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男,爱我吗》 第一章 “陈妈,我——” 洁白纤细的手指不断将缀点着无数颗碎钻的白纱礼服绞紧,新娘脸上完全没有新婚该有的欣喜娇羞,她一双大眼里盛满了恐惧、不安与惊惶,原本红润的薄唇也因为紧咬着而变得苍白,她陷入这样的情绪里,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哎呀!我的好小姐,拜托你再别说了!”被称作陈妈的中年妇人迅速从袋子里抓出礼盒,撕开包装纸、打开盒盖后,里头摆的竟是一捆绳子。“要是再不逃,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陈妈跑去伏在房门听了听门外的动静,接着又跑去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匆匆忙忙在阳台上观察了一会儿才又跑进来。 “小姐,你不要怕!这里才五楼而已!我看过了,从这儿下去是饭店的后面,是一条很窄的巷子,你下去以后赶快逃!不会有人发现的。只要抓紧绳子慢慢滑下去,很快就到了。”陈妈摊开绳子,又跑到阳台寻找支撑点。“快呀,小姐!赶快把礼服脱掉!那很累赘的!” “我……我怕——”豆大的泪珠开始克制不住地一滴滴落了下来,她更害怕了!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光从二楼往下看就觉得害怕了,更何况这里是五楼! 而且陈妈还叫她把礼服脱掉,可是她里面只剩一件连身衬衣而已! “有什么好怕的?”确定绳子真的缠紧在装饰用的铁框后,陈妈立刻踅回来。“小姐你该不会想一个小时后嫁给那个根本不爱你的坏蛋,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一辈子被他控制?这是老天有眼,让你在结婚前发现真相;你要是再不逃的话,那才真的是傻瓜!而且,现在客人最多的时候,老爷跟那个坏蛋正为了招待外面的客人而忙得不可开交,要逃的话,就只有趁现在了!” 陈妈义愤填膺的训诫让她惊骇得抬不起头来,只能无助地掉眼泪。 “陈妈——我……我也想逃……可是……那么高,我真的好害怕……而且,把礼服脱掉……我只剩衬衣而已……”新娘哽咽地说着。 哎呀!都怪她来得太匆忙了,竟然忘记帮小姐带套便服过来。 “只剩衬衣也没关系,陈妈这件外套先给你好了!”陈妈热心地脱下身上的薄外套,又从陈旧的皮包里抓出几张大钞塞进外套口袋里。“这是陈妈所有的私房钱了,你先忍耐一下,等逃出去了再买套衣服换上,剩下的钱应该够你逃到南部去了。” 刚说完,见她又一径地落泪,丝毫没有动静,陈妈不禁又急了起来。 “快呀!赶快把礼服脱掉!”陈妈着急地看了看手表。“哎呀!我已经进来够久了,得赶快出去,否则要是让外头的保镖们起了疑心,开门进来看的话,咱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可是——”新娘抓着陈妈给的外套,迟迟无法动手脱掉礼服,她实在不敢在别人面前只穿着衬衣,那对她而言等于是赤身裸体一样。 “既然小姐连试都不肯试,那我也没办法了!”陈妈叹口气,无奈地摊摊手。“那我回去了……小姐你自己保重吧……以后陈妈有空的话,会去程家看你的。”陈妈沮丧地走到房门前,手已经搭上了门把——“等……等一下!陈妈!”新娘泫然欲泣地跑上前拉住陈妈的手臂,她咬着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义无反顾地说道:“我——我要逃!” “小姐你……终于想通了吗?那真是太好了!”陈妈总算露出放心的笑容,反过来抱住了新娘。“逃吧!勇敢地逃吧!永远不要再做任何人的傀儡了!虽然小姐的个性内向又怯弱了点,但陈妈相信,总有一天,小姐一定会变成一个独立开朗、坚强又漂亮的女人!” 在陈妈的帮忙下,五分钟后,她已经站在阳台上,一双抓着绳子的手正不断发抖,准备要下去了时,她不禁害怕地又踌躇了起来。 “陈……陈妈——”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着的。 “不要怕!把眼睛闭起来,抓紧绳子慢慢往下滑就好了!加油啊小姐……啊!糟糕!有人在敲门了!快!快逃!” 清晰的敲门声传来,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小姐你快逃!我去应付他们!” 陈妈跑过去靠在门板上,老泪纵横地大喊着:“对不起、对不起!请你们再等一下!让我再跟她说个几句话就好……小姐就要结婚了,她从小就是我带大的,她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 抓着绳子,从一脚跨出阳台起,陈妈说什么她就听不见了……她全部的心神都用在害怕与发抖上——她的动作非常非常地慢,可以说是毫无进展,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两只脚才终于挪出阳台外,踏在那随时都可能会失足滑落的一小块突出的瓷砖上,她闭上眼睛,整个人就僵在那儿,连往下看的勇气都没有。 手开始在痛了……她瑟缩了一下,没想手劲才稍微一松,整个人就以一种她完全想像不到的速度滑了下去!快得让她连尖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她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不!不能死!不能就这么死了!虽然她内向又胆小,但是……她还是很渴切地希望拥有像陈妈所说的那种崭新的生活。 思及此,她觉得自己一双手突然出现了不知哪来的力量,紧紧抓住了绳子,往下滑坠的势子也跟着停止了。 身体的摇荡停止后,她才敢睁开眼,一睁开眼,她直觉地就是往下看……她听到了说话声、看到了几个窜动的头颅、也看到了那个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黑亮光芒的东西,还有那接连不断的、可怕的“滋”、“滋”声响——当下,一个人直挺挺地倒下来!脸部朝上——她看见了那个男人扭曲的恶心面孔,以及……肩膀上怵目惊心的血泊! 血!有……好多血! “啊!” 极度的惊骇让她发出尖叫声,她再也无法承受眼前的景象,双眼一闭,昏了过去——手松了,她的身体像棉絮一样坠了下去…… “真是的!”蓝绢一把拧住病床上装睡病人的耳朵。“也不过是被个小女生压到,你就把自己当成病入膏肓了啊!贺云开,还不快点给我起来办事了,就算要死了,也得把我的事做好才能死!” “啊——我——我的耳朵!你这女人有病啊!”病人哇哇大叫,但耳朵被往上拧,只好乖乖跟着起身。“我宁愿睡死,也不要被你‘操’死!” “呵呵——”蓝绢格格乱笑起来。“只怕由不得你喽——毕竟人是在你手里溜掉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喂,你那只手残废了啊?”贺云开狐疑地看着蓝绢老放在背后的一只手。 “去你的!少咒我!”蓝绢很快地用那只手上的东西敲了他的头一下。“呵呵——看看这个我特别为你准备的……贺、大、帅、哥——” 原来是一面镜子,贺云开顺势朝镜子里看去…… “我的天!那个死三八!”贺云开气得一双浓眉立刻打了十几个结,他狠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快喷出火来了。 从来没有遇过那么窝囊又倒楣的事!想他“龙狼”贺云开纵横黑白两道,凭他高超的身手,有多少人想将他纳入麾下!别的不说,光是为这张俊脸着迷想跟他上床的女人就多得不计其数——就只有那个死三八!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他任务就快得手的时候跳楼,不但把他当成肉垫,而且还把他压昏了!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混个屁呀!? 瞧瞧他这张脸上的青青紫紫……喔——他懊恼地申吟出声。他俊挺的鼻梁、最性感的薄唇、最有魅力的下巴……全都擦伤了! “那个死三八到哪里去了?”还有一件更窝囊的事,那就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喔——听你这么一说,女人在你眼中都是‘死三八’喽?”蓝绢抢走镜子,作势要敲他。 “你不要‘牵拖’好不好,跟你又没关系!”不过你也差不了多少,贺云开偷偷咕哝了句。 “谁说没关系?!我就是看不过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内向又胆小的女孩子要有逃走的勇气是多么不容易?你有没有想过叫这样一个女孩子从五楼抓着绳子荡到一楼,她的心里会多有害怕?哼!就只会顾你那张猪脸!”哐啷一声,她把镜子甩进垃圾桶里。 “那关我什么事啊!?反正她压到我就是她不对!”不过蓝绢这女人的反应未免也太激动了点。“喂喂!受伤的人是我嗳!你干么一直帮那个死……那个女人讲话?” “我见义勇为不行吗?我警告你!待会儿人家过来的时候,你要是敢摆一副臭脸给她看的话,我就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还有,无论她请你做什么,你都要答应她,听见没有?!” “为什么?!”当他是有求必应的阿拉丁神灯啊!“喂!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反正你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是了!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问她。好了,我先回警署一趟,还要去买点东西,晚一点我会再过来。待会儿人过来的时候你就自己看着办,记住了,不准凶她。”顺手从矮柜上抓了颗护士削给贺云开的苹果,蓝绢边咬边走出去。 蓝绢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想不出所以然来,贺云开又躺回床上,决定还是先睡一觉好了。 贺云开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女人低垂着头,像小媳妇似地乖乖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你是谁啊?” 说话声很显然地吓到她了,贺云开看见她全身像触电般震了一下,才惊慌地抬起头。 “你……你醒了。”她半垂着眼,不太敢看他。 一看清楚她的长相,贺云开足足呆了五秒钟才回过神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他觉得她看起来就像个小天使,好纤细、好干净、好纯真,那张脸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岁,根本不能算是个女人! 眼光顺着她的脸往下移,她穿着一件欧巴桑花色的外套,脖子露出一小截白皙滑腻的肌肤,两只小手正紧张又不安地在大腿上成拳握着,在外套的遮住下,他看不出她的身材,只能从那柔和的色泽知道她穿着的是件上等的丝质衬衣…… 这个女人……呃不,是女孩,到底几岁?他实在看不出来。 “你是谁呀!”管她几岁做什么!他只要想起是这小家伙弄花了他的脸,就算长得像天使,他的口气再怎么也好不起来。 “凝……凝香。”她用细如蚊呐的声音回答着。 “什么!蚊香?!你不会讲大声一点啊!”拜托!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小媳妇型的女人? 通常女人见到他,都会露出垂涎的眼光,巴不得能立刻把他绑到床上去,她竟然连看都不敢看,从头到尾他只看到那对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这太伤人了吧!也不想想他今天会变成这副德行是谁造成的! “凝香,凝固的凝——” “喂!你在跟地板讲话啊?把脸抬起来!”贺云开不自觉又提高了声调,同时自己也微微感到诧异,除了蓝绢那女人外,他从不对女人凶的,谁知道一跟这个女的说起话来就全走样了。 他终于见到了那对带着不安与羞怯的翦水秋眸,她那无辜又无助的模样,不由让他感到一丝愧疚,也许自己的音量真的是吓着她了。 “讲话看着我,不准再把头低下去听见没有?”为了避免那副阿信的模样又让他火气上升,贺云开用了很轻的口气再警告她一次。“好了,继续你刚才的话。” “凝香,凝固的凝,香水的香,我……我姓苗,苗栗的苗。”他那对漆黑锐利的眼眸,让她想起了那个人……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她又偷瞧了他一眼,虽然这个人讲话好大声,可是他没有比那个人还让她害怕。 蓝绢姐说得没错,这个人虽然脸色难看了点、声音也大了点,可是是个值得相信的好人……他愿意收留她,她就好感激好感激了,而且压伤了他是自己不对,他心情不好是可以谅解的。她心中暗暗决定了,不论他怎么凶她,她都会忍耐的。 苗凝香……贺云开暗暗咀嚼着这个名字,名字跟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还挺符合的。“几岁了?”他抓了颗苹果丢给她。 “二……二十。”她七手八脚、慌乱地接住了苹果,拼命点头。“谢……谢谢。” 那副德行也叫二十岁?!哼!想诓他,没那么容易!他决定先按兵不动,继续问下去,看她还会说出什么来。 “为什么要自杀?” “不——不是——我……我没有——”凝香急得猛摇头。“我……我是——蓝姐姐不都已经告诉你了吗?” “哼!她连屁也没放一个就走了。” 这个人……这个人讲话好粗鲁。凝香一下子红了脸,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了,说吧,你是哪家的孩子?我待会儿送你回去。”他的耐性到此为止了,劝导游荡在外的青少年回家是蓝绢他们警察的责任,他才懒得插手管这种事。 看在这个小女孩个性内向又害羞的份上,一个人在外头游荡实在危险,他就勉强破一次例好了,至于脸上的伤……唉,算了,只好自认倒楣吧! “我……我不要——”泪花开始在苗凝香眼眶里乱转。“你……你答应过我……求求你,不要反悔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啊?”贺云开被弄得一头雾水,音量不自觉又提高。“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什么事了?” “蓝绢姐说……你已经答应了……要……要收留我的。” “什么?!”这次贺云开的音量已经变成用吼的了。 苗凝香被他的吼声吓了一大跳!忍在眼眶里的泪花终于滚了出来。 “喂!你干么哭?我又没骂你!”贺云开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那会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尤其是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呃,那个什么香的……”贺云开无奈地搔搔头。“我刚刚说话大声了点,算我对不起你好不好!但是你也不要光会哭……你要把话说清楚啊!”这种口气已经算是他低声下气的极限了。 妈的,蓝绢那三八女人到哪里去了?还不赶快回来!贺云开心里第一百次咒骂着蓝绢。 说人人到! 蓝绢提了一袋东西,门也没敲就冲了进来。 “哎呀!香香,原来你在这儿!我刚过去没见到你在房里,害我吓了一大跳哩!” 不过当她看清楚了苗凝香泪眼朦胧的模样时,原本笑嘻嘻的脸马上变得扭曲狰狞,立刻对贺云开轰隆轰隆开炮了。 “贺云开!你这个垃圾、浑蛋!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准凶香香吗?为什么我在十公里外就听见香香的哭声了?看人家长得漂亮就欺负人家,你还是不是人啊你?!”蓝绢这言下之意,就是想大力抹黑贺云开了。 “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瞧瞧这女人说的是什么狗屁理由!额头上青筋隐隐浮现,贺云开张大口,火气十足地准备回轰。 伶牙俐嘴的蓝绢哪里会给他说话的余地,马上又接口了。“你、你,你什么?哼!没话说了吧!你这个人会耍什么伎俩,我还会不清楚吗?只不过是要你暂时收留一下香香这个可怜的女孩,你就嗦嗦嫌了一大堆!平常女人带进带出,换过一个又一个,怎么都没听你嫌烦啊?” 凝香扯住蓝绢的衣袖,蓝绢看了她一眼,又连珠炮般说下去。“好了,香香,你用不着再替这种人说情!这种人死了活该!反正你只管放心住进他家里去!他跟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你都别理他,有什么事蓝绢姐姐给你撑着!” 贺云开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每次都是这样,蓝绢那女人一说起话来就跟麻雀一样吱吱喳喳个不停,他连回嘴的余地都没有,通常等她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盖棺论定了! 综合她刚刚那堆拉里拉杂、鱼目混珠的废话,反正她就是硬要把那个现代版阿信塞进他家里去就是了。 “哼!不把话说清楚,想都别想!”贺云开双手环胸、头侧向一边,做了最简单明确的回答。 “贺、云、开!”蓝绢咬牙切齿。 “叫一百遍也没有用,既然你那么护着她,让她去住你那儿不是更好就近照顾吗?” “蓝绢姐……后天就要出国去了——”凝香虽然害怕这种火药味十足的气氛,但还是不忘为蓝绢说话。“蓝绢姐……请你不要再勉强他……你们不要因为我而伤了和气……对不起……我……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她很紧张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香香!香香!” “这该不会是她一贯的伎俩吧?”贺云开望着她纤弱的背影,嘴硬道。 “贺云开!你到现在还讲这种话?”蓝绢冷不及防朝他脸颊挥了一拳。“她是苗程两大黑帮结合的牺牲者,就因为她的临时起意脱逃,才暂时避免了一股强大恶势力的形成,叫你收留她是有我的用意,你那颗猪脑袋怎么就不会想一想,啊?” “苗帮从小就将她保护得很好,她就像张白纸一样,完全不懂得人情事故,她那种紧张无助的样子你看不出来吗?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有问题你就问她呀!至少香香根本不会瞒你她是逃婚的,你干么动不动就大声嚷嚷,这个也不答应那个也不答应!你这种态度会造成她心理上多大的负担,你知道吗?” 贺云开捂着被揍的脸颊呆住了,他完全想像不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 可是,他根本完全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是吗? “拜托!搞清楚好不好!从头到尾我根本没凶她。我才讲话大点,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我讲话音量本来就这样,哪里能怪我!”旧创加新伤,贺云开尽管痛得龇牙咧嘴,还是口齿不清地抗议。 “你、你——大白痴!我回来再跟你算帐!” 见他说得有理,蓝绢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骂他才好,只好先追人去了。 第二章 摸着放在大腿上的小包包,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她此刻的心情是紧张而惊喜的,因为——那个人终于肯听蓝绢姐的话收留她了。 从车窗上的反影,她偷偷地觑着旁边这个被蓝绢姐叫做“二十世纪末暴龙”的男人,虽然他凶起来好吓人,而且也不怎么欢迎她,可是心里还是很感激他收留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她直觉地就是知道自己可以相信他。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脾气不太好,他发誓以后会很乖很乖的,绝对不会惹他生气,要是他讨厌看到她的话,她会尽量少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样,他应该就不会老摆着一张臭脸了吧?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安心多了。 好像作梦一样,陈妈说的崭新的生活,仿佛要开始了。 车窗外的蓝天白云、车窗内凉度适中的冷气,让人舒服地想睡觉…… “喂!喂——” 好像……有人在叫她——“呃?啊!”凝香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放大面孔,把她吓了一跳。 “已经到了!”贺云开直盯着眼前这张小脸,为什么每次看还是每次都会有种惊艳的感觉呢?他实在搞不懂,怎么可能会有人长成那个样子? 现在才发现他以前看过的女人呈现出来的都不是真正的面貌,好像脸上不涂点东西就不像人似的!就只有她……那张比他巴掌还小的脸干净又纯真,不管从任何角度看,都是白净得一点瑕疵也没有;难怪他反反复复看了她好几遍,怎么都觉得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新奇得不得了。 贺云开盯着她的眼光像发现宝藏似的,心里老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呃——”他的注视让凝香不安地垂下眼眸,只敢看着包包上的绳结。“对……对不起,我……我……我不知道会睡着。” 他那样看着她……是不是因为叫了好久她才醒来,他已经生气了? 怎么办?他生气了……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下车。”贺云开大手一伸,替她开了车门。 “啊!”凝香惊慌地抬起头,澄澈的双眼里登时扑上一层雾气。“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我不是故意要睡着的……对不起、对不起——” “笨蛋!我是说我家到了,可以下车了,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对于她的反应,贺云开只能在心里大叹三声无奈。 唉,怎么会有这种这么容易就受到惊吓、动不动就泪汪汪的女人?每次跟她讲话她都一副怕得要命的模样,好像他随时会把她吃掉似的。 就说了,这种女人根本就是麻烦!想到未来的日子他们得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对不起——”听到他的解释凝香才破涕为笑。“我……我以为你生气了,可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干么生气?对了,有一件事我要先声明一下,我的嗓门本来就这么大,你不要老是以为我在凶你,我这个人讲话就是这样子,你习惯就好了,不习惯我也没办法了。” “没关系的,我……我知道你人很好。”凝香羞涩地笑着。 “是吗?”才怪!贺云开在心里补了句。人好是注定要倒楣的! “你站在那边等一下,我把车子停好。”他按下遥控器上一个钮,铁门开始慢慢往上拉开。 乘他停车的时候,凝香开始打量起四周来,他就住在巷子底,他的房子是很普通的三层楼,一楼是车库,房子的侧边有一座楼梯通到二楼。 二楼的阳台挂了个五个字的招牌,有三个字已经掉了,只剩下“信社”两个字,不知道他是从事什么行业的,看他跟蓝绢姐那么熟,让她一直以为他也是警察。 她跟在他后头,贺云开开了门,一脚踏过门槛时——视线所及,他这才想起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一切,不过已经来不及而且也懒得收了,人家都已经站在他背后了,不是吗? 