渐地,他们的关爱,让他对那些过去不再在意,毕竟能捡回宝贵的性命远胜于失去的记忆。 白色粉墙加上蓝色的门窗和遮阳棚,十足希腊风格的餐厅内,沃克五姝难得的在冷锋过境的初春午后齐聚在此。 了解双双上了八卦杂志封面的项乔昀与邵桓禹的关系后,夏季雩也决定主动出击找华其威好好谈发表会一事。 送走了两人后,仍为杂志最佳lovetest人选烦恼的郁洁诒,听了解萣珸的建议,大力怂恿童潼答应。 然而,仍相信狄斯奈卡通那种公主与王子从此以后幸福又快乐的童话,童潼毫不考虑的拒绝,让解萣珸和郁洁诒更是卯足了劲大力游说。 趁童潼上洗手间之际,深吸了口气,郁洁诒提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解子,这些年你到底在等谁?」 「等?」解萣珸一吓,怔怔地看着她,左手下意识地抚过链子上的猫眼石。 自己还在等吗?不是早在五年前就不等、不想了吗? 「解子……」郁洁诒可没错过她脸上的惊讶。 歛下讶异,解萣珸迅速恢复镇定,反问她:「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心情好像不太稳定……」郁洁诒问得怯懦,就怕触碰了她的伤痛。 「我好得很!」解萣珸撇过脸逞强地说,不敢看她。 看出她的闪避,郁洁诒再问:「是不是他出现了?」 解萣珸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闭嘴拒谈。 「解子……」 见童潼走回,解萣珸忙起身,「换我去洗手间,接下来换你继续说服童潼,加油罗!」 显然解萣珸没有要说明白的打算,大而化之的郁洁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下子便被解萣珸的转移话题给拉离注意力。 离座的解萣珸突然有种莫名的惆怅,怎么自己仍无时无刻都在掩饰心伤。 大概是伪装久了,她突然觉得好累,也倦了,但骄傲的自尊却不许她在外人前落泪、喊苦。 一想起重逢时伟震泠有如打量陌生人的黑眸,解萣珸就觉得心痛不已。 「你忘了我……」她低声说着,声音里尽是悲伤。 半晌,她收回自怜自艾的情绪,喃喃自语地道:「没有你,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解萣珸下定决心,从此刻起,不再为他而自寻烦恼。 站在伟氏企业大楼前迟疑了半天,解萣珸悄悄地吸足一口气,再以充满自信的姿态踏进,为的是要让伟震泠了解她并不惧怕他。 柜台小姐为解萣珸通报了上层,并引她搭乘专用电梯。 很快地,电梯停在十八楼开启。 「解小姐,谢谢你过来。」 伟震泠的助理站在电梯前恭候她的到达,他有礼的微微躬身表示欢迎之意。 「不客气。」她含笑点头,故作轻松。 「解小姐,这边请。」 他领着解萣珸来到董事长专属会议室,两扇强化玻璃的自动门向两旁分开,里面的空间约莫有四十来坪大。 右方有一组大型的白色沙发,典雅的造型显示出主人不凡的品味;而左方是助理的办公桌椅,仿古的造型让整体空间有着浓浓的欧洲风;角落还设置了个简单的吧台。 推开另一扇门,映入眼帘的是两面又宽又广的玻璃窗,气派尊贵的办公桌摆在正中央,两旁分别为六人座的会议桌,大型书柜和单人沙发座,精巧的小圆桌上有盏普普风的台灯。 望着眼前的一切,解萣珸这才发现,一间办公室可以很气魄,也可以同时兼具祥和温暖的气氛。 助理为她倒了杯咖啡后道:「请你稍等一下。」 「伟先生呢?」解萣珸遍寻不见伟震泠的身影。 「董事长还在开会。」他瞄了眼手表,会议比预订结束的时间迟了半小时,「应该就快结束了。」 「嗯……」 坐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解萣珸将手中的咖啡杯来回搓旋着,不时瞄向门外,态度极不自然,更隐藏不了心底的渴望。 浅尝几口咖啡,但盘旋在脑海的思念挥之不去,她明知不应该却克制不了。 解萣珸对此刻自己矛盾的心情烦恼极了。 「董事长,解小姐已经到了。」 是方才那个人的声音,而后缓缓向会议室接近。 门一开,解萣珸终于看见伟震泠,她的思念也在这一刻得到解放。 刚见到她,伟震泠讶异得停住脚步。 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董事长,你要咖啡还是茶?」 助理的询问适时地唤醒了他。 「咖啡。」伟震泠看也不看助理地回答,两眼专注的盯着解萣珸。 微躬身,助理退出办公室,霎时,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谲,时间宛若在两人之间停滞了。 伟震泠朝解萣珸点头致意,她也同样点点头回应他。 为打破四周弥漫的暧昧氛围,他们开口了。 「你……」 「你……」 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口,他们尴尬的互看了彼此一眼后,像是礼让对方的噤声不语。 短暂的沉默后,解萣珸决定先开口,想不到伟震泠也出声了。 「你……」 「你……」 居然又同时开口,这样的对话并没让他们感到有趣,只觉得手足无措。 伟震泠旋即转过头避开对方的眼神,随口道: 「你先说。」 「你先说。」解萣珸有些懊恼,怎么又说出同样的话? 这回两人不自觉地同吁了口气,随即四目相对地笑开了嘴。 「你先说好了。」伟震泠果断地表示。 「我该从哪里开始?」 「你的办公室……」他话还未说完,忽感一阵晕眩,头痛随之袭来。 为何只要一面对她就会开始头疼,伟震泠感到纳闷,忍着不适,他尝试再开口道:「我们是不是……噢!」头痛欲裂,让他无法顺利说出完整的句子。 发现他的异样,解萣珸偷偷觑他一眼,发现他痛苦万分的样子,吓得她脸色瞬间苍白、额际直盗冷汗。 「你……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我去……」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慌忙地站起身欲找人帮忙。 伟震泠缓缓抬手阻止,勉强投给她一个难看的笑,「我休息一下就好。」 「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妥。 叩叩! 俐落的敲门声响起,解萣珸如获大赦般的微松了口气,连忙开门,神情慌乱的看着站在门边的江炳庆,却迟迟发不出声来。 「解小姐,怎么了?」江炳庆不解地看着她。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拉他进门。 一见支持不住的伟震泠已趴在桌面,大口喘着气,两肩起伏得厉害,江炳庆便懂了。 「震泠,去趟医院好吗?」他来到他身旁问。 伟震泠头也不抬,轻轻地挥手拒绝。 「唉!」江炳庆轻叹一声,无奈地说:「你休息一下吧!」他伸出手挽起衣袖,在他肩上又是拍打又是揉捏的。 「他……他怎么了?」解萣珸终于能顺利发出声。 江炳庆双眼原是不经意地瞟过她,霍地又被她脸上明显的忧心给吸引,两道浓眉因不解而微蹙。 解萣珸脸上担忧的神情,任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对一个初识的人会有的关心。 「头痛的老毛病。」心里虽纳闷,他还是故作轻松的回答她。 没错过她脸庞的线条因放心而柔和了,江炳庆感到困惑极了。 没一会儿,瞥见伟震泠好像恢复不少,两眼又变得炯炯有神,解萣珸才稍稍收起忧心。 「解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坪里厂重要吗?」伟震泠放下手边的文件,问向坐在面前的解萣珸。 「知道。」她点头,随即拿出一份报告,「这是我对坪里厂的评估报告。」 「天啊,你动作还真快。」江炳庆惊呼,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直觉自己的饭碗即将不保。 解萣珸果然如外界传言那般,是个独立、冷静,甚至对自己极度苛求的现代女强人,精明能干的表现,总是令身旁男士倍感压迫,故而选择离她远远的。 「谢谢。」伟震泠伸手接过文件,对于她的工作效率,满意之情全写在脸上。 在工作上,她确实是个好帮手,但就是太严肃了,不爱说话,一有空就紧握着项链发呆。 她宛若一座高耸的城堡,令人难以窥探,更不可侵犯,所以业界有人笑称,解萣珸是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快速翻阅报告后,江炳庆提出疑问:「对收入或现金流入之预期,依你的判断来看是不是太过保守了?」 「我个人认为对于降低成本与提高收益之目标,不能太过躁进。」她简单两句立刻让他闭上了嘴。 伟震泠看了江炳庆一眼,强忍住嘴角的笑意,再问解萣珸:「你应该还有其他计划吧?」 她点头浅笑。 「说来听听。」 「投资制造业所创造的营收实在有限,只有投资在品牌和通路上,营收的成长才能快速进展。」解萣珸分析道。 伟震泠和江炳庆同时看向她,异口同声的问:「你是打算……」 「我打算将伟氏以往在美拓展的方式使用在台湾,先并购二线公司。」她又拿出另一份报告,「这是我对市场上三家公司的评估,这三家的产品优劣不分胜负,不过,明亿公司的经营型态最适合伟氏,我们也可以利用并购来从事公司组织的调整再造,以发挥企业的经营效率,提升与其他公司的竞争力。」 「天啊!」江炳庆又发出一阵钦佩赞叹,紧接着站起身向她深深一鞠躬,「能请到你,真是我们的好福气,谢谢你!」 解萣珸也跟着他站起身,「江经理,你别谢我,请先看报告好吗?这只是我片面的想法,还需要参详你们的意见。」 「你太客气了。」江炳庆回答。 「好,就这么办。」伟震泠突然说道,脸上泛起满意的笑容,「炳庆,我们就先看解小姐的报告,需要讨论的地方,明天再提出来讨论。」 「没问题。」江炳庆轻松一笑,向他比了个ok手势,「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离开罗!」 「你去忙吧!」心思仍在解萣珸报告上的伟震泠点头示意着。 「解小姐……」江炳庆转向她。 其实解萣珸并非如他先前所听闻一般刚愎自用,她的固执是因为坚持,坚持则是为了正确的事,他甚至认为就是因为她的能力大过同侪,才会有男人不爱与女人嫉妒的是非话题出现。 「我去忙了。」 「好。」解萣珸礼貌笑着目送江炳庆离去。 伟震泠没错过她脸上的笑容,心里不明白极了。 在面对江炳庆时,她不吝展现笑容,轻松自在以对,反而在见到他时,急忙的收起笑靥,严肃冷淡的板起脸。 莫非她……喜欢江炳庆? 突生的想法伴着醋意涌上伟震泠心头。 「解小姐。」他音调低沉,唤得有些不自然。 「是。」解萣珸忙着答道,双眼焦距并没有放在他脸上。 一发现她唇畔的笑容不见了,伟震泠的心更是凉了半截,自己竟因为她而产生醋意。 苦涩瞬间布满伟震泠的面容,对解萣珸那股莫名的好感仍不停地在胸中滋长。 「明天决议后,你帮我跟这几家公司约个时间,我必须了解一下他们的营运状况。」内心虽已波涛汹涌,但他仍力持平静。 「好。」她挥笔记下。 「另外,我还要麻烦你陪我去一趟。」 解萣珸心头一紧,想也不想地问:「为什么?」 「抱歉,我只对台湾的商业活动熟悉,其他的一概不知,这当然包括地理方位。」伟震泠恢复惯有的悠然表情,平静地道。 解萣珸蓦地抬头,眼中有一抹厌恶快速的闪逝。 「不方便吗?」 她对上他的眼,慌乱地又低下头。 解萣珸十分心虚,却又不能对他坦言,其实她害怕与他共处,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自己的压力就大,还好有江炳庆在一旁,她才能稍稍释怀一点;至于和他单独相处,光想她的心脏就无法负荷了。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伟震泠追问。 「我认为会谈的事交给江总经理就可以,董事长,你大可不需要亲自去。」不得已之下,她只好祭出江炳庆。 「我知道了。」伟震泠点点头,难掩无奈及失望的神色。 「董事长,若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伟震泠深呼吸两下,以平静的语调说:「你去吧……」说完,他随即低头翻阅起手上的报告,头痛又袭来。 解萣珸怯怯地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变了,芳心莫名地紧揪了下,眼眶也酸涩起来,她甩了甩头,拒绝多想。 直到听见关门声,伟震泠才缓缓望向门边,就怕自己动作太大、太激烈,会影响已经轰轰作响的脑子疼得更厉害。 第五章 解萣珸倚着栏杆,眺望着远方,无意识地剥着玫瑰花瓣。 这些天的相处,解萣珸在才发现伟震泠对台湾相当陌生,甚至不了解。 这着实让她不明白伟震泠到底是怎么了? 他俊朗的面容、自信的表情、风雅的气范与幽默的谈吐丝毫未变,可是他消失的这十年疑团重重,她心中千回百转着无数的问题想问他。 然而,在满腔疑惑下,她拿不定主意该不该问个清楚,亦害怕伟震泠说出的答案反而让自己再次受伤。 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疼痛,解萣珸伸手握紧猫眼石。 「你在想什么?」伟震泠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一听见他的声音,解萣珸忙转身,神色有些紧张。 「我还真不知道你跟那些小女生一样!」说着,他唇边扬起一道俊逸的弧线。 「咦?」她不甚明白地看着他。 「原来你也有对着玫瑰说话、剥花瓣的习惯。」伟震泠淡淡一笑,指着她面前满地的花瓣。 解萣珸这才发现自己深陷在红色花瓣海中,而一旁的玫瑰花束已被她拔得光秃了。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伟震泠小心探问,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阵酸楚。 对真实的答案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矛盾的心情让藏不住情绪的她神色更加黯然,她垂下脸绕过他,「没……没什么。」逃避的意图昭然若揭。 对于她始终不肯正眼看自己,他数次想找机会问个清楚却都被她避开,他完全不明白。 这回,伟震泠不愿再当闷葫芦胡乱猜测,索性抓过她的手,阻止她离去。 「为什么一看到我就逃?」他瞅着她问道。 解萣珸惊得怔愣住,须臾,她恢复过来,扯开被他拉住的手臂,低着头道:「抱歉,我还有事要忙。」说完随即小跑步离开。 「解子!」他突然喊道。 这一声,唤住了解萣珸的脚步,眼眸瞬间浮上一层薄雾,呼吸变得急促。 「为什么要躲我?」伟震泠直言不讳问道。 「躲你……」低声重复他的话,她手抚着胸口,就快喘不过气。 