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人共谋》 感谢状 小玲子 热!热!热! 这几天的气温高得让人全身黏答答地。 厚!真是给他粉讨厌,粉难受的ㄋㄟ…… 啊!对了,东扯西扯,还没跟大家隆重地介绍一下本姑娘素谁呢!(大家一定很期待喔?嘻嘻……) 听清楚喽!啊我就素卓大美人的好朋友,啊你们叫我「小玲子」就可以啦!(嘻嘻……歹势!歹势!) 话说小玲子跟卓大美人从认识到熟识,至彼此互谈心事……嗯,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 一切都是命啦!(而且是不好的那一种……呃!说错了,说错了!是缘分,缘分啦!卓大美人请你别生气,小玲子待会儿就请你喝下午茶,帮你消消火……) 好啦,扯完这一堆废话,也该谈谈正事喽! 说真的,小玲子真的很高兴卓大美人又要出书了。 从她初出茅庐至今,很明显地可以发现她笔功进步神速,相信大家也有同感吧?(啥?没有?那就赶快去翻翻她的书嘛!) 真的!每一本书宝宝都是她绞尽脑汁、死了许多脑细胞才诞生的,字字句句都证明了卓大美人的用心与努力。 首先,小玲子我仅在此代卓大美人感谢她的父母把她生下来,让我们有机会看到她的作品,感受她内心世界的爱情观,赞叹她的想像空间如此宽阔! 再来,我一定要谢谢各大百货公司的林立,让小玲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卓大美人together去「瞎拚」!(这是女人乐此不疲,也是最爱的一件事!) 最后要感谢的就是台中各大泡沬红茶店。 怎么说呢? 唉!还不是因为它们的存在,让任职于红茶店的小玲子才得以认识卓大美人,也才有地方让我们聊是非、道八卦呀! 你们说,这样曲折的认识过程素不素粉感人?而小玲子素不素三生倒霉,才会误交了她这个朋友咧?︵一阵冷风吹来,小玲子猛一回头,只见卓大美人脸色铁青,手里还拿着一根狼牙棒,目露凶光地瞪着我——啊!逃命去也!︶ 好啦,不再泄她的底啦! 总归一句话—— 希望卓大美人往后写书时灵感能如涌泉般源源不绝,也希望各位读者能多多支持咱们家的卓羚喽! 不罗唆,小玲子下台一鞠躬,感谢各位赏识卓羚的大恩大德,走一步先! p.s.卓羚啊卓羚,赶完稿可别忘了找小玲子我去喝茶喔! 楔子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二十一世纪,由于社会风气开放,民风日趋大胆前卫,新时代男女对两xin交往的看法早已异于上一代的封建思想。 新时代的男女相处模式,向往的已不再是执着二字,而是追求一种行为上的自由,心灵上的解放及无拘无束的速食爱情。 当然,性更成了速食爱情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婚姻呢? 不用多说,聪明的崇尚自由者可是宁死不碰,抵死不从呢! 然而,追求自由的男女又是如何游走在婚姻和自由边缘?这又是一门高超而深奥的学问了。 想知道吗? 现在,就往下翻阅,看看红男绿女为争自由而迫不得已所进行的权宜交易吧! 第一章 夜幕低垂,偌大的客厅里,充斥着一股亲人逝去的哀情。 耳里听着律师念遗嘱,可棠炀早在律师念到一半时即无心再听了。现在,他脑海里想的全是如何不去理会遗嘱。 愈听,他的俊脸益形铁青。 终于,马律师念完了遗嘱,抬眸问道:「以上就是棠老夫人亲口授意本人所立下的遗嘱,请问棠总裁有无异议或不明白之处?」 棠炀不语。 偌大的空间静默僵凝,安静得恐怕连针掉落在地也能清楚地听见声音。 一字排开在他对面坐着的三个男人,神情或沉重或恭敬,却无不感到头皮发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棠炀始终抿唇不语。 持续了五分钟之久的僵凝气氛令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难受得紧。 只是,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事情总该解决的。逼不得已,身为棠家法律顾问的马律师只得硬着头皮,轻声探问: 「棠总裁,您听到了吗?」 「我没聋!」 他俊脸忿然,眸色含怒。 犹记得他十二岁那年,父母因赴日本二度蜜月而双双搭上死亡飞机,从此一去不回,连个尸首也不见。 自那一刻起,早年守寡的奶奶即肩负起扶养他和经营棠氏集团的艰钜责任,祖孙俩的感情也就愈来愈深厚。 而今,他最敬爱的奶奶已于一个星期前,在沉睡中带着平静而安详的笑容,永远地离开他了…… 然而,奶奶人是安详地离去了,可却留给他一个棘手的问题! 他不悦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吓傻一干人等。 「咳咳!」不甚惶恐地轻咳了两声,马律师在壮足胆子后,故作沉稳地道:「既然棠总裁听到了,那么这份在本人和众位证人的见证下,经由棠老夫人的授意所立的遗嘱,其过程完全合法,即时生效。」 即时生效? 棠炀倏然起身,黑眸怒扫众人,声音却是压抑的紧绷,冷声反问:「有谁能证明奶奶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立下遗嘱的?」 也就是说,他不打算承认也绝不接受这莫名其妙冒出的鬼遗嘱! 「这……」 众人面面相觑。 「没有是吗?」他笑了,笑得诡谲。「那么,显然这份遗嘱我可以置之不理了!」 「棠总裁,您这是在为难我……」 他抬手,示意对方住口,「全部滚出我的视线!」 「可是棠老夫人的遗嘱……」 「要我照遗嘱行事,行!拿出证明来!」薄唇微扬,棠炀摆明了刁难众人,要他们知难而退。 因为,从没有人可以左右他,更不可能单凭一张鬼遗嘱就要他娶妻生子,让他活像个受人摆布的傀儡! 「要证明是吗?我可以证明!」一道细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此人带着一脸坚定出现在众人面前,神态沉静。 「王嫂?」 「少爷,当初老夫人在立这份遗嘱时,我还有生病告假回乡休养的张伯都在场,我们都可以作证老夫人的的确确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立下遗嘱的。」 呵呵……姜还是老的辣! 现下,她倒要代老夫人看看这浑小子怎么逃脱婚姻,继续风流下去? shit!看来他想不承认、不受人摆布都不行了! 思及自由即将受限于婚姻,棠炀不禁勾起一道自嘲的浅笑,黑眸无比森冷。 「马律师,奶奶的遗嘱里可有载明结婚对象?」 「没有。」 没有?他剑眉微挑。 看来,奶奶还是疼他的。 至少她老人家倒没硬性强迫他来个商业联姻,或者规定他得娶哪家千金;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他多少释怀一些了。 微吐一口气,他沉声命令:「全下去!」 「是。」 众人离去后,棠炀正想冷静思考一下他该如何解决难题,不料却发现王嫂立于一旁。 他不禁眉头一皱—— 「王嫂,你也下去。」 哼!要不是她出来搅局,他肯定可以继续逍遥,游戏人间的! 然而气归气,他还是很尊重王嫂的。 她一向将他当成自己儿子一般地照料着,而今她会出来作证,想必也是奶奶生前的「遗言」吧,怪不得她! 「少爷,能否先听王嫂说句话?」 棠炀点头。 「少爷,棠家三代单传,你确实负有传宗接代的重责大任,压力之大王嫂可以理解,但是……」王嫂叹口气,语重心长的道:「你知道吗?老夫人临终以前同我提起,她最割舍不下的不外乎是你难以安定的风流个性。为了棠家的香脉,爱你心切却苦无良计可施的老夫人是不得已才立下这遗嘱的啊!」 他冷哼,「奶奶要是真爱我心切,她老人家就不会这么无聊,立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遗嘱了!」 摆明了逼婚,也摆明了把他当成了种马! 「你们年轻人就是……唉!」 「王嫂,换成是你,你能接受这样硬性的安排吗?」没有人喜欢被逼的感觉,更别说是如此赶鸭子上架了! 「王嫂知道老夫人立的遗嘱的确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既然知道,你还出来作证?」 微微一笑,她轻声劝导着:「请少爷试着体谅一下老夫人的立场和心情,万万不可如此忿然,毕竟这是身为棠家子孙的责任和义务啊!」 说完,王嫂便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静静思考的空间。 责任?义务? 棠炀握紧拳头。 天杀的!究竟是哪个该死的古人留下这种传宗接代的害人风俗? 怎么办呢? 时逢经济不景气,公司恶性倒闭而突然失业的她别说是筹不出弟弟的学费,只怕连她这个月的房租和三餐也都有问题了。 垂着头,眉宇之间尽是抹不平的忧虑,沙嫚衣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时间就这么无情地溜走…… 突然之间,她抬起手腕,顺眼一瞄—— 「啊,糟了!」 三步并作两步,她急忙拔腿奔向两条街外的茶坊。 「这里、这里!嫚衣!」楚昀宁兴奋地挥动着纤手。 「对、对不起,我、我迟到了……」 「你也知道迟到啦?解解渴先!」白了她一眼,楚昀宁将先前替好友点好的水果茶推给她;待她喝了两口后,她便连珠炮似地数落了起来:「喂!你不知道本姑娘很闷、很无聊吗?竟然让人家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一身轻便打扮的她是楚氏企业的总裁千金。 相较于沙嫚衣的柔美清丽,有着一张冷艳绝美脸孔的她现任楚氏总经理,和沙嫚衣是高中同学。 不知道她显赫背景的人一定看得出她们之间的感情特好,但如果知道楚昀宁是个千金小姐后,没有人不纳闷富家女如何和穷家女结为死党的。 高一开学第一天,楚昀宁为了体验一下平凡人赶公车的生活,遂打发掉家里的司机,来到公车站牌前。 等没多久,公车来了,而在她兴奋地跳上车后,麻烦也来了—— 「小姐,你不知道公车不找零,要自备零钱吗?」瞪着她手上那张差点投进去的千元纸钞,司机冷声制止了她。 「呃!我……」 她真的不知道公车不找零,怎么办呢? 「要是没有零钱请下车,别挡住后头要上车的人!」 「可是我想搭公车,我……」好不容易坐上了公车,可以感受一下平凡人的生活,她真的不想就这么下车呀! 「管你想不想搭,总之你妨碍到后头的人了,下车、下车!」司机一脸不悦地赶她。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她扬扬手里的纸钞,「我有钱坐车又不是坐霸王车,你嚣张个啥劲儿啊?」 「要不,你把一千元投下去啊!」 「投就投,你以为我不敢哪!」 让司机这么一激,身为富家女的楚昀宁对这小小一张千元大钞根本不放在眼底,当真要把钱往投币口塞。 冷不防的,一道细嫩的嗓音制止了她—— 「我有零钱!」 话声一落,便有六、七个十元和五元硬币早她一步铿锵丢下去,解决了她的难题。 楚昀宁转头望向对方,一张甜美含笑的脸蛋瞬时映入眼帘……怪了,她和她并不认识,她何以出手帮她? 「这些零钱够我们两个搭公车了吧?」 「够够够!」司机连声答应。 「司机先生,她没有零钱是事实,但你的口气和态度犯不着这么差吧!小心我们去检举你!」 一串话骂得司机脸红到耳根后,她拉着楚昀宁的手往车厢里走去。 「谢谢你!」坐定后,楚昀宁由衷地致谢。 「举手之劳,不用谢。」 「我叫楚昀宁,那钱我明天再还……」 漾着一脸甜笑,她打断了楚昀宁:「我叫沙嫚衣,钱你不用还了。」 「可是……」 「是朋友就不要计较这几块钱,好吗?」 是朋友……她当她是朋友?开学第一天就交到朋友的感觉真好! 「嗯!」 止不住心底的兴奋,楚昀宁开怀地笑了。 东聊西聊后,两人赫然发现竟然是同班同学,于是这段无话不谈、情似手足的情谊就此展开…… 「哎唷,人家已经道歉了嘛!」沙嫚衣扯唇一笑,意图掩饰心中的烦恼。 「你有心事喔?」 虽然沙嫚衣很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可好朋友毕竟不是做假的,楚昀宁仍是一眼识破。 「没、没有啊!」 「少骗人了!」搭上她的手,楚昀宁半威胁地追问着:「除非你不当我是朋友,不然就把你心中的忧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好吗?」 「我……」 她真的不想说,因为只要她一说,热心肠的楚昀宁免不了又要一肩揽下她自己该扛的担子! 俗语说:钱债好还,人情债难偿啊! 不,她真的不想再欠她人情了。 「是纬宴吧?」纬宴是嫚衣的弟弟,正在求学阶段,最需要的就是教育费。 沙嫚衣水眸微愕,「昀宁,你怎么……」 「怎么知道的?」楚昀宁一笑。「嫚衣,咱们俩好歹也认识七、八年了耶!」 父亲八年前车祸过世,母亲于五年前肝癌去世,只留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不是他,还有谁能让她烦心?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沙嫚衣苦笑。 「既然知道瞒不过我,不如从实招来吧!」 「我……」沙嫚衣面有难色。 「快说呀!」 「昀宁,我……」 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她这一招出来,势必得欠人情债了,而且这辈子还也还不了。 「我知道你怕再欠我人情。」楚昀宁扫了一眼愁容满面的她,「不如这样好了,我介绍你到我学长的公司里上班,凭你的双手解决难题,可好?」 「这可是『走后门』耶,我不……」 「喂!什么走后门不走后门的!」楚昀宁白了她一眼,「搞清楚哦!『总裁秘书』一职可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只要有实力,将来谁还记得你是走后门进去的?」 「可是……」 「喂!可别告诉我,你没勇气接受挑战喔?」 「我有!」 「那不就得了?嘻!」楚昀宁笑得很贼。 虽然用激将法有点不入流,但有些人就是适合别人用这种手段来对付! 瞧!她这一激,沙嫚衣不就彻底失去理智,抛开道德观念答应了吗? 「昀宁,你……」 又中计了,真是! 怎么她老改不了这冲动的个性啊? 第二章 「你是楚昀宁的高中同学?」 「是的。」沙嫚衣甜美轻柔的嗓音轻轻吐出。 「抬起头来。」他倒要看看这个想「走后门」的女人是何等面貌。 她依言抬起头,水眸大胆地看向他……想不到棠炀竟是如此出色的男人! 不过她并不是花痴,更清楚这样一个俊逸挺拔的男人绝对是女人争宠的对象,也不可能给女人任何安全感,更别说是幸福了! 所以,欣赏一下下就好。 乍见她绝美容貌,一抹惊艳自棠炀的黑眸中掠过。 不可讳言,她是标准的美人儿! 细致的脸蛋,肤如白雪,好像轻轻一触就能渗得出水似地柔嫩;没有赘饰任何粉彩的菱唇上,仅是薄点唇蜜,衬出她丽质天生的美;合身的套装虽不是名牌,穿在她秾纤合度的身上却也惊艳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只可惜,她的学历不符,充其量也只能是个花瓶。 而花瓶,他不需要! 「你确定能胜任秘书一职?」 从履历表上看来,她根本对秘书的工作一无所知,既不是相关科系毕业,更别说有工作经验了。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想同她多聊聊,听听那甜美的声音。 「可以!」沙嫚衣冷静的回答。 他挑眉,目光中尽是质疑。 「因为我需要工作,更需要钱,凭着这两个理由,我一定会认真学习,达到总裁的要求!」她据实以答,口气无比自信。 棠炀的剑眉挑得更高了,一双如子夜般深沉的眼眸玩味地打量着她。 想不到她倒是挺率直的! 来公司应征过秘书的人何其多,她是唯一一个看来还挺欣赏他出色的外型却没猛朝他放电或粲笑如花的女人。 