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克星》 问题多多 米恩 最近米恩的状况不太好。 怎么不好呢? 一、脑袋空空。 各位小美女知道脑袋空空代表什么吗? 思!没错,代表米恩正步入老人痴呆的行列……==「不是啦!是生不出书宝宝的窘境!因为脑袋太空。空到连一个字都孵不出来……我完了=口 二、右手麻痹。 搞什么东东,米恩不过是个小小新人……呃,和孵了十几、二十本书宝宝的作者比起来,米恩应该算是菜的啦!既然如此,为什么~为什~为什么会得肌、腱、炎?!痛到右手麻痹,酸到连抬都觉得难过!什么玩意儿,肌腱炎怎么会发生在我这个小小菜鸟身上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三、严重嗜睡。 可能是前几天到韩国血拼太过火的缘故,我的一双腿只差没废掉,体力严重流失,每天一睁开眼,就想抱着棉被继续睡,享受当猪的生活,把出国玩的体力全数补回来(迷之音:搞什么?出国玩还敢嫌累?小心把你那双萝卜腿拿来煮汤喝!) 总之,综合以上几点,米恩觉得是该到退休的时候了,所以,决定封笔…… 开玩笑的啦!好笑吗? (迷之音:一点也不好笑!飞踢赐候。) 噗哇~~(呕血中) 捂着满嘴的血,米恩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无辜的说,偶觉得挺好笑的呀…… (迷之音:还说?来人!再踢~) 为了保住一条小命,米恩决定「三十六计溜为上策」,赶紧孵蛋去,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了,在溜之前,米恩还有件事没说,那就是要感谢支持米恩的小美女们。 收到你们的信,真的让米恩得到很大的动力,要不是你们,米恩说不定真的会因为这副ㄠˋ身体而休息一阵子。 你们的鼓励就是米恩的动力,为了你们,米恩决定悬梁自尽……呸呸呸!是悬梁刺股啦!从此奋发图强,感谢各位小美女的支持。 可爱的小花枝,很感谢你的来信,你的字好可爱,与你那可爱的字相比,米恩的宇根本就是小学生来着==「呜呜~~所以在字还没练到大学程度之前,米恩是不会回信的,免得丢人现眼…… 但小美女们要记得哦!米恩不回信(米恩保证,等字练到小花枝的程度时,就是米恩回信之日),并不代表没收到你们的心意,你们写给米恩的每一封信,米恩都珍而重之,小心翼翼的收在盒子里,想到就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以增加动力。 米恩很期待收到你们的信,千万别因为米恩没回信,就不写信给我了,不然我会很难过的哦! 好啦!今天就聊到这,米恩练字去,掰~ 楔子 微风徐徐,晴日朗朗。 六月毕业季,方参加完毕业典礼的学子们人手一束花,有的嘴角扬着笑、有的眼角溢着泪,欢喜且不舍地与相处三年的同学们道别。 顶楼上,一名男孩斜躺在水塔下的阴凉处,双手枕在脑后,双眼合起,一旁地面上散落着许多包装精美的礼物以及各式各样的鲜花。而在这缤纷色彩的衬托下,他就像处在花海中的精灵一般,梦幻、俊美得不像真人。 男孩的前方站着一位怯生生的女孩,黑框眼镜后的心型小脸上布满红晕,双手微微颤抖地递出一纸灰色信封,只见她紧张地说:「那个……这、这封信请你看……」 突如其来的清脆嗓音却令男孩不悦的拧起眉头。 该死!他都被逼得躲来这炎热的顶楼了,她们就不能还他一点清静吗? 狭长俊逸的双眼倏地睁开,他瞪着有些稚气却晶亮十足的黑瞳,打量起眼前的女孩。 因为背光,他只能看见她那头比他还短的头发,及那遮住她一半脸蛋的眼镜,那眼镜还反着光,刺眼得让他才睁开的双目又赶紧眯了起来。 「放在那。」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比向门旁的橘色桶子,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嘎?」女孩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愣了三秒后才问道:「那……那个不是垃圾桶吗?」 他不耐烦地又拧了下有型的眉头,沉声说:「叫你放你就放,反正是给我的东西,我偏喜欢放进垃圾桶也不干你的事。」 换做平时,他或许还能维持点风度勉强收下那封情书,然后再亲手将它扔掉;要不是打今天早上进校门起他便让至少五十个追求者烦得无处可躲,他也不会用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她。 只能算她倒楣,正好选在他耐性告罄时前来表白。 「但是你连看都还没看……」他无情的拒绝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他是她十四年来第一个喜欢的男生,也是她第一次告白的物件,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得到这么难堪的结果。 「你要我看?」他挑起眉梢,被她不懂得察言观色的迟钝搞得更加不耐,掀唇讥诮地说:「在叫我看这封信之前,你也先瞧瞧自己的德行。」 听了他的话,她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很整齐也很乾净,她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我怎么了吗?」 他坐起身,双臂环胸,轻蔑的上下打量她。 「你应该和我同届吧?今天是毕业典业,大多数的女生早就换上便服,放眼看去也只有你这土包子还穿着校服。过膝的裙子、长及小腿的白袜、宽大的衬衫,还有那头比我还短的头发。」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嫌恶,又道:「再看看你的手臂和小腿,啧啧,那肌肉恐怕比我的还大,你们这些女生告白前都不用调查一下对方的喜好吗?长成这副尊容就别出来吓人。」 「你以为我看完这封信后就会喜欢上你吗?别笑死人了,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的男人婆、恐龙妹!拜托你没事闪远一点,别跑来伤我的眼,被你这么一吓,我恐怕要好一阵子都吃不下饭。」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抽过她手上的灰色信纸,张口又嘲讽,「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连信封的颜色都选得这么土。下次要告白,记得挑个粉红色的信纸,还有,先减减你身上的肌肉,免得吓死人。」接着大手一撕,他将手中的信封撕成无数碎片,扬洒在空中。 拍拍手中纸屑,他冷哼了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转头离去。 雪花般的信纸被风吹得不见踪影,一直到男孩远离了视线,她才慢慢地蹲下身子,双手环抱住自己,十指指尖慢慢地、慢慢地陷入臂上硬硕结实的肌肉里。 伤心的泪水,沿着她苍白的脸蛋一滴滴地滑下,落在她浅蓝色的裙上以及滚烫的水泥地上,晕开…… 第一章 在夏腾立集团设计简约却不失气派的大厅柜台旁对坐着一男一女。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年纪约莫五十出头,他手中正拿着一份资料阅读,脸上表情显得错愕,越往不看,一双眉头越皱越紧。 「贺小姐,依你的学历……说真的,我不知该不该录用你。」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微挑眉,脸上的笑意不减,轻声问:「何先生,我的学历不够资格应徵这个职位吗?」 夏腾立集团的人事经理何清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忙说:「不,不是。只是……贺小姐,你确定你要应徵的是这个职位?」 像是做再次确定似的,他再次看着手上的履历表及贺知镜附上的学历证书,眉毛又不觉拧了起来。 就读国内最高学府,以全学年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后,随即前往英国牛津大学继续深造;就学期间不仅和自组的研发团队研发出许多足以参选诺贝尔奖的发明,甚至和另一名搭档共同取得发明界最高奖项「金研奖」的殊荣。 虽不知她为何没继续留在英国工作,但拥有如此显赫的学历,就算她只有担任助手的工作经验,他都该为公司留下这难得的人才。只不过……她应徵的职位未免也大材小用了,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贺知镜瞬了瞬黑白分明的明眸,轻笑说:「没错,我的确是要应徵贵公司的柜台总机小姐,既然不是我的学历有问题,那么,是我的外貌不符合条件?」 听见她的问话,何清豪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她。 贺知镜身材高,穠纤合度修长的双手、笔直的美腿,完美比例,就算穿着中规中矩的制式套装,仍展现出她独特的魅力,让人很难将视线自她身上挪开。 更别说她那张让人惊艳的美丽容貌。 白里透红、细致无暇的心型脸蛋,就像精致的白瓷娃娃上头镶嵌着两颗如宝石般绚丽的黑灿大眼、飞扬丽致的柳眉、秀丽挺直的鼻、粉嫩饱满的红菱小嘴,以及那头又长又直的黑发,像流泉般滑顺柔腻,随着她一个摆头、一个拨弄,荡漾出优美的弧度。 她本身就是个发光体,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掳获男人的目光,特别是她脸上那轻漾着的甜笑,宛若绽放的玫瑰花般璀璨耀眼,却又亲和力十足,不论是男人、女人,都无法忽略她那让人安心且深深着迷的笑靥。 如果说,连贺知镜这样出色的条件都无法胜任柜台总机,那么他想,应该没人够资格担任这职位。 艰难地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何清豪清清喉咙,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回她优异的履历表上。 「当然不是,贺小姐不论是外貌或学历都极符合本公司的条件,只不过本公司除了柜台总机小姐之外,研发部门也有空缺,我认为这更能发挥贺小姐的所长,你要不要考虑应徵看看?我可以将你的履历上转。」 虽说她进退得宜的态度及出众的外貌确实能够胜任总机这个职位,但他觉得若让她这样优秀的人才来当接待人员实在是太浪费了。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只对这个职位有兴趣。」她淡笑拒绝。 何清豪却没这么容易就放弃,「贺小姐若是不想待在研发部门,本公司的企划部及国外业务部都欠缺人才,你要不要……」 他话还未说完,贺知镜便再一次婉拒,「何先生,我知道贵公司其他部门都有职缺,但我只对这职位有兴趣,如果您有困难的话,那没关系,我可以离开。」 「不!」何清豪急着留人忙喊,「我没有任何困难,只是觉得依贺小姐这样优秀的条件,屈就基层十分可惜,但如果贺小姐本人不介意,我当然也不会介意。」 闻言,她微敛起脸上的笑,轻声说:「何先生,在我看来,不管是哪个职位都有它的专业所在,就算只是基层,但接待人员是一间公司的门面,代表着企业的形象,有它的重要性。再说,拥有好的学历并不代表什么,我也不认为由基层做起有什么不好,毕竟我的工作经验不够丰富,由和客户接触最为频繁的接待人员开始学习起,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她这么一说,何清豪反而觉得汗颜,摸摸鼻子,尴尬地说:「贺小姐说的是,既然如此,那么……」他伸出手,「我代表夏腾立集团,欢迎你成为本公司的一员。」 贺知镜扬起秀丽的眉,跟着探出柔白小手,漾起微笑,「谢谢你,何先生。」 「不客气,能聘请到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是本公司的荣幸。」何清豪心想,虽说她想由基层做起,但能为公司留下这么杰出的人才总是件好事,搞不好之后她会改变心意也说不定。 接着,他抽出几张资料放在她面前,「这是新进员工必须填写的资料,请你填写,还要请你将证件借我一下,等助理影印完后再还你。」 「好的。」贺知镜点点头,递上自己的证件后,便开始填写资料。 何清豪则拿着她的证件走向柜台,按下分机,请人事助理下楼来拿证件。 由于公司会议室正在整修,所以他才会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厅进行面试,这里隐私虽然不够,可宽敞明亮,能让应徵者放松心情,可麻烦就麻烦在他要叫助理拿个资料或是影印都要等上好几分钟。 就在何清豪将贺知镜的证件交给助理,一转身,正巧看见由大门走来一名英挺男人,他连忙朝来人点头,恭敬招呼,「总裁。」 身材挺拔的男人一一朝对他行礼的员工们点头致意,然后笔直走至柜台。 而这时刚好填写完的贺知镜终于抬起头,却只来得及看见那由她眼前掠过的修长身影。 看着那抹身穿铁灰色西装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竟全身寒毛倏立,心头升起一股非常不舒坦的感觉。 「今天有没有我的信?」卓奕华问向脸蛋微红的柜台总机小姐林晓琪。 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醇厚且好听,极具吸引力却又含着沉稳的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有的,请总裁稍等。」林晓琪忙将早已收妥的信件交到卓奕华手上,在不小心碰触到他的宽厚大掌时,脸上倏起的红晕只差没烧到耳后。 然而,在瞥见她脸上像是花痴般的表情时,卓奕华冷漠的俊脸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嫌恶,他接过信件,便迈步走向电梯。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贺知镜看清他的容貌,脸上那抹从进门便未曾消逝的甜笑顿时一僵,接着她反应极大地站起身,沉声朝坐在她面前的何清豪说:「何先生,很抱歉,我想我不适合这份工作,请你将证件及履历还我,就当我没到贵公司应徵过﹗」 她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何清豪呆愣了几秒,好一会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着急的问:「贺小姐,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说,你不满意本公司开的条件?如果是,我们可以再谈过。」 见她态度坚决,他向尚未上楼的助理要回证件,连同她的履历一并奉还。 接过他递还的证件,贺知镜脸色难看且有些急躁地将证件收回皮包内后,才随口搪塞,「不是那方面的问题,只是对贵公司的环境不大满意。」 「环境?」这下何清豪更加不解了。 夏腾立集团工作环境优良、舒适,空间宽敞,不仅有员工专属的舒压室,在地下室还设有健身房供员工免费使用,甚至还有游泳池和spa区……这些上一期的商业周刊才刚报导过。在工作环境这部分,该周刊甚至将夏腾立集团评比为台湾企业的第一名,面试时他不是才和她介绍过?他记得她当时还挺满意的不是吗? 「这……贺小姐,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是对哪一方面感到不满?」 「总之就是不满意。」贺知镜不想再磨蹭下去,快言快语地又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很抱歉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说完,贺知镜不再理会何清豪的挽留,朝他颔首后便要离开。然而她一旋身,却意外发现面前堵了一道墙。 她下意识抬头一看,娇美的脸蛋顿时一沉。 「小姐,你的回答很模糊,能不能请你说详细些,本公司究竟是何处让你感到不满意?」 望着那近在眼前的俊颜,贺知镜粉唇含笑,明眸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客气地说:「请你让让。」 一旁的何清豪着急地来到两人之间,冷汗直冒。 