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鸭霸先生》 第一章 「东汛企业」的老板于东汛前几天凌晨因心脏病突发而去世,他的丧礼在今天早上举行。典礼过后,本该带着肃穆哀伤气氛的于家,现在却充满了火药味。 引发亲戚们争执的原因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于东汛这个十岁女儿的监护权,实际上却是他遗留下来将近五千万元的现金,和东汛企业这家营运状况还不错的公司。 为此,亲戚们分成两派人马,于东汛本家的亲戚和他已逝妻子那边的亲戚分据于家客厅两边,以谁最有资格领养这个十岁小女孩为主题,当场激辩起来。 站在父亲的遗照前,以超越同年龄小孩的世故观赏了一会儿这些平时很少见到面的亲戚们精采的唇枪舌剑之后,十岁的于辰莎扯了扯身边这位三年前成为父亲得力助手、比这些父亲拒绝与之来往的亲戚们更让她熟悉的男子的袖口,以完全听不出担心的口吻低声问: 「烨哥哥,你觉得我最后会到哪个人的家里去?」 她一直很喜欢烨哥哥的眼神,那是一种自信而不张扬、对任何事情都显得很有把握的冷静。虽然亲戚们说那是一双锐利而无情的眼,但是比起明明陌生,却努力对她装出很有好感的亲戚们的笑眼,她更喜欢烨哥哥这种别人学也学不来的冷歛眼神。 现在,她喜欢的这双眼,正以不同于看待亲戚们的森冷轻蔑、以带有他独特风格的柔和,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你哪里也不会去。」 烨哥哥那种唇角微扯的模样,看起来只是使得他的冷静显得更加深沉,这种神情十分吸引人,尽管亲戚们一致认为这是一种让人感觉到有危险的冷笑。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个与众不同的小孩,所以她对这样一个冷得跟四周格格不入的大哥哥特别有好感? 看着这个穿着黑色衣裙,年仅十岁却已经有着不输给大人的沉稳,稍嫌稚气的五官透着自信与超龄之美的小女孩,蕴涵在裴烨眸中的光芒更温柔了。 「因为将来要照顾你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是吗?还来不及将心中的欢喜传达到脸上,于辰莎已经被这个有着很符合他冷静外表声音的大哥哥抱了起来,走向两派人马的中间。 咦?亲戚们的目光为何那样奇特?看起来敌意深具,却又谁也没有勇气对烨哥哥大声的咆哮。嗯,烨哥哥是一个气势很强的男人,从亲戚们畏缩的目光里她看出来了。 「停止没有意义的争论吧,辰莎将由我抚养。」 很简单却深具爆炸力的一段话,让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唯一还笑得出来的只有被裴烨用一只手抱住的于辰莎。 经过一段时间,当每个人各自消化完这个消息之后,终于有一个人打破安静,爆发似地怒吼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嗯?是姓于还是姓叶?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小子,我不管东汛生前有多么器重你,现在是我们两家在讨论辰莎的抚养问题,外人滚到一边去,不要你来多嘴!」 呵呵,真有趣,这个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亲戚脸颊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在颤动着,他看着烨哥哥的目光有一种拼命装出来的凶恶。但是好奇怪喔,虽然他从表情到声音都在努力装出恫吓的样子,她还是能够清楚地看见隐藏在那抹凶恶光芒之后的畏惧,烨哥哥真的有那么令人感到害怕吗? 垂下视线,她看到烨哥哥笑了,跟他的不动声色比起来,他的笑容似乎更令人感到畏惧,她看到那名亲戚眼中的凶恶光芒在不自觉的退去。 「我是什么东西?」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令人慑服的威力,裴烨用自己独特的锐利目光在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一遍,最后回到对他口出轻蔑之言的男人脸上。「不出三年,你们就会知道了。」 烨哥哥的这句话一定深具威力吧,于辰莎看得出亲戚们一脸很想反驳却又无法反驳的咬牙切齿模样。为什么无法反驳?烨哥哥曾经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吗? 她只知道烨哥哥有个在世人眼中很了不起的学历,他是跳级升上大学,又跳级念研究所,为了做一份关于企业研究的报告才来到爸爸的公司,后来就经常出现在他们家了。 「就、就算你是使东汛的事业起死回生的人,也没有资格来跟我们争夺辰莎的抚养权,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跟辰莎有血缘关系的人。」 「就是,你这个跟于家没有关系的人,快点把辰莎还给我们。」 法律是什么?血缘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每个人一提到这个就好像握住什么厉害的武器一样,不仅在口气上、连肢体语言也跟着激烈起来。 面对众人伸过来欲强行抱走于辰莎的手,裴烨只是冷静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从黑色西装的暗袋里抽出一张纸,制止了他们更进一步的动作。 「这是于先生的遗嘱,有什么问题我们法院见。」 「遗嘱?什么时候……」 纸张唯美地飘落到最先对着裴烨怒吼的那个人手上。 那张纸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呢?于辰莎好奇地自上往下张望,却发现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管写了些什么,它肯定是一张能够让所有亲戚闭上嘴巴的纸。瞧,那个亲戚的手在发抖呢,其他凑在一旁观看的人,表情也随着阅读了那张纸而难看到了极点,不过,她看不出他们的表情究竟是生气还是伤心。 「东、东汛这个、这个……」这个可恶的老怪胎!人死为大的想法总算让他忍住对死者不敬的谩骂。这个老怪胎生前就莫名其妙,不晓得为了什么原因拒绝跟他们来往,死后居然还把遗产和自己唯一的女儿交给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年纪二十出头的陌生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把辰莎交给你?你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怎么能照顾好她?」 裴烨不知道这种说法到底有什么根据,寄养在亲戚家的孤儿遭到轻视、冷落,甚至虐待的事情,在这个社会不是时有所闻吗?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懒得与这些心口不一的人争辩,裴烨漠然地转身离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等、等一等!请等一等……」 裴烨侧过那张缺少温暖神情的脸,只因为这次的声音是来自一位对他还算客气的女性,她也许是辰莎众多的亲戚里,唯一除了财产之外还真心关心辰莎教养问题的人了。她是已经过世多年的于太太的妹妹。 「请原谅我这么问,但是……但是裴先生,你一个才二十多岁的男人怎么有办法照顾辰莎这么小的小女孩呢?」 裴烨用那双在众人眼中显得野心勃勃的眼,沉静地注视扎着两条麻花辫的辰莎。 「这是我跟辰莎之间的问题,你不需要担心。」 「但是你还这么年轻,万一你结婚了,那、那辰莎……」 「我不会结婚,我会永远照顾她,永远。」看着于辰莎那双清澈雪亮的眼,裴烨用近乎发誓的口吻说。 于辰莎觉得烨哥哥坚定的眼神里有某种东西在闪烁,那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但是她喜欢烨哥哥这样说,更喜欢他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专注而执着,彷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她更重要。 未来也是如此吗? 亲戚们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她被裴烨抱着往自己的卧室去。 「你害怕吗,辰莎?以后这间屋子就只剩下我和你。」踩上大理石梯,裴烨看着她的眼问,声音已经没有刚才与她的亲戚们对峙的锐利。 于辰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古怪的小孩,关于未来,她是好奇大过于害怕。 「我不怕啊,因为烨哥哥会保护我。」 浅浅的笑容出现在裴烨总是冷峻的嘴角,柔化了他向来冷酷的轮廓线条,他把那张对他露出全然信赖表情的小脸轻轻压在自己胸膛,用温柔的声音低声道:「对,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保护你。」 因为他背对着楼下的那些人,所以没有人看到裴烨清冷的眼睛里正逐渐凝聚一种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情感。 一定没有人见过烨哥哥的笑,就连她也是头一次,所以一定没有人知道,烨哥哥笑起来居然有点腼腆。 于辰莎偎在裴烨平整的黑色西装上,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在这个透着温热的胸口找寻舒适的地点。 低头注视着在自己胸前蠢蠢欲动的小脑袋,裴烨的目光不知为何变得温柔无比。 他想要照顾她,不让她跟自己一样被亲戚们争来夺去,到最后却被抛弃。 他不会抛弃她的,永远不会。 「想睡觉了吗?」 她今天早早就被他叫醒,参加父亲的丧礼之后又立即被卷入争夺她的漩涡中,难得她不哭不闹,不但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模样,还始终有一种大人般的镇定神情,她的亲戚们认为她这种没有小孩天真烂漫的性格,绝对是她孤僻乖张的父亲多年来单独教养她所致,他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认为辰莎比别人更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所以她的表现自然比同年龄的小孩要来得成熟许多。这点跟他很像,这种因为失去双亲而被迫必须提早长大的小孩,通常会因为表现得太过世故而无法让人真心喜爱,于先生也是看透这点,才会把辰莎托付给气息相近的自己吧! 「我可不可以在你这里睡?」于辰莎的小手指了指透着让人感到舒适的温热胸口。 「要我抱着你睡吗?」毕竟才十岁,她一定也有属于这个年龄的恐惧与不安。 她点点头,眼皮已经忍不住逐渐合上了。烨哥哥的胸膛为何这样温暖?别的哥哥也跟他一样有这么温暖的胸膛吗? 「好,那我就抱着你睡。」他俯下头轻轻地吻了她白嫩的脸颊一下,同时缓缓收紧手上的力道,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体温。 完全无视于群聚在楼下的众人们惊愕的目光,裴烨抱着年仅十岁的于辰莎缓步上楼,走出亲戚们的视线、走向自己的未来。 未来,只会比现在更好。 由于裴烨敏锐的商业嗅觉加上机敏的判断力和明快的实行力,「东汛企业」在经济不景气中逆流而上,将企业多角化经营、跨足不同领域、不断与各大企业共同投资,所以事业版图快速扩大,终于在七年后成立「东汛集团」,旗下公司总共有十一家,成为台湾商业界的一匹黑马,而裴烨也成为商场上闪闪发亮的新贵,名字和照片经常出现在报章杂志上。 低调、冰冷、沉静、神秘是他给人的印象,犀利、敏锐、大胆、果决则是报章杂志对他的评语。 七年,于辰莎也由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蜕变成一个脸庞闪耀着知性光辉的美丽少女,她的世界早就不再只是绕着她的烨哥哥打转,水瓶女子不喜欢受到任何束缚的自由天性不断催促着她往外拓展自己的交友圈。 她独特、理智、冷静却又温暖的人格特质,使她经常是人群簇拥的中心,在团体中她总能以丰富的话题和敏锐的思考获得同侪的喜爱。走出人群,她却又以超脱年龄的独立不羁吸引陌生人惊艳的目光,爱慕者的告白书信如雪片般的飞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烨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变得充满独占欲,那种想要一辈子照顾她的心情因她日渐脱俗的美丽而转化成想要一辈子占有她的偏执情绪。 尽管心情沸腾,裴烨却表现得不动声色,对她日益炽烈的感情全都仔细地隐藏在他刚冷的外表下。 表面上,他仍然是于辰莎眼中那个冷歛沉静、浑身充满锐利商业气息、总是给她高度自由、尊重她的自主性、在适当的时候会有所坚持的裴烨。 但是实际上,他却日以继夜、不断地在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收歛她吸引人的光芒、将她永远纳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如何才能留住她逐渐向外奔驰的心,让她甘心只为自己停留?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即使身处同样穿着枣红色西装制服的女生群中,于辰莎依旧显得那样突出。她引人注目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修长的身材,绝大部分还是来自于她身处嘈杂中心时那份旁观者的超然和令人安心的冷静。 在接近接送区时,裴烨习惯性地轻按一下喇叭,当于辰莎那双灵动的眼从同学身上拉回来投注在他身上时,满足感会立刻温热他冰冷的眸。当她隔着半透明的挡风玻璃对他露出慧黠的微笑时,他也会在车内对她报以平常绝不对人展露的浅笑,灼热的目光总在她拉开车门的那一刹那适当地歛起。 这七年来,他不曾间断地接送她上下学,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能持续到她高中念完,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停止了,他想出的办法基本上得先踩疼自己的心才能进行。 他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脸颊。 于辰莎喜欢烨哥哥修长的手指轻触着脸颊的感觉,他的手总是那样干净又那样温暖;还有他那不言而喻的关怀,总让她觉得温馨。 这七年来,他总是用行动代替他想说的话,让她充分感受到来自于他的关心。 尽管同学们觉得烨哥哥虽然英俊,却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冷漠感,但她相信那是因为她们没跟他相处过的缘故。 「烨哥哥,你知道远扬科技吗?」把他的手拉下来让他专心开车,她照惯例跟他讲着学校发生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相关的商场资料在他脑海里一掠而过。「是一家表现还不错的公司,今年预估税后纯益一点二亿元,应该可以达到。」他的评语向来毫不留情,并且总是一语挑出弊病,能让他说出表现不错的话,这家公司已经是水准之上了。 于辰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欣喜的微笑,烨哥哥果然是一台会走动的电脑。 「那是我同学她爸爸的公司,明天是她哥哥的生日,他们要在家里开生日庆祝会,她哥哥有给我邀请卡,今天还特地跑到学校来找我,请我明天一定要去。」她停下来,烦恼地皱了皱眉,「真伤脑筋,我本来跟另外一个同学约好要去逛街、看电影的。」 注视着前方路况的锐利黑眸瞬间变得阴暗无比,这已经不是裴烨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生特地到学校来找她了,然而这一次,他依然无可避免的被一股无名的妒火掌控,他花了一些时间才将这股妒火压下来。 这是一所名校,是很多高官名流的子女就读的学校,校风开放,像辰莎这种气质独特的女孩当然免不了被异性追求。 但是他无法忍受她被异性追求爱慕,再怎么门当户对他也无法忍受,辰莎的视线所仰望的方向只能是他所在的位置,在她成长到足以明了自己对她的炽热爱恋前,他不会让别人有机会闯入他们两人的世界。 不同于内心的沸腾,沉静的声音从他口中逸出: 「不要念这里的高中了,到上海去吧,我帮你找了一所很好的学校。」 上海有一所著名的贵族学校,除了费用昂贵之外,校风严谨、管理严格更是此校的特色,最重要的是——那是一所女校。这所学校采全体师生住校制,除了寒暑假之外,平时的例假日都得待在学校。 这是一所包含了高中部和大学部的贵族学校,将辰莎送到那里,基本上可以确保在她大学毕业、跟自己共同经营东汛之前,不会有令他不愉快的异性追求事件发生。这意味着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了,但是比起让她投入别人的怀抱、永远的失去她,这种分离对他来讲算是短暂的。 「上海?」于辰莎睁着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看向裴烨沉静的侧脸。七年的相处使她知道他并不是随便说说,「为什么要我到上海去?我在这里念得好好的。」 这里有她的朋友、她的生活圈,到上海去的话,一切都得重新开始。 裴烨没有向她解释原因,只是不疾不徐地重复:「到上海去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下个月一号我会亲自送你过去。」 确定的日期代表这件事已无可转圜,一向理性的她也不免陷入激动的情绪中。 「我不懂,你为什么突然这样安排?」她稍稍停顿,忽然想起一个可能的理由,这个可能的理由让她稍微恢复冷静。「你要把事业重心移到上海去吗?所以才要我先过去。」 东汛在几年前就进军大陆了,只不过事业重心仍然摆在台湾。 「不,跟事业无关,让你到上海是要你专心学习。」 「我在这里也可以专心学习啊,烨哥哥——」突然安静下来是因为他的手正无言地按在她的马尾上。这七年来,每当她对他的安排有不同意见时,他总会这样做,而很奇妙的,当他宽大的手掌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后脑勺时,那种想要与之辩驳的心情就会莫名的沉淀下来。 「听话。」 这两个字有着奇异的魔力,或许是裴烨本身的气势给了这两个字魔力,她并不容易臣服于别人,但是却总是轻易地臣服于他。 尽管他的选择一直是那样正确,但知道自己即将离开熟悉的地方,仍然使得十七岁的于辰莎忍不住轻轻地蹙起眉。 收回按在她马尾上的手,裴烨命令自己忽视她那张忧虑的脸。伸手将她座位前的置物箱打开,他把上海学校寄来的资料拿给她。 「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家讨论。」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曾对她疾言厉色,却总是有办法让这个偶尔会有些叛逆的女孩听他的话,这次也是如此。 在封闭的校园里成长、将她引人注目的独特美丽封锁住,不让别人有机会窥见靠近,等到她离开校园、等到她有能力与自己一起经营东汛的那一天,也就是他永远将这份美丽收藏的那一天。 于辰莎向来清澈闪亮、总有一抹自信光芒闪烁的眼中,现在难得地染上黯然。她有点沮丧地将牛皮纸袋的线绳打开,抽出里面的文件,才看了几张她就忍不住地叫了起来。 「什么?连寒暑假你都要我参加学校举办的国外研习营,那我不就都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女校、住宿制,寒暑假还得参加学校跟国外姊妹校的研习活动,每一样都在限制她的自由,让她光是想像就觉得窒息。 故意漠视她的话,裴烨以惯有的冷然淡淡地开口: 「这是一所很优秀的学校,她们的经营管理科办得很好,大学部在当地的排名是前十名以内,你到那儿会受到很好的教育。」 「但是为什么连寒暑假都要我接受学校安排的活动?我以为寒暑假我可以回来跟你一起过的。」闪烁着疑问的澄净黑眸投向他冷峻的侧脸,要求一个解答。 住宿这点她还勉强可以接受,但是连寒暑假都必须参加研习活动的话,她真的没有办法忍受。一向十分尊重她的烨哥哥为什么突然做这样的安排呢? 她的话让他尝到被依赖的愉快滋味,至少到目前为止,辰莎仍是以他为中心,为了让这种情形持续下去,他只好牺牲她部分的自由。 他需要辰莎专注的目光,但她早熟又独立的性格却常常使她往开阔的天空飞翔,他必须在还能阻止之前,消除她这种倾向。 「别忘了你的责任,辰莎,东汛集团在等你长大。」他也在等着她长大。 一种无形的压力使她沉默了数秒钟,过了一会儿,像是要挣脱这种压力一样,她烦躁地道:「我还是觉得没有办法接受。烨哥哥,寒暑假我可以回来跟着你学习,这样难道不好吗?就跟你当初利用寒暑假到爸爸的公司打工一样啊,为什么我非得参加学校的活动到国外研习呢?」 裴烨轻轻地侧过脸,注视着于辰莎那双有着强烈个人风格的眼中闪烁着坚持的光芒。 「我有做过对你不好的安排吗?」 「没有。」她气闷地低下头。 正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是如此独到,才能让东汛起死回生,才有办法在短短的七年间成立东汛集团。不用看报章杂志的报导、不需要同是商人子女的同学赞美,于辰莎知道她的烨哥哥究竟有多么不平凡。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很少违逆他的决定,可是这次…… 「生气了吗?」 温暖的手掌再度按上她的后脑勺,很奇异地再度消除了她蠢蠢欲动的愤怒。 熟悉的冷静重新回到身上,她原本就不是个会让情绪控制的人。她外表虽然显得主动而积极,其实却慵懒又被动,这样的性格使得她很快地便接受了他的决定。 她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如果你希望我早点独立的话,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 「辰莎……」车子已经转入于家住宅的私人车道,在等待铁门开启的空档,裴烨倾过身,目标不是粉嫩的脸颊,而是她漾着青春光泽的嘴唇。 没有料到他会突然亲吻自己的嘴唇,于辰莎清澈的眼中有着诧异的光芒。 烨哥哥…… 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所以也就任由他进入。当他含住自己的舌头、轻轻吸吮时,她只觉一种异样的感觉穿透背脊,使她忍不住轻轻颤抖。 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他逐渐炽热的吻,她只感到自己在瞬间跳脱了躯体,彷佛有另外一个自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为何突然这样吻她?这一点也不像他平常如父兄般的轻吻。今天的吻很特别,有种她从来不曾在烨哥哥身上见到的东西存在,那是什么呢? 在她还没有想出答案之前,这个吻就结束了,裴烨在她的唇上依依不舍地舔了两圈之后才离开她的唇。 这时,她想到了。 「烨哥哥,你舍不得我对吗?」他的吻那样眷恋、那样不舍,一定是不忍心让她离开吧! 浓烈的爱意突破自制的防线,裴烨凝视着她的黑眸中有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情。 相较于他充满占有欲的凝视,于辰莎回望他的眼显得那样单纯。 蕴涵着狂热与深情的视线落在枣红色的西装制服下、米白色衬衫领口的白皙肌肤上。在她察觉到他视线的落点而疑惑地低下头去时,裴烨冷不防地抬起她线条柔和的下巴,在她的颈子上烙下印记。 「啊……烨哥哥……」刺痛使她轻叫出声,并且战栗地缩起肩膀。 在带有齿痕的印记上辗转舔吮之后,裴烨将她搂入怀中,按着她柔滑的马尾,让她的脸颊紧贴着自己颈部的脉动。 「辰莎,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不行,太早了,在她还不清楚爱情是怎么一回事前,告白只会令她迷惑。 「烨哥哥?」颈部的轻微刺痛提醒她裴烨今天的不寻常,好像从他沉静自制的躯壳里跑出了另一个她不熟悉的、如火焰般热情的烨哥哥一样。 感觉好怪…… 当她的身体被轻轻推离他温热的胸膛,于辰莎抬起眼,映入眼帘的赫然又是她平日熟悉的烨哥哥。 裴烨伸出一只手轻触着她的脸颊,从指尖传来的触感是那样柔嫩,彷佛要让手指头记住这样的触感,他眷恋地来回轻抚着,但是从他幽深的黑眸里显现出来的,却是与体内沸腾的温度完全相反的淡然。 