再者,别说是女人了,就连男人见了他的面,也得对他这个有财有势的商业钜子畏惧几分,然而她却毫无惧色,胆识显然是远远超过常人。 坦白说,对她,他已产生浓烈的兴趣…… 一抹诡谲自眸底一闪而逝,棠炀的薄唇不怀好意地扬起,「很抱歉,虽然你是我学妹介绍来的,但你毫无经验,我想秘书一职你无法胜任。」 也就是说,他并不打算录取她……如星曜般的晶眸掠过一抹失落,这是她预期中的结果,但她并不放弃。 因为,她不来则已,既然人来了,哪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放弃不仅显得她懦弱,也会辜负了楚昀宁的一片好意。 最重要的是,棠氏不但薪资优渥,福利也特好,而且她是真的急须用钱,所以绝对要争取到这份工作! 红唇抿了抿后,她厚着脸皮低声央求:「棠总裁,没经验不代表我做不来、学不来,请您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以实力和努力证明给您看,好吗?」 实力和努力?说得好! 棠炀的黑眸燃起两簇精光,赞赏她的直言不讳。 「棠总裁?」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沙嫚衣心更急了。 「明天九点。」 沙嫚衣水眸一瞠。九点? 「棠总裁言下之意是……录取我了?」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仅是轻声哀求个几句就能换来一份工作,太令她震惊也太高兴了! 「怀疑吗?」 「不。」事情转变得太快,教她措手不及,意外录取的喜悦瞬时充斥心房,她喜出望外地连声道谢:「谢谢棠总裁肯给我机会!谢谢棠总裁……」 「先听完工作内容再谢也不迟。」 他性感的唇角别具深意地微扬着,似是邪佞又似冷魅,教她想逃。 「棠总裁请说。」 他的眸光如火炬般炽烈,太过邪魅而怪异,沙嫚衣垂头不敢直视。 「我需要的是个贴身秘书。」 「是。」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怀疑「贴身」二字的隐意她是否明白? 「明白。」她连点了两下头,如云般轻柔的嗓音徐徐逸出:「身为总裁的贴身秘书,分忧解劳是沙嫚衣的职责,沙嫚衣定当听候指示,尽力完成总裁的……」 「住嘴!」 该死的女人,她果真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 牙根一咬,他沉声解释道:「贴书秘书有两个功用,一则白天办公,二则晚上暖床。」 白天办公,晚上暖……她的水眸骇瞠,对上他的。 「你说什么?」 「你听到我的话了。」 骇眸转为惊怒,她瞪着眼前这个用下半身思考还道貌岸然的龌龊男人,「如果不是你说错,就是我听错了。」 也就是说,她拒绝! 「你拒绝?」 「是的。」 「不后悔?」 黑眸微眯,他的唇边扬起一抹浅笑。 坦白说,这女人连考虑也不考虑,摆明了不将他这黄金单身汉放在眼里,让一向被女人吹捧谄媚惯了的他男性自尊受损不少。 不过,也正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为他俊逸容貌所迷惑、对他不假辞色的女人,让他反而更想驯服她了。 「绝对不后悔。」 性感的唇角微微上扬,他真觉得有趣极了。「或许你不应该拒绝得太快,因为最后你一定会答应的,沙嫚衣。」 「是吗?」注视着他自信的眼眸,沙嫚衣的红唇勾起一抹讽笑,冷冷的道:「我倒想听听看你有何能耐让我后悔。」 「第一,你急须用钱;第二,你够资格成为我的女人。」 这是褒还是贬? 沙嫚衣感到可笑,更觉气愤。 隐忍不悦,她一语双关地冷讽着:「我是不是该跪下来五体投地,感谢你的『慧眼』懂得欣赏我?」 「跪下来不必,为我生个小孩倒是可以。」 「生、生小孩?」她讶异地瞪大眼。 他的口气狂妄得令人咬牙切齿,他的态度更是污蔑了她的人格。耳里着实消化不掉这突如其来的骇闻,她再也冷静不了的怒骂: 「我怀疑你是疯子!」 哼,要不是念在他是楚昀宁学长的份上,她老早给他一巴掌了,哪能容得了他胡言疯语! 「为我生下继承人是许多女人求之不得的事。」 棠炀抚着挺直鼻梁,黑眸泛着一抹颇为玩味的笑意,看起来更可恶了。 「你、你大可去……去找她们!」因为生气,她的声音失去控制而微微发颤,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忿然注视着他俊逸而狂妄的脸,她纳闷他怎能如此轻松自若,彷佛他说的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是可以找别人,但你可就没别的选择了,是不?」他的笑容加深,摆明讽刺着有钱好办事、没钱寸步难,而她则是属于后者。 「你……」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他狂妄的个性从何而来,不外乎就是集财富与容貌于一身的条件太优,他才能如此自负! 说真的,她为他感到可悲! 慢慢地,她舒展怒扬眉峰,歛去一身怒意,冷冷的道:「我想,我是没这个荣幸为棠总裁效力,恕我先行告退。」 连道声再见的意愿也没有,沙嫚衣转身就走,不意他的手却更快一步的伸了过来,一把攫住她的手臂—— 「慢着!」 大掌攫住藕臂之际,一股莫名暖流倏然流窜在两人之间。 沙嫚衣猛然回头,望进那双炯然有神的眸子里。 「请、请放开我的手!」异样的暖流毫无预警地直窜心窝,强烈得教她呼吸一窒,几乎承受不住。 「我会的,但必须在你听完我的话之后。」流窜的暖流亦令他措手不及,然而她闪避的反应却让他不悦,表情转为僵硬。 她的不屑一顾,令他脸上无光。 「你先放开,我才听!」 「你……」 该死的!这女人当真这么讨厌他?而他,竟然害怕她不愿留下来! 不可讳言,沙嫚衣对他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放开她。 而她则是连退三四步,远远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快说吧!」 说完之后,两人从此老死不见。 「听着,沙嫚衣。」他的薄唇不甚满意地轻撇,「我不想再浪费彼此的宝贵时间,所以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只要你我签下一纸为期两年的婚约,在婚约有效期间内你顺利为我生下一男半女,事后我将给你一笔两千万的交易费,而你也同时重获自由,如何?」 他深信两千万是一笔令人心动的诱惑,没有人拒绝得了!这是他一再强调也深信不疑的——有钱好办事! 「你的意思是……结婚?」 「没错。」 眨眨双眼,她一脸迷惑的看着他问:「为什么是我?而你又为什么非得这么做不可?」说真的,他的反反覆覆和莫名的坚持,实在令她纳闷。 「因为结婚生子是奶奶的遗愿,也是我继承庞大遗产的唯一条件。」棠炀毫无保留,坦率的告知。 她挑眉,神情尽是鄙夷。「也就是说,孩子是你财富的来源?」 而她有幸成为他孩子的母亲,却仅是个生产的工具,一个能帮助他得到遗产、事成便扔的工具,呵! 双肩一耸,他漫不经心的道:「你要这么说,我也可以接受。」 沙嫚衣深深看了他一眼,问:「如果你奶奶地下有知,你想她会不会心痛?」 闻言,棠炀瞠大眼紧盯着她,沉默不语。 说真的,奶奶会不会心痛他无从验证亦没想过,但他知道自己对这初次见面的女人已产生了兴趣,压根儿不想放手,一心只想占有! 无可避免的,奶奶的遗愿成了他交易的好藉口! 沉默好一会儿后,棠炀隐含嘲弄的嗓音缓缓逸出:「我想,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两千万是笔让人心动的数目。」 她咬住下唇,垂下双目。 没错,他说得对,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的! 有了两千万,别说是弟弟的大学学费,哪怕是弟弟要出国留学深造和她下半辈子的吃穿都不愁了,多诱人而优渥的条件啊…… 她,真的心动了! 他不动声色地朝陷入两难中的她欺近,俯视她嫩滑的脸庞,温热的鼻息若有似无地吹拂在她诱人的唇上。 「嫁给我,让我如愿得到遗产继承权,如此不单只是帮了我的忙,也解决你急须用钱的困境,可谓一举两得。」 「我……」要答应吗? 然而不答应的话,弟弟的学费从何而来?自己的房租又怎么缴得出来?继续这样失业下去更不是办法啊…… 陷入挣扎中的她,没发现自己和他近得只有两、三公分,几乎贴上了。 不,她不能答应!人穷,可不能连唯一仅存的自尊也赔掉了! 「抱歉,我不……」 沙嫚衣抬眸想拒绝,不料却教近在眼前的一张俊容给吓着了,更想不到他竟然猛地将她拥入怀里。 「你、你放开我!」她不甚惶恐的挣扎着,一心只想逃离这个从没接触过却令她莫名渴望的胸瞠。 「不要动!」她的挣扎令他更加重了手劲,下腹蠢蠢欲动的欲望让他低沉的嗓音更形粗嗄。 经他这一警告,沙嫚衣全身的细胞顿时惊醒了,双手使劲儿地推打着他,抗拒着他蛮横的行径—— 「我说了,放开我!」 「若不呢?」 「你……」 惊见他眼底有抹捉弄之色,一时气不过的她伸手往那狂妄的脸上打去。 啪的一声!力道虽不大,倒也足以打掉男人的自尊! 「你打我?」 一阵愕然后,棠炀的黑眸燃窜着怒焰。 女人对他一向是极尽谄媚、百般服从,绝不敢给他脸色看,更别说打他了。而她这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他孩子母亲的女人竟如此放肆! 抓住她来不及缩回去的手,他眸带森冷道:「显然你不明白什么叫服从。」她火辣辣的一巴掌着实打掉了他的理智,更激起了他的驯服欲! 「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歛去一脸森冷,他勾起一抹浅笑,手下微一使劲儿便和她紧密贴合,近得连彼此的心跳声也能清楚听见。 「放开我!」即使受制于他,她仍不忘挣扎、反抗。 「只要你道歉,或许我可以考虑放开你。」 「办不到!」 棠炀见她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将她整个人衬得更为明亮,特别是那张美丽得像是雕刻过的容颜,更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我就是要你道歉!」 他话一说完,薄唇便直接将她红润微颤的双唇深深封住,恣意而霸道地索取他单方面认定的补偿。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强吻,她心惊地先是僵住了身子,而后,她努力地反抗着、挣扎着,闪躲他的吻…… 只是,这吻太狂野,任凭她怎么闪躲也无济于事! 终于,在她挣扎得快要没有力气时,他的唇缓缓移开,不过还是将她箝制于怀中,一点放开她的意愿也没有。 他盯着她红肿的唇,直言道:「你还没给我答案,嗯?」 他的声音虽是无比的温柔,却隐约透露着绝不接受否定。 「我……」再三考量后,沙嫚衣明白狂妄如他绝不接受拒绝,只得采缓兵之计,「让我考虑几天,好吗?」 现下,先离开再说! 「很抱歉,我不喜欢等的感觉。」一眼看穿她打的如意算盘,他退开身子,企图以退为进地诱她跳入陷阱。 「既然你觉得勉强,那么我该接受你的建议,考虑别的人选……」 「慢着!我……我……」他的退意,真的令她心慌。 「嗯?」 「我……我答应!」 为了弟弟的前途着想,她决定接受这不公平的交易! 然而,在沙嫚衣答应后,她发现自己之所以会答应,不全然是为了弟弟,而是来自于心底那初萌的爱苗…… 她怀疑,这样的交易她真能全身而退吗? 第三章 美丽的唇角挂着一抹浅笑,楚昀宁神情很是优雅,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压根儿不理会沙嫚衣的谎言。 「昀宁,我是真的要嫁给棠炀!」沙嫚衣再次重申。 这女人还真是非要逼她相信不可哩!停下手边搅拌的动作,楚昀宁抬眸佯怒道:「别寻我开心了!」 她知道沙嫚衣一定是顺利得到秘书一职,所以想给她这个好心人一个大惊喜,才会编个离谱至极的谎言诓她! 「我没有。」沙嫚衣秀眉微拢。 「呵!」楚昀宁双手环胸地冷讽着:「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倒是该恭喜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喽?」 真是天大的谎言和笑话! 哪有人去应征个秘书,结果竟成了上司的老婆?说真的,打死她都不相信沙嫚衣这漏洞百出的鬼话。 「是真的,我没有说谎啦!」沙嫚衣的秀眉拢得更紧,神色复杂而焦虑。 「你……」水眸凌厉地打量着她,楚昀宁发现沙嫚衣看来十分焦急,不太像是寻她开心,霎时她心慌了起来。「你真的没骗我?」 沙嫚衣轻点螓首,双目微歛。 「oh!my god!」这下子她可无法再继续装优雅了,怒声低斥道:「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我是一片好心推荐你去凭双手和脑子赚钱,而不是靠美色钓凯子耶,可你却……哎呀,气死我了!」 她的情绪已濒临崩溃边缘。 「我没有钓凯子啦!人家又不是那种拜金女。」沙嫚衣一脸委屈地为自己辩解:「再说,要不是你介绍人家去,人家也不会……」末了几个字,她愈说愈小声。 她并不是真的怪楚昀宁,而是就事论事,因为要不是楚昀宁坚持介绍她去棠炀的公司上班,她哪会「中奖」啊? 「是!我是介绍你去,但那又怎么着?」楚昀宁火大了,没好气地翻翻白眼,口气粗暴的道:「好心的我可没有叫你初次见面,就答应嫁给棠炀那个花心大少啊!」 真是失算哪! 原以为以棠炀不吃窝边草的习性而言,纵使沙嫚衣美若天仙,也应该是安全无虞的,可她怎料得到,沙嫚衣这傻女人初次见面就让棠炀的丰采给迷了去! 「喂,你别气啦!结婚……结婚只是权宜之计,目的达成后我们就一拍两散了。」说到这儿,沙嫚衣的心竟隐隐抽痛。 何以她会心痛?莫非……她真的喜欢上棠炀了? 「什么权宜之计?一拍两散又是什么意思?」楚昀宁听得一头雾水。 「我……」 「快说啦!」她已没耐性了。 真的要说吗? 可是楚昀宁的脸色好恐怖、好骇人喔……十指交握,沙嫚衣犹豫不决。 「沙嫚衣!本姑娘已经没耐性同你继续耗下去了!」纤指指着她,楚昀宁怒声威胁着:「我警告你喔,你再不说,信不信我扭头就走,咱们的友谊从此一刀两断?」 「好好好,我说、我说就是了嘛!」这么凶! 「那就快啊!」 「我、我和棠炀签了一纸合约,合约的内容是为他生下一男半女……」不说还好,愈说楚昀宁的脸色愈难看,她也就打住了。 「然后呢?」 楚昀宁的声音很冷,冷得令人头皮发麻。 沙嫚衣不禁打了个寒颤,害怕地道出:「事、事成之后……婚约……婚约立即自动失效,而棠炀他……他会给我两千万做为生子的代价!」 「你说什么?」 「昀宁,小声点啦,大家都在看我……」 「你还要我小声?」听到此,楚昀宁的情绪已然无法控制,也顾不得高分贝的音量会惹来旁人侧目,她失声怒吼:「沙嫚衣!你是白痴还是笨蛋?竟然签了这种结婚生子、荒谬至极的合约?你、你真是……」 天啊!她的一片好心竟反成了间接推嫚衣陷入万丈深渊的罪魁祸首,而且她连救嫚衣一把的机会也没有! 是她的错!全是她的错……她好自责! 「昀宁,你别生气,别生气好不好?」 「嫚衣!事到如今你还能老神在在地叫我别气?你知不知道我在为你担心、我在自责啊?」 沙嫚衣当然知道昀宁是心疼她的委曲求全,更不愿她为了钱而牺牲自我,所以才会对她破口大骂,她并不怪她。 「我知道。」 就是知道,所以她也只能要她别生气啊! 合约都签了,她能怎么样? 毁约吗?不,这代价不是她这一贫如洗的人所能负担得了的。 「我去找棠炀理论!」 楚昀宁霍地起身。 「不!别去。」沙嫚衣急得直抓住她的手,哀求道:「别去好吗?」 「如果我不去,还有谁能为你出头的?」要她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沙嫚衣这只小绵羊自个儿跳入虎口送死,她办不到! 