在你不留只字片语的离开后,在你已将我忘得一干二净的现在,我该说什么、该表示什么呢? 「还是你对我或是公司有哪里不满意,你尽管提出,我来解决。」望着解萣珸的背影,伟震泠诚意十足地道,眸中藏不住深深的担忧。 当我四处寻你时,你在哪里? 当我思念你时,你又在哪里? 遗忘我多年后,你竟然恶劣到以陌生人之姿出现来捉弄我! 「解子,你还好吗?」望着她颤抖的背影,伟震泠担心极了。 解萣珸使劲的摇着头,埋藏于心底的委屈化作愤懑,她转过身,一对水眸幽怨地瞅着他,拔高声音吼道:「既然都不记得我了,就别靠近我!」 伟震泠心头一紧,对她说的话是一头雾水。 解萣珸眼一眨,两行清泪滑了下来。 「解子」这名字是你取的,你记得吗? 「我做错什么了吗?」伟震泠觉得莫名其妙,搔头自问:「我不记得啊,我忘了什么吗?」 她深吸一口气,「没事,我走了。」她旋即转身跑出办公室。 抬眼望着她消失的身影,伟震泠的心猛地一阵抽痛,如刀割般的难受。 她总是抚着颈间的项链,秀眉微蹙的看着窗外,偶尔彷佛想到什么,漾起淡淡的笑容。 伟震泠收回视线,扫过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 「解子……解子……」他无意识地念着。 今早他听到江炳庆是这么唤她的。 突地,他觉得身体有些轻飘,好似随时都有可能飘起来,他扶着墙面,艰难地移动脚步坐到沙发上,紧闭双眼轻揉额际,企图减缓那来得凶猛的头疼。 解萣珸心中一片茫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忆起过往的甜蜜与疗伤的那段日子,不自觉地流下了泪。 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的泪水早已流尽,干涸了;不同的是,这是因为自怜而落下的,不是悲伤思念的泪水! 十年来,她不只一次态度坚定的告诉自己——绝不原谅伟震泠;如告诫般地要自己谨记在心。 然而,当伟震泠站在面前时,她心里满满的怨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忘却了所有的恨与怨,只剩下爱与痴。 这些天看似平静的相处,让她再也不能轻忽他的存在,被他占据的心房仍只装得下他的身影。 她始终不曾改变过,一直等着他回来。 烦躁的思绪倾泻而出,她无助的奔跑起来,任泪水在脸上放肆的奔流,独尝伤心无措的滋味。 「你们好,我叫解萣珸,我想加入你们。」 刚踏入高中生活的第三个星期,顶着学生头的解萣珸,不再畏畏缩缩的躲在门外看着舞蹈教室内的男女同学扭动身躯漫步起舞,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国际标准舞社。 「欢迎你来。」社长热情的招呼她,开学的第一个月正是社团的抢人大战,他说什么也要将来人留下,「对不起,你说你叫什么?」 她戒慎地看着他,细声回答:「解萣珸。」 「解萣珸、解萣珸,太绕口了。」 「是有一点。」一旁的伟震泠同意地点头,黑眸投向站在台上两颊羞红的女孩,扬起安抚的笑容,旋即说道:「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大家就叫你『解子』好了。」 「为什么?」她不明白地看着那擅作主张的人,心跳莫名的加快。 「你不喜欢?」伟震泠皱起眉头问她。 解萣珸偏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 「你既然不反对,就这么决定了,解子。」伟震泠扬起爽朗的笑。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当时的伟震泠已是校内风云人物。 每当他唤她一声解子时,就有如春风吹过她心湖,扬起阵阵涟漪,令她不由自主地悸动着,也变得柔顺软弱。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吹醒了沉思中的解萣珸。 脸颊的泪水干了,她轻拉薄外套抓紧衣襟,回过神看看四周。 尽管烙印在心上的往事仍是如此清晰、刻骨铭心,但也到了该清醒的时刻。 解萣珸决定不再沉浸于悲伤,她拉紧衣摆走进一家咖啡厅,为自己点了一杯热咖啡,设法让心情平静。 她慢慢地将浓烈的热咖啡饮入口中,打算利用咖啡的苦涩来减低心伤。 霎时,她讨厌这种自我卑怜的感觉,让她彷佛又回到疗伤时;她微微使力想起身却不得行,经过一番努力,她依旧乏力的瘫坐在咖啡馆里。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缠住似的,摆脱不了,而脑海里完全毫无头绪,她深深戒惧着,害怕自己又跌入深不可测的泥沼中而无法自拔。 「震泠,这个后天要交给得化厂的合约,你要不要先过目一下?」江炳庆把一大叠的合约书放在伟震泠桌上。 久久不见回应,他又呼喊一次:「震泠,合约书我放在你桌上了喔!」 他竟然还是没反应! 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个从不浪费时间的家伙破例了? 思索不出答案,江炳庆伸出短短手指在他面前晃动,压低声音说:「回神唷,伟震泠,快点回神唷!」而后往他肩膀重重一拍。 伟震泠吓了一跳,见着是他,即厉声斥道:「你干嘛吓人?」 「唷……」江炳庆故作不明白,一边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一边说:「不知道是谁在想什么想到失神呢?」 「我……」伟震泠登时有几分做错事的无措。 抓到他人把柄,就该好好利用。这可是他江炳庆的至理名言。 「承认啦!」 「你……算了!」伟震泠摇摇头,换个话题问:「你有什么事?」 「送这个来给你。」江炳庆用手指弹弹合约书。 「好!」翻开合约书,伟震泠立即动手签字。 江炳庆眉头一拧,「你不先看看?」 这么草率,太不像他了! 「你们两个不是都已经看过工厂了?」伟震泠回道,话中不自觉的充满酸味。 此言一出,江炳庆听在耳里顿觉奇怪,他忙拉拉耳朵,怎么伟震泠的语气好像酸溜溜的? 「你不太对喔。」江炳庆一面说,一面打量着伟震泠来,「快说,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也学起解子发呆呢?」 「你知道她发呆的事?」伟震泠两眼一亮,猛地站起身抓住他的肩膀。 「是啊!」江炳庆点点头,不禁狐疑一提到解萣珸,他整个神情都变了,又是怜惜又是盈满爱意的。 「你知道她在想谁?」伟震泠抓着他的手劲更大了,又急又怒地道:「快点告诉我是谁?」他目光带怒、醋意横生,好像恨不得要将那素未谋面的人给一手掐死似的。 「咦?」江炳庆看在眼里直觉不可思议的轻呼:「她想谁关你什么事?」 「我……」伟震泠支支吾吾的。 「你该不会是在吃醋?」江炳庆猜测道。 「我干嘛吃醋,我有什么醋好吃的!」伟震泠严正的否认,更刻意表现得不在乎。 「是吗?」江炳庆昂高下巴睨向他,摆明不相信。 「喂……」伟震泠忙将合约放在江炳庆手中,赶起人来,「你快去工作,别在这里浪费帮我赚钱的时间。」 「你这人怎么那么现实!」江炳庆不能接受地猛摇着头,还不打算要走。 「快、出、去。」伟震泠冷峻地下逐客令。 「喔……好啦!」尽管百般不愿,江炳庆还是得听从。 门才一关上,恼人的头痛又袭来,让伟震泠无法再思考。 叩叩! 敲门声落下,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伟震泠眉头微拧,抬手再敲一次。 叩叩! 这回多敲了一下,可依然没得到回应,他索性扭开门。 一进门,便见解萣珸纤细的身子伫立在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身上,呈现一种朦胧的美感。 望着解萣珸乌亮长发、窈窕身影,此刻的她彷佛充满孤寂,看来令人心疼,更紧紧地揪住他的心。 是谁?究竟是谁带走了她的心? 伟震泠眼眸里的爱意再也掩藏不住。 「解子,你在想什么?」他沉着声问,心底醋意直冒。 解萣珸似乎没听见,伟震泠于是迈开脚步来到她身旁。 只见她两眼失神地望着窗外,手抚着项链坠子轻转动着。 他轻拍她的肩,故作轻松的说:「你又在发呆了?」 「啊……」解萣珸吓一跳,慌忙转过身时不慎扯断了项链皮绳,坠子失去依凭而掉落,发出一记轻脆的响亮。 「项链。」解萣珸的粉脸顿失血色,连忙蹲下身捡拾,然而心急之下她什么也找不着。 伟震泠见状,眉头又攒紧了,不明白她为何会对一条项链这般在意。 那是什么样名贵的项链?谁送的? 低下头,他发现掉在他鞋边的坠子,在夕阳照射下发出晶亮炫目的光彩。 盯着闪着亮光的坠子,他竟有种熟悉感,让他忍不住弯下身拾起它。 拿起坠子,伟震泠本能地转动起中间的猫眼石,忽然感到这动作他似曾做过一般。 望着他这个举动,解萣珸讶异地睁大眼,思绪杂乱得不知该说什么,心头更萌生一丝期待。 「就是这个坠子让你失神是吗?」伟震泠问着。 「还我。」她伸手欲拿回,然他大手一握,将坠子锁在掌心内。 解萣珸不解地抬眼望向他,「你……」 伟震泠背过身,拿高坠子瞧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眸转向她,深邃又狂放的黑眸里含着几许讪笑,挑眉邪气地说:「就是这个坠子让你发呆的?」 解萣珸脸色愈来愈难看,不禁想问:这般蓄意戏耍我,你当真觉得好玩? 不愿再沦为笑话,她看着他,压低音调命令:「还我!」 「如果我不还呢?」伟震泠斜睨着她,脸上那抹邪笑更为狂傲。 「由不得你!」她怒眼瞅着他,语气充满忿然。 伟震泠看着此刻的她,小嘴微启、目送秋波,虽带着强烈的怒意,却撼动着他的心,更有种不该开她玩笑的后悔感觉。 「可以告诉我关于这条项链的故事吗?」歛起笑容,他诚恳地要求着。 他突来的请求令解萣珸心中一酸,语音也随之颤抖起来:「没什么好说的!」 「我坚持!」伟震泠坚定地看着她,然而在她哀伤的眼神中,他发现到一丝寒光,这让他更想了解项链背后的真相。 或许该照他的要求,心一横,一鼓作气地把哽在喉头的话全部说出来,但解萣珸只是瞪着他,表达自己的抗议。 「告诉我。」 解萣珸恨恨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才冷冷地道:「你真想知道项链的故事,问你自己吧!」 「我?」对上她充满愤恨的双眼,伟震泠不解地指着自己。 趁他还在思考之际,解萣珸倏地伸手夺回坠子,上下检视一下,确定没受损,才松了口气。 她动作俐落地将坠子收好放入口袋。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项链的事呢?」 闻言,她感到心头彷佛失落了什么,但马上一笑置之。 他都忘记她了,怎么可能会记得项链呢? 偷偷瞄了他一眼,解萣珸迅速瞥过脸、收回眸光。 明明预料得到是这结果,但心底那股酸楚仍将她的心揪得疼痛! 「说的也是,董事长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她凄恻地摇首,语气里尽是自责,却充满失望。 她不禁要问,捉弄我当真那么有趣吗? 没错过她脸上一闪而逝的鄙夷,伟震泠忍不住猜测地问:「炳庆是不是知道?」 每一思及解萣珸与江炳庆说说笑笑的样子,他就忍不住醋意横生、胃部抽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冷冷地反问,心底却暗暗喊着:反正我在意的人都不在意了。 「我要你告诉我答案!」 「那是我的私事,跟你没关系,也跟公司没关系。」她强调,仍是一派平静。 「当然跟我有关系,你……我……」喜欢你。心急之下他几乎要脱口示爱,但他忍住改说道:「我是老板,你是我的员工,你在上班时间发呆,一定是工作上出了问题,我当然必须知道。」 「我纯粹是在想我个人的事,那是我的私事。」 尽管伟震泠努力的表示关心,偏偏解萣珸仍是不领情的表现出拒人千里的冷然和无所谓,这让他感到极不舒服,甚至激起他的怒火。 「够了!」他大喝出一口怨气。 他堂堂一个董事长,想要什么样的人才岂会没有,今天为一个高傲的女子吃尽排头,他这又何苦? 「我花五百万不是请你来发呆的!」 闻言,解萣珸依然平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她朝他深深地鞠了个躬,「我会为自己的表现不佳负责的。」 为何她就是能这么不在乎,不将他放进眼底? 「你……滚!」伟震泠忍不住怒气,严厉命令。 解萣珸抬头瞟了他一眼,才道:「我知道了。」 她口气冷漠得让人心惊,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这是什么意思?」 解萣珸迅速收拾桌面文件,清楚地分叠,交到伟震泠面前。 「滚!」她昂高下颚、紧咬唇瓣,模仿他方才的语气。 其实,她真该跟伟震泠道谢,他的命令来得正好,让苦于合约已签订不能随意更改的她得到转机,总算能离开了。 「你……」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后会有期。」即将可以离开让她心烦意乱的伟震泠,她的心情有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见她绽出微笑,伟震泠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酸苦滋味,顿时忘了自己刚刚才大言不惭地表示不会再为她迷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走!」伟震泠心急地大喊,快步跑向她,拉住她手臂阻止。 解萣珸露出不耐与淡漠的表情。 「不然,我向你陪罪,好不好?」他说完,便急忙忙地道起歉来,「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解萣珸强压下不舍,提醒自己不可再次陷入他的魔咒里。 「再见。」她仍不妥协。 不理会解萣珸的推拒,伟震泠一把拥住她,低头凝视着她的水眸,「拜托,别走……」 解萣珸不明白自己为何在见到他的愁容时,心头居然隐隐作疼。 瞧见她咬着的唇瓣渗出血丝,伟震泠旋即吻住她。 刹那间,她尘封已久的心撼动了。 他霸气地汲取着她的甜美,时浅时深的吻着她,似在惩罚她一般,迫使她摒弃身上伪装。 解萣珸残存的理智仍不断的告诫自己,一旦沦陷将永无翻身机会,不能再背叛自己的坚持,臣服在他卷起的情感漩涡中。 她愕然倒抽一口气,一心想逃,却逃不过他柔情的束缚,一抬眼,发现他眸底毫不掩饰地露出对她的欲望。 伟震泠逐步地解除她的戒心,拥着她的力道虽加重了,但他的吻则变得缓慢且柔情。 他的舌小心地在她唇线上勾勒,啃吻她红艳的唇瓣,不停地逗引着她,更诱引出她的反应。 