他忽然转过头来,对着不到他肩膀的头颤有点尴尬地笑着。“里面……有点乱,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好……好,蓝绢姐已经……跟我说了。”虽然蓝绢姐是那样子形容,不过她还是想像不太出来,有可能是那个样子吗? “是吗?她怎么跟你说的?”唉!那个女人连这种事也先说了! “……”凝香一下子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实在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她突然觉得好后悔,不该把蓝绢姐讲的话说出来的。 “垃圾堆是吧?内裤丢在沙发上、袜子扔在电视机上?”贺云开看着屋内的情景形容。 “你……你怎么知道?!”而且还一字不差。她瞠大眼,望着他。 “她说的也没错,里面的确是那样。”贺云开往旁边一站,让她有足够的空间看清楚里面。 “啊!”当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后,凝香不自觉地惊呼一声。 真的好乱、好乱…… “喂!你好歹也要给我留点面子吧?”她那是什么表情?活像看到异形入侵地球似的!唉,大惊小怪! “对……对不起!”凝香偷觑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她,脸色不怎么好。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凝香垂下眼睑,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你想继续站在那里吗?我可要关门了。” “好……好。”她赶忙抬起脸踏进屋里。 他的脸色已经让她很紧张了,再被他这么一赶,第一步就踢撞上了门槛,整个人登时往里头扑了进去。 一双手及时伸出来,牢牢地接住了她——“你!你!到底有没有在看路啊?”看着怀里惊惶且染红的小脸,贺云开也实在气不起来了,心里除了大叹无奈,还是无奈。 同时,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给人一种很纯净、柔和的感觉,他不禁心荡神驰起来,觉得好舒服。 他本来松手了,谁知道手一松,那股淡淡的馨香也跟着消失了,于是那双手像是有意识似的,又将凝香搂了回来。 呀——他、他……凝香一颗心怦怦怦狂跳个不停,一双小手无助地抵在他宽大的胸膛上,而透过衣服传进手掌里的体热,更是彻底干扰了单纯的思维,她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看起来好像一对相拥的璧人,时间仿佛停止了…… 直到——“贺、云、开!你在干么?!”蓝绢的怒吼声传来。 蓝绢一下子就冲了过来,一把分开他们俩,像母鸡似地把凝香护在身后。 “真是混蛋色魔加三级!没想到才离开我的视线而已,你竟然就把香香带回家里上下其手了!你、你、你性饥渴不会找别的女人啊?连香香这样纯洁的小女孩也不放过!你你……贺云开,你天打雷劈喔你!”此时的蓝绢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我——”这下子真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贺云开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一直搂着那个小家伙不放呢?现在可好了,被蓝绢那女人看到了! 更要命的是,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渐渐热了起来。 “哗!”蓝绢发出尖刻的惊叫声,接着又不顾娇媚形象地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妈呀贺……贺云开……你……你脸红?!哇——哈哈……你这种核子弹穿不过的脸皮也会脸红?” “该死的!你闭嘴行不行?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贺云开气急败坏地低吼着,他看到了蓝绢背后的小家伙脸上也是从头到尾红潮不褪。 就说了,只要蓝绢那女人一出现,再怎么好的事也会给弄得乱七八糟的。 “狗屁!什么都没做会脸红?那我怎么不会?啊?!”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蓝绢盛气凌人地朝他逼近。 算了,他无奈地摊摊手,高大的身躯倚在门上,一副等着被宰的模样;他也懒得解释了,解释只会更让蓝绢认为他欲盖弥彰而已! 他又看了那小家伙一眼,心里想着她好歹也要为自己辩白一下吧? “蓝……蓝绢姐!你……你不要误会贺大哥——他……他……我刚刚差一点跌倒……是……是他扶住我的!”凝香拉住了蓝绢,急急解释着。 虽然她知道蓝绢姐没有恶意,可是贺大哥老是被凶也不是办法,她一定要向蓝绢姐澄清才行。 “是吗?”蓝绢狐疑地看看贺云开,又看看她。“香香,他不会威胁了你什么吧?” “没、没有!”凝香小脑袋很努力地晃着。“贺大哥他人很好……真的,他没有欺……欺负我,蓝绢姐你、你不要凶贺大哥了好不好?” “好!贺云开,看在香香这么为你求情的份上,我今天就辜且相信你一次。”蓝绢骄傲地抬起下巴。 “哼,你不相信也没办法了——”他咕哝着。 “你说什么?” “我哪敢说什么!我是说,蓝组长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请进来里面坐吧!”贺云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哼!这还差不多!”蓝绢大摇大摆地晃进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退一步,很夸张地喊了起来。“妈呀!贺云开!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蓝大组长,我只是请你进来坐,并没有叫你住。” “我、我不坐了,你自个儿慢慢坐就好了。”坐在垃圾堆里对她这种有洁癖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搞了半天你到底是来干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哼! “哼!我可是在出国前、百忙中、抽空、来看你有没有欺负香香,不行吗?” “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请了吧?”他语调轻蔑得不得了。 “蓝绢姐,谢谢,我很好。”凝香腼腆地笑着。 “那就好,香香,这个给你,”蓝绢递了张名片到她手里。“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打电话给我。” “谢……谢谢。”凝香感激地红了眼眶,蓝绢姐真的对她好好,要是没有遇到蓝绢姐的话,她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好跟着那死小子,他会保护你的。”蓝绢凑在她耳边笑道。“有什么话跟他说没关系,你不要怕他,他绝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好……好。”凝香怔了一下。奇怪,蓝绢姐刚刚明明还凶巴巴的。 “那我走了,拜拜。”蓝绢像只花蝴蝶般翩然离去。 “再见。” “啧,终于走了。”贺云开总算松了口气。 贺云开是被一阵香味给惊醒的。 他把那种香味归类为全然陌生之列,职业上的敏感使他倏地清醒过来,直觉的就是抓着枪冲出房间。 糟糕!那个小女生!他猛然想起家里还多了个人,第一件事就是直冲向隔壁的房间——他握住门把,一转门就开了,一看,床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在! 她到哪里去了?会不会让程帮的人给带走了?贺云开不禁开始紧张。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人会这么好身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闯进家里、还带走了人,而他却完全毫无所觉。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眼前的小客厅…… 不会吧!他瞠大眼,实在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他努力想着形容词来阐释所看到的景象——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地板光可鉴人……这几个字光用想的就觉得很陌生,好像几百年没用了! 贺云开突然觉得有点惶恐,这里……这里是他住的地方吗? 他匆匆忙忙下了楼梯,来到二楼——他第一眼就发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小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这小女生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的床铺不睡,跑来睡沙发干什么?他得赶快叫她回房去,这要是让蓝绢那女人看到的话,准又没完没了! 他环顾四周,大部分也变得像三楼一样整齐,只剩下一些小地方,看起来似乎来不及整理的样子。 二楼有三份之二的面积是客厅,另外三份之一是厨房,当初他觉得用墙壁隔开太麻烦,就摆了一面大屏风,算是客厅与厨房的区隔。 而那股香味,很明显的是从屏风后传出来的。 贺云开绕过屏风一看,饭桌上竟然整齐地摆着清粥和几样简单的小菜……香味,就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他的肚子立刻很不争气地悲鸣了起来。 敢情她不但整理了房子,还做了饭?看看手表,现在才七点,她到底几点就起来做这些事了? 根本没有人要她,而且也不需要她做这些事,不是吗? “喂!喂!”贺云开走到沙发前蹲下来,轻拍着她肩膀。 “唔——” 苗凝香嘤咛一声,浅眠的她一下子就醒过来了,还来不及意识到有人在她身边,熟悉的声音却先传入耳里。 “楼上有床,你干么睡在这里?” 吓得她赶忙坐起来,不过有一只手臂由于当枕头的关系已经麻了,害她一下子重心不稳又躺了回去,这一躺,也让她看到了一旁的高大身影,和那张正低头俯视她的放大面孔——“你怎么了?”贺云开以为胆小如鼠的她又被他吓到了。 “对不起……手麻了。”羽扇般的睫毛轻眨,凝香无辜地说着。 “手麻了干么跟我说对不起?”真是的!他最受不了这种没事老爱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推的人。 “呃——”凝香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干你的事,就不用老是向人家说对不起,知道吗?”唉!苗帮那个死老头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平常干起坏事来狠得不得了,竟然把女儿教成这副怯弱的德行,活像童养媳似的。 “好……好。”凝香乖乖点着头。 “手还会麻吗?可以起来了吗?” “不……不会麻了。”在他的注视下,凝香有些局促地用最快速度起身坐好。 “好,现在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云开伸手指着四周围。“还有饭桌上的那些东西。计时开始!” “我、我……” “小姐,你还有两分钟。”贺云开看她急坏了的表情实在很想大笑出声。 虽危害对单纯的她而言根本就是虐待,不过人既然住在他的屋檐下,他就有权利去修正兼改造她个性中的缺点。 没有人能够永远保护她,他要让她明白,想活下去,首要条件就是坚强独立的个性,什么内向、温吞,全是害人的名词而已! “我、我睡不着……就、就起来了,到处都这么……这么乱,我也没事,就开始整理……后来想到……不知道贺大哥你……早上吃什么?我去厨房看一看……冰箱东西很少,只好将就一下……后来好想睡……就——就——” “时间到。”贺云开笑咪咪宣布,约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的表现还不赖。 待结结巴巴说完,凝香已经紧张得浑身快虚脱无力了。 不过,她却有种奇特的感觉,刚刚就在紧张万分的时候,身体里隐隐好像有什么可以给她勇气跟力量的东西活过来了! 那时的她又急又慌张,没想到脑袋还能拼命运转,还能够在贺大哥限定的时间内把话说完,虽然快虚脱了,不过现在有种松了口大气的感觉。 凝香突然有了些领悟,原来那些自己觉得永远做不到的事,并不是那么困难。 “好了,以后就算睡不着也不必那么早起来。”他也不好再苛责她什么了。“吃饭吧!” 啊——贺大哥他、他……凝香这才注意到他穿着……立刻红了脸,撇过头不敢看。 幸好他适时换手势,把手放到背手,没让她看见掌中的迷你型灭音手枪,否则要给她看到了,准以昏倒了事。 贺大哥怎么只穿一件黑色内裤而已?他长得好高、肩膀好宽、皮肤是古铜色的、他的脚上……还长了黑黑长长的毛!啊!好丢脸!她怎么可以偷看得那么清楚……这么一想,苗凝香的脸更红了。 不过,他手里好像拿了什么东西不让她看见——“嗄!抱歉,我以为有坏人进来!就——”贺云开也一脸尴尬,转身匆匆忙忙跑上楼。“你先吃,我穿件衣服就下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这副令多少女人垂涎的男性躯体,对小女孩来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第三章 一个月后。 “香香!快点!快点!我的袜子在哪?还有那件白衬衫跟领带咧?” 自从接了一通行动电话后,贺云开就赶着要出门了,不过所需要的资料还没找齐,他只能边盯着笔记型电脑的荧幕、边交代着家里全能的小帮手——苗凝香,让她来帮他张罗。 这个惊人的秘密大概就只有他知道,别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个性也内向得不得了,谁晓得她做起家事来会“性情大变”!让人完全想像不到。 不管在收拾或清洗上,她的动作总是利落又干净,光这点就跟她那“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个性完全不符合,她还规定他这不准乱丢那不准乱放的,否则就会碎碎念,凛着一张脸活像女暴君似的! 而且她还会命令他去丢垃圾,想他一个英俊潇洒的超级大帅哥,竟然一个礼拜有三次要提着两袋垃圾在马路上追着垃圾车跑,真是成何体统啊? 当初就是被她的“性情大变”吓着,再加上她又软言软语相求……唉、唉!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其实他会愿意做这么大的牺牲,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她烧出的那一道道好吃的菜……当初才短短三天,他的胃就完完全全被征服了!有了她,他再也不必跟泡面或那些拉里拉杂的速食食品“发生关系”了! “来了!来了!” 两分钟后,一道小身影跑下楼,把他要的东西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他面前。 “谢啦!”荧幕不断变化,资料多得不得了,一时之间他也无法抬头。 “贺大哥,你要出门了啊?”因为急促的跑步,凝香的脸上聚着两团小红晕,看起来比一个月前健康多了。 “‘素地’!”贺云开总算有空抬头看她一眼,淡笑着漫应,把磁片放进去,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拷贝。 “那,回不回来吃晚饭呢?” “呵呵——那就要看看客户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喽!”他奸笑两声,有了逗弄她的心情。 凝香果然红了脸不作声,她想起了贺大哥都喜欢看那种胸部很大的女人的照片,他说那样子叫做魔鬼身材。 “香香,快回答我呀!”贺云开从桌子后站起,拿起桌上的白衬衫往身上套。 “要回……回答什么?”凝香傻呼呼问着,视线触及他的上半身时——“啊!贺大哥你、你又没穿——” 贺大哥每次都这样,喜欢光着上半身走来走去,虽然她已经看了一个月了,虽然他的身材真的是很好;可是、可是她还是会很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关系咧!反正你都看得不要看了。”他每次看她脸红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实在搞不懂怎么会有那么脸皮薄的小女生?多少女人想看还不见得看得到呢! 算算她住进来也一个月了,他每天都吃一堆她煮的东西,连带的也强迫她吃超过原本的食量,这样累积一个月下来,成果挺惊人的,两个人都变胖了! 那巴掌大的小脸总算胖了一些些,虽然还是晶莹剔透的样子,不过气色比当初那副垂死的小白兔模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才……才没有!”她每次看到,心跳就会莫名奇妙变得好快,所以她都不敢看。 现在想想,反而是那个令她害怕的男人从来没有像贺大哥这样子过——“是吗?是吗?”他故意一排钮扣不扣,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我……我要去忙了!”凝香拔腿就跑。贺大哥最爱捉弄她了!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通常这种时候,还是赶快离开他的视线比较好。 “等一下嘛!你还没有跟我说再见呢!”贺云开拉住她,愈看那张苦恼得不得了的小脸就愈想捉弄她。 “再、再见!”一排编贝般的白齿咬住红润的下唇,凝香的表情活像要上断头台似的。 “又不是生离死别,不用这么难过吧?贺大哥很快就回来了!”他爆笑出声。 “你、你只要记得回来倒垃圾就好了!” “遵命!”贺云开肃然起敬,行童军礼后大笑着走出去。 有意思,这个小女生终于会顶嘴了!这表示他改造得还不算太失败。 凝香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就嘟起嘴,一会儿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好快,从刚开始老凶着一张脸,到现在经常嬉皮笑脸地捉弄她,算算她居然也跟贺大哥住在一起一个月了。 贺大哥说,为了避免让爸爸和那人找到她,所以这一个月来她几乎没有踏出大门一步,他说爸爸那边已经找她找得人仰马翻,非要逮她回去跟那个人结婚不可! 虽然足不出户,却也是忙得很,她每天都很努力地纠正贺大哥的坏习惯,并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这个家现在看起来舒服多了!她相信蓝绢姐下次来的时候,不会再吓得不敢进来坐了。 除此之外,她一天也要下厨好几次,贺大哥常常嚷肚子饿,而且一吃就吃好多,关于她煮的东西,从来没听过他夸赞好吃什么的,反正她煮什么贺大哥就全吃光光,也不知道合不合他胃口? 而且贺大哥每次吃东西时一定也会叫她一起吃,她不吃他就会连瞪带哄地让她乖乖吃下去,结果她看架大哥还是老样子,反而是自己变胖了! 这都要感谢陈妈,是陈妈教她学会做好多菜,否则依贺大哥以前的习惯,两个人可能都要吃泡面度日,她最讨厌泡面了。 说到陈妈,她的真好想她……在那个冷冰冰的家里,就只有陈妈对她好、关心她,她好担心,陈妈帮助她逃走,不知道爸爸会怎么处罚她? 有好几次她很想打电话给陈妈,可是都被贺大哥及时阻止了!他说无论如何都不能打电话回去,以爸爸的势力她很快就会被发现,那陈妈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因此,她只好一直忍着。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得再持续多久?当初只想着不要结婚,要逃走,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爸爸的势力加上那个令她害怕的男人,她相信就算逃到天涯,他们还是有办法找到她的! 蓝绢姐说有办法解决这个严重的问题,可是她那么笨的脑袋想也想不出办法来,更不清楚到底要怎么解决? 事情还没解决前,她还是听蓝绢姐的话,乖乖跟贺大哥住在一起,贺大哥会保护她的! 贺大哥……一想到老是光着上半身晃来晃去的他,她就有点哭笑不得,每次东西老爱乱丢,一找不到就开始叫香香、香香了,其他诸如爱捉弄她、逼她吃东西、嫌她嗦等等,真是有一箩筐数不完的坏习惯。 可是,她觉得跟贺大哥住在一起好快乐,心里完全没有负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自由,同时心里也有一股好踏实的安全感,她笃信,只要有贺大哥在,就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比以前开朗、也勇敢多了!她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手里拿着抹布,凝香就这么站着怔怔出神,唇畔还隐隐浮现了甜美的笑意,直到那响了不知多久的门铃声传进她耳里。 门铃声惊扰了她的思绪,凝香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匆匆跑到门边,从门孔上看外面是谁——当她从缩小的孔隙中看见了那熟悉的艳丽脸庞时,立刻高兴地嚷出声:“蓝绢姐!” 凝香急忙开了铁门,好高兴地上前拉住了蓝绢的手臂,一张嘴笑得合不拢。“蓝绢姐!你终于回来了!” “香香!原来你在呀!我按门铃按了好久都没人来开门,以为你们两个都不在,原本打算回去了。” “真的很对不起!我、我一直待在客厅里,只是我想事情想得太专心了。”凝香忙着帮她提起小旅行袋。“蓝绢姐,快进来坐!你看,我已经整理得很干净了哟!” “真的耶!妈呀!我简直认不出来这是贺云开的家了。”蓝绢一进门马上瞪大了双眼,啧啧有声。“香香,这都是你整理的吧?贺云开那死人就算杀了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来的,对了,那家伙死哪去了?怎么没看到人?” “有电话来,贺大哥刚刚出去了。” “什么?!居然丢下你不管?这种非常时期他竟然还敢接case!”蓝绢边骂边一屁股坐上沙发。“要是出纰漏了谁来负责!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没关系的!蓝绢姐你不要骂贺大哥,我在家里很好,贺大哥也对我很好,我都没出门,很安全的,有什么事我都会打电话告诉他的,而且他——他每次肚子饿就会回来。”凝香急切地为贺云开辩护着。 “嗄!肚子饿?!回来?!”蓝绢一头雾水。 “是啊,贺大哥一天都要吃好几餐呢!所以他回来的时候都会买很多东西回来放在冰箱让我煮。”凝香凑近她,神秘兮兮地笑着,想要跟她分享。“蓝绢姐,偷偷告诉你喔!贺大哥他……他真的好会吃!” 随即她又苦着一张小脸。“可是他自己吃就算了,每次都会叫我跟着吃,害我都变胖了。” “哦——”蓝绢惊讶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气氛紧张的两个人,才短短一个月不见,他们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和协了? 那只暴龙会买菜?肚子饿了还会乖乖回来吃饭?这、这……这简直活见鬼了!难不成香香这种单纯乖巧的女孩,就是他的克星? 她不得不开始揣测,香香要是继续再住下去,搞不好下次来开门的,是他们俩的小孩——哎呀好主意!她当初早该想到了的。