「昀宁,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棠炀并没有逼我,他只是提供了我一个解决彼此问题的方法。」 楚昀宁咬牙道:「是啊,一个利己损人、自私缺德的方式!」 天知道,沙嫚衣为他生了孩子后可是得骨肉分离哩!这种剥夺亲情的残忍行径,也只有棠炀那种功利狂妄的男人才做得出来! 哼!亏她一度还满欣赏他独特的经商之道,也佩服他花心归花心、却永不吃窝边草的习性,而对他好生崇拜着,可如今看来她是错了…… 因为他不是不吃窝边草,而是找不到一株合胃口的草!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能如何呢?」红唇微颤,沙嫚衣强忍着无奈。「这是我的命呀!现下我只能依约而行,以期早日解约。」 也但愿她真能全身而退。 看她红了眼眶,心地本就善良的楚昀宁不禁叹了一口气。「为了纬宴,你这做姐姐的牺牲未免太大了!还有,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如果纬宴知道你为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做何感受?」 他会心痛、心疼,更会自责不已的,她想。 「只要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拉着她坐下,沙嫚衣强迫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喝吧,咖啡都快凉了呢!」 「嫚衣……」 哦,她快昏了…… 说真的,她很想很想干脆一棒敲昏自己,然后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一切只是梦,只是梦就好! 沙嫚衣已经嫁给棠炀了。 置身于棠宅里,她心底总觉得不踏实,毕竟这场婚姻只是纯交易,一个解决彼此难题、直到她顺利怀孕生子协议便终止的交易…… 「在想什么?」见她一脸愁容,棠炀沉声轻问。 她微偏过头,「没有。」 「我们是夫妻了,你有心事不该瞒着我。」黑眸微眯,棠炀对她疏离的态度深感不悦,口气十足强硬。 夫妻……像吗? 沙嫚衣正想开口,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妇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少爷。」 「王嫂。」棠炀迎上前。 「少爷,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老婆,我们刚刚公证结婚。」 「公、公证结婚?」王嫂的嘴巴因吃惊而张成一个o型,她一直以为少爷会抗拒到底的。 「是的。」微扬起眉,棠炀似乎对王嫂的反应感到有趣,他单手搂过沙嫚衣的纤腰,神情泰然自若,亲昵得俨然是甜蜜的新婚夫妻。「嫚衣,这是王嫂,以后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你都可以找她,嗯?」 「呃、好!」腰际上传来的热度令沙嫚衣无所适从,小脸绯红。 「太好了!」虽然震惊于少爷结婚一事,但王嫂几乎是立刻就恢复神智,热络地趋前拉住她的手,老脸上堆满欣慰的笑意。「真是太好了!原以为少爷这辈子很难定下来,可没想到他让少奶奶你给拴住。王嫂太高兴了,我想老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也很高兴,少奶奶你……」 「呃……王嫂,你叫我嫚衣就行了。」 望着那张真挚真情的笑脸,沙嫚衣自然地漾开笑容。「以后嫚衣得麻烦你了,王嫂。」 「哎呀!快别这么说。」王嫂笑眯眯的道:「你是少爷的妻子,也就是棠家的一份子,千万千万别和王嫂客气喔!」 「嗯!」 「王嫂,就麻烦你先带嫚衣到房里去,我去书房处理一些公务,待会儿再进房,好吗?」说完,他人便消失了。 「唉,这少爷也真是的!公事比得上新婚的美娇娘吗?男人就是不懂得浪漫!」摇摇头,王嫂将目光转向沙嫚衣,发现她一脸落寞,忽地惊觉自己失言,立刻心急解释着:「少奶奶,你可别介意,少爷他一向以公……」 「不会的,炀公务繁忙,我能体谅的。」面带微笑的她,心底很是苦涩。 她不体谅又能如何? 再怎么说,这场婚姻也只是交易,从来就没有「爱」的基础,她连要求他陪伴自己的立场也没有啊! 「听你这么说,王嫂就放心了。」她的识大体令王嫂刮目相看,打从心底喜欢起这个少奶奶。「来,我帮你拿行李……」 「不用了,王嫂,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不敢劳动王嫂那把老骨头,沙嫚衣连忙提起行李,「请你带路吧!」 「少奶奶你真是……少爷能娶到你是他三生有幸啊!」 三生有幸? 不,她只是为了钱才嫁给棠炀的……王嫂如果知道了她和棠炀的交易内幕,想必她老人家就不会这么说了。 微牵动着唇角,她不甚心虚地道了声谢。 就这样,王嫂一面赞赏着沙嫚衣,一面领着她拾级而上。 「就这间了。」 「哇……好漂亮!」轻抽口气,沙嫚衣越过王嫂走进房里。 这是一间相当大的房间,甚至比她租屋处还要大上许多,不但有舒适的沙发椅,连电视和冰箱也一应俱全。 她走向米黄色落地窗帘,缓缓地拉开它;清凉的夜风拂面吹来,淡淡的花草馨香阵阵扑鼻,她闭上眼,落寞的心情瞬间消逝。 「少奶奶,需要我帮你准备一些吃的吗?」王嫂带笑说着,她知道少奶奶爱死这里了。 「不用了,我还不饿。」 张开双眼注视着楼下造景优美的花园和湛蓝的泳池,她想像着跳下去水里的感觉一定很清凉! 「那少奶奶想不想喝果……」 倏地,沙嫚衣回头蹙眉,柔声地提醒着:「王嫂,记得以后叫我嫚衣就好了,不然我会很别扭很别扭的喔!」 老实说,「少奶奶」这尊称给她一种与人隔绝、不易亲近的感觉,她不喜欢。 「这……好吧!就依少……呃!依嫚衣的话。」 「既然咱们达成共识,那没事了,你先去休息吧!」 「好,那王嫂就先去休息了,晚安。」 王嫂细心地带上门,留给她一室静谧的空间。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中,沙嫚衣隐约听到一阵淅沥哗啦的水声,断断续续打扰着她的清梦。 合该是睡胡涂了吧? 一时间忘了身处何处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翻了个身,意欲继续梦她的周公。 只是那水声仍持续不断地干扰着她的睡眠…… 冷不防的,水声停止了,一道细碎声响惊醒了梦中人。 有人! 当下,她寒毛直竖地坐起身,双目戒备地望向声源处。 倏地,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口。 「醒了?」 淡淡瞧了她一眼,棠炀继续擦拭着一头湿渌渌的黑发,举止很是轻松自在,就像老夫老妻一般。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沙嫚衣惊呼。 刚沐浴后的他,仅在浴袍腰际上随意打个结,敞开的衣襟露出一大片结实的小麦色胸膛,令她呼吸一窒。 这……她不知道,男人的身体也能如此魅人? 剑眉微扬,棠炀随手丢开毛巾。「这是我的房间。」 登时,她瞪大了双眼,目光迅速扫了房间一遍……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这房间漂亮是漂亮,但多了一丝丝阳刚味儿,原来他是这房间的主人! 「我、我不知道这是你……你的房间。」紧张羞窘令她结巴,乱飘的眸光对上他那盛满兴味的目光。 顺着他注视的角度,她微低下头,赫然发现被子不知何时已滑落,露出一大半雪白香肩,而睡衣的下摆也高卷至大腿,露出她一双诱人的修长美腿。 啊!曝、曝光了! 倒抽了口气,暗自惊呼的她一阵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扯回身上,小脸热辣辣地烧红了起来,连看他的勇气也没有。 「既是夫妻,同睡一间房是理所当然的。」 迈开长腿,他走至床沿想上床,而她则像触电般地连人带被跳下床,神情很是惊恐。 「你这是做什么?」棠炀斥喝,怒火在黑眸里窜跳。 该死的!哪个女人不是巴不得爬上他的床,而她竟逃命似地跳下床! 「我……对、对不起。」一手紧抓着薄被,她怯懦的道:「我、我去请王嫂另备一间房,这里就……还、还给……」 「现在是凌晨三点,王嫂早睡了。」 「那……那我睡沙发好了。」 他瞥了她一眼,目光森冷。「你好像忘了我们的关系了?老婆!」 「你也好像忘了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她反唇相稽,挺直背脊道:「你是这屋子的主人,而我只是交易的妻子,所以我应该去睡……」 沙嫚衣无法把话说完,只因棠炀黑眸里尽是杀意。 「你不认为自己的坚持是多余的吗?棠太太!」他的声音粗嗄,表情是极力压抑的平静,唯有额际那浮跳的青筋泄露了他的情绪。 「哪里多余来着?」沙嫚衣故作不懂。 他薄唇一勾,「你的目的是来生孩子的,忘了吗?」 「我……」 她没忘,只是生孩子有很多方法,不一定得有夫妻之实啊!沙嫚衣原想据理力争,但惧于他骇人的神情,只得全数哽在喉际。 「我不会硬来的。」 「你……」他的意有所指令她红了脸,但她仍固执地再说一次她的决定:「我还是想睡沙发。」 「该死!」 他低咒一声,大手一捞,下一秒她已经被压制在床与他之间,动作之快令她咋舌,更让她惶恐不已。 「放……放开我!」 她挣扎着想逃开他的箝制,却是徒劳无功。 「不想我就这么要了你,你就别乱动!」怒意自齿缝间迸出,他的黑眸怒视着身下的她,「我花心,但不表示我下流。」 「不管花心也好,下流也罢,总之你放开我就是了!」 她想避开他的碰触,然而他结实的身躯紧紧压着她的柔软,又轻易地箝制了她的挣扎;他浑身散发的男性热气与她的女性馨香相互融合,气氛暧昧。 他俯视着她,令她慌张的晶眸飘乱游移,呼吸急促不定,长发散落在白皙的香肩和细致的颊边,平添一股柔弱无助的美。 「我明白在没有感情的婚姻之下,要你一时半刻就接受我是强人所难,所以我会给彼此一段适应期。」 「你……」她不太相信他愿意就这么放了她。 「试着了解我,你会发现其实我不难相处的。」棠炀淡淡的说。 闻言,沙嫚衣僵硬的身躯逐渐柔软下来。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感受到她的转变,怒意自他的黑眸中退去,大手拂过她颊边的发丝,粗糙的指尖亦轻轻画过她红润的唇。 歛去一身怒意的他,刚毅的脸庞令她几乎无法移开目光,有半晌,她以为他就要吻她了,然而他却只是轻声地说—— 「睡吧!」 当他松开手抽身而退时,沙嫚衣才发觉自己正轻颤着,心也因他的拥抱而悸动不已,亦为失去他的体温感到一丝寒意。 她知道,她已深深地爱上这看似恶劣、实则体贴的男人了…… 第四章 清晨第一道曙光穿透窗帘射进屋里,棠炀醒了。 没有像往常般立刻起床更衣,他微微撑起手肘,就着晨光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妻子,沙嫚衣。 美,她真美! 乌黑的秀发披散在枕上,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盖住那双迷人的晶亮眼眸,衬得那张如陶瓷般的脸蛋更显白皙;红润的菱唇微张成一条细线,气息和缓均匀,身上那件轻薄的睡衣几乎遮不住她婀娜诱人的曲线。 他情不自禁伸手抚触她柔嫩的粉颊,一路顺滑至她纤弱的肩线…… 她是如此纤细而可人! 夜晚的低温让她沉睡中的娇躯不自觉地向他靠近,温驯而信任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就像个毫无防备的婴儿,散发着一股清新迷人的纯真气息。 他知道,他已深深地迷恋上她了! 或许是他爱不释手的动作惊动了沉睡中的人儿,沙嫚衣低吟了一声,两扇羽睫轻轻张开,露出一双惺忪迷蒙的眼眸。 「早。」他薄唇微勾,轻哑的道。 低沉感性的嗓音如山谷铜钟,重重地敲醒她,也赶跑了她的睡意。 「呃……你?」 当她认清楚上方那张俊挺的男性脸庞时,一时忘了已为人妻的她眼睛倏然瞪大,下意识地想尖叫,却教他眼明手快地捂住她微张的唇。 「别叫!」 她愣愣的点点头,表示合作。 「真是个听话的老婆!」他带笑地松开手。 「早……早安!」她无措地道。 不知道在她醒来之前他看了她多久?而她的睡态是不是很没气质? 一想到他注视着她的画面,她的粉颊立刻飞染上两抹红晕。 「想去哪儿度蜜月?」唇边扬起一抹迷人浅笑,他问。 度蜜月? 她怔住了。 「新婚夫妻不是都该度蜜月吗?」棠炀见她一脸讶异,十足呆愣样,心口不禁涌起一股想呵护她的感觉,口气十分地宠溺:「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答应。」 瞧他认真得多像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只可惜,只可惜他们只是台面上的夫妻呀! 她轻笑道:「我想应该没这必要吧!我们只是交易的婚姻,不必面面俱到。」 笑容迅速自他脸上消失,一抹冷然取而代之。 「你说得对,只是一场交易的婚姻,何必太认真!很高兴你有自知之明,省了我不少麻烦,也证明我这笔钱的确是花得物超所值!」 自知之明…… 物超所值…… 他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残忍而无情地刺进她的心口,霎时鲜血淋漓。 「对不起,我并没有意思……」沙嫚衣嗫嚅的道。 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的他绷着俊脸跳下床,自衣柜里拿出衬衫和长裤,大剌剌地当着她的面换上。 她只得拉开视线。 「别再磨蹭,下楼用餐好上班了。」他的口气冷硬而疏离,昂藏离去。 怎、怎么会这样? 她以为和一个不罗唆、不烦、也不缠他的妻子平静度日,是他所向往追求的生活方式,何以他如此愤怒……在新婚的隔天? 天哪!难道这就是她往后将要过的婚姻生活吗? 相敬如冰、没有感情,却充斥着刻薄言语的生活? 不,她不要! 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怅然注入她受伤的心口,令她疼痛难受。 平复心情后,下了楼的沙嫚衣赫然发现餐厅里除了棠炀和王嫂之外,还有一名俊尔不凡的陌生男子。 听到脚步声,陌生男子立刻抬眸,俊脸扬起一抹如朝阳般灿烂而亲切的笑容,霎时温暖她的心房。 「我猜你就是棠炀的老婆了!」 「呃、你好!」 男人起身迎向她,眸露惊艳地赞赏着:「果真是大美人一个,难怪棠炀初次见面就把你娶回家了,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她笑了,为他的风趣。 「谢谢你,还没请问你是……」 「我呀,我叫……」 「俞牧言,滚回你的位子去!」 「哦——他这人的脾气说风是雨的,让让他便是。」双肩耸了耸,俞牧言听话地回到了位子上,继续享受他美味的早餐。 「嫚衣,快来吃早餐!」王嫂笑着对她道。 「好的,谢谢王嫂。」 沙嫚衣选了棠炀身边的位子坐定,王嫂随即退出餐厅忙事去了,而她则是安静地吃着早餐。 「嫚衣……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见她羞涩点头后,俞牧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意有所指地揶揄着左前方那阴阳怪气的男人。「能娶到你这么美丽大方的老婆,那男人一定是前辈子香烧得多,有福报。」 「不,是你不嫌弃。」她又笑了。 该死的!棠炀在心底暗咒。 和他这老公在一起时,她不是百般闪躲便是万般抗拒,更吝于给他个笑容,可这会儿和别的男人就有说有笑,简直没将他这老公放在眼里! 