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偷》 一首歌 凝舞 小舞其实是个满喜欢作词作曲的人。 小舞喜欢音乐,彷佛上辈子就认识音乐,这辈子才注定跟音乐纠缠不清。 不知道各位看倌有没有和小舞一样,喜欢自己创作很多东西?对小舞来说,音乐可以舒压、可以解闷,更可以让自己快乐,特别是唱着自己创作的歌时,心里总觉得格外畅快,因为这首歌只有小舞会唱! 以下就是小舞最近作的一首新歌歌词,虽然很可惜没办法和大家分享曲子,但至少小舞可以和大家一起切磋写歌词的技巧,这样小舞就心满意足了,也希望大家会喜欢! 歌名:就是爱你 填词∕作曲:凝舞 不要问我为什么对你傻傻执着不肯放手 也许明知我们之间没有结果 还是想在你身边静静守候 感情的第一步陷入后就谁也无法做主 任凭寂寞思念燃烧的心 在黑夜里天马行空的飞舞 真爱是义无反顾 心动了就不该抑止它结束 也许我会哭也要装作不在乎 决定爱你的这条路 我已学会如何去面对痛楚 (副歌) 谁教我就是爱你 爱你爱到无法自己 宁愿忍受你的怀疑 接纳你的猜忌 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就是爱你就是爱你 没有理由更不需要千言万语 如果感情一定要有证明 你会发现你就是我第一生命 单恋的真面目 陷入后才知道它是痛苦 任凭滚烫泪水 颤动的唇 在寂静里相互交织的诉苦 幸福是清清楚楚看见了就不能任由它模糊 即使不满足也得笑看这孤独 决定爱你的这条路 我已学会如何去面对痛楚 (副歌重复) 如果感情一定要有证明 你会发现 你就是我第一生命 楔子 “春、夏、秋、冬,听到此传呼请尽速赶来大厅集合!”高约六楼的住宅里,一名五十来岁的男子坐在一楼大厅跷起二郎腿,对着拥有连线系统的广播器说话,表情稳重内歛。 他的名字叫夜玄,众人对他的了解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一位坚持独身主义的孤家寡人。他中年时期分别从不同的孤儿院里认养了二男二女为子嗣,依年龄大小将春、夏、秋、冬个别嵌进他们的名字里,并且由这四位毫无血缘关系且个性迥异的兄弟姊妹在台湾成立了一个名气不小的工作团体,称为“四季”。 “四季”的工作性质在于接受别人的委托,负责替委托人偷取任何东西,标榜只要确定委托偷取的东西不违法,保证没有一样得不到手。当然,其委托的价钱会依照任务难易度而有所增减,但绝对能让主雇双方皆大欢喜。 也许正因为夜玄性格古怪,“四季”四人从小就被刻意培育塑造成只懂亲情、没有爱情的人类个体。对他们而言,爱情是摧毁亮灿生命的a级毒药,既肤浅又无意义,唯有随时接受具有不同挑战性的任务并将之顺利达成,最后获取大笔金钱以供自由挥霍,才是他们人生快乐的意义与目标。 “爹地,又有新任务了吗?”留着短发的夜曼秋率先到达大厅,兴高采烈地站在夜玄面前跳跃着,张大水汪汪的眼睛问。 “不会又是哪个失恋的笨男人想要偷取前任女友的贴身内衣吧?”身材高大的夜封夏跟着徐步出现,双手环胸,不悦的皱眉问道。 上一次接到的乌龙任务让他受了一肚子窝囊鸟气,害他现在还耿耿于怀,感叹大材小用。 夜玄一迳地板着面孔,接着看见年纪最小的夜忍冬一身的嘻哈风打扮从夜封夏身后出现。 夜忍冬一到大厅便大剌剌地坐下,四处张望寻找着夜絮春的身影,在找寻不到她后大叹:“啧,大姐还没到呀?” 从小他就很喜欢春给他的感觉。 面对眼前这三位有为青年,夜玄先是看了夜忍冬一眼,接着转头看看夜封夏与夜曼秋,忍不住摇摇头,终于打破沉默开口说话:“我们又接到任务了,不过这次任务可能不简单,我看你们都不适合担此重任。” 他缓缓点了一根雪茄,灰暗的瞳眸因看见一抹白色的天使身影而瞬间发亮—— 拥有一头及腰长发的夜絮春身着一袭白色及膝洋裙,婀娜多姿地从电梯口走了出来,裙摆上的蕾丝边随着她轻柔迈开的步伐漫起层次波纹,搭配她白皙脸庞惯有的羞怯神情,更增添她得天独厚的女人娇媚气息。 她必恭必敬的站在夜玄面前,害羞的将头垂得老低,怯生生的开口道:“爹地,这次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方才听见夜玄的重叹,善解人意的夜絮春便知道夜玄的言下之意是只有她才适合接手这次的任务,哪怕她是“四季”当中任务执行率最低的一个。 “这次你一定要独自完成任务。委托的酬劳很优厚喔!”夜玄朝夜絮春点头,满意的笑了笑,益发喜欢她的聪慧灵敏。 从小到大,夜絮春便是“四季”中情感最纤细的一个,总可以一眼看穿所有人深藏的心事。她任务出得少并不代表能力不足,而是因为她天生就很容易害羞,常常因为良心过意不去而在任务即将完成的关键时刻寻找其他成员接手,白白把立功的机会让给弟弟妹妹们。 “是。”看见夜玄对她微笑,夜絮春紧张得连忙点头。 “大姐,加油!加油!加油!” 虽然大家都很喜欢接收任务表现自我能力,尤其是面对这种奖金优厚的高难度工作,他们更是想积极争取,但每次只要任务落入“大好人”夜絮春手中,夏、秋、冬三人便甘心齐声替她打气。 面对大家的鼓励,夜絮春的脸又红了。 第一章 絮春 无情的黑夜, 三月的柳絮在徐徐春风中缤纷飞舞, 问!是无拘无束, 抑或不知何处是归途? 这条看不见未来方向的起程道路, 会不会正潜藏着一场危险的美丽错误? 黄昏时分,一个充满男性阳刚气息的房间。 “春,这些就是关于这次任务的所有资料,你抽空看看。” 夜玄带领夜絮春单独进房讨论此项任务事宜,确定房外无其他人后,他才从自个儿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资料袋交给夜絮春。 为了保护委托人的隐私,关于任务的事情通常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便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也不例外。 夜絮春接过资料袋,将其中的资料全部抽出浏览,不出三秒便惊讶的抬头问夜玄:“就这么点东西?” 关于任务就只有两张a4纸张大小的资料,这点令她颇感惊奇。 夜玄点点头,随即点了根雪茄与夜絮春面对面而坐,说道:“没错,关于这次任务我们知道的的确不多。”他抽了口雪茄,接着说:“这次任务的地点在香港,我们要偷取的是一个人的真实面貌。” “是谁?”夜絮春轻扬起微卷的睫毛,开门见山的问。 关于这些千奇百怪的好笑任务,她早就习以为常,并不需要对于自己方才所听到的内容多加怀疑。 “你知道香港有个叫‘黑暗城’的地方吗?” “知道。”夜絮春点头,神情认真的思考脑里仅有的答案,将之转化为文字说出:“听说那是一个神秘的禁地,是从英国掌管香港领土时便建立的一座古堡,虽然当时的古堡领主富可敌国、声誉惊人,却因不满于臣服在英皇的统治下,而偷偷自诩为掌管黑暗之神,于是乎将自己的居所定名为‘黑暗城’,不过……”她顿了一下,咽咽口水,“我听说在二十多年前,其附近的森林因为人为疏失而引发一场大火,早就把该古堡烧毁成一座乏人问津的废墟了。” “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夜玄继续抽着雪茄,轻缓吐出白烟,看着夜絮春说:“近年来有人传言黑暗城里还住着该领主的后裔,而就在最近,几个曾潜入黑暗城里的人证实了里头确实住着一名当年火灾遗留下来的幸运孤儿。” “我的任务目标就是他?”夜絮春很快的掌握重点,提出疑问。 “没错,他的名字叫断翔黑,只大你两岁。” “二十八?”她侧头问。 “嗯,他这个人的个性十分阴沉古怪,常常一个人躲在不见天日的暗房里,像鬼魅一般惧怕光线,只要稍微见到一丝丝光影,他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夜玄将夜絮春手上的资料拿过来将之平摊在桌面上,指着上头的几行字句,说道:“从这里你可以看到,断翔黑这个人基本上很矛盾,他喜欢独处却又讨厌安静的环境,也正因为如此,现在你才有接近他的机会。” 对于夜玄说的断翔黑的诡异行径,夜絮春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只是慎重地看着资料上的详细叙述,然后抬头问:“此话怎讲?” 资料上特别标明着断翔黑向来面具不离身,所以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因此有些好奇心重的有钱人士才齐聚一堂委托“四季”,打算花钱以解内心多年来的好奇与疑惑。 唉!人生在世,哪需要对亲人以外的人付出多余的感情与关心呢?真是一群愚蠢的人! 夜絮春在内心嘲讽着。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亲人的缘故吧!” 夜玄这句回答无意间惹来夜絮春一股心悸,首次对断翔黑这个人有了怜悯之心。 同是天涯沦落人吧!她想。 夜玄并未察觉夜絮春内心短暂的动摇,继续说道:“他总是喜欢听见自身四周有充满人气的嘈杂声,所以花了大笔钱聘请一堆仆人替他做事,不过他每次请来的仆人都会在短短几天内一个接一个地相继辞职离去,原因全是因为受不了断翔黑这个人的诡异性格,所以……”他将雪茄烟头捻熄丢至一旁,接着伸手摸摸夜絮春滑顺的头发,带着温柔慈祥的微笑朝她说道:“春,这次是你立功的大好机会啊!断翔黑目前正在大肆招募奴仆,而你正好可以藉此接近他,设法解除他的心防、揭下他的面具,然后用相机存证,夺得他的真面目!” “爹地放心,春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夜絮春脸上漾起一抹温柔婉约的笑,举手宣告自己将会不负众望,顺利完成任务。 “我在台湾等你的好消息。” “好的。”她点点头。 看着桌面上摊开的详细资料,夜絮春暗自下定决心,这次她一定不会令对她恩重如山的夜玄失望! 明天她就要只身起程飞往任务的目的地——香港,黑暗城。 “管叔!管叔!”幽暗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急促的男人呼喊声。 万花齐放的温暖春天里,蝴蝶展翅飞舞,鸟儿们也吱吱喳喳的唱起新曲;尽管今天是个如此艳阳高照、令人心花怒放的好日子,传出呼喊声的房里还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此处像是与阳光隔绝般,冰冷的空气悄然蔓延,死寂沉静的空间隐约响着玻璃破碎的刺耳噪音…… “少爷,我来了!请您别再摔毁这些老爷遗留下来的珍贵古董啊!”年迈的管叔急急跑来,边跑边发声阻止着主子,彷佛对于房里目前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了若指掌。 甫进门,一片漆黑的房里就害他不小心踏着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惹来他一声惨叫。 “这些东西留着有什么用?人死了又带不走!”断翔黑不理会管叔的惨叫,我行我素的继续摸到东西就往地板摔,一边摔东西还一边喃喃自语着:“这些东西又不会说话,一件件冷冰冰的物体就像是一具又一具不会动的尸体……” “少爷……”面对断翔黑的情绪崩溃,管叔心疼得早忘了脚底的疼痛,只能站在原地莫可奈何的叹气。 管叔是从断翔黑的父亲那一代就开始担任管家的工作,历经那一场无情的森林大火后,他因不忍心见年幼的断翔黑孤苦无依又没有谋生能力,于是留下来照顾抚养他。 不过……也许是因为断翔黑从祝融之灾里死里逃生的缘故吧!尚未享够天伦之乐的他便率先品尝了与亲人生离死别的极致痛苦,导致他与一般孩童不太一样,不论人格或心灵方面都显得特别早熟,而且从小就不喜欢与他人有过多接触。 严格说来,就连他这个与断翔黑相处二十余年的管家都还弄不懂他那捉摸不定的性格,更别说会有谁愿意与断翔黑促膝长谈,了解他在想什么! “管叔……”习惯黑暗的断翔黑在这样的环境下视力异常精锐,他清楚掌握住管叔的所在位置,情绪激动地冲上前抓住管叔的手臂摇晃,歇斯底里的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一座城堡里都没有人的声音?那些低贱的下人们呢?” “他们全都离职了。”面对断翔黑对他不尊敬的所有言语和举动,管叔早就习以为常也不甚介意,因为在管叔心中,他一直认为自己永远是断家唯一忠诚不二的仆人。 “为什么?我有那么恐怖吗?” 断翔黑的情绪越扬越烈,表情因被面具遮掩所以看不见,然而他那如鹰爪般的双手彷佛要把管叔的肩胛骨捏碎才肯罢休。 “不,少爷并不恐怖。” 虽然管叔也不懂断翔黑诸多诡异行径所代表的意义究竟为何,但这一句话却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忍住肩上的隐隐作痛,为了自己将来入土还能保有一只健全的手臂,他赶紧开口安抚断翔黑的情绪:“少爷,我已经大量发布应征广告许多天了,虽然一直没有人上门来,但至少昨天我收到了一位小姐的应征信函并且已经确定录用她,所以我想……今天或者是明天她就会来报到了。” 闻言,断翔黑果真松开了手。 “真的?”他小心翼翼地挑眉轻声问,语气中不经意散发出一丝丝愉悦。 哪怕是只有一个人也好,只要这偌大的空间里能有走动或说话的声音,都能令他感到安心。 “是的。”管叔谨慎的点头,手暗自抚着发疼的肩头,不敢抱怨诉苦。 断翔黑那双宛如猫眼的眼睛当然没有错失他这个动作。 “你出去吧!受了伤就自己包扎。”断翔黑将管叔往门边轻推一把示意他出去,然后转身闭上眼睛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 管叔遵从命令的退出房门,并且顺便将门带上,不干涉断翔黑的私人生活。 其实,即使外界充满着关于断翔黑不好的传言,他还是觉得他的少爷本性该是温柔和善的,绝对没有如同众人说的那么可怕、阴暗。 “唉……”走到灯光十足的房外,管叔下意识地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的低声叹气起来。 如果……有个好女孩可以真心真意地爱着他的少爷,那该有多好啊! 香港 黑暗城 风穿越了不知名的森林,树林里的飞禽走兽彷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般四处窜逃;夜透露出凛冽寂然的气息,墨黑的苍穹下隐约盘旋着一抹深沉的怨气。 深入至森林末端可看见远方矗立着一座城堡,其建筑外型不具欧风也不属于中国古典一类,不仅独树一格而且十分诡异,是幢教人一看眼睛就会为之一亮的建筑物。 夜絮春一个瘦弱女子带着简便行李及昨天夜玄交给她的资料,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这里。 “这就是令人闻之却步的黑暗城吧?”她摘下陪伴她一整天的紫色墨镜定睛一看,自言自语着:“真看不出来这是一座曾经被人称为废墟的城堡,住这里好像还挺不赖的。” 别看夜絮春总是一副小女人的娇羞模样,其实她的胆量可以算是“四季”中最大的,她喜欢工作的原因正是因为任务中时常充满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惊险与刺激。 赞叹之余,她开始朝建筑物方向移动脚步,并认真的打量着它的外观。 黑暗城的建筑风格顾名思义正是以黑色为主体建构,这使得该建筑彷佛具有灵性般,在不知不觉中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就是因为这种极森至寒的诡谲氛围,使得黑暗城的上方环绕着成群被吸引来的乌鸦泣血悲啼,若非城堡里尚透出微微的灯光,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黑夜里直接辨识出它的所在位置。 夜絮春好奇地走了更近点仔细端倪,突然发现这座特别的城堡居然有玄关的设计,其玄关具有罗马神庙建筑的特色,是由好几十根的石柱撑着当支架,各石柱上皆有极为精细的雕刻,其所雕刻的图案不是噬血的恶魔天体图样,就是天使被恶魔摧残、凌虐的恶心景象,教人看了就反胃。 这黑暗城的主人到底是……多么变态的人呀?她心想。 这样赤裸裸的残酷画面使得胆大的夜絮春裹足不前,她不由自主地蹲在石柱旁伸手捂住想吐的小嘴,颤抖的双脚因害怕而发软,无力远离那栩栩如生的残暴雕塑。 “不行,任务都还没正式执行,我怎么能够退缩呢?”夜絮春鼓起勇气提起自己的行李,攀扶着石柱站起身,用右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藉以坚定自己的信心。 这次的任务,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夜玄失望的! 她闭上眼稳定自己的情绪,提醒自己眼前的各式图案纯属一种难懂的艺术,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夜絮春稍微整理了一下自身仪容,终于伸出手按下巨大木门边一颗造型奇怪的门铃,呼吸平稳的等待有人前来应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伴随着夜的黯淡,冷寂的四周清楚地刮起了可怕的风声,只见森林里树叶交互激烈拍打着,城里依旧久久未闻任何动静。 夜絮春深感纳闷,以为是屋里人没有听见,于是打算再按一次门铃—— “请问你就是台湾来的夜絮春小姐吗?”管叔在此时打开大门走出来,带着满脸和蔼笑容,很有礼貌的以国语询问。 好一个美丽清秀的女孩啊!虽然之前看过夜絮春的应征照片,但在亲眼见到了她本人后,管叔还是不禁在内心赞叹起来。 “嗯,是的。”夜絮春含笑点头,方才内心的负面情绪在见到这和气的老人之后便一扫而空。 “你好,我是这里的管家,以后你和少爷一样叫我管叔就好。” “嗯,管叔,您的国语说得好标准呢!完全没有腔调喔!”下意识地再度看了一下四周,夜絮春才会意到自己已身处异地,就算这里是被中国统治的香港,忽然听到有人把台湾腔调的国语说得那么标准还真是稀奇。 “因为我和少爷曾经在台湾住过几年。”面对夜絮春的讶异,管叔仅是简单的回答。为了怕穿着单薄的夜絮春着凉,他便开门见山的说:“那现在我就带你先见见我们的少爷吧!” 然而一进门,夜絮春便大吃一惊! “请问……这里一向都是……不开灯的吗?”