「总、总裁……」 他没想到他和贺知镜的对话会让总裁听见,让将公司的一切摆在第一位的总裁听见有人对自己一手设计的环境感到不满,会前来「关切」并不令人意外,只不过…… 这说变脸就变脸的贺小姐似乎一点也不领总裁的情,见总裁一点移动的意思都没有,她居然身子一转,打算由另一边绕开。 见状,卓奕华眉一挑,移动身子,再次挡去她的去路,「这位小姐,你难道不知道不回答他人的问话是件很不礼貌的事?」 贺知镜眉一皱,一时忘了刚刚才在心里告诫过自己不要理会他,嘴快地反问:「那你难道不晓得不经允许挡住他人的去路也很没有礼貌?」 「你说的没错,关于这点,我道歉。」她的反应让卓奕华微扬起唇角,破天荒地对一个女人展露出难得的微笑,「现在能不能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是一个不能接受他人批评的高傲分子,相反的,他虚心受教。有人对他公司的环境不满,他当然得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只是一个他见都没见过的陌生女人的感受,对追求完美的他而言,却是一样重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身边还有个何清豪看着,既然他要礼貌,她就给他礼貌。 贺知镜绽出一抹甜笑,柔声问:「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要不,他何必放着一堆公事不做,在这和她耗时间? 朝他勾勾手指,她示意他弯下身,附耳过来。 虽然觉得这行为很幼稚,卓奕华还是听话地低下头,贴向她无瑕明亮的侧颜,洗耳恭听。 「你问我对贵公司有什么不满是吗……」看着他一脸认真的倾听,贺知镜笑得更甜,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量,低声说:「我只有四个字能告诉你,那就是……干你屁事!」 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卓奕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贺知镜已绕过他,快步走出大厅。 她的回答摆明了是找碴,他根本不须理会,应该就当是遇上个疯女人,直接回办公室去处理那堆积如山的档,但他却一反常态,一旋身,立刻追了出去。 在贺知镜拦下计程车准备离开前,卓奕华及时拉住了她要关上的车门。 「又有什么事?」他的纠缠让贺知镜沉了下脸色,却不得不理他,因为他整个人卡进车门内,不将他打发走,她也别想离开。 看着她嫌恶的神情,卓奕华非但不生气,反倒觉得这女人十分有趣。 事实上他对女人很反感,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早已厌倦了女人的刻意献媚与纠缠。 他的父亲卓明达是夏腾立集团前任总裁,iq180以上的他,二十八岁那年便带领夏腾立集团坐上台湾十大企业第一名宝座,成为商业龙头,如今身家财产少说百亿,而身为卓明达的独生子,他一出生便是个含着钻石汤匙的多金小开。 光是这项条件就够让他得到女人的青睐,更别提他那得天独厚的出众外貌。 他的母亲是红极一时的知名女演员,冷艳知性、风华绝代,在当年的演艺圈是出了名的大美女;而父亲本身也是位难得的帅哥,英挺帅气、风流倜傥,两人的结合在当时可是粉碎了无数男女的心,而继承了两人优秀血统的他,相貌、智慧兼具,甚至更胜于蓝;加上他本身桀骜不驯的冷漠气息,让倒追他的女人,多到可以由忠孝东路头排到尾。 打从他幼稚园开始便深受其扰,天天有人为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甚至追他追到不上学、不上班,只为了在他家门口站岗,好一睹他的风采。 拥有这么多的爱慕者并不令他觉得开心,反而造就了他厌恶女人,尤其是那些死缠着他不放的女人,更是让他嫌恶至极、避如蛇蠍。 自从三年前接管公司后,除了公事,他对女人,一概是能避就避、能闪就闪,从不曾像现在这样,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纠缠不清」。 低头再次看着眼前那双对他毫不掩饰厌恶的明眸,卓奕华感兴趣地眯起狭长的双眼,细细探究。 这女人很美,就连摆出一副像是看见害虫般憎恶的神情,还是美得耀眼,让人很难将注意力自她身上转移,特别是她对他的排斥及反感,和那些刻意装出冷漠,事实上却想吸引他注意的女人不同。 她对他的厌恶并不是造假,而是真的讨厌他,这点可以从她那双美丽明亮的双眼里看清,拥有这样纯净眼神的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只是他不明白他们有仇吗?他应该不认识她,甚至是第一次见面,但她那模样却像是和他结了三辈子的仇,这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觉得新鲜,也让他对她产生了兴趣。 扬起有型的浓眉,他用着低沉浑厚的嗓音轻声说:「夏腾立创立后的几十年来稳占台湾商界龙头的宝座,近年更将事业版图扩展至国外,成为跨国性集团,一年的营收至少上千亿。而身为夏腾立的员工,除了每年公司配股之外,一年还有三次分红,分别为年中、中秋及年终三次,基本年薪为十八个月,若当年业积有所成长,奖金还会再调整,当然,只会多,不会少。」 「至于劳健保部分则是由公司全额给付,每个月还会发配知名百货礼券一千元至三千元不等,依照员工的表现给予。至于环境嘛……我相信夏腾立并不差,否则这期的商业周刊就不会将夏腾立评比为国内企业的第一名。」 顿了顿,他勾起笑,下总结,「像这样福利好、环境优、薪资丰厚的工作,到底是哪一点让你看不上眼?」 听完他一连串的介绍,贺知镜还没说话,坐在驾驶座的计程车司机已嘴快的抢着问:「对呀!这位小姐,现在景气不好,像这种福利好的公司,外头可是找不到呢!你还在考虑什么?」 面对两个男人不解的目光,贺知镜只差没翻白眼。 废话!她当然知道夏腾立集团福利优渥,否则她也不会经过重重的考试来这应徵,怪只怪她没打听清楚,居然会在这遇上她这辈子最不想再看见的人﹗ 瞪了眼一脸真诚的卓奕华,贺知镜发现她无法反驳他的话,毕竟夏腾立的确是她求职的首选。 最后,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回答,「我对贵公司并没有任何不满,你没说错,贵公司不论是哪方面,对我而言都是首选,我老实跟你说,我对夏腾立的环境也很满意,刚才会这么说,只是随口搪塞何先生。唯一让我不满,甚至不肯到这上班的原因只有一个。」 「是什么?」两个男人迫不及待地问着。 贺知镜甜甜一笑,用最娇柔、最妩媚的嗓音对着卓奕华说:「就是看、你、不、顺、眼!」 说完,脸上的甜笑瞬间消逝,她一扭身,由另一头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开,留下两个错愕不已的男人。 「贺小姐,欢迎你加入夏腾立这个大家庭。」何清豪欢喜地朝第一天上班的贺知镜伸出手。 「何经理,既然都是同事,叫我知镜就可以了,不需要这么生疏。」她礼貌的回握,漾出微笑。 「哈哈,你说的没错。」何清豪推了推滑下的眼镜,大笑出声。 他不知道总裁用了什么方法让原本说不做的贺知镜到公司上班,反正人来了就好,对像她这种难得的人才,他当然得多多照顾,甚至不惜纡尊降贵,亲自为她办就职手续,带她参观公司内部。 「知镜,公司的环境大致上就是这样,如果你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未来共事的同事。」 领着她来到柜台,何清豪又说:「这两位是洪姿君和林晓琪,她们进公司大约有三年的时间,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都可以问她们。」 「好的,谢谢你何经理。」她再有礼地朝两名未来的同事点头致意,脸上的微笑未减。 何清豪转头,对洪姿君两人吩咐,「这位是贺知镜,你们的新同事,她刚进公司,有什么地方不懂,你们要多照顾她,明白吗?」 「是。」两人也恭敬地应声。 「那好,人我就交给你们了,记得用心照顾,」他转头,脸上严肃的表情倏敛,回复成方才那可亲的模样,客气地对她说:「知镜,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的分机是214,不用觉得麻烦或不好意思。那么,我先去忙了。」 「何经理慢走。」 在送走何清豪后,贺知镜这才得以正视她之后的工作环境。 只是她还没巡礼完,就见刚刚还对她露出亲切笑容的洪、林两人不约而同地走进总机房,将她一人留在柜台。 一进机房,洪姿君马上变脸,问向身旁的林晓琪,「那女的是什么人?这么大牌,还让何经理亲自带她下楼?你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林晓琪偷瞥了眼半启的房门,才低声说:「没有,你也知道我们公司从来不给走后门。但是很奇怪,那天你请假,她来应徵,何经理对她的态度很明显的和对其他应徵者不同,态度好得不得了,看在别人眼里,还以为何经理才是那个来应徵的人呢!之后更精采了,那女的明明应徵上了,也说好了要来上班,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卦,说她不做了,结果你知道后来是谁把她留下的吗?」 「谁?」 林晓琪一脸八卦,凑近她耳边,「是总裁。」 「总裁」洪姿君惊叫出声,随即感到不对,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我们总裁对女人没兴趣,怎么会去挽留一个女人?再说她应徵的又不是什么高阶职位,不过是和我们一样是个小小的接待,凭什么让总裁亲自留人?」 「就是这样才奇怪呀!」像是怕她不信,林晓琪紧接着又补充,「是我亲眼看见的,我还看见总裁为了留她,冲出去拦下她要搭的程计车,但那女的最后还是走了,我还以为她不会来上班了呢﹗那今早见她来报到,我也一头雾水……」 贺知镜没有偷听人谈话的习惯,但她耳力极好,加上她们没将门关上,那些话就这么一字不漏的传到她耳中。 漂亮的雅眉抽了抽,一提起这事,她就满肚子火,愤然地找了张没人坐的椅子坐下,长指不悦的在桌面上敲打着。 她会到夏腾立上班原因无他,因为有个卑鄙的男人对各大企业发了通知信,说她已是夏腾立的员工,请各企业卖他个面子,「帮个小忙」,自动忽略她寄去的履历…… 这是什么意思?威胁她?封杀她?! 开什么玩笑!她贺知镜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受人威胁,特别是被像卓奕华这种无耻又没水准、卑鄙兼没品的人威胁。 没工作就没工作,就算她耍赖在家里当米虫也没人反对,相反的,家里那三个哥哥还会放鞭炮庆祝,但…… 她就是不想让那姓卓的看不起,想起昨天他无耻地在电话里说的话,她满腹的火气再次熊熊燃起-- 「贺小姐,我是不晓得我哪里得罪过你,但在我记忆之中,我并不认识你……倘若你只因单纯看我不顺眼而放弃这份工作,那么我只能说,拥有知性美丽外表的你,在心性方面,根本就是个小孩,一个单凭自己喜好、任性妄为的孩子,否则就不会有这么不理性的……」 可恶﹗他竟敢说她像小孩?! 对!她就是小孩,怎样?! 她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火大地当场将话筒甩上,回房睡觉!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理会他的挑衅,但一个晚上,那瞧不起人的话语就这么一再在她脑中盘旋,让她想不理都难。 她知道这是激将法,偏偏,她就吃这一套。 为了不让卓奕华看不起、为了不让他觉得他有了不起到让她放弃这份工作,她决定来上班。 这,就是她回心转意的原因,为了赌一口气。 「今天有没有我的信?」 一回神,贺知镜就见那被她暗骂了不知几百遍的无耻男人正站在她眼前,眼中还流转着让她极度不爽的得意光芒。 当下,她脸上的表情更臭,正要发作,那原本待在机房内的洪、林两人却早一步冲了出来,甜美的喊着,「总裁早安。」 卓奕华朝两人点头,黑眸仍锁着那张臭到不行的俏颜。 十分自动的,洪姿君将早已整理好的一迭信件递给他,脸上红晕满布,「总裁,这是今天的信件。」 见到这情形,贺知镜忍不住偷翻了个白眼。 她真搞不懂眼前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让女人着迷成这样? 好巧不巧,那记白眼让卓奕华看个正着。 接过信件,他微扬唇角,略带戏谑地问:「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还是第一天上班不适应?」 干你屁事! 要不是这里还有别人,贺知镜真想直接回他这四个字。 眨眨黑白分明的双眼,她勉为其难地挤出一抹笑,「多谢总裁关心,我并没有不舒服。」 「是吗?」唇边的笑意更甚,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他才又说:「那就好,我可不希望员工第一天上班就身体不适,而且还是眼睛,要是什么会传染的眼疾,那可就不好了。」 忍耐!贺知镜你要忍耐! 粉唇的微笑有些僵硬,在深深呼息无数次之后,她才咬着牙说:「总裁多虑了,我的眼睛好得很,」要是一大早没有看到你会更好。「如果总裁没有其他吩咐,我想我也该开始学习我的工作内容。」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卓奕华怎么可能听不懂,虽然很想继续和她逗嘴,但在上班时间的确不合宜。 「嗯,你专心工作。」说完,他不再停留,笔直走向电梯。 卓奕华一走,贺知镜僵硬的笑容这才缓下,转头,她客气地问向身旁的两位同事,「请问我该做些什么?」 直到卓奕华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洪姿君和林晓琪这才收回错愕的目光,脸色变得古怪。 刚刚那个人是她们的总裁吗?是那个在她们任职三年来从未和她们说超过两句话的总裁吗?她们是不是看错了? 见她们两人不回话,贺知镜有礼地又问了一次,「抱歉,请问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哪一位要带我?」 她的问话总算引起两人的注意,她们神情怪异地对看一眼。 接着,洪姿君理也不理,就这么直接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拿出粉饼补妆。 而林晓琪则是臭着一张脸,对她说:「接待的工作不就是接电话和招待客人,这些事还需要人教吗?」 说完,她一扭腰,也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低着头和洪姿君窃窃私语,不再理她。 这情况让贺知镜脸上滑过三条黑线。 很好!看样子她「又」莫名其妙地惹人厌了。 虽说这情形从她高中开始就习以为常,但她一点也不想「重温旧梦」,可照现在这情况看来,她已经能预料自己在夏腾立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了。 第二章 「知镜,早安。」 正忙着接电话的贺知镜微抬头,对特地走到柜台前和她打招呼的企划部小陈点头,并用漂亮的粉唇,无声地和他道早。 「知镜,早安呀!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小陈刚走,紧接而来的是业务部的小许,他一看见贺知镜正忙着转接电话,便用手比了个电话联络的姿势,才边哼着歌走向电梯。 接下来又来了好几个男同事,每个人都殷勤地和她问早,可贺知镜的电话却接不完,而来电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电话,虽说全是公司的客户,却不是打来谈公事,而是特地来和她问早。 「林先生,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方便回答你这个问题……」电话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贺知镜一脸为难,嗓音却依旧甜美,「很抱歉,上班时间也不允许讲私人电话……对,没错。您是不是要找业务部的孟经理?需要我帮你转接吗?不用?什么?你是特地打来和我聊天?林先生,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恐怕不方便……」 这情景看在洪、林两人眼中可是很不是滋味。 终于,林晓琪再也忍不住椅子一滑,她来到洪姿君身旁,不高兴地低声抱怨,「姿君,那女的会不会太夸张了?事业还做真大,一早来电就接不完,找她的人甚至比找总裁的人还要多。」 