他一脸铁青,口气很是冰冷地道:「哪天你死了,我会烧更多香让你在地府里畅行无阻,继续风流的。」 胸口泛着酸意,他把所有怨怼全数发泄在俞牧言身上。 「棠炀你……」竟咒他死? 棠炀黑眸冷睨,神情傲漠淡然,压根儿不把俞牧言的怒意当一回事,迳自下起逐客令:「早餐吃完就滚回去!」 他实在讨厌有人挡在他和沙嫚衣之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他觉得自己像个隐形人彻彻底底被漠视! 「喂!这是你对朋友的态度吗?」 喝了口香浓的咖啡,俞牧言把棠炀的逐客令当成耳边风,存心气死这爱吃醋又没人性的家伙。 朋友?他撇唇。「朋友不会一大清早就出现在我家吃早餐,妨碍我们的新婚生活!」而且还公然诱拐起他的新婚妻子,简直找死! 闻言,俞牧言幽深的眸底掠过一丝兴味。哇,好像有人在吃醋了呢! 看着一向视女人如无物的好友竟反常地为了他打扰他们单独相处而不悦,他感到有趣极了,带笑的眸子在好友身上一再来回扫视着。 「信不信我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棠炀冷冷的道。 这么凶! 好吧,不给看就不看喽,发发牢骚总成吧? 「说真的,要不是你新婚没宴客,我也不会浪费大好睡眠时间,一大清早赶在你们度蜜月前亲自来祝贺。」 「没有蜜月。」 「就算没有……啥?」俞牧言傻眼了。 沙嫚衣接口:「是的,我们并不打算度蜜月。」 「棠炀,你这小子太过分了!」瞪着他,俞牧言忍不住跳出来为沙嫚衣说句公道话:「这结婚没公布、没宴客,就已经让嫚衣够委屈的,现在倒连蜜月也想省掉,我看你干脆连『做爱』也一并省了吧!」 一句无心话铿锵有力,棠炀和沙嫚衣相对无言,场面僵凝。 现在是怎么着?两夫妻都不说话,还一脸别扭样,难道他说中了什么?俞牧言纳闷的来回扫视着他们…… 忽地他惊问:「你不会真的连做爱也省了吧?」 「是又如何?家务事容不到你插手。」棠炀的话里像加了冰块。 「棠炀,你是有性功能障碍吗?」俞牧言气得直跳脚,吹胡子瞪眼睛。「好好一个女人让你娶回来糟蹋,太过分了你!」 棠炀的黑眸里窜跳着两簇骇人火焰,口气却是异常的森冷:「姓俞的,有胆你再说一次!」 男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说就说,怕你不成啊!要不是你不行,嫚衣怎么会独守空闺?有病快就医,别误了人家一生幸福,这是不道德的……」 砰的一声,棠炀的坐椅倒落在地,一瞬间,面带狰狞的他冲向刚刚炮火猛烈的俞牧言。 沙嫚衣当下一惊,连忙横在两人之间。 「别说了,牧言,是你误会炀了!」 「闪开!」棠炀咬牙瞪着她。 新婚妻子当着他的面护卫着别的男人,他呕死了! 「不!我不闪。」眼见战火燃起,一心只想平息风波的沙嫚衣双手一张,急忙对着俞牧言解释:「炀他有提起度蜜月的事,是我坚持不去的,而且我们没、没『那个』是因为闪电结婚的缘故,因为炀他希望让我先适应一下夫妻生活,才……才……呃!你懂吧?」 天啊!要她这么大剌剌地横在两个男人中间谈「那个」,真是羞死人了! 「这么说来他还挺体贴的喔!」俞牧言略带讶异的扫了棠炀一眼,又问:「不过,穿婚纱和度蜜月是大多数女人一生的渴望,你怎么会拒绝?」 「是真的啦!牧言。」 牧言,牧言,牧言! 当着他的面口口声声喊着男人的名字,一声一声好不亲热,看来他的妻子重视俞牧言的程度比他这老公多得多! 棠炀原本狰狞的面容转为阴郁。 「我去热车,要上班就快点!」 拿起外套,他消失在门口,室内一片沉静。 半晌,她幽幽开口:「谢谢你,牧言。」 「谢我什么?朋友不就是这样吗?」俞牧言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她感谢的事。 「谢谢你的体贴。」 如果棠炀对她的好有他的一半也就够了…… 「是朋友就别再说谢字,好吗?」 「嗯!」 「别灰心啦!」拍拍她的肩,俞牧言笑道:「我看得出来其实那小子很在乎你,只是他害怕正视在乎你的感觉,才以苛刻的言语作为保护色。」 沙嫚衣的水眸眨呀眨,一脸不解。 不懂?俞牧言轻笑,淡淡的笑容里有着令人深思的意味。 「喂,别打迷糊仗了,告诉我好不好?」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尤其事关棠炀的心思,她更是期待也好奇着。 「时机成熟了,你自然会知道。」他还是一脸高深莫测。 「可是我现在就想……」 「bye-bye!」 挥挥手,俞牧言快步离开。 「牧言?牧言!」 真是的! 这人怎么这样啊,竟然留下一个谜团给她! 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棠炀居高临下盯着高楼下的车水马龙。 现在她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呢? shit! 他不该这样的,不该为她乱了方寸,不该为她魂牵梦萦,更不该让她在进公司上了半天班后请假,然后连他的心也一并带走了! 棠炀恼怒不已。 此时门被轻敲了两下,一道火辣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炀。」 「有事?」瞄了她一眼,他神情漠然地走回办公桌前翻阅公文。 「哎哟!」挑起黛眉,白绍琪扭腰摆臀,风情万种地走到他身边。「人家来了,你就只忙着看公文,真是不解风情!」 娇声嗲气地抱怨完,她为他合上公文,神态娇媚地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玉手大胆贴上他壮硕的胸瞠。 「拿开你的手。」 「不要啦!」嘟起红唇,她不依地偎向他怀里,撒娇的道:「炀!好几天不见你call人家,人家想死你了!」 绷着脸,棠炀沉声命令:「我说,拿开你的手!」 以前,他并不讨厌白绍琪或者任何女人的碰触,而今,他却深感厌恶……只除了她,沙嫚衣,她是唯一一个还可以引起他兴趣的女人! 该死!意识到自己明显的转变,他忍不住暗咒了一句。 「炀?」他的话着实吓着了白绍琪,微愣后她在他耳边轻声低喃着:「别这样嘛,人家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来陪你解闷呢!」 「谁说我心情不好?」 他并不想承认,但白绍琪说得对极了,他的确是心情不好,而且他讨厌一眼被看透的感觉,因为这表示他已失去冷静,让人给彻底左右了。 「怎么没有?你别忘了人家可是陪了你足足两年耶,你的心情好不好,人家可是一眼就看穿了喔!」她的纤指探入他衣里画着圈圈。「所以,让人家『关心』你,好吗?」 一眼看穿……该死的,他就是讨厌女人掌控他的感觉! 而关心……他需要的是妻子的关心,不是一个外人的关心! 妻子? 是的,此时此刻他需要的是妻子,可他的妻子去哪儿了、和谁去,他全然不知,他只知道下午她可能不回公司。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漫无目的等待的感觉是如此的难熬! 想到「失踪」的妻子,他的俊脸倏然一沉,阴郁地拉开圈缠在颈间的手,「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白绍琪脸色一变。「为什么?」 「我结婚了。」 「怎、怎么可能?我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媒体也没发布喜讯啊……不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 失去金主的恐慌让她立刻歇斯底里起来。 「我们不打算发布。」 她媚眼一横,口气蛮横带妒:「那女人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死心。」 看着她因吃醋而扭曲的嘴脸,棠炀不禁猜想着沙嫚衣吃醋的模样会是张牙舞爪还是泪如雨下? 「不!除非你让我知道是谁抢走了你,否则我是不可能死心的!」 因为她不甘心,打从心底不甘心!扞卫了两年之久的棠夫人宝座,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让人给夺走了,她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是沙嫚衣。」 「沙、沙秘书?」白绍琪感到吃惊,「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你不是不和公司的员工交往吗?」 就因为棠炀谨守不吃窝边草的原则,所以在她初见沙嫚衣的美貌时,一点也不担心,没想到沙嫚衣却默默地成了棠夫人! 「在她没正式成为公司员工前,我们已经先结婚了。」 白绍琪浑身一僵,希望瞬间破灭。 「你……想必你们秘密结婚的动机不单纯吧?」她试着克制自己的脾气,意图探出一点蛛丝马迹。 「你挺了解我的。」他似笑非笑的道。 见他没有否认,她娇笑道:「炀,待在你身边两年了,如果还不了解你,那你岂不白疼人家了?」 棠炀冷笑不语。 「炀,可以告诉人家,你给了沙秘书什么优渥的条件吗?为什么你选的不是人家?你知不知道你娶了别人,人家有多伤心?」 「波大无脑,这句话套在你身上显然是错的。」 「讨厌啦你!快说给人家听嘛,好不好?」 「言尽于此,你走吧!」 注视着眼前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张可人秀丽、如天使般甜蜜诱人、灵秀的脸孔。 见鬼了! 这些天来他拚命工作,想用庞大的工作量消除自己愈趋强烈的欲望,然而却一点都没用,该死的没有用! 他真的中了沙嫚衣的蛊了! 每天晚上拥着她入眠,看着她甜美而安适地在他怀中沉睡,而他却整夜辗转难眠,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渴望着她…… 但,靠着一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自制力,他从不曾让欲望冲昏了头,因为他要她打从心底接受他。 下午她不回公司了吗? 明知她已请了假,他的黑眸仍不受控制地瞄向透明的窗口外,看不见牵挂的人儿使他的俊脸泛着一丝焦躁,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倒是心细的白绍琪发现了。 看来沙嫚衣这女人对他已有相当程度的影响力,而他之所以秘密结婚的动力肯定也不寻常,她是该加把劲了! 「炀,别赶人家啦!」玉手轻轻滑过他的下巴,辗转停伫在唇边,她妩媚轻笑,不着痕迹地挑拨着:「老婆都能丢下新婚老公独自逍遥去了,你何不与我这美女去喝杯咖啡,解解闷呢?」 她说得平静,其实是若有似无的想要触动棠炀心中的地雷。 该死的白绍琪说得对极了! 他不该一个人闷在办公室里臆测沙嫚衣的行踪,活像个打翻醋坛子的老公! 「走吧!」他沉声道。 他要证明,他不会为个女人乱了方寸。 闻言,白绍琪欣喜若狂。 至少第一步她是成功了,现下就静观其变吧! 第五章 「姐,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很好,你呢?」看见弟弟,沙嫚衣的心情好得无法形容,唇边始终挂着笑意。 「不太好。」他叹了口气,垂下头。 沙嫚衣一听弟弟日子过得不如意,心下可急了,直抓着弟弟的手追问:「怎么了?快告诉姐姐,快呀!」 「还不是要毕业考了,是成是败端看这一回喽!」他抬眸,露出皮皮一笑。 「纬宴!」她明白自己被整了,压在心口的忧虑当下卸了下来,一脸不悦的轻斥:「你想吓死姐姐啊?」 真快,一眨眼,弟弟也将大学毕业了…… 看着斯文挺拔的弟弟益发成熟稳重,沙嫚衣直替已故双亲感到欣慰,也为自己的牺牲感到值得。 只是,思及棠炀,她心里不禁掠过惆怅,无限凄苦。 「姐?姐!」沙纬宴说了一大串话,才发现姐姐神游去了,而且还一脸愁容。 「啊?你、你说什么?」 「姐,你不舒服吗?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沙纬宴皱起眉头,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还好啊,没发烧,可是你怎么一脸不对劲?」 「没、没有啊,我……是你看走眼了啦!」她心虚地辩驳着,而后露齿一笑。 看走眼了?他不放心地追问:「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不是的。」 「姐,你别骗我了!」沙纬宴一脸自责地说:「这回你汇给我的钱多了好多,我猜你一定又拚命加班,就为了让我吃好的、穿好的,而且今天这一餐也不便宜。我这样白白吃掉你辛苦赚来的血汗钱,真是不……」 「别这样说。」她的手搭上他的。「纬宴,你是我的弟弟,照顾你是我一生的责任,姐姐不准你自责,听到了吗?」 「我心疼你啊,姐!」反手握着姐姐的手,他心疼地低喊着。姐姐的辛苦他全看在眼底,也记在心里呀!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她扯唇一笑。 「不,不够!我要你别再加班了,下了课我可以去打工,赚取一些生活费,出国深造的计划我先放弃,这样你就不会太……」 「不,我不准!」秀眉微挑,她一脸正色的道:「钱我已经存好了!现下我要你专心做个学生,毕业后出国深造,以成绩报答姐姐的付出!」 「不!」他频频摇头拒绝,「请你自私一点,多爱自己一些好吗?我不要你一心一意只为我设想、牺牲,而从不为自己着想啊,姐!」 「你不听话,表示你心里没我这个姐姐!」为了弟弟的前途,她不得不说重话。 「姐……」心知姐姐是为他好才说重话,沙纬宴不禁叹口气,感叹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敬爱的姐姐,这些年要不是你辛苦赚钱、省吃俭用的,我根本无法读大学。让你这样为我付出,我真的过意不去。」 「傻纬宴,我们是姐弟嘛!爸妈又离我们远去,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姐不照顾你要照顾谁啊?」 弟弟的懂事和贴心,霎时抹掉不少她心里的苦……然而,看着一脸心疼自己的弟弟,一抹罪恶感悄然爬上她的心头。 天哪!她不敢想,她真的不敢想如果纬宴知道那些多出来的钱其实是她交易而来的,他做何感受? 「谢谢姐姐,他日我一定努力赚钱,让你过好日子!」 「你有这心意,姐姐很高兴。」 两姐弟久未见面,遂天南地北地聊了开来,时而轻笑,时而拌嘴。 年纪仅相差三岁的他们,男的俊、女的俏,在外人看起来登对极了。 餐厅一隅,一对外型出色的男女远远地冷眼看着他们打情骂俏。 「哎哟!你的老婆正和男人共进爱的下午茶呢!」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一进门就撞见令她振奋的画面啊! 呵呵…… 「我没瞎。」棠炀森冷的道。 白绍琪艳唇一勾,「那咱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呢,捉奸去吧!」她的笑容多深、多不怀好意啊! 棠炀不语,依言举步。 「炀?」笑容一僵,白绍琪愣在原地,而后轻声惊喊:「炀!那是门口啊,你怎么走向门口呢?」 可恶! 她一度以为有好戏可看了,没想到他只是扭头走人,真没趣! 客厅怎么这么暗? 「王嫂?我回来了,王……」沙嫚衣探手欲开灯。 「知道要回来了?」 颀长身影自黑暗中闪出,在她还来不及开灯时连拖带拉地将她扯进房间,锁上门。 「你……你弄痛我了!炀!」难道她做错什么了吗?沙嫚衣不明白何以他一脸阴郁,遂挣扎着想挣开他粗蛮的手劲儿。 他大手一推,狠狠地将她推向墙边,而后将她紧紧地锁在墙与他之间。 一阵晕眩后,沙嫚衣惊恐的弯腰穿过他的右臂想逃,却教他给捞了回来。 「你、你想做什么?」这样近距离处在他骇人的目光下,令她心底发毛,想逃的念头更加强烈。 「生小孩。」 