夜絮春委婉地小声开口问着走在前方的管叔。 从她进门到现在一路上都是暗的,感觉上自己像是走进九弯十八拐的迷宫似的,路线既复杂又遥远,更重要的是她压根儿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只能听着管叔缓慢厚重的脚步声,跟着他往前毫无目标的行走。 虽然她还不至于被这样的怪象吓到,但却对于管叔在不开灯的情况下还能顺利带领她走动的行为感到十分惊讶。 “这是少爷很重要的习惯,你一定要切记呀!”管叔继续往前走,语重心长的说道:“少爷很讨厌在有光线的地方与人共处,所以只要是少爷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千万不准点灯,像现在……基于礼节,少爷打算在主厅先向你打声招呼,而身为家仆的我们就得时时谨慎注意着,绝对不能触碰到少爷的大忌。” “那我工作的时候怎么办?不开灯怎么做事?”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你只要每天多找时间陪少爷说说话就够了,哪怕是他将你拒于门外。”管叔不避讳地说出应征奴仆的真正目的,终于停住移动的脚步,接着开口:“基本上少爷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习惯,只要少爷不在场,你什么时候或是在任何地点想要开灯都是可以的。” “那……请问少爷人在哪里呢?”由听觉来判断,目前现场除了管叔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人存在。 关于断翔黑的神秘性格,夜絮春也不是全然不知晓,但今日听管叔这样一说,她才发现断翔黑的个性还真不是一般的怪。 “我想他应该快到了吧!”管叔拘谨地站在墙边等候断翔黑的到来,简洁地说道。 任何关于主子的问题,他都没有办法直接给予肯定的答案。 体恤着管叔同为下人的身分,夜絮春缄口不继续多问。 进入城堡里好一段时间了,她的眼睛也已经适应黑暗,渐渐看得到某些家具摆设,闲来无事的她于是东张西望,希望能多加了解屋里的构造与通道。 突然间,一只沉重的手从夜絮春身后搭上她细瘦的肩,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余,一道犹如魅灵的低沉嗓音便轻轻地在她耳边响起—— “你好。” 标准的粤语发音。 “啊——啊——”失去精神防备的夜絮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偶发事件吓得连连惊声尖叫,反射性推开肩上有热度的“物体”,害怕得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椅上。 “你……你是谁?”她惊魂未定的看着那模糊的黑影问。 “夜小姐,他就是我们少爷。”为了怕夜絮春的反应会伤害到断翔黑的自尊心,管叔急忙走到夜絮春身边向她开口介绍,免得她不小心说出失礼之言。 漠视管叔的好意,对陌生人向来敏感的断翔黑早已把夜絮春那惊慌的反应全数映进了自己的眼帘。 “我不是鬼,你大可放心。” 发现夜絮春似乎听不懂香港本土的语言,断翔黑自动说起一口字正腔圆的国语,口气透露出些许不悦,接着低沉地冷笑了两声。 这世上绝对没有人会完全不惧怕他的阴暗气质,这一点他很清楚。 “断……断少爷,你好。”知道自己失态,夜絮春尴尬得红了双颊,连忙从沙发椅上肃然起身,不断朝那模糊的身影鞠躬道歉,结结巴巴地意图替自己澄清解释:“我……因为我怕黑,所以刚才被你吓了一跳,以为是幽灵……” 眼前的这个神秘人物正是她此番任务的重要目标,为了要顺利完成工作,她绝对不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打坏自己跟他的关系。 “也罢,不用解释,反正我习惯了。”眼见夜絮春似乎把事情越描越黑,断翔黑索性释然的冷冷说道。 “少爷,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听他这样子的回答,夜絮春更是紧张得想多解释一些。 可是断翔黑宛如没听见她的话般,对着始终保持安静的管叔下达命令:“管叔,你带她去她的房间吧!”摇摇头,他转身迈步离去。 “是。” “不行!少爷,你听我说……” 察觉到自己似乎严重伤到断翔黑的心,夜絮春暂且拒绝管叔的带领,发自内心不好意思的摸黑跟上前,打算向断翔黑郑重道歉。 谁知道,就在她移开脚步的同一时间,断翔黑像是想到什么重要事情般的顿住脚步。 他约莫静了几秒钟的时间才回过身欲对夜絮春开口,没想到—— “啊!” 看不清周遭的夜絮春恰好正面撞进断翔黑怀中,飘动的长发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刺激着断翔黑的嗅觉。 胸前的柔软躯体像是个无法抗拒的诱惑,须臾之间,断翔黑彷佛被她的迷人香气引得丧失灵魂,情难自己的伸出手环住夜絮春的柳腰,合眼用心感觉一股来自她身上的莫名温暖。 这感觉好舒服呀!好像回到从前,在风和日丽的春天里晒着不刺眼的阳光。 很不幸地,他臂弯里的女人并未对这样的举动有任何善意回应。 “对不起。”不解男女情意的夜絮春立即推开断翔黑,她仍然绯红如蔷薇的脸颊是因为她还对刚才失礼的行为耿耿于怀。 温暖的阳光猛然消逝,令断翔黑错愕了好一会儿。 “没关系,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夜絮春的主动抗拒将断翔黑从短暂的心灵迷失里抽离出来,并发出一阵诡异的冷笑。他不自觉地摸着脸上的面具,刻意与夜絮春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压低音量,言归正传的说:“为了你本身的安全,我警告你最好还是少来接触我为妙!” 语毕,为了不让夜絮春有多余的时间再度跟上他,断翔黑加快脚步逃回自己的世界,努力压抑着心头异常的悸动。 说也奇怪,在这二十多年已然习惯孤寂的无情岁月里,他首次发现自己竟是不能克制地被方才那股属于夜絮春的温暖感觉所深深吸引! 第二章 翔黑 孤独的人总想飞翔到阳光处, 却往往发现寂寞的心城已然被重重黑暗困住。 唉!多想远离心中苦楚! 如果…… 悄悄地背叛心魔往光明迈进一大步, 会不会就此陷入万劫不复? 凌晨六点,夜絮春便被自己设定的闹钟吵醒,睡意惺忪的睁开双眼。 “这里是……”因为白昼的关系,浅浅的阳光从夜絮春房间的窗口透射进来,照亮了整间属于她的新房,这才使夜絮春完全看清了她所居住的场所装潢为何。 这间房间是以水蓝色色调布置为主,不只是墙壁的颜色看来浪漫,连她昨晚用的枕头和棉被也都是全新的呢! 夜絮春盖着棉被坐直身子,好奇的睁大眼睛研究房里的摆设,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床铺的旁边摆着一个插满水仙花的花瓶,根据那花儿的新鲜程度来判断,这应该是有人特地为了迎接她而摆放的。 “这花真美。”不知道是谁的好意,夜絮春看着花微笑,那含蓄的娇美气质恰巧与水仙温柔婉约的形象不谋而合。 没想到这座阴暗的城堡里居然会有这么温暖的房间呀! 也许是因为黑暗城给她的第一印象不好,乍然发现这么一个光线充足的温暖环境,夜絮春显得格外的高兴。 于是,她把亟欲熟悉环境的眼光转到其余部分—— 这房间其实不大,不过应有尽有,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以透明玻璃制成的精致衣柜!因为外壳透明,所以夜絮春可以清楚瞧见衣柜里挂着几套中古时代女性的宴会礼服,依其服装的质料与典雅镶钻设计看来,其主人必定是出自于豪门的贵族千金。 对于这点,夜絮春并未感到特别惊讶,毕竟黑暗城的第一代领主是个能呼风唤雨的富豪。 看过其他具有欧洲风味的摆饰及画作,夜絮春终于提振精神下了床,自然而然地走向筛洒着阳光的窗边,远眺外头陌生的美好风景。 “哇!”一看见外面的世界,夜絮春不可思议的赞叹出声,睡意全消。 昨天来时已是暗夜,她根本没办法了解周围的美,今日在此俯瞰,她才发现窗外有着一片笼罩在氤氲雾气中的绿色森林。 想像着这座美丽的奇幻建筑搭配上清晨阳光照耀的景象,夜絮春觉得眼前的一切根本就是童话故事里才可能出现的画面。 深嗅了一口空气之中的芬多精香味,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森林味道使她忘情地幻想着自己是城堡里的快乐公主…… 啊!不对,她不是属于这里的公主,她是来执行任务的呀! 会意到这一点,夜絮春连忙跑回床边,从自己的行李袋里拿出一架所费不赀的数位相机,接着再走到窗前,将眼前的珍贵美景一一记录在相机里。 “断少爷……”她藉由相机镜头看着外头的迷蒙世界,果决地按下最后一次快门,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对着窗外的空气说着:“再过不了多久,你刻意隐藏的真实容貌也将会成为我相机记忆卡里的宝贵纪录!” 夜絮春手里端着早餐盘,在管叔的陪同下来到断翔黑的寝室门前,紧张得不知该如何跟房里的人沟通。 “少……少爷,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负责您的三餐饮食,希望……您会喜欢。”夜絮春鼓起勇气轻敲着门,脸色在说完这段话后急速泛红。 她战战兢兢的捧着早餐餐盘站在门前,不断用慌张的双眸看着沉静的管叔,就怕断翔黑不愿意接受她的照料。 第一步如果踏不出去,那接下来的任务难度恐怕就会相对提高。 “别担心,我想少爷不会为难你的。”管叔拍拍夜絮春的肩头要她安心,说话声量非常的小。 害怕与断翔黑接触的人他看太多了,夜絮春的反应他也早就见怪不怪。 “你滚开!我的生活不需要管叔以外的人来照料!” 隔着一道厚厚的门所传出的声音依旧响亮无比,断翔黑似乎随手又拿了个什么东西往门边丢来,撞击出一个声响。 夜絮春被这个声响惊得退了半步,装在马克杯里的热牛奶因此而剧烈摇晃。 “少爷,我是您请来的仆人,照顾您是我的本分呀!”尽管不喜欢断翔黑的古怪个性,夜絮春还是认真的想要接触他,于是又走上前对着门说话。 “走开!”房里再度传出物体撞击门的声音,“如果你坚持要替我送三餐的话,那我宁愿绝食!管叔!管叔呢?你去叫他过来,我要把他好好的训一训!”断翔黑歇斯底里的鬼叫嘶喊,生了气直觉就是要找管叔开骂。 “少爷,我在这里。”管叔偷偷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如果您真的不习惯别人来服侍您,那以后还是由我来吧!” 说要请奴仆的人是断翔黑,但人请来又不使唤的也是断翔黑,一把老骨头的管叔总是被他这种反覆无常的性格搞得坐立难安。 “就你吧!我不喜欢别人。” “是的,少爷,一切都听您的吩咐。” 断翔黑的霸道个性实在令人厌恶,看到年老的管叔竟是如此低声下气的对着门弯腰说话,夜絮春更是不忍心。 “不行!”她突兀地打断主仆俩的对话,以左手托盘,举起右手叩门两声来吸引断翔黑对她的注意。“少爷,我知道我是个下人,没有立场说话,但我还是坚持要服侍您,这样我才能对我领的这份优渥薪水感到问心无愧!” “你凭什么否决我的命令?钱多事少的工作不是正合你意吗?你们这些下人还不都是为了钱才忍气吞声勉强自己来接触我的!”断翔黑用以偏概全的观念来看待夜絮春,其声音变得很近,显然目前正站在门边。 “您不能一辈子只习惯和管叔接触呀!”刻意不顾断翔黑的过分说法,夜絮春直接切入重点:“管叔年纪已大,不可能一辈子都陪着您、做您的奴隶,所以您必须试着接纳其他人,除非……您会自己照顾自己。”她红着脸以缓和的口吻对断翔黑说之以理,任凭身旁的管叔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她亦不为所动。 时间彷佛冻结住,周遭是一片无声的静谧。 断翔黑好半晌没出声,夜絮春和管叔都以为他肯定是把这一番话给听进去了,没想到这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走!我不需要听你那些义正辞严的屁话!我这辈子就是喜欢黑暗,早一点死了也无所谓,所以我不需要跟过多的人相处了解,更不需要接纳你这个陌生人!快走开!”没多久,断翔黑双手交互疯狂地捶打木门,一连串的声音因情绪的高昂激动而走音,犹如聚满怨气的死灵在做不肯离世的哀号。 这突来的可怕叫声加上昨日她对断翔黑的恐怖印象,令夜絮春深感恐惧,不小心一松手便把餐盘摔落在地面,心脏加速跳动的她站在原地发愣,说不出半句话。 面对这种沟通失败的局面,管叔失落的垂首摇头,蹲下身子清理地上的破碎餐具,然后抬头对着恍神的夜絮春说:“你先去忙其他的事吧!我们家少爷就是这样,偶尔脾气暴躁一点,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害怕他,习惯就会没事了。” “哦!”夜絮春应了声,表面上无能为力的点点头,听从管叔的话移动脚步离去,私底下却是绞尽脑汁,试图找出一个解除断翔黑心防的方法。 浩瀚苍穹在橙红色的夕阳照射下变得五彩缤纷,成群鸟儿排列着整齐不紊的队形准备归巢,一轮明月已然高挂天际与夕阳互争光彩。 夜絮春愉悦地准备好一顿营养晚餐,如同早上一样把属于断翔黑的餐点摆在餐盘上,端起餐盘,她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 今天中午,管叔因为不敢违背断翔黑的命令,所以还是如常地由他负责替断翔黑送餐,但之后夜絮春在与管叔一番僵持下,总算是获得管叔勉为其难的首肯,取得了伺候断翔黑日常起居的机会。 “春,加油!”在走出厨房前,她小声的替自己打气,接着顺手关上电源。 即使现在外边的天色还算是亮的,这座城堡里却总是如其名般的黑暗,对于还不甚了解房屋格局的夜絮春来说,她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需要小心的呀! 夜絮春嘴边哼着乡间小调,步伐缓慢的端着餐盘来到了断翔黑的寝室前。 这座城堡的其他地方她也许不熟,但唯独这条路她已是认真的用感觉和早上的印象把它给记起来,以至于走起来特别自然轻松,不受黑暗局限。 “少爷,晚餐时间到了。”夜絮春轻松愉快的忘了管叔先前的千叮咛、万交代,一来到房门前,她便主动伸出右手打开门叫唤。 原以为断翔黑的寝室也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谁知—— 门一开启,映入夜絮春眼帘的是开着夜灯、光线微弱的房间,断翔黑就站在夜灯旁,戴着面具看向她。 “是谁叫你开门的?”面对这样冒失的入侵,断翔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别过脸,并用凶猛的喊叫意图吓退夜絮春。 发现自己的错误,夜絮春立即惊得花容失色,反射性地将门快速关上。她转身把发抖的背脊贴在门边,瞠大难以置信的双眼用力喘着气。 好可怕!这是她首次亲眼看见断翔黑戴着面具的模样! 虽然她的资料里有记载着这一点,虽然刚才的光线十分微弱,虽然只是那么无心的匆匆一瞥,她却实实在在、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断翔黑吓人的样子! 以黑色为主的房间为背景,他戴着一个遮住鼻部以上的半罩式面具,身上披着一袭黑色风衣冷寂地站在光影下,目光如炬的瞪着门口的她,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古堡幽灵! 不对……如果要更贴切描述的话,他的模样及眼神就好像歌剧魅影中的那个魅影,晦暗、孤独并且哀怨。 “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夜絮春端着餐盘的手紧张得直冒冷汗,嘴巴上道歉连连,心里也持续着向天主祷告默念。 这个男人铁定是她这辈子的克星!不然胆大的她怎么会接二连三地被他吓得飞掉了三魂七魄? “你有没有看到?说!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断翔黑用气愤的双拳捶打着门,若要说他情绪激动,又似乎是惶恐的成分居多。 门外的夜絮春明显感觉到他排山倒海而来的怒气。 她的身子不自觉的打颤,故作镇定的回答:“少爷,我什么都没看到!刚刚一发觉自己做错事,我就立刻关上门了,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不能说!她的潜意识强烈提醒着自己绝对不能说实话。 “真的吗?”断翔黑停止动作,怀疑的语气夹杂着浓浓的恐吓意味,不容许夜絮春对他有半句谎言。 “真的。”天呀,相信我吧!夜絮春努力的祷告,心跳快到令她自觉几乎负荷不了,沉重的压力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断翔黑静默一阵,而后平淡的轻声道:“念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我原谅你,以后不许再有第二次,否则我绝不轻饶。” “是的,少爷。”断翔黑心平气和的声音终于让夜絮春松了口气,看着自己手上始终不敢松手的餐盘,她鼓起勇气说:“那……您的晚餐我要怎么送给您呢?” “你放在外面,我自己会拿。” “好,那我就放外面。”夜絮春把餐盘摆在门前。 心跳速度还没恢复正常,现在的她只想先远离这片浓密的乌云,其余的以后再仔细从长计议。 “喂!”在夜絮春的脚步声离去之前,断翔黑发出了这么一声喊住她,说道:“你喜欢水仙花吗?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叫管叔给你换上别的。” “咦?”原来那束花是他送的呀!“我很喜欢,谢谢少爷的好意。” “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短短的一瞬间,夜絮春的心跳已恢复平稳,听见断翔黑的声音,她总觉得自己可以感觉到断翔黑现在的表情是木讷害羞的。 这样的直觉让她暗自在心中对他有了另一种正面的看法。 “那我走了罗!”即使明知断翔黑看不到,夜絮春还是对着门浅浅一笑,在回厨房之前敞开心胸对他说:“对了,少爷,我不叫作‘喂’,我的名字是夜絮春,夜晚的夜、柳絮的絮、春风的春。” 