「乖乖的完成学业,我等你回来。」 语气上倒是很符合平常的烨哥哥,宠溺中带有一丝独特的清冷,只是肢体上的接触跟以前点到为止的搂抱或亲吻差很多,也许离别的痛苦对他而言是远大于她的。 大概是因为诞生在冬天与春天交接时,所以她的个性中有着悲观与乐观两种特质,热情与冷漠经常交替地在她身上出现,体内属于情感的那一部分经常被理性掌控着,所以大部分的时候,人们认为她是个冷漠多过于热情的女孩。 她并不是不会感到悲伤,而是即将离别的悲伤就像风吹过所带起的涟漪一样,虽然的确有那样的情绪,但是很快便恢复了,速度快到她根本来不及表现在脸上。 她是外热内冷的个性,而烨哥哥也许刚好相反,是外冷内热的人。 车子驶入车库,在推开门下车前,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使她的脸上闪烁着促狭的笑意。 「烨哥哥,你该不会是想要交女朋友,所以才把我这个包袱丢到上海去吧?」 冷峻的脸轻轻侧过,觉得她的想法很有趣。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我同学说的啊,她经常陪她妈妈参加社交活动,她说有很多名门千金都会拿你当话题,她们好像都对你很有意思。」她伸手抓住裴烨被深灰色西装包裹着的手臂,语气充满鼓励意味,「怎么样?烨哥哥,你是不是也有意思跟她们交往?」 裴烨的表情跟语气都显示出他的兴趣缺缺。「一点意思也没有。」 在她企图继续这个话题时,他及时伸出手揉乱她的头发,并在她柔白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别胡思乱想。」她那种鼓励的语气让他觉得心痛,但是转念一想,她还年轻,还不明白他之所以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是因为他把所有的感情全给了她。等时候到了,他会让她明白的。 因为明白至少还有六年才能向她倾诉自己的心情,裴烨突然变得有些焦躁,恨不得时间可以在刹那间快转六年。他低哑又痛苦地脱口而出:「快点长大吧!」与声音一样痛苦、却含有深深期待的目光,直直地望进于辰莎澄澈的眼底。 冰雪聪明的她立刻就听出他的话背后有另一层涵义,只是她想到的却与他的意思完全相反。 「其实,烨哥哥不用在意我,如果你想……」 她的唇被重重地压住,裴烨以唇封住了她想话的话。 「我等你,就这样。」他的语气因为气恼而变得冷淡。 干嘛等她?想交女朋友随时都可以去啊,虽然他当年在阿姨面前许下那样的承诺,可是说真的,根本没有人在监督他实现这个承诺。阿姨移民到国外去了,其他的亲戚们则被他长年拒于门外,以他现在的成就,就算他真的违反诺言结婚了,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但是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刚刚的吻已经让她明白他不喜欢自己提起这个话题,既然如此,那就等她长大再来帮他好了。 第二章 上海「英沪女子学院」远近驰名,是许多政商名流的女儿们挤破头想进入的学校。最初创办这所学校的是英国人,原来并没有刻意标榜它是一所贵族学院,但是因为学校采英文教育,所以在开办当初就吸引了许多政商名流注意。后来,创办人退休,改由财团经营,引进中外一流名师、增加高级硬体设备、调涨学费,这才确立了它贵族学院的地位。 五月中旬,炙人的阳光到下午四点过后就威力大减,一群身着英沪黑色体育服的女子们嘻笑地走到排球场,准备在六点用餐时间前来点娱乐活动。 相同的服装使得每个人看起来都有几分相似,但其中却有一位女孩显得特别醒目,她用手臂慵懒地圈着排球,虽然被簇拥在队伍中央,看起来却又好像与他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她也与同伴有说有笑,但当她停止说话时,便有一份超脱这个环境的冷静。 她既与周围的人保持着和谐愉快的关系,却又巧妙地与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看起来好像很热情,却又有些冷漠。 斜射过来的阳光使她长长的黑色马尾闪烁着光泽,衬托着雪白的肌肤,一双幽黑清澈的眼眸充满知性,看起来彷佛随时准备吸收并且分析进入脑中的所有资料。 黑色紧身短裤下,正在移动着的双腿曲线优美。她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并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大声说笑,但是在这整个正在行进的小团体中,她是如此与众不同。 忽然,她停下脚步,轻轻地举起纤细的手挡住侧面射过来的阳光,一双灵动的眼梭巡着什么似地往四周张望。 她有一种被人凝视的感觉…… 「于学姊,怎么啦?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一个同样来自台湾,也是商人之女的学妹好奇地问。她向来视这位有着强烈个人风格的学姊为偶像,而且不只是她一个人如此。 「不,没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被人凝视的感觉?于辰莎困惑地想着。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形,那是刚到英沪、她还在高中部的时候,大约每个星期会发生一次,但是仔细搜寻又找不到凝视她的人。 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习惯还是麻痹,她逐渐可以比较不在意这种感觉。上了大学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校地更广阔,这种感觉没有再来困扰她。 但是今天,那种被凝视的感觉特别强烈,好像就来自校长室所在的那一栋大楼,因为那栋大楼离排球场最近,从那个角度刚好可以俯瞰整个排球场。 她干脆转身面向那一栋大楼,但是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大片弧形、不透光的玻璃,以及刺眼的反射光线。 「到底怎么啦,辰莎,你在看什么啊?」一位跟她同班的同学何丽珊问。 于辰莎困惑地咬了咬唇,也许是校长吧,她一向对自己关爱有加,也很注意排球队的情况。 「没什么,打球吧!」再一次,她把这个困惑留在心中。 正因为外表热情、内心冷漠、向来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她通常不会表达出自己真正的感觉。但是不表达并不代表不在意,直觉告诉她,今天的凝视比之前都要强烈,强烈到使她的背脊发麻。 是校长吗?她在球赛进行中不知不觉地转过头去、往校长室的方向看。 当她注意到危险时,是因为队友高声的尖叫。 「啊!」她举起双手抵挡强烈的撞击,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把球挡开,因为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辰莎!」 一道低沉心慌的男性嗓音在校长室里响起,这声音来自一位身穿黑色西装,打扮严肃的男子。 由于他发出的声音跟他平常冷静沉稳的形象大相迳庭,使得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女校长不禁侧目。 晕眩感一下子就过去了,但是着地的屁股却有点痛,于辰莎把双手从脸上拿开,有点火大地看着手臂背面的红色痕迹,要是这一球直接打在脸上的话…… 她愠怒地咬着唇,该死!到底是谁在窥伺她? 看到她被人拉起来,一双眼似乎还有点恼怒地往校长室的方向望来,在六楼观看的裴烨这才放心地把视线收回来,将心思重新投注在未结束的话题上。 「你说的事情基本上没有问题,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是,当然,请说。」 裴烨不自觉地又把视线投向排球场,胶着在那个他唯一在意的身影上。 六年了,等了六年,这一天终于到了。辰莎…… 「希望你暂时不要发布这个消息,我想给辰莎一个惊喜。」 因为转过脸来面对着自己的轮廓忽然闪耀着温柔的光彩,使得上了年纪的女校长不由得眨了眨眼,有种站在眼前的董事被掉了包的感觉。 是她看错了吗?这位四年前成为新董事、并且在三年一选的董事会上继续当选董事、很有可能即将接办英沪的裴烨,他那总是冷冷地歛起的唇角现在居然带着一抹轻浅的笑意。 她不记得曾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看过笑容,自从于辰莎这个学生进了大学部以后,她就固定在每个星期的这一天秘密接待这位董事,这个似乎天生不会笑的年轻人也只有在看着于辰莎时,表情才会不那么冰冷,像今天这种笑,她倒还真是头一次看见。 因为诧异,女校长的回答变得有点不自然。「呃,当然,如果您这么希望的话,那我就以神秘嘉宾的方式来处理。」 「那就麻烦你了。」 他又变回原本那个董事了,刚刚的笑容是否只是她的错觉? 「我会在上海待到毕业典礼结束,校长如果有什么问题就跟我的秘书联络。」 「好的。」 送走他之后,上了年纪的女校长忍不住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觉得重新吸入肺部的空气有种自由的气味。 真是的,一个年轻人怎么会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应该就是这个年轻人在这种年纪就拥有非凡事业的原因吧! 但是他对辰莎似乎……怎么说呢?总觉得他看着辰莎的目光不像是一个单纯的监护人,倒像是一个深情的男人在看着他心爱的女人。 这个念头一起,上了年纪、自小接受英国教育而在行为举止间自然流露一股英国贵妇般优雅的女校长还真是吓了一跳。会吗?这……可能吗? 唉,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专心的把下星期的毕业典礼办好再说,毕竟这直接关系到新董事长上任后,她还能不能再继续被聘任为校长。 上海的「私立英沪女子学院」所举行的毕业典礼向来很有看头,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这里除了引人注目的毕业生之外,打扮入时的政商名流也是毕业典礼的一大特色。为了自家女儿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学毕业典礼,许多大有来头的政商都会夫妻连袂出席,甚至是家族总动员,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在这里都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 今天毕业典礼的话题有两个,一个是神秘嘉宾,另一个则是气质清雅,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毕业生代表。 这两件事都刚好跟于辰莎有关,因为那个引起台下一阵骚动的毕业生代表就是她,而在之后引起另一阵惊呼的则是裴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她愣在原地,她根本不知道烨哥哥已经是学校的董事,并且还以董事的身分来向毕业生代表献花。 在错愕与震惊间,她接受了裴烨分别印在两颊上的吻。 他不是说他没有空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吗?怎么会……台下的掌声热烈地响起,而她这个应届毕业生则是一脸被困住的表情。 因此,她在毕业典礼之后被几个要好的同学围剿。 「有这么英俊的哥哥居然暗杠起来不让我们知道,你还真是够朋友啊你!」香港升升珠宝集团总裁的二千金何丽珊气愤地说,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就在附近跟别人寒暄,她早就不客气地挥舞她的拳头了。 就跟男生聚集在一起常会提到女生一样,住在学校宿舍里,她们的话题也是会绕着男生打转,除了让人心动的俊帅明星,各家的哥哥弟弟、表兄堂哥的也是话题的重点。 于辰莎不喜欢谈论自己的私事,通常都以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姊妹可供讨论而草草带过。 「我说那是我亲哥哥了吗?」用没有捧花的那只手爬梳着令众人羡慕的柔滑长发,她无奈地看着不肯罢休的同学。 「表哥堂哥也是哥哥啊,为什么你以前从来都没提起过他?亏我们还把自己的哥哥介绍给你,你真是不够意思!」开口的是嘟着嘴巴、活像一只金鱼的女子,她是上海亚东建设的三小姐周徽。 介绍?好像是她们硬把自己的哥哥推销给她吧?她从头到尾就对这种事情兴趣缺缺。 「我记得辰莎说过她有一个监护人吧?」 太好了,总算有一个人记性比较好,记得她说过她有个监护人。这个跟自己来自同一个国家的同学——薰就是不一样。 「可是……」 薰忽然变得阴沉的声音让于辰莎不得不警戒起来。 「你根本没说过他长得这么英俊!」 虽然及时举起手护住耳朵,但是尖锐的声音仍然传入耳中,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真是败给她们,想交男朋友也不用这样吧?烨哥哥跟她们相差至少十二岁,她们竟然完全不考虑年龄问题,真不愧是外貌协会的忠贞成员。 真是受不了她们,把裴烨送的花束换到另一只手,她把头发拨到脑后去,决定不回应这个问题。爱生气由她们去生气吧,她不会也不愿意去解释什么,反正她这个人本来就不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或想法。 「不管,我不管他是你的什么人,总之你得介绍给我们认识。」 「没错,就像我介绍我哥哥给你认识一样,你还得把他的喜好告诉我们。」 「以弥补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损失!」 于辰莎眨着灵动的双眼,看着这一群对自己怒目相向的好同学,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她们有那么饥渴吗?连她的监护人都不放过。 「辰莎。」 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过身,看见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不那么冷锐的裴烨,因为典礼上的震撼还没有从心里完全退去,所以她看着他的表情仍带着迟疑。 他们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见过面了,当然她不会知道裴烨每个星期都悄悄地飞到上海来看她。她只知道,为了让她在毕业后能立刻投入「东汛集团」的营运,她连寒暑假都得在学校的安排下出国进修,连过年也没有回去。 时间在曾经相依为命的两人之间画出的距离,大到连于辰莎都感到吃惊,或许在她既冷漠又热情的个性里,冷漠的那一部分是大过于热情的吧! 然而对裴烨来说,除了于辰莎身高长高了些之外,一切都没有改变。 就像以前一样,他伸出手触摸她的脸颊,旁若无人地凝视着她。 从指头传来的触感依旧如此美好,不,甚至比以前更好。这张脸属于一个成熟的女性,一个足以明了并且接受他藏在心里多年情感的成熟女性。 于辰莎清澈的眸被迫只能仰视裴烨更加深沉冷静、但此刻泛着一层柔和光芒的眼睛,她一时之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虽然说以前烨哥哥也经常这样无言地凝视着她,但是那是在家里或在车上,今天人那么多,好像不太适合这样。更何况她已经长大了,这种举动令她感到尴尬。 「烨哥哥,这几个是我的同学,我介绍你们认识。」 乘机转头摆脱了脸颊上的手,却发现刚才还对她怒目相向的三双眼睛早就跃跃欲试地等在那儿了。实在是……就算她的烨哥哥真的长得很英俊,她们也用不着这么迫不及待吧? 她简单地替双方做了介绍,却发现比起同学们的热情,裴烨的态度冷得有点伤人,但是当他对着她说话时,却又是那么温柔专注。 「走吧,我在沪东酒店订了位子,庆祝你今天毕业。」裴烨完全没理会何丽珊的毕业舞会邀约,迳自拉着于辰莎的手就想离开。 「等一等……」 望着自他掌心抽离的手,裴烨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诧然。 「我不能跟你去。」她带笑的眼中有着强烈的自我主张。退到同学群中,于辰莎拉起何丽珊的手向他解释:「因为我已经答应丽珊要去参加他们家为她举办的舞会,之前你说你不来,所以我已经答应好几个同学的邀约了。对不起,吃饭的事恐怕要延后几天了。」 「辰莎。」他以为她的世界仍是以他为中心,难道不是这样了吗? 望着那双原本闪烁着温暖的黑眸,于辰莎的态度显得那样不在意。他心里有点小小的不快是自然的,但是就像父母得习惯孩子长大一样,她的烨哥哥也得面对她已经成长,并且有权利支配自己生活的事实。 「你哪儿也不能去,你必须跟我去酒店。」于辰莎那带笑却不打算妥协的表情,使得他沉静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出现了一丝命令的味道。 她正想再度开口拒绝,身旁的何丽珊就叫了起来。 「来了,我哥还有我表哥来了。喂,这里啊!」 于辰莎的目光立刻放弃与裴烨对抗,她看向何丽珊所指的方向。 她这个举动不知怎么地令裴烨感到一阵愤怒和刺痛,而当同样西装笔挺,却有着清新气息的年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种受到冷落的感觉更是几乎让他失去冷静。 从辰莎热络的态度看来,他们并非第一次见面,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以为辰莎在这里应该没有机会认识异性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耀眼的阳光下、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穿着雪白长衬衫的辰莎是如此的醒目突出,甚至比她手中的花束还要亮丽抢眼。这本该只属于自己一人的独特之美,现在为何看来显得如此遥远?他是哪里做错了? 「我走罗,过几天去酒店找你。」 「辰莎!」裴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一群年轻人的簇拥下逐渐远离。 推开酒店房门前,于辰莎并没有预期会看到裴烨,不过,当她瞥到沙发上正在翻阅文件、穿着黑色西装的侧影时,她也没有感到很意外就是了。 经典的黑、刚毅的蓝、冷峻的铁灰,印象中的烨哥哥总是以这样冷锐的形象出现,好像这样才能凸显他的冰冷气质。 「烨哥哥。」连续狂欢数天的声音听起来就是一副疲倦得快要睡着的样子。 她绕过深黑色沙发椅的背面,还没有听到他回答就迳自依着他坐下。 裴烨连头都没有抬,他还没有想到方法可以消除辰莎在毕业典礼当天撇下他、随同学离去的愤怒,只有专心地看着公司的报表时,他才有办法暂时忘记那件事。 但是当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双手自然地抱住他的手臂时,他发现自己很难再维持冰冷的表情。 目前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要像以前一样伸过去搂抱她。 嗯,烨哥哥身上的古龙水味还是这么迷人,她舒服地想着,只要往他身上一靠,自然而然就会觉得很安心。 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她真的好想睡觉。 「还在生气?」手指拨弄着他西装上的排扣,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不要生气了啦,这样对身体不好耶。我的脚好痛喔,连续三个晚上都跳到天亮……」 裴烨发现再沉默下去受折磨的会是自己,叹了一口气,他把报表放到一边,把那双在这六年间变得更加修长性感的腿抬到自己的大腿上,脱掉她的皮质压花系带凉鞋,开始一语不发地帮她按摩脚趾和小腿腹。 「嗯……」紧绷的小腿逐渐放松的感觉,使她忍不住发出舒服的轻哼。 当他圆润的指腹顺着后颈的紧绷上下按摩时,她更是干脆把头埋进他颈窝间、发出满足的叹息。 被这种撩人心弦的声音弄得心荡神驰,裴烨轻轻侧过脸,一寸一寸地靠近她泛着光泽的唇,吐出的声音带着异样的喑哑。「辰莎,你知不知道……」 「唔……我想睡觉。」确定身后是柔软的扶手,她放心地往后躺去。 也因此,裴烨才开始注意到她的打扮。 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白色不透明雪纺裤,极尽可能地将她修长的曲线裸露出来,这还算好的,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她身上那件长袖衬衫,虽然在领口上打了个细绳结,扣子也是中规中矩的扣着,但是衣服材质却是透明的雪纺薄纱,从手臂到肚脐都若隐若现的。 虽然身体的重点部位裹了一截不透明的雪纺布料,这样穿也的确把她有主见、有个性又稍带叛逆的风格表露无遗,她额头上的垂坠式水钻更画龙点睛地彰显出她平时难以捕捉的浪漫与甜美,但只要一想到其他男人的目光曾经停驻在她曼妙的身躯上,他就觉得体内有滚烫的岩浆在流窜。 「你穿的这是什么?」 冰冷、带着谴责的口气让已经闭上的眼睑微微睁开,于辰莎昏沉的脑袋一时间没有办法消化入耳的讯息。 「什么?」手指微遮着眼睛、阻挡入眼的光线,她觉得有一股深沉的力量正在将她用力扯入昏暗的深渊。 他生气地站起来,语气更冷了。「我让你到英沪学的是管理,不是社交!」 管理?管理怎么了?他为什么突然大发脾气?唔……她真的好累喔…… 已经受够这一切的他森冷地下命令:「起来,我们现在就回台湾。」 「什么?」她拿开挡在眼皮上的手,慢慢地缩起脚坐起来。「现在?」 「对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因为愤怒,他不知不觉地把对待下属的语气用出来。 「烨哥哥?」她困惑地看着他,他怎么变得如此阴晴不定?还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不用那么赶吧,我宿舍那边都还没有整理好。」 「我会叫人去帮你整理。」 看着他打电话要秘书帮他订最快可以离开上海的机票,于辰莎总算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烨哥哥,我还不能跟你回去,我明天还跟同学有约。」事实上,不只是明天,她一整个月的行程都排满了。去北京,去香港,还要跟丽珊她们一起去美国,她要把这六年没有玩到的部分在这二、三个月里面补回来。 「取消。」他没有转圜余地的说。「再让你自由下去,你不知道会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 注意到他不以为然地看着自己柔软贴身的短裤和透明的衬衫,她有点理解他脸色阴郁的原因了。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烨哥哥虽然年轻,但还是无法面对她成长的事实。 「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穿着,你很快就会在街上看到了。」虽然是住在女校,但是她对流行资讯的掌握依然精准。 「你还是没有搞清楚,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东汛集团未来的经营上,而不是流行资讯上。」 被他严厉的眼神和语气吓了一跳,于辰莎诧异地看着他。这真不像以前的裴烨,六年的时间在他们之间画出了无法跨越的距离吗? 轻轻地将柔顺的长发推到脑后,于辰莎额头上的垂坠式水钻因这个动作而闪烁,她困惑又固执地望着他。「我不懂,穿得流行跟经营有抵触吗?」有的时候她会有些顽固,特别是别人无法说服她的时候。 他无法向她解释、没有办法传达自己的心情,当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随着一群男孩离开,又发现她毫不吝啬地展露自己的青春活力时,那种既愤怒又痛楚的感觉席卷了他,这是他至今都没有经历过的。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听话,像以前一样。」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他对辰莎的独占欲已经到这么强烈的地步了吗?仅仅只是看着她这样的穿着,他就觉得无法忍受,更何况是想像她被别的男人拥着共舞。 他的话让于辰莎愣了五秒钟,眨动着澄澈的大眼,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么专制的话会从一向尊重她的烨哥哥嘴里吐出来。 