「生、生小孩?」是她听错了吗?她眨眨眼,纳闷地说:「生小孩不是只要去医院找医生做手术就可受孕……」 「沙嫚衣,你不会以为我花了两千万却连碰你的资格也没有吧?」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当初协议时你并没有说清楚,所以、所以我以为……」他冷厉的眼及那冷冰冰的口吻,让她心底窜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现在你明白了,那就完成你为人妻的义务。」 该死! 想到她请了一下午假,连同中午和晚餐时间,一共近九个小时是去会情人,而她竟连让他这做老公的碰一下也不肯,他心头着实不舒服! 啊?「现、现在?」 「怀疑吗?」 不是怀疑,而是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我、我……一身汗臭味,想、想先洗澡,可以吗?」 慌乱中,她急忙找了个藉口。 「快点去,我等你。」他知道她想逃避,而他之所以答应,全是因为他不想在她身上闻到一丝男人的气息。 她美眸一瞠,视线对上他的。「你、你要等我?」 「别怀疑。」他放下双手,给予她短暂的自由。 「你……」 天啊!这么说来,他是真的要履行夫妻义务?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呢? 一绺黑发落在额上,他随意的拂开,幽深的黑眸直勾勾的望进她如水般迷蒙的双眼里。 炽热的感觉有增无减,令她心慌意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引人遐思的气氛,他的目光太深沉,沙嫚衣几乎无法招架,遂打开衣柜迅速拿了一件睡衣便冲进浴室。 掩上门,双腿已然发软的她背脊紧紧贴着门,而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终于平复心中那动荡不安的情绪。 一一褪去身上衣物,沙嫚衣以龟速的方式洗去一身的汗水……其实,这样的躲避只是无谓的挣扎,该来的还是会来。 约莫二十分钟后,无可避免的她身着一套粉紫色的丝质睡衣羞怯的出现在他眼前。「该、该你了!」 鼓足勇气,在他炽烈的注视下她举步艰难的往梳妆台走去,并在梳妆台前擦拭着一头潮湿的长发。 冷风吹来,身上的丝质睡衣虽然温暖,但是湿发上的水珠却不停的滴落,逐渐渗湿了睡衣,她一边打喷嚏,一边揉搓着头发。 「我帮你擦。」修长的腿一迈,下一刻他便来到她身后;取过她的毛巾轻柔的帮她擦着头发,神情很是温柔体贴。 这样的体贴是沙嫚衣等待许久的,然而真正面对他的温柔,她却又手足无措,心跳加速得直想逃。 「不、不用了,我进去浴室里拿吹风机吹乾。」拒绝了他的好意,沙嫚衣转身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倏地,双脚一腾空,她整个人被抱起。 「啊!你……」骇然的低头,沙嫚衣惊觉环抱在她腰际的手臂传来炽热感,心慌的叫嚷着:「放开我!」 她修长而白皙的双腿在半空中不停踢蹬着。 她觉得自己被牢牢困住了。 他就像是猎人般的盯上她这个猎物,不论她怎么逃避,他依旧步步朝她逼近,不准她逃离。 微微一笑,他低头闻着她沐浴后的清新气息。 娇羞的脸,潮湿的头发微带卷曲,让她看来更加妩媚动人,增添几分无助的娇柔模样,看来更加诱人。 心,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放开我!」她继续挣扎着。 但是,女人天生力气就是比不过男人,她一边挣扎、一边咬牙切齿,痛恨老天爷如此不公平,为什么尽让男人占优势? 不公平! 「我们已是夫妻,不要怕我。」听出她语气中的恐慌,棠炀贴近她耳畔低语:「你该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嗯?」 他罔顾她的挣扎,让挣动不休、扭怩不安的她坐在床沿。 他的手滑入她的发际,戏弄着湿发,感受到她的身躯传来一阵阵轻颤。 她清楚的看穿他眼中满满的欲望,尖声一叫,用力的想将他踹下床,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过,她忿然叫骂: 「你满脑子黄色思想,下流!」 棠炀不以为然的笑道:「在你签下合约的那一刻起,你应该清楚的知道男人是绝不可能『冷落』了如花似玉的女人,尤其那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 「是『交易』的老婆!」她芳心大乱的纠正着他。 「随你怎么称呼,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他笑得更可恶了。 「你……」算了,再辩也无济于事。她闭上双眼揉着隐隐抽痛的太阳穴,痛苦的拧紧双眉。 浓眉微挑,他轻轻地叹息着,「成为我的妻子,真让你如此痛苦?」黑眸泛着不解和挫败,心口紧窒。 她该知道,这是多少女人求也求不来的! 痛苦吗?沙嫚衣扪心自问。 不,她是心慌而不是痛苦,只因心底那迅速萌芽的爱意令她心慌…… 「我想睡了。」只想躺下来好好的休息的她闭上双眼,不愿再去理解那一团迷乱而恼人的思绪。 伸手拨弄她的发,他低沉的道:「你是在邀请我吗?老婆。」脸不红气不喘的,他故意扭曲她的话。 他灼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细致、雪白的肌肤,像是被火烧灼般,她陡然感觉到危机再度逼近,立刻警戒的睁开双眼。 「你、你别诬赖我!」 「相信我,有了我的温暖及滋润,你会睡得更香甜,老婆。」薄唇露出如狼般的邪笑,双眼也因期待而闪闪发亮。 真不知耻! 「不必了,只要你不吵我,我就可以睡得安稳。」看出他的意图,沙嫚衣好声好气地拒绝着他。 「不,我坚持。」 「你别想!」这一次,她得斩钉截铁了。 「我不想,我用『做』的。」 「你说过要给我时间适应的!」她忍不住对他大吼。 「时间我给了,而期限至今晚为止!」 对她的拒绝充耳不闻,他双眸火热的紧盯着她不放,再缓缓移至她睡衣下诱人的娇躯,眼底有着纯男性的欣赏及欲望。 她拼命的摇头,不给他任何机会,立刻跳下床扑向房门。 「别忘了你是来替我生孩子的。」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双手环胸好心的提醒她。 闻言,她浑身一僵。 是啊!她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今天逃得了,明天呢? 「过来。」 「不……」她仍然背对着他。 「我说过来。」这一次,他的口气多了一丝不耐。 慢慢的,她旋过身子,试着婉转的与他沟通:「我、我们找医院以精子植入子宫的方式受孕,好吗?」 他的黑眸倏然一沉。「我不接受我的孩子假借他人之手出生。」 「现在不愿意假借他人之手,可将来我分娩时还是得假借医生之手接生,你这不是……」 「你放心,为你接生的医生将会是女的。」 淡淡的口吻,却饱含着浓浓的占有欲。 「你……」太扯了吧?连接生的医生人选他也选好了? 「现在,过来完成你神圣的使命吧!」他狂妄地命令着。 神圣的使命……天知道,这样交易对她而言是羞辱! 不!她不要…… 她不要和他交易了! 如是想着,她旋身拔腿就跑,可跑了没几步就被丝质睡衣绊住,狼狈的摔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可恶!连老天爷也在羞辱她! 一脸挫败的她轻咒了声并试图想要站起身,却又再一次跌倒。 来到沙嫚衣跟前,带着笑意的棠炀一把拉起她,将她往床的方向拉回。「今天可是咱们夫妻俩的洞房花烛夜,你就认命吧!」 认命? 不!她就是不认命! 「放开啦!我不要,我不要……」沙嫚衣不停地挣扎着,使出女人专有的泼辣本性,又是踢、又是骂的试图挣脱他的箝制。 错了!全错了…… 她不该签下合约成了他名义上的夫妻,现下又得成为生孩子的工具……她千不该万不该认识他,否则也不会落得进退两难的下场…… 「不,不要,求求你……别逼我……」她哀鸣着,用尽力气想要减缓被拉回去的速度。 「要求,到床上再求我吧!」 黝黑的面容配上掠夺性的笑容,此时的他看来更是邪恶。 「你下流!」 已经被拉回大床边的她口中咒骂着,没有发现丝质睡衣已因刚刚的挣扎而松开,露出一大片雪白滑嫩的肌肤。 他轻松一提,便把她提到床上放下,然后微笑的看着她。 她的背脊倏然碰到柔软的被子,而她的希望也在此刻瞬间破灭。 十分的柔软……沙嫚衣只是躺着,感觉全身往下沉,手脚无法使力,更别说是挣脱他的箝制了。 她气喘吁吁,粉颊红润,警戒的看着坐在床畔的他。 「你真的很倔,老婆!」他揶揄着她的白费力气,却换来她用力的一个踢蹬。 早知道她不是乖顺的女人,除了不服输的个性外,还有着宁死不屈的精神,丝毫不畏惧他的力量。他不禁在心中大大的赞赏着她。 因为与生俱来的俊容,加上诱人的庞大财势,他总是不缺乏女人的青睐。 而他也知道大多数的女人全都是为了他的财富而来,耍着手段虚情假意的逢迎,在他面前必恭必敬。 多年来,他早已厌倦了虚假,反倒喜爱她如此激烈不服输的性子,至少她的情绪与反应都是真实的。 率真的女人,他喜欢! 「我把钱还你,多的是女人愿意为你生子,求求你放过我好吗?」眼见避不开他的「魔掌」,她抱着一丝软化他的坚持的奢想。 「我从不做半途而废的事。」也就是说,他不打算收手。 「强迫我,你会快乐吗?」 强迫?想不到她是这么的厌恶他,用了「强迫」二字? 挑起浓眉,他不由分说的握紧她的手腕,缓慢的欺近她的脸庞,薄唇扬起一抹可恶的笑容。「当然快乐!」他随即压制住她娇小柔弱的身子,两人因而深深陷入床中,身子更为贴合。「因为我爱『尝鲜』,懂吗?」 尝鲜……原来他是如此看待她的! 摇着头,她发现他正紧盯着她的身子,黑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正一点一滴的灼烧着她冰封的心。 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 天啊!她的衣襟早已松开,胸前的肌肤一览无遗,而修长的大腿则是赤裸的,下摆卷到腰间,好似对他提出无言的邀请…… 「啊!把眼睛闭起来,不准看!」 她羞窘的命令道,并企图遮掩自己,奈何双手被他紧握着,根本动弹不得。 红晕从粉颊一路蔓延到她高耸浑圆的胸前,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动人。 「你的每一寸肌肤早晚都会接受我的『洗礼』,何必害羞呢?」强烈的欲望使得他嗓音略带低哑。 他的目光缓缓游移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他看出她的惊慌,但是却无法放手,而且压根儿不想放,一辈子! 莫名的,心中有股深切的渴望急速窜起,强烈得令她惶恐……像是有太多的空虚需要弥补、填满。 不愿也无法厘清自己的感觉,沙嫚衣索性闭上双眼,拒绝迎视他那太过炽热的视线,嘴里虽然咒骂,但是心里却紧张万分。 天啊!她的心是跳得那么急促、那么不规律,她几乎要以为他也会听见。 是的,她心里其实是害怕的……害怕着他霸道的诱引,也害怕他一路所布下的情欲魔咒。 夜,正深沉。 第六章 「嫚衣?」 一声轻唤将沙嫚衣唤回神来,她抬眸,王嫂正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 「王嫂。」 「你一个人在花园里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将手上的花茶和水果蛋糕放在桌上,王嫂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没、没有,只是出来透透气。」她掩饰性地端起花茶啜了一口。 王嫂老眼微眯,温和地探问:「小俩口吵架了?」 「没……」看着那双了然的目光,她想否认,随之发现同处一屋檐下,想隐瞒是不可能的事,她只好点头承认。 这段日子以来,王嫂对她呵护疼爱有加,将她当成女儿般照顾得无微不至,而她也敬爱着王嫂,因此两人已经建立起一份深如母女的特殊感情。 再者她更相信以王嫂缜密的心思,不会看不出她这些天来的失魂落魄,所以撒谎无非是将王嫂当成外人,王嫂会难过的。 「想说吗?」王嫂知道她需要的是个好听众。 「我……呃!也不算吵架,只是……只是……」她一脸迟疑,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而后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轻声道出:「是……是我不愿意和他『那个』,所以他生气。」 「原来是这样。」王嫂眉头一松,拍拍她的肩,「这种事女人真的需要时间适应,你也别放在心上,王嫂看得出少爷很喜欢你,也或者是他心急了些吓着你,但男人嘛,面对心爱的女人怎么冷静得了?」 心爱的女人……她是吗? 沙嫚衣牵强一笑,神情落寞地抿了抿唇。 自从那晚之后已过十余天,她和棠炀便一直处于冷战的状态。两夫妻虽然同睡一张床,可从未交谈过,即使是在公司,非不得已他也仅是交代公事,从不主动和她交谈。 更让她伤心的是,他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公司,而他,似乎乐意有她们的相伴……渐渐的,她亦习惯、接受了这种相敬如「冰」的相处模式。 「千万别气馁。当初少爷会找上你匆促结婚,虽然动机八成是为了遗产,但他会找上你不就证明你有吸引他的独特魅力吗?」 「王嫂,你……」她微愣了一下,感到十分意外。 王嫂轻笑。 「少爷必须要结婚才能继承遗产和公司,这在棠家并不是秘密,而且我也深信依少爷带着反骨又好自由的个性而言,先结婚生子、得到遗产后再离婚,的确是他的作风。」 「王嫂……你知道我和炀的婚姻是……交易?」 「你们年轻人可别以为年纪大的人一定老眼昏花,怎么说王嫂也待在棠家一、二十年了,棠家每一份子的习性早让王嫂摸透了!」 王嫂笑得十分得意。 「那么你一定认为我是个视钱如命的女人了?」 「不!相反的,王嫂发现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握着她的手,王嫂语重心长地说:「会接受这不平等的交易,想必你身上背负着极大压力吧?而这压力应该来自家人,对吗?」 「王嫂……」 一股暖流窜过心房,沙嫚衣霎时热泪盈眶。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相处十余天的人,竟是如此了解她、关心她! 「别哭,王嫂会心疼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王嫂继续说着:「少爷他一向高高在上惯了,一时之间无法放低姿态来化开这僵局,让你受委屈了。」 「不,虽然他娶我是为了遗产,对我的态度漠不关心,但我并不觉得委屈。」 她低声诉出心声。 「看来少爷真挖到了个宝喔!」微扬起两道稀疏的眉,王嫂的笑容颇有深意,打趣着问:「你呢?嫁给少爷的动机并不单是为了钱,而是另有原因吧?」 「我……」沙嫚衣小脸倏地一红。 是「爱」! 见她害羞不语,王嫂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忍不住笑眯了眼。「相信王嫂,继承遗产绝对不是少爷娶你的唯一理由。」 言下之意即是少爷爱上了沙嫚衣,但她不想点破。 是吗?沙嫚衣歛下双眸。 聪明如她,当然听得出王嫂话里的涵义,但她还是无法相信心高气傲又风流成性的棠炀会爱上她。 「多给他一点时间,过两天他就会乖乖地来向你陪罪的,嗯?」说完,王嫂便起身走回厨房去了。 陪罪?可能吗? 他爱她?是梦吧? 直至王嫂离开后,沙嫚衣的心思仍然萦绕在和王嫂的对话上,黛眉更加深锁。 棠炀走进房里,发现沙嫚衣已经躺上床,四周弥漫着她沐浴后的淡雅香气。 