解萣珸的双腿瘫软无力,美丽的瞳眸染上迷雾,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节奏,缓缓回应他。 「我爱你。」伟震泠唇附在她耳畔,呼出热气低声的说。 霎时,犹如一枚炸弹投进解萣珸脑海,不仅惊醒了,更轰得她遍体鳞伤。 如果一声不响的离开叫作爱的话? 如果连半点消息都不给叫作爱的话? 如果突如其来打乱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叫作爱的话? 眼前的伟震泠不仅侮辱了「我爱你」这三字,更侮辱了她。 她受辱的推开他,手一抬便挥去一巴掌。 伟震泠眼明手快的抓住。 「痛……」她疼痛地喊道。 「对不起。」伟震泠连忙松开手,忘了自己的粗暴会弄疼她。 解萣珸退了几步,揉揉发疼的手腕怒瞪着他。 「对……」 伟震泠的道歉还来不及说完,她倏地向前,往他的脸颊挥过一掌。 啪! 灼热的疼痛令伟震泠眉头微微一拢,心底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一掌是因为你的不告而别。」解萣珸忿然地道,泪水又淌落了。 「解……」 发觉自己不小心爆出自己的在乎,解萣珸的泪水再也无法遏止的狂流,忍着伤痛,她快速跑离,不再理会后头呼叫的伟震泠。 伟震泠揪着一颗心看着解萣珸的背影,心底怅然若失,又是一阵晕眩冲向脑际,他摇摇欲坠,只能利用残余的力量求救。 第六章 「啊!」 解萣珸才一转身,便被匆忙跑来的江炳庆撞个正着。 「对……对不起,解子!」他急急地道歉,一发现是解萣珸即又开口要求,「帮忙弄条湿毛巾给我,拜托你了。」 「湿毛巾?」她不解地蹙起眉头。 「震泠头痛的毛病又犯了。」他边跑边解释着。 「啊……」解萣珸心头蓦然一惊,身躯突然变得僵直,呆立在一旁。 「快点!」 「喔……好。」应了声,她立即跑去拧一条湿毛巾,才又踩着沉重的脚步往伟震泠办公室走去。 「震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江炳庆轻拍着伟震泠的脸唤道。 「帮我留住她……」他气若游丝地道。 「留谁?」 「解……」他张开眼后吐出一个字,随即不支昏倒在沙发上。 刚走进门,解萣珸便见到伟震泠陷入昏迷,心漏跳一拍,慌得连手中的毛巾也松掉了。 「震泠!」她呐喊着,深幽的眼中波光滢滢,发出含糊不清的惊呼:「不、不可以,你不可以再离开我……」 她跑到他身边跪下,紧紧抓着他的手,泪水不停滚落,并将脸埋进他手臂中痛哭出声。 天啊!如果他有个什么……我该怎么办? 她不该意气用事气他的,她该告诉他她心底的想念,更该告诉他她依然还爱着他…… 解萣珸不断地摇着头,此时说后悔已经来不及。 江炳庆愕然地看着解萣珸激动的模样,险些让他误会好友从此不醒,不过,看她因好友而慌乱痛哭的模样,他不自觉地心也揪疼了。 「解子,先别紧张,听我说。」他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要她冷静下来,见她终于停止哭泣,他露出一记要她安心的笑容,「震泠只是昏过去而已,一下就醒了。」 「他……他为什么会……」解萣珸一双盈满水气的大眼怔怔地望着他,眼底藏不住哀伤。 「打我认识他以来,他头痛的毛病就一直存在,应该是发生车祸造成的。」江炳庆一面说着,一面为伟震泠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再松开两颗钮扣。 打点好伟震泠后,他这才回头看解萣珸。 情绪稍微缓和的解萣珸拭去了泪水,神色仍十分复杂,口中不停喃喃地念着:「车祸、车祸……」 「不过说也奇怪,我好多年没看过他头疼成这样了,不知道为什么,震泠最近头痛得这么频繁。」 「你是说他发生过车祸?」勉强压抑住纷乱的心绪,解萣珸必须更加确定,一见江炳庆点头回应,她急忙追问:「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确切的时间我是不知道,不过大概是十年前!」 解萣珸惊愕的瞪大眼。 「十年前……」她重复着他的话,难道…… 天啊!她的心猛然一惊,莫非他的离开是因为发生车祸,并非故意的? 明了这一点后,解萣珸心痛的看着伟震泠,羞愧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热烫的泪珠不停落下。 她难掩震惊,抖颤的问:「在……车祸是在哪里发生的?」 「是在台湾发生的,听说那场车祸很严重,要不是他家人和医生没有放弃,再加上震泠的求生意志强,他现在就不可能站在我们面前了,不过……」江炳庆的声音变得深沉,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命是救活了,但所有的事他都遗忘了,他曾试着去回想,却会引发头痛。」 「遗忘。」闻言,解萣珸忍不住心中一酸,泪水止不住地狂流,哽咽地低声唤着:「震泠,对不起……」 「解子。」彷若听见解萣珸的呼唤,伟震泠虚弱地应了一声,好似要她安心,便又沉沉睡去。 「震泠。」见他恢复意识,她再度唤他,眼晴热胀得快睁不开了。 「解子,你……」江炳庆一脸狐疑的看着她,欲开口又先看了伟震泠一眼,似乎明白了某些事,揉揉眉心改口说:「他就麻烦你照顾,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对了,他希望你能留下。」语毕,他即退出办公室。 「嗯……」她轻应一声,心思全在伟震泠身上。 在惊讶过后,解萣珸找回一丝丝的力气,这时脑袋才有空间去思考,原来这些年的怨与恨根本是一场误会,伟震泠的失约并非故意。 想起自己对他的冷言冷语,她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不已,她好不舍、好后悔,自己竟对失去记忆的他如此残忍。 一缕花香若有似无的在空气中飘散着。 伟震泠缓缓苏醒,他睁开双眼环顾四周,看到身旁纤弱的人儿。 「解子。」他仍感到不适。 「你醒了?」解萣珸低哑地轻问。 「你哭了。」伟震泠讶异地看着她。 所有关于两人的记忆浮现于脑海,解萣珸泪水再度滑落脸庞,无法抑止。 伟震泠吃力地坐起身,温柔地替她拭去泪珠,轻声笑着,「别哭了,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不该赶你走的。」 她使劲摇着头,泪仍不停地流。 「我想喝水,可以帮我吗?」他以沙哑的声音要求。 「好。」她赶忙为他倒了杯水。 伟震泠喝了水后,一脸戒慎地问:「你还愿意留下吗?」 她点头,颤着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是啊,就怕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伟震泠笑了笑,试图让室内紧绷的气氛轻松一点。 「不会的,你一定会想起来的。」解萣珸激动地抓着他手喊叫,她要他记得她,她要他记起他们的约定。 「你真的觉得我会想起以前的事?」伟震泠深深叹了口气。 解萣珸猛点头,露出百分百信任的眸光。 伟震泠突然向前捧住她的脸,重重地吻住她那因惊愕而微启的芳唇,与她的唇舌激烈交缠。 一时,解萣珸没有任何反应,只感到他既温柔又强烈,渐渐地融化在他浓烈的热吻里,迷失了她的心。 「震泠,你专心点行吗?」江炳庆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身旁的伟震泠,试图将闪神的他给唤回。 都怪解萣珸无预警地请了一下午假,差点让伟氏企业和明亿公司的合作叫停。 会议桌,一边围坐的是明亿公司的重量级干部,面对伟震泠的魂不守舍,大伙儿偷偷互递眼色。 而这头的自家人也觉得奇怪,看着一向精明的董事长,居然会在重要会议上心不在焉,让他们莫不暗暗吃惊。 心绪已回复正常,伟震泠不愠不火地对着台上做简报的业务经理说:「请继续。」 这下,反而是被他催促的业务经理变得尴尬不已。 「喔,好。」他继续指着报表说明预定目标。 伟震泠不时瞥了眼身旁的空位,不解解萣珸怎么会突然请假,他还是透过人事部通知才晓得。 她为什么突然请假?有什么事吗? 伟震泠的视线透过玻璃帷幕看向天际,云朵间彷佛有一抹清瘦的纤纤倩影若隐若现。 大概是那天他突然昏迷吓坏了她,才让她对自己改观,现在她不但会直视他,也不再用客气过了头的冷淡语气和他交谈,只是她摸着项链的习惯性动作依旧没改。 捺着性子听完两方报告,伟震泠迅速回到办公室,烦躁地坐入宽敞的椅子,懊恼自己仍不了解她。 叩叩! @ 毋需回头便知道是谁,伟震泠没应声,继续望着窗外的蓝天。 江炳庆迳自开门进来,看到他失意的模样,忍不住朗声笑道:「你该不会是为情所困吧?」 「哼!」伟震泠冷哼一声。 「哎呀!」江炳庆开玩笑地哀叹一声,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他面前,「我还以为你的心是铁打的,没感觉。」 伟震泠靠着椅背,满不在乎地对他笑,瞧江炳庆那副好似明了自己心底每一道思绪般,愈看愈烦躁。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炳庆抿嘴笑着,一字一字清楚道来:「解子对你用情很深。」 外界传闻解萣珸是个无情无义的女子,但就他看来,非也! 在工作上,她绝口不提及私事,让她蒙上一层神秘感,再加上过分低调的态度,使得解萣珸全身又泛着冷漠的孤傲,而令人产生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误解。 不过,只要诚心与解萣珸接触,她身上的防备将会一层层除去,并以更诚挚的心意回应对方。 说来奇怪,她对伟震泠却是毫无保留的付出,更数次为他泪流。 伟震泠的心情却更沉重了,「你真这么认为?」 瞧他眉头紧蹙,江炳庆急得说:「依我的观察,解子对你的关心确实超乎一般人对初识的朋友所该有的。」 「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呢?」伟震泠两眉仍紧拧着,不信地瞅着他。 「这……」面对他的质疑,江炳庆只能做这样的解释,「大概在你面前,她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吧。」 「是吗?唉!」叹了口气,他不禁要问:「那么你知道她握着项链时,心里在想谁吗?」 每每见到解萣珸转着颈间的猫眼石坠子,他就不舒服,心口像被什么压住了,久久喘不过气。 她在想谁? 这个问题总是在伟震泠脑海里萦绕不去,他曾急切地想探寻答案,然而一见她失神模样,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助地让醋意在胸口间流窜。 江炳庆先是摇摇头,接着很有义气地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去问。」语毕,他转身准备离开。 「炳庆,你等一下。」伟震泠忙唤住他。 江炳庆一脸粲笑的回望他,却见伟震泠的神情更加复杂,「怎么了?」 「先听我说。」伟震泠整了整情绪后,才缓缓开口:「你还记得我回台湾那天在路上发生的事吗?」 「飞车跟踪一名你一见钟情的女子,最后还把人给跟丢了。」他说着,忽地像想到什么而瞠大了眼,「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那就是解子吧?」 伟震泠点头回应。 「世界真小,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江炳庆不敢置信地晃着头。 「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她很面善,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她一样,后来愈来愈觉得自己跟她应该不只是朋友的关系,你想……」 不需他说明,江炳庆已经懂了,「我会去帮你查查有关她的资料。」 「谢谢!」 「你真的爱上她了。」忍住笑容,江炳庆凑近他的脸说。 伟震泠虽没开口,微涨红的脸已经回答了。 「哈哈……」笑声从江炳庆口中逸出。 无言以对的伟震泠,只有眼睁睁的看着江炳庆扬着得意的笑容迈出办公室,同时,他突然觉得自己那十年空白的部分变得非常重要。 每年生日,解萣珸都会来到河堤边,回忆着和伟震泠的种种过去。 五年前,她曾下定决心不再赴约,可一时戒不掉的习惯,让她十年来每到生日便会来到这里等待伟震泠。 不同于前十年没目标的空等待,今年他回来了,两人天天见面,可是他已经忘了她。 「他是不会来的了。」解萣珸无奈地叹了口气,扯下马尾上褪色的鹅黄色发带,紧握在手中。 一记闷雷大作,紧接着凉风吹来,解萣珸不禁搓揉手臂,感到阵阵寒意。 又是一声雷鸣,乌云飘来,近来天气很不稳定。 「要下雨了。」她瞄了手表一眼,思忖一下,「再一个小时……」 都等了这么多年,不差再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过去了,解萣珸将手中发带绑在树枝上,擦去脸庞泪水,抓住随风飘散的发丝。 「黄丝带,生日快乐。」 自己祝自己生日快乐,她顿觉可笑。 不想回家独自面对孤单,解萣珸转往好友夏季雩在山区的住处。 「解子!」为了发表会闭关多日的夏季雩,一见解萣珸就高兴的上前抱住她。 「你看。」解萣珸有些吃力地抬手,向她展示自己带来的一大袋熟食。 「是热的耶!太好了,我好久没吃到热腾腾的白饭了。」夏季雩感动得大叫,一脸垂涎的望着食物。 「抱歉,我忘了买泡面。」解萣珸故作歉疚的说着。 「不要再说泡面,天天吃我都吃怕了。」夏季雩使力地摇着头,「只有解子最好了,会上山来找我,呜呜……」说着,她以两声感动的啜泣作结束。 「真奇怪,不知道是谁说要闭关,不希望别人来吵的啊!」解萣珸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嘻嘻。」夏季雩心虚的笑了,同时也发现她眼角残留的泪痕,「解子,你哭了?」 解萣珸先是一愣,随即反问:「有吗?」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解萣珸唇角微牵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选择沉默。 「你知道吗?看你这样我们都好心疼喔,而你从来也不告诉我们是为了什么。」夏季雩顿了顿,吸足一口气再说:「你能体会到我们因为帮不上忙,心里的难受吗?」 解萣珸静默地看着她,泪水从眼角无声的滑下来,是感激也是歉疚。 确实,是她忽略了姐妹们的真诚,将她们的关心拒在心门之外。 