以柔克刚,百炼钢也成绕指柔……香香配贺云开,就是这么该死的刚刚好。 这样一来,苗帮的事就是贺云开的事,还怕解决不了吗? 想着想着,蓝绢浮出了胸有成竹的媚笑,这个媒婆的角色她是当定了,而且势在必得! 香香是个这么好的女孩,她怎么舍得眼睁睁看她再落入别人手里;贺云开要是不懂得珍惜,那就不是白痴所能形容的了。 “蓝绢姐,你怎么了?” “喔——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的解决方法。” “你肚子饿不饿,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当然好喽!能让那只暴龙肚子饿了就乖乖回家,我也好想尝尝香香的手艺呢!”蓝绢宠溺地摸了摸凝香的长发,疼她像亲妹妹似的。 唉!苗老头怎么会有那种好福气,生出这样漂亮又善良的女儿来呢? “蓝绢姐你、你先不要夸我……”凝香脸红了红。“贺大哥从来没说过好吃,我也不知道到底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傻瓜!你贺大哥他肚子饿了就会乖乖回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他那个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只好把好东西猛往肚子里塞喽!这样,你懂了吧?” 凝香把蓝绢的话跟贺云开的吃相搭配起来,还真的很符合,立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也放心了许多。 贺大哥既然能吃下那么多,那就表示他应该还不讨厌的。 “走吧!走吧!我们到厨房去看看你要煮什么好吃的,我已经等不及了呢!” 蓝绢拉起凝香,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厨房里去了。 “嗯、嗯!真好吃……好吃!”蓝绢满嘴面条,猛点头兼口齿不清地称赞着。 “蓝绢姐,你慢慢吃,小心噎着了。”凝香坐在蓝绢对面,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小脸上有着纳闷。真的那么好吃吗? 她只不过用冰箱里仅剩下来的一点东西煮了碗海产面而已。 “香香——”趁贺云开不在,她得先下手为强,赶快榨张长期饭票才行。 “呃?!” “蓝绢姐可不可以以后每天都来你这儿吃饭。” “好啊!这样子我们三个人,会比较热闹。”凝香想也不想就笑着答应了,但随即她又想到。“可是……吃饭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跟贺大哥吵架?” “放心啦!我们只是斗斗嘴,那死人绝对不敢跟我翻脸的。”蓝绢了解的眼光看着常为贺云开讲话的香香。 单纯如她,可能还没有足够的智慧去发现,那小子在她心中其实已经占了很重要的分量吧! “嗯。”凝香想了想,这倒也是真的,贺大哥再怎么生气,最多也是大声顶蓝绢姐两句,再来就不理她了。“为什么呢?” 想起这缘由,蓝绢立刻笑了,得意地解释着。“其实我是他师姐,当初我们两个都是孤儿,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我就很照顾他了,后来有人认养我们,刚好那个认养我们的人也是重女轻男,所以他当然就被规定无论如何,都不准动我一根寒毛喽!” “哦——”凝香也跟着笑了,觉得好有趣。“那我要谢谢蓝绢姐,要是没有你,贺大哥可能就不会收留我这个麻烦了。” “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呢!能在一起就是有缘。对了,香香,蓝绢姐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地回答我哟!” “嗯。”凝香乖乖点头,事实上她从来不说谎的,更何况是她尊敬的蓝绢姐。 “你会不会很讨厌贺大哥?”她觉得用旁敲侧击的方式比较好,香香这么单纯,要是劈头就问她“喜欢”或“爱不爱”那个臭小子,可能会把她吓坏的。 “不会、不会的!”凝香听了马上猛摇头。“贺大哥对我那么好,我感激他都来不及了。” “那么我不在的这一个月,你们是怎么相处的?” “呃——”凝香努力想着该怎么说,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完的。 “没关系,咱们就当作是聊天吧!你慢慢说就好了,反正我下午也没事,可以多陪你聊聊……呃——呵呵……事实上我是想留在这里等着吃晚饭啦!” “好啊!”凝香好高兴,现在才下午一、两点而已,蓝绢姐愿意陪她那么久哩!“等贺大哥买东西回来,我就马上去煮晚餐!” “好。来吧!跟蓝绢姐说说你这个月是怎么过的吧!” 两个人很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蓝绢妙语如珠的批评,加上凝香单纯无心的话语、毫无隐瞒的阐述,两个人常被彼此逗得笑不可抑,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又再度响了起来——“一定是贺大哥回来了!”凝香连忙站起来想去开门。 “嗳!”蓝绢按下她。“我去开,好给他个惊喜。” 蓝绢才刚刚动门把,贺云开的声音已经从外头先传了进来——“香香,赶快帮我煮点东西吃,什么都好!我已经饿坏了!” 喀啦!门一开——“香——嗄!你、你……怎么是你?”贺云开指着蓝绢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只要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表示他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怎么,我办事效率一级高,不行吗?”蓝绢抬高下巴,优雅地双手环胸,凝睇着他。 “是吗?”贺云开狐疑的眼神上上下下直盯着她。“几分钟前我才听到新闻报导,好像某国国王为了他未进门的王后,千里迢迢追到台湾来了,而那个王后,似乎很不巧的就是你……你确定任务真的完成了吗?我看,某人该不会是回来‘避难’的吧?” “嗟!那个笨蛋!我真的会被他气死!”蓝绢的笑容当场僵住,一边嘴角开始抽搐。 她一把把贺云开拉了进来,又防贼似地向外头四周围看了看,才砰一声把门关上。 “怎么?笑不出来了吧?”贺云开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女人也嚣张得够久了,是该有人站出来整治整治她了。 “我告诉你,我的任务确实已经完成了。他、他……唉!他根本不在我的任务范围之内。”蓝绢气急败坏又带无奈地解释着,同时,晶灿的眸子里也浮现出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羞意。 “是吗?唉呀!好可惜呀!平常看你一副嚣张的德行,王后这个头衔是再适合不过了!干么逃呢?”贺云开故意装出一脸惋惜。 “谢谢你的恭维,你可以闭嘴了!”蓝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吗?”站在一旁的凝香总算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他们的谈话她听得一头雾水。 “没事、没有!纯粹是公事。”蓝绢递给贺云开一个眼色,赶忙结束话题。 “没事,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贺云开笑着拍拍凝香的长发。“香香,你开始煮了没?我已经饿得没力气了。”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了。 “贺大哥,你没有买东西回来?”凝香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啊!糟糕!肚子一饿,什么都忘了!冰箱里头都没有吃的了吗?” “不好意思,刚刚我全解决了!”蓝绢大大方方地招认。 “什么?!”贺云开霍地坐正。“你、你……谁准你来我家吃饭的?” “贺大哥,是我……对不起。”凝香吓了一跳,没想到贺大哥会那么生气,她以为让蓝绢姐来家里吃饭没关系的。 “小笨蛋,不准难过,我没有骂你!”贺云开看向凝香先声明,炮口继续对准蓝绢。“既然已经吃饱了,还赖在这儿干么?” “那怎么行?晚餐还没吃耶!啊!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要在你家搭伙喽!以后买东西时记得多买一份。”蓝绢笑咪咪地宣布。“好了,现在你出去买菜吧!我可不想陪你饿肚子呢!” “什……什么?!”乍听这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才坐直的贺云开只能再度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第四章 深夜二十点。 很不优雅地打了一声好大的嗝,蓝绢伸伸懒腰,继续窝在牛皮沙发里,眼睛直盯着电视荧幕。 “吃也吃饱了,电视看也看够了,你也该回去了吧?”贺云开的声音从报纸后传出,心里大叹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女人。 “嗳!别这么吝啬行不行?我来借住你家可是你的荣幸耶!” “却是我的不幸!”贺云开放下报纸。“那家伙有多大能耐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能躲多久?我看你还是乖乖回去他身边好了,省得到时又把我拖下水。” “哎!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有人瞎了眼看上你,又有现成的王后可以当,这种好运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也只有在嘲讽她的时候,他才有心情对她露出笑容。 “狗屁!谁稀罕当什么王后?!我要是真坐上那个位置,起码少活十年,我才不干!不管,能躲多久算多久,到时候再说,希望他只是三分钟热度,一下子就把我给忘了。”眼睛依旧盯着荧幕,蓝绢的口吻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自己的事似的。 唉……其实她心里比谁都还要清楚,那个男人这辈子是要定她了,不管她去哪里,他一定有办法找着她的;只是——向来自由惯了的她,一时实在负荷不起他的深情爱意呀!只好先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一个快三十岁的老女人兼女强人,还老是被他当小娃娃一样呵疼着……拜托!多奇怪呀! “那你也不能老赖在这儿呀!” “咦!香香呢?”蓝绢这才想起来似乎好一会儿没看到她了。 “很晚了,我已经叫她先去睡了。不要岔开话题好不好?” “反正就是那样啦!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你这儿,反正我跟香香睡一间又没有碍着你……说到香香——喂!香香很不错吧?嗯?”蓝绢泛起贼兮兮的笑容,用暧昧的眼神直盯着贺大哥。 “是比你好多了!”贺云开不置可否地回答着,粗线条的他根本听不出来蓝绢的暗示。 “那么,苗帮的事解决之后,你会让她走吗?” “当然了!不然还留她在这儿干么?”贺云开想也不想地立刻回答了。 但随即他却因为自己的话而怔住了! “怎么了?”听到他那种无情的回答,蓝绢已经坐直身子准备要狠狠地大骂他一顿;不过看他陡地愣住的白痴表情,才让她火气消了大半。啧!这死家伙总算还有点忧患意识,终于感受到香香对他的意义不太一样。 “你干么突然问这种无聊问题?”贺云开显然也满后悔自己回答得太快了,表情有点懊恼,他不满地睇了蓝绢一眼,好像她说了什么触霉头的话似的。 “不管!到时候再说!”贺云开学起她的口气。 “是吗?” “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他看她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笑里藏刀,暗藏玄机。 “谁教你一副‘拙’样!”蓝绢假意呵呵呵笑了起来,“咱们从小到现在,还没看过你为了自己讲出去的话而后悔的,怎么?女人对你而言不是需要的工具而已吗?你也会对女人感到舍不得呀?” “喂!你小声点行不行?”贺云开突然觉得有点丢脸,这要让香香听到了,他面子往哪摆?“干么说得那么难听?那些女人要自动靠过来,我有什么办法?更何况我也不是照单全收!哼!算了!我干么跟你解释这些!” “自恋、变态!”蓝绢从鼻孔哼出声。 “不过说句老实话,要不是你刚刚那么一问,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我已经把香香当成是家里的一份子了。” “好啦!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就静观其变吧。”关于促成这对佳偶,她有绝对的信心。 “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蓝绢伸手捞起脚边的小包包,从里头拿出一封红色烫金的请柬,放在茶几上一推,请柬滑到贺云开眼前。 “唉!装神弄鬼!”贺云开用两指夹起请柬。“这什么?” “你的老相好荧光要办个交际宴会,我特地来通知你。” “干我什么事?”他开始觉得大事不妙。“你自个儿去就好,好了,我现在要去睡了。” 那个女人他当然认识,人称“交际花”的荧光,美艳不可方物,他几年前在某个酒吧就认识她了,而且还当晚就发生了一夜情。 “你不想早点抓出程锋违法的证据吗?还是想等到他兼并苗帮,坐大势力后再去以卵击石?” “这种事又不是光去参加个无聊又愚蠢的宴会就能解决的。” “当然要你的全力配合才行喽!” “配合?怎么配合?用枪把灯射熄?还是要趁一片混乱用偷的?程锋把证据藏在哪里?” “程锋把世界各国贩毒的据点跟接洽人名单做成微缩软片,就放在荧光胸口那条五十克拉的黑钻石项链里。”蓝绢的笑容不断扩大。 “什……什么?!”他突然开始明白蓝绢的意思了。“你……该不会是又想叫我出卖rou体吧?” 他要的是你情我愿,这种赶鸭子上架、把他当种马用的做爱根本一点乐趣也没有,他才不要! “有什么关系?那不是你最爱的吗?”蓝绢朝他暧昧地眨眨眼。“跟那么美丽的尤物轰轰烈烈偷情一场,证据就到手了,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的呢?” “哼!我是风流,可不是下流——” “我管你什么流!”该“做”的时候不做就是不入流!蓝绢杏眼圆瞪,端出架子。“反正到时候你就给我出场就是了。你想办法把荧光骗到没人的角落,就可以开始施展美男计了。” “那你负责什么?” “我呀?呵呵——到时候你就知道喽!”蓝绢一脸高深莫测的诡笑。 “蓝绢姐……我——”凝香别扭又不安地扯着身上这袭连身礼服的裙摆,那种束缚感就跟逃婚当天的礼服一模一样。 “好了啦香香,别再扯了!”蓝绢笑着握住她不安的小手。“你这样真的好漂亮好漂亮,蓝绢姐简直认不出来是你了。” 她为凝香挑了一款紫色雪纺纱的连身礼服,里头是贴身的黑色连身裙,衬托出小巧浑圆的胸部及纤细的腰肢,外头再罩上一件较为蓬松的淡紫色雪纺纱,使她窈窕迷人的玲珑曲线若隐若现。 另外,她还在凝香脖子上搭配了一条由白色细珍珠连缀而成的项链,飘逸柔顺的长发任由它披泄而下,没有再做造型,只是在两耳边装饰性地夹上同样是用白色细珍珠做成的发饰,这样却更增添了一股清丽神秘的气质,恍若偷偷下凡游戏的清纯小妖精。 凝香美得连她看了也不禁呆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蓝绢姐,你好漂亮!”凝香也震慑于蓝绢的美艳。 蓝绢原本大波浪卷的长发已经用银色的金步摇绾成一个髻,几绺发丝垂坠在耳边更添妩媚,一袭剪裁简单大方的水蓝色旗袍把她衬得雍容华贵,不论是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了成熟迷人的风情。 “哪里!我怎么看还不就是这样,不稀奇啦!倒是香香你,你看看你看看!”蓝绢把她拉到镜子前。“脸皮又白又嫩,根本不用再打粉底上妆,嘴唇也红润得像刚上过唇膏似的,真的是天生丽质哩!唉……看到你这样,蓝绢姐就觉得自己真的是老喽!” 哼!她就不相信贺云开那色鬼看了不会心动,不会中了自己想撮合他们两人的圈套。 “才、才没有这回事呢!蓝绢姐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漂亮的!” “喔——香香——”蓝绢笑得合不拢嘴。“我真的很感叹!为什么贺云开那死人就不能像你这样乖巧又懂事呢?” “贺大哥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人很好的。” “就知道你会帮他说话!”蓝绢点点她鼻子。“好啦!我们该出发了!否则就来不及喽!” “蓝绢姐,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呢?我……我好像不适合出门的。”凝香一直很好奇,因为蓝绢姐什么也没说,就把她弄成现在的样子了;可是贺大哥不是交代过,除非不得已,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千万不要外出吗? “放心!放心!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跟着蓝绢姐就是了!闷了这么久,出去透透气也好!”她拍着胸脯保证道,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香香你记着,待会儿见着人的时候要大方一点,这样不但可以训练你面对人的能力,而且也不容易让人认出你就是苗帮帮主的女儿,懂吗?别害怕,蓝绢姐随时都会在你身边的!” “我可以感觉得到,这些日子以来,你变独立了、也变勇敢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香香了,蓝绢姐喜欢现在这样子的你,懂吗?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和贺大哥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你,蓝绢姐希望你能够再独立、再活泼开朗一点!”蓝绢有力地握住凝香的手,给她鼓励。 “好,我一定会努力试试看的!”是的,她再也不是以前的苗凝香了!她不能辜负蓝绢姐、贺大哥、还有陈妈当初救了她的心意。 “有你这句话,蓝绢姐就放心多了。我们走吧!” “嗯。” 宴会的地点是在一座私人的毫华大别墅内,荧光几乎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这种盛大的晚宴,邀请各政经名流及一些上流人士来参加,一方面是为了替程帮做公关交际,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为了满足一己之心,人称交际花的她,换男人就像换衣服一样,她当然会善加利用这种机会,找寻一个又一个新欢。 当然,这样的场合,通常更是各路人马消息互通有无的最佳场所。 “不是约好八点见吗?这女人到底死哪去了?”贺云开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锐利的双眸扫过四周,再一次低咒出声。 他的打扮有点“耸”,一件花衬衫配上花领带,外头是一套墨绿色的西装,再搭上黑框眼镜、头发也刻意做了中分,几绺刘海垂在眼前,刚好遮住了他鹰隼般的精明眼神。 绿色……妈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忍者龟。 这些女人……唉——贺云开很可惜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他今晚有任务在身,绝对会把她们哄得服服贴贴的,就只能怪她们没福气了。 突然,两道纤纤人影走进他的视线内……其中一个充满风骚妖艳气质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个爱作怪的蓝绢,但另外那个女的是…… 她、她……随着那人愈来愈清晰的容貌,贺云开就像被下了咒一样,浑身僵直,完全动弹不得! “贺……贺大哥。”凝香跟着蓝绢走到贺云开面前,她笑着向贺云开点点头打招呼。 打从进大门起,第一眼就看见他了!贺大哥平常都随便乱穿,顶多只是一件白衬衫而已,她从来没见他穿得那么……呃——算花俏好了,感觉有点怪怪的。 而且会不会是灯光的关系,她怎么觉得贺大哥的脸色好像很难看?还是因为她出现在这里,他生气了? 凝香轻扯蓝绢的衣袖,蓝绢也顺势摇摇她的手,算是要她放心。 “喂!口水流出来了。”蓝绢恶狠狠地拍了贺云开肩头一下。 贺云开一吃痛,这才回过神来。 “你——你竟然敢把香香带来这种地方?你忘了我们还有事要做吗?”他口气轻柔却危险得可怕,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香香这副样子,那些豺狼虎豹看了随时都会想一口把她吞下去的! “带香香出来见见世面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蓝绢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笑咪咪地。“而且,有事要做的是你,我可是闲得很。” 啧——第一步成功!贺云开这家伙终于知道香香有多美了,呵——开始会担心香香遭人觊觎了吧! “白痴!就算你闲也不能把香香带这种地方来!你不知道这里到处是程帮的眼线吗?我郑重警告你,你最好现在、马上、立刻把香香给我送回去!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可没时间保护你们。”贺云开气得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浮出来了。 “贺大哥,对不起——”凝香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你以为他们会认得出来吗?”蓝绢拍拍凝香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废话!你以为……”他顿住了,蓝绢说得没错,就连他也是凭香香的身高和对她的一种熟悉感才揣测出来的。 香香……他看了她一眼,胸口那股复杂莫名的情绪又开始奔腾起来,再次震慑于她清丽夺目的模样,甚至忘了要呼吸。 “没话说了吧!哼!大惊小怪!好了,你去忙你的,我和香香要去四处逛逛了。”蓝绢拉着凝香转身。 “慢着!你用什么身份进来的?”贺云开伸手,却是不自觉拉住了凝香。 “呃——蓝绢姐说……”凝香以为贺云开问的是她。“我们是警政署长的大小情妇。” “果然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头衔。” “是吗?那你自己呢?偷渡的牛郎先生?” “哼!我这副该死的打扮还不是你做的好事。”贺云开懒得再跟蓝绢争辩了,他把凝香拉到一边。 “喂!你拉住香香干什么?”蓝绢嚷着,心里却偷笑得快抽筋。贺云开啊贺云开,你等着接受磨练吧!香香那么好的女孩,岂能那么容易就让你这种花心浪子到手? “我有话跟香香说关你什么事!你给我站在那里就好。” “贺大哥——”凝香轻声唤着他,发现他今晚看她的眼神跟平常不太一样,让她有点不敢直视他。 “香香……”贺云开低头看着才到他肩膀的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只是想好好看看她……她这样看起来是如此单纯美好,宛如不染尘的仙子般,他甚至感到自惭形秽,深怕就连轻轻一碰触,就会破坏了她的美好;但,他却又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看看她。 “贺大哥,你要对我说什么吗?” “呃——”贺云开手指耙了耙头发。该死的!他这样也算情场浪子吗?简直比情窦初开的少年还逊。 “嗯。”凝香唇线上弯,微笑地、静静地等着他。 “香香……呃……我是说……你今天……好漂亮——” “谢……谢谢。”凝香蓦地脸红了,这是贺大哥第一次称赞她。 “要跟着蓝绢姐,千万不可以自己乱跑,知道吗?”食指朝四周指一圈,根本涵盖了所有范围。“这里的男人全都又色又——嗄!” 话还没说完,凝香已经被蓝绢拉走了。 “你嗦个什么劲儿呀?”蓝绢不满地看着他,接着又兴高采烈地转头对香香说道:“香香!快点!宴会开始喽!咱们四处去逛逛吧!” “我——”拜托!他还讲不到两句话。 “我什么我?!主人已经出来了,还不赶快去办你的事。”蓝绢一只手插在腰上,变成茶壶状叨念他。 说罢,蓝绢便拉着凝香扭腰摆臀地走掉了。 凝香很想再跟他说话的,但蓝绢拉她走得太急了,她只能够转头直看着他,另一只手向他做了再见的手势。 可怜的贺云开突然有种很深刻的感觉……呜……他好想跟香香说话…… 轻柔的音乐响起,舞池内的灯光暗了下来,早就在荧光附近徘徊许久,等候时机的贺云开终于逮到接近荧光的机会。 几个大踏步不着痕迹地越过众人,贺云开在距荧光三步前站定。 “美丽的荧光……”低沉性感的嗓音响起。“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只舞吗?” 贺云开打量着荧光,差不多有三、四年了吧!她看起来妖媚动人依旧,身材也是一级棒,不过他还是很轻易地看出来了,容貌、身材跟几年前那时的一夜之欢比起来,还是有差别的!人,终究是会老的…… 脑海里忽然浮现了香香清秀纯净的模样,而他竟也不自觉地拿来跟眼前的妖媚的荧光比较;一想到待会儿有可能会为了任务跟这个女人有亲密接触,他突然有种想逃的感觉。 糟……糟糕了……不明所以的贺云开开始担心起来。难道是更年期到了,已经性冷感不成?竟然会对荧光这样的美丽尤物感到排拒?也不对!什么更年期!他也才二十九岁而已。 妈的!他暗暗咒骂自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胡思乱想,还是快完成任务要紧。 荧光一身低胸紧身礼服,黑钻石项链就垂在丰腴雪白的乳沟上,显得更引人遐思。她打量着眼前健美伟岸的身材,同时脑海中也不断搜寻这副男性躯体的记忆。 半晌,她确定没有……嘴角也跟着浮起一朵媚笑,愉悦于自动上勾的竟是条年轻英俊又健美的大鱼。 “有何不可呢?”说罢,红蔻丹的手指已经自动搭上贺云开的腰。 两副躯体随着音乐逐渐摇晃、逐渐舞动、逐渐贴合…… “身体好诚实,就不知道人怎么样——嗯?”贴在他胸膛,荧光似乎已感到这个男人的欲望,她不禁故意嗲声轻吟挑逗他,企图让他的欲火更加高涨。 呵!好久没有遇到像这种年轻又冲动十足的男人了。 “你还记得我吗?”他佯装热切的眼光直看着她。虽然她思索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还让他看出来了!有过无数男人的荧光,根本认不出他来。这对他非常有利,也就是说他可以任意捏造自己的角色,不必怕被拆穿了。 说这话的同时,他已经为自己的牛郎角色想好非常完美的台词了。 “今年还流行这种搭讪的用语吗?”荧光娇媚的笑迎上他的眼神。 “你还记不得……三年前在一个酒吧里的那个大学生?我们……”他困难地咽了口口水,有些腼腼地说道:“有过一夜情……那是我的第一次……你好美……我一直好想、好想再、再……” 他猛地住了口!双手不自觉地缩紧,变成搂紧了荧光水蛇般的细腰不放。 该死的!那个不要脸的老男人是谁?竟然想摸香香的手!蓝绢那个白痴没看到吗?香香居然还像傻瓜一样对他笑!香香!笨蛋!离那个老男人远一点! 嗟——还有那个长得像痞子的男人不要命了!竟然敢从头到尾死盯着香香不放,只差口水没流出来而已!蓝绢那女人竟然只顾着吃东西! 他一向公私分明,要不是碍在任务得手的分上,他早动过去揍人了。 忍耐!忍耐!贺云开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 然而不知情的荧光,却把贺云开的举动误以为是他迫切地希望她相信,因而激动起来,心里不禁又添了几分高兴。 “毕业了吗?”原来如此,好像有点印象了,荧光继续软软地哄问他,心中已经作了决定,这个人就是她今晚的入幕佳宝。 “那年就毕业了,对了!我叫——”见到蓝绢终于解除了香香四周潜在的“色狼”,贺云开这才放心地再进入演戏的情绪中——他口吻焦急,急着想让荧光知道他的名字。 “嘘——别说——”荧光手指点住他的嘴,并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刚毅的薄唇,她满意地听到他的抽气声。“我喜欢这样就好。那么,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牛……牛郎,今天是营业第一天!”他急急地强调。 “哦——为什么?” “那时你说我……太青涩……技巧不好,我又一直想见你,好不容易知道你今天——我……我是个男人了!再也不是以前的——” 他说话虽然有点笨拙,但这番话却远比其他男人的甜言蜜语更受用,让荧光不由得心花怒放,成就感大增。 “好了,我知道了……”她又按住了他的嘴,他这样一说,反而变成自己迫不及时地想和他欢爱一埸了。“有没有进步,也要我来说才淮,不是吗?”她拉着他走出舞池,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现……现在吗?可是你……你是主人——” “没关系的,大家都熟了,会自己打点的。” 两人相依偎走到楼上去了。 荧光没注意到的是,贺云开在上楼前,搭在荧光美臀上的手,向蓝绢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就算美人在怀、就算即将有一场热烈的激情,但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全是要赶快结束任务,把香香带回去才行。 第五章 “香香,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蓝绢注意到凝香拿起湿纸巾揉拭额头。 好机会!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鼓励香香到楼上去休息,让她意外地撞见贺云开的好事,藉此也激起她心中的酵素…… “我……还好,可能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不太习惯,头有点晕晕的。” “那蓝绢姐陪你到楼上休息一下!楼上有休息室,我刚刚看到你贺大哥好像偷溜上去喽!” “蓝绢姐,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呢?”说真的,她到现在还不太懂为什么蓝绢姐要带她来这儿? “我现在好想上洗手间……”蓝绢想了想。“这样好了,你先上去问贺大哥看看要不要一起回去?如果他还想再留久一点的话,等我上完洗手间出来,我们就先回去,好不好?” “嗯,我现在就去问贺大哥。” “好,香香,那待会儿我在手扶梯旁边等你。” 蓝绢目送凝香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了。??? 由于地面上全是铺着高级的绣花波斯地毯,加上扩散到四面八方的音乐,因此凝香上楼时,根本完全听不出一点声响。 走完楼梯后她看到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有着几扇雕花的大门,从门的大小就可以知道,这些显然都是相当大的房间。 可是却没有一个是标示着“休息室”的房间……这里的房间全是休息室吗?那贺大哥又会在哪一间呢?! 她忽然发现其中有扇门微微敞开,有亮光从里头透出来,心忖:也许是这一间!凝香便不假思索地朝那扇门走去。 “啊、啊——嗯……啊……” 凝香吓了一跳!随着愈接近那扇门,她怎么好像隐隐听见了奇怪的申吟声? 申吟声断断续续,愈来愈清晰……她确定是从那扇门里传出来的!可是,她觉得那种申吟声好奇怪!不像是求救,好像很快乐又很痛苦的样子;而且她听了,脸上竟然还莫名其妙一直发热起来。 她有点害怕,慢慢地走过去,身体贴着墙壁,偷偷地往门缝里看——“啊……啊……不要停……你好棒……” 那是那个女主人!她……她站着……两只手撑着沙发背……上面的礼服已经褪到腰际,裙子也掀到了腰……她的……她的黑色内裤正挂在小腿上……那个男人一直在摸她好大的胸部……就算凝香再笨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在做什么…… 尤其是当她认出来那个男人,竟然就是在她心目中有着崇高地位的贺大哥时,凝香只觉得脑际“轰”一声,除了快从喉咙迸出的剧烈心跳外,全身血液好像瞬间结成了冰。 她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去的了。那幕情景,已经占走了她所有的思维;而每当在脑海中又重播一次时,她就会觉得自己的心口被狠狠地划了一刀……一刀又一刀…… “喂!女人!我问你!香香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拨通后,贺云开抓着话筒,开始霹哩叭啦低吼了一大串,虽然他很生气,但还是得刻意压低声音,免得让在三楼的香香听到。 自从参加荧光的宴会回来后,他就发觉香香很明显地在躲他、不理他,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天了! 他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论他怎么逗她笑、找话题跟她说话……她只会面无表情地说她要去忙了,或是干脆就躲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出来! 她不再对他笑了、她也不帮他准备东西了,要什么得自己去找、她还是照样下厨来满足他的胃,不过却不陪他吃了……总之,她很明显地排拒着他!把他摒弃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偏偏那该死的蓝绢居然该在的时候不在,宴会回来的隔天,说什么她有事,就大摇大摆地走了。照他看来,那刁女根本就是故意的! “问我干什么?你不会自己去问她吗?”蓝绢的音量也不小,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还得把话筒拿离耳朵远点。 “要是问得出来我早就问了!我还找你干么?”唉,他实在不该对这个女人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说了半天,根本无济于事。 “哼!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才不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搞不好你让香香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他正想问清楚,结果电话“啪”一声,已经挂掉了。 放下话筒,贺云开眼神复杂,直盯着上楼的阶梯若有所思。 好!他就坐在这边等香香下来! 这一次,他非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可! 就在他等得快睡着的时候,一阵细微的、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凝香终于下楼来了。 贺云开快速调好自己的姿势——他合着眼,斜躺在沙发上,看起来好像睡着了的样子。 冷气开得很强,他假意咳了两声,又缩了缩身子,似乎感到很冷的样子,同时双眼也微微睁开,等着凝香的接近。 果然,凝香在看见他的样子之后,转身上去拿了一件薄外套,才来到他身边轻轻地替他盖上。 鼻子萦绕着淡淡清香……贺云开知道她就在身边凝视着他,半晌,他听见她轻叹口气——口气虽然轻,他却听出了里头似乎含有某种极度压抑的伤心……香香有什么烦恼吗?她为了什么事而伤心呢? 那声叹息,让他胸口也跟着纠紧了。 几乎是毫不迟疑地,贺云开立刻伸手抓住了她。 “呀——”凝香惊呼一声,人跟着应声扑倒在他身上。 “香香。” “贺大哥,放开我。”她急着要伸手擦掉脸颊上的泪,无奈两只手都被贺云开抓住了,她不愿意让他看见她的脸,只好侧过脸,并把头低下去。 温热、充斥着阳刚气息的男性躯体让她一颗心狂跳不已……但只要想起贺大哥跟那位女主人……她的心情霎时又跌落谷底。 “不放!香香,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休想我会放开你!”贺云开抓着她坐直了身子,变成她半跪在他的大腿上,沉着脸威胁她。“要不的话,咱们就这么耗——嗄!香、香香!你……你为什么哭了?”他终于清楚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 那副泪眼朦胧的模样把他吓了一大跳! 被他这么一说,凝香的眼眶忍不住又湿了起来,两行清泪一下子又滑了下来。她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香香……”贺云开看得心都痛了!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跟贺大哥说话好吗?”他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深怕她逃掉了。 “我——”半晌,她终于抬起泪汪汪的睫毛看了他一眼,声如蚊蚋。 “嗯?不要紧的,慢慢说——”他鼓励地哄着她。 要说吗?不、不——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也许一说出来,很多事情就必须跟着结束了。 贺云开没想到她接下来居然摇了摇头,又不肯说了! 可恶!他心里挫败地咒了声,更加强了决心,他非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可!就算用逼的,也要逼她说出来! “香香!”他沉下脸靠近她,鼻尖几乎与她相抵,只气不怎么好。“你要是再不说的话……”他猛地顿住,喉咙里像被塞了颗鸡蛋。 红润柔软的红唇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女馨香、柔嫩的白皙肌肤……天!他发觉靠她这么近,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不!不行!她只是一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小女生。贺云开!你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色欲薰心而吻了她!吻了这个小女人,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不能吻她……不能吻她……千千万万,不能吻她!他在心中拼命告诫自己,脸也往后退了又退,努力地跟眼前的小东西保持距离。 凝香并没有发现贺云开内心的挣扎,反而是被他的恶声恶气吓着,她知道要是不说的话,贺大哥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真的要说吗?也许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给贺大哥知道,心情会舒坦一些;可是,说了有用吗?他们会做那么亲密的事,他们的关系一定是非比寻常,更说不定已经论及婚嫁了……要是她这时候再这么说,只会增加贺大哥的困扰,把这个家温馨的气氛弄僵而已。 “香香——”贺云开下了最后通牒,不过至今仍然还没想出来要是她再不说的话,该拿什么恫吓她?! 凝香轻颤一下,突然萌生了把话说出口的勇气。 “贺大哥,你……先松手好吗?你弄痛我了——”凝香带些怯意的眼神对上他的。 “香香,对不起——”贺云开这才发现自己的力道对她而言是太重了,连忙将手劲松了松。“可是,我松手后,你保证不会逃走。” “我不会的。”滑下他大腿,凝香站直了身子,总算避开那种尴尬的姿势,但那双包握住她的小手的大掌,还是让她的脸忍不住泛起潮红。 “可以说了吧?”他真的很想知道她那颗单纯的脑袋瓜里,到底隐藏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我……我知道贺大哥你、你跟她这么好……你一定很喜欢她,也许我……我真的不该说的……”凝香咬着下唇,声音愈来愈小。 怎么办?那种话她说不出来,她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不说出来贺大哥一定不知道,每次只要想到就觉得好伤心,而且又想掉眼泪。 “什么?!”贺云开听得是满头雾水,有听却没有懂。“再说一遍,你在说谁呀?” “贺大哥你……我知道你和那位美丽的荧光小姐彼此相爱着对方……” “嗄!你、你、你……你说什么?”贺云开的表情活像喉咙里哽了两颗鸡蛋。“是谁跟你说的?” “可是我……那时候我才发现……我是真的喜……喜欢你……我知道我这样说,一定会给你造成困扰……但是我不说,放在心里好难过……现在我、我终于说出来了……你……你……”你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贺大哥会用什么眼光看她。“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凝香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贺云开接下来的反应,只好趁他呆愣之余,转头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就在她手才触及自己房间的门把时,立刻被伸来的大堂抓住了! “呀!贺、贺大哥——”凝香看着他高深莫测的眼神,心里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贺大哥一定是来骂她的。 “香香,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贺云开不确定地问着她,仍固执地以为刚刚是在作梦。 是作梦吗?! 但单纯澄净的双眼、红润的唇、柔软的身子、淡淡的馨香,却是这人切地摆在眼前,最重要的,他非常非常确定,并且清楚地听见了——她说喜欢自己…… 他几乎承受不住当她说出喜欢自己时,那种全身血液顿时滚滚沸腾的感觉!情况似乎变得无法控制了…… “贺大哥对、对不起——你就当我……没说过那种话好了。”凝香好担心贺云开从此不愿意再收留她了。 “既然有胆子说,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贺云开因压抑而口气不善地逼近她,同时也矛盾着自己是否够资格拥有这个纯净美好的小家伙? 但他又随即想起附带在她身上的一个超级大烂摊子——苗帮和程帮的纠葛,要是他再锳进去凑一脚,事情不就变得更混乱、更难解决?唉……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呢? “呃?什……什么后果?!”凝香小心翼翼问着,小脸上布满担心。难道是叫她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吗? “你说呢?”贺云开浮起危险的笑容,反问她。 “我……我不知道,”她头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楚楚可怜的模样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疼,尤其是在这种非常时刻,害得贺云开险些自制力崩溃,差点就把她按进怀里。“我只希望……我能继续留在贺大哥……身边。” “我……我不会妨碍你们的!”未了她又补了句强调,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难过得要命。 “到底是谁跟你说我跟那个荧光……呃——‘相爱’的?”贺云开突然觉得双手很想用力掐住某种东西,比如说蓝绢的脖子。 “相爱”!?他的“床伴守则”里根本没有这两个字,长久以来,他所遇到并跟他上床的,全是好聚好散的女人,她们可以因为一时谈得来,或者他的甜言蜜语,甚至只是他的容貌及身材,就主动邀他上床!这种除了叫作身体的满足之外,他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来了。 可是当这个小家伙说喜欢自己时,他就觉得某种蛰伏在体内的东西一瞬间忽然觉醒了!但他却怎么也缠不清那种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单纯的小家伙跟以前所遇到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她完全不适用“床伴守则”——这就是他苦恼的地方,突然间,他变得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了。 “我……我……不小心看见的。”凝香嗫嚅着,头低得不能再低,脸上布满潮红。“你们在……做很亲密的事……” “什么?!你看见了?你一个人跑去那里做什么?”该死的!她一定看到那种儿童不宜的镜头就跑掉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真是败给她了……亏她还能把他们想像得如此美好! “相爱”!?啧——“那时候蓝绢姐要去洗手间,她要我先上去问问你要不要先回家?” “然后你就看见了?”妈的!他就知道是蓝绢干的好事!那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不过话说回来,那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还嫌事情不够多吗?“嗳!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惊见她眼角边的泪,贺云开焦急地伸出手,用手指揩去。 天——贺云开在心里惊叹出声,这是他第一次触到香香的肌肤,她的脸蛋又细又嫩,那种触感简直舒服得让人不想放手。 粗糙温热的大掌正贴着她的脸,凝香登时感到脸颊变得热烘烘,心里羞得不得了,那个人也会摸摸她的脸,但她直觉地就觉得害怕、想躲开,但对贺大哥却没有这种感觉,感觉很安全、很幸福……只是有点害羞。 但,她知道这样的幸福是很短暂的,贺大哥只是希望她停止掉眼泪而已。可是,一想到贺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不可能会再喜欢她了,她还是会忍不住难过呀! “我……我心里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贺云开大大不解,他认为一般人撞见这种事,顶多也是脸红心跳,要嘛就快步闪开,要不就躲在一旁观赏而已,况且那天他们根本没有做成。 “贺大哥你……你一点都不懂!”凝香一听到他的回答,气恼地抡起双拳捶打着他,更伤心了。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等等!贺云开猛地顿悟过来。她刚刚说喜欢他、但说到撞见他跟荧光亲热,又难过得不得了、还气他什么都不懂……她、她……她这种反应——不会是在吃醋吧? 一想到此,贺云开傻呼呼地笑了。 “香香……”他轻托住她下巴,抬起她的小脸。 贺大哥还笑得出来……凝香一言不发,只是气恼又泪汪汪地瞪着他,她再也不想理他了! “啧——你真是个傻瓜!”贺云开欺近她,俯身吻住那柔软红滟的小嘴。 第六章 “呀……贺……我……”凝香惊喘着,破碎地轻吐出不成句的字,一只小手颤抖得不知道该抓住什么才好,只能无助地攀着贺云开宽阔的肩,任由那陌生火热的阳刚气息完完全全裹住了娇弱的她。 