洪姿君抿着唇,在看见上礼拜还对自己猛献殷勤的业务部小许转而对贺知镜示好,她的脸色便十分难看,现在听林晓琪一说,再也忍不住,酸味十足地说:「有什么办法,她长得美呀!嘴巴甜、笑得更甜,那些男人不围着她团团转才怪,怪只怪我们长得不够美,达不到她那招蜂引蝶的境界。」 「招蜂引蝶?我看她那叫来者不拒吧……」在看见贺知镜娇笑着收下快递送来的包裹时,林晓琪妒忌地说着。 她们俩的长相并不差,否则也没办法担任注重门面的柜台总机的这个职位,然而贺知镜却硬生生地比她们美上一截,不仅是长相,就连谈吐、气质、笑容……都比她们强上几倍。 就算她们刻意不教她任何东西,她也有办法独自学习,不到两天的时间便摸清了柜台总机职务的一切。 她们任职三年,有时还会忘记分机号码,可贺知镜的记忆力却好得吓人,不单是将公司所有人的分机号码背得滚瓜烂熟,甚至每个同仁的名字也能准确无误地喊出。 长得美、又聪明,一张嘴又甜如蜜,让贺知镜上班不到三天,就在夏腾立造成一股旋风。 她的人缘好得不像话,但是,只有男人缘。 公司里不管是有对象还是没对象的男人,全像是着了她的道似的,天天对她猛献殷勤,不是约吃饭就是送花、送礼,而贺知镜也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像她这种在男人心中是女神、女人心中是公敌的女人,肯定是会招人排挤的,尤其是和她共事的洪姿君及林晓琪,对她更是不满到了极点。 「人家有能耐来者不拒,我们哪管得着?只能说她够本事、手段高超。」洪姿君撇着嘴,一脸不以为然。 「你不觉得看了很碍眼吗?」林晓琪皱着眉,「你看,那些臭男人多现实,在她来之前,一个个把你捧在手心上,也是又送花又送礼的,现在呢?居然连来说声早安都不肯,也现实得太过分了吧……」 她是没差,她早巳名花有主,有个固定交往的男朋友,可她知道洪姿君心里一定很不舒坦,特别是这几天看着那些曾经追求她的男人一个个转移目标,去追贺知镜。 要是换成她,不呕死才怪。 果然洪姿君一听,原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她抿着唇,正要开口,门口却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大门口走来一名长相算不错的男人,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手上捧着一大束花,直直往柜台走来。 那人她们并不陌生,正是这些日子追贺知镜追得十分勤快的林氏企业小开,林立诚。 「又来了。」欣羡地看着那束美得不像话的红玫瑰,林晓琪是越看越妒忌。 「知镜。」 正在整理要送往各部门信件的贺知镜听见叫唤抬起头,一股浓郁的花香便扑鼻而来,眼前顿时多了一束冶艳的红玫瑰。 「九百九十九朵的红玫瑰,代表我对你的爱,直到天长地久。」深情凝视着贺知镜柔美的小脸,林立诚若无旁人地对她深情告白。 贺知镜有些傻了,没想到前几分钟才和她通电话的男人,会突然捧着一大把花出现,对她肉麻兮兮地告白。 但傻归傻,她可没忘了基本的礼貌。 「谢谢。」微笑接下花束,她表现得十分开心,「好漂亮的花,我很喜欢。」 「真的?!」听她这么说,林立诚兴奋地又说:「你喜欢就好。知镜,刚刚在电话里你说你不方便讲电话,当然我知道现在是你的上班时间,但我不会打扰你太久,我只是想问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晚餐。」 贺知镜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凝着笑,敛下双眸,看着手上的红玫瑰,一脸犹豫。 她深知男人的心态,越是难追的女人,越能勾起他们兴趣,尤其是林立诚这种有钱的公子哥,对于他的追求,她虽然没拒绝,却也不表一不她会成为他的女友。 她喜欢被男人追求、捧在手心上呵护的感觉,她享受被追求的过程,却不打算和任何人有结果;当然,若有一天那个对的人出现,她或许会改变,但绝不是现在,而那个人也不会是眼前的林立诚。 略抬明眸,她看着他一脸紧张的神情,在让他等足了三分钟后,她终于开了 「我今晚没有约,吃顿饭应该没问题,但我家管得很严,十点之前一定要回到家。」 「没问题!」一听拒绝他不下十次的心上人总算点头答应,林立诚只差没跳起来欢呼,「我绝对会在十点之前将你安全送到家,那么我准时五点来接你,别忘了我们的约会,晚上见。」 知道贺知镜不喜欢在上班时间谈私事,他一达到目的便笑着离开,边走还不忘回头,含情脉脉地和她说再见。 微笑着和他道别后,贺知镜顺手将收到的花束摆放在她私人置物柜上,在那上头,除了这盛开的红玫瑰外,还有其他大小不一、品种不同的袖珍花束和几个不知装着什么的礼物。 「我看你乾脆去开花店或礼品店算了,何必来上班?」 贺知镜转身,还没弄清这话是洪姿君还是林晓琪说的,便眼尖的看见杵在大厅,一脸饶富兴致盯着她瞧的卓奕华。 她脸色微变,避开他那过分品亮的黑瞳,坐回位子上,打算装作视而不见,继续做着手边未完成的工作。 「你不会回话吗?」见她不理人,出口调侃的洪姿君不高兴地说。 贺知镜连抬头都懒得抬,直接将手中的一叠信件塞给她,「在问我话之前,你是不是该先把信交给你们发花……咳,心仪的总裁。」 她本想说发花痴的对象,但因为不想惹事,硬是在话溜出嘴前改了口。 她这一说,洪姿君这才发现卓奕华不知何时来到柜台,不悦的脸色瞬间一变,由晚娘面孔成了娇羞的少女,堆着满满的笑容,朝他道早,「总裁早安。」 呵,变脸的速度还真快。 贺知镜忍不住佩服起她一秒变脸的厉害功夫。 卓奕华一同以往朝她们轻点头,伸手接过信件,却不像之前那样直接上楼,而是身子一转,来到贺知镜面前。 即使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而来,贺知镜却还是不抬头,依旧埋首在桌面上的档之中,她是打定主意不理他。 「早安。」最后,还是卓奕华先开口。 人都来到面前,也率先打招呼,要是她继续不理人,那就不叫视而不见,而是耍大牌刻意忽略,更何况来的人可是总裁,她这小个柜台总机想忽略他都不行。 所以就算她再不愿,也只能抬头,给他一个敷衍的制式微笑。 「总裁您早。」打完招呼,她马上垂下头,背着那份她就算闭着眼睛都能默写出来的各部门分机表,装忙。 卓奕华凝视着眼前这明显不想理他的小女人,黑眸闪着浓浓的笑意,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这个周末有空吗?」 光是看那堆在贺知镜身后满满的花束及礼物,他已能想像追求她的男人有多疯狂,更别提他才刚进大厅,就看见林氏企业的小开捧着一大把花束来邀约她用餐。 但他不是那种因为有竞争对手就轻易打退堂鼓的人。 「没空。」想也不想,她直接拒绝。 眉一挑,他又问:「那下个周末?」 「也没空。」 「再下一个呢?」 「都没空。」她毫不给他面子,头也不抬地说。 她拒绝得太乾脆,让人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刻意,可卓奕华也不是省油的灯。 弯下身,半趴在柜台前,他再问:「那么,你什么时候才会有空?」 见他不死心,贺知镜皱起眉,总算肯抬起头,正眼看他。「很抱歉总裁,我想你应该不会没看见我身后的礼物,我的饭局已经排到下个月去了,依我看来,应该很难抽出空档。」 一旁的洪姿君早在卓奕华对贺知镜开口邀约时,便已变了脸色,这会竟听见她摆明的拒绝,脸色更难看,正想为心上人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时,卓奕华却已站直身,不在意地说:「既然如此,那也只好等你有空再说。」 而贺知镜只是朝他笑了笑,不发一语。因为就算她有空,也绝对不会接受他的邀约。 对她的沉默,卓奕华没多说什么,而是很乾脆的不再纠缠,直接转身上楼。 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产生兴趣,更破天荒地开口邀约,可他没想到一向被女人倒追惯了的自己,会碰了一鼻子的灰。 这经验很奇特、很新鲜,贺知镜的拒绝非但没让他感到难堪,反而让他对她更感兴趣。 他曾想过是否是自己的魅力不够,才会一再被她拒绝,但他很快的就否决掉这个可能性。 毕竟这几天来,倒贴他的女人依然只多没少,他不该因为贺知镜这个特别的「案例」而怀疑自己的魅力。 虽说他不晓得贺知镜为何这么排斥他,但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 对于那天的到来,他是越想越得意,薄抿的唇缓缓勾起,露出一抹誓在必得的微笑。 贺知镜,他追定了! 卓奕华一走,洪姿君再也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贺知镜面前的桌子,尖声说:「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贺知镜被骂得莫名其妙,无辜地眨眨眼,看向她。「我怎么了?」 「你算什么?居然敢拒绝总裁的邀约?你晓不晓得这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啊?」她一想到贺知镜那拿乔的姿态就一肚子火。 她整整爱慕三年的男人当众被拒绝,虽说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她就是不爽贺知镜的态度。 她不过就是那张脸长得好看而已,凭什么拒绝样样优秀出众的总裁,却答应条件、相貌比总裁矮上不只一截的林立诚?这不是拿乔是什么?更何况,她不是没长眼,不会看不见贺知镜是故意的。 说到底,她恨不得那个被邀约的人是她! 而贺知镜却当着她们的面拒绝这人人欣羡的机会,在她看来,摆明了是在跟她挑衅。 「梦寐以求?」挑高眉,贺知镜好笑地说:「或许吧!对你来说这可能是难得的机会,可对我而言,却只是个普通的邀约,我不认为我拒绝了什么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或是什么的,拒绝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很正常不是吗?」 被她这么一说,洪姿君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满肚子的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她不认为有人可以抗拒得了总裁的魅力,反而以为贺知镜不过是在玩把戏、欲擒故纵,可眼前的她表情却非常认真,她甚至能看见她眼底的不屑。 难道,她真的对多金帅气的总裁没兴趣? 狐疑地看着贺知镜半天,最后,她半信半疑地又问:「你真的对总裁没企图?不是在玩把戏?」 洪姿君的问话,让贺知镜差点笑出声。「把戏?我要玩什么把戏?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他约的是你,不是我。」 她巴不得卓奕华离她远远的,最好不要来烦她。 「这可是你说的,」她的回答让洪姿君的脸色缓了下来。语气却依旧不善,「那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会记住的。」甜美地朝她一笑,很乾脆地说。 洪姿君的态度根本是威胁,但贺知镜不在意,如果点头说好,可以还她一个清幽的工作环境,要她承诺一百次都没问题。 见她这么听话,洪姿君也没理由再刁难下去,于是哼了一声,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一天的工作。 「夏腾立您好,请问有什么地方能为您服务?」 宁静的午后,大厅里回荡着贺知镜甜美的嗓音及响个不停的电话声,除此之外,还有洪姿君不时传出的笑声。 「对了……你有没有收到胖妞的喜帖?哈哈!你说的没错,没想到她这么胖还嫁得出去……我?我当然要去呀!我可是很好奇哪个没眼光的男人会看上她呢……」 在转接完第n通电话后,贺知镜瞥了眼仍抱着话筒讲个不停的洪姿君,淡然地说:「我去送信,电话麻烦你接了。」 「你要来载我?当然好呀!那我们就约在公园见面好了,嗯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呀!我有插拨,先这样,掰!」趁这空档,洪姿君敷衍地朝她挥挥手,便继续讲着电话,「喂?是你呀,找我有什么事?吃晚餐?好呀!什么时候?这礼拜六?我想想……」 她敷衍的态度让贺知镜雅致的眉微微一拧,但她没说什么,因为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旋过身,她抱起要分发至各部门的信件,准备离开时,恰巧遇见上完厕所回来的林晓琪。 责任心重的她,再次叮咛,「晓琪,我去发信,没这么快回来,电话麻烦你们接了。」 看见她抱着一叠几乎和她上身一般高的信件,林晓琪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还不耐地说:「知道了,要去就去,快点回来。」 说完,她坐回位子,拉开抽屉,翻出她的粉饼盒,认真地补妆,不再看她一眼。 见她们两人一个样,贺知镜秀眉拧得更紧了,可为了维持形象,她也只能压下满腹不悦,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洪姿君和林晓琪排挤她,她不介意,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排挤,这种事她还挺习惯的,根本不在意,但如今她们连自己分内的工作都不做,通通推给她处理。就让她不爽了。 她到夏腾立上班一个多月,这期间不管是两个人值班或三个人一起值班,洪姿君和林晓琪永远都把事情推给她做,举凡分发各部门信件、接听电话、接待客人、端泡茶水…… 总之,自从她来之后,她们就什么都不做,除了上下班刷刷出动卡外,就只会讲电话聊天,只有在电话声响得急了或是她不在座位上时,才会高抬贵手。尽尽本分,「帮」她接个电话。 这让贺知镜很不高兴,不管她们有多讨厌她,都该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公私分明这道理她们难道不懂吗? 如果事情都是她做的,公司何必多请两个闲人?乾脆将她们辞退,把她们的薪水都给她好了,反正她一个人也能把三人份的工作做完。 然而不爽归不爽,她可没打算去打她们俩的小报告,她才刚来上班没多久,不想惹事,而且她相信,那两个女人如果再这么打混摸鱼下去,总有一天会摸出事来,所以她也懒得和她们计较。 贺知镜心里才这么想着,没想到当她回到工作岗位时,竟真看见人事经理何清豪站在柜台,表情严厉地不知在骂些什么。 「那些电话到底是谁转的?为什么支支吾吾的?还不快说!」何清豪皱着眉,看着眼前你看我、我看你的洪林两人。 林晓琪白着脸,依然不敢应声。 而脸色同样不好的洪姿君在看见贺知镜回来时,双眼一闪,低声说:「是贺知镜,那些电话是她转的。」 这话一出,何清豪严厉的脸色突地一变,侧身看向缓步走来的贺知镜。 不明白发生何事的她,虽觉得何清豪看向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堆起笑脸,礼貌地向他问好,「何经理,早安。」 要是以往,何清豪也会友善地向她问早,然而这次他却不回话,转头再一次问洪姿君,「你说那些电话是知镜转的?」 「没错。」她连忙点头,趁何清豪不注意,用手肘顶了顶站在她身旁的林晓琪,又说:「当时我正和友德的孟经理通电话,晓琪也在接电话,我们都很忙,除了贺知镜之外,没人会去转接电话。」 收到暗示的林晓琪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对对!我、我那时刚好在接电话,那些电话不是我转的,是贺知镜转的!」 两人口径一致,何清豪就算不相信,也只能问向被两人点名的贺知镜,「知镜,那些电话真是你转的?」 「什么电话?」贺知镜被问得莫名其妙。 何清豪正要问口,一旁的洪姿君已抢着骂,「你少装蒜了!电话随便转接,转错一次也就算了,居然连续转错六、七通,把一些广告电话、客户投诉、甚至是打错电话的,全转到总裁办公室,你在搞什么?会不会太混了?」 贺知镜越听眉头越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什么时候乱转过电话了?会做这种事的人从来不会是她。 「你还装!别以为自己是新人就没事,少装无辜了,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总裁大发雷霆,这事可不是道歉就能了事,我相信何经理公私分明,绝对不会包庇你,你还不……」 洪姿君劈哩咱啦的又念了一串,贺知镜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当然就无法反驳,倒是一旁的何清豪开了口-- 「好了!」 