「别再压抑自己了。」 面对夏季雩,此时的解萣珸终于透露出心中的伤痛,她情绪溃堤,泪流满面,低语细诉着生命里那段爱情的过往与逝去。 「你应该直接告诉他你们曾经有过的过去,说不定他会想起来。」夏季雩提出建议。 「不用了!」解萣珸急着叫道,一想起伟震泠为头痛所苦的模样,她的心揪疼了。 夏季雩气馁的垂下双肩,斜睨着她,「解子,我发现你真很『卒子』耶。」 「我又没说过我不是,我是『卒子』可以了吧!」解萣珸微微的抬起下巴,一点也不以为意,爽快的承认。 两人互睨了片刻,忍不住笑了。 夏季雩突然指着墙角的干燥花,「解子,我觉得你很像它。」 解萣珸先是看了那枝花好一会儿,才转头一脸疑惑地望着夏季雩。 「你会不会觉得它自己伫立在那里,很孤独?」夏季雩的语气充满不忍。 「角落是有一点冷清,但为了保持外表的艳丽,只好选择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嗯……独享凄凉罗!」解萣珸耸耸肩,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对。 「不是这样的,它不论在哪里都不会枯萎,它早就为自己上了厚厚的保护膜,选择角落栖身是因为害怕。」夏季雩寓意着她矛盾的内心,以隐藏、躲避解决问题。 解萣珸定定地看着干燥花,沉默了。 的确,她就像被禁锢一样,囚禁着对伟震泠的思念,为掩饰伤悲,她总是强迫抽离自己非理性的情绪,以至将自己带离了人群。 第七章 「哈啾!」冷不防地,解萣珸打了个大喷嚏。 她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心想,该不会是那天吹了一下午的风造成的吧? 「哈啾,哈啾!」她又打了两个喷嚏。 渐渐地,她开始觉得头晕,而且愈来愈冷,她拉拉衣领企图遮好身子,仍觉得全身又冰又冷。 天啊!这样根本无法上班,不得已,她只好向公司请假。 挂上电话,解萣珸的注意力愈来愈难集中,甚至开始觉得神智不清,不自觉地发出难过的申吟。 此时门铃突然响起,她奋力起身前去开门。 将门打开,还来不及看清来者是何人,她眼前突地一黑、胸口一闷,就这样昏了过去。 恍惚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浮起,全身力量一点一点的流失,知觉彷若被吸往一个又黑又暗的地方,想挣扎却又无法摆脱。 不知过了多久,一块冰凉的毛巾贴上她的额头,那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令她蹙起眉头。 伟震泠一早便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得知解萣珸感冒请假的消息,便放下手边工作,向人事部要到她住所的地址就跑来了。 还好他来了,发现了昏倒的她。 伟震泠环顾室内,屋内明亮的视野、宽敞的空间,搭配上柔和的灯光和极简单的设计,营造出属于解萣珸个人的强烈风格。 她惯用的鹅黄色是这屋子的基本色,让房间呈现清净素雅的气息。 由木质的落地窗、欧式吊灯、绉褶的镂花桌巾、橙黄厚重的窗帘等精致的装饰中,可以清楚看到她在简单中求变化的巧思。 伟震泠为她撩开贴在颊上的发丝,心疼地抚着她消瘦的脸庞。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伟震泠将解萣珸抱上床,为她覆上暖被。 「好冷。」她蜷缩着身子,不断地颤抖、申吟。 伟震泠拧着眉,摸着她冰冷的脸庞,索性爬上床将她拥入怀中,用手臂圈住她为她取暖。 她的体温迟迟不见回升,反倒是他碰触到她的肌肤燃起了火苗。 「冷。」她依然神智不清的难过申吟着。 伟震泠换了个姿势紧紧抱住她,安抚道:「不冷了、不冷了……」 「震泠。」她缓缓地睁眼,蒙胧间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立刻主动抱紧他,亲吻他的颊,就怕他再次离她而去。 伟震泠忍不住吻住她的芳唇,点燃一记缠绵火烫的热吻。 「嗯……」解萣珸被他拥得更紧,双手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的颈项。 她迎上伟震泠的眼,那深不可测的眼眸宛如大海上的漩涡,一不小心便被他吸引,即将卷入难以自拔的情潮之中。 就如她为他赌上了十年青春岁月。 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真实,她没有特别去求证答案,任凭感觉做出回应。 感觉着他的鼻息、胸膛的温度,深吸了口他的气息,她忍不住闭上眼,那是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伟震泠对她的热情虽然有些讶异,也很担心继续下去根本是趁人之危,但是焚烧的欲望让他只想得到更多,他急切地动手解开她身上的层层阻碍,无心去顾虑其他了。 捧起她的脸,伟震泠把心底的柔情化作吻,全然灌注在她娇嫩的唇瓣上,滑舌缓缓探进她的唇齿,吸吮她的甜美,得到她热情的回应。 热切激昂的亲吻,触动两人最原始的感官,唤起体内的激荡,两人用力的抱紧对方,像誓约着此生绝不分开。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解萣珸不适地转身,星眸半睁,一个宽厚背膀映入眼帘,她轻唤: 「震泠。」 她眨了眨眼,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忽地忆起方才的梦境,解萣珸美丽的脸庞霎时染上一抹粉嫩的瑰红。 「你醒了。」伟震泠深情的看着她,绽放迷人的笑脸,贴心地为她拉好下滑的被单。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解萣珸揉了揉眼睛,欲看清楚眼前的人,伸出手想摸摸他,又怕一碰到他,他就会消失不见而僵直在半空中。 「是我。」他握住她的手,嘴角有抹淡淡的满足。 他的手心传来温热真实的触感,并没暖和解萣珸的心,反而让她跌进更深、更凄冷的幽谷。 确定自己并非在梦境,她的睡意霎时一消,瞪大了眼、头皮发麻。 天啊!真的是他,这也就是说刚才那场艳色无边的激情春梦,是真的…… 解萣珸收回手探进被单内,确定自己光裸着身子,她脸色苍白如纸,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缓了缓紧绷的情绪,她得再确认一次。 深吸口气,她忙不迭地拉开被单低头一看,胸前布满点点吻痕,教她想视而不见都难。 「怎么了?」伟震泠伸出手,抚着她的脸颊细细地瞧着,发觉她眼里藏有许多的秘密,甚至有着淡淡的哀伤。 解萣珸用极不自在的音调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你请假的消息后我就来了,一进门便见到你倒在地板上……」他一脸心疼的轻轻抚过她的粉颊,「还好我来了,要不然我真无法想像你若发生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注视着他那一双带磁性的魔眼,解萣珸忙拉过置于床柜的睡袍披上,跳下床躲开他。 「解子。」伟震泠立刻起身挡在她面前。 发现他赤裸的站在面前,解萣珸忍不住瞄了眼他那厚实、精壮的胸膛,不禁倒抽了口气,连忙撇过脸,粉颊瞬间羞红,胸脯也因紧张而剧烈起伏着。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深情地说:「我爱你。」 他爱我,失忆这么多年后,他依然爱我,怎么可能? 「你……不可能的。」她无法置信地摇着头。 伟震泠轻轻拉起她纤细如青葱的手指,吻了又吻,柔情万种的眼里尽是爱怜与疼惜。 「相信我,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上你了。」他凝睇着她的眼,抓起她的手吻着掌心。 他的柔情霎时令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娇羞不已地低垂下头,但心中仍满是疑问和迷惑,「第一次……」 伟震泠轻轻地亲吻她的手,温煦地笑道:「我回台湾那天,你也在机场,身边还有另一个女孩。」 「机场?啊,是童潼。」 伟震泠点个头,笑了。 轻浅的笑容让解萣珸的心房震了一下,原来他早就见过她了。 伟震泠娓娓说道:「那天在机场看到你,我就发现自己爱上你了,我从机场就跟在你的车后,可惜进了市区就跟丢,失去认识你的机会;还好晚宴上又遇到你,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更想不到我竟然能聘到你成为我的工作伙伴,你知道吗?能再见到你,我真觉得……」 「震泠。」解萣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澎湃不已的心情,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原来,尽管没了过去的记忆,在伟震泠心里仍有她的存在,她感动得落下一颗晶莹泪珠。 「我知道趁人之危不对,可是我真的……」 「拜托,别说。」解萣珸伸手阻止他再开口,粉颊飞满红潮,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也很狂野。 「对……」伟震泠想道歉。 她捂住他的口,猛力摇头,一望见他的眼随即娇羞的低下头,半晌才抬起脸,溢满深情的眼眸尽是期待,低声问:「你爱我吗?」 此刻,解萣珸深切渴望再听见他的承诺与誓言,一如十年前一样。 伟震泠深情不悔的眼眸灼亮地凝睇着她,缓缓地开口:「我爱你。」 他炽热地气息拂在她脸上,双眼直盯着她的唇。 她抵在他胸膛的双手缓缓环住他的脖子,轻启红唇,迎接他的探入。 直到两人快窒息,伟震泠才眷恋不舍的离开她的红唇。 「我爱你。」解萣珸虚软的攀在他身上,轻声说着自己不变的心意。 一确定对方的爱意,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感受那肌肤相互熨烫的触感了。 叩叩! 没有回应。 叩叩!伟震泠又敲了一次。 依旧没有应声。 感到不安,伟震泠扭开门把走了进去。 环顾四周,他仅瞧见桌上资料乱成一堆,桌下杂志、书籍也同样散得到处都是,就是不见解萣珸的身影。 发现背向他的沙发上发出稀疏的吸气声,伟震泠走了过去。 深咖啡色长摆的无袖针织上衣,配上黑色帅气直筒长裤,一身知性打扮的解萣珸,竟蜷缩着身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伟震泠直觉好笑地扬起嘴角,两手环胸的看着她,见解萣珸忽然不安稳地挪了挪身子,两手不停抚着光滑手臂,他立刻脱下外套,俯下身为她盖上,并伸出手抚弄她的发。 伟震泠的脸上透出一股柔情,拉好覆在她身上的外套,眼眸转向让她忙碌不已的报告上。 「你来多久了?」蒙胧中,她睁开了眼。 「刚到,感冒有没有比较好?」 说着,伟震泠大掌覆上她的额试探着温度。 解萣珸点点头,左手转着胸口的坠子,好想告诉他自己这些年来等待他的苦涩,好想跟他分享积郁在心底的爱恋。 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该从何开口呢? 解萣珸微挪开身躯要他坐到身边,他一坐下,她便窝进他胸膛,低声请求:「留下陪我,不要走好吗?」 伟震泠吻了她的额头,「好是好,不过我怕这样抱着你,我会把持不住……想要你……」 他不规矩的左手已探入她衣内,抚着她柔嫩的肌肤,而右手则沿着她身体曲线滑过。 看到他那双火热的眸子,解萣珸倏地羞红了脸,忙拉起外套覆住自己,微喘的抗议:「别……别这样。」 他笑着收回手,为她拉好衣服,体贴的说:「你好好睡一下。」 「你呢?」幸福感油然而生,解萣珸看着他。 「我看着你睡。」 「我可以先问你一件事吗?」她怯怯地问,得到他的应允后,她才再开口:「以前的事你真的都忘了?」 伟震泠点头,伸出手指抵在太阳穴上,「这里偶尔会有一些过去的画面跑出来,可惜都是片段的、没有章序的,要不然就是模糊不清的,想要拼凑真的很不容易……」 说到后来,他开始用手敲着自己的头。 解萣珸拉下他的手,制止地摇摇头,又问:「为什么会头痛呢?」 「因为脑子里的画面太模糊,我想看清楚,双眼自然的就得用力,这样反而牵动了脑部,头痛也就跟着来了。」 「很痛是吗?」她秀眉一拧,心底不舍极了。 伟震泠拥着她,两眼注视着她,伸手抚平她紧蹙的眉,「非常痛,有时候会痛到想去撞墙,不然就像你上次看到那样,痛到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解萣珸心一揪,抓着他的手要求道:「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瞧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伟震泠微微一笑,「上次你不是才说,相信我会想起来的吗?怎么才过几天而已,你又不希望我想起过去呢?」 她垂下头,希望他能记住自己,又不忍他饱受头痛之苦,矛盾的心情令她抿紧了唇,不知该怎么说。 伟震泠朝她露出安抚的笑容,「也许时间到了我就能想起以前的事,现在我怎么心急也没用的,说不定还有可能会把情给事搞砸。」他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好了,我们别再为这事伤神,你该休息了。」 解萣珸含笑点头。 「睡罗!」 她依他的话闭上眼,不到三分钟就甜甜的睡去。 连日来的疲累,让解萣珸沉沉睡着。 看着她沉睡的容颜,伟震泠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轻轻拥抱着她,与她同赴甜蜜梦乡。 「你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对于这次的并购案,你是否有胜算?」 记者们的疑问,纷纷问向方走出办公大楼的伟震泠。 「我正在等部门报告,再做最后决定。」伟震泠眉头微蹙说道。 他话语说得含蓄低调,不再像之前那般具体指名并购对象和施行策略,这当然满足不了记者,反而产生更多的好奇。 「请问伟氏企业未来是否持续朝科技产业发展?」 头疼欲裂的伟震泠不时用手按压太阳穴与眼窝,对于记者们的问题不是不答,而是力不从心。 一旁的解萣珸担心地瞧着他刷白的脸色,心底明白若再不给记者们答案,想必他们俩都别想离开这里。 她连忙帮他答话,说道:「未来一年里,伟氏企业将持续强化既有产业,更要并购二线公司及拓展通路发展,同时亦不排除跨领域,扮演火车头角色,带动旗下公司成长。」 