贺云开一手紧圈着怀里的小家伙,一手扶住了她纤弱的腰肢,稳住了随时都有可能瘫软的身子,他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般,极其珍惜、且几乎有些颤抖地舔吮柔软芬馥的唇瓣,深怕稍微一粗鲁些,会猥渎了纯净的她。 “香……香香……你……好软……好甜……”他忘情地低喃,更加沉溺在她的唇齿间。 但随着排山倒海汹涌而来的欲望,他已经渐渐克制不住自己……他想要再品尝更多的她……他伸出舌尖挑逗她,趁她娇喘时深入,交缠住柔软湿滑的丁香舌,用最亲密的接触,来撩乱她纯洁无瑕的心神。 凝香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法想像,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死掉的魔力……这就是吻吗?她不敢相信……贺大哥会突然吻住了她,在贺大哥熟练的攻势下,她只能紧闭双眼,双腿发软得随时都有可能滑倒在地。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好紧张、好无助……她在他的带领之下,任由他吻着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但同时,心里也滚过一波波的甜流,也许,贺大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吧? 直到她脸颊逐渐胀红,好像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贺云开才眷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他紧拥着她,看着她酡红的粉脸、迷的双眼,因为他的吻而变得更红滟的唇瓣。 老天……她真的好美好美……他有种幻觉,仿佛觉得自己刚刚吻的是——一个掉落凡间,落在他怀里的天使。 “香香——”贺云开眨眨眼,轻唤着她,不禁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作梦?这样纯洁美丽的天使,真的会喜欢他吗?会喜欢他这种邋遢、嗓门大、又下流……呃,不!是风流的男人吗? 他脑袋里甚至有种非常离谱的想法,怀疑想并苗帮得到利益并不是程锋那家伙的重点!重点是在——香香!程锋一定早就发现香香的单纯美好,进而想一辈子都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就像收藏着什么无价的宝贝一样珍藏着。 “贺大哥……”凝香垂下眼,不敢面对他。 他们的关系以后会变成怎么样呢?她不知道。 “程锋……他对你好吗?”贺云开有些吃味地问着。 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去问这种私人的问题,但现在……他吻了她……他可是抱持着要负责任的心态吻的……他总有权利了解一下情敌的实力吧! 凝香轻颤了一下,她抬眼,眼底有着不解与惊惶。 “别怕,有我在……告诉贺大哥,好吗?” “程大哥他对我很好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我怕他,他每次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害怕;可是,爸爸好像很喜欢他,他每次来,都要我在他身边陪他。” “那他……亲过你吗?” “没、没有。”她直摇头。“只有牵手,我就很怕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逃婚?”贺云开这才发现当初居然就听了蓝绢那片面之词,什么也没问就让她住进来了。 “我无意中听他跟另一个人说,等结了婚,就可以兼并苗帮……我又很怕他,我只敢告诉陈妈……陈妈听了就、就叫我要逃——” 贺云开点点头,算是懂了。“好了,你尽管放心,有什么事我会替你解决。” “贺大哥你……你不赶我走了吗?” “傻瓜!我什么时候有说过这种话?”现在就算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荧光小姐……” “嘘——别提她。”他捂住她的小嘴。“那天我是为了要偷她身上一个很机密的东西,才答应蓝绢用‘美男计’去骗她的,后来我把她迷昏了,亲热根本只是幌子!这样,你懂了吗?”那时他就觉得直接迷昏她比较快,才不要牺牲自己呢! 凝香点点头,因为他坦白的解释而红了脸,但是她也好高兴,原来,贺大哥并没有喜欢那位荧光小姐,心里的愁绪一下子就烟消雾散了。 “我现在才发现……”贺云开坏坏地笑着凑近她水嫩的脸蛋。 “呃?” “呵——你比荧光好吃多了——”他突地舔了舔她红滟滟的小嘴,惹得凝香惊呼出声,羞得满脸通红。 投降吧!贺云开,他是真的彻底被她迷住了。单纯的个性、小蜜蜂般勤劳的家事能力、甜甜纯纯的笑容、甚至那青涩的吻、羞怯的反应,都像磁石般牢牢地吸住了他,让他再也离不开眼。 “贺大哥……你……你也喜欢香香吗?”凝香鼓起最大的勇气问道。 “我……”贺云开迟疑了。他从来没有对女人说过喜欢这两个字……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香香……我不知道怎么说……”他拥紧了她。“可是……相信我,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日子还是照样过,所不同的是,他们对彼此间的态度变亲密了。很多时候,当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他会自动把她拉过来,轻抚着柔顺乌黑的长发,搂着她陪他一起看,而且还常趁广告的时候偷亲她。 甚至在她忙东忙西的时候,他会偷偷出现,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她!然后她会气恼地捶打他,两个人一起大笑。 她可以感受到,贺大哥是真的喜欢她,这样就够了,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她希望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扰断了凝香甜蜜的思绪——她从门孔里看出去……是蓝绢姐! 现在回想起来,也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蓝绢姐!”凝香立刻笑咪咪地开了门。 门才开了一点点,蓝绢却像火烧屁股般迫不及待冲了进来!凝香被她吓了一大跳! “蓝绢姐你?”她连话都来不及问,蓝绢又忙着“砰”一声关上了门,然后背贴在门板上喘气。 “香香——呼……呼……那个死人在不在?” “贺大哥他出去了。蓝绢姐,你还好吧?” “我——”一点也不好!“香香,拜托!楼上先借我躲一下!待会儿如果有人敲门说要找我……你千万不可以开门,也不要说我在这儿,知道吗?不好意思,把你的地板踩脏了,蓝绢姐下次再帮你拖地好了。”蓝绢连鞋都没脱就急急忙忙跑上楼去,唉……希望那个有毅力的男人刚刚没看见她才好。 “你在躲人?” “对!躲一个超级大色狼——”高跟鞋达达达上楼去了。 “超级大色……色狼?!”凝香下意识地拧紧手中的抹布,害怕地咽了口口水,蓝绢姐是警察,她都害怕得躲起来了,她哪里还敢去应门?不如她也赶快跟着躲起来好了! 凝香将抹布慌慌张张地朝茶几上一丢,也想赶快跑到三楼的房间里躲起来,再赶快拨电话连络贺大哥回来。 才跑没几步,门铃声又响起来了! 一听到门铃声,她整个人立刻像触电般惊跳起来!色狼怎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她实在很害怕!可是心里又很好奇,连蓝绢那样的女强人都会害怕的色狼,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又怕又想看地朝门孔接近——嗄!原来是贺大哥! “贺大哥——”凝香开了门,如获救兵般松了口大气。 “香香,怎么回事?你好像很怕?”贺云开伸手扶住看起来好像要昏倒的她。 “不会是因为我的关系吧?”另一个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凝香这才注意到贺云开右后方还多出了个人来……待她看清楚他的长相时,马上就呆住了。他的头发是接近红的棕褐色,中分后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只剩几绺发丝垂落在脸颊边,从他的发色,他以为他是外国人,没想到他的脸却是标准的东方面孔,有着精致迷人的五官,简直比女人还漂亮,笑起来更是有种令人难以拒绝的魔力,他跟贺大哥是完全不同的典型——这个人是? “贺大哥你有客人。你好——”凝香向他点头。 “你好。”他笑着眨了眨眼,眼里有着不敢置信。“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天使?” “我记得你要找的好像是‘魔女’,而不是天使吧?”贺云开挡住了香香,不让他看太久。 “她是你的小天使,我要找的是大天使——”棕发美男子仍是笑吟吟的。 不知道为什么,凝香就是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个人,是来找蓝绢姐的! “香香,告诉我,你刚刚在害怕什么?”贺云开握住了她的手。 “蓝绢姐来敲门,我开了门以后她就匆匆忙忙跑进来……她说要到楼上去躲一下,如果有人来敲门说要找她,叫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门、也不能说她在里面……我很好奇问她为什么……她说有一个超级大色狼在追她。” 凝香喘了口气,继续急急地说明原由。“我一听也觉得很害怕!心想连蓝绢姐那样的女强人都会害怕的色狼,我哪里还敢应门?也跟着要跑到楼上去躲起来,还要赶快打电话连络你!没想到才跑没几步路,门铃就响起来了。我整个人吓得都跳起来了!” “那你怎么还敢来开门?”贺云开忍住笑,听着凝香无心地左一句色狼右也一句色狼,看着一旁的美男子逐渐垮下来的脸色。 “我心里很害怕……可……可是又很好奇……想看看蓝绢姐害怕的色狼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想我只要偷看一下就好……还是可以很快跑去躲起来的!”说完,凝香也才惊觉那位客人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好难看? 贺云开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他把棕发美男子拉来她眼前——“香香,这个人就是蓝绢姐口中的超级大色狼,现在你可以仔细看个够喽!他可是个——国王哩!” “嗄!”凝香一下子就刷红了脸!居然跟她直觉想得一样!而且那个人居然还是……还是个国王? 国王?!她很努力地回想着以前读书的记忆,终于稍稍记起,有些国家还是采行君主制,难道这个棕发美男子就正如书上所说的,是一个国家的最高元首——也就是该尊称他一声国王? “国王,对不起、对不起!”凝香拼命道歉,觉得自己真是太失礼了。 既然他是国王,这就让她更好奇了!蓝绢姐是什么时候去认识一个国王的呢?难道会是之前她出国的那一个月吗? “出了我的国家,我就不是国王了。”棕发美男子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她那无心的言语、纯真娇憨的模样实在可爱,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呀——她看这个棕发美男子无奈又有些焦急的模样,她突然了解了。莫非这个人…… “贺大哥——”她轻拉下贺云开,凑在他耳边低声问了句。 “咦!香香,你怎么知道?”他记得他和蓝绢从来没有对香香说过这件事,难道,是她自己看出来的? “我……我一看就这么觉得。”凝香有些腼腆,不知道自己感觉对不对? “啧——好厉害!”他宠溺地摸摸她的长发,并乘机搂了搂她,露出赞许的笑容,很好、非常好,这个小家伙自从跟了他以后,不管是脑袋或个性,都有很明显的进步。 “喂!”棕发美男子手肘顶了顶贺云开。“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看你们谈情说爱的。” “好吧!人就在里面,三楼。”贺云开拉着凝香退到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国王自行‘清点验收’吧!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就行了。” “谢谢,打扰你了。”棕发美男子总算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见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小女人了。他非得好好打她一顿屁股,再狠狠地把她吻得死去活来不可! “贺大哥,那我们要去哪里呢?”凝香问着贺云开。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们走吧!别打扰人家了。”贺云开笑着牵起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香香,你想去哪里呢?不过,我们暂时还不能去人太多太杂的地方。”贺云开边发动车子边问着,利落地倒车,将车子开出车库。 “我——”凝香想了一下,绽开笑靥。“我们去儿童乐园好不好?我还没去过哪!” “什么?”贺云开怪叫出声。“你连儿童乐园都没有去过?少‘耸’了好不好!” “就……就是没去过,才要去嘛!”凝香笑靥如花,高兴得像小孩子似的。 “香香……”见她高兴又期待的模样,贺云开倏地心疼了。他停住开车的动作,疼惜地搂她过来吻了又吻。 “呃,怎么了,贺大哥?”凝香红着脸,不明所以。 “他们……我是说你爸爸……甚至程锋,他们都不带你去玩、甚至不让你出去的吗?” 凝香点点头。“我小时候就没有妈妈了,记得从小爸爸就常跟我说,外面有好多坏人,随时都会把我抓走,他希望我乖乖地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那你读书的时候怎么办?”他记得蓝绢调查过她,虽然才二十岁,不过她已经有大学的学历了! “有老师会来家里教,家里很大,图书馆、游泳池……什么都有,爸爸虽然提供了优渥的物质生活给我,却很少陪我,我不知道他到底关不关心我?平常关心我的、疼我的人,就只有天天陪在我身边的陈妈。” “那你,都不曾想过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难怪她像白纸一样单纯,个性又那么怯弱害羞。 但是,不会了……有他陪她,她以后不会再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我……我有想过,可是,只是会想想……我没有勇气去试,一想到要去试,就会害怕得不得了。” “一直到逃婚的时候?” “嗯。”凝香瑟缩一下,想起逃婚时那段场景、那种震撼的感觉,至今回想起来都还觉得心有余悸。“我想,那是我活了二十年来,所做过最疯狂的事了。不过,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感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了蓝绢姐,也遇见了你,贺大哥,除了陈妈以外,你们两个是对我最好的人,我真的好感激好感激你们。” “傻瓜!现在还说那个干什么?你也帮了我不少忙呀!我的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干净过,而且以后还要多仰仗你的手艺哩!连蓝绢都跑来白吃白喝了。我对你觉得很抱歉的是,一开始的时候对你太凶了——” 她着急地用手点住贺云开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贺大哥你、你不要这么说,你没有恶意的,我知道!而且你一开始已经有先声明了,你嗓门比较大,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听着她柔细的甜语,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在乎,不知为何,他心底激起了阵阵热流,轻轻地他握住她点住自己唇的小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无限娇羞的脸庞…… 半晌,他才硬压抑下自己的情绪,有朝气地大喝一句——“ok!我们别再提那些拉里拉杂的旧事了,现在好好去玩玩吧!坐好喽!我们出发吧!”他踩下油门,车子往前冲了出去。 她高兴得像第一次上儿童乐园的孩子似的!呃,好吧,事实上她也是第一次上儿童乐园,只不过她已经二十岁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不再那么怕生了,虽然有时候别人会友善地问她,诸如跟身边的英俊男人是不是恋人那类比较成人的问题时,她的反应会有些羞涩外,其他时候她简直可以用落落大方来形容了。 而且,最令他伤脑筋的是,她单纯甜美的模样,竟然非常、非常有孩子缘!凡是她所经之处,小孩就会不知不觉地全聚集过来。这些小鬼头一个个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直打量她,还把身边人高马大的他当隐形人,公然跟她“搭讪”!简直比明星还要受欢迎。 像现在,他们刚刚坐完旋转木马跟碰碰车,一个人手里拿了只冰棋淋就坐在花圃旁的米老鼠长凳上休息,才坐不到三分钟,一群小鬼全围过来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要跟她说话。 “阿姨,你好漂亮、好像天使喔!” “阿姨,他是你男朋友吗?怎么一点也不像天使呢?” 闻言,贺云开简直哭笑不得。 “香香,你喜欢小孩吗?”贺云开凑在她耳边问道,开始考虑起他们等一下要闪到哪里?美好的时刻全让这些小冒失鬼给破坏了。 “嗯。”她好高兴地摸摸几个离她较近的。“他们每个都好可爱哟!” “哇!那个海盗船有空位了!我们赶快去坐!”他故意嚷了起来,拉了凝香就跑。 “贺大哥,那个、那个很高,我不敢坐——” “我当然知道。”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公园,里头好像没什么人,于是牵着她的手,脚步便朝那儿走过去。“我只是想换个没有小鬼的地方。” “为什么?你……不喜欢小孩吗?”凝香眼神黯了一下,她刚刚还兴高采烈地想着她和贺大哥的孩子是怎么样的哩! “问题在他们老是巴着你不放,我可是会吃醋的!”贺云开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她脸红了红,原来是这样——“觉得好玩吗?” “嗯,好好玩哟!我看到了好多好可爱的小朋友……呃……我……我也好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朋友——”而且贺大哥是小朋友的爸爸,凝香在心里补了句,双颊飞快地染红了。 “香香……”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深吸口气,他搂她入怀,决定告诉她关于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挣扎。 “香香,你知道吗?自从我们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之后,我总是竭力地克制着自己,千万不能在什么都还没有确定的时候占有你……你还这么年轻……也许,等世面见多了,哪天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不再喜欢我了——” “贺大哥你……你再这么说,我就要生气了!”她抬起脸来瞪着他,眼里有着坚决。“我不知道你以前的那些女……女朋友,她们是为了什么而喜欢你,可是我……你救了我、收留我,又对我那么好,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你,想一辈子留在你身边,懂吗?” “你真是个傻瓜,香香!我根本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贺云开温柔地覆上她的唇瓣,心里有着满满的感动。 “我……我觉得值得就好了……”在他的温柔攻势下,她娇喘地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香香——”他停住了吻,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炯炯双眼看着她。“等我把你爸爸跟程锋的事解决后,我们……” 他开始坏笑着。“我们就努力制造几个小鬼头来玩玩……你看怎样?”他完全无法想像,和这样柔软甜美的小家伙亲热,感觉会是多么美好。哎!嗟!他怎能现在就开始在胡思乱想!要让香香知道了会把她吓坏的。 凝香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将脸埋进他胸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贺大哥……”半晌,她才有了声音。“我……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和蓝绢姐打算怎么处理我爸爸和程大哥的事?” “这个……我一时也无法跟你解释得很清楚,根据目前的状况,因为你的失踪,使得程帮兼并苗帮的计划持续延缓,他们甚至开始在互相怀疑,是不是其中一方把你藏了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失和,造成帮派火并的危险。” “那我爸爸他?我要不要出面,让他们知道我平安无事?” “你放心,蓝绢那边会随时注意他们的情况,只要一火并,警方反而容易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罪证确凿,想赖都赖不掉!” “请你们……不要抓我爸爸好吗?”凝香焦急地拉住贺云开的衣袖,央求道:“虽然他很少陪我,可是他是我爸爸……我不希望他坐牢。” “你爸爸倒是没犯什么大罪,就我所知,他好像有淡出黑道的趋势,所以才会答应把你嫁给程锋,好把苗帮的一切交给他接管了,不过你爸爸好像忽略了一点,程锋早就存有兼并苗帮的野心。所以,他这样做,等于是称了程锋的意,省了程锋很多麻烦;而且我们最主要的目标还是程锋,他不但贩毒、走私军火、还组织国际卖春集团,总之,他的罪证多得数不清。警方已经盯他很久了,只是一直缺乏有力的证据!”他一口气地说出目前陷入的窘况。 “那该怎么办?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爸爸他们的事,否则我可以提供一些资料的。”她没有想到一向对她无微不至的程锋,竟然会是个那么坏的人。 “不要紧的,我反而还很高兴你完全没有受到黑帮文化的污染呢!反正你就安心地待在家里,过阵子就会自由了。” “可是我今天出来了……会不会……” “放心,这种小孩子出入的地方比较安全些,不会惹人注意,而且我随时都会注意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贺云开看了下手表。“哎,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待会儿还要去超市买东西呢!” “嗯,下次我还要再来唷——”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这样总行了吧?” 在笑闹间,两个人微笑地相偕走出小公园。 