自动报上了名字,等了几秒钟,见断翔黑没有回应,她才识相的走开,好让他心无罣碍的吃顿晚餐。 对夜絮春而言,断翔黑今晚这种没有强硬拒绝她的表现,已经算是两人关系间一个可喜可贺的大进步。 断翔黑将耳朵贴在门旁听着门外夜絮春的动静,直到确定她的脚步声已完全消失,他整个人便放松的倚在门边,抬起头看着黑色的天花板。 过了好一会儿,他多年来僵硬的唇角竟然微微勾动起来,喃喃自语的说着:“春……真是个温暖的名字……” 台湾 宁静的早晨,一阵电话声响起,正在练习中国气功的夜玄只好立即中断运气,动作敏捷地接起电话。 “四季,夜玄。”他简单的说。 “喂,夜先生,我是尹艳,您应该记得吧?”电话那头传来正统的中国国语,声音听来相当年轻。 “哦,上海尹先生的千金,我记得。”夜玄找了个位子坐下,皱了一下眉头。 他知道尹先生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人之一,不过……委托人的女儿在这时候打电话来找他做什么呢? “我父亲和他那些好友已经决定把这次委托的过问权交给我,所以我打电话来关心一下。”不知是否是因为住在繁荣上海的关系,话筒里不时有热闹的音乐和人们的交谈声传来,因此尹艳的说话口气也变得尖锐。 “哦?”夜玄挑挑眉,问道:“那么……请问尹小姐想知道些什么呢?” “我想知道我们要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到手?只要东西到手,我会亲自到台湾登门拜访。” “这次任务并不简单,可能需要多点时间来完成,不过一旦任务即将完成时,我一定会通知你。” “听说……这次任务是由您的大千金出马,是呗?”尹艳问话的语调像是非常看不起人一般,简直是把夜玄当成下人了。她不给夜玄回答的时间,又接续挑衅的问:“这次任务对象那么有钱,您女儿应该不会动了真情而毁了这次任务吧?” 不论是这样的嚣张气焰或是尹艳对于夜絮春明显的不信任态度,都令夜玄深感不悦,然而这种刁钻的客户对经验老到的夜玄来说倒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这点你放心,我夜玄调教出来的儿女个个都是无情且专业的夺取高手,当然他们也绝对不会感情用事。” “呵呵……那最好。”尹艳做作的掩嘴轻笑,压根儿不觉得自己失礼,继续边笑边说:“我当然希望这次咱们的合作会很完美,不过……您老可别忘了这次委托金额不算少,任务失败的话可是视同违约的喔!到时……” “我知道,依照我们主雇双方订定的契约,一旦违约,我方的赔偿金额将是此番委托金额总数的一半。”夜玄受不了尹艳年纪轻轻的就如此目中无人,直接打断她的话,企图封住那喋喋不休的吵闹嘴巴。 “嗯……”话被打断的尹艳似乎不太高兴,思考良久却无话可说,只好咽咽口水润润嗓,开口道:“好吧,那我就在上海等您的好消息罗!” “没问题。”夜玄点头,在他挂上听筒之前电话已传出断讯声。 跟春截然不同,这个尹艳可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孩呀! 第三章 矛盾 封印欲望的桎梏在暗夜里被解开, 于是, 复杂的情感澎湃, 悸动的心在昼夜交替处徘徊—— 啊!是该坦然走向黎明追寻真爱, 还是该继续沉睡,拒绝拥有未来? 星期六,下午三点半。 中午夜絮春和管叔一起用餐时,管叔向她交代了一番,说是要和一些二十几年前认识的老朋友聚聚,他大概度假个几天才会回来。 管叔还特意强调,在他不在黑暗城的这段时间,所有的家事以及断翔黑的古怪性格都得请夜絮春多多包涵、照顾,夜絮春当然是欣然答应了。 “这里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呢!”反正一个人闲来无事,贤慧的夜絮春索性左手提着水桶、右手拿起拖把,从大厅开始着手清理。 说真的,她来这里也好几天了,这间城堡还是有很多地方是她没去过的。 这么大的地方居然一点人气都没有,即使是白天也还是死气沉沉的,眼看少了一个至少可以陪她说话的管叔,为了不让自己太寂寞,她开始唱起轻松的歌曲。 时间在工作中一分一秒流逝,忙碌之中夜絮春拿起手绢擦擦额头沁出的汗水,抬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她所不知道的地方。 她好奇的把清扫工具放在一旁,顺着走廊直走到尽头,看到右边有一道铁铸成的大门,只需要按一下门旁的开关,铁门就会自动打开。 而就在门一开的瞬间,夜絮春的眼睛立刻为之一亮,惊呼道:“哇,看来我是误打误撞找到一个好地方了!” 成群的乌鸦还是如昔地围绕在城外粗声嘎叫,如果只有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今晚肯定无法成眠。 但是夜絮春对于这种气氛并不畏惧,今天活动的精神与兴致一来,她便整天马不停蹄的工作,忙得都晕头转向了,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害怕? 做完了零零碎碎的家事,接着又伺候断翔黑吃晚膳,印象中她才刚喘了几口气,没想到马上又有事要做了。 “啊,管叔真是辛苦呀!”夜絮春手里捧着一叠衣物走着,将心比心的感叹起管叔平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根据管叔交给她属于断翔黑日常作息的时间表,现在这个时刻正是断翔黑预备盥洗的时间,她必须将晒干的干净衣物整理好交给断翔黑,顺便交换他要换洗的脏衣物出来。 断翔黑就连衣物也是清一色的黑色,这点夜絮春今天才知道。 “少爷,我给您送干净的衣服来了。”她站在门前温柔叫唤。 奇怪,她现在才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断翔黑整日几乎足不出房,他到底都是去哪里盥洗的?难不成……他的房间本身就是一间高级总统套房,所有的设备一应俱全?这未免也太奢华了吧! “外面的灯全关了吗?”断翔黑最关心的就是这点,对于门外叫唤的人是夜絮春他倒不讶异。 管叔的行踪都必须先行向他报备,当然这次的休假也是他同意的。 “关了。”夜絮春看看四周,肯定的回答。 他明明有戴面具,为何还是怕别人看到呢?夜絮春对于断翔黑的神经质感到纳闷,在观看四周时突然察觉到原来他的房间位置也有经过特殊安排。 在这里,连比一根头发细的月光都透不进来。 就在她纳闷之际,断翔黑藉着无灯光之便,打开门把脏衣物丢出来,然后飞快地从夜絮春手中接过衣物,抢先在她回过神之前又关上门。 “谢谢,你可以走了。” “啊?”夜絮春被他快速又准确的动作给震慑住,一时间会意不过来。 他的眼睛……好像不分白昼黑夜都看得见东西。 “我说你可以走了。”断翔黑慢慢地重述一遍,彷佛能解读她此刻的心思,接着说:“你根本毋需讶异,在黑暗里我的视力的确比一般人好,不过那也仅止于看得清楚人、事、物的轮廓罢了。” “我没有讶异……” 被猜中想法的夜絮春吓了一跳,心虚的弯下腰摸黑寻找他丢出来的换洗衣物,起身打算听从他的命令离去,只不过就在脚步一迈开时,羞赧的她又忍不住回头问道:“少爷……您……为什么那么怕被别人看到呢?” “没什么,下人不应该这么多嘴。”断翔黑摆起主子的姿态直接驳回了她的疑问,语气凝重。 夜絮春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没有继续追问。 怕断翔黑又生气,她紧张的抱着那一堆拥有他个人味道的衣物,在自以为熟悉却看不见的环境里奔跑着离去,然后就—— “啊——”一道弱女子的长声哀叫回荡在整座静寂的城堡里。 闻声,断翔黑本能的走出门一探究竟,原来是夜絮春不慎踩了个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好痛……”断翔黑的衣物散落满地,夜絮春坐在那一团混乱的中央,忍痛揉着自己受伤的脚踝。 看来是脚扭到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受伤了?”断翔黑走下楼,看着夜絮春问。 面对身旁突然冒出来的关切询问,夜絮春难以置信地仰起小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眼前朝她走近的高大黑影,说不出话来。 是他吗?那个避不见面的断翔黑居然因为关心她而走出房门了? “痛吗?”他再度问道。 虽然夜絮春看不见他,断翔黑还是与她保持着一公尺的距离。 “嗯……我想是脚扭伤了,都怪我不好……”证实是断翔黑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在耳后响起,夜絮春这才回答。 她试着要站起身走一走,可是却站不起来。 断翔黑看着她接连失败的举动,终于不忍心的靠近她,蹲下身低头说:“我来帮你吧!之前我和管叔也常发生这种事,都已经久病成良医了。”他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脚踝预备替她治疗,还先行向她做心理建设道:“等一下你可能会觉得很痛,不过一下子就会好了。” 夜絮春点点头表示同意,秀气的脸颊泛起红晕。 “断少爷,您果然是个温柔的好人……”咬唇忍着痛,夜絮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以表感谢,但还是因为脚踝过于疼痛而叫了几声。 根据她多日来对他的观察,断翔黑其实应该是个温柔的好人,内心十分渴望着有人能多关心、了解他一点,不过却因为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而不敢与外人接触。 如果她能善用这一点的话,说不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卸除他的心防。 纵使夜絮春讨厌如此富有心机的自己,但为了不让夜玄失望,她选择以完成委托任务为首要之途。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温柔。”断翔黑觉得荒谬的笑着,站起身,退开了几步,“好了,你现在可以站起来走动,我想应该不痛了。” 夜絮春先是动动脚,再站起身走了几步路试试,果真这会儿完全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少爷,谢谢您!如果您没有下楼来帮我,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像盲人般伸手摸着地板,将散乱的衣物一一捡回自己的手里,开心的不断感谢着断翔黑。“我就知道少爷一定是个大好人。”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夜絮春的话似乎在断翔黑的心里起了某些作用,让他清楚感觉到自己心里那道乏人问津的心门在动摇。 他下意识害怕这样的奇妙感觉,于是利用转身走上楼来逃避。 “少爷,您要回房了吗?” 夜絮春的这个问句让断翔黑在第二层阶梯转角处顿住了。 “翔黑。”他背对着夜絮春吐出两个字,停顿好几秒才又开口:“你应该早就知道这是我的名字,以后直接叫我翔黑就好了。” 这表示他已经越来越能接受她了吗?夜絮春为此喜上眉梢,感谢上帝没有让她这些天的努力付诸流水。 开心的心情让夜絮春甚至不怕再受一次同样的伤。 一心希望任务早日达成,她不畏惧的凭着感觉踏出轻盈的脚步追上断翔黑,空出一手拉住他习惯穿的风衣阻止他离去。 断翔黑怔然回头,恰好听见她温柔甜美的声音扬起—— “翔黑,从今天起不管你答不答应,春都已经决定要当你永远的朋友!” 下一秒,断翔黑心门上的沉重枷锁,松脱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早晨的风是沁凉而不寒的。 “唉……”断翔黑站在可供全身入镜的大型镜子前端倪自己,平均每隔五秒钟就会叹一次气。 昨晚整夜失眠。 任凭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凌晨三点多他索性走下床,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戴上面具的自己直到现在。 “我这个模样是不是会吓到春呢?”他问自己,也正是为了这个原因,他彻夜辗转得无法成眠。 不知道为了什么,现在他只要一有空闲的时间,夜絮春的轮廓及她的温柔声音就会出现,盘旋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无法合眼的夜里,他开始幻想着春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春的年纪到底是大还是小?春的脸蛋生得如何?甚至还想过……春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多不胜数的疑问缠绕住断翔黑的思绪,反正只要是关于夜絮春的事情他全部都想要知道。 就连他自己也很惊讶——曾几何时,他变得会想去深刻了解一个人,去在乎一个人? “春,我想见你……我好想看看你……”受不了自己衍生出来的重重疑惑,断翔黑闭上眼睛摸着冰冷的镜面,依照自己对夜絮春的感觉幻想出她的模样。 当然,想像毕竟是想像,脑海中的模糊影像一闪即逝,回味起夜絮春身上的阳光味道,断翔黑忘情的轻语低喃:“春……我喜欢上你了!” 一大早,昨晚累得倒头就睡的夜絮春便被鸟儿的歌声给吵醒了。 看看窗外,旭日在绵延山峦间滞留迟迟不肯升起,朦胧的雾气也趁她熟睡之际肆无忌惮地跑进她的闺房里来,让刚醒来的夜絮春还差点以为自己陷入了迷雾仙境呢! 也许是太久没有在都市街道上逛街买衣服的关系吧!简单的盥洗后,眼看工作时间还没到,她终于受不了玻璃衣柜里古典服饰的诱惑,找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晚礼服偷偷穿上,坐在梳妆台前替自己设计发型。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不曾好好打扮过。女人偶尔要犒赏自己一下,不管怎样总是需要对自己好一点的。 “不知道秋少了我会不会孤单?”看着镜中的自己,夜絮春本能的思念起远在台湾的家人。 记得初上大学时,就读美术系的她因为无聊而参加了创意发型设计的社团,每次下课回家后,她就会被当时就读高中的夜曼秋缠住,硬是说要自愿当她的实验模特儿;拜夜曼秋所赐,她的编发技术才能到达鬼斧神工的境界。 “嘻……”想起往事,夜絮春觉得有趣的自个儿笑着。 夜玄说得对,这世上只有亲情难能可贵,其他的他们一概都不需要。 突然间,向来不会有人敲的门居然响了起来。 “什么人?”夜絮春把最后一个发夹夹好,紧张得不知道身上的衣服该不该立即脱掉,怯生生的开口问。 因为慌乱,她的脸又泛满潮红。 “是我。”门外传来断翔黑低沉的声音,“我知道你的房间现在是亮的,所以你不用开门。” “哦!”是翔黑呀!听见他的声音,夜絮春自觉轻松不少,至少她不用害怕有人要见现在擅自穿上华服的她。 “春……”断翔黑困难的开口,首次喊着她的名字。 仅是一个短短的单音,清楚听见他的呼喊的夜絮春,心头竟因此而小鹿乱撞起来。 翔黑叫她名字时的声音好好听…… “春,你知道吗?其实我很丑的,所以就算这座城堡里整天都是黑夜,就算只有我和管叔两个人,我也会戴着面具行动。”要断翔黑说出这段话其实不简单,毕竟他需要提起勇气来接受与承认自己的怪异和丑陋;他站在门前,双手因为害怕而握拳。“如果你清楚的看到戴面具的我,会不会因而拒绝当我的朋友?” 为了春,他说出会刺伤自己心灵的事实,却害怕遭受到她的拒绝。 “我……”该说什么呢?她和他的关系在一夕之间急转直下,快到令夜絮春无法言语,却是又惊又喜。 断翔黑居然主动找她,并且告诉她这么隐私的事情,她是应该欣喜若狂的吧? 夜絮春眨眨眼,突然想起断翔黑正在等候她的回答。 她压抑住内心的得意,正经八百地说:“不会呀!我怎么会是以貌取人的人呢?虽然我没见过你,不过我觉得你就算不戴面具,我也不会怕的!”最好是这样,那她就可以立即完成使命回台湾和家人团聚。 “真的?” “当然呀!为什么这么问?” “我绝对不会让自己丑陋的面孔吓着你的,所以你只需要先有心理准备知道我是一个戴着面具的怪人就好了。”断翔黑没有直接回答夜絮春的问题,他将双手交叉于背后,忐忑不安的在夜絮春门前来回踱步许久,不断在心里天人交战着自己该不该开口。 彷佛已有隔世之久,他终于定下脚步,用着绝无仅有的认真口吻说:“这是我断翔黑第一次想要真正的用心去认识一个人,为了这个人,我愿意勇于面对自己的缺点,而这个重要的人……就是你!春,我想见你!现在!” 发现自己意外的拉近了与断翔黑的距离,夜絮春被满脑子的喜悦冲昏了头,全然忘记自己此时的打扮,就大方地开门迎接断翔黑进来。 “春,你害怕我吗?”在夜絮春一打开门的瞬间,站在门外的断翔黑就立刻闭上双眼。 他要先从夜絮春的口中听到答案!如果她害怕他的话,他会马上潇洒的转身离去,然后就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里。 就算没有充足的光线,白天的亮度还是把断翔黑的全身清楚地照亮了。 也许是因为曾经瞥见过他的模样,夜絮春第一眼看见他的感觉居然不是恐惧,反而是心跳莫名的狂驰。 他……就算把脸的上半部给遮住了,却无法遮掩他天生尊贵的气质! 除了夜封夏以外,他是第二个令她觉得嘴形很完美的男人,微短的头发加上颀长略嫌消瘦的体格……如果他肯把面具扯下,应当会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呀! “春?你在吗?”夜絮春的无声让断翔黑深感不安,于是他出声询问。 心思敏锐的夜絮春怎么可能会猜不出断翔黑现下的矛盾心情? “翔黑,你怎么不睁开眼睛呢?是不是怕被我吓到?”为了让断翔黑习惯在她面前放松警戒,夜絮春半开玩笑的说着。 闻言,断翔黑放心地慢慢睁开眼睛—— 天使!这是他看到夜絮春的第一个想法。 夜絮春全身上下的打扮,是属于略带现代风格却不失中古欧风的标准贵妇造型。 她穿着一袭低胸的白色礼服,虽然样式简单朴素,却异常适合她那清秀的气质;她额上的浏海和耳鬓的头发皆被发胶固定成微卷状,盘起来的头发上夹着几个小巧的银色发饰,巧妙地凸显出她年轻的气息。 