解萣珸指出伟氏企业不仅要稳固基本盘的制造业,也要拓展到拥有自营品牌,并吃下所有通路。 她的回答让记者满意地纷纷点头。 「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产业模式,你们将如何推展?」 「我们在美洲拥有很多成功案例,这方面伟氏企业的团队经验十足。」她明快清晰的回答。 「请问你们所设定的目标为何?」 「预计三年后,我们将创造出五百亿元营收。」解萣珸向记者们说明着。 顿觉身旁有了依靠,伟震泠大手自然地搭在解萣珸肩上支撑着。 不远处的江炳庆瞥见他们俩亲密模样,确定爱意已在两人间萌芽,欣喜祝福外,却也不禁要为另一事忧心了。 「今天就到这里,散会。」伟震泠说着。 会议室内,所有人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震泠,俐娅后天会到,记得去接机。」江炳庆突然说道。 「我知道了。」伟震泠的神情不太自然,先埋怨地睨了他一眼,再戒慎地瞄了瞄解萣珸。 收到他注目的目光,解萣珸迅速离开会议室,直觉伟震泠似乎不愿让她知道谁是「俐娅」。 「你没说话会死啊!」伟震泠忿忿地朝江炳庆大叫。 「我哪有想那么多,我可是好心在提醒你,你还有一个未婚妻。」他委屈的强调着。 未婚妻? 方走至门外的解萣珸,听闻这三个字之后猛地身子一僵、鼻子一酸,只能强抑欲坠落的眼泪。 我……该怎么办? 最后,她凄楚地笑了,分不清是听到他有未婚妻而心碎,还是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唉……」解萣珸沉重地长叹一声。 她无声地低泣着,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回办公室。 刚进入办公室,伟震泠从她身后一把抱住她,低头狂吻她的耳朵。 「啊!」她吓得发出惊呼声,心慌地忙推开他。 「解子,是我,别怕。」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解萣珸慢慢地旋过身,抬起头,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伟震泠。 发现她脸上的泪,他心急地为她拭去,一脸歉意,「对不起,吓坏你了。」 「我、我……」解萣珸一脸惨绿,连说话都结巴了。 他忙伸手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对不起。」 解萣珸摇摇头,勉强露出笑要他安心,小手仍紧握他的手,贪恋他手掌粗糙且温暖的触感。 「对不起,原本想给你一个surprise的,却吓到你了。」他两眉拧紧,心中充满疼惜和懊悔。 面对他的温柔体贴,解萣珸什么话都没讲,只是一直看着他,觉得眼眶热热地。 一想及伟震泠有个未婚妻,她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泪水便管不住地扑簌簌滚落脸颊。 在爱情的国度里,她多希望自己也能任性自私些,但她终究做不到,只因她尝过心痛苦涩,所以不忍让另一人去尝。 将爱恋深深埋藏,是她唯一的选择。 擦去泪水,解萣珸握紧颈项间的坠子汲取更多的勇气,企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伟震泠轻抚着她的脸、她的肩,然后低头吻着她的耳,温柔地问:「你又在想什么?」 「没有。」望着他眼中的深情,解萣珸的心揪紧,黯然地摇头。 伟震泠不明白,为何每回她转动猫眼石时,脸上尽是伤心的神情,而且变得恍惚,思绪更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在想谁?」他已按捺不住怒火了。 说来好笑,他明明就在身边,她竟然在想别人。 「呵!」解萣珸自嘲地一笑,显现淡淡的惆怅。 然而她却不知道,她愈是表现得无所谓,伟震泠愈抑不下满腹疑问。 「他是谁?」 尽管他能确切地感受到她的爱,耳畔也不时传来她爱恋的细语,但心底总是不踏实,始终期待她能够敞开心怀接受他、回应他,而非像现在这般,握着项链坠子思念埋在心底的人。 他无奈地摇着头,自己不过是个平凡人,有情欲也有私心,每见解萣珸失神的模样,他的心只是更不安、更无措,甚至怀疑起她对他的爱是否真实。 「给我。」伟震泠硬着声说。 解萣珸不解的问:「什么?」 「项链!」 解萣珸不疑有他,卸下项链递给他。 看着项链,伟震泠傻傻地笑了,不明白她为何会对一条看来没啥质感、磨损得厉害的项链这般情有独钟。 气愤下,他离开座位来到窗边,推开窗将项链丢下。 「喂!你……」解萣珸惊讶地看着他,心急地冲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找着,「还我……」 「项链没了,你就不会在我面前想他了。」伟震泠扬扬两只空无一物的手,一派轻松地道。 「你、你好过分!」甩开他的手,她急忙地往门外跑。 这是他留给她的回忆,十年来她靠着项链思念他,未来十年、二十年或是三十年,她还需要猫眼石陪伴,给她生存的勇气。 失去了项链,彷如失去了生命,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事物了。 伟震泠由后拦住她的腰,气愤喊着:「解子,你要去哪里?」 「放开我,我要找回我的项链!」她急得哭了,不停拍打他的手臂,身子不断挣扎想脱开他的铁臂。 「为什么?」伟震泠大吼,心不曾这么难受过。 她抬起已哭花的脸,哀声的请求道:「拜托你放开我,让我去找回项链好不好?」 敌不住猛力击来的心痛,解萣珸两腿发软,身体撑不住地瘫倒。 伟震泠连忙搂紧她,看着哭得肝肠寸断的她,一颗心紧揪着。 「拜托,让我去找回……」她哭喊着。 他不舍的松开了手。 一得到解脱,解萣珸立即踉跄地跑了出去,冲往一楼中庭,她的心随着项链的掉落而碎了。 望着解萣珸离去的背影,伟震泠突地感到一抹落寞和空虚,一股不安和惶惑涌上。 一阵晕眩袭来,他勉强支撑住身体,缓步走到窗边吹风,拿出偷藏于衣袖内的项链,低声地问:「你是谁?为何你能拥有她的心?」 看着猫眼石想起解萣珸哀伤的容颜,伟震泠不自觉地出神了。 忽地,他脑袋轰轰作响,一道白光闪进脑海,他彷佛看见自己和解萣珸坐在河堤上,他的手在她白皙的锁骨间转动猫眼石坠子,而她的笑声在空中飞扬。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 模糊不清的影像在伟震泠脑海里迅速转动,画面杂乱无章,快速又混乱得令他无法掌控。 他使力想要看清楚,却换来更尖锐的痛,痛得他不得不放弃。 伟震泠再也受不了的两手抱头,一阵阵难以理解的影像片段化成尖锐的痛楚在他脑海里翻动。 那是……他失落的记忆吗? 他的身体因为头痛而颤抖不已,无法再思考了。 第八章 天色阴霾,雨水如银丝不停地从天际坠下。 一走出大楼,伟震泠便看见解萣珸弯着身子在中庭四处寻找项链。 已经找了一个早上,她还不打算放弃,连骤然落下的雨也浇不熄她寻觅的心。 猛然涌上的醋意让伟震泠失去理智,他二话不说地抓起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对街的珠宝店走。 「你要做什么?」解萣珸使劲挣扎着。 「你要项链是吧?」一股气纠结在他胸口,令他沮丧、郁闷不已,他只能气愤地吼着:「我再买一条给你。」 「我不要……」解萣珸亦回吼。 全身湿淋淋的他紧瞅着她,一脸坚持,「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买得起,真钻、k金、白金、银饰或是珠宝,我就不信会比不上你那条项链。」 伟震泠话一落,立刻挨了解萣珸一巴掌。 她咬着唇,不许自己的泪水落下。 他抚过灼热的脸颊,一脸颓败失望,对着天空呐喊:「啊!为什么?」他两手握拳,无助地往空中挥舞着。 解萣珸则是懊恼地看着自己的手,悔恨自己沉不住气。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打动不了你的心?」他的语气沉痛且压抑。 闻言,她一愣,怔怔的望着他。 她霍地抱住他,埋在他胸前,泪水无法抑制的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伟震泠微推开她,由西装暗袋拿出她的项链,「还你,对不起。」 一见到完好如初的项链,解萣珸笑了,缓缓抬脸迎视伟震泠的脸,对上的是他满含歉疚及深情的凝视。 「你转过去。」解萣珸轻声要求着,见他不解地瞅着自己看,她急得大喊:「你转过去啦!」 在她的坚持下,伟震泠慢慢转过身,不明白她的用意。 解萣珸由背后抱住伟震泠,粉脸贴在他背上。 雨忽然停了,留给两人一个寂静无声的空间。 她低声泣诉着:「我好想你,你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跟我联络,不来找我呢?我想你想得好苦……」 「解子,对不起。」伟震泠忍不住想转过身。 「不要!你不要转过来。」她急得大喊,怯懦地说:「看到你,我什么都不敢说了。」 「好。」他拉紧她的手。 「你离开的那年,我到处找你,舞蹈室、河堤、老树下、公园,所有我们曾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去了,我还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向你的邻居、杂货店的老板娘、冰店的妹妹,可是没人知道你和你家人搬去哪里,也没有再见过你们。」得到安慰的解萣珸,平静地倾吐着。 「后来我想通,既然我找不到你,不过我可以等你来找我,所以我开始等,一直等着你来,等你的消息、等你出现;但是五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来,大学毕业那年,我决定再努力一次,呵呵……」她苦笑两声,继续道:「我生日那天,我坐在河堤等了你一晚,最后你还是没出现,而那也是我作抉择的时候。」 伟震泠的心混着苦涩,握着她的手不禁加重了手劲。 他不懂,也不明白自己的心竟充满深深的歉疚,好似就是他失约于她。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这样告诉自己,因为我再也忍受不了独自承受你一声不响离去所带来的疑惑与思念的折磨。」 伟震泠旋过身,抱紧解萣珸,眼瞳深处只有真诚的歉意。 「对不起。」他真挚万分的说。 其实,他也不明了为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脱口向她道歉,但他内心就直觉认为这是他欠她的。 「对不起。」这回,伟震泠的道歉与薄唇同时落在她的唇边,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他的愧疚。 他狂乱的扫过她的唇,再以绵密的细吻,技巧的探入她口中,相互交缠。 「我爱你。」她轻声道出十年的思念与不变的情感,内心的另一道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别破坏他的婚事! lounge bar昏暗诡谲的氛围里,微醺的沃克五姝伴着轻柔音乐,齐聚分享生活点滴。 项乔昀涎着幸福的笑容,诉说着过往身世。 夏季雩满怀信心跨出设计师生涯的第一步。 爱情事业两得意的童潼乐当跑单帮,不停询问姐妹们的需要。 面对八年的单恋结束与否,郁洁诒难以抉择。 而解萣珸仍不忘提醒郁洁诒主动告白,更建议米兰采访前是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但是对自己的事仍是只字不提。 「你们说说看,人生是什么?」童潼没来由的问道,稳定的爱情让她全身散发出成熟女性的优雅,连发问的问题也变得很「大人」。 「一连串的赌注。」毋需深虑,郁洁诒立即回应。 「恭喜你,赢了爱情赌注。」两颊已潮红的解萣珸不稳地举起酒杯,敲了一下童潼的。 卧倒在沙发上的夏季雩,骤然端坐起身,忙问:「可能会得到幸福和可能一辈子都是孤独,你们会选哪一个?」 「幸福!」童潼和项乔昀异口同声地道。 「当你选择幸福时却不知道是否能获得,是件可怕的事。」郁洁诒犹豫不决的心态,表现在她模棱两可的答案上。 「当你选择孤独时,就不需为自己的不幸感到难过,所以我选孤独。」解萣珸扬扬嘴角,带着苦涩笑容,摇摇高酒杯轻啜了一口。 「赞成!」夏季雩赞同喊道,不是每个人都属于「幸福」的。 「抉择是件耗体力、费脑力的事。」郁洁诒低喃,两肩重重一落,还是没答案。 「不做选择,永远不知道结果。」解萣珸说道。 「对!是我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夏季雩突然插话,更意味深长地瞥了解萣珸一眼。 不等解萣珸回应,童潼稚气的声音也响起:「如果连说明的机会都不给人,就真的太残忍了。」 「是,对自己太残忍了。」项乔昀特意强调「自己」两字补充说着,一点也不避讳地盯着解萣珸看。 解萣珸豪迈地饮尽鸡尾酒,眼眺远处,发出慵懒的回应道:「不想受伤,就别把心交出去,听过吧?」 「no、no,这样的说法太消极了。」郁洁诒不苟同的摇起食指。 「呵……」解萣珸倒是爽朗一笑,淡然的说道:「我是个消极进取派,活一天算一天。」 童潼吐出樱桃梗,嘟起嘴嚷着:「我只听乐观进取,没听过你那种怪派。」 「我首创,正召集会员,你们有没有兴趣加入?新会员会费可享八折哟!」她挑了挑眉。 「被撕裂开的心,还是有缝合机会,就看那人愿不愿意。」项乔昀的语气变得幽怨。 「缝合了,还是有疤痕。」解萣珸低语。 「连缝合的机会都被拒绝,还怕留下什么疤痕?」夏季雩忍不住生起闷气,不满地噘嘴说着。 郁洁诒连忙扯动她的衣摆阻止她。 解萣珸拿起童潼的酒杯,两脚重新蜷曲在椅上,快速地喝尽,随即呵出一口满足的酒气,悠然地露出深沉的笑容。 「解子,这样喝会醉啦!」郁洁诒取过她手中的酒杯。 解萣珸头倚在椅背上,两眼望向屋顶,幽幽地说:「那是一道很深很深的裂痕,我用十年的时光一针一线去缝合,每穿一线,心就抽痛一下,每扎一针,心就战栗一下……」 她顿了一下,露出苦涩的笑容,「疼痛不时提醒着我那心伤的历程,所以我绝不重蹈覆辙,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爬得起来、是否还有机会缝补再次裂开的伤痕。」 就在临门一脚的那一刻,解萣珸不由自主地退缩了,害怕面对他有未婚妻的事实。 瞧解萣珸心意已坚,姐妹们不再多话,静静地陪她饮酒。 齐谊忠带着满脸笑意来到伟震泠面前,重重地拥住他,拍着他的肩。 「老同学,好久不见!」 