一声低喝,总算让洪姿君闭上嘴。 叹了口气,何清豪看向贺知镜,从头解释一次,「刚才有好几通电话是直接转到总裁办公室,今天慕秘书请假,没人帮总裁过滤电话,就算慕秘书在,柜台也不该将广告电话转上去,而且还离谱地将打错电话的讨债集团电话都往上转去!」 一想到那全是问候他人祖宗脏话的电话录音,何清豪脸色更加难看,接着又说:「更别说总裁今天刚好有个重要的视讯会议,他明明吩咐过不要把电话转给他,你们却还是把电话转上去,且还一再转错,因为这样他已经很不高兴了,没想到还被讨债集团辱骂……」 说到这,贺知镜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明眸一冷,淡扫站在何清豪身后的洪姿君两人,两人对上她的眼神,林晓琪明显有些心虚,但洪姿君可就不是了,她反用警告威胁的眼神瞪着她,摆明是要她将此事给扛下。 但贺知镜可不是那种被冤枉却不吭声的人。 「总裁很生气,要我找出那些电话是谁转的,我才……」 「不是我。」何清豪话还没说完,贺知镜便打断他的话,冷声又说:「那些电话不是我转的。」 听见她的话。何清豪一怔,来回看着三人,眉头又皱了起来,「柜台就你们三人,你们个个都说不是,那那些电话究竟是谁转的?」 「是贺知镜,她是在推卸责任!」洪姿君再次推着身旁的林晓琪。 「呃……对!她、她在推卸责任!」 见两人一口咬定贺知镜,而当事人却不肯再多说一句,何清豪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这下可麻烦了。 第三章 最后,这么一件只需人事经理处理的小事件,衍变成了一桩罗生门事件,甚至还惊动了卓奕华。 「我再问一次,电话究竟是谁转的?」问话的何清豪额问不停冒着汗,不敢看向身后冷着俊颜的总裁,只敢盯着眼前三个下属,再次质问。 「是贺知镜。」 洪林两人异口同声说着,答案依旧不变,只是原本坚定的语气掺杂了一点不安及颤抖。 洪姿君没想到事情会闹到总裁这儿来,她本以为只要她和林晓琪两人一口咬定那些电话是贺知镜转的,事情就结束了,毕竟是两个人同时指证,贺知镜就算想辩也是百口莫辩。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竟会闹大,让原以为能成功陷害贺知镜的两人,忍不住忐忑起来。 面对洪林两人的指证历历,何清豪也只能再次问向贺知镜,「知镜,是你转的吗?」 被人冤枉已经令贺知镜很不高兴了,现在还得一直重复说些废话,这让她更加不悦,甚至恼得连话都懒得回了,只是抿着漂亮的粉唇,不发一语。 「知镜?」 得不到回应,何清豪只能再次询问,然而贺知镜还是理也不理,连个不字都不肯说,这让洪姿君两人忍不住窃喜。 但这情形却让何清豪苦了脸,硬着头皮转身,看向坐在黑色皮椅上的上司,眼里有着无奈。 接收到何清豪的眼神,卓奕华没有起身,一双俊眸依旧淡然,盯着俏脸冷凝的贺知镜,淡淡开了口,「不说话,是代表默认?」 他的心情非常恶劣,那些电话严重干扰他和重要客户的会议,然而即便他不悦,却也不相信贺知镜会是犯下这错误的人。 他会这么想并非因为他对贺知镜有好感,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论做错事的是他的亲人或是情人,他一概追究,绝不徇私。 他不相信洪姿君她们的片面之词,是因为他相信贺知镜的专业。 贺知镜虽然是个新人,进公司还不到两个月,但她的自我要求很高,责任心强,这些从她进公司第一天,就将公司海内外近一千名同仁的姓名及电话分机背得滚瓜烂熟就可以看出。 因此,若说她偶然转错电话,他还会相信,但一连转错十几通,他可就不信了。 贺知镜原本不理会,但卓奕华一开口,就像是定了她的罪,这让她不再保持沉默,双眼一凝,冷声说:「是我转的又怎样?不是又如何?不说话代表默认,那么,我现在说不是,你们就会相信了吗?」 果然是个肤浅的男人,只凭表面看事情,她真不明白这样昏庸的男人怎能经营夏腾立这样一间跨国集团,靠那张脸吗? 看着贺知镜那带鄙夷的眼神,卓奕华俊眉微挑。 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惹到她,为何这女人老是用看害虫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不是。」他站起身,缓步朝四人走去,最后停在贺知镜面前,「但如今她们两人指证历历,而你却不否认,若不是默认,难不成是心虚?」 指证?真是笑话,光凭她们的说词就能当成证据了? 贺知镜很想这么呛他,但她没说出口,只是狠狠地瞪他一眼,深吸了口气,淡然地说:「随你怎么想,如果连夏腾立的总裁都无法分辨对错的话,那么我留在这种公司也没什么用,要开除我,我这就走人。」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的卓奕华拉住。 她不悦地转身,「还有什么事?该不会只是转错几通电话,还要我赔偿才能走吧?」 她严重怀疑卓奕华这没水准的无耻男人是真的打算要她赔偿。 「我没说要开除你。」她怎会如此认为? 「不是开除,那就是要我赔钱喽?」她冷笑。 卓奕华皱眉,「当然不是。」 他还不至于因为被人用三字经问候几句,便要求精神赔偿,更何况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并不单纯。 「那你究竟想怎样?」她瞪眼。这人怎么这么烦? 他抿唇不语,灿黑的瞳眸直直盯着她明亮双眼,直到她眼里浮现不耐,他才转身,眼神一冷,来回看着洪姿君两人,「我要听的是实话,那些电话究竟是谁转的?想清楚再告诉我。」 感受到他眼里的冷意及压迫感,洪姿君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说话也更加心虚,「真的、真的是贺知镜。」 「那你呢?」卓奕华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林晓琪。 林晓琪早吓得说不出话,惶然地看了洪姿君一眼,才怯怯地点头。「对、对,真的是她。」 「很好。」卓奕华勾起一抹冷笑,对身旁的何清豪说:「把今早的监视器画面及电话纪录调出来,我想那里面会有我要的答案。」 这话一出,洪姿君两人当下刷白了脸。 要是调出监视画面和通联纪录,那她们的谎言岂不就被拆穿了?因为那时间贺知镜根本不在位置上呀! 然而就算她们现在想承认那电话是她们转的也来不及了,因为卓奕华那越来越冷的眼神,就像是能将人瞬间结冻,让两人打从心里感到惶恐,根本不敢说出实话。 「是,总裁。」何清豪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真相呼之欲出,总算令他松了口气,随即转身前去处理。 比起洪姿君她们的紧张万分,贺知镜则是挑高丽眉,微讶地看向卓奕华。 这男人不早就定了她的罪了吗?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费周章去调监视器画面? 像是受到她困惑的目光,卓奕华轻声笑道:「我可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况且……」他靠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嗓在她耳旁低喃,「我也不相信你会犯下这么粗浅的错误。」 这亲昵的行为让贺知镜嫩白的肌肤泛出一阵热,没有细想,她身子向后一退,拉开彼此的距离,甚至很不给面子的用手去搓揉自己细致小巧的耳朵,微恼地说:「说话就说话,干么靠这么近!」 原本她还因为卓奕华的信任而觉得心情平复一些,没想到他下一秒却对她做出这样轻浮的动作,让她一把火再次燃起。 她嫌恶的反应让卓奕华一愣,半晌才无奈说:「我又不会咬人,你这种反应还真伤我自尊心。」 他是说真的,这可是头一次有女人这么不给他面子,这使他觉得自尊心受创产? 而贺知镜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回答,「既然没要开除我,在事情还没调查出来之前,请问我能不能先回岗位工作了?我可不想白领人薪水。」 见她完全不想理自己,卓奕华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只能朝她点头同意。 他一颔首,贺知镜像是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就走。 贺知镜一离去,卓奕华旋即敛起笑容,对一旁神色不安的洪姿君两人说:「你们也回去,下午两点去找何经理,这次,只要你们两个去就行了。」 听见这话,两人的脸色变得更加死白。 总裁会这么说,不就代表,他早知道她们在说谎了? 在调出监视器画面后,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 原来,洪姿君和林晓琪两人顾着讲电话聊天,心想反正慕秘书会为总裁过滤来电,所以只要接到要找总裁的电话,便连问都没问,直接转上去,却没料到慕秘书今天正好请假,事情才会衍变成这样。 于是这桩罗门生事件就此落幕,被冤枉的贺知镜得到各部门的慰问,而说谎栽赃的洪姿君及林晓琪两人不仅在考绩上被记下大过,还因此被何清豪责骂了一下午。连续好几天招来同事们异样的视线。 感受到不断飘来鄙夷不屑的目光,洪姿君是又气又恼。 「气死人了!」 火大地将厕所门关上,洪姿君气愤地咒骂,「搞什么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晓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埋怨地看着在一旁来回踱步的洪姿君,嘟囔地说:「还不都是你,说什么把事情推给贺知镜一定没问题,结果反而把事情给弄大了……搞不好直接认错还不会被扫考绩,顶多被骂一骂而已……」 「你说什么?!」洪姿君听了这番话,转身瞪向她。 「没有!」见洪姿君变了脸色,林晓琪吓得连忙摇手,「我、我是说……都是贺知镜的错,要是她肯乖乖承认,事情也不会搞到这种地步,都是她不识相的关系。」 「说的没错!」洪姿君越说越怒,表情更是恐怖,「都是那女人不识相!要是她承认,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都是因为她,害我在总裁面前丢脸!」 想到总裁用那凛冽的眼神看自己,洪姿君难过得都快要哭了,更别提她早看出总裁打一开始就不认为这件事是贺知镜的错。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教训教训她,要不然我吞不下这口气!」握紧拳头,她面露狠色地问:「晓琪,你男朋友不是有一些黑道朋友?」 林晓琪不用猜就知道她想干么。「你要我找人教训她?」 「对!」她眯起双眼,恨恨地说:「我越看那女人越不顺眼,加上这件事……我非要她跪在我面前向我认错不可!」 毕竟还要共事,要是贺知镜不听话,那以后她们的黑锅谁来背? 虽然她们两个并非工作能力很差,柜台的工作原就不难,甚至可以说是简单,但就是因为太过一成不变,才会让她们有了懒散的心态。 仗着在公司三年的资历,她们一向把工作扔给另一个配班的同事,自己则是混水摸鱼打电话聊天,要不就是补补妆、擦擦指甲油之类的,反正只要不被抓到就好。 万一,要是不小心出了包,她们就会像今天这样,将过错推给另一个同事,而被冤枉的对象因为被欺压惯了,也不敢吭声,只能掉着泪承认,所以在贺知镜报到之前,就有好几个同事因为受不了帮她们背黑锅而离职。 因此这一回,她们才会故计重施,原本认定贺知镜会和以往那些人一样默默承认,没想到她非但没有,还直接呛上总裁! 若是再不找人教训那不识相的贺知镜,她恐怕学不乖。 林晓琪为难的低着头,想了一会,才犹豫地说:「但她毕竟是个女人……」 比起洪姿君,林晓琪还算有良心,总觉得让一票男人去对付一个女人有些说不过去。 「女人又怎样?你不是也看她不顺眼?想想她招蜂引蝶、装模作样的样子。还有,要是再继续这么放纵她,你和我都不用混了!还是说,你以后出包要自己扛?别忘了,我们已经被记了一支大过,要是记满三支,就得卷铺盖走人,难道你想放弃这份工作?」 要她放弃这份薪资优温、福利极佳的工作? 林晓琪连忙摇头,连那残留的一点良心也一并抛诸脑后,「当然不行!我可是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考进来的,我不要!」 「那就对了!」洪姿君冷冷地笑,「如果不想被开除,那就得让贺知镜乖乖听话,要不然,把她逼走也行。」 于是两人便开始讨论,计划着要如何对付贺知镜…… 「这已经是第三次收到恐吓信了,你确定不报警?」秘书慕上凡挑眉问,他同时也是卓奕华的高中死党兼公司股东。 「你觉得员警能帮上什么忙?」玩弄着手上的钢笔,卓奕华反问他。 「唔……」慕上凡无法反驳。因为卓奕华说的没错,还没发生的事,就算报警也没有多大作用,顶多是备案而已。 「台湾的法治真该改一改,明明知道是谁寄的恐吓信,就因为没证据而没办法立即处理,真是他妈的麻烦。」慕上凡啧了声,将恐吓信放在他面前。 「慕秘书,注意你的形象。」卓奕华连看也没看,便直接将信给扔掉。 慕上凡耸耸肩,大剌剌地瘫坐在软硬适中的沙发里,完全没有平时严谨不苟言笑的模样。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要什么形象?」他朝好友抛了个媚眼,又说:「况且我是男人,用不着和女人一样,要保持完美形象,男人要够坏,才有女人爱,你说是不是?」 卓奕华一脸不以为然,「要是你肯在公司要坏,帮我分担一点『爱』,我会心存感激。」 「那就不必了。」他一脸敬谢不敏,「我眼光可是很高的,公司那些资质平庸的女人留给你应付就好,我才不瞠这浑水。」顿了顿,他摸摸下巴,又说:「若是贺知镜,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一提到贺知镜,卓奕华原本一派轻松的模样倏变,沉下嗓音,「她是我的,不准碰她!」 见好友变脸,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慕上凡一愣,顿时很感兴趣,「怎么,你喜欢她?不会吧!天下红雨了吗?你可别跟我说对女人一向不屑一顾、厌恶至极的卓大少转了性,要追求夏腾立集团的第一美女?」 「不行吗?」卓奕华扬眉反问。 简单三个字,却让慕上凡惊讶得差点掉下巴,「你说真的?你要追贺知镜?」 他没听错吧?他这对女人犹如性冷感的好友当真开了窍?居然对女人产生兴趣了?! 「有需要这么讶异吗?我好歹是个正常的男人,追求自己喜欢的女人,很正常不是?」卓奕华双手交握,觉得他的反应太夸张。 「何止讶异,你没看我吓到差点『落ㄟ骸」吗?喜欢?!天呀!我居然会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眼,我想不是我耳朵没挖乾净,就是你在胡言乱语,这……这太惊悚了!」慕上凡双手抱头、双膝着地,一副遇上什么青天霹雳的大事件的夸张模样。 见到好友那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卓奕华好笑地说,「你的演技足以和好莱坞那些大明星媲美了。」真够夸张。 「是谁让我惊吓过度的?」瞪他一眼,慕上凡很快就从激昂的情绪走出来,好奇地问:「你喜欢她哪一点?脸蛋?身材?还是那甜得像是能腻死人的个性?」 「个性。」他直接点明,「但相信我,她一点都不甜,反而呛得很。」 想到贺知镜那倔强的模样,卓奕华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弧。 看见不笑的好友露出如此骇人……不不不!是如此帅气十足的笑容,慕上凡差点又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在他心脏够强,才有办法继续好奇下去。 「什么意思?你是指我们夏腾立集团之花,其实不如她外表那样可人优雅?」聪明如他,不过一句话就猜出个中玄机。 「你话会不会太多了?」他一点也不想和其他男人分享贺知镜的一切,私心希望她的一切只属于他。 收起笑容,他眯起俊眸又说:「身为总裁秘书,在上班时间无所事事,甚至有空和总裁闲哈啦,当着总裁面前打混摸鱼,你很闲嘛!看来副总裁的位置……」 一听到副总裁三个字,慕上凡马上收起八卦嘴脸,一脸正经地说:「总裁,请问您要如何处理这次的恐吓事件?