「马上到楼下的精品店挑一套像样点的衣服,然后在大厅等我,我整理好东西就下去。」 「烨哥哥!」她不敢相信地叫着。 「还是要我下去帮你挑?」 听出他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她噘起嘴怒瞪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系带凉鞋穿上,以差点把地板踩出洞的力道踱出房间。 第三章 毕业典礼后的第五天就得开始工作、所有安排的娱乐都被迫中断,于辰莎不得不冷着一张脸,但是她的脸再怎么冷也冷不过坐在总裁座位上的裴烨,那个曾经只以温和的目光看着她的烨哥哥。 最初,她也曾经感到愤怒难平,被学校束缚了六年,好不容易才开始有自己的行动自由,畅快呼吸不过三天,就在他的一声令下立刻投入职场,想到同学们正尽情地参加宴会,并且欢天喜地的计划出国游玩,她就觉得怎么也没有办法平衡心情。 但是回到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之后,冷静和理智就乖乖地回到她身上了。 她虽然有些顽固、不容易改变自己的意见或主张,但另一方面却又厌恶和别人陷入不愉快的争执或情绪中。她有时觉得她的缺点或许就是过分的温和以及具有高度的容忍力,所以她对很多无理的事情都可以冷静的接受。 六年前转学到英沪的时候是这样,六年后被迫立刻投入「东汛集团」的运作也是这样。 反正她不习惯感情用事,她总是有办法理智地说服自己接受并不令她满意的安排。 合身的白色长袖衬衫、米白色长裤,乌黑的长发简单地用黑色橡皮圈束在颈后,于辰莎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俐落,隐约又散发着女人的优雅,当裴烨抬起头时,差点就忘了要保持冰冷的眼神。 她已经长大了……曾经那么盼望、巴不得她快点长大,现在却又害怕她的长大,矛盾的心情折磨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冷静。 「这是预计要在上海进行的投资,你看一下,把你的评估和预算做成一份报告书,下个星期交给我。」 于辰莎接过用不透明资料袋装着的一大叠资料,总是透着自信的眼中难得出现了不安。 「烨哥哥……」 「总裁。」他毫不客气地纠正她。从称呼上开始,他要彻底调整她的心态,让她认真地投入职场、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会让他火大的事情。 他干嘛那么严肃啊?心里虽然抱怨着,但她仍乖乖的改口:「是,总裁,我才刚进公司,是不是先让我有一段学习跟适应的时间?」 就算是应征进来的新人也会有人从旁指导,并且给她一段时间让她进入状况吧!为什么对她这么严苛?这真不像以前对她特别宽容的裴烨。 「现在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了吗?如果你当初不跟同学去跳舞,乖乖的跟我回台湾——」发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的迁怒,而且还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裴烨一时之间感到十分震惊。当他看见她眼中促狭的光芒时,他知道她也发现自己说了一些愚蠢的话。 被雪白的衬衫衬托得更加清丽的脸上有着一抹嗔怪的浅笑,搞了半天,原来他还对她在毕业典礼上丢下他不管的事耿耿于怀啊,想不到她行事果断的烨哥哥也有这么不干脆的时候。 把资料夹抱在胸前,于辰莎澄净的黑眸里闪着求饶的光芒。「还在生气啊?哎哟,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嘛!」 冷峻的脸微微侧向一边,裴烨从鼻间呼出的气息充满了对自己的责备,叹口气,再转过脸来时,他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已不再充满咄咄逼人的寒冷。 「过来。」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满意地看着她顺从地走向自己。 很久没有把她抱在怀里了,他几乎忘了这种感觉有多么美好。在她还没有进入英沪之前,每当他必须处理公事,而她又露出一脸想赖着自己的表情时,他就会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她总是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偶尔提出一、两个会让他得想一会儿才答得出来的奇怪问题。 「你喔!」轻点她的鼻尖,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要是不给你一点脸色看,你早忘了自己的责任。」 「可是你温和的提醒我就好了嘛,干嘛对我那么凶?」他身上的味道为什么总是这么让人觉得安心呢?尤其是颈窝间混合着他的体味和淡淡古龙水的味道,像是有镇定心神的作用,害她又想睡觉了。 「害怕吗?」 他温柔的凝视不知怎么搞的,突然让她的心跳不规律了那么一会儿,真是奇怪,这种目光她不晓得见过多少回了,怎么这次会有这种不寻常的反应呢? 「不会啊,反正你又不会把我怎么样。」 这种撒娇的语气惹来裴烨唇边一记似怒似喜的浅笑,他伸出手轻柔地抚弄她的耳垂,向来严苛又挑剔的眼中闪烁着微热的光芒。 「辰莎,你穿白衬衫真好看。」雪白的颜色衬托得她端正的五官更加清透无瑕,也使她澄净的黑眸更加深邃。 像是有一道电流贯穿身体般,一种奇异的酥麻从她穿着高跟鞋的脚底直窜上头顶,使她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烨哥哥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啊! 「我那天穿的那件也很好看啊。」发现他的目光瞬间又变得深沉,她及时低声更正自己的语句:「好嘛,它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透明啦。」 呼!难怪人家都说烨哥哥很可怕,当他冷下脸时,还真的会让人产生如同置身冰窖的感觉。 裴烨眼中的责备稍缓,算是接受她等于道歉的言语。 「对了,你的毕业礼物。」拉开抽屉,他把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拿给她,并且顺手接过她的手中的资料夹、放在自己的桌上。 一打开精致的黑色盒子,于辰莎立刻沉浸在惊喜的情绪中。 「迪奥上个月刚发表的新款手表!这是印度名模手上展示的那只耶!」 厂牌、发表日期、甚至连哪一个模特儿展示的都被精准说出,裴烨不得不承认,她对流行资讯的掌握真的是很有一套。他忽然想起,前阵子被搁置的投资计划里面有关百货公司的部分,或许可以重新提出来讨论看看,辰莎在这方面似乎很有天分。 当黑色皮带缠上她纤细的手腕时,原本雪白的皓腕变得更加抢眼。轻轻晃动着手,镶嵌在表面右上角的三颗形状各异的小钻石发出如星般的光芒,迪奥的设计就是有种内歛又知性的品味,简单、精致讲究,很适合刚成为上班族的她。 对裴烨来说,她眼中闪动的光芒比钻石更璀璨耀眼、挂在唇角那一抹欣喜的微笑则比任何昂贵的珠宝都要来得迷人。 用手托着下巴,将她雀跃的神情尽收眼底,裴烨也感染了她的喜悦,不再那么严肃。 他轻声地问:「喜欢吗?」 她以一个扎扎实实贴在他颊上的亲吻表达她的心情。 清脆的吻声一下子就消失了,但是残留在他颊上的温度却奇妙地穿透肌肤,直窜进心底,在他刻意保持平静的心湖掀起一阵阵涟漪,裴烨望着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 他伸出手指,轻触着她白嫩的脸颊,之后,柔似羽毛的轻抚缓缓地移到线条美好的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脸,望着上了口红的嘴唇,裴烨的目光变得炽热。 又是电流奔窜的感觉,是时间的关系吗?原本熟悉的碰触为何突然会引起陌生又异样的感觉?于辰莎忍不住疑惑地想着。 「烨哥哥……」他为何突然这样注视着自己?在他那双深邃的眼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吸引自己深陷。 看着那两片上了口红的唇,欲望使裴烨低沉的声音中揉入了几许压抑的苦涩。「辰莎,你知不知道我对你……」 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终究没有对她吐露心里的话,或许是认为办公室不是一个适合告白的地点吧! 感觉到他的目光锁住自己的嘴唇,就在她以为他的唇会落在自己的唇上时,却意外的感觉脸颊上一暖。 吻住她的脸颊后,裴烨久久没移动。 是什么东西改变了吗?这次的吻怎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疑惑地往上看,感觉到他的唇终于慢慢地离开自己的脸颊,冰凉的空气迅速带走颊上他留下的温暖,那一瞬间,她竟觉得意犹未尽。 某种奇异的欲望掌控着她,对于裴烨的唇不是落在自己的唇上,她竟然感到有一点失望。 还是慢慢来好了。裴烨想着,反正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不需要急着在她刚毕业的这几天表白。 温柔地整了整她衬衫的衣领,将眼中沸腾的情感歛下,他的声音已经回复冷静。「以后不许你再穿那么暴露的衣服,知道吗?」 因为他的语气温和,所以于辰莎也就没有进一步与他争辩流行与暴露之间的不同。 「可是如果要参加社交活动,穿得流行一点不是比较好吗?」 「社交活动?你很喜欢参加社交活动吗?」他蹙起眉,认真地看着她。 「当然,我很期待呢。」她的个性原本就喜欢变化,社交活动刚好可以满足她拓展生活圈的希望。 是吗?他思索了几秒钟,想到早在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看得出她对交朋友特别有兴趣,虽然后来将她送进管理严格的英沪念书,但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性格不可能短短几年就消失,与其一味反对、引起她的反抗,倒不如由他来主导,也好就近吓阻那些企图靠近她的男人。 「好吧,那我会带你出席社交活动,但是你穿的衣服得先让我看过。」 「每次都要由你陪吗?我总有机会自己出席吧?」想到身旁会跟着他,她就轻松不起来。 「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让她觉得窒息,这太无理了吧? 「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可以自己决定。」她试图跟他讲理。 不安的阴影罩上裴烨的双眸,使平常总是散发着锐利光芒的眼顿时黯淡。他所害怕的正是听到这种话,心底恐慌,但他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将她的头轻轻地按向自己的颈窝。 「我知道你长大了,但是请你先把心思放在东汛的经营上好吗?」 他和缓的语气让于辰莎觉得自己已经获得他的让步,所以愉快地点了点头、放心地枕在他的肩头。 听着他心跳的感觉真好,他的心跳声一定也有舒缓神经的作用,不然她怎么又开始想睡觉了……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听到呵欠声,他低下头,果然看到一张昏昏欲睡的脸,那让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温柔。「想睡觉吗?」他低声问着。 「不要骂我,谁教你不让我在家里好好补眠,硬要我到公司来报到……」 睡意袭来,她喃喃的抱怨声中有一股爱娇,如果她不是疲倦得睁不开眼,一定能看见此时凝视她的是一双有别于以往的温柔眼眸,那完全不是对晚辈的宠爱,而是对异性的深情注视。 「要不要到沙发上去睡?」问完之后,裴烨才发现这一句根本问得多余,她早就进入梦乡了。 她形状优美的唇就在自己眼前,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在她毫无防备时,暂时放弃跟自己内心的渴望对抗。缓缓地低下头,他轻轻地碰触她的唇。 发现她对这个吻的反应只是略略地皱了皱眉,随后便又继续睡,他放心地啃咬着她的唇,在她累得没有办法对他此刻的行为做出反应时,尽情地释放自己积压的渴望。 一会儿之后,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用手背轻轻抹去残留在她唇上的唾液后,他心满意足地将她搂住。 他忽然有种荒谬的想法,东汛集团不再扩张了也无所谓,世界变得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他只要拥着辰莎,一辈子就这么拥着她…… 沉湎于幻想中所带来的幸福感维持不到五分钟,手机的和弦铃声轻柔地响起,将裴烨拉回现实。 不想让铃声吵醒睡得香甜的于辰莎,裴烨把手机从她的长裤口袋里取出。此时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还没有厘清那是什么时,修长的手指已经自动地将手机打开。 他静静地操作着,一张又一张的彩色图片在眼前闪过,出现次数最频繁的,是辰莎毕业那天他曾见过的,那几个有着清新气息的男生。一则则的简讯似乎正在吸引他去阅读,他迟疑了一会儿,而后继续操作手机。 说走就走,你到底是怎么搞的?知不知道我哥失望得都吃不下饭了,快点打通电话给他,让他起死回生吧!徽。 拜托,说好要跟我回香港的,表哥很期待你来耶!我们取消去美国的计划了,干脆我们去找你。丽珊。 打了好几次电话你都在通话中,你的朋友很多吧?希望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同于你那些朋友的。周超。 难以忘记与你彻夜共舞的记忆,原以为你到香港我们就可以延续暂时中断的旋律,现在却……你还好吗?渴望听到你的声音。danny。 同学,你真的很不好找耶!记得我跟你提过看到你的照片后很想认识你的那个汽车代理商吗?听说你回台湾了,他想请你吃饭。薰。 不动声色地把其余的简讯删掉、关掉手机电源、把手机放回她的口袋,裴烨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怒火正在慢慢燃烧,冷静与理智完全被这些图片和简讯给烧得精光。 注视着那张睡着时仍显得那样独一无二的美丽脸庞,裴烨心中的不安汇集成汹涌的妒海,让他几乎失控地想把她带回家锁起来。 侧过脸,他将视线移开,试图以冷静扑灭心中的怒火。 明知道生气没有用,但他仍会不由自主的让怒气掌控,只要事情是牵扯到现在在他怀中睡着的女人,他就完全无法平心静气地思考。 他知道想要完全杜绝她跟异性的接触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就像一个发光体,不用刻意展现风情,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消极的防堵,在她可以接受自己的感情之前,谁也不许靠近她! 感觉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复,他又回头凝视她的脸,看着她那两片褪去口红颜色的嘴唇,才在嘴唇边扯开的浅笑却因为一个突然浮现的念头而迅速歛起。是不是也有别人曾吻过她的唇?是不是有男人也曾经像他这样吻过她? 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坐不住。失控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裴烨不自觉地用力抓住她、不让她跌落。 于辰莎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觉得手臂有点痛,她侧过脸一看,发现她的手臂正被人用力抓住。「烨哥哥?」 「醒了就开始准备资料。还有,为了让你尽快进入状况,所有需要我签名的报表都由你先看过一遍,之后再跟我做口头报告。」 裴烨冷冷的语气以及忽然塞回她手中的资料夹,让她在瞬间清醒不少。现在是什么情形?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她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却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一时发不出声音,只好困惑地望着他。 不看他还好,一看她就立刻被吓醒了。怎么了?烨哥哥干嘛这么生气的睨着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看自己。 「烨哥哥。」是因为自己睡着了吗?可是她记得闭上眼之前,他身上的气息还是温和可亲、还是以前的模样,现在怎么又…… 「叫我总裁。」他知道自己的怒气有些无理,但他暂时还找不到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办法。 于辰莎并不是震慑于他严厉的语气,只是她不习惯让别人的情绪影响自己,所以当他要求她叫他总裁时,她也就顺从,但是她绝不会让自己卑躬屈膝。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裴烨认为在公司叫他总裁比较好的话,那她就叫他总裁。 「总裁,你刚刚说要我看报表,可是我觉得自己还没有进入状况,这些事情是不是可以等我对公司的状况熟悉一点之后再来做?」 「那你就想办法尽快进入状况。从今天开始,你的下班时间是晚上九点。」 听到这种无理的要求,她忍不住睁大眼。 「九点?」她没有听错吧? 「等一下我会叫人搬一张办公桌上来,你就在我办公室里工作。」他知道这样做是假借公事之名限制她的行动,但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藉口可以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一定是把长发束得太紧、影响了她的思考,不然她怎么会觉得没有办法冷静地接受他的安排? 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她的确在他的眼中看到一股怒气。 「你在生气吗?是因为我睡着了吗?」她忽然问。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原因,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说出真正的原因。 「下午一点在九楼的会议室召开主管会议,你要跟我一起出席,这是公司的组织表,你拿去看,半小时后考你各部门主管的名字。」 什么?拜托,她才刚毕业耶,干嘛把她逼得这么紧?本来想与他争辩,但是话才到嘴边,她就失去了跟他争辩的力气。 好,随便他要怎么样,从今以后他要怎么教自己都由他,谁教他把爸爸留下来的东汛扩张得这么大,而且自己也的确很崇拜他呢。浮现这种想法的同时,她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办公桌就在总裁办公桌的对面,再加上考试的压力罩顶,这种情况对一般人来说,不是让人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要不就是绷着一张脸,看起来就像被恶魔缠身一样,但是在于辰莎身上完全看不到这种情况。 她看起来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自信的神情,视线不太热中地落在她前方三十公分处、左手拿着的公司组织表上,姿态有些慵懒却不失优雅。偶尔她会微微挑眉、彷佛在思考什么,原本束在颈后的长发被解开、服帖地垂在背后,这样的她流露出一股独特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坐在她对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裴烨,总是冷静的目光难得地流露出些许迷惘。 她总是这样,保持着独特的风格却又显得如此随遇而安,看起来热情,却又好像淡然得可以随时放弃一切,让他觉得无法掌握她,因为她总是有办法保有自己的特别。 一抹难以察觉的苦笑出现在唇角,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她并不是那么有把握。 于辰莎微微皱眉,却不是因为复杂的组织表,而是来自对面裴烨的动静。是她的错觉吗?怎么老觉得他的视线始终胶着在自己身上,但是当她假装不经意地抬起眼偷瞄时,所看到的却又是表情专注地批阅文件的他。 难道……真的是错觉吗? 「背好了吗?」 低沉中带着迫人压力的声音把她吓得赶紧看回自己手中的组织表上,她的神情看起来冷静自若,心里却有惊无险地低呼着。 难道他的额头上长了眼睛?不然怎么能不用抬头就知道她在偷看他? 「还有十五分钟不是吗?」她用平稳的声音回答,心里却忍不住埋怨起「东汛集团」的庞大。 目前,除了总裁她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是裴烨之外,其他的什么副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执行经理,还有什么决策小组,她是一片茫然。更令她头大的是那些身兼数职的人,一下子是什么企业的总经理、一下子又是某某工业的副总经理,让她眼花撩乱、头痛不已。 这么庞大的集团他到底是怎么管理的?是不是因为必须花很多的心力在事业上,所以烨哥哥才拨不出时间来交女朋友,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是单身? 发现自己的心思正开始偏离手中的文件,她努力地定了定心神,却敏感地发现属于裴烨的那一股迫人气势消失了。 怎么回事?不着痕迹地将文件拿低,于辰莎迅速地往对面一瞥——人呢?放下文件,灵活的眼左右张望着,她发现这个设计新颖的办公室里只剩自己。 平空消失了?还是被外星人抓走了? 这些想法闪过脑海的同时,她自己也忍不住失笑。唉,在这种应该紧张得冒汗的时刻,她居然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到底是因为深信裴烨不会对她怎么样,还是水瓶座漫不经心的个性使然?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者,更正确的说来,是她根本懒得去搞清楚。 过了五分钟,在她以为他暂时不会出现、正准备把注意力转回令她眼花撩乱的组织表时,一股熟悉的气味混合着咖啡的香气,从她没有注意到的一扇门里走出来。 她的表情立刻调整成像是从来没有发现他曾经消失一样。 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黑咖啡被放到她桌上,裴烨转身将臀部轻抵桌面,默默地啜饮自己手中的咖啡。 她抬起眼,忽然发现背对着自己的他有一股说不出的魅力,是因为这样的他看来不再那么冷漠吗?还是因为此刻的他所散发出的优雅与沉静特别吸引人?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在还没有进入英沪读书之前,她偶尔会出其不意地从他背后抱紧他、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自背后聆听他有力的心跳总是令她觉得安心,不清楚为何会这样,但她很喜欢这样做。 一种荒谬的想法忽然在她的脑中形成,如果现在站起来抱紧他,感觉是不是还跟从前一样? 「不喝吗?」侧过头,裴烨刚好来得及捕捉她由心虚迅速变回冷静的表情。 她在想什么?想那些异性朋友吗? 「要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可不是怀念从前的时候。 胡乱啜了一口,她重新专注在手中的组织表上。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不吩咐秘书去泡就好,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她并不确定现在的他是裴总裁还是烨哥哥,所以她决定还是乖乖地与难缠的人名奋斗。 发现自己的后脑被他的大手轻轻压住,她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一双温柔的黑眸正由上往下地俯视她。 「烨——总裁?」这是个测试吗?考验她是不是够专注。 大手轻轻滑落,落在她如陶瓷般细致的脸颊上,温和的目光独占意味极强地凝视她闪着疑问的黑眸。 