好一段时间,断翔黑都舍不得眨眼,被夜絮春的模样深深吸引住,直到眼睛感到酸涩不已,他才肯快速眨动一下,转而研究起她的五官。 她的五官十分精致,有着水汪汪的眼睛、尖挺的俏鼻以及小巧的红艳嘴巴,而真正让她的容颜臻于无懈可击的神来之笔却是她无意显露出来的腼腆神色。 天啊!不只是脸部的肤质好,她连纤细的手臂和美腿都是白皙无瑕的,而全身裸露出来的各部位皮肤也都是白里透红,肌肤水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来一般。 春,她就是春!一个美到足以令他自惭形秽的温柔女人。 “翔黑,你是不是生气啦?”夜絮春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出声问道。 他深邃的眼睛似乎失去焦点,就连她伸手在他眼前大幅挥动了好几次,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天使……你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断翔黑看她看得出神,自顾自的说着。 “翔黑?”夜絮春觉得他的神色好像有点不对劲,关心的问道。 “没想到我母亲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会是那么的适合……春,你真的是一个人如其名的美丽女人。”断翔黑由衷赞美着夜絮春,而后便苦涩的笑着,满脸失落的向她告辞,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他太天真了!见到了春又能代表什么呢?她的美越是神圣光亮,就越是强烈对比出他的阴暗与不堪呀! 第四章 疑惑 爱情究竟是什么模样? 感觉来了应该怎么抵挡? 黑寡妇编织了一张带有剧毒的蜘蛛网, 希盼着目标物能傻傻投降。 咦?蠢蠢欲动的心在剧烈反抗, 究竟……是谁的心从不设防? 趁着断翔黑还没睡醒,夜絮春穿着简便的红色无肩上衣搭配白色七分裤,一个人骑着管叔专用的自行车,骑了好久才骑出森林。 她就近找到了一家书局买些画画的配备工具,为了怕断翔黑一早起来找不到她,付完钱后就又立即赶回黑暗城。 这几天,断翔黑虽然还是习惯窝在房里隔着门与她对谈,不过似乎比以往开朗许多,不再那么推拒别人的好意。 将早餐递给断翔黑后,夜絮春就拿出今早买回来的画具,一个人坐在大门前晒着太阳,执笔作画起来。 第二次仔细看看玄关石柱上的图纹,也许是因为阳光和煦照耀的关系,夜絮春发现自己非但已经不再恐惧于那些曾经令她反胃的残忍画面,反而还能用自己学美术的专业眼光开始欣赏起建筑师的独特风格。 白色雾气随着温度提高而逐渐散尽,夜絮春举起画笔,以单眼透过笔身瞄准成为画作目标物的中心点,笔法熟练地在四开的白纸上轻轻挥动打着草稿。 数十种高大却不知名的树交互掺杂成长着,灿烂的阳光穿透森林里浓密斑驳的树叶,把稀稀疏疏的光影投射在草地上初开的娇嫩花儿上,林梢里偶尔会有罕见的鸟儿飞过,或唱歌、或嘻闹,把缺乏人烟的森林弄得热闹非凡。 这么生气蓬勃的景象,翔黑应该会喜欢吧?夜絮春心里猜想着,打好草稿后直接拿起水彩笔替画上色。 为了力求画作能表现得尽善尽美,她认真投入在创作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此刻正有人朝她走来…… “絮春,你在画画呀?”休息好几天,管叔总算是回来了!他手里提着出去游玩而买回来的当地名产,好奇的低头看看夜絮春。 虽然上色部分尚未完成,夜絮春的画作倒也算是成形了,抬头看看眼前景色再低下头比对起她的画,管叔惊奇地在内心对这幅栩栩如生的美图产生激赏。 “啊?您回来啦?”全神贯注的夜絮春稍稍吃了一惊,她放下画笔和画板,忙不迭地站起身向管叔点头,说:“我因为有空闲,所以才会出来这里画画。” “那很好呀!你画得很美,很有天分。”管叔和蔼的笑了几声,示意她不必对他如此多礼,可以继续画她的画。 “谢谢,因为我从小就是学美术才艺的,所以这对我来说不成问题。” “是要作纪念的吗?” “不,这幅是要送给翔黑的!因为翔黑说他已经忘记外面世界的模样,眼看今天天气那么好,我才灵机一动想把外面的世界画给不愿出门的他看……”夜絮春提到断翔黑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但是当她看见管叔嘴角的诡异笑意时,她才猛然发现自己说话似乎过于放肆,于是紧张的闭上嘴。 如此尊重礼节、听从断翔黑命令的管叔,在听到她口口声声喊着少爷为“翔黑” 的同时,心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少爷见过你吗?”管叔问,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看不出负面情绪。 听了夜絮春的话,他好像隐约有点了解这几天城堡里发生了不少神奇的变化。 夜絮春含蓄点头,拿着笔迟迟没有继续作画,结结巴巴的说:“管叔,是少爷叫我这样喊他的,而且……也是他自己说想要见我……” 听到这番言论,管叔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上天是听见他老人家的虔诚祈祷,真的派来一个可以真心爱着他家少爷的好女孩啦! “絮春,你知道吗?”管叔提着土产与行李往城门走去,朗声大笑着说:“自从老爷和夫人去世后,少爷就从来不曾自愿见过任何人,甚至连我都不见。” 连管叔都不见?夜絮春被这句话震住,连忙回头问:“那他为什么……” “少爷喜欢上你了!”管叔知道夜絮春的疑问,在她还没说完话前就丢下这么一个结论,开心的走进城门,留下夜絮春继续坐在原地。 一般女孩听到有人喜欢自己,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她心里十之八九都是会烦躁混乱的,然而夜絮春对此却并未有过多的反应。 “喜欢?那是什么感觉呢?”没有这方面知识与情感认知的夜絮春傻愣愣的反问自己,侧头思考着。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眼看管叔一步步走进城里,夜絮春只好抛开这个自己完全不懂的麻烦问题,选择专心把画完成。 其实连夜絮春本人都还没有发觉,她那颗原本无情的心……正因为管叔的那句话而欢喜不已! “哇,这里真的不管怎么看都很漂亮耶!”管叔回来后,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再靠自己一个人做,夜絮春高高兴兴的抱着换洗衣服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里就是夜絮春上回拖地时意外发现的好地方。 严格说来,这是一间奢华的个人澡堂。 这儿有它独树一格的名称,在铁门入口处上方挂着一个圆形木匾,上方刻着两个中国隶书字体:黑潭。 黑潭的大小约有十六坪,是一个近似于正方形的空间,其装潢金碧辉煌得像是古代宫殿,装饰品上镶的钻石和珠宝更是有如天上繁星数也数不尽。 黑潭的中心处设有一个深约半公尺由黄金打造而成的凹槽,长两公尺、宽为一公尺半,凹槽两旁各停放着一只由青色翠玉做成的龙,其龙身蜿蜒、龙口大张。 夜絮春走近浴池观察好一阵子,东触西摸的才发现原来这里的用水开关是全自动感应式的,只要伸手接触到左边的龙头,其龙口便会不断喷出硫磺味十足的温泉,再碰触龙头一次,温泉便会自动间断;相反地,右边的龙口喷出的则是来自高山里的干净冷泉。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有钱人。”她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前些天听断翔黑说,经过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一烧,黑暗城早就毁损得失去原先面貌,现在她所看到的黑暗城,全都是后来断翔黑依照印象命人重新建设回原来模样的。 发现了这么棒的卫浴设施,当然废话不多说,夜絮春快乐得把衣物放在一旁的置物柜上,先轻碰了一下左边的龙头,然后卸下身上带有汗味的旧衣,拿起旁边的沐浴乳和毛巾擦拭着疲劳整日的全身。 东张西望的同时,她突然眉头一蹙,全身都是泡沫的走到令她怀疑的地方。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门呀?”她观察着门的构造,却看不见任何可以开门的按钮或机关,就算用手开也开不了。 就在她敲动那扇门的一瞬间,门忽然开启了—— “啊!”夜絮春惊天动地的捂嘴尖叫,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会……怎么会…… 晚间九点……断翔黑怎么会只围着一条浴巾出现在她面前?难不成…… 这里是他的个人卫浴禁地! 惊讶的不只是夜絮春,就连断翔黑也吓得恍神。 照理说,新人一来到黑暗城,管叔就必须说明此处为禁地,为什么夜絮春会在这里呢?而且……还是全裸! 身为一个正常男人,赫然看见自己心仪的女孩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段摆在眼前,怎能不教他血脉偾张呢? “翔……翔黑……”夜絮春真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现在的她无所遁形,只能努力用手遮住自己的重点部位,完全不敢与断翔黑有任何的视线交集。 “这里是我的私人禁地,管叔没有告诉你吗?我的房间有密道可以通到这里。”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闭上眼睛当个正人君子,怎奈夜絮春那凹凸有致的惹火曲线太过吸引人,让他舍不得闭上失礼的双眸。 “没……没有,这里是我自己发现的。”夜絮春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灼热视线直盯着她,她赶紧闭上眼羞赧的说:“你……是不是该闭上眼睛让我穿衣服呢?” 原来他连洗澡的时候也都戴着面具呀!她在心里如是说。 “春,你真的是天使。”他没有闭上眼,甚至更大胆的走近两步,直视着夜絮春的身段。 凡心大动的断翔黑忽然觉得全身燥热不已,胯下的男性象征早在不知不觉中昂然,惹得他下腹异常不适。 他不是柳下惠,怎能面对惹火佳人而完全不动心? “翔黑,请你不要看我,我并不是你所说的天使。”讨厌,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想起那天管叔在城门前跟她说的话呢? “春……”断翔黑情难自己的顺从渴望将夜絮春一把揽入怀里,腰上的浴巾也在此时滑落。 她身上充满着温柔的花香,全身软绵绵的,触摸起来跟她第一天撞进他怀里时的感觉一模一样,舒服得令他迷恋不已。 这样一个亲密拥抱,夜絮春明显感觉到在她和断翔黑之间有某种坚硬物体存在,而且正在她的私密处前毫不避讳地持续勃发成长…… 原本这样的赤裸接触就已经让夜絮春羞得无地自容,现在再体会到那个有生命的“物体”是属于断翔黑的,她简直惶恐得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将自己从他紧箍的怀抱里解放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温泉的热度太高吗?不然她怎么觉得自己快晕倒了? 夜絮春的娇柔抗拒对断翔黑来说是一种欲拒还迎,更激发出他体内潜藏的男人野性。 “春,我要你……”他在夜絮春的耳边吐气低喃,展现出他不得不发的欲望。 他放纵自己的双手去感受她肌肤的细致光滑,并用尽力气紧紧抱住她瘦弱的身躯,让自己裸露的胸膛充分感受她的丰满,接着以饥渴的唇亲吻她的香肩,轻咬她凝脂般的肌肤,令夜絮春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翔黑,不要,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夜絮春全身无力的瘫软在断翔黑身上,睁开眼看见自己和他的交缠姿态,怦怦乱跳的心已经震得令她无法呼吸。 她努力地吸取空气,高耸的胸部起伏了一下,无意间竟成了挑逗他的举动。 “不要怕,顺从感觉把你自己交给我。”断翔黑的声音极为轻细温柔,哄她听话的音调听来有点煽情。 他低下头,将炽热的唇瓣压在她柔软的唇上,以舌撬开她紧闭的两排贝齿,引导她的唇舌与他缠绵。 明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可是他的理智无法阻止他,他想要吻遍她的身体,用所有的一切来爱她! “翔黑,不行……我的心跳得好快,我讨厌这样的感觉……”夜絮春急喘了一口气,不明白全身发热的原因在哪里,更害怕体内那搔痒难安的奇妙感受会令她失掉自己。 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非常敏感,她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断翔黑那狂烈的吻开始令她头脑昏沉,她不由自主地环住他的颈项,配合他的动作。 就在夜絮春回应他之后,断翔黑拉开拒离,看着她光溜溜的身子,呼吸急促。 “春……”他摇摇头似乎在挣扎什么,眼里燃烧着火焰,以仅存的理智凝视着夜絮春,艰涩开口道:“我爱你……春,我爱你!如果你拒绝我的话,我立刻收手。” 这是他对她表示的尊重。 听到断翔黑的震撼告白,夜絮春一贯无情的心变得不是那么确定了! 方才被他触摸的每个地方都在发烫,听着他在耳边的呼气低语,她不否认自己有那么一刻确实是为了他而迷乱神智。 现在,她坦然接受断翔黑眼中的诚恳感情,眼眶盈满着困惑的泪水。 她想知道自己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她脸庞泛着浅浅红晕,含蓄的点了头。 获得夜絮春的首肯,断翔黑无以复加的喜悦是很难用笔墨形容的! 他将她轻松的横抱起来走到浴池旁,把她从刚才放到现在的温泉全部流放掉,然后将满脸通红的她放进浴池,重新注入冷泉。 “为什么?这样会冷……”夜絮春微微打了个哆嗦,眼睛不敢正视断翔黑,就怕一不小心又看见了他那傲然挺立的男性象征。 “等一下就会热了。” 断翔黑意有所指的暧昧语句惹得夜絮春害羞的以手掩面,看着如此容易脸红的她,他居然开心的笑出来。 笑?自己竟然还有这种能力?这都是因为她的出现,他的惨澹生命才会起了变化。 即使是在冷泉中,缠绵的两人还是弄得全身香汗淋漓。 夜絮春纷乱的发丝被汗水濡湿,狂乱的眯着眼承受断翔黑给她的一切,两人在同一时间登上欢愉的最高点…… 她对断翔黑的感情是爱吗?在激烈欢爱的终点来临时,夜絮春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便无力思考的倒进他的温柔怀中。 第五章 释放 禁锢已久的丑陋伤痕, 原来是为了等待一个多情的吻。 今晚, 宿命的解冻时分降临—— 惊!在撤离戒备的一瞬, 春天的温暖竟释放了黑夜里的痛苦灵魂…… “春,近来可好?”夜玄拨打夜絮春的行动电话,一接通就先嘘寒问暖一番。 夜絮春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开心的坐在粉红色床单上,很有精神的回答:“很好呀!爹地呢?夏、秋和冬过得好不好?最近有没有接新任务呀?”太久不见亲人,她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句。 “大家都不错,都在等你完成任务呢!”夜玄点出这通电话的主题,“你那边现在进行得如何?” 夜絮春愣了半晌,下意识的摸着床边的花瓶,面带微笑的说:“嗯……还满顺利的,不过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断翔黑又给她换上新的花了,虽然同样是白色花朵,不过这次的花是娇小脆弱的铃兰。 “这样呀……” “爹地,我有问题想问你。”想起了断翔黑,夜絮春就联想到那个令她困惑已久的问题,夜玄是她的亲人,她当然不想刻意隐瞒。 “什么问题?”从话筒声音听来,她的温顺口气似乎比以往还多了点女人味。这点令夜玄颇为好奇。 “我……”夜絮春欲语还休,脸在瞬间涨得通红,难为情的开口:“爹地,如果有一个女人无时无刻都会想着一个男人,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心就会激动得乱跳,那这个女人对那男人的感觉是不是叫作爱情?” “为什么问这个?”从小到大,四个孩子从不会问他这种问题的!夜玄直觉不妙,神色严厉的不答反问。 “那个女人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对异性有了奇怪的感情,而这种感情却不是她所熟悉的亲情,所以……” 夜絮春还没说完,便被夜玄微怒的口气打断。 “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听着她杂乱无章的语句,夜玄直接切入他想知道的要点问。 夜玄一针见血的猜测令夜絮春的心脏蓦地狂跳,她回答不出来,只是红着脸默认。 “那不是爱情!”夜玄像是十分恼怒的对无言的她下了断语,接着说:“那只是你的错觉,春,我们根本没有这种感情。” 这突如其来的震撼回话让夜絮春惊愕得全身一颤,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收紧,微张朱唇,目光变得黯然。 原来这不是爱情呀……她若有所失的想着。 “爹地,那什么样的感觉才是爱情呢?”关于这点,她还是想知道。 “我们没有爱情,所谓的爱情都只是短暂的错觉与迷失。”夜玄叹了口气,软化原本肃然的训话语调,好言相劝道:“春呀,从小爹地不是已经教过你们很多了吗?你知道爹地是不允许你们谈感情的,如果不懂事的你们哪一天硬是要陷入这个泥沼,到时候爹地可是会用尽全力阻止你们的喔!” “爹地,我知道,春没有忘记您的教导。”