伟震泠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两人才首次见面他就这般热情,好似和他有着多年的深厚情谊一般。 「我们是同学?」 齐谊忠对他吃惊的样子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伟震泠已经离开十年,当然无法将高中那个有些痴肥的他,和现在减肥成功、人变得轻松帅气的他联想在一起罗! 「老同学,你还真健忘。」齐谊忠摇摇头,不满地笑着,随即转向解萣珸。「还是解子够朋友,一有赚钱的机会就会想到我。」 解萣珸微笑,客气地说:「同学就该互相帮忙。」 「哈……够义气。」齐谊忠欣喜地笑了,拉着伟震泠与解萣珸往贵宾室走去,交代助理为他们俩倒茶水。 因应并购明亿公司的需要,也为降低并购风险,解萣珸找上齐谊忠所领导的「齐聚公司」。 齐聚公司为高阶测试技术的新兴开发工程公司,对于国内各技术公司的策略走向和工厂的生产品质,有相当独特的见解,更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优缺点。 「伟仔,你也真是没良心,一走就十年,活像从地球消失了一样,连电话联络一下也没有;还有解子你也真是不够朋友,找到伟仔也不通知我。」遇见多年不见的老同学,齐谊忠十分快乐,然而见到伟震泠一脸困惑,终于察觉他的不对劲了,「伟仔,你是怎么了?」 「我们认识?」伟震泠问得小心。 解萣珸这才猛然想起——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哈……」齐谊忠一点也不以为意,爽朗的笑声旋即冲出口,「我还以为在高中时我们是死党咧!原来另外有人?」 「高中同学?」伟震泠重复着他的话。 「看来还是解子了解你。」齐谊忠瞄了解萣珸一眼,笑得暧昧。 解萣珸忙着阻止齐谊忠,「你别再说了,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伟震泠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着解萣珸,一脸狐疑。 收到他充满问号的视线,她忙着吞下差点说出来的话,赶紧换了个话题:「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 伟震泠愈来愈觉得不对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好像有事瞒着他,而这些事本是他应该知道的。 「是、是、是。」齐谊忠同意点着头,「过去的事有机会再说,还有你也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再遇上伟仔的?」 伟震泠再度以充满疑惑的目光看向解萣珸,总觉得她好像对他隐瞒了很多事。 解萣珸扬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好了,我们还是回到公事上吧!」 齐谊忠站在一脸茫然的伟震泠面前,「这是我们的合作计划,你看看。」 「好。」尽管内心疑云重重,伟震泠仍尽量表现镇定。 「你们俩还在一块儿吧?」齐谊忠突然问。 「啊!你别再说话了好吗?」解萣珸惊得大叫,连忙着要齐谊忠闭上嘴。 @ 「哇……那么就是真的罗!」看着她顿时羞红两颊,齐谊忠不住笑开了嘴,伸出手指算着,还惊讶万分地称赞起两人,「再续十年前的感情,你们两个还真是不简单,印证了『有缘千里来相聚』啊!」 解萣珸脸色一白,瞪着他这大嘴巴瞧,就是不敢看向伟震泠。 此时,始终皱着眉头的伟震泠,似乎也已弄清楚三人的关系。 他们三人是高中同学,而且他们对他当年的事知道得不少,不过…… 为何解子都不曾提过呢?她为什么要瞒他? 难道……他就是她那天口中的「他」吗? 一大团的疑云由伟震泠心底浮起,齐谊忠的话语让他开始拼凑起脑海里的记忆片段,但是任他怎么凑,就是缺少了些什么而连不起来。 向司机简单交代过后,解萣珸便急忙离开,只想躲开伟震泠的询问和那炽热的目光。 「解子!」 「抱歉,我还有其他的事,你和司机先回去,我先走了。」她鞠了个躬,表示歉意。 明显感到解萣珸在躲他,不舒服的感觉直涌上伟震泠的心头。 自从那天她对他说了一堆话后,她就开始有意地躲着他,甚至蹙着眉头排斥与他触碰。 而今,在齐谊忠几句话后,她排拒的态度更为明显,让他的心宛若到了极地般急遽降温。 「等一下!」 伟震泠开口唤住解萣珸,那冷冽的声音似要让她的心停止跳动。 解萣珸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怔怔地望向他。 「我有问题要问你。」他沉声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她低吼,紧握的两手在空中挥舞,企图将那些恼人的问题挥开。 解萣珸的逃避,再加上齐谊忠的话,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伟震泠再也无法不去正视。 「告诉我。」 她拒绝地摇头,「我还有事……」 伟震泠心底的疑问逐渐扩大,总觉得她好像隐瞒了很多事情不让他知道。 难道他们是他消失的记忆的一部分吗? 总觉得解子很面善,莫非这就是原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伟震泠气愤的问。 「哪有!」她心虚地垂下眼睑,闪躲他审视的双眼。 「我们是高中同学,为什么没听你提起过?」他语气里夹杂着不满。 「我、我是女生班,你是男生班,更……更何况我们还隔了一栋教室,就算在学校照过面,也不见得……认识啊。」抑住心虚,她故作自然的解释着,但话却说得断断续续。 「你都知道我们是高中同学,为什么不告诉我?」伟震泠两手搭在她肩上,气坏地咆哮着。 「我……」她抬眼望向他,看见他眼里的不悦与责怪,她无助地摇着头,说不出话。 伟震泠不禁怀疑地问:「我们真的只是同学关系那么简单而已吗?我们是不是有过什么约定?」 「没有!我们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学。」她毫不犹豫地冲口道。 他缓了缓激动的情绪,若有所思地瞅着她半晌,才松开禁锢她的手,一脸失望地道:「若真是如此,你为什么不帮我想起以前的事呢?」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低哑干涩:「以一个朋友的身分帮我?」 这种自己不能掌控的状况,让伟震泠颓丧不已,俊逸的面容瞬间苍老十数岁。 「震泠。」解萣珸轻声唤着,担忧在她眼中浮现,那矛盾与两难狠狠地拉扯着她的心。 「你知道吗?为了要捕捉任何一个闪进脑海里的画面,我必须要承受多大的痛!」他低鸣着,声音里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压抑,随之而来的头痛,让他顿时瑟缩了一下。 听着伟震泠绝望的声音,解萣珸迷惘了;望着他哀伤的神情,深深的自责紧扼住她的心,在她心底织成一片混乱的情网。 解萣珸忍着心伤,怯怯地说:「我就是不要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解子。」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不好?」解萣珸神色一转,反而哀伤地要求他。 过去的,一切就该过去,他有现在和未来,而她不该破坏的。 「不好!」他猛然大吼。 激动的情绪牵动了头部,他的脑海瞬间闪过一幕幕似曾相识的影像,那速度快得让他不及一一细思,不禁皱紧眉头想要看清楚,却换来一阵更加剧烈的痛楚。 「震泠、震泠,别想了。」看着他的痛苦模样,解萣珸不舍极了,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唤着。 恍惚中,伟震泠看见解萣珸秀丽的脸庞挂着两行清泪,她抬手速速擦去不停落下的眼泪,泛着甜蜜又满足的笑容。 他转动着她颈项上的猫眼石,随着明暗不同的光线产生绚丽光彩,光亮霎时消失,眼前的景物变得黯淡。 对于眼前的情况,伟震泠恍若见过,不禁眉头紧蹙,强忍着头疼的不适,然而却仍无法看清楚。 承受不了头痛的他,倒吸一口气,发现身体愈来愈沉重,感觉就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紧握住解萣珸的手。 解萣珸赶忙扶住他,怎料自己根本无法支持,连吁了几口气,试着强撑住,可一个脚软,她闷叫一声,两人双双跌在地板上。 猛力的摔倒揪疼了伟震泠原本就疼痛的头,但是他不顾身体的不适,就着桌角强迫自己站起来,更拉起解萣珸。 「震泠,拜托你,别想了好吗?」她哭着请求。 他拒绝地摇头,握住她的手的力量又加重一些,「告诉我!」 伟震泠一向平静的心已乱了节拍,俊挺的脸上也出现焦虑的神色。 解萣珸无措地盯着他,说与不说之间,是这样痛苦地撕扯着她的心,她只能频频摇头。 你宁可隐藏心事,也不让我知道! 伟震泠的心凉了半截,忿然甩开她的手,露出诡异的神色。「好,我不会再求你!」恨恨地撂下话,他转身迈步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愈走愈远,一时间,解萣珸真不知道该怎么表白自己此刻矛盾的心情。 耳畔仍萦绕着他的话,直教她揪紧一颗心,好疼! 一股浓浓地悲哀涌上心口,灼痛了她的双眼。 解萣珸咬着唇,强迫自己别掉泪,默默地品尝心中逐渐泛开的酸楚,她告诉自己,只要他一天没想起,那些属于他俩之间的甜蜜回忆已是过去式,现在他该好好把握他的未婚妻才是。 「你在发什么呆?」 江炳庆伸手在伟震泠面前比画老半天,还是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再不说话,我就用烟灰缸敲醒你喔!」他作势拿起烟灰缸。 伟震泠冷眼一抬,望着他半晌,才开口:「我和解子是高中同学。」 「啊!」江炳庆惊讶地张大嘴,「为什么没听她提过?」 伟震泠耸肩,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嗯,你记得吗?」 「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伟震泠眉头一蹙,先摇头又点头,显得有些困惑。 江炳庆听得一头雾水,急切追问:「那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我也不知道。」 「喔。」江炳庆泄气地垂下肩。 伟震泠想起之前曾要江炳庆调查解萣珸的事,问道:「你知道解子就读哪所高中吗?」 「中平高中。」 伟震泠低头思索,心中的疑团愈滚愈大,非得去弄个水落石出、清清楚楚不可。 他突然站起身,拿起衣架上的西服往外走。 江炳庆赶紧起身跟在他身后,「喂!你上哪里去?」 「找记忆。」他说着。 对于不明白的事物,伟震泠一向选择主动出击。 「俐娅待会儿过来怎么办?」 伟震泠脚步稍稍停顿一下,随后道:「那就麻烦你了。」 「这……好吗?」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江炳庆问着。 「我相信你。」他潇洒一笑。 语毕,伟震泠的身影便没入电梯内。 同一时间,另一道电梯门开了,一名甜美的妙龄女子步出。 她及肩的秀发整齐地披在两侧,晶亮的大眼闪动着慧黠光芒,给人一种成熟世故的感觉。 她梭巡四周,见到江炳庆,微弯的唇角扬得更高。 「炳庆!」 「俐娅。」江炳庆惊讶地看着她,又看看方下降的电梯。 「怎么啦?」 「震泠刚刚才离开。」 「喔。」懊恼错过伟震泠,方俐娅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有些沮丧。 「你要不要到办公室等他?」 她仰起头思考一下,随即摇头,「不要了,明天我再来。」等不及他回答,她紧接着问:「他明天会到办公室吧?」 「会。」江炳庆点头。 「好,再见。」方俐娅立刻又走入电梯内,挥手向他道再见。 方俐娅还是那个模样,来去一阵风。 虽为富家独生女、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方俐娅却没有一丝骄蛮,反而拥有率真的个性,大方又热情,事事设身处地为人着想,对朋友的事绝对义不容辞,但自己的事却不劳烦他人。 因为了解她的个性,所以伟震泠得知两家想让他俩商业联姻时,并没有强烈反弹,反而安稳地继续踩着自己的步伐,将问题丢回给方俐娅,深信处世圆滑、做事圆融的她,一定会想出最好的处理方式。 第九章 伟震泠走在往停车场的路上,脑海里不停寻思。 曾经,为了寻找那消失的记忆,他不停地探问父母亲,甚至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回想,只因心底有股声音不时在告诉他那段记忆的重要;然而,随着时间逝去,他不再强求,也渐渐释怀,不再去追寻过去的种种。 现在却因为解萣珸的出现,让他积极地想探寻那混沌不清的记忆。 眼前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将脑海里每个线索,有条不紊地整理清楚,弄清楚自己和她的关系;还有,解萣珸和齐谊忠究竟知道了哪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到底遗忘了多少应该记得的事。 首先,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共通点是——高中同学。 忍着愈来愈剧烈的头痛,伟震泠迅速坐上车,油门一踩扬长而去,往中平高中方向驶去。 沿着中平高中围墙绕到后门,似曾相识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头,伟震泠加脚快步,凭着感觉牵引他的脚步。 一发现河堤,他很自然的跃上,堤岸下是一座公园,现在只有三三两两带着幼儿出门散步的妇人。 坐在河堤上,一名女孩清丽的脸庞立即闪入脑中,他的脸色霎时刷白,头痛突然袭来。 迷茫中,他看见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孩在他面前跑着,清丽的面容泛着愉悦的笑。 不知为何,她的笑容竟带给他若有所失的感觉。 这一幕已在他脑海不知出现过多少回,原本一团模糊、看不清容貌的影像,在此刻全都清晰起来。 宛若遭电击,伟震泠当场傻了,眼前女孩的模样,让他有种如坠梦境的错觉,猛然浮起前些日子那个下午,解萣珸那张被雨淋湿显得楚楚可怜的脸庞。 他脸色变得阴鸷,难道……那女孩是解萣珸? 