『祥德』那票人前天才来公司闹,明明是从我们这里盗窃了新产品的机密,却反还污蠛我们盗窃,还要胁我们放弃专利,他们摆明是恶人先告状,我们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将他们提告,没想到他们又来阴的,使出寄恐吓信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总裁,您的处境堪忧呀……」 开玩笑,虽说夏腾立他们慕家有三分之一的股份,可不代表他非得坐副总裁这个位置不可呀!卓奕华一个人能当十个人用,他这总裁秘书除了帮忙过滤电话、处理文件、冲冲咖啡外,其他什么都不必做,像这种凉到爆、薪水又高的差事,他可得好好占着,不能让他有机会将他「降职」。 「不过是几封恐吓信而已,不必太紧张。」卓奕华依旧是不以为意。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紧张?等到出事就来不及了,祥德可不是什么正当经营的公司,据说他们的股东全是些黑道分子,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我们总得想个办法防范吧!」见好友兼上司的卓奕华一副无关紧要样,他觉得头痛极了。 而卓奕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仅是露出一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的浅笑,极轻地反问:「商业间谍企图潜入夏腾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每回都能在短时间内将间谍给揪出,然而这一次却因为「某人」中了对方的美人计,不仅让间谍登堂入室,还毫不设防地将自家机密大剌剌的给人看,才会让公司陷入危机,而恰巧那位「某人」是公司的大股东,我开除不得。请问一下,我连自家人都管不住,你说我该怎么防范呢?」 闻言,那位「某人」乾笑两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呃……那个……」 抿着唇,卓奕华又说:「黑道份子又怎样?台湾毕竟是法治国家,要是我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刚好,我的位子就让你接吧!」 他会这么说,当然是想吓吓慕上凡,谁教这家伙一遇上女人就没了警戒心,不好好教训一下,他学不乖。 果然,他话刚说完,就见慕上凡一脸大受打击,夸张地嚷着,「千万不可以!拜托你好好保重!没事就待在家里别乱跑,我会尽快将对方盗取机密的证据找出来,这段期间你可千万别出事。」 开什么玩笑,他才刚摆脱接任副总裁的危机,这会儿居然想直接将总裁这个麻烦的苦差事扔给他?打死他也不要,慕上凡宁死不屈! 「你要拿什么当证据?」卓奕华调侃地问:「拿你的活春宫?」 就因为那段监视录影太过限制级,他们才会迟迟拿不出证据控告对方,而对方也吃定他们不想张扬,才会将一件简单的事搞得这么复杂。 闻言,慕上凡那厚得连子弹都打不穿的脸皮难得地浮上一抹暗红,尴尬地说:「总、总之我会想办法,你只要顾好你的人身安全就好。」 事情是他惹出来的,当然得由他善后,因为他的疏失让好友身陷危机,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所以他千万不能再出事。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卓奕华拍拍他的肩,满意地说,转身,正巧看见电脑里的监视器画面出现一抹熟悉的人影。 眯起双眸,他仔细又看了一次。 是贺知镜没错,而她身后跟着的……则是洪姿君和林晓琪。 「桌上的档你处理一下,我有事先走。」俊眉拧起,他吩咐了声,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慕上凡忙问,然而卓奕华的身影已消失在电梯里。 看着桌上那叠至少得处理到深夜十二点的文件,慕上凡不由得露出苦瓜脸,「有没有搞错,弄完这些,我的约会也泡汤了……」 洪姿君两人的计划。就是在下班后,将贺知镜「约」到公司附近一处荒废的桥下,和她「聊聊天」。 「不是说要约我吃饭道歉,这附近应该没餐厅吧?」拂了拂被冷风吹乱的发,贺知镜淡淡地环顾着将她困住的五、六名男人,最后视线才停留在将她约来此地的洪姿君身上。 下班前,洪、林两人一反之前对她恶劣傲慢的态度,柔声细语地说要请她吃饭,说是要当作之前冤枉她的赔礼。 她不疑有他,便跟着她们来到这里,然而…… 看着周遭,除了桥下一盏黯淡无光的路灯外,四周一片黑暗,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没有其他人,只有她和眼前这群人。 「道歉?」洪姿君冷哼一声,傲慢地抬起下巴,「是要道歉,但不是我们向你道歉,而是你该向我们道歉,只要你跪在地上,乞求我们的原谅,再保证之后会乖乖听话,我们叫你干么就干么,那么我们就会放你走。」 「跪下?乞求?」贺知镜偏着螓首,一脸好笑。 现在是在演哪出戏,她被人威胁了是吗? 「我为什么要道歉?」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贺知镜明眸淡勾,睨着她。 「少装傻!」林晓琪站在她面前,大声骂道:「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记过处分?如果你乖乖承认那些电话是你转的,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妮今天要是不道歉,我们就要你好看!」 「是吗?还真叫人害怕呀!」她扬起笑,丝毫不受她们的威胁。 看她那模样,两人火气更大。 平时在男人面前装出一副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却一脸挑衅,教她们怎么能不生气。 「你……」洪姿君被她的话一激,忍不住扬手赏了她一个耳光,「你这女人真的很欠打!」 「我欠打?」贺知镜白皙的脸容上印着五指印,她淡扬眼眸,透过因受打击而淩散的发丝冷冷地瞪着动手打人的洪姿君,眸底进出寒列的光芒,「你现在是仗着人多欺侮我是不是?」 原本她还好奇她们打算怎么让她「好看」,但突然被打了一巴掌,让她的好心情顿时消散,现在的她不想看戏,只想揍人! 洪姿君被她冰冷的目光瞪得畏缩了下,但随即又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脯,大声地说:「是又怎样?要是你识相一点,肯乖乖听话就不用挨皮肉痛,现在就跪下认错,那我还可以考虑放过你。」 「放过我?谁放过谁还不晓得呢!」贺知镜扬起脸蛋,举起双手绕到颈后,慢条斯理地将一头长及腰际的长发紮起,接着转了转双手手腕,反过来轻声警告,「你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只要你道歉,这巴掌我可以就这么算了。」 她不喜欢以武力解决问题,她是文明又柔弱的贺知镜,当然,她的柔弱是装出来的。不过,既然对方率先挑起纷争,就不要怪她下手不留情。 「道歉?你凭什么要我道歉?你傻了吗?我爱打几巴掌就打几巴掌!」洪姿君只当贺知镜是要嘴皮子。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扬起手,往她右脸又是一挥-- 这次,贺知镜可没傻傻地任她打,单手擒住洪姿君挥来的左手,脸上漾着甜笑,嗓音却冷如寒冬:「很好,如果这是你的「道歉」,我希望你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第四章 「小心!」 洪姿君没料到贺知镜会反击,且力气大得惊人,看着对方抡起拳头,她一时间吓傻了,忘了该闪躲,若不是一旁的林晓琪及时将她拉开,恐怕此时她那美丽的大眼不是印上五指印,而是已被揍成了熊猫眼。 「你!」惊吓之后,是熊熊的愤怒,洪姿君气得大喊,「给我狠狠地教训她,随便你们对付,要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一出,将贺知镜困住的男人们双眼一亮,个个面露邪笑,探手就要往她丰满的胸部抓去,「来!陪哥哥们玩玩,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被激怒的贺知镜此刻早已没了笑容,看见如恶虎扑羊的众人,非但一点也不怕,甚至往他们冲去。 「哟!投怀送抱,来,来哥哥这……」 说话的男人突然没了声,大夥只觉得贺知镜的身影一晃,下一秒他们的同伴已扑倒在地,抱着肚子唉唉叫。「妈的!痛死我了……」 这情景让所有人看傻了眼,纷纷看向缓缓收回纤细美腿、撩着长发的贺知镜。 「要打就快,别浪费我的时间。」 她那美丽又自信的姿势令这一干男人都看呆了,一时忘了动作。 洪姿君最先回过神,再度气得大喊,「还不动手!」 众人这才如大梦初醒般,赶紧出手要抓人。 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女人,要抓她易如反掌,谁知一群人左抓右抓,就是抓不到她,反而被她要得狼狈不堪。 「干!这女人比男人还难缠!」 混乱中,不知是谁突然低骂了句,这句话让原本只想玩玩的贺知镜脸色蓦然一变,慵散的动作瞬间变得淩厉,倏地探出手,抓住那男人,给他一记狠狠的过肩摔。 「我最恨的,就是有人拿我跟男人比!」 美丽的脸庞布满寒霜,一眨眼,她又将那被她摔倒在地的男人抓起,再一次狠狠地将他摔出。 见她像发狂般地猛k同伴,其他人这才惊觉该出手帮忙,谁知他们连衣角都还没碰到她,也跟着被摔了出去,现场顿时哀鸿遍野。 眼看帮手们一一被打倒,躺在地上痛得起不来,洪姿君和林晓琪吓得脸色惨白,转身正想逃跑时,眼前却突然闪过一抹人影截去她们的路,抬头一看。挡在面前的竟是原本还在身后揍人的贺知镜。 「啊--」两人害怕得尖叫出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颤抖地抱在一块。 神态轻松地拍着沾满沙尘的手,贺知镜撩了撩滑亮的长发,弯下身。嗓音柔媚,语气却如寒冰般紮人,「要我跪下道歉是不是?」 「不、不……」这下谁还敢要她道歉呀,原本嚣张的两人只差没趴在地上求她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别揍她们。 「是、是我们该道歉,对、对不起……」洪姿君颤着声说,早没了刚才的高傲态度,双手捂着脸,就怕她一气之下,赏她几巴掌。 「很好。」贺知镜手一伸,倏地扯住洪姿君的衣领,将不断退后的她扯到自己面前,在她骇得差点再次尖叫之前,扬起甜美如蜜的娇笑,极小声地告诫,「听清楚,要是你们敢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见你们一次扁一次,知道吗?」 闻言,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几乎是立即爬满两人全身,她们浑身颤抖,恐惧地抚着双颊,点头如捣蒜地低喊,「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不会说的……求求你别打我们……」 两人谁也没想到看似柔弱的贺知镜竟这么会打,且招招凶狠,不一会儿就将一干大男人打得爬都爬不起来,为了不落到同等下场,两人点头点得可用力了。 她们俩天天都会见到贺知镜,要是真被她见一次扁一次,她们哪还有命?当然迭声保证打死也不会说出去。 得到保证,贺知镜这才松开手,满意地站起身,松开长发,转身走上堤防,准备离开。 「还好吗?」 正当她因解决件事而开心的哼着歌时,身后突然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这让她甜甜的笑靥一僵,止住脚步。 这讨人厌的声音……不,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应该没事吧?」那人朝她走近几步,又问。 那越听越耳熟的低嗓让贺知镜脑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她动作缓慢地侧过身,当她看见那由阴暗处走出的男人,俏颜蓦然一变。 真的是卓奕华! 有些慌地瞥了眼堤防下那群被她扁得东倒西歪的男人,她转了转黑白分明的明眸,垂下螓首,再次抬起时,眼眶里竞闪着水亮的泪光。「还好,我、我没事……」 他什么时候到的?应该是刚到吧?应该没看见她出手吧?她可是柔弱,需要人呵护、保护兼守护的贺知镜,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不过话说回来,他既然会问她好不好,应该是没看见才对,否则怎会这么问? 这么一想,贺知镜忐忑的心才渐渐放松,而这一放松,才蓦地察觉自己身后有异样。 一股淩厉的劲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几乎是同一瞬间,她的身子早已往右边一偏,正好闪过挥来的木棍,接着腰身一旋,她淩厉的扬起左脚,一记漂亮的回旋踢踢飞了突袭而来的木棍,紧接着又是一踢,精准地踹中那人的太阳穴。 偷袭的男人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倒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事情发生在刹那间,等贺知镜意会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时,已然来不及,她僵直着身子,脸色发白地瞪着倒卧在地的男人,然后才垂头看着自己此时的姿势。 乌顺的黑发缠着她细白的颈,发尾披散在她的胸口,白色长裙也因她刚刚剧烈扭腰的动作飘然飞扬,在半空中画了个大圆,露出了裙底下纤长嫩白的美腿,以及一件与她优雅气质十分不搭的-- 「小熊内裤。」卓奕华双手环胸,俊逸的双眼里兴味十足。 内裤被人看见是何等丢脸的大事,而且还是件印着大大维尼熊的卡迩内裤,贺知镜只差没丢脸地抱头大叫,然而现在有件事比内裤被看见还重要。 她缓缓地、极龟速地转过僵成石块的身子,美眸惊慌地盯着他看,在看清他眸底那抹兴味时,她不禁在心中哀嚎,连忙收回抬得老高的美腿,眨眨眼,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解释,「那、那只是反射动作,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准踢到他……我好害怕……真的好可怕……」 双眸含泪,她一脸受到极大惊吓的样子。咬着下唇、环着双臂,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混过去?她在心里暗忖。 「真那么可怕?」卓奕华挑起眉,「既然这么害怕,那我们就赶快离开这里。」 「好。」见他似乎没起疑,贺知镜松了口气,跟在他后头。 「对了!」走没几步,卓奕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展开一抹意味十足的笑容,「我刚才不是在问你有没有事……」 他扬起刚毅有型的下颚,朝堤防下努了努,低沉的嗓音掺着淡淡的调侃,轻声说道:「我是在问,那些被你修理的人还好吗?会不会就此绝子绝孙?」 这话一出,贺知镜楚楚可怜的神情一僵,俏脸瞬间变绿。 可惜,真的很可惜,当他看见贺知镜和洪姿君她们一块走时,他直觉有问题,于是开车跟在她们后头,结果不出他所料,当他到达时,刚好看见贺知镜被洪姿君打了一巴掌,还被一群男人团团围住。 这情景一看就知不对劲,想都没想,他马上将外套脱下、衣袖挽起,打算冲下去救人,谁知他才刚踏出一步,就看见一个比贺知镜高出一颗头的男人被她狠踹在地,痛得哇哇叫。 当下,他和那群人一样,看傻了眼。 他没想到外表娇滴滴的贺知镜居然这么会打,不仅会打,出手甚至比身为男人的他还要狠。 捧和踹也就算了,但她专挑男人的要害踹,看那些男人个个痛得哭爹喊娘,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他下意识护住男人最脆弱的地方,隐约都觉得痛了。 他会说可惜,是因为他本以为能来个英雄救美,让贺知镜消弭一些对他莫名的敌意。不过,能看见这么精采的画面也属难得。 「你家住哪?」侧过带笑的俊颜,卓奕华单手撑在方向盘上,看着身旁正在生闷气的女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水!她需要水灭滔天怒火,否则她会气疯! 卓奕华一脸无辜,「你不告诉我,我要怎么送你回家呢?」 