走近床沿,他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因为她的背微微绷着,乌黑长发披泻在枕头上……仅是背影就教他移不开视线! 他无声地叹息着,忍住抚摸她的冲动,耐心等着她开口。 半晌之后,沙嫚衣果然转过身来,美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飘忽,并率先打破沉默的问道:「和女朋友约会到现在,你不会累吗?」 而他还有体力站在她背后诡异地盯着她不放? 剑眉微扬,棠炀居高临下问道:「你吃醋吗,老婆?」 表面上故作冷静的他,暗地里已为她的吃味儿感到窃喜。他知道,他的风流行径已经引起她的注意也激起她的醋意,这表示她其实是在乎他的。 说真的,让人在乎的感觉挺不赖的! 他戏谑的语气令她脉搏加速,心头小鹿乱撞,粉颊泛着红晕。「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过问你的去处和交友状况,但你不觉得紧盯着别人不放很不礼貌吗?」 「哦?原来我的注视会令你不自在,小鹿乱撞是吗?」他凝视着她美丽的菱唇,为她的在乎和无措感到有趣。 不可讳言,他似乎爱上捉弄这小女人的感觉了。 「你、你别胡说!」他嘲弄的神情和邪佞的言语令她涨红了脸,急忙避开他的目光,慌乱解释着:「我……我只是讨厌让人直勾勾地盯着。」 爱撒谎的女人!他淡笑不语。 让他瞧得不自在,她遂坐起身,问出心中的疑问:「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对你而言,我只是个能助你得到遗产的工具,是吗?」 他愣了一下,眸中光芒闪烁。 「你想说什么?」 不好的预感忽地掠过他的心头。她的眼神飘忽而淡漠,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决,彷佛心底做了什么打算似的。 「我……我想解约!」 唯有如此,她才有抽身而退、不致遍体鳞伤的机会,这是她想了几天,不得不逼自己狠心做下的决定。 解约? 他粗鲁地咒骂了一声,表情阴沉乖戾。 「你想解约回到爱人身边?哼,作梦!告诉你,撇开违约金不说,仅是红杏出墙这条罪,我就可以告你了!」 红杏出墙? 沙嫚衣的水眸迸射出两道怒火,与之对视。「你凭什么这样抹黑我?」明明是他风流在先,竟还有脸反过来指责她! 「我亲眼所见,会错吗?」 亲眼所见? 「什么时候?」她可以接受他不爱她、利用她生子的事实,但她绝不容许清白遭人践踏、抹黑! 「你请假的那天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吧?」这是指控,而不是疑问。 「没错,他是我……」 「够了!」他怒喝,只因不想再听她多说一句关于那男人的事!「你说,这红杏出墙的罪名能成立吧?」 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她冷声反控道:「真要告的话,我不会告输你,因为你的花心大家有目共睹!」 他的怒眸骤失骇人高温,转化为森冷眸光。 他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在她的娇躯上游移,并盯着她那起伏不定的诱人胸线,以及薄薄的睡衣几乎遮掩不住、玲珑有致的曲线。 无疑的,曼妙的身段是她挑起男人性欲的利器。 「信不信就算你告我,也打不赢官司?」他的口气非常轻柔,表情却是骇人的阴郁和不可一世。 「还没打怎么知道输赢?」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就是个例子吗?」 「是!我就是为了钱才受制于你,活该倒霉!」他的话如针扎般地字字见血,心痛难堪的她不顾一切吼了出来。 「很好,你终于说出心声了,嗯?」 他咬牙切齿的道,然后步步逼近她。 蓦然明白自己是真的触怒了他,沙嫚衣心下一惊,惶恐不已。 倏地,她拉开床单想跳下床,以避开他随之而来的凶猛报复。 然而他却带着怒意扑向她,一把攫住她不放。 「啊——」 一声惊呼,沙嫚衣发现自己已被压回床上,双唇被野蛮地封住。 她挣扎地想要避开他灼人的碰触,然而他却轻易地将她的双手反扭至头顶,一手并迅速的滑进她薄薄的睡衣底下,恣意地摩挲着她赤裸诱人的曲线,令她娇躯不甚惊惧的抖颤。 「不要!不……」 她低哑出声,心脏狂跳得几乎令她无法呼吸,遂闭上双眼,拒绝承受这如排山倒海而至的索求。 「你是我的老婆,满足我的欲望是你的职责!」 「不,我不要!不要……」 「容不得你不要!」 失去理智的他无情而蛮横地撕裂她的睡袍,结实的身躯立刻欺压上她。 「哪怕是把我当成你在外面的男人,只要你能取悦我并早日怀孕,便能早日摆脱我,对你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倏地她张开双眼,望进那双冰冷无情的眸子里,即将出口的斥骂却教他全数用唇堵住。 一室激情,游走在猜忌和爱潮边缘…… 第七章 气氛典雅的日式包厢里,沙嫚衣静静打量着坐在对面,一身昂贵名牌套装,近日和她交易上的老公打得火热的白绍琪。 她知道白绍琪对她素来怀有敌意,视她有如眼中钉般地急于拔除。 每当白绍琪大摇大摆地自她面前走过,带着挑衅意味进入棠炀的办公室里时,眼底那抹胜利的意味更甚。 只是,面对她这样有恃无恐的挑衅,她虽倍感心痛却也无可奈何。 今日白绍琪的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的暗地争夺战。 从一进包厢到现在,她知道白绍琪打量的目光并不亚于自己,但生性带着一股傲气的她怎么也不愿意先打破沉默。 终于,白绍琪还是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问道:「棠夫人,这么贸然的约你出来,你不介意吧?」一脸假笑的她彷佛戴了张假面具,给人一种心机沉重而且志在必得的感觉。 「介不介意也出来赴约了,你就直说吧!」拐着弯数落她的沙嫚衣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 「真爽快!」心底气得牙痒痒的白绍琪脸上不动声色,细声细气地道:「明眼人都知道,这棠家的少奶奶可不好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力更是少不得,你说是吗?」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自我欺骗的功夫,短时间我还用不着呢!」 沙嫚衣当然听出了白绍琪话里的暗示和嘲讽,但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平白无故地让人踩在脚底下。 她微微一笑,接着说:「白小姐约我出来不会是想与我分享你先前的『落马经验』吧?抑或只是甘拜下风,想请教请教我坐上棠家少奶奶宝座的秘诀呢?」 「你……」 这明褒暗贬的一席话,当场堵得白绍琪张口结舌,柳眉高挑地瞪着眼前那张柔美清丽的脸庞。 哼!想不到这看似娇娇嫩嫩的小女人,竟如此伶牙俐齿且有着过人的勇气,是她低估了她! 「既然你知道我找你的目的,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耸耸肩,白绍琪直截了当地问:「炀之所以娶你是为了传棠家香火,对吧?」 沙嫚衣美眸惊瞠。 她讶异如此私密的交易,白绍琪竟然知道!看来,棠炀对白绍琪在乎的程度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害她的心好痛好痛…… 「呵呵……是炀告诉我的啦!」白绍琪笑得好得意,为她的聪明,也为沙嫚衣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痛苦。 于是她乘胜追击:「当然,我会知道,全是因为我和炀之间一向是没有秘密的!」 双眸微歛,沙嫚衣心痛不已。 见她一脸沉痛,略居上风的白绍琪气焰高张地接着说:「唉!要不是我怕生小孩会坏了身材,只得和心疼人家的炀商量后找上了你交易生子,你哪能麻雀变凤凰?你以为你真有这福气可以做棠家的少奶奶啊?」 听着白绍琪自顾自的讽语,沙嫚衣感觉心逐渐下沉…… 不! 她不能任由对方嚣张下去,再怎么说此时此刻她仍然是棠炀合法的妻子,就算棠炀从不在乎她,可输了心爱男人的她,总不能连自尊也一并输掉! 深吸一口气,她抬眸看着她,「既然我对你构不成威胁,那么你今天特意约我出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白绍琪的眸里掠过一丝惊吓,好不心虚。 见她神色有异,沙嫚衣忽地明白了一件事,眸光一亮,「你在撒谎!这一切只是你凭空猜测的!」 「是、是猜测又如何?至少我猜对了你们结婚的动机,不是吗?」挺起背脊,白绍琪傲然地宣誓着:「告诉你,炀不只一次亲口对我说,他只爱我一人!」 「说爱你又如何?」沙嫚衣的十指在膝上交握,口气冷然:「你好像忘了现在他可是每天躺在我身边,抱着我入眠哦!」 「这、这只是暂时的!」 「真的是暂时的吗?」沙嫚衣扬起一抹讽笑。 「当然……」白绍琪的气势陡地矮了一截。 沙嫚衣勾起一抹自信的笑,「知道吗?只要我一天不签字离婚,这棠家少奶奶的宝座永远是属于我,而你呢?说穿了你只是——」 沙嫚衣忽地打住,意味深长地看了心虚又不服输的白绍琪一眼,眸光之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只、只是怎样?」 慢慢地,沙嫚衣唇边的笑意加深,脸上尽是胜利之情。「你只是个永远见不得光、无法扶正的地下情人!」 「沙嫚衣!」 白绍琪气得直发抖,只因沙嫚衣说得对极了!一声冷哼,惨遭战败的她随即拎起皮包冲出去。 「抱歉,打扰了!小姐,这是您点的生鱼片、寿司和清酒。」 在白绍琪怒气冲冲离去后,侍者送上美食,并且特意将一盘摆饰高雅的生鱼片推至沙嫚衣面前,热络地推荐着: 「这生鱼片可是刚刚才到的新鲜货,小姐要趁鲜品尝喔!」 「恶……」奇怪!摆放在她面前的生鱼片竟令她反胃,感觉难受得很。 侍者微愕,「小姐,你怎么了?」 「生鱼!恶……」指着那盘生鱼片,她又是一阵干呕。 「小姐,您还没用餐就反胃,应该不是生鱼片不新鲜,您会不会是……有了?」这么问显然太过唐突,侍者微微露出歉笑。 有了? 沙嫚衣先是一愣,而后轻笑,「我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老天爷不会这么狠心吧?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么她只剩一年不到的时间可以拥有棠炀……这个她情不自禁爱上的男人! 酸楚立刻涌上她心头。 子夜里,沙嫚衣站在阳台前,俯瞰楼下庭园里清澈的泳池,凌乱思绪却飘得好远。 下午和白绍琪的一番对话仍在她脑海中盘旋萦绕,伴随着一股隐隐的不安挥之不去,令她根本无法成眠。 微叹了一口气,她用手轻抚着肚子,悲喜交加……真不敢相信,一个小生命已在她肚里孕育成形,她真的怀孕了! 下午离开包厢后,她随即去了妇产科检查,医生证实她已怀孕十周。 十周……算算时间,这个孩子是在棠炀第一次要了她时就有的。 唉! 从相识、交易结婚至今也不过三个多月,她爱他的心却已天长地久,然而老天爷似乎不愿意让她多留在棠炀身边一天,所以她才会如此顺利就怀孕…… 她转身走出卧房,在长廊上遇见正要回房的王嫂。 「还没睡吗,嫚衣?」王嫂有些讶异。 勉强按捺住心底的惆怅,沙嫚衣朝王嫂挤出一丝微笑。「是呀!有点渴,想下楼倒杯水喝。」 「怀孕的人夜晚走动很危险的,还是让我去倒来给你喝吧!」 「王嫂……」 她太震惊了。 她是下午才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可是王嫂竟然……她清楚记得自己并没有向王嫂透露怀孕的消息啊! 「我也怀孕过,怀孕会有的徵兆你都具备了,你说,你瞒得过我这双老眼吗?」王嫂微笑地问。 也只有关心她入微的人,才能在第一时间就发觉她的异状。不容置疑,王嫂真是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哪! 一阵动容,沙嫚衣红了眼眶。 「怎么了?」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王嫂急得直说:「别哭别哭!怀孕的人不能哭,要常笑的,否则宝宝将来容易情绪化喔!」 「王嫂,你对我真好,我……」 「什么都别说。」王嫂轻轻将她推向房门,「牛奶比水有营养,我去泡杯温牛奶给你喝,你等着啊!」 说完她便下楼去了。 直至圆胖的身子消失在走廊尽头,沙嫚衣才转身走入房间。 不一会儿,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她转身看去—— 「是你!」 即使出国洽公十余天,棠炀看来仍然神采奕奕,那英俊迷人的笑容足以夺走她的呼吸,令她心跳失速。 「你要的牛奶。」递给她一杯香浓温热的牛奶,待她喝完后,他突地附到她耳边柔声问道:「想我吗?」 十多天不见,他真的很想她。 「呃……累吗?」 她不知所措地闪躲他如炬的目光反问着,心中则是庆幸牛奶早已入喉直达胃里,否则她一定会让牛奶给呛着,只因他的深情来得突然,令她招架不住。 「再累,只要想到你就不累了。」 「你……甜言蜜语!」她娇斥着,脸红困窘的模样很是可爱。 棠炀低声轻笑,一把拉过她紧搂入怀,不顾她抗议地轻咬她雪白的颈项。 沙嫚衣则是挣扎地低叫道:「小心我手里的杯子啊!」 「别动,让我静静地抱着你,好吗?」他强壮的臂弯环紧她纤细的腰,挺直的鼻轻柔地磨蹭着她的雪颈,一身香气沁入鼻心。 他的柔情、他的爱语,令她突生一股冲动,伸手想抚过他那浓密的发,却又硬生生地控制住自己,提醒自己这一切只是他的意乱情迷而已。 「王嫂告诉我,你有事情要跟我说?」他在她耳边低问:「身体不舒服是吗?」 棠炀发现十几日不见,沙嫚衣的气色明显变差,浑身提不起劲儿,给人病恹恹的感觉,教他好担心。 她的身子微微一颤,注视着他担忧的眸,发觉他眼底一抹关怀焦虑不似假意,彷佛他……彷佛他真的在乎她、关心着她! 一丝渴盼无预警地自她心底迅速蔓延,怅然不安的心情不复存在。 「我、我……」小脸一红,她说不出口。 「快呀,我等着呢!」 「呃、我……」深情的眸对上期盼的眼,她屏住气息,说道:「我怀孕了!」 霎时,他浑身一僵。 「你说……你怀孕了?」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他止不住的惊喜声音里有着微微的颤抖,神情很是激动。 「嗯!」 「哇!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他兴奋得抱着她直打转。 「快……快放我下来!」害喜使她承受不住强烈的晕眩感,直抗议着:「炀,我受不了……想、想吐啊……」 天啊,好难受喔! 一脸歉意的他赶紧放下了她,改而轻吻她的唇瓣,神情无比爱怜和尴尬。「对不起,我太高兴了,不知道你害喜……」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高兴嘛!」她笑了,笑得好满足,好幸福。 他环在她纤腰上的手更紧了。「明天一早,我们去采买孕妇的营养品,只要你饮食摄取均衡,宝宝的身体就会强壮……」 即将为人父的棠炀滔滔不绝的说着,殊不知愈听他的话,她的脸色也愈难看,心直往下落。 忽地,他打住——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 她的异样和漠然,棠炀解读为心虚、城府深。 冷不防的,他推开了她,冷冷地问:「孩子是他的?」 「他?」 她喃喃重复着,蓦然明白了他指控的对象是纬宴,顿时血色尽失、小脸惨白,连带脑中一片空白。 「正因为孩子是那男人的,所以你打一开始就不敢让我知道你怀孕了!」