蒙胧之中,伟震泠觉得自己的头又痛了,只要他轻轻一动,便牵动头部,引起剧痛的疼痛。 他缓缓从混沌的意识中醒过来,记忆衔接到昨日齐谊忠的话,莫名地,他心头忽然浮起一个名字——伟仔。 「你做什么啦!」解萣珸低声喊着,一面使劲欲脱离他的禁锢,一面又担心会引来其他同事的注目眼光。 早上,她一踏进办公室,就看见伟震泠坐在她位子上等她,一见到她,他二话不说即抓过她的手往门外走。 「你快点放开我啦!」 伟震泠停下脚步,含恨带怒地睨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继续拉她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解萣珸扭动手腕挣扎。 「跟我走就知道了。」他冷冷地表示。 「不要!」她奋力地扒开他的手指。 望着解萣珸眼中的排拒,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漠视不理了。 「由不得你!」伟震泠大吼道,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好奇眼光。 看他怒气冲冲的模样,与同事们的注视,解萣珸不再作困兽之斗,配合地让他拉着走。 来到停车场,伟震泠将她推进车内,他亦迅速上车驶离,往目的地前进。 当车子停在河堤边时,解萣珸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呆望着身披着一条彩绘巨龙的堤岸。 他想起来了? 「走,我们上去。」伟震泠拉着她下车,往河堤走去。 解萣珸被动地被拉着往前走,思绪混乱不已。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努力让自己冷静。 伟震泠盯着她,眼底燃着不满的怒火,「你很惊讶是吗?」 解萣珸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迎接他质问的眼光,沉吟一会儿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昨天在这里想起一个高中女孩。」他缓缓地说,两眼始终瞅着她,更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我想,她是你。」 「怎……怎么可能是我?」她撇过脸不看他,挥开他的手,刻意露出不认同的笑容。 「看着我!」他握住她的肩吼道。 解萣珸的眼眶已盈满泪水,瞪大眼不让它流下。 「告诉我好吗?」 她勉强地扬起一抹笑容,婉拒地摇着头。 伟震泠紧蹙双眉,「为什么?」 解萣珸深吸了口气,「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 矛盾的心情起起落落,她再也藏不住心里情绪的波动,脸上的表情微微改变。 「不要!」伟震泠怒吼拒绝。 解萣珸的语气也强硬起来:「你不得不这样想!」 「为什么?」 「你不只有过去,你还有现在、未来,我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你的未婚妻才是你的现在和未来呀!」话一说完,她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更加沉重。 伟震泠眉头一蹙,「你知道了。对不起,我不该瞒你。」他道歉。 解萣珸吸足了一口气,正眼迎向他,怔怔地看着他。 除了表达歉意外,伟震泠还要她明白,他是爱她的。 「我不记得十年前自己是否爱你,但我确定的是,现在我爱的是你,我说过从第一眼见到你时,我的心就遗落在你身上了。」 解萣珸感动的泪潸然落下,然而想及眼前的幸福可能使得另一人心碎,她立即收起泪摇头,「不行的。」 她的拒绝令伟震泠着急不已,忙抬手向她保证道:「我会把俐娅的事处理好的,你等我好吗?」 话一落,望着她的水眸,却只看到坚定与决绝,他的双肩无力地垂下。 「你还是不相信我……」被解萣珸拒绝的态度刺伤,伟震泠苍白的脸色顿如死灰。 解萣珸不是没看到他霎时刷白的脸色,更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拧碎了,只能强咬着下唇,以颤抖的双手捂住嘴,生怕一放手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 她明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态度坚决与否。 为了不伤害到无辜者,也不愿让回忆痛苦的继续折磨伟震泠,她只有更彻底坚持自己的决定。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董事长,一线电话。」 「好。」伟震泠立即按下通话键。 「嘿,伟仔,阿忠啦!」齐谊忠在电话那头喊着,伴着爽朗笑声。 「阿忠?」伟震泠则是一头雾水。 「齐谊忠呀!你怎么又忘了?」齐谊忠明显的不悦。 「对……」伟震泠欲道歉,却被打断了。 齐谊忠问出满腹疑问:「先别说道歉的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完全都不认识我了?」 伟震泠眉头一拧,头疼又来袭,「我……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 「不记得!」齐谊忠大叫,忿然的抗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记得最近十年的事,之前的记忆在车祸后全丧失了。」 齐谊忠惊呼:「你……怎么会这样?」 「可以请你告诉我以前的事吗?」他忍着头痛请求道。 「我……咦?解子没告诉你吗?」齐谊忠不解地反问。 「没有。」她什么也不愿说。伟震泠挫败的想着。 「怎么可能?这些年她一直在等你回来,怎么会没告诉你?」齐谊忠无法置信地喊道。 什么?伟震泠强抑下震惊,急迫地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喔……好。」齐谊忠讲述起十年前的事,「高三毕业考前,你突然休学,我和解子到处找你,找不到你……」 「你跟解子?」他心底疑云再起。 「是呀,你该不会忘了解子是你女朋友吧?」 「我们真的是……」 「当年你爱她的程度是同学们有目共睹的,你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跟她白头偕老,还答应每年她生日要送她一条你亲手做的项链。」齐谊忠说着。 听到这番话,伟震泠猛地一怔。 「什么项链?你说的是什么项链?」他急急追问。 「就是她戴的那条猫眼石项链,虽然你才送她这一条项链就消失了,不过这十年来她还是当宝一样每天戴着。」 原来项链背后的那人……正是他! 听着齐谊忠的话,过往的种种一一浮现在伟震泠脑海,失去的记忆也蠢蠢欲动,彷佛就要冲出重重围篱。 既然都不记得我了,就别靠近我。 你真想知道项链的故事,问你自己吧! 这一掌是因为你的不告而别。 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我好想你,你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跟我联络?不来找我呢? 你离开的那年,我到处找你…… 找不到你,所以我开始等,等你来找我…… 解萣珸的话语在他耳畔响起,伟震泠懊恼地垂下头,遗憾当时未能及时唤醒这些记忆。 「你虽然忘记了过去,不过看到你们现在还能在一块儿,我真的很替你们感到高兴。」齐谊忠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我知道。」欲裂的头痛,让伟震泠的声音变得低沉,就快支撑不下去了。 「伟仔……你还好吗?」齐谊忠听出不对劲,忧心问着。 伟震泠难受的说:「头痛又犯了,对……」不起。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有事我们下次见面再说好了。」 「谢谢。」 「你保重罗!」 直到挂上电话,伟震泠才露出疲累的神态,他仰靠在高背皮椅上,心底怅然若失。 原来,解萣珸思念的人正是他,而他竟然在吃自己的醋。 叩叩! 「请进。」他手揉着眉心,企图减轻头痛。 「嗨,震泠。」 听到方俐娅的声音,伟震泠惊得猛抬头,快速站起身,然而过分使力的结果,使得他原本就痛得无法忍受的头快要炸了。 瞥见他脸色急速刷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站不稳的,方俐娅吓得大喊,并赶忙扶住他,「震泠,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方俐娅的惊叫声引来踱步经过的解萣珸注意,好奇的来到门口窥视。 「我没事……」伟震泠说着,用力甩头企图让晕眩的感觉退去,「俐娅,我的药在外套里。」 「我知道,你先坐下来。」让他坐下后,她迅速帮他拿了止痛药,又倒来一杯水。 吃过药,伟震泠的脸稍稍地恢复了血色。 「谢谢。」他努力扯出一道感激的笑容。 「不客气,你的头痛最近是不是常犯?」方俐娅边收拾桌面边问。 「你怎么知道?」 「以前你最不屑吃止痛药,现在竟然随身带着,我就知道有问题。」她好不得意的笑说着。 「嗯……」他不置可否地点头,却被她喊住了。 「停!」方俐娅两手交握在胸前,「你可别再点头,小心头又疼了,刚刚看你脸色苍白成那样,我都快吓死了,千万不要再吓我,我可是承受不起哟!」 「呵……」 门外的解萣珸眼里已泛上一层泪,她深吸一口气,放轻脚步离开。 「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听你这是什么口气呀!」方俐娅非常不满意地指着他,「好歹我也是你伟震泠的『未婚妻』。」最后,她还故作气愤地坐在他面前的椅上。 「呵……」他扬起笑容,抬头打量着她,「你应该就是为『未婚妻』这头衔来的吧。」 「宾果。」她将椅子拉近他,「我可以取消吗?」 「当然。」伟震泠毫不犹豫地回答。 「答得这么干脆,有问题。」她拧起眉望向他,瞧了又瞧,「以前你的回答不是『随便』就是『都好』,不然就是耸肩一副无所谓样。」 「呵!」伟震泠轻笑。 方俐娅最头痛的事莫过于被冠上「伟震泠未婚妻」的头衔,为消除这名号,她忙碌地到处请求、拜托,好让父亲大人能取消这桩婚事,连伟震泠这个当事人也不放过。 她甚至帮他想好台词,要求他到她父亲面前卖力地说她的不是,批评她个性太急躁、动作太粗鲁等等。 就因为她这样独特的个性,让伟震泠愿意花时间去认识她,渐渐地,两人也衍生出兄妹般的情谊。 「她是谁啊?」方俐娅好奇的凑近他,低声问着,一双眼闪着亮光。 「这不是重点,说吧!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已经摆平了。」她挑着眉,一脸得意样,「我可是绝食了一星期,我爸才答应的。」 「你真的都没吃?」 「哈哈……」面对伟震泠的质疑,方俐娅以狂笑回应。 「江经理,这是我的辞呈。」解萣珸恭敬地送上辞职信。 「咦?」江炳庆讶异地盯着她看,迟迟不敢收。 「希望你能收下,批准我……」 「等一下,先让我好好想想。」他抬起手抵在她面前,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他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足以让解萣珸决定离去。 理智又识大体的她,不是会无理取闹,更非是个不负责的人,除非是发生重大的问题,否则她不会做这种决定的。 「震泠知道了吗?」江炳庆问得小心翼翼。 她微抬眼,有些怯懦的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他惊呼,随即说:「我问一下震泠的意思。」 「别问他,让我走好吗?」 「解子,你到底是……」江炳庆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说个理由给我。」 解萣珸沉默良久,才缓缓地说:「他有他的生活,我实在不该出现。」 「你们以前真的是……」 这回,她没有逃避的轻点头。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伟震泠的俊脸探了进来。 「炳庆,明天抽个空陪我到得化厂去。」 一见到伟震泠,解萣珸连忙将辞职信收到身后。 眼尖的伟震泠没错过她慌张的模样,他一个箭步向前抢过她手中的信封,低头一看,瞅着她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伟震泠阴鸷的神情,几乎令解萣珸无所遁形。 迎上他愤怒的黑眸,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这是我的辞呈,请你批准。」 「不可能,我不会收的。」他猛地将辞职信塞回解萣珸手中,一脸铁青。 解萣珸将信重新放回桌上,不敢面对他冷冽的脸,嗫嚅的轻喃:「我坚持离职。」 「你等等……」头疼欲裂的伟震泠,手指不时按压太阳穴与眼窝,缓缓情绪,不懂为什么才一天而已,她就突然又改变心意,他柔声地问:「解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对呀!解子,有事别闷在心底,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好不好?」一旁的江炳庆也忙着帮腔。 解萣珸撇过头,「没什么好说的,我累了,不想做了。」 她完全放弃的语气,听得伟震泠心惊。 「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他严厉驳斥,激动地按着她的双肩,忽然间,鲜明得几近真实的画面闪过他脑际,他本能地将眼前所见说出:「一直以来你就是个负责任、坚持到底的人,我……我记得有一回,在社团演出的前一天,原本搭设好的舞台布景坍塌了,大家不知所措,打算放弃时,你已经动手开工了。」 他的话震慑了解萣珸,使她筑起的坚强心墙顿时瓦解。 江炳庆惊讶得大叫:「震泠,你想起来了?」 伟震泠轻点个头,黑眸露出浓浓情意,对她说:「我还没有完全想起,我需要你帮忙……」 他的每字每句宛如铅锤般重重地压在解萣珸胸口,逼得她好难受、好无助。 解萣珸使劲地摇着头,露出凄凉的一笑,为何所有事情都在她做了决定之后才出现转机呢? 太慢了…… 现在她只希望他能成全自己,让她痛快地哭一场后,潇洒地离开。 「拜托,让我走。」她哑着声音请求,随即快步夺门而出。 