「lv新概念店今天下午六点举行开幕发表会,想不想去?」 向来感兴趣的流行资讯传入耳中,让她自怔愣中回神。 「啊?」她没听错吧?现在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可是跟公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事耶,而且还是从来与他无缘的流行资讯。 「我有邀请卡。」他淡淡地用一句话向她解释自己为何会问她这种问题。「想去吗?」 「当然想,可是……」她耸耸肩,无奈地看着他,「好像刚刚才有人宣布我的下班时间是九点喔。」 她抱怨的语气惹来裴烨一记无声的浅笑,他收回放在她颊上的手,视线落在飘着香气的咖啡上。 「如果你能答应我从此专心学习如何经营东汛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放下手中的文件,于辰莎不解地看着他。 「我不是已经乖乖听你的话,取消跟同学出国旅游的计划、回来这儿跟你学习经营了吗?」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她的手机未免安静得过分,好像有一阵子没有听见它响起了。 其实说好一阵子是有点夸张,事实上,也不过就是一天一夜而已,但是她不认为她那群同学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她们最起码也会来电骂她一顿,像这么安静实在是有点不正常。 还是她们玩疯了,压根儿就忘了还有她这个悲惨的人?应该是吧,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要放弃的东西还有很多。」歛起眸中的温和,他正色道。 「例如?」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放弃?朋友是她最重要的资产,她连朋友都放弃了,还有什么可以放弃的。 他清楚自己的答案可能激怒她,于是他委婉地说:「假如别人学习需要一年,你只能用六个月,假如别人需要一天,那么你就只能用半天,因为你要经营的是一个集团,不是只有几百人的小公司。我希望你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独当一面,要做到这样,你势必得放弃一些私人的活动。」 她当然不会笨到听不出他的意思,事实上,就是因为她够敏锐,所以能立刻捕捉到他的重点。 她无法理解的是,私人活动跟经营有什么关系?她觉得两者并不冲突,努力的工作也要努力的玩,就是因为工作辛苦,所以才需要一些可以放松身心的私人活动嘛! 心里虽然大声的抗议着,但是说出口的话却跟心里想的截然不同,「好吧,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要确实做到。」他的话里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如此不安,但是他确实需要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些保证。 视线落在咖啡杯上,心思却全然不在那里,于辰莎要自己理智地面对这种她打从心里排斥的压迫感。 她清澈的黑眸定定的注视着裴烨,眸光中有他向来觉得棘手的固执。 「你也知道,要我完全放弃私人的活动,那是不可能的。」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太冲。「但是我答应你,一定努力学习、让自己早点进入状况,这样总可以了吧?」 裴烨知道这已经是她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他也了解物极必反的道理,虽然这跟他想听到的答案有一段差距,但是深知她爱好自由、自主性又极强,所以他点了点头。 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离开她的办公桌时,裴烨淡淡地丢下一句让她脸色大变的话。 「你还有五分钟,不,正确的说是只剩下四分五十秒。」 「什么?」向来冷静的她听到这个最后通牒忍不住激动起来,「可是,我又没有说我要喝咖啡!」 「做到别人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在任何时候都要有办法一心多用,这就是你从现在开始要好好学习的。」 什么嘛!这简直……简直是……根本就是在陷害她嘛! 将额前的头发梳拢到脑后,想要与他争辩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拿起桌上的文件,她咬着唇,将难以消化的人名与职称努力地刻进脑中。 第四章 lv这个品牌可以说是大牌中的大牌,台湾的新概念店一在台北开幕,立刻吸引不少名流前往。这次新概念店的开幕配合中国人的良辰吉时,选择在下午六点正式开放对外营业。 当裴烨带着于辰莎到达时已经是下午七点多,这栋两层楼的建筑里早已挤满来自各地的名流。 当她随着裴烨进入店里后,已有一些人好奇地看着她,接着陆陆续续、伴随着众人的耳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她。 于辰莎本人对这些好奇的目光倒是毫无所觉,她只是兴奋地看着店内展示的皮件系列。 倒是裴烨注意到众人的视线,牵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他当然知道美丽的她会吸引别人的目光,这他一点也不感到讶异,让他讶异的是自己心中那股忍不住想把她立刻带离开的冲动,以及其他男人的目光欣赏地落在她身上时,那种几乎压抑不住、想冲上前揍对方一拳的念头。 讶异之后,他开始觉得恐慌,他对辰莎的占有欲已经到了这种不可理喻的地步了吗? 其实,只要裴烨能保持冷静,不让妒忌之火燃烧了理智,向来敏锐的他应该可以发现,那些目光并非完全冲着于辰莎而来,其中有一大部分是由于他。 他只要能维持平时的判断力,立刻就可以分析出其中的原因,因为相较于被他严密保护的于辰莎,在社交界,他反而是别人比较熟悉的,虽然他一向低调、除非必要不参加社交宴会,但是「东汛集团」的名气却吸引着别人想一睹他的面貌,同时也好奇他始终单身的原因。 向来独来独往的东汛集团总裁今天却带着一个气质独特的生面孔出现,大部分的人自然会忍不住好奇地猜测,这名女性到底跟这位向来低调的总裁是什么关系。 只要留意众人眼中流露出的暧昧,就不难猜到他们心中的想法。这对裴烨来说本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只要是牵扯到于辰莎,他的理智与判断力就会大幅的降低。 「裴总裁,今天怎么有空带女友来新概念店采购?」 有点耳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裴烨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原来是大丰集团的副董事长。 他的话像春风般地驱走裴烨心中的阴霾,一丝惊喜的笑意出现在他冷漠的眸中。 「她刚从大学毕业,想买点东西送给她。」向来沉稳的他难得的有些激昂。原来在他人眼中,辰莎看起来像是他的女朋友啊。 裴烨的话间接地证实了大丰集团副董事长的猜测,难怪这个身价数十亿的黄金单身汉总是独来独往,而且始终与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原来他早就有女友,只是还在念书不方便公开啊。 东汛集团的前身是属于于东汛的东汛企业,这件事情在商界并没有很多人知道,东汛这个名字广为人知时,已经是于东汛去世三年、东汛完全迈入裴烨时代的时候。 而于东汛将女儿于辰莎交给裴烨抚养的这件事,也由于裴烨向来低调的行事风格而鲜少有人知道。 所以众人会将成长后的于辰莎当作是裴烨的神秘女友也就不稀奇了。 此时的于辰莎刚好观赏完现场拨放的广告短片,她亲昵地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环住裴烨的腰,语气略带撒娇,「烨哥哥,二楼是展示以女性顾客为主的商品,你陪我上去看看好不好?」 面对于辰莎在公众场合的亲昵之举,裴烨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对大丰集团的副董事长点头表示歉意,拥紧她的腰,两人相偕往二楼去。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裴烨放心地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逛。由于大丰集团副董事长的话让他心情大好,所以看着她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但是下一分钟,他的好心情就消失了。望着靠近她、并且与她热烈交谈的一名年轻男子,裴烨无法控制的感到愤怒。 怒气在他的体内积聚,不需要思考,裴烨站起来朝他们走去。 「我觉得你长高很多耶,也比六年前帅多了。」 坦率的赞美让站在于辰莎面前的男子高兴又腼腆地笑着。原本对妹妹强拉他来这里而抱怨连连的他,在意外巧遇当年的暗恋对象后,转而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站在于辰莎眼前的这个斯文男子,正是她在台湾念高中时同学的哥哥、远扬科技董事长的独子,她对他的印象来自于他曾经为了邀请她去参加生日宴会而特地于上课时间到学校来找她。 「那我呢?我有没有变漂亮?」急着从她嘴里验证自己美丽的自然是她的高中同学。 「当然有,只是双眼皮割得太宽了,建议你下次换个医生。」 于辰莎坦白得近乎残忍的话惹来对方一阵懊恼的低呼。并不是故意挑毛病,她只是指出事实。 「你应该开始工作了吧?」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大她四岁。 斯文男子点点头,骄傲地挺起胸膛,好让她看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有别于当年。 「我已经通过我爸的考验,目前在公司担任经理。」 「真好。」想到自己的处境,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才过得了烨哥哥那一关,她甚至怀疑根本没有人能达到他的标准,只除了他自己。 「对了,你跟我妹一样都是今年毕业吧?」 于辰莎点点头。「对啊,毕业后就被捉回来了,我都还没有玩到呢!」 她遗憾的语气立刻让斯文男子炯亮的黑眸发出兴奋的光彩,他轻咳两声,正式地邀请她。 「那么,今晚一起用餐好吗?庆祝你们毕业。」他伸手扯了扯妹妹,提醒她帮忙。 「对啊对啊,我们两个也好久没有聊聊了。」自从哥哥看到她与于辰莎的合照后便惊为天人、从此念念不忘。那时起,她便时常在他的哀求下帮他牵线,现在当然也不例外。 事实上,不热中追求名牌的哥哥会勉为其难的陪她来这家里,并且出手大方地送她价值八万元的皮包,就是以前欠她太多人情的结果。 于辰莎轻轻地爬梳了下柔亮的长发,正要答应,一道冷得让人颈后寒毛直竖的声音突地响起。 「很抱歉,她没有空。」 裴烨的拒绝充满了迫人的气势,当场让提出邀请的斯文男子在气势上矮了半截。 他的优雅冷峻、成熟沉稳,顿时彰显出斯文男子的青涩稚嫩。 「是裴总裁吗?你好,我是远扬科技的经理,我叫……」 无视他伸出的手,裴烨迳自抓住于辰莎的手肘,强横地欲带她离开。 「烨哥哥,他是我同学的哥哥。」她不明白他又怎么了,一张脸冷得吓人,还故意忽略人家伸出的手、让别人尴尬。 「立刻回去。」没有理会她的话,盈满胸口的愤怒让他只想将她带离此地。 发觉她的抗拒,他皱着眉,不悦地望着她。 「我想跟我的同学去吃饭。」 她眼中的抗拒与坚决惹恼了他,在理智尚未完全被怒火燃烧殆尽前,他得采取更强硬的手段。 「不准。」低沉地吐出两个字,他强行将她带下楼。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忍受裴烨霸道无礼地为她拒绝别人的邀约、又闷不吭声地一路飞车回家,进入家门,于辰莎终于忍不住地开口。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怎么觉得他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捉摸,经常前一分钟还很温和,下一分钟立刻变得阴沉。 想不通他改变的原因让她觉得烦躁。 「你答应过我什么?」严厉地注视着她的眼,他对她如此容易亲近异性感到无法忍受。 她永远无法了解,当他看见她自在地在其他男人面前展现本该只属于他的笑容时,他心中那种彷佛被刀切割、被火烧灼的感觉。 她为什么就是无法了解? 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茫然,于辰莎明亮的眼中闪着疑惑。「我答应过你什么?」 她的反问换来裴烨一记微愠的怒瞪。 「你全忘了?」她根本就没有把对他的承诺放在心上,那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的心中掠过一阵痛楚。 「等一下!」受不了这种暧昧不明的对话,她摸了一下额头之后干脆地问:「你能不能先把我答应过你的事重复一遍?」 「今天上午,喝咖啡的时候……」他阴郁地提醒她。 在他那令人胆寒的凝视下,于辰莎好不容易才回想起那短短五分钟里的对话,终于厘清他发怒的原因之后,自主性极强的她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是答应过你会努力学习如何经营东汛,但我不是也说了,要我完全放弃私人活动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她老觉得他想绑住自己? 「你答应跟那个男的去吃饭?」他的口中阴冷地逸出话来。 「是啊,他是我高中同学的哥哥,我还在台湾念高中时我们就认识了。」他散发出的压迫感使她更加烦躁,四周的空气彷佛全因他而变得严肃,「我们很久没见面了,吃个饭有什么不对?」 「随随便便就答应跟男人出去吃饭,这就是你在英沪受的教育?我以为英沪的教育宗旨是让你们成为气质高雅、行为端庄的女孩,而不是随便就让男人约出去的女孩。」 嘲讽的语气从他绷紧的唇吐出后,不仅于辰莎当场脸色刷白,连他也被自己的口不择言吓了一跳。 他居然被嫉妒彻底掌控,说出这么伤人的话,难道对她的独占欲已经使他变成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了? 他眼中的懊悔取代了原本的严厉,但是从于辰莎受到侮辱的表情看来,他明白无法弥补的裂痕已经形成。 「是你坚持送我去英沪的。」震惊与气愤使得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如果我真的被教育成那种不检点的女人,那也不是我愿意的!」 「辰莎……」悬在她眼眶中的泪水使他慌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让事情失控至此。握了握拳,他试图像以前一样,在发生争执时伸出手轻抚她的后脑勺,他知道这样通常能适时地安抚她的情绪,同时舒缓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但是这次,她却偏过头躲开了,看向他的黑眸中闪着反抗的光芒。 「我不是小孩子了!」像是宣告什么似的喊完后,她激动地转身上楼,冲回自己的房间。 争执过后的不愉快气氛包围着裴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叹了一口气、落寞地坐进身后的沙发里。 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沮丧地闭了闭眼,明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让他与辰莎的关系更僵,但这似乎是他的弱点,一旦看见任何男人接近她,他的怒火就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他的沉稳与内歛会完全消失无踪、变成一个专制而自私的人。 再这样下去,他不但无法顺利的对辰莎告白,恐怕还会让她因此而离开自己。 光是想像这样的结果,就使他有一种血液被抽光的感觉。 不行,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绝对无法忍受那种情况。 烦躁地将十指插入发中,深呼吸几次之后,他感到冷静和理智逐渐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松了松领结,裴烨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理出一个头绪,就看见于辰莎又从楼上走下来。 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怒火在看见她一身清凉的打扮之后立即死灰复燃,他杀气腾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于辰莎知道他要说什么,从他的目光中,她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对自己这身打扮的不满,她并不打算跟他解释今年流行什么,因为从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来看,跟他解释也只是浪费唇舌。 从今天——不,从这一刻开始,下班后她便要开开心心的做自己。 明亮的黑眸闪烁着坚决,她冷冷地开口:「我要出去。」 在那薄如蝉翼的衣袖拂过自己眼前之际,裴烨迅速地伸手扣住她戴着黄金细链的手腕。 好痛! 她皱起眉瞪着他,却发现他一点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气死人了,居然这么用力,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于辰莎咬着唇,死撑着不肯吭声。 「去哪里?去跟刚刚的男人吃饭吗?」 他鄙夷的口气惹恼了她,她就是无法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你知道就好。」 于辰莎轻轻扭转被抓住的手、试图挣脱,却让他因此而抓得更紧。 觉得自己的骨头像是快被捏碎了,但是她就是倔强地不喊痛,甚至忍得咬破了嘴唇也不肯示弱。 她的倔强无疑是火上加油,裴烨阴暗的眼中燃起两簇火焰。 他用力一拖,将她硬拖到自己面前。 「不准去!」警告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穿这么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紧身裤,橘色薄纱的v领直开到胸线下,穿这一身惹火的衣服去跟高中同学的哥哥吃饭,她究竟想做什么?想诱惑人吗?这个念头几乎令他失去控制。 于辰莎好不容易平衡自己的身体、没撞上他的胸膛,却被他专制蛮横的话语激得失去理智。他凭什么这样命令她?她又不是他的囚犯。 「我真的不懂,我都已经大学毕业了,为什么连跟别人出去吃顿饭的自由也没有?」烦躁地拨了拨因刚才的拉扯而散到颊边的长发,她发现自己很难平心静气的跟他沟通,「难不成你是要我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只跟你一个人在一起?」 这原本只是她的气话,没想到这话一出口,她却意外地发现他的眸中突然闪现炽热的光芒。 他的神情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他干嘛突然这样看着她?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裴烨坚定地道。 在她还没弄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时,他突然松开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力道让她觉得呼吸困难,此刻发生的事情更是令她困惑无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正在吵架吗? 「我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只跟我一个人在一起……」 他执着且带着命令语气的话在她耳边响起,让她只能睁大双眼,完全无法消化这几个字,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再也无法忍耐了,他现在就要她明白自己的感情。 他低下头,以炽热的吻覆住她的唇。 虽然心绪被他莫名的话搞得一片混乱,但是她却没有迟钝到不知道这样的吻代表什么意思,但是……这怎么可能? 印象中也有一次被这样吻着的经验,那是在六年前,她即将去英沪之前,难道当时烨哥哥就已经对她…… 可是那时候并没有现在这种感觉,她的意识全集中在两人纠缠的唇舌上,敏锐地感受到他的迫切,那种企图将自己完全吞噬的可怕感觉。 她试着挣扎,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轻颤着,她才发现若不是被他拥着,自己早就瘫坐在地了。 裴烨尽情地汲取她口中的甜蜜,感觉她的身体由紧绷到柔软,他慢慢地用双手在她的背后轻抚着。 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分散至背后时重时轻的抚触上,她想开口喊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唇仍被他占据着。很快的,她发现自己的意识似乎被他掌控了。 这个认知令她感到惶恐,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不能跟向来视为父兄的裴烨发展成那种关系,她得阻止他。 但是好奇怪,为什么她身体所呈现的反应违背了意志?为什么应该推开他的手却反而抓紧他的衬衫? 裴烨被她脸颊潮红的表情吸引,动作更加大胆,抚摸着背部的双手滑过腰线,覆盖在她青春紧致、弹性极佳的臀部上。 那条橘黄色短裤因裴烨由下往上的动作而卷起,掌心碰触到的柔软肌肤使他的身体兴奋地紧绷着。 不知道是因为感觉到他的手伸入卷起的短裤中,找到丁字裤的边缘企图拉下,还是因为察觉到他的另一只手正沿着肋骨抚着她胸部的下方,于辰莎突然清醒,警觉地推开他。 「不行!」 望着她,裴烨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直觉地想伸手打他,但是她很快地便明白自己并没有这个立场,因为确实有那么一刻,她享受着这个吻,所以她只能茫然无措地望着他。 两人心情各异的望着对方,最后是裴烨先恢复冷静。 「我爱你。」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震得于辰莎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半步。 「你……你说什么?」她苍白着脸问,发现他的眼神认真得吓人。 这一定不是真的,他在开什么玩笑?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一直把他当成—— 「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我一直爱着你。」 彷佛回应她心里所想的,他严肃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心意。 于辰莎觉得呼吸困难,不论是他的眼神、他说的话,还是他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强硬气势,都让她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 他知道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也不是没有猜想过她可能会有的反应,但是看见她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仍是觉得有点受伤。 叹了口气,他苦涩地扯出个微笑。 「我知道你暂时没有办法接受,我可以等,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一、两年。」他的口气一转,忽然变得霸道,「但是我不准你跟其他男人接近,我没有办法忍受。」 她的笑容、她独特的美丽,都只能属于他,别人休想靠近她。 抚着胸口,她好不容易吁出郁积在胸中的一口气,同时进入肺部的却是他的气息,这让她努力镇定的情绪变得更混乱。 