闻言,贺知镜只能闭上双眼,忍住满腔怒火,深呼吸无数次后,才咬着牙说:「新店!」 「没问题。」他发动车子,方向盘一转,往新店的方向开去,在行经市区时,他突然问:「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个宵夜再回去?」 「不想!」她斩钉截铁的拒绝。 吃宵夜?她今晚已经吃了满肚子的火药,气都气饱了,哪里还会饿?再说打死她也不会跟这没品、没水准、恶劣又欠扁的男人去吃什么鬼劳子宵夜。 「还是要看夜景?」他不死心又问。 「不要!」 「要不……看电影?」 「回家!我要回家!」为了堵住他接下来的邀约,她扬声直接说。 卓奕华扬起眉,好笑地问:「你确定?我们第一次约会就直接约在你家,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 听见他的话,贺知镜脸色一沉,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一顿。 越想她就越觉得自己很衰。 难得一次露出本性,还以为能够活动活动筋骨,偏偏让她最讨厌的人给瞧见,本来还想打混过去,偏偏这男人恶劣得要命,明明就看见了,还装作一副没看见的模样,更过分的是,之后他居然还威胁她?! 想到刚才的情形,贺知镜怒火中烧-- 「真想不到你这么会打,」卓奕华挑高眉,瞥了眼仍然在堤防下痛得哀嚎的人,「你学的是跆拳还是柔道?那踢腿踢得很漂亮。」 「这事应该和你没关系。」既然假面具被拆穿,贺知镜索性不装了,抹去挂在眼角的泪珠,俏脸紧绷,冷淡地睨着他,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在公司,他是总裁,就算她再怎么不想见到他,仍然要保持礼貌,就算讨厌,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而此时他们并不在公司,她下班了,现在是她的私人时间,她没必要再装模作样,尤其是对一个她厌恶至极的男人装模作样。 「是没关系,」见她转身离开,卓奕华长脚一迈,连忙跟上,「但我想,对你的那票追求者来说,或许会有关系。」 贺知镜对他的厌恶显而易见,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自讨没趣地接近一个讨厌自己的女人,偏偏他卓奕华不是正常人,而且他对她感兴趣得很。 要说他变态也行,是被虐待狂也好,他就是喜欢贺知镜这异于其他女人的态度以及她那与柔顺外表丝毫扯不上关系的强悍个性。 她的与众不同勾起了他浓厚的兴趣,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讨厌自己,但他不介意,甚至对于她直接表明的讨厌感到愉悦。 蓦地,她止住脚步,转过身,眯起漂亮的双眸瞪向他,冷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扬起笑,倾身靠向她,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响起,「只是在想,要是那些追求者知道他们所追求的并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女人,而是凶悍的女强人时,会有什么反应。」 「你在威胁我?」嗓音更冷,贺知镜咬牙问。 「有吗?」他笑着,无辜地耸着肩。 好吧,他承认他在威胁她。 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威胁女人,而且还是威胁一个能引起他兴趣的女人。虽然知道这样的手段很没品,但他并不介意,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种害虫?」美眸喷火,她毫不客气地掀唇说道。 这男人居然威胁她?!威胁一个女人?!真是……她长眼睛还没见过比他还没品的男人!气死人了! 独脚戏唱久了也挺闷的,难得她正眼瞧他,这让卓奕华扬起一抹淡笑,摇摇头道:「不知道,从没有人把我比喻成害虫。」 会这样比喻他的人,应该也只有她了。 「那现在你知道了。」她眯起双眼嫌恶地说:「你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怎么赶也赶不走,就算用拖鞋打扁了,还是能爬起来继续穷追不舍,就像死不瞑目的冤魂一样阴魂不散。」 她会这么说不是没道理,瞧瞧现在就知道,明明是下班时间,她还能倒楣的遇见他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见她的比喻,卓奕华一愣,唇角微微扬起,「这样的形容词对我面言倒是挺陌生的,你还有更贴切点的比喻吗?」 这女人果然有趣,说出的话既坦白又直接,毫不遮饰她对他的厌恶。 「神经病!」听见他的问话,贺知镜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睨着他。 明明挨了骂,卓奕华却笑得更加愉快,低声说:「这么来说,你不正被一个像蟑螂的神经病威胁?」 贺知镜直接赏他一记大白眼,为了不和他纠缠下去,她直截了当地问:「少罗唆,要怎样你才不会说出去,想要什么就快说!」 她很想不理他,纵使洪姿君她们两个去揭发她的真面目,或许没人会信,然而若是身为总裁的卓奕华开口,可就难说了。 为了维护她完美的形象,让她的追求者继续奉她为女神,她一定要封住他的嘴,虽说她很怀疑贵为总裁的卓奕华会不会真像女人那样大嘴巴地大肆宣扬,可这事很难说,尤其他是没品到极点的男人。 「你要贿赂我?」卓奕华挑高眉,对此兴趣更加浓厚,他倒要看看她要怎么贿赂他。 「难不成你是威胁好玩的?」她狠瞪他一眼。 她可不认为这男人会突然跟她说,他只是在开玩笑。 他大笑出声,直到贺知镜不耐的目光扫来,他才哑声说:「我的封口费代价可不小,你确定不后悔?」 深吸口气,贺知镜耐着性子,咬牙道:「快、说--」 她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在这和他瞎耗。 「那好。」他清了清嗓子,突然敛起笑容,狭长的双眸闪着某种动人的光辉,瞬也不瞬地凝视她不耐的小脸。 他黝黑的双瞳有如深邃幽暗的两泓潭水,仿佛一个不小心,便会坠落那深不见底的水中,难以脱逃。 被他这么认真地凝望着,原本满腹不耐的贺知镜心房蓦地一跳,有股燥热缓缓爬上双颊,让她直觉想避开他那放肆却又迷人的视线。 然而她的自尊却不允许她在卓奕华面前一不弱,于是她深凝一口气,挺直了腰杆,扬起小巧的下颚,刻意忽略他眼底那她再熟悉不过的欣赏,挑衅似的回望他。 两人的眼线在空中交缠,似有若无的暧昧电流在他们之间窜流着,四周静得听不到任何声响,只除了他浓重的呼息声和她鼓噪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卓奕华才启开薄抿的唇,缓缓且慎重地说:「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 卓奕华开出的条件居然是要她当他的女朋友?! 这荒谬的条件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她躲他都来不及,又不是疯了。 然而,她却……真的失心疯地答应了! 没错,她答应了,问题是,她到底为什么会答应这荒谬的条件? 天晓得呀! 她只记得,当卓奕华用他那宛若潭水般深邃的双眼注视着她,用那低沉浑厚的嗓音要求她当他的女朋友时,她脑中突然一片空白,觉得天旋地转,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等她清醒,这才惊觉,她居然莫名其妙将自己给卖了! 但……会不会这根本不是莫名其妙,毕竟她的心在很久很久之前,曾经这么渴望过,会点头,或许正是因为那份渴望…… 想到那让人苦涩不已的往事,贺知镜连忙甩甩头,将那恼人的思绪甩开,要自己别再想下去。 总之,不管她是不是答应了,现在,她后侮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笨,居然会答应他这种蠢事! 然而,就算她想反悔,某人也不会让她有反悔的机会。 这点可以从她才刚升格为他的女朋友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带去吃了顿宵夜外加所谓的温馨接送等行为中看出,他不会接受的。 转过身。她冷着俏颜,用明亮的双眸瞪着跟着她下车的男人,「干么跟着我?」 「送你回家。」卓奕华耸着肩,对她展现迷人笑容。 那笑容确实很迷人,且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可惜贺知镜此时懊恼得很,压根没心情欣赏他这只对她展露的真诚笑容,只觉得他那看似得意的笑很刺眼。 「我家就在前面,不用你送。」说完,她转身就走。 开玩笑,让他送到巷口已经很给面子了,难不成还真要让他送到家门口?那是不是还要来个吻别? 吻别……不过是随便想想,脑海却自动浮现出卓奕华吻她的画面,让贺知镜冷绷的小脸莫名一红,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送心爱的女朋友回家,是身为男朋友的义务,在我没有亲眼见你走进家门之的,我不会离开。」他迈开步伐紧跟着。 他说什么?心,心爱的女朋友? 贺知镜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因为他的话实在太过惊悚,让贺知镜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转身瞪向他。 「你有没有搞错?正确说来,我和你不过才认识不到两个月,除了每天早上进公司会打照面外,我们交谈的次数前后加起来不会超过十次,」因为她根本不想理他,「对一个堪称陌生的女人提出当你女朋友的要求已经够离谱了,现在居然还……还说我是你心爱的女朋友?」 说到这,贺知镜薄嫩的小脸无法克制地又染上一抹红,深吸口气,才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你脑袋有问题吗?」 「我并不觉得要你当我女朋友是件离谱的事,」卓奕华凝视她泛着粉色的精致小脸,狭长的俊眸里,有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情感。「我也不认为追求喜欢的女人是我脑袋有问题,你会这样认为,是对自己不够有自信?还是觉得那票追求你的男人没眼光?」 喜欢? 这让人心悸的告白一开始的确让贺知镜怦然心动,然而不到三秒,那沾染艳色的小脸突然一沉,明眸渐渐覆上之前的嫌恶。 「你喜欢我什么?我的外表?」抿着粉唇,她冷声又说:「我知道我有张漂亮的脸蛋,不可否认,我的追求者看上的正是这美丽的外表,那你呢?你喜欢的,是不是也是这张脸?」 肤浅,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么肤浅! 长相美丽、身材姣好的女人,永远都是男人捧在手心上的公主、女神,而长相丑陋、身材差劲的,就是他们眼中的妖魔鬼怪? 她一直知道卓奕华也是这种人,只是当他真这么表现出来时,除了让她对他的嫌恶更深一层外,里头还掺着一股复杂的情绪,那是只有她自己才晓得的浓浓苦涩。 她脸上的厌恶,让卓奕华一怔,正想开口解释时,贺知镜已早一步用疏离冷淡的嗓音接着开口 「无所谓,既然当你女朋友这件事是条件交换,应该要有个期限,身为夏腾立的天之骄子,我相信围绕在你身旁的美女肯定不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开出这样的条件,好玩也好、一时兴起也罢,给我个期限,我不可能一直当你大少爷的玩具。」 她的话让卓奕华顿时了然,他皱起眉,正色问:「你认为我看中的是你的外表,而不是你这个人?」 「难道不是?」贺知镜抿着唇,有些嘲讽地反问。 「当然不是。」卓奕华眉头拧得更紧,沉声说:「听着,你很美,这点我承认,但我可不是只看长相不看内涵的男人,」 见她一脸不信,转身就要走,他连忙拉住她纤细的手腕,「等等。」 「放开!」她扭着手,生气地瞪着他。 然而卓奕华却不放,强硬地将她固定在他和墙面之间,并神情认真地说:「听我说,让我把话说完,我就让你走。」 她会武,能制住她的男人并不多,偏偏卓奕华就是其中一个,不论她怎么挣扎,就是甩不开他的挟制,为了不继续瞎耗下去,她只能放弃,用明亮的双眼瞪着他,「要说就快点说,别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她便撇过头,不再看他。 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卓奕华喑叹口气,「第一、我要你知道,我并不想用这种手段让你当我的女朋友,要不是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也不会这么做;第二、我不懂,我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你?如果是,我在这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第三……」 见她依旧面无表情,他放开紧握她双肩的手,缓声说道:「我们刚才的协议……取消。」 听见这话,贺知镜总算有反应,侧过俏脸,怀疑地看着他,「你是说,你不逼我当你女朋友了?」 听她用「逼」这个说词,卓奕华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想他的自尊心在贺知镜面前,应该早已被践踏得屍骨无存。 「对。」他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但相对的,我有另一个条件。」 闻言,贺知镜才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说来说去还不是有条件,她就知道卓奕华不可能这么容易放过她。 见她的脸色又转为不悦,卓奕华连忙解释,「别误会,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别拒绝我的追求。」 他很认真,不仅是那诚意十足的眼神,就连语气也诚恳万分,加上他的主动让一向吃软不吃硬的贺知镜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渐渐地,她冷凝的表情开始软化,虽然她很想不理会,可却硬不下心肠,最后,她只能用力转身,扔下这么一段落-- 「追不追是你家的事,我可以不拒绝,但也没说会接受。」抿抿唇,她僵硬的又开口,「我要回家睡觉了,再见。」 说完,她娉婷的背影已消失在巷口,留下卓奕华一人愣在原地,好半晌,嘴角才缓缓勾起一抹笑,凝视着她消失的大门,低喃出声-- 「贺家武馆……」 第五章 周末,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清晨五点便去晨跑的贺知镜不仅柔美的脸蛋上,就连玲珑的身子都覆着薄薄的汗水,在她看见自家围墙后,便缓下慢跑的步伐,改为快走。 每个礼拜,她最期待的就是周末假期,因为不用见到那惹人厌的卓奕华,这让她一早起床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打算晨跑完就去找姊妹淘们叙叙旧、聊聊天,共度这美好的周末。 然而,她美丽的好心情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瞬间瓦解,荡然无存。 「你你你--」看着眼前比世界末日还恐怖、比侏罗纪恐龙复活还要震撼的画面,贺知镜修长美指伸得直直的,美丽双眸瞠得圆圆的,一脸骇然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镜镜--」 「小镜--」 「镜宝贝--」 「闭嘴!」贺知镜细臂一挥,喝止了站在门口迎接她回家的三位哥哥。 三个大男人听见小妹的怒吼,倏地噤了声,像小媳妇儿般听话地闭上了嘴,乖乖站在一边。 贺知镜踏着愤然的脚步,笔直地朝那大剌剌盘坐在她家客厅,看着电视、嗑着瓜子,只差没跷二郎腿的不速之客走去。「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为什么?为什么连她放假,他都还来纠缠她?谁来告诉她为~什~么~ 「原来这是你家。」卓奕华转过头,佯装讶异地看着气得七窍生烟的俏佳人,「昨晚我送你回来,发现这开了间武馆,刚好我想学点防身术,所以就来报名上课,我不知道这里是你家。」 