第七章 厨房里香气四溢,一闻就知道那是卤牛肉的香味儿,她将火候调到最小,隐隐可听见不锈钢锅里传来浆油“剥!剥!”的沸腾声。 把浆油、盐罐等调味料放回位时,凝香忽然想起,刚刚还少放了一样东西——糖! 她看了橱柜,也找过冰箱,才记起糖早在上个礼拜就用完了,只是一直忘了交代贺大哥再买。 那……怎么办呢?少了一味,卤起来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 贺大哥一大早就出去了,要等他买回来的话,肉恐怕早煮烂了。 她开始想着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便利超商之类的…… 对了!出了巷口,是条大马路,大马路往右第二个红绿灯的地方,有一家很大的超市。 可是,贺大哥交代过,要她千万不能一个人出去。 正当她犹豫着时,心里同时有个小小声音不断说着……距离那么近,没关系的,只是买包糖,一下子就回来了,真要怕被认出来的话,戴个帽子把脸稍微遮一下,就可以了。 最后,小小声音还是战胜了理智,她拿了些零钱放进口袋里,把长发扎成两条辫子,戴了顶可爱的小草帽,也刻意戴上了墨镜……在镜子前看了又看,确定不像原来的自己后,才满意地出门去了。 她可爱俏丽的模样在超市引起不少侧目,幸好白天是上班时间,超市里的人并不多、也很单纯,大部分都是些家庭主妇。 凝香却误会了那些人欣赏的眼光,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打扮太奇怪,以至于有什么地方露出马脚来了她还不晓得。 因此她赶紧拿了糖,几乎是小跑步的往收银台去结帐。 不过中途她在一个架子前停下来……她看到了她最爱吃的糖果——一种从日本进口的罐装牛奶糖球。 看着可爱的糖罐……陈妈和她的点点滴滴又跃进脑海里,记得小时候她就很喜欢吃这种糖果,偏偏小时候老是蛀牙,常疼得她直掉眼泪,这时候陈妈就会板起脸,不准她吃糖果,要等她牙齿好了再说。 可是很拗的她,尽管牙齿疼得要命,还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死拉着陈妈的衣角一整天不放,只为了一颗糖。 最后陈妈不忍心,还是给了她一颗……可是她牙齿痛得实在吃不下,去看医生的时候,糖果还紧紧握在手里,结果回来时一看,好不容易用一大缸眼泪才换来的糖果,早就融了。 想起小时候有趣的点点滴滴,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怀念喔!自从离开陈妈以后,算算也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种糖果了!她拿了一罐,想买回去吃。 当她看清楚标准时……两百七十五?!想起自己身上的钱还不到一百块,只好又把罐子放下。 就在此时,一个和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小妹妹,你也喜欢吃这种糖果吗?” 好……好熟悉的声音!凝香惊讶地转过头去,是——是陈妈! 凝香整个人愣住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陈妈显然还没有认出她来,怎么办?怎么办?她心里正不断挣扎着,要认陈妈吗?要告诉陈妈,她就是凝香吗?可是,她又想到,万一有爸爸或程大哥那边的人跟踪陈妈的话,她这一认,不就等于曝露自己的行踪了吗?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发现好像没什么可疑的人,但为了安全起见,她想了想后,故意伸手一拉,陈妈手中的购物篮掉到地上,东西散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凝香先蹲下来,捡拾着散落的东西,见陈妈也蹲下来后,她摘下墨镜,激动地低喊着:“陈……陈妈——” “不要紧的……我来就好……嗄——你、你……小……小——” 眼看着陈妈就要激动地大嚷出来,凝香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口。 “嘘——陈妈,你先听我说……”幸亏超市里有广播的声音做为掩护,凝香凑近陈妈,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附近有没有人跟踪你?” “没有!没有!”陈妈拼命摇头。“我刚搬来附近,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出来而已,事实上,我早就被老爷解雇了。” “啊!我爸爸已经把你……”凝香一下子就红了眼眶。“陈妈,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害你的!” “傻孩子!现在还说这做什么呢?”陈妈高兴地握握凝香的手,又摸摸她的脸颊。“哗!小姐!你长胖喽!也变得更漂亮了哩!” 而且还有一些感觉很不一样的地方!现在在她眼前的小姐,陈妈总觉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过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嗯,我遇到了两位好心的人,他们收留了我。” “那真是太好了!”陈妈喜出望外。“果然是好人有好报。知道吗?自从小姐你逃走后,陈妈每天都早晚三炷香,拜托菩萨保佑你能够平安无事,菩萨一定是听到我的心愿了。” “陈妈——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凝香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傻孩子——”陈妈眼眶跟着湿了,拍拍她肩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对了!快告诉陈妈,小姐你现在住在哪里?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呢?” 两个人已经捡好东西,双双站了起来。 “陈妈,对不起,我已经答应那两个人了,在爸爸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前,我绝不能透露现在的住处的。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 “没关系!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小姐你先等一下——” 陈妈匆匆跑向收银台,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多了枝笔。 “来来,小姐你先记着,这是陈妈家里的电话——”她写了一串数字在凝香手掌。“既然小姐现在还不方便在外头出现,听陈妈的话,为了小姐的安全,现在还是赶快回去比较好。我们再用电话连络好了!” “嗯。”凝香点点头,她也出来够久了,得赶快回去才行。“陈妈,我一定会打电话给你的。” 两个人在超市门口依依不舍挥手道别,尽管有千言万语,也只能留待话筒中再叙了。 才放下电话——“砰!”一声巨响,门被喘开来,贺云开像疯子一样冲了进来,骇得凝香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僵在沙发里,动也不敢动。 神色焦急的贺云开跟着冲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就将她一把搂入怀里,喃喃念着:“香香……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贺大哥,你回来啦——呃?”为什么贺大哥今天连门也没敲就冲进来了,她怎么觉得他的拥抱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贺大哥……你怎么了?你……你今天好像忘了按铃?” “香香,刚刚……没发生什么事吧?”贺云开一张脸仍是绷得紧紧的。 “什么事都没有呀!”凝香摇摇头。“我早就把晚饭煮好了,等你回来一起吃哩。” “那刚刚是谁在用电话?”见她平安无事,贺云开这才有了兴师问罪的心情。 “是……是我——”凝香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焦急,一定是打电话回来,结果发现一直电话中,才以为她出事了。“对不起——” “是谁打来的?蓝绢吗?”那个女人昨天才被国王带走,说不定现在还在飞机上,应该不会有什么消息才对。 “是我打的……我打去给陈妈……” “什么?!”贺云开一听又焦急地攫住她肩膀。“你怎么会有陈妈的电话?他们威胁了你什么吗?” “不、不是的!贺大哥你不要着急,先听我说……” “首先我要先向你说声对不起,我、我……今天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于是,凝香娓娓说出今早巧遇陈妈的情况,并且简短地说明了她们刚刚谈话的内容。 “原来如此,难怪刚刚电话一直打不进来,害我担心得不得了!事情还没办完就赶回来了!”他是不相信那个什么鬼上帝的,可是刚刚一路狂飙回来时,他却满心祈祷着,只希望她能够平安无事。这种话说出来多别扭!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能放在心里自己体会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凝香任由他搂着,神情很抱歉很抱歉地直说对不起。 “没事就好了,你做得很好,记住,即使是陈妈,也千万不能现在就让她知道你的住处,毕竟是她帮助你逃走的,虽然他们前阵子找不到你,而且你爸爸也把她解雇了,但他们还是会怀疑她把你藏起来的,我担心他们可能会随时派人监视她,所以你们现在绝对不能再见面,懂吗?”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凝香笑着眨眨眼,调皮地回答着,她红着脸,伸出手来抚了抚贺云开担忧的眉心。 “你以为我这样就会饶了你吗?”贺云开抓住白玉般的小手,平静的表情、配上高深莫测的黑眸,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呃?!”凝香有着短暂的错愕,她一双大眼瞅着他,小嘴微张,傻呼呼的,不明白他打算做什么? “过来——”他用着低沉性感却不容抗拒的嗓音蛊惑着她。 人已经被他抱着了,她只好乖乖地把脸凑近了他一些,她想,这应该算是“过来”的意思吧! “亲我。”他的唇停在她的一公分前。 他清楚地听见了她讶异地抽口气的声音,还有那张迅速变成红苹果的脸,这个小女生真的很容易害羞,这些亲昵的举动早该习以为常了,她还是动不动就脸红,羞涩动人的模样让人看了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去。 电话打不能,他以为她出事了!他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肝胆俱裂的感觉;现在的他,唯有实质的抚慰,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她的存在,知道自己并没有失去她。 他……他真的很担心……凝香可以感觉得到,他现在紧紧搂着她的双手,还有些轻微的颤抖……都是她不好,把他吓坏了。 如果亲他,可以让他心情平静些的话……她很愿意的! 可是……每次都是他主动亲她的,现在要换成她主动……她不知道要怎么亲他,他才会觉得满意? “贺大哥……我……我不太会……你……你……你就委曲一下……”她怯怯地说了一串话来壮胆,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硬着头皮把唇凑过去,贴住他的。 一秒、两秒……她乖乖不敢乱动,数了五下之后,觉得自己已经吻他吻得够久了,唇瓣才离开他的。 “好……好了。” “你刚刚那个叫吻吗?嗯?”贺云开好气又好笑地瞅着她。拜托!他吻她吻了那么多次了,她好歹也要装得像样点吧!“你确定不是拿张贴纸贴在我嘴上?” 原来害羞得不得了的凝香,听见他的比喻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又意识到他说的正是自己,脸就更红了。 “还笑!实在没看过你这种小呆瓜……”贺云开笑骂,一下子就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呀——”灼热的气息拂在她脸上,阳刚气息一下子笼罩了她全身,她觉得贺大哥这样离她好近好近,感觉两个人好像要融在一块儿了;她心里有着紧张、有着慌乱、还有一丝丝好奇……电视上的男女主角好像都是这样滚倒在床上,接着就天亮了;然后不久之后女主角就会告诉男主角,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咦——贺大哥不是说要等爸爸的事解决之后,才要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小baby吗?怎么现在好像改变主意了? 啊!羞死人了!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咦!不对不对!电视不都在床上吗?但他们现在是在沙发上,这样地点不是错了吗? 喔——虽然这说出来好像太难为情了……可是,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贺大哥一下。 这个小东西在想什么?贺云开好笑地看着她一下子喜一下子忧的小脸,真是变化多端。 “香香——”这个小东西该回魂了,他要进攻了。 “贺……贺大哥——”凝香忽地扯了扯他衣角。 “嗯哼。” “沙发不行啦……我们好像……好像要到床上才对。” “什么?!”贺大哥震了一下,自制力迅速濒临崩溃边缘。她难道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挑逗一个男人,是很容易失身的吗? “电视……电视上都这么说的……”她只敢看着自己无助绞动的手指头,脸红得快烧起来。“男女主角一起滚倒在床上……然后就天亮了……然后不久,女主角就会有小宝宝了……可是……我们现在是在沙发,我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不过贺大哥……你比较有经验,如果你觉得沙发也可以的话,那我……我是没意见啦——” “什么!你……噗——”贺云开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爆笑出声。 搞了半天,终于弄懂她的意思,她单纯的言语在他听来只觉得无限爆笑,原本紧绷的情欲被他这一笑,也褪得差不多了。 “啧!我真是服了你!”他低下头,笑着朝那张小嘴又吻又咬。“我看哪!那种骗人的把戏,全世界就只有你这个傻瓜会相信!” “怎……怎么会?”她在他的吻之间娇喘着找空隙反驳。“我……我觉得演得……很好呀。” “以后我们两个,会演得比电视上的更好。”贺云开坏笑着。 凝香听见了他说以后……那他的意思是今天——“那、那现在……我们……”凝香不知道两个人一起压在沙发上要做什么?她想问贺大哥还要这样多久?她觉得他好重喔——“香香,制造小朋友那档事很花时间的……”贺云开附在她耳畔,很正经八百地解释着。“我们现在还没吃晚饭,虽然我是没关系,不过你一定会没体力的,这种事一定得找个时间,好好‘从长计议’才行……好了,从现在开始你认真看着,贺大哥要‘上课’喽——” “上……上课?” “是啊!你可要表现好一点,否则罚你不准吃晚饭喔。”只准吃我,他笑着在心里补了句。 “呃?要上什么课?会……不会很难?”不管是要算或要背的东西她都不行。 “不会、不会,一点都不难,贺大哥要上的课是……”贺云开笑着覆上她的唇。“接吻实习……我可不想下次再被贴贴纸啦!” 他会教会她的,就算这次不成,他还有无数的下一次……不是吗? 第八章 “什……什么?”她握着话筒的手抖了一下!话筒也跟着掉到地上。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陈妈隐约的声音随着话筒摇晃着。 她们每天用电话互相连络,到今天为止已经将近两个礼拜了。 陈妈告诉她,早在她逃婚后一个礼拜,老爷因为四处找不到人,在逼问陈妈时,陈妈却什么也不知道的状况下,一怒之下就将她赶出苗家了。 陈妈只好带着目前唯一的小孙子搬出苗家,另外再找地方住,凭着她在苗家长期以来丰富的帮佣经验,以及亲切尽责的态度,没有多久,她很快又应徵到了一户有钱人家帮佣的工作了。 大约在四天前,爸爸那边的人突然又找上陈妈,要她继续回去工作。 陈妈一听吓坏了!以为他们已经发现她和小姐联络上的事,而且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硬着头皮跟他们回去。 这两、三天来,她和陈妈还是有在联络,陈妈告诉她没什么事;不过,陈妈今天终于说出了实话——“……是真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我只是觉得,老爷一直都不关心小姐你,没有必要让你知道他的状况,可是;我没有想到老爷的身体竟会变得这么差,他天天打点滴,已经没有办法下床走动了。这几天他老是挂念着你……作梦的时候还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要你赶快回来,我——我看了实在不忍心,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把这种情况告诉你?” “那程大哥呢?他没有在爸爸身边吗?”虽然爸爸很少关心她,但血浓于水,他毕竟还是亲生父亲,凝香听陈妈那样一说,一颗心已经焦急地失去方寸了。她突然好想回家!回去看看爸爸怎么样了?“ “哼!”陈妈重重哼了一声。“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听说他已经得到老爷的势力范围了,现在老爷根本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他跟以前的态度差好多,昨天还当着我的面,诅咒老爷早点死一死好呢!要不是老爷还有几个忠心的手下保护着老爷,我看他早就明目张胆地把老爷做掉了。” “好……好过份!”凝香不自觉握紧拳头。 “就是说嘛!那种人真该下十八层地狱去才对!啊!糟糕!快九点了!小姐,我不能跟你聊了!我得赶快到老爷那儿去了!今天早上医生还要过来给老爷看病呢!” “陈妈……我爸爸就拜托你了。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爸爸。” “放心!我会的。虽然前阵子老爷不谅解我帮助你逃婚,可是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很善待我们这些下人的;而且他现在也终于发现我当初帮助小姐逃婚的做法是正确的。老爷反而还很感激我这个老妈子哩!小姐,那好吧!我要挂电话了。” “陈妈,谢谢你,再见。” “小姐……呃——”陈妈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着:“我是说……你、你不打算回来看看老爷吗?” “我……我……我不知道。”凝香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哎!我真是老糊涂了。那个人千方百计要找到你,你现在怎么能回来呢?算了算了!小姐你也不要再想这件事了,老爷由我来照顾就行了。我会随时把老爷的状况告诉小姐的。” “好……好。” 说完,电话“啦”一声挂断了,留下一颗心乱糟糟的凝香。 翌日。 “陈妈……我……我想回去看看爸爸!你……你能帮我安排吗?可是——我不能逗留太久,也绝对不能让程大哥知道。” “这——哎!小姐!这怎么可能?你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现身的。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陈妈,拜托你!”凝香在电话里恳求着。“只要一会儿就好了!我必须要亲自看看爸爸,我才能安心,而且说不定爸爸看我平安无事时,病情会好转一些。” “这……” “是不是很多程帮的人驻守在家里呢?” “倒不是……这两天他们好像说什么要下南部去接收一个地盘,程帮的人全让程锋调回去了,连老爷身边的一些人也跟着带走了;现在一屋子大概只剩我和老爷两个老弱妇孺而已。” 原来是这样,难怪贺大哥今天早上也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什么要到南部去搜集罪证,原来是搜集那个人的。 好机会! “陈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凝香握着话筒的手兴奋得微微发抖。“那我……我今天就去看爸爸。” “可是……万一他们回来……” “不会的,万一真回来的话,我可以赶快绕房子后的小路逃走;反正他们从前门进来,房子又那么大,他们不会那么快就发现的。陈妈,来带我,好不好?我好想看看爸爸——” “这……好吧!”陈妈叹口气。 “陈妈,谢谢你!”凝香声音听起来好高兴。“那……我们要约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面呢?” “那——我看这样好了,搭公车比较安全,小姐你就搭12号公车,在百货公司门口等我,我们十点半见面……我得先把该做的事做一做,小姐,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好。陈妈,那就拜托你了!”凝香放下电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终于……终于可以看见爸爸了。 整座宅子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显然人都走光了。 再次踏入这座禁锢了她二十年的牢笼。凝香心中百感交集,要不是爸爸的过度保护,她——苗凝香,就不会有胆小内向的个性,但……如果她一开始的际遇和个性不是这样,她和贺大哥,依然会相遇吗? 她迷惘了。她无法界定爸爸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陈妈带她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 “爸爸换房间了?” “是……是的。”陈妈低下头。“这一间光线……比……比较好。” “陈妈,你还在忙吗?” “没……没有。” “那……陪我一起进去看看爸爸吧!我、我可能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 她没发觉陈妈的口气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 凝香缓缓转动门把,她一直想来看爸爸的,但却在两人仅仅一道门之隔时,有了近乡情怯的感受。 最后,她深吸口气,慢慢地推开了门。 映入眼睛的景象让她愣了好半晌! 一张大办公桌、一套黑色沙发,几个贴着墙壁的大木柜,里头的摆设俨然是间办公室!连张床都没有,爸爸怎么可能会在这儿休养? 大办公桌后是一张大皮椅,大皮椅背对着她,面向落地窗,她很清楚地感觉得到,她所害怕的那个人,就坐在那儿…… 凝香这才发现陈妈始终低头不敢看她,她猛然一惊,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陈妈,为什么呢?”她轻叹口气。 躲了那么久,终究还是被骗回来了。只是,她再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帮助她逃走的是陈妈,而骗她回来的,竟然也是陈妈…… “小……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陈妈声泪俱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我真的是不得已的……他——他——”她指着大皮椅。