执着的眼神带着烧烫人心的热度望向她,这种眼神她以前也见过,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这种眼神代表了什么。 原来烨哥哥一直爱着她啊……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年来他始终对那些向他献殷勤的女人不屑一顾,如果他根本就爱着自己,并且在等自己长大的话,那他怎么可能接受别人? 发觉她无法消化自己突如其来的告白,裴烨也不打算强迫她立刻接受,现阶段他只要求一件事。 「不要跟别的男人来往好吗?只要你用点心观察自己,你会发现你其实也是爱着我的。」 对他这番充满自信的话,于辰莎只感到不可思议,她必须用力扯着头发才有办法恢复一点思考能力。 灯光下,身着灰蓝色西装的裴烨怎么看都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像这样的男人到哪里都能吸引女人的目光,她知道有很多女人对他有意思,但是她对他除了亲情之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感情了。 她深信裴烨对她也是如此。 「听我说,烨哥哥,你只是一时迷乱,你不可能……」试图理智地说服他,于辰莎却发现向来辩才无碍的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这种情况他早就考虑过了。 「不要企图说服我,你要说服的是你自己,一开始可能有点困难,但是只要你用点心,很快就会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现在说话的样子倒很像英沪那几个谆谆教诲她们的老教授,老是说凡事只要用心,必定能有所收获。但……感情这种事并不是只要用心就好,这得两个人都有那种感觉才行不是吗? 她觉得头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用力拉扯头发的缘故,她放开手,改而两手交握,一时之间想不出任何说辞来驳斥他。 「辰莎。」叹了口气,他伸手梳拢被她扯乱的长发,满意地看着那些柔亮的发丝在他的整理下变得滑顺。轻轻捧起她的脸,他要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深情。「我爱你,我深信你也爱我,你只是还没发觉。」 宛如呢喃的声音轻轻撞击着于辰莎的心,使她原本已经够混乱的思绪变得更难以收拾,她挣扎着想挤出一点反驳的话,却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深情的凝视吸引。 她一直很喜欢他的眼睛,虽然在外人眼中,他的双眼是那样冷漠、锐利,但是当他注视自己时,总有一份温柔在他眼中闪动,现在才知道,原来蕴藏在其中的,是他对自己的深沉爱恋。 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的爱。她没有办法把自己向来视为父兄的他当作恋爱对象,这种事情她想都没想过。 她闭上眼,拒绝被他的深情引诱。 好笑地看着她鸵鸟式的逃避,裴烨摇了摇头、放下捧着她双颊的手,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上楼去吧,你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对于辰莎来说,这无疑是一道赦令。松了口气,她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便往楼梯走,却在踩上第一级阶梯时猛然想起,她本来是要去跟高中同学的哥哥吃饭的,现在看来,只好取消了。 第五章 这两天,上班对于辰莎来说真是一种折磨。除了得面对裴烨在公事上毫不松懈的督促外,还得分神去应付他经常投递过来的深刻凝视,让她大呼吃不消。 除了尽量表现得非常忙碌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躲他。 若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事,那大概就是除了凝视之外,裴烨在言语与肢体动作上并没有再进一步了,原本她还担心他会对她做些什么,但这种情形并没有发生,这大概得归功于他公私分明的个性吧!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两天很小心,没有做出什么刺激他的事。 有些奇怪的是,她的手机真的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会不会是这二天被她丢来丢去给丢坏了? 回到台湾才短短几天,却发生了很多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太多的事占据她的思绪,使她连打开手机的时间都没有,留言应该已经被塞满了吧?等午休时再看看好了。 然而真正到了午休时间,她却又被其他的事情耽搁了,连午餐都是随便吃吃。直到她的同学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发现为何这几天手机都没响过。 「丽珊,怎么会是你?我以为你跟你表哥到美国去了。」于辰莎难掩惊讶地道。 「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电话不通、手机不接、留言也不回,这种人还能做朋友吗? 她干嘛啊?干嘛摆臭脸给她看?不过,对付这个娇生惯养的香港同学,她有的是办法。 「你说呢,你会专程从香港坐飞机来对一个陌生人吼叫吗?」 何丽珊性感撩人的打扮使得守卫室旁的这个会客室瞬间增色不少,一路招摇的从香港飞来台湾,想必会害得很多男性无法专心吧?要是自己做这样的打扮,裴烨想必又要皱眉了。 发现自己居然自然地考虑到裴烨的想法时,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真是,这种时候还想他做什么? 被她这么一说,何丽珊顿觉没有立场地嘟了嘟嘴。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的留言?」何丽珊咄咄逼人地问。 于辰莎眨了眨大眼,觉得她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哪有打电话给我?」 她不是在美国玩得不亦乐乎,玩得忘了还有她这个临时脱队的成员吗?难道不是这样? 闻言,何丽珊瞪大了她那双漂亮的眼,不敢相信她居然在自己面前睁眼说瞎话。 「手机拿来。」懒得跟她说,查她的手机就知道了。 什么嘛,她明明没有听到电话响啊…… 下一秒钟,当她看到手机萤幕呈现一片空白时,她的音量顿时心虚地降低许多。「好像……没电了。」 「你骗谁啊!」 她不记得曾经关过手机啊,心里涌上一阵疑惑,这疑惑随着手机萤幕亮起而加深。 讯息的确塞满了自己的手机,因为关机的缘故,所以讯息进来时她并没有听到声音,然而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在显示已阅读的讯息里有她不曾看过的讯息? 「这下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何丽珊像是法官一样地指着手机中一张她表哥的照片问,「你该不会说是有人擅自读了你的讯息,然后再帮你把手机关掉吧?这种话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的。」 闻言,于辰莎心中浮现一个可能性,她皱眉思索着。 不久之后,呼之欲出的答案使她觉得有一股无法掌控的怒气正在累积。 「干嘛啊?难道……我说对了?」 她的脸色好阴沉,是那种愤怒到极点的难看脸色,何丽珊从没见她生气过,不过,今天也许有机会可以开开眼界。 缓缓地将视线转到身边的何丽珊身上,于辰莎发现她的脸上有一种看热闹的欣喜。 「你在高兴什么?」她不解地问。 何丽珊扬了扬手中最新款的手机,漂亮的脸上看起来就像是准备做什么大事一样的兴奋。 「我已经准备好把你生气的样子拍下来,然后传给周徽跟阿薰她们看,我们都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哪!」 于辰莎看着她捧着脸装可爱的模样,「真是有够无聊耶你!」 唯恐天下不乱指的应该就是丽珊这种人吧! 「可惜我并不打算让你参观。」在何丽珊又要叉起腰来对她大呼小叫前,于辰莎用力地把她按入舒适的布制沙发内。「在这儿等着,我去革命,等一下请你去吃饭。」 直起身,爬梳了下长发,她的心中忍不住浮现一丝难过的情绪。 令于辰莎感到愕然的是,端坐在宽大办公椅内的裴烨立刻就承认是他关掉她的手机,他似乎完全不认为这样有什么问题。 那副理所当然且毫不知错的冷傲表情把于辰莎心中原本只是闷烧的火星撩拨成燎原的大火,她气得身体微颤、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你凭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爱你。」放下手中的文件,他看着她冒火的眼说。 因为望向自己的黑眸是如此坦然直接、炽热得令她无法直视,于辰莎差点就像以前一样地顺从他。 不行!要革命,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需要以革命的方式来推翻。咬着牙,她坚定地瞪着他。 「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她尽量控制着声音。 隐私在他眼中显然没有于辰莎认为的那么重要,他的表情甚至连一点动摇都没有。 「我不这么认为。我爱你,在你能够理解并且知道自己也深爱着我之前,我当然得想办法杜绝外界对你的引诱。」这么多年来,他自信对她所做的一切全是正确的。 这种说法使于辰莎的怒火更炽,有一瞬间,她差点把握在手中的手机朝他那张冷峻的脸砸去。 最后的一丝理智制止了她的冲动,她紧紧的握住手机,彷佛想把它握进肉里。 为什么他变得那么不可理喻?自私地只想把她绑在他的身边,完全不去正视她已经长大、该拥有私人生活的事实。 「你不要随随便便就开口说那三个字,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 她激烈而直接的抗拒让他觉得沮丧,但是他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再过一阵子,辰莎就会发现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她就爱上他。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试着平静地告诉她:「你会这么说我并不意外,但那只是因为你并没有机会静下心来好好的想一想,辰莎……」 他站起来,却苦涩地发觉她立刻后退半步、警戒的看着他,这让他只好收回自己的手。 她在逃避自己了吗?忍着心中的刺痛,裴烨让自己保持平常的语调。「听我的话,把手机号码换掉,你需要时间思考。」 于辰莎又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换成是别人,早就被她辛辣的言词讥笑得体无完肤了,她向来受不了别人一厢情愿地喜欢她,这种单方面的感情只会让她厌恶得想逃。 但是现在她面对的人是裴烨,是对她而言很特别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绝不可能对他产生爱情,歛起所有的激动,叹了口气,她无奈地看着他。 「需要思考的人是你,烨哥哥,你只是错把习惯当成是爱情,你没有办法接受我已经长大的事实、想把我永远留在身边,所以你认为你爱上我,但那根本不是爱,那只是一种习惯,就像……就像恋父或恋母情结一样。」她有些尴尬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尽管她的语气已尽量和缓,但最后那几个敏感的字眼仍然让裴烨的脸色瞬间阴沉、腹部像被人揍了一拳一样。 她的话对他而言是一种打击,侮辱了他的自尊。 但这样的情绪只是一下子,怒气并没有如预期地出现,他甚至意外地发现这样的解释也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你只能接受这样的解释,那我并不介意你这样看我。」 于辰莎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他竟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她所说的这些话,这真不像是她那个冷峻又高傲的烨哥哥会做的事! 趁她还没有自惊吓中恢复,裴烨上前捧住她的脸,深深地烙下让她措手不及的吻。 她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推开他。 不理会她的抵抗,他执意撷取她的柔软、用行动说明自己的决心,更想用肢体语言唤醒她的感情。 虽然知道应该要抵抗,但她另一方面却又不自觉地沉溺于这个吻,没有经历过的奇妙感受吸引好奇的她去追逐探索,等到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安静地任他亲吻,已经是他的唇离开她、她发现嘴唇突然有点冰凉时。 动了动唇,她有些怔忡。 舍不得就此放开她,他又轻轻地吻了她的唇后,才缓缓松开她。 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正拂过自己的脸颊,灼热而不稳…… 她的迷惘与忘了挣扎给了裴烨不少信心,凝视她的黑亮眸中闪着充满把握的光芒。「懂了吗?你没有拒绝我,那就是你也爱我的证明。」 他斩钉截铁的话让还陷在困惑中的于辰莎满脸通红。 「那是……那是因为你以前常常这么做,亲脸、亲嘴、抱抱什么的,我是因为习惯了,所以才没有拒绝你。」 她发现裴烨似乎因为她的辩解而变得很愉快,一抹十分迷人的浅笑出现在他唇角。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我?」 他的声音有一种引人沉醉的魅力,以前也经常这样,他低沉平静的声音总能轻易地让她屈服。 她努力抵抗着他声音的魔力。 「当然,那是因为我还小。」这种事还用得着她说吗? 微微歛起笑意,他认真地看着亟欲脱身的她。 「错了,虽然你当时只有十岁,但是心智年龄已经有十五、六岁了,你早已知道那样的举动代表什么。你喜欢我抱你、亲你,所以你是爱我的。」 是吗?真的是因为这样吗? 她发觉自己必须很努力才有办法抵抗他强烈的凝视,她努力吸气、设法让自己冷静,不愿落入他似是而非的理论里。 「才不是这样!」因为无法否认自己的确喜欢他的碰触,所以这句话她说得有点无力。 她想他大概也听出来了,所以他的表情才会如此愉悦。 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不是来找他吵架、来争取自由的吗?怎么反倒差一点被他说服,相信自己也是爱他的呢? 她用力咬住下唇,用痛感唤回清晰的思考能力。 「别这么烦恼,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他低下头,在她咬紧的唇上轻轻一吻,心疼她此刻的挣扎。 这一次,她仍然没有拒绝他的吻,她发觉这太可怕了,她根本就习惯他的碰触。 相对于于辰莎的迷惘,裴烨越来越有信心她是爱他的,她只是需要时间来了解这一点。 「我根本就不是在烦恼你说的事!」像是要坚定自己的想法似的,她的声音大了起来。 他自信的态度让她无法平静,却又不知该如何瓦解他的自信。 他的话和注视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弃自己原先的想法,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根本就是爱他的。 她总是没有办法抵抗他,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个很有主见、很固执的女孩,但是一到了他面前,她老是会不由自主地放弃自己的意见,臣服在他强烈的气势下。 焦虑地把长发从额前拨到脑后,她决定先离开这个有他的空间,要不然她只会不知不觉地被他说服。 「你去哪里?」 「跟朋友出去。」 发觉自己竟然习惯性地回答了她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之后,于辰莎更加生气了。 裴烨在她靠近大门前用身体挡住她,明知道这种举动会惹恼她,但是心中的焦虑迫使他不得不这么做。 「是跟男的吗?」 本想直接回他一句「是跟男的又怎么样?」,但是这个想法只是在她脑海中掠过,她并没有真的这样说。 一方面她并不打算激怒他,另一方面是她没有办法在明知道他爱着自己的情况下,还刻意用言语刺激他。 「女的啦!你到底让不让开?」 闻言,他往旁让了一步、让她离开。 目送她气急败坏的背影远去,他忍不住拂开垂落在额前的头发,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再来一杯!」 「开水。」何丽珊在于辰莎的杯子落在桌面时立即说道,看着酒保困惑的样子,她又说了一次:「给这位小姐开水,谢谢。」 「不要开水,我要——你干什么?」望着被拦下来的手,于辰莎转过头,不耐烦地问。 「你的酒量没那么好,不要再喝了。」 这句话狠狠地刺激了她,她受够似地低吼:「不要管我!我恨死了有人管我!」 用力抽回被握住的手,她把杯子重重地放到酒保面前。「再来一杯。」 把手肘抵在桌面上、掌心托着额头,何丽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明白你到底在郁闷些什么,要是有那么英俊的监护人爱着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才不会跑出来喝闷酒呢!」 「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痛苦。」视线落在只剩下冰块的杯子上,于辰莎低哑地道。 一直以来视为父兄的人居然突然向她深情告白,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接受这种事,知道自己的父亲或哥哥爱上自己时,谁会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啊! 何丽珊当然不明白她的痛苦,因为她根本就不认为这是一件痛苦的事。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裴烨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了,英俊挺拔、沉稳内歛,做生意的手腕一流,这怎么看都是女人的最佳对象,更何况辰莎跟裴烨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本来就可以谈恋爱。 能让这样的人深爱着,辰莎该感到高兴、幸福才是,真不晓得她怎么会这么痛苦。 一等到杯子被注入酒液,于辰莎立刻迫不及待地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好难受啊! 心里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她明白自己痛苦的原因,因为她既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又不想因此而让他受到伤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让彼此都愉快的情形下解决这个令她感到棘手的问题呢? 舔了舔自己的唇,她疑惑自己为什么彷佛还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留在自己唇上的温度,好像还可以嗅到他欺近自己时,那扑鼻而来的气息? 挥了挥手,她强迫自己忽视这种诡异的感觉。 「到底……有什么办法呢?」含着杯缘,她侧头凝思。 「很简单啊,把他介绍给我不就得了。」捕捉到她近似耳语的话,何丽珊自作聪明地说。 何丽珊的话进入她的耳中,惹来她一阵不悦的瞪视。 「拜托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我是很认真的在想。」 真是的,她开始后悔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虽然两人的年龄一样,但是她的天真有时真的会让人受不了。 「人家我也很认真啊!」不满地降低音量,何丽珊感到委屈。 裴烨正是她欣赏的那种男人,从容、自信、成熟,或许是少了那么一点点温柔,但却一眼就看得出是个值得依赖的男子,在英沪见过他之后,她就被这个沉静的男人夺去心神,要不是碍于他是辰莎的监护人,她早就不顾一切地倒追他了。 虽然对何丽珊的提议感到反感,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值得一试的方法。她并不是真打算把何丽珊介绍给裴烨,而是想把别的女人介绍给他。 让裴烨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女人身上,这样一来,他或许就会发现他所谓的爱只是一种盲目的占有欲、只是一种奇怪的恋女情结,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如果顺利的话,裴烨就会爱上别的女人,他也就没有理由再干涉自己的私人生活了。 只是构想着这个计划时,她为什么一点也不愉快? 在想着他高高兴兴地拥着其他女人的画面时,那股莫名其妙浮现的酸涩感又是什么? 皱着眉头,于辰莎疑惑地呷了一口酒。 打开大门,于辰莎毫不讶异地看见一张神色阴郁的脸。由于早有心理准备,她压抑着心里涌现的不快感觉,露出抱歉的浅笑、撒娇地偎向坐在沙发上看商业杂志的裴烨。 没理会手臂被她的双手环住,裴烨努力面无表情地将视线继续放在杂志上,心里却不断重复着下午她甩门而去的背影。 越来越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就连明明清楚她不会说谎,说是跟女性朋友在一起那就是一定是跟女性朋友在一起,但是担心依然紧紧地攫住他的胸口,自她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办法专心办公。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挡住他眼前的杂志。 定定地看了她的手背好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气,裴烨发现心中的阴霾因为她这个俏皮的动作而瞬间消散,感到没有办法对这样的她发脾气,裴烨侧过脸,无奈地伸手轻揉着她的后颈,他以蕴涵了深情的责备目光凝视这个总是让他不得安宁的女孩。 清楚地看到在他的凝视背后所隐藏的深刻感情,于辰莎感到有点讶异,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原来要进行的计划,像是着魔了一般跌进那双幽深的眼中。 从以前到现在,这么温柔的凝视只有自己拥有,别人所接收到的永远是他锐利冷漠、不带一丝温情的眸光。 一想到这样的注视即将因为自己的计划而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于辰莎心中便浮现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轻声地问,打破了沉默。 「是……西装目录。」 被他低沉好听的声音拉回神智,于辰莎急忙把今天在百货公司拿的几份西装目录放在腿上翻开,进行她第一步的计划。 裴烨英俊有型、外表挺拔,却长年穿着灰、黑、蓝色的西装,让他看起来不易亲近,如果能在形象上稍微改变一下,那些暗中仰慕他的女人,应该会比较敢上前跟他说话吧! 轻轻皱起眉,他看着目录上他从来不曾考虑的服饰。 「这一款怎么样?」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她兴致勃勃地指出几款她觉得还不错的款式,「还是这一款?」 「你到底想干嘛?」他微笑地问,猜不透她的动机。 「虽然传统的颜色可以展现你的气质和本色,但是出席宴会还是应该跟工作时有些区别才好。」咬着唇,她皱眉思索。 她到底想做什么?无法了解她的动机,只好学她刚刚那样,伸手遮住目录,成功地让她抬眼看着自己。 「老实说吧,你到底在动什么歪脑筋?」语气虽然是质问,但是他的目光却温和极了。 该不会是因为惹他生气,所以想买套西装跟他陪罪吧? 然而她的回答却令他失望。 