痛楚在他眸中烧灼着,亦撕裂了他的心。「好!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你这心机沉重的女人竟敢怀着杂种来赚取庞大的交易费!」 瞪视着他无情残酷的脸庞好一会儿,思绪慢慢回复的沙嫚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在你眼底,我就是如此不堪的女人吗?」 「你敢否认你缺钱不是为了他?」 「没错!我缺钱的确是为了他,但那是因为他是我……」 「你承认了?」嫉妒使他疯狂,连话也听不下去了,大掌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臂,他面露狰狞的咆哮道: 「你终于承认了,啊?」 「棠炀,你该死!」沙嫚衣气得甩掉他的手,连退三步之远。「孩子是你的!而你看到的男人是我弟弟,我弟弟呀!」 「弟弟?」棠炀眼底两簇怒火猛窜,额际青筋暴浮。「亲姐弟会打情骂俏?沙嫚衣,有胆贴小白脸就要有种承认!」 shit!一想到她缺钱的原因竟是拿去贴那小白脸,他就一肚子气! 粉拳紧握,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她强逼自己绝不能轻易掉下眼泪,绝不能在他面前崩溃。 「既然你说是,那就是吧!」哀莫大于心死,此时此刻,她是心死了。 「你承认了?」 该死的!她连辩驳或者说谎骗骗他都懒,原来自己在她心中当真如此不值,远远输给那小白脸!棠炀的黑眸泛着骇人血丝,气得几乎要动手打她。 「反正你不相信孩子是你的,那么这交易显然也失去存在的意义,离婚吧!只要签了字,你就可以趁早打发掉我这心机沉重的女人,钱我会一毛不差地还你!」 说完,沙嫚衣越过他身边往门口而去,他却反手将她压制在墙边。 「想走是吗?」他冷冷的笑着,「没这么容易!」 「放开我!」她激烈地挣扎着。「只要放了我,你可以更自由,可以另找女人为你产子生女,何乐而不为呢?」 「你真的这么想摆脱我?」他咬牙切齿的道:「显然你们已经爱得死去活来了是不是?很好!你愈想离开,我愈不让你称心如意!」 他突地推开她,力气之大,结实撞疼了她抵在墙上的背脊。 她吃痛而不解的反问:「为什么不放我走?」 棠炀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记得一句话——孩子未生下来之前,只要我一天不签字,你就一天是我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 「依约而行,孩子生下后留着,你滚!」他要留着她和那狗男人的种,不让他们一家三口共享天伦之乐! 「即使孩子不是你的也无所谓?」一心求去的她故意激他。 棠炀的黑眸倏然一沉。 「是的,哪怕你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你……你不是人!」 他不怒反笑,笑得阴沉。「我最后提醒你,只要是交易期间内,你就是我棠炀的囊中物;还有,别让我逮到你的奸夫!」 撂下狠话后,他忿然甩门离去。 沙嫚衣对他满腔的爱意也在此刻一并震碎。 瞬间,她失去所有的力气,身躯瘫软在地,任泪水疯狂的滚落。 囊中物…… 呵!原来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他的囊中物…… 她无法抑制地痛哭失声。 第八章 伪装对她而言,是一种精神和心理的折磨。 每天看着自己用尽生命去爱的男人,却要假装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当他和别的女人亲热时,她又得强逼自己不闻、不听、不看…… 好累!她真的好累啊! 例行公事报告完后,沙嫚衣接着说道:「总裁,我想申请调到行政部门。」考虑数日后,她决定减少两人相敬如「冰」的相处时间。 闻言,棠炀一脸铁青。 她就这么厌恶与他相处吗? 看着心爱的女人肚子一天一天地大了起来,魅力却未因怀孕而递减,围绕在她身边打转的男人亦与日俱增;愈是这样,他愈是患得患失、忿忿不平。 「如果没事,你可以下去了。」他充耳不闻地下着命令。 「总裁,你还没给我答覆?」 「你……」难道她不明白他之所以没回答,就表示他不答应也不准吗?薄唇轻抿,他硬是不愿再多说一句。 「如果总裁不准,那我只好辞职。」这个方式也可以减少他们见面的机会。 棠炀黑眸微瞠,露出一道危险气息。 「你在威胁我?」这女人为了离开他,竟大胆地威胁起他来,脾气之拗丝毫不逊于他! 「总裁,你误会了。」她微欠着身,而后婉转地道出:「因为怀孕,所以我的身体负荷不了庞大的公务,因此才请调行政部门。」 原来如此…… 是他疏忽了。 他从没想过怀孕的女人需要体力,更需要休息,而她的能力又强,因此他总是放心把事情交代给她,全然忽略她的不堪负荷。 一丝懊恼掠过眸底,歛去一脸铁青,棠炀淡然道:「我调个助理上来帮你。」 调助理?事情出乎沙嫚衣的意料,她不禁慌了。 「不、不用!只要让我转调行政部门就好,或者到楼下做个小总机也行,真的不用大费周章指派助理给我,这样太……」 「我说了算。」他绝不让其他男性员工有接近她的任何机会,连说一句话也不行! 「总裁……」 棠炀放下手中的文件,看着她说:「你以为在你肚子里有着我的骨肉,我就会放任你,让你有机会再投进男人的怀中,让我这未出世的孩子沾上野男人的气息吗?」 「你……」瞪着他,沙嫚衣无法接受他这莫须有的指控。「我记得之前你好像认定这孩子不是你的,是杂种!」 「只要我们婚姻还有效,这孩子即是婚生子,也将跟着我姓!」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拴住她的理由和藉口。 「你真可恶!」 「我想你最好有这个认知,也认命地接受我的安排。」薄唇无情一勾,跟着他恶劣吐出一句:「真要和男人逍遥快活就等孩子生下来!」 「棠炀,你简直是……下地狱吧你!」 她忿然旋身离去。 而他则是一脸懊悔,为他的口不择言。 棠炀的恶行恶语重重地伤了沙嫚衣,她憔悴的面容看在楚昀宁眼里着实心疼怜惜,愤而前来找他理论。 「说!你这死男人是哪根筋不对劲,这样欺负嫚衣?」要不是沙嫚衣外出去产检,只怕她还没机会来找这恶劣男人质问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姓棠的,别以为装傻就没事!」 「我很忙。」 「忙着泡女人啦忙!」双手撑在桌上,她居高临下对上那双漠然的黑眸,火冒三丈地炮轰着:「当初是你以金钱为诱饵,半诱半逼的让缺钱的嫚衣签下不平等合约成了你的妻子,还为你怀孕生子,而你不爱她就算了,还恶劣地伤害她、折磨她,连产检也不陪她去,你算什么男人啊?」 「注意你的口气和态度。」 她冷哼,「你也觉得我的口气和态度不好?那你怎么不换个角度想想,你那些尖酸刻薄的指控听在嫚衣耳里是多么难受、多么伤人?」 「我说的是事实。」 「去你的狗屁事实啦,只会『撒种』的臭男人!」 「楚昀宁!」让女人大剌剌地指着自个儿猛骂,一时气不过的棠炀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起身指着门口,失声咆哮道: 「想活命就马上滚出去!」 「我就偏不走,看你能奈我何?」一旋身,她举步优雅地踱向舒适的沙发,恶意地选了能与他对视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女人是哪根筋不对? 该死的,他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认识她这看似温柔、实则像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的女人! 「说吧,你想怎样?」 「我只要你善待嫚衣。」 「我从未亏待她。」 是吗? 瞪着他,楚昀宁只觉胸口窜起一把怒火,恨不得活活将他烧死。「那为什么她嫁给你之后,笑容一天一天地减少,神情也憔悴了?你看过怀孕的人比没怀孕的人还瘦的吗?」 「她不愿意笑,干我何事?」 「你……」 她气得双拳紧握。 哼!要不是知道女人的力气肯定比不过男人,她一定会狠狠送他几拳,为嫚衣出口气。 「骂完就走吧!我很忙。」 「你这男人真是……真是……」楚昀宁气得找不出适合的字句来骂他,遂冷声一问:「自尊真的比嫚衣重要吗?」 她相信,棠炀并非对嫚衣全无感情,而她更深信,其实他是爱嫚衣的,只是心高气傲的他无法接受这事实,所以选择以残酷的方式来掩饰内心的爱意,同时也伤害着嫚衣! 她想不透这样伤害嫚衣,他真的会好过吗?心里舒坦吗? 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棠炀选择以沉默的方式来逃避她尖锐敏感的问题。 空气霎时凝结。 须臾,一道低沉嗓音划破静默的空间—— 「嗨!小学妹。」 听到这昵称,楚昀宁暗自叫苦,头皮一阵发麻。 俞牧言觉得他今天真是太幸运了! 平时他可是得死缠活赖、略施小计才能见着小学妹,而今天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见着了这个令他魂牵梦系的美人儿,太棒了! 唇角噙着笑,他欣喜若狂地紧挨着她身边坐下。 楚昀宁却猛地弹跳起身,「滚远一点啦你!」 俞牧言也起身,「不,我不滚,我要缠着你!」 「你……」 「别气喔,气多了可是会长皱纹的,小学妹!」 「听好了,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小、学、妹!」楚昀宁气得眼冒金星,浑身直发抖。 「怎么不是?」俞牧言一脸无辜,口气却是理直气壮:「你是棠炀大学时期的学妹,而我则是他留美时期的同学,这么一扯,你不就是我的小学妹吗?」 「你……你真是有理说不清耶!」瞪了他一眼,她转而对着棠炀说:「好好想想我说的,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话声一落,她迅速闪出办公室。 「小学妹?」俞牧言愣了愣,就这么走人啦?「小学妹!等等我!」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消失,独留棠炀。 后悔? 他会吗? 两人的僵局,持续到沙嫚衣平安产下一女满月后,仍然没有打破。 棠炀显得心烦意乱,只因沙嫚衣离开的时间一日一日的逼近。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断地担心着她会不会真的离开。 「炀!」 白绍琪一脸笑容地步入棠炀的办公室。 「你怎么又来了?」 棠炀毫不客气的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哎哟!人家是来恭喜你喜获千金的,你怎么对人家这么凶啊?」她边抗议边朝他走来,「而且我还送了份贺礼给沙秘书喔!」 「你刚刚去找嫚衣?」不好的预感掠过他的心头。 来到他身边,纤手搭上他的肩,她媚笑着道:「是啊!生孩子是喜事,我不能去说声恭喜,并送份满月礼给她和宝宝吗?」 「除了送礼,你还说了什么?」 「没、没有啊!」她心虚不已。 棠炀剑眉微挑,目光阴冷地盯着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语带狠绝的命令道:「白绍琪,你最好老实招供!」 「哎哟!这么凶!」红唇一嘟,她摇摆丰臀走到他身后,细嫩的双手抚上他额际,轻柔地按摩着。「人家只是帮你去提醒沙秘书,孩子生下了,便是她该走的时候,别再厚着脸皮赖在你身边……」 「你说什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既猛且粗暴。 「啊……痛!好痛呀!」 他的黑眸锐利地瞪着她,「是谁给你特权去我家里撒野的?」 「人家……你、你们之间本来就有这个约定啊!」她的表情无限惶恐又无辜,「人家只是讨厌她占着你不放,所以才……」 「你好像忘记自己的身分了。」 他俊朗的脸上毫无表情,但眼里闪动着森寒而危险的光芒,令她不寒而栗,直打着哆嗦。 「人家……人家没忘,人家只是太爱你了嘛!」她嗫嚅着,轻轻扭动手腕想挣脱,却徒劳无功。「如果不是沙嫚衣耍心机,人家早成了你的妻子了。」 妻子?他冷笑。 「你、你笑什么?」白绍琪不解的问。 「我的妻子只有一个——沙嫚衣!」棠炀忿然甩开她的手,低声怒喝:「听清楚了吗?白绍琪!」 「可是人家……」 他冷酷的神情吓得白绍琪身子一颤,硬生生地止住了口。 她不是白痴,当然看出他是真的动怒了,而她惹不起。 「滚出去。」 「炀,别这样嘛!」她放软了语调,使出浑身解数想挽回他的心。「好啦!我不该擅自作主地找上沙嫚衣,但我会找她也是因为太爱你了,人家担心你被一个虚荣的拜金女缠着,忘了我们的感情和我们美好的回忆啊!」 「我可不记得我们有什么感情。」 「怎么没有?」白绍琪脸色微变,急得直叫嚷:「我是你交往最久的女朋友,这不是你爱我的证明吗?」 「充其量,你只是陪我玩乐的女人。」 在他眼中,她只是玩乐的对象?白绍琪满脸不服气。 「那沙嫚衣呢?」 「我最爱的妻子!」 「你……」粉脸一僵,他的话令她怒火上扬、妒意横生,忍不住尖叫道:「不可能的!你骗我,你骗我!」 「停止你的歇斯底里!」对她,棠炀感到十分厌恶。「滚出去!」 「我不要!我不要!」 「我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咬着牙,他极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如果你想让人架着出去,我这就叫人进来。」 「你……」 白绍琪原是不甘就此作罢,却在他冷戾的目光中胆怯了。 他的眼神凌厉而阴冷,不带一丝情分,她再怎么不识相也该明白这男人正处于盛怒之际,此时最聪明的作法是——走人。 狠狠瞪了他一眼,终于死了心的白绍琪只得踩着高跟鞋傲然地离开办公室。 「看来你如愿摆脱掉白绍琪那贪得无厌的女人喽?」 带着一股嘲讽意味儿的低沉嗓音飘进棠炀耳里。 他抬眸,看向倚在门边的人。「是摆脱也是解脱。」可他心底仍是不踏实,也不安极了,只为她。 「既然摆脱了,为什么不快乐?」俞牧言故意装傻,想逼他亲口坦承自己的恶行。 棠炀薄唇轻抿,「因为我该死的伤了嫚衣!」 「那就求她原谅啊!」君子敢作敢当,有勇气坦承,表示他还有救。 「她不会原谅我的。」 「怎么说?」 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棠炀将自己之前如何极尽刻薄、残忍的伤了沙嫚衣,如何抹黑她清白的恶劣行径一一道出。 愈听,俞牧言的脸色愈难看。 「说真的,你真该死!」 「没错,我是该死!」 「孩子呢?你真的打从心底相信孩子是你的亲骨肉?」 「嗯!因为我女儿的血型和我一样是rh阴性,这种血型很稀有,全台湾找不出几个。」 俞牧言双手一摊,「既然如此,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回去吧!」 「回去?」 「回去挽回她的爱啊,笨蛋!」非要点得这么明吗?白痴! 棠炀愣了愣,而后笑开来。 「谢谢你!牧言。」 「不客……呃?」 有没有搞错啊? 他话都还没说完,棠炀这小子就冲出去,没一会儿工夫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动作之快教他咋舌。 原来爱情来的时候,还真是挡都挡不住呢! 而他自己呢? 唇角微扬,他的唇边出现一抹诡谲的笑…… 心急如焚,噬人般难受的感觉,棠炀终于体会到了。 一路赶回家的他,未待车子停好便冲进客厅。 想来嫚衣并未离去,至少壁灯一如往常地亮着,这是她贴心为他所点的,也就是说,他还来得及挽回她的爱。 松了一口气的他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去,急速穿过长廊直达尽头的房间,并轻轻地推开房门……—— 「嫚……王嫂?」