夜絮春回忆起小时候夜玄对她的百般呵护,也想起他耳提面命的殷殷教诲,于是决定狠下心来硬生生的把内心那段萌生的情丝斩断。 此时的她,没来由的感到心头一阵抽痛,咸湿的泪水滑下脸颊。 “很好,那就快点完成任务回来吧!”夜玄满意的点头,催促着夜絮春的行动,全然没有察觉她的痛苦心情。 “嗯。”夜絮春吸吸微酸的鼻子,挂上了这通国际长途电话。 奇怪,她为什么要哭?自从有记忆以来,一直都很幸福的她根本就不曾哭过,为什么现在要因为夜玄的话而流泪呢? 如果说这份椎心的痛楚是为了断翔黑,却又如同夜玄所言不是爱情的话,那断翔黑对她来说……究竟有着什么意义? “春,你的这幅画真的画得好棒,这里面的一切好像很有……生命。”断翔黑躺在床上看着夜絮春之前送他的画,百看不腻。 自从那一晚的亲密接触后,断翔黑擅自把夜絮春当成自己的恋人,常常让夜絮春进他房门整理环境,也毫不在意地任由夜絮春打开夜灯。 唯一不变的是无论夜絮春怎么要求,断翔黑还是不愿意卸下他的面具。 “是吗?你喜欢就好。”夜絮春在一旁替他摺叠衣物,一件件整齐的放进他的个人衣柜,口气略嫌冷淡。 她对于夜玄的警语耿耿于怀,强迫自己一心想着任务。 “翔黑,你应该多穿一些白色或是亮一点的衣服才对,改天我帮你买。”刚才才想到要以任务为主,没想到一转眼她就忍不住对断翔黑关心起来。 “谢谢。”断翔黑起身把画贴在墙边。 这段期间,他对夜絮春几乎是百依百顺,随着她喜欢的样子去改变一切,根本就是已经完全认定她是他这辈子的妻子。 “你不用跟我客气。” “春……”断翔黑出其不意的来到正在做事的夜絮春背后,宠溺的抱起她,将她拉到床边坐在他腿上,体贴的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是因为我吗?” 虽然他和她已经发生了男女关系,但她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害他总是提心吊胆着她终有一天会因为他的丑陋而离去。 转头凝视断翔黑那担心她的暗黑瞳眸,夜絮春呆愣了几秒钟,才呐呐的吐出几个字:“不,不是因为你……” “那你为什么好像闷闷不乐的?” “没有,我很开心呀!你看错了。” “但是你……”望着夜絮春的绝美眼眸,断翔黑才放弃了他的猜测,伸手摸着她滑顺的乌黑长发,深情款款的轻声说:“如果你不开心,不管什么时候,请你记着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守候。” 翔黑,不要对我那么好!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任务才接近你的坏人呀!差那么一点,夜絮春就把心里呐喊的这几句话给说出来。 “嗯,我会记得的。”恢复冷静的她故作镇定的点头。 由于无法控制的心又开始不规律的悸动着,为了抑止自己对他那份模糊的感情继续蔓延,她巧妙地逃离他的怀抱,继续把剩下的几件衣服摺完,背对他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待会儿要出去帮忙管叔做事了。” 断翔黑不作声,安静的看着她的背影,肯定她心里一定有事! 上海 pub里头充斥着复杂的男男女女,绚烂灯光魅力四射,震人耳膜的摇滚音乐在这光怪陆离的繁荣城市大方放送着。 人们尽情将自己解放在舞池里,畅意宣泄生活上的压力与积郁,舞池中的青年男女个个汗流浃背,忘情沉醉于这份喧嚣之中。 这里是解放的天堂,这里只有音乐没有纷争。 “尹艳,你真的很够劲!”一名刚搭上尹艳的陌生男子一边摇头跳着舞,一边对尹艳上下其手。 “还好啦!我这种美女还怕没有人要吗?”穿着火辣的尹艳喝得醉醺醺,狂放的跟着音乐节奏扭腰摆臀,对于男子的骚扰不以为意。 男子见有机可乘,以为尹艳是个普通失恋的女子才来这里喝酒解闷,于是半哄半骗的将她带出酒吧,找了附近的一间旅馆打算逍遥一晚。 酒精在体内发酵着,男子浑身带劲的觉得今晚简直是走了桃花运、捡到一块宝,兴匆匆地火速脱光自身衣物。 “大美人,不要怕,我待会儿就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作欲仙欲死的感觉!”男子扯开尹艳的衣服,不安分的手直捣尹艳的敏感部位。 “你……在对我做什么呀?”尹艳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半睁开眼问着,表情像是有那么一点期待男子接续的动作。 她敏感的扭动着身子,男子忍不住诱惑,不管她是否已经准备好要接受他的入侵,便直接撕下她的亵裤,猛地挺进她的体内。 “妈的,你不是处女啦?”男子大感不悦的骂起脏话,却不见他的腰间动作有所停顿。 身下的女人似乎早已身经百战,她狂野的摆动身躯,显然十分懂得如何去勾引男子的热情,口中不时逸出放荡叫声。 尹艳打了个酒嗝,放浪形骸的笑着说:“我早就被别的男人占有过啦!这种事根本没什么了不起,呵呵……” 这时说巧不巧,尹艳皮包里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 原本打算不接电话,但就在尹艳要关机的那一秒,她张开双眼看见来电显示,便飞快的接通电话,说:“夜先生是呗?请问,嗯……有什么事?”她身上的男子不满她接电话的举动,猛地一阵冲刺,惹来她一声娇吟。 夜玄听到这样的声音,整张脸沉了下来。 电话里还有男人的粗喘声,用膝盖想也知道尹艳现在正在干什么勾当。 “尹小姐,我是要来通知你一件事。”夜玄板着脸说:“大概在这几天,你可以先来台湾等候。” “那太好了……嗯……呀!我马上准备……啊……啊……去台湾……”尹艳拱起臀部迎接男子的撞击,大方的让夜玄听个仔细。 “你知道我们的住址吧?”夜玄除了摇头,还暗自感叹着世风日下。他快速的提出重点,打算结束这通恶心电话。 “知道……哦……再来……”尹艳沉醉在那股飘飘然的感觉中,顾不得夜玄还有没有话要交代,陷入疯狂的她便把手机丢到一旁,快乐的浪叫起来。 夜玄无奈的挂下电话,因为想起一段陈年旧事而神色黯淡。 他发誓,他要用心保护他身边的四个孩子,希望他们将来都不会步上他的后尘! “翔黑,你……今天为什么把我强行抱到这里来呀?”夜絮春穿着一袭紫色薄纱,一张脸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般。 刚才,断翔黑利用她到他房间收拾东西的机会,不由分说地把她抱到黑潭来,除了共洗鸳鸯浴以外,还跟她放纵缠绵了一遍。 想到刚才的翻云覆雨,夜絮春自觉发热的头顶一定正在冒出白烟。 “春,我确定你有心事。”断翔黑从浴池起身穿上浴袍,把脸凑到夜絮春耳边说:“是不是我让你感到不安?你尽管说出来,我今天什么都答应你。” 这是他对她的重视,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接受。 “真的吗?”夜絮春回头看着他,眨眨眼睛问。 “真的。” “那……翔黑,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夜絮春伸手轻轻碰了一下他脸上不可冒犯的面具。 不是为了任务,这个要求是出自于她内心的渴望! 她忽然好想看看断翔黑的模样,认清这个令她夜夜辗转难眠的男子。 断翔黑被夜絮春的要求吓着,他放开怀中的她,面有难色的低头保持缄默,闭上疲惫的双眼。 他无法面对自己! 自从那场森林大火毁了他的容貌后,他甚至连洗脸时都是闭着眼睛不敢看自己,就怕被自己的丑态吓得不能入眠。 春呢?春会坦然接受他吗?春能够不被他的可怕面容吓退吗? “春,我很丑,真的!”他痛苦的说,双手不自觉地护起脸上的面具;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被自己吓到的情形,他说:“我相信你也知道黑暗城的那场火灾……我的脸在那时候被火烧伤,所以变得很丑、很难看,这也是我为什么多年来都不敢与人在光线下面对面的原因。” “你听过无盐女的故事吗?”夜絮春转开话题问,看见断翔黑点头,她才接着说:“她的脸也是因为烫伤而变得丑陋,奉父母之命娶她为妻的丈夫并不爱她,不过她的心肠很好又多才多艺,后来她把她的伤疤当成一个图腾看待,将之化为一只美艳绝伦的蝴蝶……” “但是我跟她不同!我的伤……很恶心。”断翔黑打断了夜絮春的话,认定自己口中的事实。 “翔黑,不要怕……”她温柔又心疼的搂住断翔黑,轻轻勾起他自卑低垂的脸,语气轻柔得像是一道梵音,安抚着他说:“就像我相信你一样,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看着如此令人心疼的断翔黑,她不禁同情起他的遭遇,真心想要帮助他走出自我局限多年的黑暗世界。 “我……”断翔黑睁开眼睛,一瞬间,他像是看到了阳光。 夜絮春发现断翔黑的动摇,不愿错失良机的慢慢卸下他的面具—— 一看到他的真实面目,夜絮春无法控制的瞪大双眼,往后退了半步,捂嘴倒抽一口气,目光聚在伤痕上未曾移开。 伤疤在于左额。 那里有着一块长条形的立体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火烫伤的印记。 可是说不出为什么,她老觉得那块印记像个曾经看过的东西…… 对于夜絮春的反应,断翔黑并未感到惊讶,因为他第一次看到自己也是这种表情,但不可否认的,他的自尊心确实因为她的恐惧而受到一点伤害。 “你吓到了。”他这是肯定句。 夜絮春没有回答,捂住嘴的手悄然放下,近距离的注视他。 定了几秒,她摇头否认,眼睛瞄到浴池旁的龙形开关,她再度靠近他,用手摸着他凸起的伤疤,灵光一闪的微笑说:“翔黑,这块疤痕像是一条飞翔的龙!” 她终于看清他俊俏的五官。 刚毅的薄唇紧抿成一直线,眉头苦恼的攒得极紧,淡淡的冷郁彷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色彩,幽邃的黑瞳藏着复杂且哀愁的光芒。 其实断翔黑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就连那块他自觉不堪入目的疤在她眼里看来都是一种艺术,甚至她应该说……正因为有那块印记,断翔黑才显得帅! 那个立体的龙形疤痕居然有着神来一笔之妙,充分凸显出属于男人该有的王者霸气,而这份尊贵气质是断翔黑原本就该有的。 “你应该对自己有多点自信,你很好看呀!”她诚恳的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畏惧的由衷吐出真心话。 断翔黑傻眼了! 夜絮春的反应和他假想中的居然差了十万八千里,没想到那个困住他心灵多年的丑陋阴影,在她眼里会是这样的美丽。 “不……不要安慰我……”他本能的想拿回面具,逃避她的眼光。 “我没骗你!你真的很好看。”为了让断翔黑对自己多点信心,夜絮春用行动证明她所言不假——以温柔的唇瓣轻轻吻着他的疤痕,一遍又一遍。 这一瞬间,断翔黑觉得自己被夜絮春从灰暗的阴霾里救出来了! “春,你是来拯救我的天使吧?”他闭上眼感受夜絮春全身的温暖,内心五味杂陈,激动不已。 “改天我来帮你画上龙的图腾,你就会相信我的话句句属实了。”她的手指在他左额上描摹起理想中的样子,脸上挂着浅浅的腼腆微笑。 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冷,断翔黑连忙紧拥她入怀,用身体热度温暖她。“春,你冷了吧?赶快换上衣服,我带你回房。” 只要春不离开他、不讨厌他,他就什么都无所谓。 夜絮春摇摇头拒绝,艺术的思绪持续飞奔驰骋。 她窝在他的怀抱里,继续说着她的想法:“其实你的头发可以留长一点,用浏海来遮住那块疤痕,我想那样的你应该也很好看。”说完,她打了一个喷嚏。 “好,好,你着凉了。”这时候,断翔黑突然觉得思考中的夜絮春很可爱,忍不住也开朗起来,干脆强制性的替她穿上衣服。 “以后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可以帮你画上一条龙喔!”夜絮春没头没脑的说着,艺术的脑子里充满着各式各样的草稿图,完全没发现断翔黑正在替她套上丝质睡衣。 “每天……啊?” 没想到夜絮春无意间说的一句话,竟被断翔黑认真的听了进去…… 第六章 领悟 女人心是懵懂, 微酸的感觉迷迷蒙蒙。 面临权害相争的疑弄, 哇!沉睡的灵魂赫然苏醒, 原来,这种不舍伤害对方的微微刺痛—— 它的名字就叫爱情! 下午五点整,斜阳堪堪向晚,整座黑暗城沐浴在金色的余晖里,别有一番风味。 正在准备晚饭的夜絮春突然被管叔叫到大厅,她赶紧关上瓦斯,连围裙都忘记卸下就跑来,一路上还绊了一跤。 唉……即使断翔黑的真面目已经被她看到,此刻的黑暗城里还是一如往昔的阴暗,就连断翔黑也都还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而习惯戴上面具,尽可能的窝在房里。 “管叔,有什么事吗?”她问,站着偷偷喘了口气。 管叔伫立在大门边手揉着太阳穴,一副身体欠安的模样,看到夜絮春就开口说:“絮春,你来得正好,我偏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想要出门看医生……” “那您快去呀!生病是不可以拖延的,这里的事交给我就好。” “可是今天难得有人来应征……” “交给我好了,好歹我也来这里一段时间了。”夜絮春扛下重担,好让管叔可以放心去看病。 不过她难免心里觉得奇怪,没想到除了她以外,还真的有人会想来这个乌漆抹黑的地方工作! “也好,那我大致跟你说一下少爷要的条件……”管叔简单的交代了一些话。 “我知道了。”夜絮春点头。 “我想这位也是从台湾来的贾先生,应该会因为遇到你这个同乡而倍感亲切吧!絮春,你要好好跟他沟通,我可是准备好要把管家的职务交接给他了呢!”准备出门的管叔在门前和蔼的笑着,心里似乎非常期待新血的加入。 “好,我尽力而为。”被委此重任,夜絮春忽然觉得不好意思的连连点头,接着送管叔走出大门。 听管叔说,这位来应征的贾先生不但年轻且谈吐极佳,在与管叔电话应对之间显得很有大将之风,因此管叔对他印象极佳。 管叔眼光向来不差,所以这位贾先生真是个值得一见的人呀! 而就在夜絮春关上门后不久,便有人前来叩门,她直觉以为是管叔忘了带什么东西而打开门,没想到定睛一看,就被门外的人震惊得张大嘴。 “夏,你……怎么会来这里?” 夜絮春紧张的把夜封夏拉进门,在确定管叔已离去后立即关上大门。 “这里真是暗得可以,没想到你居然在这种地方待了那么久。”夜封夏一进门就左顾右盼起来,而后回答:“我是来应征的。” 为了怕夜封夏不适应,而且断翔黑也不在现场,夜絮春索性开了一盏灯。 “你……不会就是管叔口中的贾先生吧?” “对呀,‘假’先生。”夜封夏刻意加重口气,认真的看了夜絮春一会儿,才说:“春,是爸叫我来的。” “为什么?我的任务还没结束呀!”再怎么说夜封夏都是夜絮春从小到大的玩伴与亲人,她当然毫不生分的直接拉夜封夏到大厅就座。 夜封夏坐在沙发上将修长的腿交叠,为防隔墙有耳,他语重心长的压低音量问:“春,你的任务进行得如何了?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吗?” “还……还没有。”夜絮春下意识的撒了谎,满脸理直气壮。 “爸说你好像快要触犯到我们四季的规定,而我是来劝你不要那么傻的。”夜封夏亲昵的打了一下夜絮春的头,叹口气说:“你一向都是最聪明的,不是吗?你应该知道我们根本不需要对别人付出感情,否则可是会受到处罚的。” “我知道。”她何尝不知道夜封夏所说的理论呢?但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那颗飞奔逃窜的心呀! “这是我新研发出来的药剂。”说着说着,夜封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装眼药水的小瓶子,火速的将之塞进夜絮春手里,低声说道:“这是一瓶药性极强又无色无味的麻醉剂,你只需要在断翔黑的饮品里滴上一小滴,他就会陷入昏迷十分钟。” 夜絮春紧握药瓶,同样小声的在夜封夏耳边问:“你为什么要拿这个给我?难道……” “没错,是爸叫我拿给你的。”夜封夏果断的说,“在他昏迷的十分钟里,你大可为所欲为的揭开他的面具照相存证。” “可是……”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样子做的话,不就等于伤害别人,也等于犯法? 夜封夏不枉为夜絮春的二弟,当然知道心软的她在思虑着什么。 “你放心,喝下这种药剂是无害的,而且昏迷十分钟后再醒过来的那个人只会觉得全身酸痛,以为是因为自己过累而睡着的,手法完全不着痕迹。”他是制药天才,谈起自己的新作品,夜封夏洋洋得意。 “好……吧!我会试试的。”夜絮春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知道夜封夏也是夜玄派来的,她再怎么拒绝也于事无补。 “还有一件事。”夜封夏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伤及夜絮春的自尊心,但是他也是有任务在身,不得不替夜玄警告她:“爸说……他只能再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后你没有带着断翔黑的真实面貌回台湾的话,到时候就由我来接手替你完成。” “三天?”夜絮春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夜玄会采取如此强硬的手段限制她。 三天后她就必须离开断翔黑了吗?想到这点,她心中就泛起一阵酸楚。 “希望你会达成任务回到我们身边。”夜封夏讲完,站起身往大门走去。 “夏,你不是来应征的吗?”夜絮春跟上前纳闷的问着。 “我来应征只是为了把东西交给你,既然你已经收到了,我当然就趁着没人的时候赶紧离开罗!” “那我怎么跟管叔交代?他老人家好像很欣赏你。” “就说我觉得薪水太少,双方无法达成协议吧!”夜封夏洒脱的转身向背后的夜絮春挥手道别。 然而就在讲完这段话时,他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昏暗光线里的夜絮春,轻声的对她说:“大姐,我诚心的希望这会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 他喊夜絮春为大姐,相信其言下之意她绝对听得懂。 “你放心吧,我……会回到你们身边的。”夜絮春送夜封夏出门,在门边坚定的回应他。 此时,一双幽深的瞳眸也跟着从某个昏暗的高处消失。 夜絮春拿着夜封夏交给她的瓶子,脚步沉重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啊!”房门一开,她就被里头的黑影给吓着,动作灵敏地把药瓶塞进身旁梳妆台的抽屉里,惊魂未定的问:“翔黑,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那个男人是谁?”断翔黑只问了这一句。 刚才他不经意的看见她和夜封夏亲密的交谈接触,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被他看见了?“他是来应征的。” “你跟他好像很熟的样子……”断翔黑说这句话的神态像是小孩子看到自己妈妈疼着别家的小孩,口气抱怨地在撒娇着。 夜絮春为此笑出声,打开房间的日光灯,很自然的说:“那是因为他也是台湾人,所以我们聊得比较起劲吧!你想太多了。” “把灯关掉。”感觉到灯光的刺眼,他赶紧抬手阻挡。 “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还是不习惯。” “好吧!”她听他的话把灯关掉,“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 “春,我吃醋了!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断翔黑突然欺至夜絮春的身边,向她耳里吹着炽热气息。 夜絮春知道断翔黑想要什么,脸庞飞快泛上了一层红晕。 “翔黑……”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断翔黑说的感觉她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背驰她的理智,渴求他的抚摸。 她的肌肤变得异常敏感,只要他轻轻碰触一下,她就会浑身发热,渴望从他身上获得慰藉。 “春,你不能离开我……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想到刚才大厅的那一幕,断翔黑就不能自己的狂吻起毫无防备的夜絮春。 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他发狂地撕裂她身上的衣物,用迫切的抚摸表达他对她已然着魔一般的深情爱意。 “我……”夜絮春没有办法向他提出保证,只好默默承受他施予的狂暴热情,聆听他深情的低喃。 然而断翔黑的话语同时提醒了她夜玄给的期限,让她更是痛苦的闭上眼,全心全意的感受即将不属于她的一切…… “春,你是我的!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断翔黑惊天动地的呐喊着,像在对全世界发表他的独占宣言。 皎洁的月光投射进来,夜絮春依稀看见他已把面具扯开,淌着汗水的脸上有着无比快乐的表情。 “春,最近你和少爷的感情好像很好。”管叔走进厨房将买回来的菜递给夜絮春,一语双关的问道。 管叔好歹也是过来人,看见夜絮春那不对劲的样子,对于暗夜里发生的事他早已心里有数。 “啊?嗯……”夜絮春站在流理台前清洗蔬菜,红着脸尴尬的点头。 昨晚的缠绵过于激烈,断翔黑需索无度的缠着她,害她今天起床后都还觉得全身酸痛,好像骨头都快散掉一般。 “那就好、那就好……”管叔笑得合不拢嘴,不多过问就离开厨房,免得夜絮春动作僵硬,不敢在他面前胡乱走动。 见管叔一走,夜絮春松了一口气,接着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夜封夏交给她的麻醉剂。 “要用吗?”她看着药瓶,内心挣扎着。 现在的三餐都是由她独自准备,断翔黑更是对她信赖有加,如果她偷偷在汤里加上一滴这东西,那她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不!不行……夏说过,服用这种药剂的人醒来后会全身酸痛,哪怕就这么一点酸痛,她还是舍不得让断翔黑痛苦呀! 而且夏新研发出来的药剂不知道有没有试验过,会不会有不好的副作用呢? 想着想着,一向把夜玄的话当圣旨的夜絮春,还是不顾良心谴责往碗里的热汤里滴了一滴麻醉剂…… “翔黑,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也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看着药剂和汤融为一体,夜絮春捧着汤低头陪罪。 管他的,反正她就是这种无情的人,迟早都是要离开断翔黑的,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她这么做也是为他好,不是吗? 春,我爱你……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蓦地,断翔黑多情的嗓音竟然在她脑子里响起,声音近得犹如就在耳边,吓得她手一松,把汤碗摔落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伤害不了翔黑呢?”看着破碎的碗,夜絮春难过的流出两行清泪,无力的趴在流理台上。 不行,她不要这样对他!但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她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张照片的完成根本就不是出自于断翔黑的意愿,这么一来就算她顺利把任务达成,她也会因自己的执行手法太过拙劣而瞧不起自己吗? 不,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原因是……她爱翔黑呀!她爱上翔黑了! “爱?”发觉到自己居然不假思索的说出爱,夜絮春满脸通红,对于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置信。 她竟然体会出爱的真谛了!没想到爱会是这么苦涩不堪,难怪夜玄始终禁止他们吸收这类资讯。 无法停止流下感动又无奈的泪水,夜絮春下定决心把药瓶打开,将所有药剂倒进洗手槽里,又把空瓶子丢进垃圾桶。 她会完成任务的! 但是不是用这种方法,而是靠她自己的聪明才智,让断翔黑心甘情愿的让她拍下值得纪念保存的珍贵照片! 第七章 永别 海上偶然交会的灯光, 原本就走着相反的方向, 停顿是为了海面汹涌的波浪, 错觉来自于船客激情的对望。 呵!今朝各自扬帆返航, 遥遥无期选择遗忘。 “好罗!翔黑,我帮你画好了,你现在可以动了。”夜絮春双手染满水彩与广告颜料,很有成就感的看着自己画的成品。 “谢……谢谢。”除了道谢以外,断翔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根本不敢照镜子,更别说会知道夜絮春在他额头上画了什么。 他伸展僵硬已久的筋骨,光看着夜絮春得意开心的表情,他就心满意足了。 突然,夜絮春拿起苦候良久的数位相机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巧笑倩兮的说:“来,翔黑,看这里笑一个,我来帮你照一张照片。” “不要。”断翔黑一听到是相机,害怕得赶紧用双手挡在自己的脸前面,慌张的说:“我不喜欢照相!” “为什么?用数位相机照相的话,不喜欢照镜子的你就可以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了呀!”夜絮春为了袪除他的恐惧,暂时放下手中的相机和断翔黑聊天。 “嗯?”听到夜絮春的话,断翔黑感到非常奇怪,先确定夜絮春不再将镜头对准他,他才看着她问:“用相机怎么能够看到自己?不是要先等底片洗出来才能看到吗?” 相对于断翔黑的满脸狐疑,夜絮春先是不解的盯着他,然后想起断翔黑已经有二十年不曾接触外面的世界,这才使她觉得好玩的笑出声音。 “这就是科技的进步,这叫作数位相机,现在很流行的喔!”夜絮春将相机开关关掉,拿到断翔黑面前让他看个仔细,有耐心的跟他解说。 “哦……”断翔黑完全了解的点点头,说:“那它还真是一个很方便的工具呢!” “对呀!所以……来照一张吧!” 夜絮春用温柔的语调说服着他,断翔黑则因为受不了她的再三要求,便顺从她而点头答应。 “看完照片以后你会把它删掉吗?”他坐在夜絮春指定的位子上,神情严肃,紧张兮兮的再三确认。 “不会。”夜絮春老实告诉他,并打开闪光灯偷偷瞄准好镜头,说:“就当作是给我的留念,不好吗?” “嗯。” “那就笑一个呀!” “呵……”看着镜头,想到现在并没有戴面具,断翔黑还是笑得很尴尬。 当然,夜絮春不满意他这样的笑。 “翔黑,我喜欢你。”说这句话时,心里甜丝丝的感觉让她脸上不自觉的浮出一抹羞涩的红晕。 听到她第一次回应他的感情,断翔黑喜不自胜,压抑不住内心喜悦而勾起唇角,粲然一笑。 喀喳!喀喳! 电光石火中,夜絮春便把断翔黑这等的绝妙表情连续照了好几张。 “啊?春,你好奸诈!”没想到中了她这么一计,断翔黑指着她控诉。 不过,他还是笑个不停。 夜絮春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好意思的微笑着,靠到断翔黑身边把刚才照的影像给他看。“你看,这就是你喔!很好看吧?” 断翔黑不发一语,目光慎重的凝聚在相机萤幕上面。 这个人……真的是他吗? 刻在左额上的恶心丑疤,居然被她化腐朽为神奇地变成一个很好看的图腾,像是美丽的艺术刺青一般。 “春,你真的很会画画。”他将这一切归功于夜絮春的才能。 夜絮春摇摇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关掉相机,转移断翔黑的注意力说:“那是你本来就长得帅,根本不是我的功劳。” 任务终于成功了!她心里想着。 “春……”他用颤抖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左额,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羞涩,吞吞吐吐的开口问:“你刚才……说喜欢我,是……是真的吗?” 他这么突兀一问,变成了夜絮春一时语塞。 “对了,我要把相机拿给管叔看,他一定会吓到,没想到自己伺候多年的少爷竟然长得那么好看!”机伶的夜絮春话锋一转,不再多作正面回应。 她和翔黑……今生今世是不可能的了! 过了今夜,她就要返回台湾,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一切都是为了报答抚养她多年的夜玄。 “不行!”断翔黑反应激烈,伸手欲阻止夜絮春付诸行动。 “为什么?你连管叔都不敢面对吗?”夜絮春动也不动,感觉像是有种东西正拧住她的心脏,让她每吸一口空气,心就抽痛一次。 “不敢,我没那种自信。”断翔黑据实以告。 这个回答让夜絮春的心被拧得更紧了。 她的眼睛泛起蒙蒙水雾,仰起头专注的凝视断翔黑,嘴角微颤的开口问:“翔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顾一切地走遍天涯海角寻找我吗?” 也许正因为明白了自己的情感,她的情绪比往常都来得激动,期盼断翔黑可以给她正面回应。 “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有勇气走出黑暗城。”他觉得好笑的答道,以为夜絮春只是随便提提。“你想也知道,我连管叔都不敢面对了,怎么可能会走到外面的世界去呢?而且,我相信你不会离开我。”最后一句话,他是十分笃定的。 “这样呀……”夜絮春失意的把照相机放在一旁,背对着断翔黑偷偷擦掉眼眶噙着的泪珠。 果然,她和他真的只能走到这里了…… 面对这令人心碎的认知,想起今晚过后她就要从他身边无声地消失,夜絮春决定放纵自己一遍,用心与身体将他记忆在脑海里。 “翔黑,爱我……”她紧紧拥抱住断翔黑,将无法启齿的千言万语封锁于心,希望他可以从她的肢体中感觉到她没说出口的真情真意。 断翔黑无法理解夜絮春这急遽的转变所为何来,任凭她主动的吻着他的脸庞。 他总觉得今晚的她不太一样,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表示,不过似水的翦瞳好像在跟他诉说着离别。 想到这点,他也热情的拥抱她,深深闻着她身上温暖的阳光气息,轻声道:“春,你绝对不能离开我喔……” 帷幕悄然拉下,却怎么也遮不住房里的无限春光…… 台湾 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手提着一个行李箱,身穿黑色小可爱以及同色系的迷你短裙,脚底踩着厚达十公分的马靴,大摇大摆地欲闯入夜家,却被夜忍冬给阻挡在门外。 “喂,你是谁呀?怎么可以闯进我们家?”夜忍冬张开双手挡住女子的强行入侵,口气很冲的问。 向来要委托他们“四季”的顾客是不会直接找来这里的,更何况今天夜玄外出,怎么可能会有委托人找上门? 女子口中嚼着口香糖,不屑地白了夜忍冬一眼,气焰高张的双手交叉抱胸,对着夜忍冬说:“哼,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走开!” 血气方刚的夜忍冬这下可被这瞧不起人的目光给气得火冒三丈。 他不甘示弱的回瞪一眼,不怀好意的笑说:“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年纪明明就跟我差不多,凭什么骂我?” 眼前这名故作老成的女子充其量也不过二十岁左右,想他夜忍冬虽然是“四季”里年纪最轻的,今年也都已经二十一岁了! “哼,你这种看起来半吊子的年轻男人就是配不上我。”女子嚼口香糖的声音越来越大,表情已经显露出不耐烦。她往门里顾盼着,问道:“你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叫作夏的男人吗?还不派他来接我,我可是你们重要的委托人耶!” 看她那副模样,简直就是个花痴!面对女子对他的存在刻意忽略,夜忍冬气得牙痒痒的在心里嘀咕着。 “你凭什么证明你是委托者?我可不记得我爸有交代过这件事。”他摆出痞子样,硬是挡在门口,死都不让女子进门。 “你!”女子为之气结,手指着夜忍冬,却说不出可以证明自己身分的话来。 “冬,你在外面吵什么?是谁呀?”夜曼秋听见门外吵闹声,随即出门一探究竟。 女子看到夜曼秋的出现,边嚼口香糖边说:“我叫尹艳,是夜先生通知我来的,要在这儿住几天。你们这样子算是待客之道吗?” 是个大陆人呀!听见尹艳浓厚的国语腔调,夜曼秋直觉认定。 “秋,这女人很霸道,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她自己身分的东西。” “嗯……”听夜忍冬的叙述,夜曼秋只好对尹艳表示:“尹小姐,实在很对不起,我们的住所向来不会让人随意进入的。” “你们欺负人呀?”越是进不去,尹艳就越是生气的想要进去。 想她这辈子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一气之下,她把自己的情绪藉由长声尖叫发泄出来。 此时,夜封夏也听见了外头的叫嚣声,连忙走出门。 “夏,这女人自称是爸通知前来的委托人,说要在我们这里住上几天。”看见又多了一个救兵,夜忍冬立刻向夜封夏报告。 哼!你这个刁蛮的丫头,我非把你赶走不可!他心想。 没想到夜封夏非但没有和夜忍冬站同一阵线,还很有气度的开口询问:“请问你是上海来的尹小姐吗?” 尹艳见到成熟帅气的夜封夏,顿时心花怒放的停下嚼口香糖的难看行为,点头如捣蒜的说:“是,我就是。” “哥,你认识她吗?”个性没夜忍冬浮躁的夜曼秋也颇明事理,张着圆滚滚的双眼看着夜封夏问。 夜封夏点点头,很客气的说:“是爸出门前交代我的,这位尹小姐就是这次的委托人,专程从上海来等待春的好消息。” “那就请进门吧!”听见夜封夏说的话,夜忍冬知道自己理亏,于是没好气的让出一条路,请尹艳进入。 “这还差不多。”走进门前,尹艳偷偷用目光朝夜忍冬示威,神气的走进去,用大小姐的口气对夜曼秋说:“喂,我的行李箱很重,你帮我拿进来。” “委托人最大”是“四季”服务客人的不变法则,夜曼秋当然是无所谓的替尹艳提起行李箱跟着进门,不过夜忍冬简直是气炸了,恨不得从尹艳身后踹她一脚。 “我会挪个空房间给你,你就姑且住上一晚,家父明天就回来了。”夜封夏带领尹艳走着,一边解释夜玄外出的原因。 说真的,尹艳不断向他抛着恶心的媚眼,他心里其实是厌恶的。 “好。”尹艳嗲声嗲气的回答,趁夜封夏不注意时又抓住夜忍冬,恢复本性问道:“喂,你们那个叫春的女人什么时候会把我要的东西拿到手?” “我不知道。”看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夜忍冬根本不屑与她多作交谈,碍于她是委托人的身分,他只好尽可能的冷淡回应。 什么嘛!她居然敢一脸看不起春的模样,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番婆子。 走在最后头的夜曼秋看清楚一切情形与对话,她提着行李没多加发言,只是隐约感到不安。眼前这个名叫尹艳的女孩,将来似乎会对春不利…… 清晨的窗外,细细的春雨下个不停,灰暗的天空就像是现在夜絮春的心情。 细雨一阵阵地扑打在夜絮春房间的窗户上,那一滴滴的剔透雨珠顺着风的施压,轻轻的沿着窗面滑落。 夜絮春提起自己的行李,痴望着满是雨痕的窗面,无意识地,她忧伤的泪水似雨滴般顺腮而下,灼烫了她凄凉哀愁的面容…… “唉……该是告别的时候了。”她对着窗子叹气,用手将脸上的泪水擦乾,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爱情与亲情永远摇摆不定的衡量天秤下,她最后还是决定选择亲情,牺牲掉爱情。 她承认,这段与断翔黑相处的日子的确是他俩生命中一个美丽的交会,但是,如果早知道爱上断翔黑是一个错误,她宁愿当初就乖乖地听从夜玄的话,什么都不去多加思考,永远不要正视自己的真实情感。 “走吧!”她开口催促着自己迟迟不肯移动的双脚。 走出原本就不属于她的房间,为避免被管叔发现,夜絮春小心的踏出如猫步般轻巧的步伐,往断翔黑的房间走去。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告别是他们之间唯一不变的句点。 走进断翔黑的房间,夜絮春真的很庆幸现在的他还是熟睡的。 昨晚欢爱之后,她在他左额上重新替他画上了一条以黑色为主色的傲龙,她依稀记得他笑着说她不管画什么都好看,然后就累得倒头大睡,没想到他这一睡就是那么的沉…… “这是我答应要买给你的白色衣服……”夜絮春拿了几件新买的白色衬衫不动声色地放在断翔黑的枕边,用轻柔的口气看着沉睡中的他说着。 睡着了也好,至少她不必找藉口离开他。 夜絮春轻伸柔荑摸了一下断翔黑额头上的龙纹,煞是心疼的酸楚一笑,说道:“你真的应该对自己多点自信,有办法的话,就往外面的世界去吧!” 断翔黑毫无动静,胸口微微地上下起伏着。 “翔黑……”她不舍的在他唇上烙下一吻,激动的倒抽了好几口气,红着眼说:“虽然你没听见,我还是要跟你忏悔,其实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也许我现在的行为,将来会成为出卖你的尖锐利器……” 说到这里,断翔黑微微翻动身体,吓得夜絮春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定定的看着他,就怕他在此刻清醒。 直到看到他继续平稳的呼吸着,夜絮春才无法自抑地哭出声音。 然而,她并未放纵自己的情绪过久。 为了怕不慎吵醒他,夜絮春努力压低哭声,任由眼泪滑落,断断续续的说:“翔黑,你可以尽量恨我、诅咒我都没关系,但……呜……”她泣不成声,停了好久才又说出真正的心愿:“但是请你……要过得比谁都好……为了要报复欺骗你那么久的我,你……一定要过得很好喔!” 夜絮春站起身,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退离他的床边好几步,蹲下身提起门边的行李。 她吸吸鼻子,伫立在门边像座美丽雕像,以自己的眼睛为快门,认真的将断翔黑的样子拍摄进心里面。 “再见。”狠心抛下这一句,她便头也不回地步出房门。 空气沉重的凝结着,在伊人离去的黑暗房间里,断翔黑的身体再也压抑不住地抖动起来,双手紧掐住自己的大腿。 其实在夜絮春进房之际他就醒了,只是他发现她的怪异,于是选择静静的闭眼观察,孰料他会亲耳听见这一段残酷的自白。 “为什么连你都要欺骗我?”断翔黑依旧闭着眼不愿面对现实,哀莫大于心死,珍贵罕见的男人眼泪因而滑落。他又哭又笑的喃喃自语:“原来你不是天使,你是假扮天使的冷情恶魔……” 第八章 情痴 真爱 难以抹煞, 既下决心便不怕千刀万剐。 明知 赎罪的心就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随风飘散 任人践踏—— 无悔!居无定所的落英承受风吹雨打, 这是上帝给予的最佳残酷惩罚! 夜玄点了一根接着一根的雪茄,坐在会客室里,神色不甚好看。 万万料想不到,尹艳不但年轻高傲,甚至还十分健谈;跟年纪整整大她三轮的夜玄谈起话来,她竟有一副社会历练丰富的老成模样。 而且,她竟敢毫不避讳地跟他谈起这次委托案的隐私缘由。 “不瞒你说,这件委托案都是因为爸爸疼我的关系才产生的。”尹艳自觉与夜玄平起平坐,说累了就喝一口桌上的柳橙汁,喝完又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你一定不相信,像我这么有钱的女孩,其实曾经去过黑暗城当下人呢!” 夜玄知道尹艳期盼着他的追问,于是问了句:“为什么?” 尹艳掩嘴轻笑,说:“你不觉得像黑暗城城主那么有钱的人很适合当我的丈夫吗?我是为了要认识断翔黑才委屈自己的。” “哦?”夜玄挑眉应声。 听说近来上海女孩的眼光极高,对交往对象的挑剔程度甚至可以用势利眼来形容,如果对方没有达到月入百万的条件的话,她们根本看不上眼。 如今看来,似乎传言不假呀! “不过那个断翔黑未免太过可恶了!”想起接下来要说的话,尹艳像在喝猛酒般把柳橙汁一口气灌进肚子里,咬牙切齿的说:“后来我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个伪君子,趁着暗夜的时候竟爬上我的床玷污我,还在我肚子里种下了小生命,而我又舍不得伤害这孩子……”尹艳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满脸说不尽的委屈。 “你……怀孕了?”一直提不起劲儿聆听的夜玄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光是听一个年轻女孩如此坦率的说出自己被强暴的痛苦回忆就已经够教人震惊了,没想到在尹艳那瘦弱的身子里竟已孕育了一个生命。 “对呀!”尹艳大方的站起来绕圈圈给夜玄看,又哭丧着脸坐下来。“因为我本来就很瘦,现在才怀孕三个月,一般人根本也看不出来,要不是我母亲发现我的月事迟迟不来,这件事恐怕都还没有人知道。” “原来如此。”夜玄点头附和,表示对她的遭遇深感同情。 事实上,他一向不会对别人的事情有任何情绪的浮动,他之所以会一直听尹艳说话,也只是为了做到工作上所需要的八面玲珑。 “所以我父亲才会这么生气,听从我的话来委托你们。”尹艳由伤心顿时转为气愤,不假思索地就向夜玄拿了一根雪茄点火抽了起来,邪恶的笑道:“据我所知,断翔黑似乎是因为其貌不扬而始终躲在黑暗城里,所以我要拿到断翔黑的真面目照片,然后藉由媒体、网路四处公开他的长相,让他痛不欲生,一辈子苦不堪言,哈!” 夜玄看着尹艳那狠毒的表情,不自觉的摇摇头。 “尹小姐,既然你已怀有身孕,那么我想抽烟应该是对孩子不好的一件事。”若勉强要说夜玄关心什么,他唯一比较在乎的就是尹艳肚子里的新生命。 毕竟亲情可贵呀!爱情,本来就是一件令人伤神的事。 “我想你不需要管我吧?”听见夜玄这些话,尹艳突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全没有敬老的观念。“你现在最好赶紧通知你女儿,要她快点把我要的东西带回来。” “不……”躲在门边的夜絮春不小心发出声音,但她很快就把嘴给捂住。 从香港返回台湾的她听夜曼秋说夜玄正在会客,原本想来打声招呼,却没料到她会听见如此令人咋舌的内幕! 翔黑……翔黑居然骗她,对别的女孩做出这等下流的事…… 可是当她听到尹艳的报复手段时,她还是不忍心伤害断翔黑。 “咦?是什么人在偷听吗?”警觉性高的尹艳察觉到门外有人,皱眉问道。 夜絮春怕被发现,因而赶紧轻步离去。 夜玄看看门边,笑着对尹艳说:“没什么,可能是你听错了!你听到的声音应该是我家养的鸟的叫声。” “是这样呀?” “嗯!” 暂时骗过了委托人,夜玄的眉心不自觉地拢在一起。 他知道——春终于回来了! 夜絮春一回房就喘个不停,心跳快得无以复加。 她不能害断翔黑!夜絮春只知道这一点。 哪怕断翔黑的行为令她心碎,哪怕她将要永远背负任务失败的罪名,她也绝不能让尹艳的报复计划得逞! “对!快把记忆卡藏起来!”她从行李袋里拿出数位相机,急忙抽出记忆卡,在房里寻找一个藏匿东西的好地点。 好不容易,她才想出了一个不会有人找得到的好地方,将记忆卡藏在里面。 “春,恭喜你凯旋归来。” 夜絮春东西一藏好,夜玄就已经笑容可掬的走进她的房间。 夜絮春必恭必敬的挺直身体,因为首次尝试跟夜玄说谎而脸红起来,双手不安的交握着。“爹地,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 夜玄深沉的目光直视着夜絮春不说话,看得夜絮春心虚得低下头。 “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跟爹地撒谎?”夜玄沉重的吐出这句话。 春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她只要一觉得自己昧着良心做事,就一定会脸红。 “我……” “记忆卡呢?把它交给我。”夜玄和气的说着,打算给夜絮春一次机会。 怎奈夜絮春心意已决,提起勇气抬头说:“爹地,我不能把记忆卡交给你!刚才你们在会客室说的每句话我都听见了,我不会让那个人伤害翔黑!” “你就为了那男人要惹我生气?还甘愿赔偿违约金?”夜玄看着如此固执的夜絮春,肝火上升,音量略大的问。 “爹地,春知道自己很不听话,可是……”夜絮春也不是故意要令夜玄生气,进退维谷的她又急又难过,最后哭着说:“可是我爱翔黑,爹地,这很……很珍贵,我完全明白我爱翔黑呀!” 夜絮春的泣诉令夜玄为之动容,但却也不心软地忿然道:“既然你都听到了,就应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强歼了尹艳呀!你还爱这样的人吗?” “爱都爱了,要是可以任意收回,那爱有什么可贵呢?”夜絮春面色惨白,昂首反问夜玄。 “春,爹地再说一次,把记忆卡交给我。”夜玄捺住性子伸出手。 他伸出的这只手是要拯救她的呀!她到底知不知道爱情带给人的苦痛会是永无止境的?倘若他不适时将她从泥沼里拉起,她就会真正陷入了! - - - - - - - - - 言 情 小 说 吧 w w w. x s 8. c n - - - - - - - - - - 言 情 小 说 吧 w w w. x s 8. c n - - - - - - - - - “没有,我没有记忆卡。”夜絮春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脸色仍然苍白得吓人。“春做错了,请爹地依照规定惩罚我吧!” 夜玄被夜絮春的坚定震得哑口无言。 曾几何时,乖巧柔顺的春变得敢违背他的期望与指令,宁愿接受任务失败与触碰感情的双重处罚? 断翔黑啊断翔黑,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让我的宝贝女儿变得如此执拗了呢?夜玄不断在心里叹气。 “你不后悔?” “绝不。” “春,你不听爹地的话可是会吃亏的。”眼看夜絮春如此坚决,夜玄也决定硬下心肠拉起她的手拖她走到门边,一脸的愠怒。 然而终究是天下父母心,在走出门前他还是不忘再给夜絮春最后的机会。“如果到时候你受不了了,就赶紧说出记忆卡在哪里,爹地可以既往不咎,我们一家人还是能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回不去了……”夜絮春低声说着,任由夜玄粗鲁的拉着她的手走出去。 夜絮春这类似顶嘴的自言自语,对夜玄而言是火上加油,他实在不了解春怎么会变得这么冥顽不灵。 他们走到走廊上,刚从房里出来的夜封夏便看到夜玄像在扣押犯人般地拖着夜絮春,赶紧凑上前问:“爸,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来得正好。”夜玄正在气头上,说话的口气也比往常来得凶。 他将夜絮春交到夜封夏手中,眼睛泛出血丝,困难的道:“夏,依照触犯禁忌与任务失败这两条罪名,将春带去地下室!”说完,他彷佛对夜絮春全然失望般的掉头离去。 夜封夏握着夜絮春的手,连问的机会都没有,莫名其妙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夜絮春勉强一笑,“就照爹地说的去办吧!”也许是因为心力交瘁,在说完这句话后,她旋即倒在夜封夏身上,脸庞挂泪的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夜封夏紧紧抱着夜絮春,脸色沉郁。 依照规定,任务失败必须关在地下室三天三夜不得进食,而触及所谓“禁忌”的爱情的话,是要将双手铐在墙上,直到受罚者真心悔过、忘记情爱的那天,才能被放下来的酷刑呀! 要是春一辈子都不愿忘记断翔黑,那该怎么办?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黑暗城里的玻璃破碎声划破静夜星空。 “少爷,求您别再这样了!”管叔站在断翔黑的房门外,苦口婆心的劝着。 自从夜絮春无声无息的离开后,断翔黑又恢复了以往难以捉摸的个性,有时候甚至还变本加厉,让善后的管叔累得筋疲力竭。 “你走!最好连你也走,都不要管我!”断翔黑狂声呐喊。 “您每天这样子也无济于事呀,絮春也不会回来。” 听见管叔这句话,断翔黑激动的打开房门,当着管叔的面开骂:“谁教你提她的?我根本不在乎她!她是恶魔!工于心计的可怕恶魔!” 一片漆黑,管叔也看不出断翔黑此时的表情。 “少爷。”管叔不怕断翔黑继续发狂,首次以长者的姿态建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也许絮春有她的为难之处和说不出的苦衷呀!如果您真的爱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那种女人根本不值得我找!”断翔黑气得一拳打在门边,任凭鲜红的血在黑暗中从他拳头流出。 是的,就是这样,像夜絮春这种欺骗他欺骗得如此彻底的女人,他应该早日将她忘掉。 这个时候,夜絮春已经不吃不喝整整两天了。 “春,你想通了吗?记忆卡究竟在哪里?”夜玄不忍心地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心肝宝贝,真心希望她可以悔改。 “没有……没有记忆卡……”夜絮春双手被铐在墙顶的手铐上,因为两天没有饮水进食而口干舌燥,说起话来不清不楚,音量小到旁人必须要靠她很近才听得到声音。 在一旁的夏、秋、冬看得更是胆战心惊,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柔弱的女子,连受了两日的惩罚折磨,虚弱得彷佛一不小心就会在这个私人地下室里香消玉殒。 “春,你不需要这么固执的!你不想活了吗?”小夜絮春一岁的夜封夏率先看不下去的指责她。 夜絮春不回答,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个聋子,对亲人的呼唤无动于衷。 翔黑……我不愿伤害你……你现在还恨着我吗?她一心一意想着断翔黑,深深懊悔着自己对他做的一切。 “春,你说说话呀!难不成你要一辈子这样吗?”夜曼秋摇晃着夜絮春的身体,用温情劝着:“你要是不在了,以后谁来替我设计发型呢?快点跟爹地认错,我们还是好好的一家人呀!” 连续听了两人的劝告,夜絮春这才张开泛红的眼睛,抬头看看周遭的亲人,用她那发白的小嘴瘖哑的说:“我知道我不是个听话的好女儿,也不再……是个能做好榜样的姐姐,但是……谁也不能强迫我忘记翔黑!”说到这里,她神态严肃的盯着夜封夏看,语气坚决的说:“夏,即便你强行喂我喝下忘情水,我也会永远记得翔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真的这么做,因为……我不想忘了你们。” 忘情水是一种喝了之后就会把所有感情全数忘掉的药剂,是夜玄在很久以前就命令夜封夏制造的药品。 “大姐,你是笨蛋!”夜忍冬生气的看着为爱而伤神至此的夜絮春。 傻瓜,她都已经没有力气将话完整说完了,为什么还不肯低头认错呢?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害他的大姐变成这副德行! “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持不交出记忆卡罗?”眼看与夜絮春从小玩到大的弟妹们联合劝着还是未能奏效,夜玄强自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怒潮,背对着夜絮春问。 夜絮春惭愧的看向夜玄,赫然发现养她二十多年的父亲头发已然半白,背影透露着点点沧桑。 她又何尝不知道打在儿身、痛在父心的道理呢?只是她就是无法明知断翔黑会受伤害,还毫不在乎的交出记忆卡。 无言以对,此时多说一句话都只会更伤人而已。 “走吧!别管她了,我想……这件事就交给尹小姐和她谈好了。”夜玄反常地没有暴跳如雷,显示出他对夜絮春的心灰意冷,然后他语气哽咽的叫唤其他人跟随他离开地下室。 没有人敢反抗夜玄,只好乖乖跟着他走。 夜忍冬依依不舍的偷偷回头看了夜絮春一眼,恰巧看见夜絮春在向他说着只有他读得出的唇语,他机警的背着夜玄等人朝她点点头,快速离开地下室。 夜絮春无声的说道:“冬,对不起要连累你,不过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记忆卡就藏在我房里的内衣柜,拜托你今晚拿来给我!” 天都还没破晓,夜忍冬便冒着有可能与夜絮春同罪受罚的可能性,蹑手蹑脚地来到地下室。 进入地下室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拿了一杯白开水喂夜絮春喝下。 “冬,谢谢你。”夜絮春一口气把水喝完,由衷道谢。 夜忍冬不舍的看着她,像恋人般用手替她整理纷乱的发丝,说:“春,很抱歉,我没办法替你解开手铐。” “没关系,你能帮我就很好了。”虽然很虚弱,夜絮春还是对他一笑,接着说:“记忆卡呢?” 不要怀疑为什么她会如此相信夜忍冬,其实原因有二:第一,夜忍冬小时候就学过读唇术,在昨晚那种情况下,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第二,夜忍冬从被认养进门的第一天开始就最黏她,跟她感情也最好。 夜忍冬小心翼翼的先确定四周无人,便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记忆卡递到夜絮春面前,说:“是这个吗?” 想到刚才他一个人在她的房里搜索着她的私人衣物,夜忍冬的心就偷偷多跳了好几下。 “嗯,替我毁了它。” “毁了它?那不就是……” “毁掉。”夜絮春简洁的重复一次。 管他三七二十一,夜忍冬听从夜絮春的话,当着她的面用力把记忆卡折成两半。 “谢谢。” “春,你变得都不像你了。”他撇撇嘴说。 “也许爱情就是让我变成这样的蛊毒吧!” 