「你总不能老是穿这些颜色的衣服去参加宴会吧?我想帮你做点变化,让你看起来比较有亲切感。」 「亲切感?」掩饰住失望的表情,他疑惑的问。 他真的想不出刻意营造亲切感要做什么,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对象之外,他觉得对别人展现亲切感是多余的。 而且,如果自己的冷漠可以让那些巴不得将他一口吞下的女性望之却步的话,他乐得保持这样的形象。 「是啊!」忽略心虚的感觉,她认真地看着他,「你忘了答应要带我去社交宴会吗?我希望跟我一起出席宴会的你能不同于平常在公司的样子。」 这样讲应该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吧?裴烨的心思一向缜密到令人觉得恐怖的程度,而她却刚好相反,对于细腻的思考她向来不在行。 裴烨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不安在心中扩大。 「你觉得我看起来很老吗?」虽然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老,但是辰莎的想法令他担心。 老?开什么玩笑! 「才不呢!你一点都不老。」她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讶异地皱起眉。「你才三十几岁不是吗?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更何况你又长得这么英俊。我敢说整个商界一定没有人长得比我的烨哥哥还好看。」 松了一口气,裴烨欣喜地笑了笑,别人是怎么看他他一点都不在意,但是辰莎的回答却让他惊喜,这么说来,她是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年纪。 凝视她的黑眸里顿时闪烁着异常温柔的光芒。 「辰莎……」 「啊?」没有注意到他眼中逐渐积聚的炽热,于辰莎一转头便被他充满魅力的眸光吸引。 「我爱你。」 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她就被倾身向前的裴烨压在沙发上,被迫接受他的吻。 她好像越来越习惯他突如其来的吻了,她疑惑地想着,这种不同于以前只是嘴唇相触的吻是一种甜美的陷阱,她正随着亲吻次数的增加而不知不觉地陷入。 她担心自己一旦习惯这种美好的滋味,到时会舍不得把他让给别的女人。 但是眼前除了放任自己贪恋这种美好滋味外,她好像也做不出任何抵抗。 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她是自主性极强的水瓶座女子,照道理说她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屈服才对,但是一遇上裴烨,不知是他比自己更冷静,或是他的低调神秘往往能出奇制胜,从小她就拿这个长她很多岁的哥哥没辙,所以后来被他抚养时,对他的安排几乎都只能听从,而现在她竟发现自己对他强烈的爱渐渐无法抵抗。 被他亲吻的感觉很奇怪,彷佛不断地在品尝他,当他只是单纯地吸吮自己的唇时,她会莫名地涌起一股想要更多的冲动。 好异样的感觉啊!身体好像在某个没有重力的地方漂浮着,唯一能捉得住的似乎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裴烨贪婪地吻着她,感受两人的气息相互交融,体内的渴望在呼唤着他,然而理智却阻止他的冲动,他只是紧抱着她青春饱满的身体,在她将心交付给他的那天到来前,他不想贸然行动。 她想要更多,于辰莎恍惚地想着,身体逐渐背叛了理智,然而却有一部分的自己像是自身体里抽离,冷静地在一旁观看着意乱情迷的自己。 这样对吗?冷静的声音在心底深处响起,虽然她的道德标准跟其他人不一样,但是如果在胡里胡涂的情况下跟自己尊敬的人发生关系,她仍是不能接受。 尽管这么想,她抗拒诱惑的指数却似乎很低很低呢…… 这一次又是裴烨主动收手,他稍稍撑起身体,欲求不满地凝视着她。 喘着气,她有些迷惘地仰视他。 室内的空调有效地降低了奔窜在体内的欲火,裴烨暗暗吸了几口气,缓和不稳的气息后,也顺便把她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伸手拾起被两人压得有些皱的目录,随手翻阅着,然后停在几款他觉得还可以的样式上皱眉思索着。 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身上,于辰莎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原来的计划,她觉得浑身的力量好像都被他的吻耗光了。 怎么会这样呢?她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地用双手环绕他的腰,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因为这个动作而低头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她一方面嚷嚷着说无法接受他的爱,一方面却又轻易地在他的亲吻搂抱下投降,这种矛盾的行为令她感到匪夷所思。 不排斥他的亲近,却又要把他推向别的女人怀抱里,这样做真的好吗? 欣赏着她似乎是陶醉的表情,裴烨无声的笑了,以为她的陶醉是因为开始有自觉爱上他,他喜悦地低头在她嘴上用力一吻,然后在她的耳边低语:「爱你。」 完了,身体一点力量都没有,对这种话的反应也好像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排斥,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她也会在恍惚的情况下顺口说爱他。 她无法想像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眼前只有祈祷计划能顺利,并且尽快获得成功。 第六章 一如于辰莎当初所预期的,当裴烨带着她出席在商界颇有名望的周老太太八十岁大寿的宴会时,现场大部分的目光立即集中在他们俩身上。 窃喜地看着大部分的人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开始窃窃私语的神情,以及惊艳地注视着他们的目光,于辰莎得意洋洋地挽着被她改造过的裴烨,心中感到无限的喜悦与骄傲。 只是她并不清楚,这些目光里也有很多是冲着她来的,她的美丽让人无法忽视。 她为裴烨挑选了一款驼色系的西装,渐层的色彩搭配在他身上营造出一股新的魅力,成功地使他脱离深沉、黯淡、冷漠、难以接近的形象,在举手投足的沉静中释放浪漫、体贴、细腻的感觉。 合身的剪裁使他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匀称、挺拔,这样一来,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也不再让女士们觉得畏惧,而是会忍不住地被其中的光芒吸引,进而敢靠近他、与他攀谈。 当然,于辰莎没有忽略现场部分女性对她抱持的敌意,这就是用到她的交际手腕的时候了,她得想办法让这些人知道,她并不是她们的情敌,相反的,她是她们追求裴烨时的好帮手。 挥不去那种不自在的感觉,裴烨只能尽量不去在意自己稍微上了发雕的头发和这一身不同于从前的装扮。 想起来不免觉得好笑,这是他第一次在与辰莎的争执上吃了败仗,虽然压根儿不想来参加这个宴会,更不想表现什么亲切感,但是看辰莎兴致勃勃地替他打扮的模样,他便越来越觉得她对自己的感情已经被唤醒。 她今天的打扮非常高雅,穿着一身最能凸显她个性格的黑,含蓄地表现出她出色的美丽,一点也不张扬,这让他觉得很欣慰,原本就英俊的外表也因为这样的好心情而显得容光焕发。 握紧她的手,他朝几个熟识的企业界人士走去,寒暄了几句之后,周家的老夫人出来简短的致词、切了蛋糕,大家热闹了一阵子,然后宴会场恢复三三两两谈话的小团体,他正想趁此机会带着辰莎躲到角落,却发现她正笑吟吟地与前面不远处五个聚在一起的女孩打招呼。 「你认识她们?」他认得她们,其中三个是企业家的千金小姐,另外一位的父亲是内阁官员,还有一个是汽车代理商的女儿,辰莎应该与她们不熟才对。 「不认识啊。」轻松地说着,她的脚步却往那个小团体靠近。「我们现在就去认识她们。」 虽对她的行为感到纳闷,不过她能够多结交一些同性朋友,不再将心思放在其他男人身上,这点倒是令他感到欣慰。猜测她是准备收歛心性、多结交同性朋友,所以他不疑有她地跟着她走过去。 原本还低声交谈着的那五位女性因为他们两人的接近而停止了交谈。 曾经可望而不可求的男人忽然近在咫尺,让这一群仰慕他的女人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她们的反应,于辰莎不禁深刻地体会到裴烨的冷淡在她们心中造成的阴影,同时她也忍不住为自己能独享他的温柔而感到骄傲。 握了握裴烨的手,于辰莎提醒裴烨先打破沉默跟女士们问好。 搞不懂辰莎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今天心情异常愉快的他决定从善如流。 他一一地跟这些女孩打了招呼,丝毫不差地叫出她们的姓氏,虽然语气有点僵硬,但是这已经足以令那些女孩心花怒放、受宠若惊了。 「裴总裁,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记得你一向不出席这种场合。」内阁官员的女儿落落大方地开口问。 于辰莎轻易地看穿在她强装自然的神情下那一丝掩不住的兴奋与紧张。 「嗯,刚好有空。」裴烨硬声回答。 于辰莎皱起眉,什么嘛!一点都不亲切,难怪女孩子们会不敢接近他。 「还没请教,这位是?」 于辰莎好笑地发现不仅是那位阁员的女儿,其他人显然也很在意她究竟是谁,她看得出她们眼里些微的敌意。 她抢在裴烨张开嘴前开口:「我是他妹妹。」 闻言,裴烨浑身一震,胸口彷佛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 「什么?原来你是他妹妹啊!」 敌意在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亟欲讨好的神情,于辰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计划正逐步地实行。 「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裴总裁有个妹妹呢?」 「对啊,从来没见过你。」 「真的好意外喔,我还以为……」 「以为我是他的女朋友对吧?」假装没有发觉他收紧的力道与瞬间紧绷的身体,于辰莎继续说:「真是的,我就知道会引起这种误会,都怪我哥太保护我,以前都不肯带我出席这种宴会。」 「不仅是你,就连裴总裁也很少出席,他一直都很神秘低调。」 好一个完美的计划!裴烨阴郁地想着,这就是她打的如意算盘吗?把自己推销给其他的女人,她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到头来,误以为她的顺从是承认已经爱上他,不过是自己的异想天开罢了。 冷冷地嘲讽着自己,一股深沉的痛楚伴随着巨大的愤怒,猛烈地攫住他的心。 感觉到周遭的气氛正因他悄悄攀升的怒气而变得紧绷,于辰莎尽量不去在意自己头顶上那双深沉的眼,以及痛得让她快要冒出冷汗的手指关节,她努力将注意力放在亟欲巴结讨好自己的女孩们身上。 好痛!她必须咬着牙才有办法挤出笑脸。 好不容易话题慢慢绕到裴烨身上,她立刻找了个藉口开溜。 「不好意思,我上个化妆室,哥,你陪她们聊聊好吗?」 不理会他投射过来的目光,她把那群早已迫不及待的女孩留给他。 到化妆室绕了一圈再出来,回到宴会大厅时,于辰莎发现围绕在裴烨身边的女性呈倍数增加,使他无法成功脱身。 窃喜自己的计划成功之际,一种她认为不该在此时产生的失落感也悄悄地盘据了心头。 怪异的感觉…… 吸了口气,她努力忽略这种莫名的情绪,不想刺激到裴烨,她对前来搭讪的男性敬谢不敏,对女性却释放出善意的微笑,很快的,她容易与人打成一片的个性也吸引了一些人。 在这个宴会里,她成功地放出自己是裴烨的妹妹这个消息,并且还尽量告诉那些女人,她希望能帮裴烨找到一个好对象。 尽管笑容可掬,然而整个晚上她都难以摆脱因裴烨投射在她身上的阴冷眸光而引起的罪恶感。 一回到家里,门才关上,裴烨强而有力的吻便突然袭上于辰莎的唇。惩罚地封住她的唇瓣,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由于背部抵着门,她连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的机会都没有,只好认命地任由他亲吻。 这是预料中的事,她认命地想着,完全没有裴烨会放过她的侥幸心理。 狂猛而炽热的吻隐含着他整晚的怒气,如今恣意地在她的唇上发泄,他已经没有辨法去思考这样是否会弄疼她。 面对他强悍的掠夺,于辰莎也不禁感到害怕,她试着回避他的舌尖缠绕,却发现这样只会更激怒他,使他的动作更粗鲁,在唇舌都感到疼痛的同时,她聪明地选择不再反抗。 而裴烨完全不理会她因痛楚而发出的声音,他甚至蛮横地托高她的下巴,好让自己的惩罚能更为深入。 无法原谅!他痛苦地想着,那种被戏弄、欺骗的痛楚烧灼着他的心,他感到充斥在每一条神经里的怒火没有办法因这个举动而被浇熄。 她还是无法了解,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爱其他女人,而她居然企图逃开他。 好痛苦,她无法呼吸了…… 她眯起眼,缺氧的昏眩感正在逐渐侵蚀她的理智,困难地举起手肘,她企图推开他,却反而因此被压在门板上,他的身体则更进一步地贴紧她,让她动弹不得。 痛苦地皱着眉,喉咙无法顺利吞咽唾液,她的意识也逐渐混沌、双腿越来越没有力量。 发觉她即将昏厥,裴烨及时松开她,让她可以喘气。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到香甜的空气重新进入肺部、混沌感逐渐消失后,她才有机会看清裴烨那彷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的可怕眼神。 一股寒意由背脊扩散到全身,畏缩地注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于辰莎这才首度领略到裴烨的怒气是多么的令人胆寒。 被他的怒气彻底震慑住,有好几秒钟的时间,能言善道的她就只能心虚地看着他,感受他沉默又冰冷的谴责。 「你竟敢这样做……」 含有恫吓意味的话语沉缓而清晰地传进她的耳中,使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努力集中精神,对抗他冰冷的视线。 他到底打算与她对峙到什么时候?无法想像他的怒气到底有多大,于辰莎舔了舔嘴唇,试图开口解释。 「我……」才张开嘴就被他压下来的嘴唇冷不防地攫住,另一波惩罚又开始。 吻着那令自己痛苦也让自己甜蜜的唇,裴烨脑海里出现的是她笑容可掬地向大家介绍她是他妹妹的画面,想到自己竟被她任意摆布,一股难以平息的怒火便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 不能饶恕她! 竟敢任意践踏他的情感、忽略他的感受,她竟想利用别的女人来转移他的感情。 很明显的,她还是没有搞清楚,他对她的爱早已深到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好痛…… 舌头被反覆的吸吮弄得发麻,嘴唇也因过度的挤压而红肿,以往总是让她迷失、无力抵抗的吻,现在唯一的感觉是痛苦。 痛苦,这也是裴烨一心想让她尝到的。 然而,原本只是单纯地想惩罚她的吻,最后却反而因她的柔软与香甜,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溺在这场掠夺里,累积在心中多年的欲望使他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 好不容易又呼吸到新鲜空气,她贪婪地用力呼吸,却发现黑色紧身上衣的下摆已经被拉到胸前,露出胸罩的一角。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惊愕不已,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激烈地挣扎。 「烨哥哥,你不能……」设法推开他的身体,双手却反而被反剪在身后,被他用一只手制住。 看着他低下头,感觉到他急促的气息呼在自己胸前的肌肤上,她立即绷紧身子,试图开口阻止他,「不……」 被她胸罩内的高耸白皙吸引,裴烨感到一阵骚动掠过下腹,此时已不是惩罚了,而是顺从自己的欲望、想要彻底地占有她。 「不要!唔……」 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演变至此,心慌意乱的她在双手被控制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嘴巴了,但是义正辞严的拒绝却被他猛然加重的吸吮化解,变成一句近似舒服的低吟。 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样,想要抵抗这种焚烧她意志的热度,却发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他的逗弄中,她甚至希望这样的抚弄也能让另一边享受到。 这样的想法让她充满罪恶感,但是当裴烨的唇如她所愿地轻轻含住另一边时,罪恶感立即溃散,她所有的意识都只能专注在他的抚弄上。 裴烨讶异自己的贪婪,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一片柔软香滑的肌肤,他要品尝她的全部。 当她的意识重回脑中时,她发现自己正被置于地板上,紧身衣不知道在何时被脱掉了,内衣也被除去。恍惚中,她看见裴烨正在脱去身上的西装、脱去衬衫领带,露出他紧实的胸膛,在他完成这些动作之后,他环住她的肩膀,缓缓地让她躺在地板上。 冰冷的榉木地板惊醒了她的神智,上一秒钟还沉迷在他激情抚弄里的于辰莎,这一秒钟蓦地清醒过来。 「不行!」偏过头躲开他落下的吻,她恢复理智地伸手推着他的肩膀。 这是在搞什么?她怎么会迷迷糊糊的让事情进展到这种地步?难不成在潜意识里,她也渴望与他做这种事?脑海中掠过这种想法的同时,羞愧与慌乱也使得她的抗拒更加激烈。 一心只想占有她、让她永远属于自己的裴烨已经完全被欲望掌控,即使没有如愿吻到她的唇,炽人的吻依然对她的耳朵展开攻击,将炽热的气息吹入她耳中,温热的舌尖在她耳垂四周逗弄,引起一连串他可以清楚感觉到的轻颤。 「我爱你、我要你。」带着强迫与渴求的低语响起,湿润的唇舌开始往下肆虐,延伸到她的颈部。 咬紧牙关,她拼命地抵抗着身体传来的酥麻感觉,在他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肚脐、双手企图拉下她的裙子时,于辰莎集中所有的力量大吼: 「裴烨!」 被熟悉的声音愤怒地直呼其名,裴烨因欲望而迷离的神智稍稍回复,他抬头注视着她,不懂同样享受这过程的她为何突然喊停。 拨开额前的发丝,她仰视着他,两人同样急促的喘息因为距离太近而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我爱你。」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裴烨认真地道。 「要跟你说几次你才懂?我根本就没办法接受你的感情!」 她的怒气大部分是由于自己的迷失,当她看见裴烨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光芒,罪恶感在胸中蔓延。 撒谎!炯亮的黑眸锐利地逼视她,他一点也不信她的话。 他不懂她在固执些什么,她一向冷静,这难道没有帮助她及早厘清自己的感情?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接受这件事? 温热的大掌恶意地袭上她的高耸,施力握住而后轻轻地揉捏,裴烨愉快地看她咬着唇、微眯起眼,辛苦地抵抗他,一抹自信而嘲讽的微笑出现在他的唇角。 「你说你没办法接受我的感情?但是你的身体却不是这么说的,要是我继续做下去——」 未完的话因她突如其来的巴掌而中断,他愕然地瞪着她,却发现震惊的人不是只有他。 脑袋里嗡嗡作响,她不确定自己做了什么,只觉得掌心一阵麻痛,眼前见到的是裴烨抚着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又疑惑万分的俊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辰莎只看到他悠悠地吐了一口气、慢慢地起身,然后用一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悲哀眼神黯然地凝视她。 她想跟他说对不起,却不知怎么地,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撕扯着内心的痛楚使他的声音变得低哑,嘲弄自己的深情换来这样的结果,他觉悟地笑了。 于辰莎可以看出这个笑容充满了凄惨与绝望,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一向伶牙俐齿的她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脑子里一片茫然,唯一清楚的事是她打了裴烨。 弯下身,裴烨拾起衬衫和西装,一一穿回身上。看了眼仍处于呆滞状态中的她,他勉强自己露出一个没事了的微笑。 「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做这种事了,如果你希望我只是你的烨哥哥,那么我会扮演好这个角色……」虽然有点困难,但是他会做到的。 世界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带着这样的自信,他转身朝车库走去。 于辰莎心情低落地喝着从侍者那儿拿过来的香槟酒,眼前的男子嘴巴开开合合地说着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心思去聆听,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不远处、正与几位女xin交谈的裴烨身上。 那件事之后已经过了二个多月了,她跟裴烨之间维持一种近乎相敬如宾的状态。正确地来说,是裴烨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公事上他依然严格,不假辞色地督促、教导她,只要做得不好,他会毫不留情地臭骂她,但是私底下他却…… 从裴烨那边传过来的轻笑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不知道怎么搞的,不论是他逗别的女人笑,或是别的女人逗他笑,都让她觉得刺耳、不舒服极了。讶异自己竟产生想要将他拉回家、把那些女人从他身边赶走的冲动,她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 凝视手中的酒杯,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是的,裴烨变了,变得风雅有趣、变得喜欢参加社交宴会,还很热中于约会,这不正是她希望的结果吗?裴烨的感情转移到其他女孩身上,自己也可以开始过自由的生活。 像现在这样,两人参加同一个宴会,他被追逐他的女人包围,自己也能开始拓展生活圈,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在走,然而为什么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想承认,但她的确感到黯然神伤。 「我伯父是认为国内的投资环境已大不如前,所以他坚持未来要把投资重心放在大陆那边,他打算要我长期待在那边。」 「我爸也是这样想,所以他打算把广东的一厂跟二厂再扩大,我最近老跑那边就是为了这件事,我爸要我负责部分计划。对了,辰莎,东汛在上海的投资也不少,你应该也有机会经常跑那边吧?」 等了半天等不到她的回答,站在她对面的男人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啊?这个啊……我们总裁还没有给我任何指示。」她淡淡地笑着,及时把神智拉回来,却发现眼前的人正谈论着她不感兴趣的话题。 