“他抓了我唯一孙子来要胁我!之前我对你所说的话,全是他一手编造出来的,我要是不照他的话做,我的孙子就会有危险……我、我……” “别说了。”凝香扶起陈妈,反而格外冷静,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以不变应万变,别无他法。“我知道你是不得已的。” 她突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好勇敢,她不但要独自面对,这个长久以来她一直畏惧着的人,而且还要想办法逃出他的手掌心。 这都要感谢贺大哥和蓝绢姐,是他们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以前那种只会害怕、只会掉眼泪的个性已经慢慢消失不见了。 “好了,陈妈,你去忙你的吧!我想单独跟程大哥谈谈——” “欢迎回来,我的小天使。”大皮椅旋过来,一头往后梳得油亮的发型、戴着金框眼镜,一身西装笔挺的程锋带着兴味而又诡异的微笑,直勾勾地打量着眼前的可人儿。 两个月不见,她的容貌依旧是纯净甜美得慑人心魂,但原本那双害羞怯弱的眼眸却变灿亮了!从她刚刚跟陈妈的对话,他就知道她变了!他兴味盎然地欣赏着她眼底那两簇不屈服的小火焰,好奇着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魔力,可以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改变了他的水晶娃娃? 不对!水晶娃娃是他的,就算要改变她,也是他专属的权利啊!是谁没有经过他的允许,擅自夺走的他的权利的?胸口的妒意和杀人欲望像海潮般汹涌翻腾起来!他要毁了这个擅作主张的人!只容许凝香的心里,唯有他程锋的存在……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记得跟陈妈认识的过程,一直没有可疑的人。 “即使陈妈完全不知道你的下落,即使你爸爸已经解雇了她,但我对她的怀疑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她那新家的房东我刚好认识,只是在家里简单装个窃听器而已。”程锋耸耸肩,十只修长洁白的手指交握在大腿上,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那么……我爸爸呢?是不是真如陈妈所说的那样?” “我怎么可能会对岳父大人失了礼?”程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她,嘴角还一径维持着邪魅的笑容。 他那种感觉,就像他随时会一下子就将她生吞活剥般…… 他向她走来的同时,凝香吓得直退后,直退到身体抵住门板,尽管她心里十分害怕,但她仍紧咬着唇,克制着自己不要把恐惧的神情表现出来。 “呵——我的香香……你变得更美了……”程锋单手就抓住了她双手,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红嫩的唇瓣,热烈的眼神透过镜片,深深凝视着他。 看着他!不要怕!千万不要害怕!只要一退缩,就会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凝香在心中不断鼓励自己,建立信心。 “程大哥……你还没回答……你把我爸爸怎么样了?”食指的摩挲,让凝香只觉得不断泛起一阵阵恶心感。 “放心吧,香香,他老人家身体不太好,我已经给他安排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休养了。 她听出了他的意思……他已经把爸爸软禁起来了! “苗帮已经给你了,放了我爸爸吧!我们会走得远远的。” “你在跟我谈条件吗?嗯?”程锋维持着一径的笑容。“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诉你,事实上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对你的兴趣,要远比兼并苗帮大多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能逃得了他的手掌心吗?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很简单。”程锋停下动作。“我们继续上次未完成的婚礼,你得永远留在我身边。” “你——”凝香倒抽口气。“你疯了!为什么?你根本、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他反问,不理会她的抗拒拉她入怀。“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十三岁,你五岁,第一次在苗帮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在那时候就下了决定,这辈子,你只会是我的新娘!现在,你够大了,你已经懂得我在讲什么了。” “感情……不能勉强的。”古龙水味道沁鼻,双手极力抵在他胸前防止两人可怕的贴近,凝香艰难地说着,虽然这许多年来,他一直对她无微不至,甚至比爸爸对她还好;但,对她而言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他给她的感觉,只是无限的紧张与害怕。 “一点也不勉强!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为什么你的眼神总是那么害怕?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难道我为你付出的还不够多吗?”程锋语气激动起来。别人怎么说他满手血腥或者十恶不赦都无所谓,但谁都不能剥夺他爱她的权利! “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一点,她很坚持,他只考虑到自己,根本没有考虑到她。 “啧——那个闻名黑白两道的私家侦探‘龙狼’吗?你以为他真的会喜欢你吗?他说过爱你吗?他说过只爱你一个吗?香香,那是你自己天真的想法罢了!也许我该带你去看看,他在外头究竟有多少女人,就连我的手下荧光,她也是他的众多女人之一。” “那……那不一样的!”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一样?更或者……”程锋危险的笑容露出杀意。“你认为有了他,我就不敢怎么样了吗?那个人做事一向独来独往,你以为一个人有多大的能耐?要是程锋所有人的枪口全对准了他,你觉得他逃得掉吗?而且,他擅作主张,自私地剥夺了我改变你的权利,光是这一点,就绝对得不到我的谅解了。” “你……你不可这么做!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不!不可以!她绝对不能让他伤害贺大哥。 “我已经说过了,我这个人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我只是很单纯地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而已。” “只要留在你身边……我要求什么你都会适应吗?”她看他的眼神、听他的口气,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但,如果她的留下能够换回爸爸跟贺大哥的安全,那也是值得的。 “当然,我打一开始就不想把事情复杂化,如果你愿意乖乖留在我身边,我根本不会去在乎那些小事,更不会去找‘龙狼’麻烦,而让自己无缘无故多出个敌人来。怎么?你考虑好了吗?” 凝香一言不发咬着下唇,咬得唇瓣都发白了;半晌,她眼神瞬间一黯,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给我两天时间好吗?我一直都没好好谢谢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你不会笨得想告诉他一切吧?” “我……我只是要让他明白,我是真的想回到你身边,而不是被逼迫的,否则他一定会怀疑的,只要他不起疑,到时候我们就各不相干了。” “呵——香香,你真的变了,变聪明了,也变得更吸引人了,也许我真该好好感谢那个‘龙狼’才对。”说完,程锋的脸离她愈来愈近。 “我……我得赶快回去了。”凝香急慌将脸侧向一边。 “好,你可以走了——”程锋放开了她。“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希望你能够准时。” “我知道。”凝香缓缓带上房门,神情平静得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翌日,晚。 “香香!香香!”贺云开轻拍着她发愣的小脸。 “呃?”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发呆呢?” “我——没有呀。”她浅浅笑着,自动偎进他怀里,双手环住宽阔厚实的背。 “喔——”贺云开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她,这是她头一次主动亲近他,给他带来了很不一样的感觉。 她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脸还是那么的好看、他的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还有那迷人的笑容、爽朗的笑声;可是,她现在只剩两天的时间能够留在他身边而已。 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留住他的一切?也许,就只有那个方法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忆起了电视上的情节,于是鼓起勇气下了车,红着脸在情趣用品店里买了些类似激情素的东西;她刚刚偷放了一些在他喝的开水里……希望……希望会有效——“贺大哥。” “嘿!香香,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一直看着我?这样我……我实在怪不好意思的!”贺云开搔搔头,古铜色的脸颊还真的隐约泛起红晕。 看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凝香忍不住笑出声来,更凑近了他。“贺大哥……我……我不只要看你,而且还要……还要……” 结果她还是红了脸,讲不下去。 “你还想干么?”贺云开吓了一跳,怎么这个小东西今天好像变大胆了、也变热情了?他只不过才上两天课而已——“我……我可以吻你吗?” “什……什么?你……”他险些招架不住。 “一下下就好了……好不好?”红滟滟的小嘴已经离他好近好近了,几乎要贴上他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云开有些昏乱地想着,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不过那张诱人的小嘴实在靠得太近,害他都无法思考了。 温暖香玉在抱,可人儿主动献上红唇……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他还犹豫什么?当然是欣然接受了。 小手捧住了他脸颊,她极其珍惜地轻吻着他,她有些怯怯地探出舌尖,想试着与他的交缠…… 不……不行!?他快被她弄疯了!他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觉得今天自己的身体格外热,格外不听控制? 贺云开低喃一声,再也忍不住将娇软的身子压倒在沙发上,化被动为主动,热烈地吻着她。 “香香……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贺云开压抑地申吟着,呢喃的声音充满浓厚的情欲。“我……我今天……好想好想要你……” “贺大哥,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我的心和人……永远都是你的。”她给了他承诺。 药效开始发挥……她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他,唯有把自己给他,才能报答他对她的好;也唯有把自己给他,在离开他之后,她才能确实感受到,自己曾经拥有过他,而将他永远烙印在心里…… “香香……我——” “我只要你好好爱我,那就够了……”红霞染遍了她的脸,她闭上眼,小手颤抖着解开了连身短洋装的钮扣。 “乖乖的,让我来就好……”他握住了微颤的小手,将它们放到她身侧,他沙哑地保证着。“香香……我……我会尽量温柔的。” 不等凝香点完头,他已经抱起了她,往楼上的房间走去,一个男人所能忍受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第九章 贺云开将凝香轻放在床上,随即热切地吻住了她,他感到自己的欲望已到了无法再压抑的地步,浑身的灼势得快要炸开来,加上来自香香身上那股诱人的少女馨香,他头晕眼花,所有感官全沉浸在那抹幽香里无法自拔,只觉得呼吸愈来愈困难。 他热烈地吻着她,对红滟滟的唇瓣辗转吮吻,更热情地挑开她的贝齿,探入她口中与湿软的丁香舌交缠,像是迫不及待想汲尽她的芳香甜美似的。 凝香觉得全身都快烧起来了!羞涩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承受那种激烈火热的感觉,她只能无助地攀住他强壮的臂膀,克制不住地由口里吐出细碎的喘息与奇怪的娇吟——他吮吻着她,同时双手也飞快地脱掉两人的衣物,精壮的身躯覆上了她,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制造出一波又一波的热潮…… “呀——”当他粗糙的大掌覆住了那柔软饱满的酥胸时,凝香更是克制不住地惊喘出声,娇羞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别……别怕……让我好好爱你……”他吻去了她的惊呼声,温柔地轻哄她。 “香香……你好美……真的……真的……好美……”抚着如凝脂般的雪肤,他的吻探向她耳后,沿着白皙的颈子来到锁骨,挑引着她的喘息声愈来愈浓…… 他闭着眼满足地咕哝一声,双手搜寻着那一整夜令他如痴如狂的娇躯,脑海里还满满地全是她的影像,雪白柔嫩的同体、羞涩的反应,以及那令人锁魂蚀骨的娇喘吟哦……朦胧中,他感到自己下腹又灼热了起来。 只手捞空,贺云开倏地惊醒了! 他翻身坐起,这才发现身边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下床单上一滩红渍——“香香!香香!”一股强烈的失落感袭上贺云开心头,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唤着她。 她去哪里了呢?昨晚他要了她一整夜,她应该要乖乖窝在他怀里,等着他唤她醒来才对。 想起昨夜,他不禁微笑起来,愉快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忆着那如丝绸般柔软细致的触感,感觉好像在作梦一样,这个小东西已经成为他的女人了!她真的好香好甜,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昨夜的他竟像需索无度的少年般,忍不住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门开了,凝香微笑着走进来,肩上还背了第一次来到这儿时的包包。 “香香!你这是在做什么?”贺云开光着身子坐在床上,薄被遮住了下半身,他惊讶地看着她,开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凝香强忍着伤心,她竭力装着兴奋期待的神情。“我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什……什么?!”贺云开眨眨眼,一时之间对她的话无法会意过来。 “我……我今天就要回程大哥身边了,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他对我最好,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应该辜负了他……所以我——” 她话还没说完,贺云开已经顾不得自己还光着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床抓住了她。 “香香!有胆你再给我说一次!”他一双浓眉高高挑起,显然怒气不轻。“你知不知道现在自己在说什么?啊?你居然敢说要离开我?在我们有了那样的关系之后!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让你走了吗?去他的程锋!你是我的女人,他想都别想!” 说到后来,他已经拉下她的背包一甩,狠狠把它丢到最远的角落去。 他居然就这样不着寸缕地跟她说话,凝香强迫自己别开眼,不敢去看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精壮身躯。 “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从来没有看他神情那么骇人过,心里也因为他的话而紧紧抽搐着……她知道他是真的在乎她。 但……为了他、为了爸爸、还有陈妈的安全,唯有离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现在该怎么办?他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离开她? “是吗?是这样吗?”贺云开抓着她旋了个身,一下子就把她压倒在床上,他臭着一张脸,冷冷地威胁着她,口气危险得令人发毛。“苗、凝、香,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会让你永远下不了床。” “你……你想要做什么?”她小手赶快抵住他压下的胸膛,紧张兮兮地问着他,心脏怦怦乱跳。“快放开我!我要走了!” “好!不说是吗?”他居然危险地微笑了起来。“那咱们走着瞧!”大掌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她一只小手,将它们压在她头顶上。 “呀!你……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凝香惊恐地发现他剩下的一只手正邪恶地解开她的钮扣。 “我……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你不可以这样!”他怎么能用那么色的方式逼她说实话?她尖叫出声!极力扭动着身体躲闪。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扭动对他而言却是最大的折磨,他眸光逐渐变暗,汹涌着情欲的狂潮。 “真是不乖……继续处罚……”他口音浓浊地说着,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处罚她、还是想狠狠爱她? 他挑开她前扣型内衣的扣子,圆润饱满的雪丘一下子就暴露在他眼前,他俯身就含住其中一抹粉红,带着惩罚性地啮咬着娇弱粉嫩的蓓蕾,不意外地听到了她的惊喘与抽气声连连…… 他也发现了原本白皙柔嫩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昨夜欢爱的痕迹,全是大大小小的吻痕,不禁心疼起来,昨夜的举动对娇弱的她而言,显然是太粗鲁了。 但,现在还不是表现舍不得的时候,他赶快趁自制力还没消失之前,让这个小家伙说实话。一想到她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对他说,她要去找另一个男人,他简直快被她气炸! “等——等一下!你……你听我说——”凝香喘着气,大声求饶。 虽然她也很想让他像昨夜一样爱着她,但她就要离开他了,她不能再沉沦下去,要是约定的日子不回去的话,程锋很可能随时都会对大家不利的! “要说实话吗……嗯?”他停下动作,抬起脸来看着她,不过那只邪恶的手可没闲着,已经偷偷……偷偷拉开她牛仔裤的拉链,露出了雪白如她的蕾丝花边。 “你……你听我说——” “嗯哼,我在听。”他的眼神很专心、专心饱览眼前玲珑诱人的同体。 “骗人……你在看哪里?”他的眼光已经让她羞得全身快烧起来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很慌张、不安、一颗心乱得不得了,再想到还得赶快离开他,以后都要跟程锋过日子……而他却一点也不明白她的苦心,还用这么色的方式欺负她……凝香只觉得好委曲,不禁悲从中来,唇儿一抿,哇一声哭了起来。 糟糕!贺云开马上被她的哭声给弄乱了阵脚。“香香!怎么哭了呢?”他连忙停止一切“逼近”,焦急地将她拥入怀里。 “你……你是笨蛋!”她边掉眼泪边捶打着他。“我……我这么努力,你、你一点都不懂!” “好好好,我是笨蛋、我是笨蛋——”贺云开轻拍着几近全裸的背安抚她。“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你这样突然就要离开我,而且还说要去跟别的男人,如果你是我,你受得了吗?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那句话时,我简直快疯了!” “对……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的。”她自己都没办法接受了,更何况是他。 “我当然知道你是不得已的。”贺云开开始发挥高明的说话技巧,诱哄着那颗单纯的脑袋慢慢说出实话。 就这样,他跟着她的话一句句应和……五分钟后,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恶!那个死东西!居然敢这样威胁她,害她掉了一缸眼泪,这笔帐,他一定会加倍奉还! 他抓起床头的电话拔了一串号码,很快说了一串凝香听不懂,像是暗号之类的话后又挂了电话。 “贺大哥……你?”凝香愣愣地看着他的举动,不明所以。 “放心,你继续乖乖待在家里,程锋那边我去就行了。” “你……你怎么知道?啊!这样不行的!”由于他胸前一片光裸,她只好着急地拉住结实的臂膀。“我要是不回去,他会伤害你、爸爸、还有陈妈的!” “我怎么会知道?”贺云开露出得逞的笑容。“是你自己说的呀!” “我没……”凝香仔细回想刚刚的话,这才恍然大悟,果然是自己不知不觉又被他套出实话。“你……你最可恶了!” “你还没有见过更可恶的呢!”这么迷人的小东西……他决定先好好爱爱她,再去找程锋算帐。“好啦,没事了,你别担心,一切有我。”他出声安抚她,一双手已经开始不规矩起来。 “爸爸跟陈妈还在他手里……你打算怎么办呢?”凝香很认真地想讨论,但突然覆住最敏感si处部位的手随即让她像触电似地惊叫起来。“啊——你、你、你……你在做什么?!” “我?没有啊!”贺云开很无辜地笑着,把她压倒在床上。“人家只是觉得刚才的事一定要做完才行,否则人家会得内伤的——” 不理会她的抗议声,他笑着堵住她小嘴,展开爱的行动…… 其实,事情是有点麻烦,又不会太麻烦——欢爱过后,他喂她喝了杯里头放了颗安眠药的热牛奶,加上昨晚一整夜的疲累,她一下子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看着甜甜的睡容,他心想着让她好好睡一下也好,而且趁她熟睡的这段时间,就够他去办事了,否则她要是醒着的话,一定又担心得不得了! 