看到因刑罚而狠狠瘦了一大圈的夜絮春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夜忍冬感觉有些吃味,继而转变话题:“明天要来见你的委托人叫尹艳,你可别看她年纪轻轻就任她欺负,其实她很目中无人,是个刁钻的女孩呢!” “无所谓。”夜絮春淡然的回答,目光看向地下室出入口,说:“冬,你快走吧!免得连累你受罪了。” 第九章 相许 复杂的爱恋即将落幕, 有人笑也有人会哭, 毋需探讨究竟是谁为谁付出。 当真心都已不再模糊, 且看!有情人终会化成开花的树, 生生世世不变地彼此守护。 桃园 中正国际机场 摄影机的闪光灯此起彼落地亮着,现场所有女人皆被正从机场走出来的男人给迷惑,喧哗声四起。 该名男子有着一张俊俏脸庞,身材高硕,穿着一身名牌黑色西装,众人可以明显的在他左额上看见一条气势十足的黑龙。 他的名字,叫作断翔黑! “哇!你看你看,那个男人好帅喔!”两名高中女生兴高采烈的指着刚走过她们身边的断翔黑讨论着。 “对呀!很酷!”另一名高中女生拼命点头,目光跟着断翔黑的身影移动。 “他是不是新窜起的偶像呀?” “不是吧,好像没看过他,不过他如果出道的话一定会很红!” “少爷,大家都在称赞您呢!”一旁随行的管叔听到了大家对断翔黑的赞美,开心的跟他说着。 管叔真的没想到,断翔黑的长相竟是如此帅气,即便左额上的伤疤不小,却因夜絮春的妙笔一挥,将它变成了断翔黑独有的特色。 但是更令管叔吃惊的是,断翔黑竟然真正走出黑暗城了! 他知道,为了寻找夜絮春,断翔黑建立对自己的信心,彻底解除心防,改头换面以全新的心情来面对人生。 “我不需要别人的赞美,我只需要春一个人。”断翔黑继续迈步往前走,对旁人的崇拜感叹完全没有感觉。 他只知道春说的没错,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根本不需要对自己缺乏信心。 经过一位上班族女性身旁,他自信满满的抬头挺胸,问着她:“请问,你知道我要怎么样委托‘四季’吗?‘四季’要怎么找?” 既然决心来找夜絮春,断翔黑当然事先就从网路上抓了不少相关资料,后来他才发现原来夜絮春是个职业夺取者,“四季”在台湾的名气之大就连五岁小孩也知道。 女人被眼前找她说话的断翔黑震得心跳加快,她仓皇的捡起因惊吓而掉落地面的公事包,抬高头回答:“哦,我知道,就是……” 也许是因为断翔黑太吸引人了吧!女人解释得巨细靡遗,最后居然还跟他要起联络电话,不过当然是被拒绝。 “谢谢,我知道了。”断翔黑点头致谢,确定管叔把女子方才讲的地方都抄下来后,他就一秒也不愿逗留地离开现场。 “哦……他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帅的男人了……”双腿不由自主地一软,女人凝视着断翔黑离去的身影,还难以忘怀地沉醉在他迷人又富有磁性的嗓音里。 如果他有女朋友是事实的话,那她可真的会很嫉妒那个幸运的女人呢! “你到底要不要把断翔黑的照片交给我呢?”这已经不知道是尹艳今天第几次说这句话,她的耐性快要磨光了。 夜絮春被手铐铐住的雪白双腕已经摩擦出血痕来,周围开始呈现青紫色,缺乏营养的脸庞显得苍白如纸。 “我说过了,没有……我没完成任务。”夜絮春像是个机器人,对着尹艳永远只会讲这句话。 现在的她好困、好累,心神俱疲得都已经忘了痛的感觉。 四下无人,脾气面临崩溃边缘的尹艳这回真是让夜絮春的固执给气炸了! “可是夜先生跟我说,是你不肯交出东西来。”她伸手扯住夜絮春的长发,彷佛在严刑逼供般的说:“你为什么那么傻,要帮那种烂男人呢?” “因为我爱翔黑……我真的很爱他……”夜絮春精疲力尽,喃喃低吟。 忽地,她脸庞一阵吃痛—— “你知不知道那男人强暴了我,我还怀有他的孩子?”尹艳掴了无力防备的夜絮春一巴掌,青春脸蛋在转眼间变得狰狞。 夜絮春的脸颊泛出指印,凄楚的一笑。 “我相信翔黑,他跟我说过……我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如果他们的感情这么容易受人挑拨,那就不是真的爱情。 被囚禁的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也完全相信断翔黑的承诺。 “你是说我下贱、骗人罗?”嫉妒着夜絮春对断翔黑的坚信不移,尹艳极没气度的用力拉扯夜絮春的长发,脸色难看。 “啊!”夜絮春被扯得头皮发痛,哀叫一声。 被困在这里的她目前只能任人宰割,就连想逃也没办法。 “我在问你话,你快回答呀!” “没有……” 夜絮春忍着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任由尹艳欺负,看着盛气凌人的尹艳凶狠的瞪着她。 “没错,肚子里的小孩是我和不认识的男人有的。”突然间尹艳自暴内幕,手依旧拉扯着夜絮春的头发,失心疯般大声的狂笑着说:“谁教那男人不管怎么样都不接受我,我的自尊心当然会受损呀!我那么漂亮……” 听到尹艳这段话,夜絮春早把疼痛抛至九霄云外,内心欢喜不已。 果然她是对的!翔黑从来就没有骗过她! “会有更好的男人喜欢你的……”夜絮春好意安慰尹艳。 但是,心高气傲的尹艳怎么接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你在嘲笑我吗?”尹艳声色俱厉,把所有的不满、嫉妒及怨恨等负面情绪全部都发泄在夜絮春身上,对她又是踹、又是打的没有间断。 “请你不要伤害我大姐!”就在夜絮春的嘴角流血时,身手极佳的夜曼秋快速出现,瞬间抓住尹艳的手,将之反折于身后牢牢定住。 “你干嘛拉我?很痛……”尹艳大喊,越挣扎就被定得越紧。 夜玄也跟着出现在地下室,手里拿着一张支票。 “这是我方任务失败的赔偿金,依照契约是五百万,你赶快拿去就回上海吧!”他将支票交给暂时被夜曼秋放松两手的尹艳,表情阴晴难测的说:“虽然钱的损失很重,但我可舍不得你这样伤害我的宝贝女儿。” “哼!我要告诉大家,原来你们‘四季’的服务那么差!” 尹艳拿着支票的同时就表示她已不再具有委托人的身分,为了怕眼前这些人联合起来欺负她,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气愤的瞪了大家一眼才离去。 离去之前,她被正好跟进来的夜忍冬幸灾乐祸地嘲笑了一番。 “爹地……”夜絮春听见了夜玄方才的话,难过又自惭的掉下眼泪。 “我这么做不代表我原谅你了。”夜玄使了个眼色命令夜封夏将夜絮春的手铐打开,扮演着慈父角色说道:“春,你必须将功折罪,有新任务了。” 这些天不只是夜絮春,夜玄也独自静下心思考了不少,与其对女儿施予于事无补的惩罚,不如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放她去吧! “什么?”不知道到底站了几天几夜,夜絮春的双腿早已支撑不住,全身狼狈的跪坐在地,张大双眼询问。 奇怪的是,就在松开她以后,在场所有人竟然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语,就连夜忍冬也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不会吧……不可能吧…… “春……”一个夜絮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是他吗?夜絮春缓缓抬头往出口探去,却又怕失望而低下头不敢面对现实。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紧张地握着满是血痕的手腕再度抬头,突然抿住嘴唇剧烈颤抖,眼泪不听话的一行接一行流下来。 “翔……翔黑……”她声音沙哑的开口叫出这个名字,直觉是自己在作梦,不敢当真的猛摇头。 怎么可能?她的翔黑……走遍千山万水来找她了! 记得她曾经这么问过翔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顾一切地走遍天涯海角寻找我吗? 当时断翔黑很诚恳的表示他并不会这么做,而今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她面前呢?而且……还是在发现她伤了他的心之后? 这里是台湾呀!与香港隔了一个海峡之远呀! “春,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看着憔悴不堪的夜絮春,断翔黑心如刀割。 他越过四周的其他人,猛地将泪流不止的夜絮春抱进怀里,激动得深深嗅取她身上的气味,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体内,替她承受身体上的伤痕与痛苦。 听到断翔黑那令她无法忘怀的声音,夜絮春的心都乱了。 一时之间,地下室的气氛变得僵凝,她手足无措得不知道自己该逃避还是该迎接他,全身的神经彷佛化成紧绷的弦,稍一不慎便会断裂。 她要说什么才好呢? 翔黑找她……是要报仇吗? “你怎么不说话?”断翔黑温柔的问。 再度听见这么深情的声音,夜絮春压抑在心头的滔滔情潮犹如决堤般奔流而出。 “你……为什么来这里?”她艰难的抬头面对他难过的问,觉得体内的灵魂已经四分五裂,没有脸再见他。 目光交会,她赫然发现断翔黑已不再将面具戴在脸上,而且左额上还留有她在临行前替他画上的黑色龙纹。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还不明白吗?”断翔黑摸摸她苍白的小脸,轻轻勾起嘴角,心疼不已的说:“春,诚如之前所言,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就算你现在要杀了我,我也会心甘情愿。” 两人的情爱纠葛令所有人为之动容,他们虽不解情爱,倒也能分辨出人与人之间的真心是否属实。 “我想……都是我害你受苦了。”看着浑身打着冷颤的夜絮春,断翔黑更是心乱如麻,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千言万语道不尽,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现在夜絮春所流的每一滴眼泪都像是浓度极高的盐酸,一滑过她脸上的伤口就灼热刺痛不已。 “翔黑!翔黑!”她哭得涕泪满襟,只懂得拼命喊断翔黑的名字,把脸埋进他可靠的臂弯里,身体阵阵抽搐着。 “春……别哭,别哭了,你这样教我如何是好?”他不喜欢看见她伤心的样子!断翔黑柔柔地轻拍她的背脊,心也跟着慌乱起来。 “我爱你……我爱你……翔黑,你知道吗?我……呜……真的好爱你!”夜絮春哭得肝肠寸断,用着令人心碎的凄凉声音倾诉她的真情。 一阵激动差点让她支持不住地晕眩过去。 此时,站在出口的管叔和夜玄窃窃私语着,对于室内的场面已然看不下去。 “我知道,你别说话了。”听见她对他坦诚爱意,断翔黑固然高兴,但他只要瞥见她身上的血迹和伤痕,就不由得眉头深锁。 他的天使不该像黑暗城外石柱上的雕刻一样,受着恶魔的凌虐而负伤痛哭。 “你恨不恨我?”夜絮春问。 “不恨。” “那……你会不会离开我?”断翔黑对她的宽容更是令夜絮春伤心得热泪涟涟,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干涩,该是甜美的天使声音却变得犹如乌鸦叫声般难以入耳。 “不会,你别问了!你知不知道你被关几天?”断翔黑因为心急而对不听话的夜絮春生气起来。 关于夜絮春受罚的事,他刚才已经大致了解了。 “不……”夜絮春想要回答,却突地被断翔黑当着众人的面用盼望已久的饥渴狂吻封住她那还想说话的小嘴。 非礼勿视,在一旁的夏、秋、冬赶紧闭上双眼。 直到夜絮春安静下来,脸上因害羞而发热,断翔黑才微喘着气说:“你不要多心了,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此行的决心吗?我的现身使你之前的任务变得无意义,而我也变得完全不在乎众人的眼光。” “可是……”夜絮春想说话,却被断翔黑如炬的目光吓得又闭上嘴巴。 “你存在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断翔黑说完,将绵软无力的夜絮春抱起来朝出口走去,边走边说:“没有你,我就没有可以生存的空间,为了活下去,所以我来接你了。” “要去……”哪里呀?还没问完,夜絮春便因为过度劳累而闭上眼,在值得信赖的断翔黑怀抱中睡着了…… 夜絮春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断翔黑悉心地喂她吃了一碗饭,每当食量小的夜絮春摇头拒绝再吃时,他就以嘴对嘴喂食的方式强迫她吃进去。 这么多天都没吃饭,仅仅吃那一小碗根本就不算多。 身体稍微恢复元气,夜絮春穿着一袭淡蓝色雪纺纱裙,在断翔黑与管叔的陪同下,羞赧的亲自到夜玄的房间向他负荆请罪。 “爹地,我很对不起您……” “面对爹地的谆谆教诲与期望,你都已经在前几天里宁死不屈地让我彻底失望了,现在还来这里说什么抱歉呢?”夜玄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拿起广播器传呼其他人。 “您不是说有新的任务要让我将功折罪吗?”夜絮春自知不孝,诚恳的当场跪在夜玄面前。 夜玄爱怜的看着她,口气无奈的问:“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可以忘记他吗?”他看着的是站在一旁的断翔黑。 夜絮春闻言立即面有难色,无法回应。 “看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夜玄苦笑道:“起来吧!我们的新委托人在旁边看笑话呢!” 夏、秋、冬同时到齐,站在门边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叫上来。 “新委托人?”夜絮春问。 “就是他呀!断先生。”夜玄朝断翔黑点了个头,然后跟夜絮春解释说:“这次任务非你莫属啦!好好加油,一定要成功。” “任务?”夜絮春傻傻望着微笑的断翔黑,又回头不解的问夜玄:“那我要偷什么呢?” “偷你的真心真意,要你一辈子爱我。”断翔黑替夜玄回答。 夜玄点头表示断翔黑所言不假,惹得夜絮春又是一阵害臊。 “爸,你就这样要让大姐离开我们吗?”夜忍冬目睹一切事情经过,不满的跑到夜玄身边抗议。 “当然,站在父亲的立场而言,我也不能那么简单地就把女儿交给你呀!断先生。”夜玄不理会夜忍冬的抗议,意有所指的看着断翔黑。 “没错,那我家少爷该怎么做呢?”管叔与夜玄算是同辈,直觉替断翔黑反问回去。 “就算我同意了,至少……也要我家的这些孩子们愿意放人才行嘛!” “那……夜先生的言下之意是……” 夜玄高深莫测的莞尔一笑,走到门边对着夜封夏和夜曼秋说:“趁这个机会,好好把要抢走春的男人教训一顿吧!” “我非常乐意接受。”断翔黑落落大方地站上前,毫无畏惧的张开双手。 夜封夏摇摇头,表示对于欺负人一事不感兴趣。 纵使很不愿意承认断翔黑迟早都将成为他的姐夫,但换个方式看待这个事情,他等于多了一个亲人,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我也不要。”有一身中国功夫的夜曼秋也兴致缺缺的拒绝。 眼看这两人都不打算找断翔黑的麻烦,一直不敢也没立场开口阻止的夜絮春总算是把压在心中的大石放下。 不过,她忘记排行最小的夜忍冬也有一份属于他的权利。 “你这个王八蛋,居然就这样抢走我的春!我好不甘心,春是要一辈子跟我们在一起的呀!”夜忍冬冲向断翔黑,一拳接一拳不留情的往断翔黑的腹部打去,彷佛是拳击手遇到沙包,快、狠、准地发动攻击。 断翔黑不吭半声,任凭夜忍冬打到他甘心想停手为止。 “少爷……” “翔黑……” 夜絮春和管叔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谁也没想到夜忍冬出手会这么重。 过了好一段时间,见夜忍冬似乎没有停手罢休之意,夜玄于心不忍的开口喝止:“冬,你闹够了吧?” 夜忍冬不理会夜玄,气愤的多揍了断翔黑两拳,直到夜封夏也开口劝着,他才非常不高兴的不发一语,直接开门冲出去。 夜絮春就这样获得了大家的同意,又哭又笑的不知该说什么感谢的话才好。 “来吧!”断翔黑给她一个安然无恙的笑脸,张开双臂等着拥抱同样受过苦的她。 而后,他的天使总算无忧无虑地投进了他的怀抱…… 终曲 断翔黑决定要带夜絮春返回黑暗城居住,而当所有人都来到机场准备替夜絮春送行时,夜忍冬依旧没有参与。 “冬不要紧吧?”夜絮春勾着断翔黑的手关心的问着夜玄,目光怎么梭巡就是没有夜忍冬的身影。 “小孩子闹脾气,别管他吧!”夜玄说。 “姐……”夜曼秋红着眼,舍不得让夜絮春离开,嘟着嘴说:“你要幸福喔!要是姐夫对你不好,赶快告诉我,我一定把他宰了。” 管他断翔黑有没有听到,她向来是心直口快。 “既然这是你选的路,就好好走给大家看吧!”夜封夏不改酷性,没有祝福,略带警戒的提醒着。 “夏、秋,你们两个给我仔细听着,将来千万不要拿春当榜样,像这种触犯禁忌的事件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不喜欢这种宛如失去亲人的离别之苦,夜玄红着一双老眼,对着夜封夏和夜曼秋告诫着。 “我才不会。”夜封夏觉得好笑的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我也不会!”夜曼秋用右手食指扯下眼睑做鬼脸,顽皮的朝面色凝重的夜玄吐舌头。 管叔看看手表,提起行李,在一旁提醒着:“少爷,登机时间到了。” “爸,那我们走罗!”断翔黑很不好意思的打断他们一家人的话别。 他和夜絮春的感情已经不需要用一张肤浅的纸来证明,现在的她已经是他生命中永远的妻子。 夜玄微微一震,作势咳了两声,说:“快走吧!免得我后悔。”突然多一个人叫他爸爸,感觉也是不错的。 “再见。”夜絮春下定决心与断翔黑建立新的家庭,只有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家人,挥手洒泪道别。 就在迈出脚步的一瞬间,一阵温暖的春风迎面吹动她的长发,让她发现这个充满惊奇的春天就要这么结束了。 是啊!属于她的季节即将远去,接着,炎热的夏天马上就要来临……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