他一愣,随之走到她面前,心也跟着焦急不安起来。「你怎么在这儿?嫚衣呢?」 「你也知道找她啊?」王嫂一脸嘲讽。 「嫚衣呢?王嫂。」 「走了。」 背脊一冷,棠炀的口气很冲:「走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不留住她?」骤然失去沙嫚衣的事实令他无法承受,心口猛地揪紧。 「留?怎么留啊?」王嫂也火了,「请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打从嫚衣嫁给你到她怀孕生子,你是怎么待她的?你不心疼,我可是替她叫屈啊!」 此时,王嫂怀中的小人儿嘤咛了一声,似是附和王嫂的话。 棠炀顺势瞄了她怀里的女儿一眼,「女儿还在,所以王嫂你在开我玩笑,嫚衣并没有离开,对不对?」 他狂乱地举目扫望,目光慌乱而惊恐。 嫚衣只是出去逛逛而已,只是出去逛逛……他这么告诉自己。 「哼,我可没这闲工夫跟你开玩笑!」 冷不防的,他看到一张压在床头柜上的纸,趋前拿起一看,他震惊不已。 是离婚协议书! 上头有沙嫚衣娟秀的字迹! 「嫚衣临走前,说她已经把钱汇进你的户头,而她挪用给弟弟的十万元会尽快还给你,拜托你让她缓一缓!」 紧紧握着手中的协议书,棠炀双眼发直,不相信自己所看到、听到的一切。她的离去令他感觉就像被火纹过般地灼痛,他根本无法承受。 好一会儿,他就这么静静地立在原地,不动也不语。 「好啦,人让你给成功逼走了,这下子你可称心如意了!」未能察觉他眼底的痛,气愤难平的王嫂忍不住接着数落他的不是:「可怜啊,可怜这生下来就得与母亲分离的小小姐,以后只能同她那无血无泪的父亲生活了……」 无血无泪……王嫂说得没错,他真的是无血无泪! 失去嫚衣的痛苦,让他后悔莫及…… 第九章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因为思念女儿,沙嫚衣总在棠炀上班后偷偷回来看女儿,极尽贪恋这偷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王嫂,你就别再提他了。」 现在,万念俱灰的她只想让她的女儿多感受一点母爱,天伦之乐能享一天是一天,其他的她不愿再想。 「可是你们明明相爱……」 「不!你错了,他并不爱我。」真要爱她,又怎会如此无情地伤害她,纵容女友公然登堂入室撵她走呢? 「怎么可能?」王嫂微愕,「少爷确确实实是爱着你的,王嫂绝不会看走眼,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不可如此失意。」 「王嫂,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顺势瞄向客厅墙上的钟,眸泛不舍地将女儿轻轻放在摇篮里。「他快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嫚衣,你……」 沙嫚衣打断了王嫂的话,「王嫂,我星期一再来。」 因为明天是星期六,棠炀放假,所以她得和女儿分开长达两天,她真的好难过。 「你……唉!小心点喔!」 「我会的。」 依依不舍的看了熟睡中的女儿一眼,沙嫚衣赶在棠炀回来之前离开了棠宅。 二十分钟后,回到家的棠炀连看女儿一眼也没有就步上楼梯。 王嫂见状喊住了他:「少爷!这是你的女儿呀,你怎么能狠心不抱她,甚至连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棠炀垂目看了她怀里的女儿一眼,忍痛拉回视线。 他何尝不愿意看看女儿、抱抱女儿? 只是女儿长得太像沙嫚衣了,他好怕一旦抱着女儿,对沙嫚衣的思念就会更满、更浓…… 「我上楼休息。」 「你真是……唉!」火气一来,王嫂说话可就不经大脑,连珠炮地斥责着:「还好嫚衣有良心,每天会回来看看小小姐,要不然小小姐可就像极了没人要、没人疼的孤儿了。」 棠炀的黑眸倏然一亮,「你说嫚衣她每天会回来看女儿?」 完了完了,她竟说溜了嘴?王嫂心中暗叫不妙。 惨啦!这下嫚衣不就不能回来探望女儿了吗?唉,真是人老了就不中用,连秘密也守不住哪! 「我……我……」 「王嫂!你怎么可以……」 「可以怎样?」也罢,她豁出去了!「你也不想想,嫚衣这孩子受了多少委屈?要不是怕女儿营养不足、抵抗力不够,她犯得着天天背着你偷偷回来喂母奶,然后在你回来之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女儿,忍受母女分离之苦吗?」 「王嫂,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总之你得让嫚衣回来探望小小姐,你不能狠心地拆散这对可怜的母女!」 「我是打算让她回来。」 「这不就……你说什么?」 「我说,我打算让她回来,不只是回到女儿身边,她还必须要一辈子陪伴着我。」 「你这小子……这就对了!」 「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她的住处吧?」 「当然!当然!」 王嫂立刻念了个地址给他。 有了佳人讯息,连日来深锁眉头的阴郁也终于纾解开来,棠炀忽地掁奋了精神,感到人生充满希望,光明而灿烂。 只因生命有她! 这天,依依不舍离开棠宅回到住处,想图个清静的沙嫚衣,却教一阵奶娃儿哭闹声给吵得坐立不安。 不可讳言,奶娃儿的哭声让她想起了她那襁褓中的女儿……她感到一阵难受,心口揪紧。 忽地,敲门声打断沙嫚衣纷乱混杂的思绪。 她有气无力地起身,打开了门。 「房东太太?」她微愣,而后轻声地问:「房租不是还没到……」 「沙小姐,我不是来收房租的,你千万别误会了。」 「那么是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因为隔壁刚搬来一对父女,他一个大男人只身带婴儿,总是比不上咱们女人来得得心应手,所以小孩儿哭闹是难免的。我特地来同这里的住户一一道歉,如果吵着你了,那真的很抱歉,请你别介意。」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她回以粲然一笑。「不过,倒是苦了那个男人,没老婆帮忙带小孩儿。」 「是啊!听说那男人的老婆抛弃了他,而痴心的他却还是一心想找老婆回来团圆,不得已之下也只好带着宝宝到处流浪。」 沙嫚衣微微点头。他人的私事她实在不愿谈论,因之反应很是淡然,希望房东太太就此打住,别再八卦了。 只是,事与愿违。 房东太太继续说着:「还有还有,听那位先生说他的宝宝才两个月大而已,因为妈妈离去而喝不惯牛奶,体重已经明显轻了许多,真可怜。」 喝不到母奶…… 她的女儿又何尝不是一星期有两天喝不到母奶呢? 强烈的母爱揪紧心口,她心生不忍地脱口轻问:「房东太太,请你代我去跟那位先生说我愿意帮他带宝宝,让他可以专心找回老婆可好?」 闻言,房东太太不禁一愕,而后质疑地盯着她瞧。 「沙小姐,你……」行吗? 说真的,她主动开口愿意帮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带小孩儿,可见得她心地很善良,但是她毕竟是太年轻了,而且宝宝也才两个月大,如何教人相信她能胜任呢? 就算自己肯帮她开这个口,人家也未必放得下心啊! 「呃……你放心好了,我是幼保科毕业的,所以带小孩儿这种事可是难不倒我的喔!」她露出甜甜的自信笑容,企图赢得对方的信任。 也只有沙嫚衣自己知道,其实她会这么强烈地想帮助别人照料小孩儿,一是不忍小孩儿得不到完善的呵护和营养,二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她的女儿,想藉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或许手里抱着别人的小孩儿,可以减少她一些思女之苦吧! 「这样啊……」房东太太沉吟了一会儿,「嗯,好吧!那你等等,我去和他说看看。」 「谢谢你。」 房东太太再回来时,手里当真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娃儿。 「沙小姐,你瞧,宝宝我抱来了。看看这两个月大的娃儿,脸蛋真可爱,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来,给我抱吧!」沙嫚衣熟稔地自房东太太手里接过宝宝,定眼一瞧,随之愕然。「这、这宝宝……」 天啊! 宝宝长得和她女儿好像,简直就是……就是一对双胞胎…… 是她思念女儿过度吧? 沙嫚衣摇摇头,意图甩掉这荒谬的想法。 「咦?沙小姐,仔细一瞧,娃娃和你长得好像耶!」 闻言,沙嫚衣一脸狐疑地看看宝宝,又看看房东太太。 「真的,愈看愈像哩!」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房东太太那双雷达眼来回在沙嫚衣和小孩儿脸上扫视着。「天啊!要不是我知道这娃娃是别人家的,而且还是我亲自抱来让你帮忙带的,我还真会误以为她就是你女儿哩!」 第十章 「房东太太,你先回去休息吧!」 「呃……好!」发现她神情有异,房东太太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对了,沙小姐,那位先生说晚上他会登门道谢并且带回宝宝的。」 「嗯!我知道了。」 关上大门,抱着娃娃进屋里坐下,沙嫚衣细细看着怀里的小孩儿,愈看愈觉得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忽地,她又想起了自己可怜的女儿,情不自禁地抱紧怀里的娃儿,将思念转注在她身上;她愈抱愈紧,泪也掉得愈凶。 不,这不是自己的女儿! 沙嫚衣,醒醒吧! 可是,她真的是好想好想女儿啊…… 难掩母女分离的痛,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一颗接着一颗。 一阵门铃声响起。 应该是孩子的父亲来了,沙嫚衣起身开门。 「是你?」 乍见来者,她傻眼了。 「嗨!不请我进去坐吗?」棠炀的俊脸紧绷,因为害怕她的拒绝。 沙嫚衣背过身,口气冰冷的道:「你来做什么?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做什么……他心里真正想做的是将她拥进怀中,然而他却不敢贸然行动,生怕此举会激怒她。 静默一会儿,他柔声说:「我来带你和女儿回家。」 「女儿?」她吓了一跳,心急地抓着他追问:「女儿不是在棠宅吗?难道她不见了?你是怎么当人家父亲的,女儿会照顾到不见?」 「女儿没有不见。」 霎时,沙嫚衣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不见,那你还来找我要女儿?无聊!」 「别告诉我,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他意有所指地瞄了她怀里的小孩儿一眼,咧嘴一笑。 「你?她……这……」这是怎么回事? 细细看着怀中熟睡的娃儿,沙嫚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认不出女儿来! 霎时,失而复得的心情令她激动得想哭却又想笑,粉脸直在女儿熟睡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因为她高兴女儿又回到她的怀里! 真是差别待遇……看到他出现就冷着面孔,而一知道怀里的娃儿是亲生女儿时却笑容满面! 看着心爱的女人抱着女儿的满足快乐模样,棠炀吃味得很,坏心眼地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这几天我带着女儿流浪,为的就是要找回她的妈妈——我最爱的老婆!」 沙嫚衣怔住了。最爱的老婆……多么动人的称呼啊! 只是,他话里的可信度究竟有几分呢? 「我不是你的老婆,更不可能回去!」紧抱着女儿,她转身走进屋里。 「嫚衣,我知道错了,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好吗?」棠炀关上大门,迳自跟在她后头走进来,低声苦求她回心转意。 「不可能的。」 「嫚衣,我爱你!」棠炀所有强制压抑的情感在她持续漠然以对后,全数爆了开来。 一句朝思暮想的话令沙嫚衣猛地抬眸,目光和他那对燃烧爱意的黑眸交会,止不住的心酸涌上心头。 「太迟了!棠炀!」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目光亦移开不愿直视他,生怕自己心底的脆弱会被他发现,让他以为有机可乘。 「不!不迟!」双掌压上她瘦弱的肩,他深情的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一切都不会迟……」 她摇摇头。 「你忘了吗?在孩子平安生下时,这桩交易的婚姻也就自动失效。孩子、名利你已全数拥有,不该再奢求……」 「如果拥有这些的代价是失去你,我宁愿舍弃!」 沙嫚衣愕然。「你……你知道自己在说……说什么吗?」 她的声音因颤抖而断断续续,无法相信他愿意为了她而放弃一切,毕竟当初他是那么工于心计地想得到遗产啊! 「我爱你!百分之百的爱你!」她的不信任教他失去了理智,神情激动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回来吧!嫚衣。」 「不!我们有过协议的,不该再……」 「去他的鬼协议!我爱你,嫚衣,我要你永远当我的妻子,一个我用尽生命来爱的妻子!」他粗嗄地宣示着。 一个用尽生命来爱的妻子…… 天啊! 这是真的吗?他愿意用尽生命来爱她? 「我以为……」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轻吐出藏在心底的委屈和指控:「我以为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 「对不起,是我混蛋,不该伤了你。」 「别说了,别说了,过去的就……」 「不!我要说。」他懊恼地抱紧她,「知道吗?早在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爱上你了!私心令我不顾一切想占有你,却又不敢正视这份来势汹汹的爱潮,所以交易婚姻成了我绑住你的藉口,一个用来掩饰对你的爱的藉口。」 「我要和你做个约定!」沙嫚衣微笑着,轻轻的道。 「你说。」 「以后不准四处乱撒谎,人家哪有抛弃你们父女啊!」 一想到她就是他口中那无情无义跑掉的老婆,天啊!她都不晓得该怎么向那八卦的房东太太解释了啦! 「可以,只要你不再抛弃我们父女!」 「炀,你……」本想再数落他一番,可看见他眼底那抹深情时,她不禁伸手抚上他的颊,轻声道:「我爱你。」 一句话,代表她的谅解。 棠炀全身一震,随之低头封住她那诱人的菱唇,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和满腔爱意疯狂地倾注在这深情缠绵的吻上…… 这一刻,她真切地感觉到他的怀抱是温暖的,而他的爱更是浓烈! 「哇!哇哇……」 一道哭声震醒了激吻中的两人,但棠炀可不打算理会哭闹中的女儿,继续缠吻着老婆。 「唔……女儿在哭了啦!」 爱女心切的沙嫚衣使出全力挣脱他温暖的怀抱,急忙安抚着女儿,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乖,乖喔……宝宝别哭,妈咪在这儿,乖……」 棠炀微皱着眉,一脸挫败地看着沙嫚衣。 女儿的情绪比较重要,他这老公的心情就不用管了是吧? 他冷冷地看着她怀里的女儿。 回家以后,他得想个办法让老婆和女儿隔离…… 在他想和她温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