「我管你知不知道,我们不招生,请你出去。」她指着大门,厉声下逐客令。 听他在放屁!他摆明知道这是她家,她家门口这么大一个「贺家武馆」又不是挂假的,这睁眼说瞎话的家伙! 「镜镜,你们认识呀?」被晾在一旁的贺大哥睁大双眼,视线来回在他们俩身上穿梭,困惑地问着。 「不认识!」她立即否认。 「知镜是我公司的员工。」他同时说,却排了个较安全的答案回答。 瞪着他,贺知镜深吸口气,才转头问向自家大哥,「大哥,你怎么可以随便让陌生人进我们家?」 「咦,他不是说你是他员工吗?怎么会是陌生人?」贺二哥搔搔后脑勺,纳闷地问。 「他是我老板没错,但我和他一点也不熟,不仅不熟,甚至称不上是朋友,所以他只能算是陌生人。」贺知镜咬牙反驳。 「是这样吗?」贺三哥转头看着卓奕华问道。 卓奕华没答腔,而是俊眉一挑,微耸双肩地回看他。 见到这个反应,贺家三兄弟对看了一眼,接着同情地朝他叹了口气。 小妹的脾气他们比谁都清楚,很多事不用言明,他们就能了解,真的,相信他们,他们懂。 「就是这样!大哥、二哥、三哥,还不送客,不,是赶人。」贺知镜无视他们交流的眼神,蛮横地说。 「可是……」贺大哥看着火冒三丈的宝贝妹妹,小声地告知,「你老板刚刚付了学费,我已经收下了……」虽然不知道小妹为何发这么大的火,但收进口袋的钱哪有掏出来的道理,更何况他们还签了…… 「什么?」贺知镜皱起秀丽的眉心,很是不耐,「把钱退给他不就得了,这有什么难的!」 「欸……是有那么一点技术上的困难……」贺大哥的脸色很是为难。 「什么叫做技术上的困难?」美眸微眯,她瞪着满脸心虚的大哥。 「就是……就是……你问你二哥,他比较会解释。」说完,他用力地将站在他身旁的二弟推到小妹面前,很「卒仔」地躲在弟弟身后。 「啥?我说?」被人出卖的贺二哥讶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头。 「对,就是你。」贺大哥与贺三哥异口同声地喊着,然后又同时躲回他身后。 「你们--」贺二哥恨恨地回头瞪了没良心的兄弟两眼,但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转回头,硬着头皮对宝贝小妹开口,「呃……小妹,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开武馆的,而且很久没有收到学生了,难得有人来报名,我们当然收喽!」那天价般的学费,不收的是傻瓜。 清清嗓子,他接着又讲,「再说,现在金融风暴这么严重,样样都在涨,就连到公园上厕所都要付钱,我们家又没人有份正常的工作,再这么下去,我们只能喝西北风,所以……」 「我管他什么金融风暴,总之把钱给我退了,把人给我打发走,听见了没?」贺知镜打断他的话,下了最后通牒。 喝西北风?哈!他们家虽称不上什么富豪人家,却也算得上是小康家庭,撇开家里的祖产不提,光是爸爸与三位哥哥长年在外比赛赢得的奖金就够他们一家六口吃饱穿暖,根本不需要赚取那微薄的学费。 至于很久没招生,也不是没人来报名,而是哥哥们都忙,压根没空教人;而她早就不管武馆的事,久了,武馆自然没人上门报名。 「那钱不能退……」在小妹一记狠瞪杀来之前,原本站出来的贺三哥连忙又躲回二哥身后,将二哥往前一推,要他继续说明。 「别推!等会你就死定了--」贺二哥面目狰狞地瞪向小弟低声警告,再回头,又恢复一副温文帅气的模样,语气却微微颤抖,朝他亲爱的小妹嗫嚅,「小镜,那个……我们不仅收了钱,还签了合约,要退钱的话……」 「什么合约?」听到这,贺知镜隐约感到不对劲。 「呃……」这一回贺二哥可没傻傻地任两位兄弟推挤,只见他一个闪身,乾净俐落地闪到兄弟身后,顺势一推,将方才推他出去送死的小弟给推了出去。「你三哥会回答你。」 贺知镜挑起柳眉,看向一脸错愕的三哥,「三哥?」 贺三哥俊脸死白,在心里头咒骂着。该死!他们懂不懂兄友弟恭的道理啊?怎么可以这样陷害他? 看着小妹眼里闪烁的怒火,贺三哥只能涎着笑脸,咬着牙回答,「因、因为你老板刚刚才和我们签了一份合约,那个……那个合约在桌上,你、你看一下。」他颤着手,抖呀抖地指着矮几上的白纸。 不等她拿,坐在矮几前的卓奕华已自动自发地奉上合约,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看着他的笑容,贺知镜的心头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她接过合约,迅速将上头的内容扫视一湿。 立合约书人卓奕华(以下简称甲方)与贺家武馆(以下简称乙方)签订习式条约,经双方协议订定此契约,以兹双方共同信守。 双方共同议定条款如下: 一、甲方付款一百万元为学习费用于乙方武馆习武。 二、习武期间为一年,此期间内乙方需提供食宿,并不藏私尽心负责教导。 三、如甲方欲放弃学习,也等同放弃已支付的学习费用一百万元,而乙方如欲毁约,则需支付学习费用的十倍,一千万元为赔偿金…… 贺知镜才看到第三条便已俏脸惨白,不需要再看下去,光是这一条就够她发飙的了。 「一千万……」抚着额角,她纤细的身于晃了晃,下一瞬,她粉嫩的小嘴爆出一连串的咒骂,「你们这群混蛋,这种合约你们也敢签--」 「你们好,我是卓奕华,这段时间请各位多多指教。」卓奕华朝贺家三兄弟微微颔首,温和有礼地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镜镜的大哥,贺知礼。」贺知礼抚着黑青的左眼,对他投以微笑。 「我是小镜的二哥,贺知义,欢迎你来……嘶!痛毙了。」贺知义也扬起笑容,可惜嘴角挨了一拳的他,一笑便牵动伤口,痛得他尖声哀叫。 「我……噢!」排在最后的贺家小弟,双眼含着泪,斯文俊秀的脸上白白净净,看不出任何伤痕,表情却是三兄弟里最凄惨的,只见他双手抱着鼠蹊部,浑厚的嗓音变得比女人还细尖。「你……好,我是我们镜宝贝的三哥……贺知廉……」 虽然没亲眼看到,卓奕华却连猜都不用猜,便知道这三人身上的伤是出自谁手。 看来他要追求的女人脾气挺差的,连自家哥哥都下得了手,而且一点也不留情。 眼前贺家兄弟的惨状,令卓奕华忍不住好奇地问:「知镜从小就这么凶悍吗?她那个性甚至比男人还好强。」 他还满好奇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贺知镜这种在外文静优雅、在家凶悍泼辣的个性。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她家有三个哥哥的缘故,可当他看见贺家三兄弟时,就完全打翻之前的想法。 因为他们虽是习武之人,个性却一点也不粗俗,不仅举止斯文,谈吐更是温和有礼,这让他更不懂,贺知镜这样的个性究竟是源自哪里。 「嘘--」贺知礼一脸惶恐,畏惧地左看右看,然后才说:「嘘!不能说,千千万万不能说这些话!」 卓奕华挑高眉,不解他的反应,「哪些话?」 贺知义偷偷瞄了眼练武场唯一的大门,确定小妹不在后,才极小声地道:「小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她和男人比。你不知道,小妹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有个不长眼的小男生追小妹追到家来,被她修理了一顿,临走之前不过骂了句男人婆,结果被揍得躺在医院整整一个月才出院。」 「没错。」贺知廉好不容易忍下疼痛,跳呀跳地来到他们身旁,跟着低声地说出这个在贺家众所皆知的「不能说的秘密」,「还有一次是小妹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个男同学因为追不到小妹,居然使出卑鄙手段,把她带到学校体育馆,想对她毛手毛脚,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偏偏那男的嘴贱,事后到处去说小妹是怪力女、恐龙妹,比男人还恐怖,结果他不仅是被扁得嘴歪、眼睛肿,连鼻子都被打歪了,听说他现在还要做复健呢!否则鼻涕会从嘴巴流出来……所以你要是想要命,刚刚那问题别再问第二次了,否则……」 「否则怎样?」 冷飕飕的寒风伴着极冷的女音袭来,三兄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连转身看向来人的勇气都没有。 贺知礼当机立断,抚着未受伤的右眼跳了起来,「啊!我、我想起来我晚上和人约吃饭,差不多该出门了。」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没良心的大哥「弃弟而逃」,贺知义只好自力救济,抚着后脑说,「我的头好痛,可能是刚刚被置物柜上掉下来的一颗鸡蛋给砸成脑震荡,我到医院去做检查。」话语未落,人已跑得不见踪影。 「大哥!二哥!」贺知廉欲哭无泪地看着两人逃跑后留下的两团白烟,宝贝重创的他跑也跑不快、打也打不赢,只好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去,小声地说:「我、我、我……我跟二哥去医院,我想我的『小头』也有些脑震荡……」接着,他大步大步的横着走,不一会也走得无影无踪。 顿时,偌大的练武场只剩浑身散发出冷冰气息的贺知镜以及双肩微抖的卓奕华。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贺知镜恼怒瞪着眉眼含笑、唇角高扬的卓奕华。 可恶!那三个混帐哥哥竟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他,等他们回来,她绝对会将他们揍得连爸妈都认不出来。 「你……咳!你三个哥哥很有趣。」他咽下笑意,在看过她三个哥哥的下场后,他很聪明地选择不说实话。 贺知镜冷哼一声,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眯超双眸,低声警告,「听着,那些『形容词』永远不准在我面前提起!」 他眨着俊眸瞅着她瞧,明知故问:「哪些形容词?」 贺知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讨人厌?」 卓奕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俊颜蓦地凑到她眼前,眼里闪烁着笑意,促狭地反问:「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模样很迷人?」 轰隆!一句话堵得贺知镜哑口无言,板起的俏脸倏地被两朵红云占据,她小嘴张张合合的,好半晌才吐出--「少、少要嘴皮子,我迷不迷人关你什么事!」 冷静,冷静点,贺知镜,又不是没被男人称赞过,干么为了这讨厌的家伙的一句话就脸红心跳,肯定是太久没被男人告白了,才会有这么失常的反应。 卓奕华笑而不语,狭长的双眸闪着动人的光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慌乱失措的水眸。 两人突然陷入沉默,让贺知镜原本紊乱的心跳更加剧烈跳动,望着他俊逸的脸庞,不知为何,她突然有股想逃的冲动,因为她心中涌起一股预感,那股预感告诉她,要是不逃,恐怕会发生让她后悔莫及的事。 卓奕华收起了笑容,倾身朝她缓缓靠近,「知镜……」 贺知镜眨着双眸,漂亮的圆眸因他越靠越近的俊脸而越瞠越大,就在他高挺的鼻即将碰上她挺翘的巧鼻时,她总算找回心志,蓦地转过身子,快步向门口走去,娇嗓结巴地喊道:「跟、跟我来,我、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萦绕在鼻间的香气逝去,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卓奕华嘴角扬起一抹别具深意的微笑,弯身拿起简单的行李,跟随在她后头。 贺家是个渊源深远的武学世家,其祖先在武学的造诣上更是不凡,据说还是当初与国姓爷郑成功飘洋过海来到台湾的抗战英雄。 贺家大宅位于台北市郊区,占地约一千多坪,是座由日据时代屹立至今的日式古典建筑。仅有一层楼的贺家大宅,整座屋子皆为木造,采用的木材为上等的黑檀木,有些岁月的木头纹理分明、树廓清晰,木头的色泽因长时间的使用更显得光滑黑亮。 屋檐使用的是墨黑色的瓦片,宅子外头围着用红砖砌成的坚固围墙,若踏着石板缓缓走进这座府邸,首先入眼的,将是座绿意盎然的庭院,除了假山流水外,还种植了许多高大茂密的树木、景观盆栽,约莫再走个五分钟,便能看见在阳光底下散发出沉静庄严气息的贺家大宅。 一千坪的土地被规划为住宅、练武场和庭院。 清晨五点,卓奕华准时起床,来到练武场大门等候贺家三兄弟,没想到三兄弟没来,来的却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他惊艳地看着远远走来的窈窕身影,紧抿的薄唇慢慢勾起一抹笑。 是贺知镜。 今天的她将一头长发绑成俐落的马尾,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细肩紧身小可爱,只及胸下的小可爱包覆着她傲人的胸脯,露出一大截白皙诱人的纤腰以及平坦可爱的嫩肚,下半身则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韵律裤,那宛如第二层肌肤般的薄软裤子勾勒出她修长玲珑的美腿,将她完美曼妙的好身材表露无遗。 「早。」他看她的眼神毫不吝啬地表达出自己对她的欣赏。 贺知镜看也没看他一眼,拎着手中的麻布袋越过他走进练武场,在经过他身旁时淡淡地扔了一句,「跟我进来。」 她由布袋里拿出数个沙包,扔到他面前。「把这些戴上,双手双脚先各绑上一个。」 「为什么?」卓奕华掂了搪手中沉甸甸的沙包,挑眉问。 她将扛在肩膀上的cd音响放下,蹲下身子将门cd片放进去,「少罗唆,绑上沙包后做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伏地挺身、一百个交互蹲跳、绕武场跑一百圈还有……」 「你这是在趁机整我吗?」他问,双手却已拿起沙包绑上双脚。 「我没那么无聊,就算要整也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她扔了一张纸给他,「既然已签了合约,而我们又没有一千万赔偿,只好按照合约尽心教导你。」 说到这个,她满腹火气再次升起。 她不知道该说自家的哥哥们太蠢、太笨或是卓奕华太狡猾,居然用一百万当学费,利诱哥哥们收他当门徒,甚至要求包食宿? 一想到未来一年她不仅在公司会看见他,甚至连回家也要见到他,那熊熊怒火宛如火山要爆发。 深吸一口气,她冷静下来,又对他说:「纸上写的是强健体能的基本运动,每天早上八点之前,你得完成上头所有的暖身运动,才正式进入课程。」 「我的老师是你吗?」他将白纸放到一旁,起身活动手脚。 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追逐她的身影,如果由她来教导,他恐怕很难专心。 「想太多!」她斩钉截铁地否认,「和你签约的是我的三个哥哥,可不是我,今天他们刚好有比赛,我只是来运动,顺便把他们交代的事转达给你。」 「你的意思是,你会陪我一起练?」他扬声又问,心中不住窃喜。 「你话真多,就不能闭上嘴好好做吗?」贺知镜眼角微抽,拎着cd音响往练武场的另一端走去,显然不想再理他。 他耸耸肩,不再说话,平躺在木质地板上,做着仰卧起坐。 总算安静了。贺知镜轻吁一口气,按下cd音响的播放键,盘坐在地,闭起眼调息吐纳,约莫十分钟后,她开始伸展筋骨,柔美的四肢慢慢向上延伸,听着音响里传来的指令,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时光渐渐流逝,一个小时后-- 「这就是贺家武术?」卓奕华盘坐在她身旁,抚着下巴,俊眉打了无数皱摺,惊奇不已地看着眼前变成一颗球的贺知镜。 沉嗓传来,吓得专心一致的贺知镜险些岔了气,她连忙凝住心神,缓缓将搭在肩上的双脚放下,然后深深地吸气、慢慢地吐气,待气息平缓下来后,她美眸横瞪,瞪向坐在她左后方的可恶男人。 「你搞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卓奕华伸手摸摸自己俊俏消瘦的脸庞,挑眉说:「我以为,我这张脸要吓死人会有点困难。」吓死人很难,电昏人倒是挺常见的。 「自恋狂。」贺知镜低声骂着,拿起搁在一旁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双眸炽热,定定地盯着那滴沿着她柔润下巴滑至丰满双峰的汗水。 「我为什么要回答这么蠢的问题?」她瞠大美眸看着他,粉唇讽刺地又掀,「iq180以上的卓奕华总裁应该不会连这是什么运动都不知道吧?」 