「解子!」伟震泠立即追了出去。 冲进自己的办公室,解萣珸再也止不住泪水奔流,心痛欲绝。 喀啦! 门把转动声响起,她连忙抵住门扉,伟震泠却先一步推开门进入。 「解子,你……」伟震泠低嗄的嗓音带着疑惑。 她背转过身,连忙拭去脸上的泪。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说辞就辞呢?」 在这之前,他可以不着急,因为只要她在身旁,他深信自己会有很多机会;但现在她竟要求离开,这教他如何是好? 「时间到了,我必须走了。」她尽量让自己的音调持平,却止不住心伤的泪水。 「不可以!」伟震泠怒不可遏地吼道。 遗忘的过去与不明的现况,现在又要面对解萣珸突然转变的态度,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伟震泠猛地抓住解萣珸的肩,强迫她面对自己。 「你说我会想起过去的,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头绪,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唤回过去的记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又不肯告诉我我们曾经那么相爱……」 伟震泠指控的道出心中不满。 望着他的黑眸,解萣珸怔忡住,脑子已被他说的话填得满满。 他捧起她颈项上的猫眼石坠子,看着它,阵阵的头晕目眩如不停冲击而来的浪涛,要卷走他这个溺水者。 他用力摇摇头,试图甩掉头痛,「我想起来了,这是我送你的。」 「你……」解萣珸惊愕的抬眼望着他。 伟震泠俯下头,以吻封住她的唇,浅浅地吮啜着她,一股甜蜜随即在他舌间漫开。 他的鼻息,勾引起她的情欲,几乎要焚去她所有的理智。 撩开解萣珸上衣下摆,伟震泠的手忘情地缓缓上移,当他攫住她如丘壑般起伏的绵软时,解萣珸一震,无预警地推开他。 「出去,你出去!」撇过脸,她命令地大喊。 「解子。」他不解地睇着眼前善变的女人。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解萣珸无礼地将伟震泠推了出去,立刻关上门。 倚着门板,解萣珸的泪滑了下来,濒临崩溃的边缘,她深切的痛恨自己竟然对他的吻无法抵抗。 「老天为什么要捉弄我?」她失控的大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解萣珸蜷曲着身躯坐着,抽抽噎噎地哭泣。 门外的伟震泠,努力平复自己激昂的心情,脸上的线条好半晌才缓和下来,同时在心中暗下一个决定。 尾声 过去经历的种种,像跑马灯般在脑海里闪过……方醒来的伟震泠呆怔在当场,不自觉地紧握双手。 是不解,亦是无措,他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他需要协助,需要有人能向他说明一切经过,好让他将脑海中混乱且片段的影像整理好。 猛地,他脑中闪过齐谊忠憨憨的笑容,忍不住欣喜地大叫: 「齐谊忠!」 快速梳洗一番,伟震泠急忙地冲出门,往齐谊忠公司方向疾驶而去。 「我需要你!」 面对伟震泠大胆的要求,齐谊忠惊讶得瞪大双眼,身躯僵直地立在投影机前,直愣愣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任影片一张张地播放。 齐谊忠全然没料到这高中同学竟会一大早就慌慌张张跑到公司来,不顾礼貌地打断他主持的早餐会报,气喘吁吁地向自己大喊他的「需要」。 这……很难教人不胡思乱想! 而坐在会议桌两边齐聚公司的员工们也张大了嘴,讶异地望着神情紧张的伟震泠,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将视线转向自个儿老板。 齐谊忠瞥了身旁同事一眼,有口难言地道:「可是……我、我并不爱你,我爱的是……」 「你在说什么?」伟震泠眉头紧蹙,然后凌厉的扫过在场所有人。 「不然你……」齐谊忠歪斜着头,委屈地看着他。 「想到哪里去。」伟震泠气急败坏的截断他的话,「我是说,我需要你帮我唤回以前的记忆。」 「喔!」齐谊忠轻吁一口气,忙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要知道高中时所有的事。」说至此,伟震泠的神情又变得激动了。 「我了解。」齐谊忠缓步走向伟震泠,拍拍他的肩安抚他的情绪,「到我办公室再说吧!」 语毕,齐谊忠回头向员工们说:「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下午再继续。」 「是。」应了声,所有人起身收起桌面资料。 两人踏出会议室,走向齐谊忠的办公室。 走没三步,伟震泠猛地转身折回。 「怎么了?」齐谊忠不明白地看着他。 伟震泠倚在会议室门扉,对里面的人喊道:「各位听我说,千万别误会,我没你们老板那种习惯。」 「哈……」 一阵夸张的笑声传出,齐谊忠直觉不对劲,连忙跟上前,即见伟震泠和员工们全都促狭的打量着他。 「干嘛这样看我!」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我们只是对你的性向感到有些……兴趣。」伟震泠一脸正经的打趣。 「我好得很,绝对是个正常的男人。」 任齐谊忠强调地解释,那十来双的眼睛还是露出不相信的讯息,窘得他只好大喊:「算了,不说了,愈描愈黑。」 「哈哈……」 解萣珸倚着窗棂,纤手托住下巴,静静地靠在窗框上,眺着窗外细雨飘落的景致,神情落寞不已。 「不是说不想你了,怎么还会忍不住要关心你呢?」她自言自语的问着,眼眶泛泪。 她原就单薄的身子,现在又瘦了一圈,而她依然习惯站在窗前发呆,只是不再紧握颈项上的坠子,因为那猫眼石项链已被她收藏起来。 郁洁诒进来她办公室好一会儿了,解萣珸仍未发现。 「解子。」 唤了她好一会儿,她还是没反应。 「解子,你在跟谁说话啊?」郁洁诒走近探问。 「啊!」解萣珸猛地一惊,见着是她,不满地抗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出个声音?」 「我有叫你啊,是你不理我的。」郁洁诒委屈的看着她。 「喔!」解萣珸搔搔鼻,撇过头回避她的视线。 「解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郁洁诒拉了张椅坐到她身旁,明知故问。 瞧她这些天,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前,郁郁寡欢的,一整天说不到三句话,却能自言自语个半天,没人懂她在说什么。 「有吗?」解萣珸极力否认。 郁洁诒闻言,吐舌扮了个鬼脸,「没有……才有鬼!」 「农历七月鬼门开,不要乱讲话。」解萣珸警告道。 郁洁诒猛地欺近她的脸,瞅着她一字一句地吐出:「解子,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综合体呢?」 解萣珸蹙眉望着她。 「你一边鼓励我去向关曳告白,而你自己竟在伟震泠快要恢复记忆时退缩了。」郁洁诒故作不悦地拧紧眉头,「你之前还说什么『不问,永远不明白』之类的话,现在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你了……」她挑高秀眉。 「怀疑我什么?」解萣珸蛾眉微蹙。 「你是故意要害我的,自从我向关曳招了之后,现在他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样,躲都来不及……」郁洁诒故作夸张的说着。 「那是关曳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我有什么办法?」解萣珸忙着解释,无辜的眼珠转呀转地。 郁洁诒缓缓地退开一步,挑了挑眉,「喔?这么说来,你承认罗?」 发现解萣珸不自觉地往后倾,郁洁诒满意地一笑,「既然想他,就打电话给他啊!」 解萣珸怔怔看着她的笑容。 郁洁诒转身欲离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又旋身提醒道:「我明早的飞机,记得来送机喔!」 向来理性的自己竟会败在郁洁诒手上,解萣珸不禁垮着一张粉脸懊恼不已,完全没发现郁洁诒的顽皮浅笑别具深意。 「九点十分前往巴黎的班机即将起飞,未登机的旅客请迅速登机。」 机场的广播声响起,解萣珸却仍不见主角郁洁诒的身影,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芳踪。 「阿诒呢?」她问一旁的关曳。 「进去了。」他指向出境室。 「什么?」解萣珸惊得大喊,看到关曳无所谓的耸肩,她生气了,「关曳,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他重复她的话,手抵在下巴,拇指不停地刮着微冒的胡渣,双眼不时瞟向不远处。 「什么意思?」解萣珸觉得自己的耐性将要消失了。 「那个……」关曳扬扬下巴,两眼望向她身后,「伟震泠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她惊叫,回过头瞥见伟震泠正朝自己走来,急得欲转身逃离。 「解子!」关曳连忙抓住她的手臂,适时阻止她,沉重地道:「答应我,好好听他把话说完。」 「这不可以……」解萣珸为难的想抽回手。 关曳抢在她之前,再次要求说:「答应我。」 看着他黑眸中的诚挚,她低垂下头。 「你们聊聊吧!」关曳开心的笑着,将解萣珸的手交给伟震泠,不忘提醒道:「这是看在我面子上,你才有的机会喔。」 「我知道。」伟震泠感激地猛点头。 一旁的解萣珸则急急地将纤细的手缩回。 关曳一走,他便忙着拿出多天不眠不休制作的心血。 「送你。」 「什么东西?」解萣珸不怎么感兴趣地瞄了瞄他手中的紫色锦盒,才又将双眼放在他身上。 「打开你就知道了。」伟震泠轻声说。 一打开锦盒,她立刻倒抽一口气。 各色猫眼石项链整齐地排列在里面,熠熠闪耀。 望着项链,解萣珸愣住,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看向他,「是项链!」 「欠你十年的,再加上今年的,总共十一条,一次补齐给你。」他眼里的爱意再也掩藏不住。 「你……」解萣珸抖着唇瓣,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想起来了。」伟震泠柔声解释。 解萣珸反应不过来,怔愣的看着他。 「以前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她跟着他的话无意识地喃喃念着,片刻之后,她才如梦初醒,猛然抬首望着他,颤抖的问:「你想起来了?」 「是的。」伟震泠握住她的手,俯首吻着她的额际,「让我也能像项链一样,把遗失十年的爱一次全补齐给你,好不好?」 解萣珸微微一震,还来不及体会胸口涨满的喜悦,蛰伏在心底深处的另一层顾虑涌上。 她顿时僵直身子,猛摇着头推拒,「不行,我不能!」 「解子。」伟震泠低唤着。 听到他的表白,她竟未立即投入他的怀抱,反而筑起更高的心墙,她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能这样,不能……」她的声音霎时哑了,眼眶也湿了,语未毕,泪已满腮。 「为什么?」他伸出臂膀抱住她,不许她将他推开。 解萣珸凝望着伟震泠深情的双眸,她一直爱着这个男人,一直都是,从来没有变过,但是…… 「对不起,我不可以。」解萣珸淌着泪拼命摇头,双手撑住他的胸膛,不想靠近他。 「别哭。」伟震泠更收紧手臂,低下头,双眼直直地望进她被泪水湿润的眼眸,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是俐娅对吧!」 解萣珸倏地一惊,讶异的表情来不及掩饰。 伟震泠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看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为她流下的泪而心疼,将她的柔荑紧贴上自己的胸口,「我们已经取消婚约了。」 闻言,解萣珸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不,你不能丢下她不管,她……」 「我和俐娅之间不是爱情,是兄妹之情,婚约更是因商业结合而订下的联姻,从一开始,俐娅用尽办法就想要取消婚约。」伟震泠略顿了一下,深情地看看怀中人,才又说:「这次她会来台湾最主要是来探视男朋友的,然后再顺便通知我婚约取消的消息。」 解萣珸眉头轻蹙,怀疑的看着他。 「不相信我?你看看那边。」他指向不远处的咖啡店吧台前。 她顺着他的手望去,见到好友们排排坐在吧台前,连关曳口中那个应该已走进出境室的郁洁诒也在其中。 她的眉头不禁又挨近了些,她受骗上当了。 然而还来不及发怒,坐在最后方的甜美女孩便冲到前头,忙向她直挥手。 她应该就是俐娅了。 解萣珸心防卸除,朝她点点头。 「对不起,这几年来让你受苦了。」伟震泠充满歉意地温柔说道。 「震冷,别说了。」解萣珸哑着嗓子,含泪抿紧双唇,张臂环住他,将他紧紧拥抱住,顺势偎进温暖的胸膛,怯声地说:「我好爱你。」 伟震泠俯下头,温热柔软的唇瓣在她唇上游移,滑过她湿润的双颊,将她的泪一一吻去。 解萣珸收紧双臂、踮起脚尖,在他的吻落下时,全心回应他的热情。 久久,他才不舍地放开她,眸中尽是宠溺。 「让我们再续十年前的爱情好吗?」 「嗯……」她点头,脸蛋上的红晕久久不褪。 「我爱你。」 伟震泠双臂收紧圈住她的纤腰,再次将唇落在她唇上,滑舌热情地优游在她的贝齿间。 一旁观看的友人们瞥见两人热情的亲吻,兴奋地跑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郁洁诒、童潼及方俐娅三人忙着朝两人丢撒特意准备的花瓣,缤纷的花瓣如细雨般由空中飘下,洒落在两人身上,好不浪漫。 项乔昀喜悦的泪水在脸上奔流,两手奋力鼓掌,满心感动两人能再度相遇、相知、相爱。 关曳则是大大地吁了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解萣珸的冷然了。 有人说,爱情若经过众人的诚心祝福,就会开花结果。 不知道这话是否属实,但是此刻,在好友们的祝福下,他们除了要把握住这段得来不易的爱情外,更要将遗失了十年的爱情一并珍惜。 实现——有情人终成眷属。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