按下床头柜上一个隐密的按钮,墙上的风景画慢慢向左边移开,画后面俨然是一个暗格,一个小型的保险箱就躲在暗格里头。 他走过去,旋着密码,一会儿就打开保险箱的门,他从里头取出一颗约莫四分之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钻石。 他将钻石放进口袋里,又按照原来的方法,将画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枪挂在皮带上,他又套上了件深色的薄外套,拨了拨头发,准备出门找程锋算帐去了。 也许程锋还不知道,他这回惹上的是什么样的麻烦人物。 “真是的!”蓝绢半倚着车,无聊地敲着车顶。“到底在搞什么啊?都什么时候了!人还没来!” 话才说完,一阵紧急煞车声响起!贺云开那辆暗红色的破车已经停在蓝绢面前,还不客气地喷了她一身灰尘。 “哇!死贺云开!你要死了啊!”蓝绢气得哇哇大叫,一身气派的行头全让他给搞砸了。 “干什么啊?”不知情的贺云开下了车,不耐烦地看着指着他大叫大嚷的蓝绢。“又没叫你来,你一个人在那边嚷个什么劲儿啊?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现在要抓程锋,是不是?” “谁教你弄得我一身灰尘!” “好了,办正事儿要紧。”棕发美男子见两人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连忙开门下车站出来打圆场。 “嗨!你也来啦!”贺云开挥了挥手,算是跟他打声招呼,继续跟蓝绢斗嘴。“那就奇怪了!又没人叫你站在那里,我怎么会知道。”他表情很无辜地摊摊手。 “你——”蓝绢气急败坏地伸手就想拧住他耳朵。“咦——贺云开!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被抓伤了? “我——”一意识到那是怎么造成的,他连忙拉高衣领,不让蓝绢大做文章。“没事!不小心被抓的。”他语焉不详地带过。 “少来!”蓝绢眼明手快地揪住他领子,好奇得不得了,说什么都要看清楚才甘心。 “喂喂!”贺云开赶紧向棕发美男子求救。“管好你的‘皇太后’行不行?” “小绢——”棕发美男子早就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伸手拉了蓝绢过来,在她耳畔笑着低声说了句。“别看了,那种抓伤我身上也多着呢!” “嗄!”蓝绢脸红了红,总算明白了。 但她随即又想到什么似地惊跳起来,指着贺云开。“你、你……你该不会已经……欺负了香香吧?” “你说话好听点行不行?”听到欺负的字眼,贺云开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头。“我疼她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舍得欺负她。”一想起纤柔单纯的她,他的眼里不自觉泛起一股柔情。 “好了,别再为难他了。”棕发男子握了握蓝绢的手,一语双关。“他跟我一样,都是真心的。” 蓝绢横了他一眼,嗔道:“哼!你们男人就只会互相掩护!” “我们开始行动吧!”蓝绢下了命令,指着棕发美男子对贺云开说道:“我跟他潜进去救人质,你从大门走进去,直接找程锋,尽量拖延时间,至于那些手下,就交给特勤小姐去解决。” 她又拿出了个耳机般大小的东西给贺云开。“这是无线收发器,我们会随时向你说明我们的情况,等人质安全以后,你就可以下手逮程锋,不必客气!这一次罪证已经充足,我要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省得我老是浪费时间在这些垃圾身上。” 她决定把蜜月度到一半又被贺云开招回来的怨气全部转嫁到程锋身上。 “你确定香香的爸爸还在里头吗?” “当然确定,自从香香逃婚开始,我就开始派人随时跟监着这两帮的一举一动了。程锋虽然接受了苗坤的地盘。但他还没有杀了他,更没有像对香香所说的,把他关到别的地方去,他留下苗坤,为的只是要拿来威胁香香,让她乖乖屈服。” “好,那一切就按照你的计划分头进行。” “一切小心。”棕发男子对他说道。 “谢谢,你也保重。”贺云开伸手握了握他的,感谢他的帮忙。 有种被骗的感觉! 按照计划,他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走进去,不意外地一路上关卡重重,很多身手不错的人一一出现。虽然他们还算相当君子,并没有一起围过来,而是一个个全要求跟他单打独斗,而他也不客气地接受了挑战,以他神乎其技的枪和精湛的格斗技巧,把每一个挑战他的人全都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就这样经过半个小时后,他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蓝绢他们已经顺利救出人质了!而,他居然连程锋都还没见到! “贺云开!你到底在干什么呀?我们都准备要收兵归队了。你居然连程锋都还没看到?” 蓝绢讶异又嘲讽的声音从无线电接收器传出来,那种感觉好像她正对着他的耳朵大叫大嚷似的! “我不知道!我已经修理了一堆人,可是一堆人还是不断出来讨打!说什么打败他们才能见到程锋。”一个回旋踢,贺云开又轻轻松松撂倒了一个。 “喂!你听我说!”棕发美男子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你赶快倒头往回走,剩下的交给警方处理;也许程锋根本不在这里。赶快!你的小天使危险了!” 沉睡的香香……他立刻没命似地往外跑去。 可恶!可恶!早该想到了的。 贺云开惊怒交加,向前拼命跑着,一颗心担忧得快跳出来! 香香……他对不起她!老天爷呀!求求你一定要让香香平安无事。 就在他穿过中庭花园时,一个人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拦住了他! “滚开!”他脚步没停,一拳就挥了过去。 吃了重重一拳,那个人一下子倒退两三步!踉跄跌倒在地上…… “你……你的电话!” 呼声从后头传来,让贺云开倏地停下脚步,他掉回头走到那人身边。 他二话不说立刻抢走电话。“喂!” 程锋的笑声从电话里头传出——“贺云开,到狮头岩来吧!我和香香在这儿等你。” 他焦急地吼出声。“你敢动香香一根寒毛,我绝不——”他话还没说完,电话竟已经“啪”一声挂断了。 但他却还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在一旁的香香叫他不要去的声音。 第十章 “狮头岩”是一块经年累月遭海水浸蚀而形成的大砂岩,远远望过去,栩栩如生的模样就好像只张嘴怒吼的狮子,因此名字不胫而走,日子一久,大家就全把附近那一带统称为“狮头岩”了。 其实,“狮头岩”高出海平面很多,或许是海岸泥沙堆积的关系,把“狮头岩”变得愈来愈高,最后俨然变成了一座紧临着海的悬崖。 呼啸的海风迎面吹来,卤湿的湿水味像要沁入骨子里!这里并不是什么游客如织的观光腾地,甚至连海钓客也不喜欢到这里来。 原因很简单,这里是个灰色地带!从最简单的殉情,到黑白道的谈判、对决,甚至一些犯罪行为的交易,经常选在这里发生。 前阵子,警方每两、三天就会在这儿的海边发现浮尸。这种骇人的事一传出去,一般人绕道而行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敢在这儿观光? 贺云开远远地就看到了程锋和凝香的身影! 他火速停好车,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块,一步步走上“狮头岩”。 程锋抓着凝香站在岩石边缘,看起来十分危险,好像两个人随时都会掉下去似的。 强劲的海风已经吹乱了他原本的发型,他仍带着金边眼镜,这使得现在的他看起来有着危险与狰狞的意味,像只随时都会失控而扑过来的野兽。 在距离他约莫三、四公尺时,程锋做了手势,不准他再前进。 “说吧,你要什么?”贺云开也不嗦,开门见山地问。 “贺大哥,你回去!我不想再看见你!”凝香面无表情地说着。 “香香,你不用再骗我了!这是我跟他的事,迟早都要解决。” “很好、很好。”程锋哈哈笑了起来。“贺云开,你的作风的确教人欣赏。” “程大哥,为什么你要骗我。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跟你走,你绝不伤害他吗?”凝香的挣扎对他而言却毫无影响。 “香香,一开始我是那样想没错,不过,我的直觉早就告诉我,这个爱你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他在,我就不会有安宁的一天。所以——既然我们两个同时选择了你,除非其中有一个人消失,否则另一个是永远不会罢休的!” “说得好。”贺云开还故意拍了几下手。 “你们——”凝香被眼前的问题难倒了。她……她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她不要任何一个人因她而死!就算程锋再怎么为非作歹,她还是希望由法律来处置他,而贺大哥是她深爱的人,她更不希望他死! “你要是杀了贺大哥,我也会跟着他去的。”凝香用只有程锋听得见的音量,平静地说着。 “你不会有这种机会的。”程锋斩钉截铁地做了回答。 “好了!废话少说。”贺云开不耐烦地皱眉头嚷着。“到底要做什么快说!” 香香在程锋手里,其实他心里一点胜算都没有。他不知道程锋会开出什么不合理的条件来?只是来这儿之前,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为了香香,就算程锋要他死,他也认了。 “贺云开,我不想让你选择什么,我今天要你来,只是要你做个见证。”不知道何时,程锋已经拔出了枪。 “你——”贺云开只觉得背脊阵阵发凉。“有话好说,不要拿那种东西出来吓人!” 同时,他也将一只手放进夹克口袋里扣紧了自己的枪,准备随时做出应变。 说真的,他听不懂程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证?!做什么见证?!为什么听到他的话后,他直觉地就突然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种同归于尽的感觉? “既然你不肯放弃香香,那我,只好跟她做对同命鸳鸯——”程锋枪口竟然朝向凝香。“我先杀了她再自戕,从此,我俩将长眠在这大海里,让你永远打扰不到我们。”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竟然没有一丝残忍阴狠,反而有种虔诚的纯洁……就因为这样,反而显得更骇人。 凝香脸色苍白如纸,已经完全无法承受程锋所说的话。 什……什么?!贺云开身体忍不住颠踬了一下,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想死的居然会是程锋! “不!你等一下!求求你等一下!”贺云开像发疯似地吼了起来!“我死!我死就好!你杀了我吧!等死了,就没有人会打扰你跟香香了!你以为你和香香一起死有什么好?死在海里冷冰冰、被鱼吃得尸骨无存……你没有小孩可以玩!没有办法享受天伦之乐!香香好喜欢小孩,你不知道吗?” 他只是急促地吼着一连串的话,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许是潜意识里的反应,觉得这样一直说话,会引起程锋的注意,他就不会有时间去扣下扳机——“是这样吗?”程锋竟然很认真地思索起来,还问着身边脸色苍白的凝香。“香香,你喜欢小孩吗?” 凝香只是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 这个人……贺云开可以确定程锋疯了! “你的提议很不错,那好吧,就照你所说的,你死就好——”程锋的枪口终于转了方向,对准了贺云开。 “香香,再见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话,贺云开一副乖乖认命的模样。 他已经做好准备!只要枪口不是对准香香,他就有把握化危机为转机!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就在程锋扣下扳机的前一秒,一旁的凝香双手突然挣脱他的箝制,她奋力抓住程锋另一只拿枪的手。 枪声响了! 程锋的枪因为凝香的扯动而失了准头! 那么……子弹打到的人是…… 凝香倏地松手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程锋惊异得不知所措!他转头看向凝香——“不!香香!不——”贺云开肝胆俱裂地嘶吼出声,再也不顾一切冲了过去。 凝香向后颠踬一步,身体像棉絮一样坠落进大海……一阵白花花的大浪卷过来,她一下就消失了踪影。 他清楚地看见她腰际逐渐染红的血渍。她中弹了!再不赶快救她,她一定活不了。 贺云开发疯似地脱掉夹克,就要跳下海去救凝香——“慢着!”程锋枪口突然抵住他的背。 “程锋!这种时候你还要意气用事吗?”贺云开急吼着,额头青筋暴现。“香香中弹了!我们一定要赶快下去救她!否则她会没命的!” “我叫你走开!” “程锋!你到底想干什么?”贺云开只好气急败坏地听从他的话,这种时候,他绝不能还没救到香香前,就让程锋一枪给毙了! “退后。” “好,我不动、我退后,拜托你!赶快救香香好吗?”贺云开高举双手,退了两大步。 该死的!怎么办?怎么办?!贺云开忿恨地看着摆在程锋脚边的夹克,他的枪在里面哪!程锋该不会是把香香的落海怪罪到他身上,想先杀了他再救香香吧? “再退后。” “什……好!我再退后。”贺云开急得快发疯,又往后退了三、四大步。这样子,他和程锋的距离,反而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远了。“程锋!没有时间了。为什么你还不赶快救香香?难道你真要眼睁睁地看香香葬身海底吗?” “不,香香她不是一个人,有我陪她……既然她选择了这种方式,我一定会陪她。” “不要做傻事!程——” 贺云开用最快的速度扑过去,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枪声第二次响起!这回,程锋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两道身影陆续落海……一道是程锋的尸体……另一道,则是抢救苗凝香的贺云开。 一个月后。 “怎么?还是找不到人吗?”浑身酒味的贺云开倒在沙发里,懒懒地看了进来的人一眼,身体连动都懒得动。 “贺云开!你振作一点好不好?”蓝绢用力捶了他好几下。“只要还没找到尸体,就有存活的希望。你整天只会喝、喝、喝!连找都不肯找,这样当然永远找不到!” “也许已经让鱼给吃了。”贺云开闭上眼,哀莫大于心死,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呸呸!乌雅嘴!”蓝绢气得只差点没跳起来。“鱼不会吃香香的!香香又干又扁,连鱼看了都倒胃口!” “你再说她一句不是,相不相信我会把你踹出去?” “好了,别闹了。”棕发美男子拉住蓝绢。 “不!等一下!我再骂一下就好!”蓝绢拍拍棕发美男子,继续叫嚣。“死贺云开!你有胆就踹呀!人家程锋看见香香死了,枪口马上对准自己,一下子就跟着去了。你敢吗?你敢吗?哼!整天只会喝酒,毫无建树。怎么不干脆去陪香香算了!” 贺云开突然坐了起来,蓝绢吓了一大跳,以为贺云开真要打她,连忙躲到棕发男子后面。 “我接受你的提议。”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穿上夹克,把枪放进口袋里。 “什……什么?”棕发美男子死命地拉住贺云开。“我有话要说,你听完再决定该做什么也不迟。” “你说,我在听。”由于头晕眩得厉害,贺云开只好又坐回沙发。 “很重要的事,先喝杯水让脑子清醒一点。”不知何时,棕发男子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杯水,递给贺云开。“我们再谈。” 贺云开两口就喝完了水。“好了,你可以说了。” 一旁的蓝绢捂住了嘴,拼命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棕发美男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刚才那杯水里头我加了点安眠药,你好好睡一觉,醒来酒应该就退了;我和蓝绢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度我们未度完的蜜月,免得惨遭毒手。” “你——”贺云开涣散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生气,而且是属于愤怒的那一种。 “等一下!还有这个!”棕发美男子摊平了手中的纸张。“你听完再一起生气好了——你的小天使就在这个地方,等你醒了以后,就可以去找她了;不过在这里我要给你一点建议的就是——记得打扮整齐一点,女人向来讨厌邋遢的男人。” 待他说完,蓝绢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安眠药的效用已渐渐发挥,贺云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紧了纸张,指着他们直挺挺地倒下。 “好了,我们别再打扰他了,让他好好睡一觉。”棕发美男子替他盖上夹克。 “当然喽!逃命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蓝绢笑着偎向他。 “好哟!”棕发美男子吻了吻她脸颊。“我被你害惨了,他一定会恨死死我的!看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不是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才怪!你确定我们真的要去法国度蜜月吗?其实在床上度就行了……” “啐……拜托!你是国王还是色狼啊?” 一对璧人相偎着走出去。 落幕 “嗳!香香,我来!我来就好了!你的腰还在痛呢!” “张婶婶,没关系的!我的伤已经好了。”凝香执意接过大锅勺,翻动大锅里的豆浆。 很幸运地,子弹并没有贯穿她的身体,只是擦过了腰,却也留下了伤痕。落海后,大浪卷走了她,昏迷的她顺着海水漂流,却奇迹似地在一个海边的小渔村被一户姓张的人家给发现而救了起来。 张家人口很简单,只有张太太和一个刚当兵回来的儿子两个人,他们以卖早点为生,在这个小渔村里已经住了二十几年了。 “香香,你真的想回家吗?”张太太看着这个美丽单纯又乖巧的女孩,真是愈看愈中意,她几乎每天都会很担心地问香香这个问题,并不是要赶她走,而是太舍不得她走了!她希望香香能够永远留下来,最好能够当她的媳妇。 自从香香开始帮她卖早点以后,生意简直好得不得了!村里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大早全都挤向这小小摊子,根本就是争着来看香香的。 唉!一想到她那个傻不愣登的笨儿子就会气死,村里未婚的年轻人已经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展开攻势看谁能最先追到香香了。偏偏自己那个笨儿子一点也不懂得近水楼台的道理,看到香香只会傻呼呼的脸红、唉唉……脸红有个屁用啊? “我……我没有家。张婶婶,如果我造成你的不方便的话——”她不能再回去了,也许这样是最好的,就让他们当作她已经死了吧! 只要程锋还活在这世上的一天,她、程锋和会对贺大哥造成很大的困扰。若是她永远都不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一切就会随着时间慢慢平息,贺大哥一定会碰到比她更好的女孩,然后……然后……就会慢慢把她淡忘了。 其实,她真的好担心,贺大哥到底怎么样了?他平安吗?他制伏得了程锋吗?程锋会不会伤害他呢?啊!怎么一下子又胡思乱想起来了?明明告诉自己要让时间来淡化一切的,哎! “没有!没有!”张太太急忙拉住了她,不让她说下去。“香香,你尽管住下来,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张婶婶好喜欢你哪!你要走了,张婶婶会很舍不得的。” “张婶婶,谢谢你!”也许她真的很幸运,走到哪里,遇上的全是善良好人。 “妈!妈!赶快进来帮我一下。” “婶婶,上智哥在叫你了。” “啊!可能厨房的馒头快蒸好了,我得赶快进去看看。香香,摊子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嗯。现在还没六点,客人不会那么早来的。” 张太太进去了,留下搅动着豆浆的凝香,氢氤的蒸气熏得她一脸全是细细的汗珠,她看糖融得差不多了,才放下大锅勺,开始铺摆着给客人坐的桌子和椅子。 总共有三张桌子,每张桌子摆着四张椅子,当她摆完第二张桌子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停在她身后的第一张桌子。 今天居然这么早就有客人来了! “你早呀!麻烦请等一下,我把最后一张桌子给铺好。”对于客人,凝香已习惯了,她没有回头,嘴里很客气友善地打招呼,继续摆着椅子。“请问您要吃什么呢?要不要先来碗豆浆?还是米浆?对了,馒头还没好,您可能还要等一下。” “一碗豆浆。” 凝香震了一下……怎么这声音?她随即哑然失笑了,一定是自己思念贺大哥过度,才会连别人的声音都产生了幻想,贺大哥的声音有点低,却不是沙哑。 “好的,马上来。”第三张桌子离摊子只有两、三步距离,她还是没回头,一下子走到摊子前,拿了碗打开锅盖,舀起热腾腾的豆浆。 豆浆很烫,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眼神全专注在手上的豆浆,不看前面就可以熟练地走到了第一张桌子。 “刚煮好的,很烫,要小心喔!”碗放到桌上,她亲切地叮咛着。 白皙的双手才刚离开碗,她终于有空抬头看清楚这么早来的客人是谁时,双手立刻被另一双大掌抓住了。 “啊!放开……”这个人好失礼!她又惊怒地抬头看他。 她杏眼圆睁、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不过,成串的眼泪却已经比她的话早一步掉了下来。 “为什么你一直有空看豆浆没空看我?你是不是已经不要我了?”贺云开笑着将她紧紧按进怀里,狠狠地吻住了微张的樱唇。“别哭……别哭呵……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我爱……”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尖叫声打断了。 “啊——”张太太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响起!“有色狼!上智快来呀!色狼在欺负香香!” “婶婶,不要误会,他不是!”凝香在贺云开胸前匆匆擦掉眼泪,急忙站起来护着他,脸颊红咚咚地。 “这位太太,你闭嘴!”贺云开气急败坏地吼着,从凝香背后紧紧环住了娇小的身子,同时心里也哀叫出声。为什么这个女人就不能晚点出现,让他好好抱抱、吻吻这个折磨了他一个多月的小东西呢?“我来找我的老婆不可以吗?” 因为张太太尖锐的嗓音,一群村民全携刀带棍地赶过来了!短短不到两分钟,整个摊子前全围满了人潮。 “什……什么?!”听到贺云开的话,一伙人全发出绝望的抽气声。 “啊——香香……我的媳妇飞了……”张太太很夸张地昏了过去,情况简直一团混乱。 “各位!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谢谢你们救了我老婆!”在众人一片惊愕的眼光中,贺云开大笑着抱起凝香跑向车子,绝尘而去。 编注:关于贺云开的相关工作,敬请参阅《美人发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