没有独特的见解、毫无个性的言论,这些企业家第二代的话题总离不开自己的父执辈,语气里尽管充满骄傲,但他们到目前为止却没有独立做出任何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看得出来他们是很努力地想吸引自己的注意,但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事,总会忍不住地在心里拿他们跟裴烨比较,结果当然令她失望。 忽然能够清楚地分辨裴烨与其他人的不同,对于他在这个年龄时所表现出来的成熟果敢、冷静内歛,以及他在当时所做的事,眼前的这些人简直天真得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跟他们谈话一点意思也没有。 感觉很不好…… 移开视线,想找寻她认识的女孩好离开这群人,却又不由自主地注意到裴烨正用很温柔的神情侧首聆听身边一个女人的谈话,而原先围绕在他四周的女孩不知何时都消失了。 看着以往专属于自己的温柔如今被用在别的女人身上,于辰莎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些。尽管知道自己的情绪很可笑,但她就是有一种东西被别人抢走的不愉快感。 这一个月来老是看他跟同一个女孩交谈,那是气质高雅、让人过目难忘的美女,举手投足都显示出她十分有教养,跟裴烨站在一起,登对得让人忍不住觉得,金童玉女就该像他们俩这样。 音乐忽然响起,看见裴烨执起她的手款款地步入舞池中共舞时,于辰莎有一种想把头转开的冲动,却不知道怎么搞的只能注视着甜蜜相拥的两人。 她的思绪很混乱,两张同样令人赞叹的脸在她眼前交替,一个温柔含蓄、一个腼腆娇羞,形成一幅唯美却令她觉得心酸、想哭的画面。 她注意到时,音乐已经停止,这对宴会中最耀眼的男女一起来到她的面前。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辰莎。辰莎,这位是美商力达集团亚洲区总负责人的千金,韩恩媛小姐。」 「你好。」她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心里却像挨了一记闷棍一样难受。 妹妹……在心里自嘲地苦笑着,这个理所当然的身分,现在怎么听起来令人觉得很刺耳呢? 「你好。」轻轻颔首,韩恩媛在简短的言谈中显示出她不凡的气质,「听烨说你今年刚从上海的英沪毕业,我大你三岁,才从英国留学回来。」 他们的关系已经进展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了吗?讶异于自己对眼前娇美的女孩瞬间涌现的敌意,她暗自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很开心可以见到她。 「我也很想出国留学呢,不过我才刚从一所管理严格的女校出来,想多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不想那么快又回到校园。」 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已经因为看见眼前的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的景象而无法思考。 「是吗?英沪有那么可怕吗?」优雅地笑着,原先还有点拘束的韩恩媛立刻被她自然大方的态度吸引,她对这个美得很特别的女孩充满好感。 裴烨目不转睛地将她愉快的神情尽收眼底,一种旁人无法察觉的心痛在心底蔓延、扩散,侵蚀他的每一条神经,使他不自觉地握紧自己的手。 她看起来很高兴,他抑郁地想着,这应该是因为她终于成功地摆脱他了吧! 「常常听烨说到你的事,看来你们兄妹感情很好,让我好羡慕。」并不清楚他们其实不是亲兄妹的韩恩媛真心地说着。 是吗?他经常提到她的事? 于辰莎惊喜地看着裴烨,眼中不自觉地露出期待。 相较于她的惊喜,裴烨看起来就冷淡得多,似乎并不希望继续这个话题,他找了个藉口,留下韩恩媛跟于辰莎独处。 「你哥哥……」停顿了下,韩恩媛鼓起勇气开口问:「不知道你哥哥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一部分的心神随着他的离开而离去了,于辰莎懊恼自己忽然被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攫住,等到她回过神来时,才注意到韩恩媛漂亮的眼中正透着疑问。 「什么?哦,应该……有提过,只是我记性不太好。」随口扯谎的同时,她却在心里嘲笑自己。 还顾虑别人的心情做什么?她自己才是需要安慰的人。 不清楚思绪是怎么转到这上头来的,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居然这么想时,她浑身一震,在呆愣了一会儿之后,困惑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而眼前韩恩媛的话语随即变得很模糊。 没有办法替这种感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在想了半天没有结论后,忽然烦躁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她才看到韩恩媛正用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她。 这对兄妹的共同特点难道就是心不在焉吗?跟裴烨讲话的时候他也经常出现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他的妹妹同样也在自己说话时陷入恍惚的状态,让她好不尴尬。 惊觉自己的失礼,于辰莎赶紧陪罪,却无法回答她接下来的关心,只好以自己最近太累了作为解释。 在勉强又谈了些言不及义的话之后,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逃离了宴会现场。 第七章 这天一回家,于辰莎意外地看见裴烨正坐在沙发上。由他望向自己的目光看来,显示他是专程在那里等她的。 「我以为你跟韩小姐出去了。」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带着酸意,她自认为自然地笑着对他说。 事实上,这些日子她很不好受,下班回家时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总是令她倍感孤单。 以往她回家时,沙发上总是有他翻阅杂志的身影,这阵子却只看到黑亮的沙发皮面反应着冷清的光芒,这时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对他的依赖有多么深。 不用说,他不在自然是去跟韩恩媛约会了,这层认知煎熬着她的心,使她无法守着这个没有他存在的空间,所以现在她总是一回家洗完澡就立刻冲出去找朋友,流连在pub直到夜深。 她逐渐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无法接受他跟别的女人约会的事实,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所带来的不是预期的解脱感,而是从来没有料想到的失落。 看着她的笑脸,裴烨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看来她的确因为自己能找到适合的对象而感到高兴。 「坐下来,我有事跟你商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她慢慢地走过去,不发一语地在他身边坐下。 好怀念的感觉。跟他这么靠近的坐在一起,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古龙水味,感觉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要是以前,裴烨的手早就拥住她的肩膀或环住她的腰,不然就是拉着她的手在掌中把玩了,然而这次他却只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在发现他已与从前不同了之后,她的心情立刻像落入万丈深渊一样。 微微侧首凝视她,裴烨发现即将说的话是如此难以开口。 「我打算……跟韩小姐结婚。」 什么?心里好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于辰莎在感到呼吸困难的同时,不自觉地紧紧抓住放在腿上的皮包。 他说了什么?下意识地抗拒这句话,然而意识到裴烨还在等待她的回答,她知道自己不能只是低头不语。 「那……很好啊。」深吸了一口气,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有办法抬起头来。她有些讶异自己在被这个消息冲击之余,居然还能立刻在脸上挤出笑容,「恭喜你,真的恭喜你。」 心好痛,那硬生生地撕扯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它好像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撕碎了。眨眨眼,她拼命地将欲冲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 没有注意到她抓着皮包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看到的是一张惊喜的脸,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迅速地占领了他的心。 对她来说是解脱,对自己而言却是坠入地狱般的痛苦。 「还有一件事。」他面不改色地说。 「什么?」清清喉咙,她努力表现出愉悦的样子。 「近期内我会去看房子。」顿了一下,他厌恶自己居然还在期待辰莎能在此时任性阻止他、拒绝让他离开。「我想这样对你比较好。」 抓握着皮包的手忽然松开,并不是因为她松了一口气,而是自觉掉进了无尽深渊。 「那很好啊。」点点头,她尽力不让眼神透露出她的脆弱,「每一对夫妻都希望能拥有两人世界。」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她痛恨自己的口是心非,她根本不希望他跟任何人结婚,她不要裴烨离开她,不要啊…… 完全的绝望笼罩着裴烨,他扯开一抹苦笑,觉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难道在心底深处,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吗? 无法面对他,于辰莎低下头,假装抠着自己的指甲,实际上却是在掩饰不由自主地颤动的嘴唇和迷蒙了视线的眼泪。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在这期间裴烨曾经想伸手搂紧她,但他只是将这个念头放在心中,与生俱来的理智使他终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他知道即使这样做也不会改变什么。 最后,他终于打破沉默。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哦,好。那我……那我先上楼去了。」 茫然的起身,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于辰莎却突然感到浑身虚软、往旁边一跌,跌入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接住她的裴烨怀抱里。 「辰莎!」怎么搞的?她脸色苍白、身体还微微地颤抖。「怎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太累,想睡觉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忍不住想伏在上面痛哭的胸膛。 「真的没事吗?」看她立即挣脱自己,裴烨难掩心中的失望。 「没事。」咬着牙,咽下哽在喉咙的酸涩,她走向楼梯,尚未开灯的楼上呈现一片深沉的黑暗,让她觉得自己的未来也同样是一片黑暗。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一关上门,她浑身的力气就像瞬间被抽光似的,贴着门板,她滑坐到地上,忍不住潸然泪下。 这时的裴烨则在门外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敲门查看她的状况,良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举步下楼。 「这还用说吗?你爱上他了。」 斩钉截铁的话从何丽珊的嘴里说出来,吓得把脸埋在手掌心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流下的于辰莎目瞪口呆地抬起头。 「不用怀疑,你真的是爱上他了。」不给她反驳或装傻的机会,何丽珊又残酷地接着道。 被她叫出来,看到向来像是天塌下来也无动于衷的于辰莎泪流满面的模样时,真是把她吓了一大跳。不过在她哽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叙述她与裴烨的事情之后,她觉得答案真是太清楚不过,她就是爱上她原本以为不爱的人而已。 愣了大约五秒钟之后,于辰莎才困难地开口反驳。 「你不要……不要胡说八道。」这真是个无聊的玩笑,于辰莎很想这么说,可是心理的某一部分却几乎同时相信了何丽珊的话。 爱上裴烨?将手指插入发中,她想要甩去这个荒谬的念头。 「这有这么难懂吗?同学,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水瓶座女子耶,像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不至于难倒你吧?」 丽珊的眼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锐利逼人了?畏缩了一下,于辰莎忽然感觉眼前看着她的这双眸子是如此具有压迫感。 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逼迫自己面对自己的真实感受,她慌乱地抓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酒。 是吗?她暗自思索,失落、生气、甚至不由自主地感到伤心,这些情绪难道是因为——嫉妒? 想要微笑,但是出现在唇角的却是一抹近乎自嘲的苦笑。 这实在是……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情,她只好拼命喝酒,直到杯底只剩下透明的冰块。 讶异像她这么聪明冷静、条理分明的人居然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时会失去正常的判断力,何丽珊不禁为她的盲目感到疑惑。 「不论你想说什么,最终你会发现那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更何况,承认爱上一个原本以为不爱的人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啊!」 找不到理由反驳她,于辰莎吃惊地发现困扰自己多日的疑惑正在逐渐厘清,她忽然明白自己之所以陷在这样的情绪,是因为自己太渴望独立,忽略了自己真正的心情。 然而想通这一切并没有使她高兴起来,心情反而跌落更深的谷底。 「就算是爱,那又怎么样?」一切都来不及了,不是吗?她懊恼地抹去滑落到脸颊上的泪水。 何丽珊拧起眉,对这个绝望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议。「什么叫那又怎么样?拜托,同学,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苦笑了一下,她虽然明白最好的做法是什么,却又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那时裴烨一定受了很大的伤害吧? 当初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感情,还设计他去参加宴会、认识其他的女孩,说起来,他跟韩恩媛还是她间接促成的,现在她不晓得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回头说爱他。 在内心狠狠地嘲笑着自己,她对何丽珊露出无能为力的表情。 叹了一口气,何丽珊无奈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世上没有比捉住自己的幸福更重要的事了,我认为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不过如果你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只想在这里藉酒浇愁的话,那么我还是会尽到一个好朋友的义务。」说完,她转头向吧台的服务生要了两杯酒。 门铃声急促地响起,一打开门,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就出现在铁门外,大方地对着裴烨微笑。 还在思索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就听见令他牵肠挂肚的声音在这个女人身后的车子里响起。 「再来一杯,我……我还要喝!」带着浓浓醉意的声音响起。 「辰莎!」立刻冲到银色双门的宾士车旁,裴烨的忧心与关切表露无遗。 对于自己第二次被视若无睹地撇在一旁,向来以自己美貌为傲的何丽珊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另一方面却又为他的专情倾心。 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将于辰莎抱在怀中,好像世界上除了她谁都不重要的模样,何丽珊不禁羡慕起这个同学的好运,同时也为她的固执感到担心。 「谢谢你送她回来。」即使是在向何丽珊道谢,裴烨的视线也没有离开于辰莎的脸。 「她的心情不太好……」虽然感觉被忽略,但是何丽珊认为还是跟这个英俊冷酷得让人心慌的男人讲一下比较好。 「咦?」 他疑惑的视线投向她,让何丽珊感到一阵心悸。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有魅力了,英挺的鼻梁、有神的双眼、厚薄适中的嘴唇,组合成一张教人心动的脸。 搞不懂辰莎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换成是她,使出浑身解数把他留在身边都来不及了,哪里还会异想天开地把他推给其他女人呢,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虽然心里这么嘀咕着,但是看在同学四年的份上,她还是不忍心看她让到手的幸福白白地溜走。 「裴先生,你也知道辰莎是个倔强的女孩,有时候她就是因为这样而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看着那双富有吸引力的眸子,她婉转地说:「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时间跟她谈谈,她可能会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就这样,我走啦。」 看着银色的车子迅速地消失在眼前,裴烨猜不出那个女孩的真正意思。 怎么回事?思索着这一番话的同时,他的脚步也没有停止地向屋里移动。喝酒的人体温比较高,在稍带凉意的户外很容易感冒。 带着疑惑上楼,打开她的房门,小心地将她置于床上,帮她拉好夏被,原本该就此离去的裴烨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在床边坐了下来。 拨开她额前的长发、轻轻地将手掌置于其上,感觉到她烫人的体温透过掌心传达到他身体的每个部分,这种感觉带给他的不再是喜悦与心安,而是一种超越苦涩的滋味。 还是没有办法啊,深植多年的感情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他嘲笑自己的用情之深竟到了连看其他女人一眼的兴致都没有的地步,更可笑的是,这份深情不但无法获得相等的回报,反而必须被迫收回。 无法放手,真的,他无法就此放手…… 在裴烨的思绪被引到送她回来的那个女孩一番颇有意味的话上面时,本来已经进入沉睡状态的于辰莎不知怎么地却突然申吟起来。 「烨哥哥……」 「辰莎?」他立即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并没有醒来。 作梦吗?他担心地看着她,一方面却很高兴她在梦中呼唤自己。 他放开她的手,改而轻轻拍抚她的胸口,这个动作让他想起以前刚跟她一起生活的时候,相当独立自主的她一到晚上总会一反常态地变得脆弱,这时他的安抚和陪伴便成了她最佳的催眠曲。 那时辰莎的世界是以他为中心,依赖他、信任他,虽然不了解他的爱,却表现出一副永远都不想离开他的模样,如果日子能回到从前就好了。 遥想着这些不可能再回来的事情,他的思绪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没有注意到此时于辰莎已经因为额头上异于自己体温的温度和沉重而缓缓睁开眼睛,直到她一声叫唤才把他的神智给拉回。 「烨哥哥。」 以为这仍是酒醉的呓语,但是她迷蒙的眼神中却又透露出某种祈求的光芒,他不确定地叫了声:「辰莎?」 她没有回答,只是努力地想撑开沉重的眼皮,似乎仍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挣扎。 确定这只是呓语,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因为就在那个女孩送辰莎回来的时候,他也正好郁闷地独自在家里喝酒,清楚自己的自制力不若正常时候,更何况毫无防备的辰莎是如此诱人。 「睡吧。」近乎无声地说出这两个字后,他收回轻贴在她额头上的手、准备离开,却发现拍抚她胸口的另一只手被她猛然抓住。 「不要走,烨哥哥,别离开我……」 并不了解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裴烨困惑她是否醉得太厉害,同时也被她迷离又充满渴望的目光看得心慌。 避开她的视线,他讶异一个酒醉的人居然会有那么大的抓握力量,好像真的怕他走掉似的,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更在他有挣扎的迹象时伸出另一只手。 他愣住,诧异地看着忽然起身抱紧自己的她。 「别走,我不要你离开。」 这是…… 惊异她语气中的执拗与微微颤抖的身体,正要低声安抚她几句,才张开的嘴便被她凑上来的唇猛然封住。 辰莎? 于辰莎火热地吻着他,用她被酒精撩热的嘴唇不断地熨烫着他的,同时在他欲开口说话时侵入他的口内,近乎饥渴地吮吻他的舌头。 她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扰乱他的心绪,在自己也喝了酒的情况下,裴烨的自制力几乎是立刻就崩溃了。他毫不抵抗地享受她的舌在自己的唇内外游走,像想占有些什么似地舔吻他,在她的舌尖无意间滑过自己的齿缘时,他感到一阵瘫软。 无论是她烧烫的肌肤还是炽热的吻,都挑动着他的欲火,在享受她意外热情的对待时,残存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在提醒他继续下去的危险。 不行,腹间已经因为她挑逗的舌尖而起了一阵骚动,再这样下去,他没有把握能不在欲望的驱使下要了她。 好不容易辛苦地从欲望的边缘挣扎回来,裴烨却意外地发现她正在试图解开自己衬衫的钮扣。「辰莎!你在做什么?」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推开她,裴烨发现自己吐出来的气息极度不稳。 「不知道。」她的回答既无助又茫然,显然不是针对他的问题,只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颓丧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她模糊不清的低语中带着明显的痛苦。 「到底该怎么办?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夹杂着苦笑与叹息的声音响起,她因喝了酒而灼热烫人的气息喷吐在裴烨钮扣被解开而露出的部分胸肌上,轻颤之余,裴烨差点就忍不住要把她压倒在床上,由他重新引燃快要熄灭的火热,然而他终究只是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今晚喝的酒还不足以让他因此而失去理智。 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嘲弄自己居然有点后悔没多喝点酒。 「辰莎,你到底……」 裴烨本想问她为什么喝醉酒,但是她却忽然抬起头,以一种豁出去的目光逼视他。 「我不管,我就要这么做!」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裴烨皱起眉。但是完全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于辰莎捧住他的脸颊,忽然又激烈地吻着他,她的双手也重新开始动作,不过却不是解开他的衬衫,而是找到自己衣服的下摆,准备脱掉身上的衣服。 无法抗拒那疯狂纠缠着他的舌尖,裴烨所能做的只是消极地不去回应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原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她,但是他的身体却忠实地呈现内心深处的渴望,贪恋她生涩急躁却主动的亲吻。 于辰莎不顾一切地吻着他,因酒精而晕眩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要他、想要跟他合为一体。 她轻轻推开置于自己肩膀上的手,嘴唇也稍微离开他,在他还沉浸在被亲吻的愉悦感中时,于辰莎一举脱掉自己身上的紧身衣,同时拉下肩带、除去内衣。 注意到他因自己的举动而显得惊愕不已,她虽然羞涩,却绝对没有退缩的意思。 「一次就好,只要一次……」她祈求地凝视他。 ....... 第八章 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一股彻底释放的舒畅感与疲累同时袭来,裴烨下意识地又想闭上眼,但是下一秒,他却突然清醒过来。 「辰莎?」本该躺在他身边的人儿,现在却不见踪影。 看了看表,这个时间是有早起习惯的自己每日醒来的时间,但是这却是辰莎还在睡梦中的时间,更何况她昨天喝醉酒,他们又在欲罢不能的情况下连续做了二次,应该比他更疲倦的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起床。 飞快的看了房间四周一圈,不知道怎么搞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攫住他,他提高声音又叫了声:「辰莎?」 期望着浴室或楼下会传来回答的希望落空,那股不好的预感立刻扩散、笼罩住他全身。他迅速地下床、穿好衣裤,本想直接下楼寻找,但是另一个念头却促使他向她的衣柜走去。 一打开衣柜,他当场傻眼。 明显地少了许多的衣服意味着他的预感成真,怔怔地看着有些空荡的衣柜,他感觉身体里的力量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抽得精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袋在空白几秒钟之后开始慌乱地思索,她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不愿去想她是后悔做了昨夜的事才离开,他宁可相信是因为她不晓得该怎么办所以躲了起来。 关上衣柜的门,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静下心来思索她可能的去处。昨晚那个似曾相识的女孩此时跃进他脑海,他马上冲到书柜去翻她的毕业纪念册,凭着印象,他找到何丽珊,并且庆幸英沪的联络资料做得非常详细,除了公司和住家的电话,她们还留下每个学生常用的手机号码。 顾不了现在才清晨六点半,他抓起于辰莎房中的电话拨给何丽珊。 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裴烨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在微微的颤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害怕。 反覆拨了数次,就在他怀疑这个号码很可能已经被停用时,手机那头终于传来令他振奋的声音。 「喂。」睡意浓厚的声音中隐含着被吵醒的不耐。 无法顾及礼貌,裴烨单刀直入地问:「辰莎在你那儿吗?」 他猜想自己没头没脑的问话大概把她混沌的脑袋弄得更加混沌了,只觉得几乎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之后,他才听到对方充满疑惑的声音。 「什么啊?你说谁啊?」 吸了一口气,裴烨命令自己要冷静,她很可能是因为辰莎的授意而装迷糊。 「叫辰莎来听电话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拜托你。」 充满恳求与焦虑的语气大概是把对方给吓了一跳,只觉得又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之后,他才听到对方清醒不少的声音传来。 「你说辰莎?喂,你是裴先生吧?」 「是,我是裴烨。」 「你说辰莎,可是……可是我不是已经把她送回去了吗?我是亲自送到你手上的耶。」 因为认为于辰莎是躲在她那儿,所以她的推托之词也在裴烨的预料之中,他只是斩钉截铁的强调:「让辰莎来跟我说话,不然就请你转告她,就说我……我并没有向韩小姐求婚,所以……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我完全可以负责。」虽然很难启齿,但是在紧要关头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先搞清楚一件事,你是说,辰莎不见了?」 「她不是在你那儿吗?」 他的斩钉截铁引来何丽珊一阵气恼的喊冤声。 「没有啊,你怎么会认为她在我这儿呢?你们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谈的?难道这家伙还是没有跟你说她发现自己爱上你了吗?」 「什么?」他不是听错了吧?辰莎……辰莎爱他? 突如其来的惊喜暂时盖过因她消失无踪而产生的心慌,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为昨晚她失常的行为提供了完整的解释。她是因为发觉自己爱上他,又苦于他即将跟别人结婚,所以她才会郁闷地藉酒浇愁,回来看到他时却又忍不住地真情流露吧! 想到这里,裴烨不禁责备起自己的粗心,一向仔细谨慎的他,为什么没有从她反常的行为中看出端倪呢? 沉浸在自责与沮丧的情绪中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这时他才发现何丽珊已经断断续续地讲了好多话。 勉强由她叨叨絮絮的内容中抓出重点,裴烨却失望地发现结果正是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 - 辰莎不在她那儿,那么她到底跑哪儿去了?她不是打算躲起来一辈子都不见他了吧?这个念头使他打从心底恐惧起来。 「总之我先打电话给这几个人,裴先生,你就先在家里等,有消息我会立刻给你电话。」 等到电话传来断线的嘟嘟声,裴烨才由茫然中清醒,随即对自己因紧张而失去应有的行动力而苦笑着。 颓丧地挥去垂落额前的头发,他的心情苦涩不已,似乎只要牵扯到辰莎,他的表现就会失去正常。 尽管心焦,但理智告诉他,目前唯有等待了。从电话那头的声音听来,何丽珊应该是个热心的人,六年的分离使得他失去以往那种掌握她交友圈的优势,对于她交友的状况,他是一无所知。 经过了半天的等待之后,终于从何丽珊那边传回了一丝希望。 「我都问过了,辰莎没有跟任何人联络,不过我托人查过出入境管理局了,最早一班由香港转机飞往上海的旅客名单上有辰莎的名字,但是我们在上海的同学却没有一个人接到她的电话,所以目前只剩下一个可能……」 她稍顿的语气立刻引来裴烨焦急的追问。 「什么可能?」他感到很无力,因为他发觉自己对辰莎可能去处的掌握竟是一片空白,同时他也为自己迟钝的反应感到懊恼,出入境管理局应该是他一开始就要去查的地方才对。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啦,也许她到了上海会回英沪去看看我们的导师,你是学校的董事,你可以先打电话到学校,请他们留意一下,如果辰莎有到英沪就请他们立刻通知你。」 虽然仍不知道她实际的去处,但是她到了上海的消息还是在裴烨充满阴霾的心里洒下一小片阳光。 「谢谢你,丽珊小姐,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到那儿去找她。」他的语气中流露出难得的脆弱与无助。 「不客气,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的话,那就想办法把跟你一样英俊深情的人介绍给我吧!」 「这个……」 正当他很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娇柔的轻笑声。 「开玩笑的啦!别当真。对了,你如果要买订婚戒指记得找我啊,我家是开珠宝行的,我会给你特别折扣的。」 「好的,谢谢。」这倒提醒了他,要不要先把戒指带在身边,等她一找到辰莎就跟她求婚呢? 结束与何丽珊的通话后,裴烨马上找到英沪校长室的电话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正是校长本人。 背抵着老榕树的树干,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排球场,然而于辰莎的心思却并不在学妹们的友谊赛上。堪称是仓皇而逃的她,在毫无目标之下回到待了六年的英沪,巧妙地避开老师对她突然来访的诧异问话之后,她提出了想到英国留学的计划,希望老师能在这方面给予她一些建议。 谈了一会儿之后,校长忽然加入,大概因为她跟裴烨的关系密切,而裴烨又即将争取担任英沪下一任的董事长,所以她的到来才会惊动校长。 给予她一些建议之后,校长开始跟她闲话家常,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聊的,话题就忽然转到她的监护人裴烨身上,于辰莎本想避谈他,但是校长却语出惊人的表示,在她求学的这六年期间,裴烨每个星期都会特地从台湾飞过来看她,只是他很低调,并不希望打扰到她,所以她一直不知情。 证实了以前曾经百思不解、后来却因为习惯而忽略的被凝视的感觉原来是来自裴烨之后,她原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是跌进深渊。 好沮丧啊! 在失去之后才清楚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珍贵,她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无比的懊悔与沮丧。 她并不后悔昨晚的举动,她甚至苦中作乐地想,幸好她那么做了,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她会因为没有跟裴烨留下一点什么而遗憾,昨晚的事将会是她这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背后传来脚步声,她猜想又是校长请学妹来叫她到餐厅一起用餐,于是她没有往后看便直接说:「学妹,帮我谢谢校长,但是我真的不想吃饭。」 停了一会儿,脚步声并没有远去,也没有学妹的声音传来,她正想回头看,一道熟悉却又绝不可能会在此出现的低沉嗓音响起。 「那么你想要什么?」 什么?这怎么可能?带着震撼与疑惑,于辰莎缓缓地转过脸,在夕阳余晖的映射下,高大英挺的裴烨悄然而立,沐浴在夕阳中的他,看起来如此耀眼、如此不真实。 她想要问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却不知怎么的只能怔怔地看着他,之后,一阵压抑不住的酸涩袭来,于辰莎咬着唇,流下了几滴泪水。 一手轻轻地扶在粗壮的树干上,裴烨凝视着她的眼中有令她为之动摇的无尽温柔。 沉浸在他柔情似水的凝视中,于辰莎忽然能够感受包含在这眼神中的细心呵护与无微不至,那更是让她感到痛楚、后悔自己省悟得太晚,她为什么没能及早发现隐藏在他幽深凝视中的深刻情感?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心里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他的再次追问只是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确实的答案。 益发温柔低沉的声音彷佛有催化人心的魔力,虽然理智告诉她一切都太晚了,但是在这道声音的催促下,她说出自己也很难置信的言语。 「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冲口而出这句话之后,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注视着他的眼被更多温热的泪水占据,她自觉丢脸的抹掉泪水。 裴烨的心情十分愉快,他喜不自胜地看着她,喜悦的浪潮席卷了他的所有意识,让他从眼睛到唇角都在笑。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温柔地凝视她婆娑的泪眼。 「永远?你知道永远的定义吗?」 不晓得他为什么还能那么心平气和,也许是因为他已经痛过了吧!相较之下,于辰莎只觉得自己心中的酸楚已经到了她无法承受的地步,蹙眉看着他,她不发一语。 裴烨盛满温柔的双眸此刻多了一分认真。 「永远意味着束缚,你知道能将两个人束缚在一起的东西是什么吗?」 面对他的询问,于辰莎不解地摇了摇头。 感觉上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每当她有疑问时,裴烨就会用这种引导的方式,带领她逐步去找到答案。 「是婚姻,可是那意味着你必须放弃自己大部分的自由,譬如说,你想跟朋友出去得告知另一半、并且取得他的同意,你能够做到吗?」 她拧紧眉,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转到这上面来,但是隐隐约约的,她发现裴烨的眼中似乎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 当然她并不是迟钝到无法分辨这些话里的涵义,她虽然伤心,但还不至于失去最起码的判断力,只是裴烨已经准备跟别人结婚的事实使她不敢往这方面去想,生怕到头来只是自取其辱。 她的期待与害怕在眼神中表露无遗,裴烨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今天早上的决定派上用场了。 伸手进西装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香港升升珠宝集团今年所推出的最新款订婚钻戒。 这是? 在她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彷佛出现比夕阳更加光彩夺目的东西,璀璨的光芒炫惑着她的眼。 她呆愣住,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事。 「愿意吗?让我束缚一辈子。」 求婚的语句被裴烨认真地说出来,原本沉溺在痛苦深渊中的于辰莎除了不敢相信之外,还有种作梦般的不真实感。 远方排球场上,比赛终止的哨音响起,适时的提醒她,这不是梦。 真的是求婚吗?视线由璀璨夺目的戒指移到裴烨的脸上,于辰莎看到裴烨那双不逊于钻石闪亮光芒的眼中有着真挚与深情。 「可是……可是韩小姐怎么办?你不是说要跟她结婚吗?」她喃喃地问,语气中有着嫉妒与心酸。 裴烨苦笑着解释:「我临阵退缩了,我还是无法跟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更何况那样对她也不公平。我决定一辈子守护你,即使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昨天晚上,我本来要告诉你这些事的,结果……」 结果她喝醉了,没有勇气对他告白,只好缠着他做那件事,好像……好像还做了两次,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的愚蠢、任性和大胆感到可耻、羞愧,垂下眼,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踌躇了一会儿,她终于呐呐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你是指昨晚的那件事吗?我可不认为你有道歉的必要,相反的,我很感激你那样做了,说实在话,要是我知道喝醉酒会让你做出那样的事,我一定早就想办法把你灌醉。」 不知道他的话是认真的还是故意调侃她,总之是成功的使她脸上泛满红潮。 欣赏着她比天边的夕阳余晖还好看的脸色,裴烨没有忘记自己的求婚还没有得到她的应允。 伸手将戒指取下,在她低垂的脸前晃动着,裴烨用低沉且充满诱哄的声音继续他的求婚,「跟我结婚好不好?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好吗?」 于辰莎颤抖着,在这一刻,她真实的感受到幸福女神的眷顾。 抬起手,她喜极而泣地看着他将戒指套入她的手指,此时她再也忍不住地凑上前,不顾不远处三三两两走过来的排球社学妹,她激动而热情地吻着他。 还没睁开眼,唇上不断传来的轻吻就让裴烨不由自主地扯开一抹浅笑,在享受了一会儿于辰莎温热的唇贴在自己唇上的感觉之后,被挑逗起的欲望让他无法再只是躺着不动了。 一手扣住她的腰间,一个翻身压住她,他高挺的鼻梁轻触着她的,深情地看进她眼底。 尽管被压着,于辰莎仍像个贪恋而不知足的猫咪,不断地舔吻着他好看的唇。 沉溺在唇与唇轻碰的游戏中,于辰莎讶异自己觉得怎么亲吻他都不够。 相较于她的浅尝即止,裴烨眼中升起的炽热就显得贪婪。他直接侵入她温热的口中汲取她的香甜,同时移动下半身,毫不犹豫地进入她。 于辰莎不知道自己该将注意力放在被吸吮的唇舌还是放在被攻陷的地方,最后她索性放松身体、完全弃守。 在一个深吻之后,裴烨离开她柔软的唇,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叫我的名字。」 「烨哥哥。」喘着气,她从善如流。 他轻笑,将男性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名字。」啄吻她的唇一下,他重复着。 名字?皱了皱眉,再看看他充满期待的目光,她才了解他的意思,脸上一红,她坦率地承认:「可是有点难为情……」 「我要你叫。」他温柔地坚持着。 对裴烨来说,改掉昔日的称呼意味着两人关系的改变,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具有兄长身分的烨哥哥,而是她最亲密的未婚夫。 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其实有点困难,尤其是在他的注视下她更叫不出口。其实,她本来就不是个会配合气氛、情绪,说些让人感动的话的人,所以在嘴唇动了半天之后,她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叫出细如蚊蚋般的声音:「烨。」 「再一次。」 「啊?这样就好了啦,让我慢慢习惯嘛!」 「再一次。」对付她,裴烨使用的方法永远是温柔的坚持,他知道对自视甚高的女水瓶用命令的口吻只会换来反弹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一坚持,她就会不由自主的臣服,这真的是一种要命的习惯。 「嗯,烨。」她还是觉得很别扭,即使明明知道这种亲昵的称呼是对彼此感情的认同,她还是无法立刻改变习惯。换了称呼反而让她觉得疏远,不过看裴烨沉醉的表情,她可以知道他很喜欢听她这样叫。 「说你爱我。」这是他对她的第二个坚持。 「喔,饶了我吧,这真的很难为情耶!」大概是个性使然,她认为有太多事比甜言蜜语重要,所以她向来对这方面表现得很冷淡。 裴烨这回不再坚持,趁她还在喃喃地抱怨着,他悄悄地开始律动,然后愉快地注视着她惊喘一声之后又是气恼又是羞涩的表情。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蒙,双颊也染上一层好看的红晕,一下子就陷入拥有彼此的美好滋味中,裴烨眼中盈满温柔的笑意,低俯在她耳边,随着呼出的微热气息低声地说着:「爱你……好爱你……」 在他逐渐深入与加快的律动下,于辰莎发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配合着他的低语: 「我也爱你,烨,我爱你。」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随着他的动作而不断窜升的美妙感觉,让她不得不承认唯有这几个字才能真正表达出她的感受。 在逐渐迈向五彩缤纷的世界时,她模糊地想着,要是以后裴烨都在这种时候用这招逼她说出平时不愿意说的话,那他一定每次都能收到很好的成效,除了喝醉酒时会有惊人之举出现,她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弱点。 嗯,不管了,反正在与他的坚持对抗方面,她从来就没有赢过,眼下还是好好地享受跟他的鱼水之欢吧! 【本书完】 后记 任倩筠 最近大家的焦点应该都集中在sars上,每一节新闻几乎都有三分之二以上是在报导sars的疫情,本来以为疫情只在北部发烧,没想到也逐渐蔓延到南部来了,俨然有南北串连的趋势。 倩筠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出远门了,除了到我们家附近买个早餐、到超市买点东西之外,我哪儿也不敢去。 这次疫情延烧,烧出了很多我们平常没有去正视的问题。之前的新闻都绕着总统大选,或者是立法委员们又在立法院说了什么,现在sars一来,这些都消失了,我们关心政府官员如何去处理这个最大危机的同时,好像都忘了我们身为公民的一些责任。 身为公民有些什么责任呢? 好比说政府的宣导我们是否有确实地去配合、去实行,对于非常时期所采取的一些措施,我们是否肯暂时忍受不方便,尽快让危机过去。我所看到的是,很多人还是只重视个人权益,也就是说,我们还在强调政府为我们做了些什么,而不问我们为政府做了些什么。 就拿隔离政策来说吧,假如你是被通知需要隔离的,你会不会愿意在没有人看守的情况下自动自发地待在被隔离区,等到隔离期满再出来呢? 我发现很多人都做不到,基本上我们还是会有侥幸心态,以为sars只在某些特定地区才会发生,它才不会那么刚好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虽然是隔离,但是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有些人还是会偷偷地跑出去。就是这样的观念使得疫情一再延烧、无法控制。 我的邻居就有人咳嗽不止,但是她不敢就医,怕被判断为sars可能病例,然后遭到隔离。我发现这种情况大部分都发生在老一辈的人身上,他们因为知识不足,所以用抗拒和逃避的方式,也就是消极的方式来面对这场全民的抗煞战争。 我曾经开玩笑地问过一位老人,假如他被隔离,他愿意乖乖地待在家里不到处乱跑吗? 他的回答是他要立刻跑去山里躲起来、让人家找不到。我听了简直啼笑皆非,但是抱持这种心态的人还真的是不少。 这几天上网看到很多人都在讨论隔离的问题,有的是室友遭隔离还跑出去,有的是被隔离者还跑到银行办事情,有的则是不晓得被隔离的人是一步也不能迈出家门的,类似这种轻忽大意的行为时有所闻,难怪我们在抗sars的成效上会越抗越糟糕、病例增加人数越来越多。 更可恶的是,有人竟乘机发国难财,口罩从一个十元卖到一个二十元,整整涨了两倍,还有人囤积口罩、让市面上缺货,使真正需要的人拿不到口罩,真是不晓得他们的良心到哪里去了。 亲爱的读者们,为了能够早日毫无恐惧地出现在公众场所,并且不用在大热天还要戴着口罩,好像大家都成了抢劫犯一样,我们一定要配合政府的宣导,除了接触者的居家隔离,健康者的自我隔离也很重要喔,到公众场所一定要戴口罩、要常洗手,万一你是被隔离者的话,也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大家都要有正确的观念,这样sars才会早日远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