卓奕华双手环胸,嘴边噙着一抹笑。他当然知道她在做瑜伽,他要问的,不是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不练武?」 那日在河堤下,他目睹她一个人对付一票男人,她动作俐落灵敏、出手又狠又准,看得出她在武学上的造诣钻研颇深,令他不解的是,她难道不需要和贺家三兄弟一样每天勤练武艺吗? 闻言,贺知镜身子一僵,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她不愿回想的画面。她霍地站起身,粉唇紧抿,默不作声地往门口走去。 她反常的行为让卓奕华眉头深锁,才想唤住她,心事重重的贺知镜竟一脚踢到地上的cd音响,纤细的身子往前倒去-- 「小心!」他冲上前,在她落地之前,用自己的身体及时接住她,两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停下。 四周的时间仿佛静止不动。 鼻尖传来一股男性的独特气味,那是股和着汗水的味道,不似她哥哥们身上浓郁的汗臭味,而是混着淡淡肥皂香的汗水味,不难闻,甚至可以算得上香。 美眸缓缓睁开,一睁眼,贺知镜便让那犹如两潭深水般的黑瞳紧紧攫住注意,心脏突地漏跳好几拍,怔怔然地看着压在她身上的卓奕华。 他的鼻只差一寸便能碰上她的唇,他们两个就像绕在一起的麻花卷,紧贴缠绕,她丰盈的饱满紧密地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纤腰敦他厚实的大掌扣住,修长的美腿则被他结实的双腿给夹得密密实实,隔着软薄的衣料,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灼热体温。 那烫人的热度令她有些心慌,他壮硕的身体顿时让她感觉自己十分娇小,就像只香甜可口的小羔羊,只能任人宰割。 她不喜欢这种无助的感觉。 「放开我。」她扭动着身躯,想抬超膝盖将压在她身上的他一脚顶开,伹箝制住她的力道大得吓人,虽然她感觉不到痛,却难以挣脱。 他眯起闪着异彩的俊眸,低吼,「不要动!」 「凭什么?」她挑衅地瞪向他,举起唯一能动的双手推挤他。 她偏要动,他能拿她怎么样? 「如果你不想被我侵犯,最好乖乖听话。」他沙哑地说,环在她腰上的双手迅速攫住她的双手,压在她头上。 她柔软却结实的身体就像甜美的迷药,将他迷得头昏目眩。 「你敢?!」手脚皆被制伏,她气愤地挺直了背脊,相对的,那对高耸的双峰也更加贴近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她这动作无疑是在火上添油,卓奕华低咒一声,倾身在她耳旁说:「我敢不敢你可以试试看。」说着,他将早已胀大的昂挺顶向她的柔软。 感受到那热硬的异物,贺知镜蓦地倒抽一口气,身子一僵,不敢再挣动。 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大,就算她懂得武术又如何,在这样的情况下,吃亏的永远是女人。 深知这道理的贺知镜只能气恼地撇开头不看他。 他深呼吸,待稍微克制住体内的燥热后,才缓缓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转头就走?」 「不干你的事。」美眸盯着挂在墙上的山水字画,她态度冷淡地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你。」 听见她的回答,他不怒反笑,嘴角微微扬起。 他盯着她柔美的侧颜,再度开口,「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有什么好问的,我和你没什么好说。」她没看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正停留在她脸上,那灼人的目光彷佛会将她的脸烧出两个窟窿,令她莫名的烦躁。 看着她拧起两道秀气的眉,他又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他很想知道。这问题盘旋在他脑中已久,所有的女人都爱他,偏偏只有她将他当臭水沟里的蛆一般厌恶。 他承认,他付大笔费用习武、使计住进贺家,全是为了贺知镜。 她是第一个勾起他兴趣的女人,也是颠覆他对女人全是翠细胞生物想法的女人。 打他有记忆以来,女人对他而言就像是洪水猛兽,她们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将他当成一颗会走动的钻石,她们贪图他的家世、他的外貌,想尽办法吸引他的注意,久而久之,他对女人的观感也就越来越差,甚至到了厌烦至极的地步。 他讨厌女人有目的的接近,而贺知镜却是他唯一想主动亲近、追求的女人。 她有着柔弱温顺的外表,骨子里却恰好相反。她聪明知性、落落大方,个性不驯刚烈、倔强直率,与她在公司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若说是她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勾起了他对她的好奇心,那么她反差的个性则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在别的女人眼中,贺知镜或许是表里不一、装模作样,但在他看来,她并非那种心机深沉的女人,相反的,她很单纯。 女人喜欢被男人追求、欣赏是天经地义,她不过是显现她的优点、隐藏缺点……不,他不认为那是她的缺点,他认为那个真实的她,反而可爱得让人喜爱。 他是真心喜欢她,即便她将他当害虫一样看待,他还是想接近她。 所以他想知道,为何她如此讨厌他。 「那你又为什么老爱缠着我?」受不了他灼热的视线,贺知镜终于转过头,直视他,决定正面迎击。 卓奕华唇角微勾,「我以为你知道。」 他喜欢她,这么明显的表现,应该不难懂。 「笑话,我为什么要知道?」她瞪大美眸,没好气地睨着他,沉吟一会后,又说:「只要你离我远一点,或许我会比较不讨厌你。」 他不缠着她,自然就不会感觉到她讨厌他,一举两得。 「办不到。」卓奕华斩钉截铁地拒绝,「在公司我们见面的机会或许不多,但下了班,你我很难不见面,我们住在一块,若是刻意回避对方,岂不奇怪?再说你长得既漂亮身材又好,是男人都很难忽视这么一个大美女,除非我性向有问题。」 不仅是她的外貌引起他的注意,或许他真是变态也说不定,他就是爱看她瞪着美阵,恶狠狠地警告他的模样。 当她双眸染上怒火时,浑身上下皆散发着盎然的生气,比起她佯装成一副柔弱没用的模样时更能引起他的注目。 他欣赏真实的她,却渐渐无法忍受她对他的厌恶。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被自己喜欢的女人讨厌。 他的话让贺知镜在瞬间红了脸蛋,那抹红甚至一路由耳根红至她白皙的胸脯,令她无所适从。 看着她羞涩的反应,卓奕华双眸一黯,方才压下的燥热蓦地再次窜起,他得费尽心力才能暂时忽略那捣乱他思绪的燥热。 他用甩头,看着她晶亮无比的双瞳,「我不晓得你为何讨厌我,但既然我们还得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何不好好相处?你每回见到我都像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一顿,他思索了会又说:「不对,你比较像一只胆小的河豚,一紧张或感到害怕时,就会鼓起带刺的身体,你为什么会紧张?还是说……你怕我?」 「怕你?」她瞪大双眸,嘴角嘲弄地一撇,「我并没有紧张,而你也没有三头六臂,有什么好怕的?」 气死人了!她才不怕他,她是讨厌,是因为讨厌他才不想见到他。 俊眸闪过一抹精光,他薄唇微勾,压着嗓子,在她白净的小耳旁说:「既然如此,那下个周末,你敢不敢和我去约会?」 第六章 宁静的早晨,冷风依旧,阳光为这寒冷的天气带来一丝暖意。 阳明山上,一栋洋式建筑里,窝着三位年纪相仿的小女人。 一位躺在鹅黄色大床上,神情慵懒;一位坐在白色书桌前,表情认真;另一位则是盘坐在丰毛地毯上,柳眉倒竖地盯着摆放在眼前冒着袅袅白烟的热茶以及三、四盘精致的小茶点。 「他说的对,既然你没怕他,不过就是去看场电影,这有什么好烦恼的?反正你不也常和你那票追求者去看电影。」丁筱仟趴在鹅黄色床单上,纤长美腿在床上晃呀晃的,翻着眼前的杂志懒懒地说。 「怕不怕是一回事,我就是没办法和他单独出去。」贺知镜坐在小茶几前,皱起俏鼻。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住在你家,难不成每天见面要像敌人一样怒目相向吗?你不觉得辛苦呀?」丁筱仟伸手抓了块饼乾往嘴里塞。 「丁筱仟,不准在我床上吃东西。」冷凝的柔嗓飘来,莫繁璃视线仍盯着手中的原文书,背后彷佛长了对眼睛,警告着好友。 丁筱仟吐了吐小舌,乖乖爬下柔软的床铺,坐到贺知镜身旁的坐垫上。「繁璃你别看了,知镜有烦恼,你快来帮忙想办法。」 莫繁璃拿下眼镜,揉揉眉心,来到她们俩身旁,一脸爱莫能助。「别问我,感情的事,我帮不上忙。」 她的话令贺知镜小脸瞬间涨红,瞪大眼,结结巴巴地忙否认,「什、什什么感情,谁跟他谈感情了!」 「我所谓的感情又不单是指男女之情,友情、亲情也是种感情,你干么这么紧张?」莫紧璃柔媚的凤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薰衣草花茶轻啜着。 「是啊!你干么这么紧张,是不是……」丁筱仟一脸暧昧的以手肘推着她。 「是你的大头啦!别乱猜,你们明知道不可能。」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为什么如此讨厌卓奕华,这两位死党是最清楚的了。 丁筱仟耸耸粉肩,用一副「那不就得了」的表情看着她。「既然不可能,那看场电影又不会少块肉,人家好歹是堂堂夏腾立的总裁,据我所知,他接手夏腾立三年间,没传出半件绯闻,你称得上是他第一个邀约的女人,这份荣幸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该心存感激了。」 「感激?哼!我又不希罕。」贺知镜嘴里虽这么说,心头却泛过一阵暖意。 「是吗?那好,既然你不希罕,那介绍给我好了。」丁筱仟拨了拨蓬松的鬈发,朝她抛了个媚眼,「这么优质的男人很难遇见的,你不要,别浪费,介绍给我吧。」 「介绍……给你?」贺知镜艰难地重复好友的话,脑海倏地闪过好几幕卓奕华缠着好友丁筱仟的画面…… 想像着他对别的女人微笑,她的心头猛地狠狠地一抽,呼吸突然变得沉重,脑子一片混乱。 「没错。既然你讨厌他讨厌到连和他去看场电影都不肯,那就让我们去好了,反正我和繁璃的姿色也不赖,我们俩陪他去看电影算他赚到,繁璃你说是不是?」丁筱仟偷偷朝莫繁璃使了个眼色,纤指绕玩着染成亮褐色的鬈发。 莫繁璃瞟了眼脸色缓缓变白的贺知镜,一向紧抿的粉唇,难得微微一勾,淡道:「我没差,有人请客,不去白不去。」 「好!」丁筱仟跳了起来,凑到皱着眉头的贺知镜面前,娇笑说:「既然繁璃也答应,那下个星期六,我们准时到你家,到时候你记得将你所说的讨厌鬼介绍给我们认识。」 「什、什么?!」陷在自个混乱思绪的贺知镜被好友的话震得如梦初醒,美眸流露出一丝慌张,「你们说真的假的?真的要去我家……不,真的要和那家伙去看电影?」 「有何不可?」丁筱仟双手一摊,眨着美眸笑嘻嘻地问:「怎么?不可以吗?」 「我……你……他……」贺知镜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好一会儿,她像是想通什么事似的,大声地说:「你们说的没错,不过就是看场电影嘛!又不会少块肉,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我、我决定接纳你们的意见,和那家伙……不,和卓……奕华出去!」 她一口气说完,满脸通红、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地,仿佛刚刚的一番话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丁筱仟和莫繁璃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扬起一抹意味浓厚的微笑。 「很好!」丁筱仟笑嘻嘻地拍着她的肩膀,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件事儿,张着漂亮的杏眸无辜地盯着她,还不忘娇声问:「你不介意看电影多带两个人吧?」 「知镜为什么不练武?」卸下绑了三个小时的沉重沙包,卓奕华问向坐在他身旁的贺知义,双眸怎么也离不开在前方练瑜伽的贺知镜。 他没忘记当他问起贺知镜这个问题时,她那异常的反应。 正在喝水的贺知义,呼噜呼噜地又灌了一口水,放下水壶说:「知镜自从上高中后就没练武了。」 「高中?」卓奕华擦拭着额间汗水,不禁挑眉,「为什么?不想练?」 「不是。」缓缓定来的贺知廉听见他们的对话,连忙挤进他们俩之间,抢着回答,「知镜在武术方面很有天分,到目前为止除了我爸之外,我们三兄弟没有一个人打得过她,而她对钻研武术的执着,也是我们四个之中最狂热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继续练?」卓奕华觉得很奇怪,也想不透她突然的转变。 「不知道。」两兄弟异口同声说。 「不知道?总有原因吧?」卓奕华不信挑高浓眉。 「也不算是没有原因啦……」贺知义抚着下巴,深深地看着他说:「应该说是女孩子爱美吧,学武一向是小妹的兴趣,我们家四个兄妹,就她练得最勤,可自从她上高中后,就变得越来越爱漂亮,成天玩她的头发、指甲,不是敷脸就是护肤,武功不练了,开始练起瑜伽、舞蹈,说是要雕塑身材。」 他惋惜地摇摇头,很是感叹,「我们一直以为她会是我们家最有成就的一个,依她的资质,就算要参加国际武术比赛也没问题,没想到她竟然放弃了……」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说真的,她不再像个小男孩也是件好事,谁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妹妹漂漂亮亮的,你说是不是?」说着,他骄傲地看向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妹,眼里满是宠爱。 卓奕华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的贺知镜。 「不过这只是二哥的猜测。」贺知廉蓦地冒出这么一句,跟着他们一同看着越来越美丽的小妹,「实际情形只有爸妈知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小妹为什么会晚读一年,她的成绩明明好得吓吓叫,还是以第二高分进入名校德明女中,却仍坚持晚一年入学。」 贺知镜国中毕业那年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是她宣告再也不练武;第二;则是她执意休息一年,隔年才读高中,而这一年的时间,她足不出户,成天将自己关在房里,忙碌着她的美容大事。 「她晚读?」卓奕华好讶异。这么说来,她不就和他同年? 「是啊!小妹她……」 「你们两个很闲是吗?」贺知镜有如幽魂一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三人后头。 吓! 贺知义与贺知廉相互对看一眼,额冒冷汗、手脚冰冷的缓缓转过头,咽了口口水,同时扬起僵硬的微笑,异口同声地说:「不、不闲。」 「既然不闲,还不快去练。」细臂环胸,美眸冰冷冷地瞪着老爱出卖她隐私的两位哥哥。 「遵命!」两人收到命令,连忙起立敬礼,临走前还不忘义气地拉着还赖在地上的卓奕华。 「慢着!」贺知镜出声阻止。 两人同时转头,既恐惧又纳闷地看着她。 「他留下,你们走。」她精巧的下巴朝卓奕华努了努,轻声指示。 一向将小妹的话奉为圣旨的两人,手一松,听话地将卓奕华给扔回地上,将方才的义气忘得无影无踪,脚底抹油,转身就跑。 待他们俩走得远远后,卓奕华才侧着脸,看向她,「找我有事?」 贺知镜每回见到他,不是头一甩,转身就走,就是用一种看害虫的眼神瞪着他,像这么主动找他说话,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贺知镜不发一语,挨在他身旁蹲坐了下来,双手环着双膝,偏着头,眯起美眸细细地研究起卓奕华的长相。 他的五官很立体,深邃且俊美;一双飞扬的眉,不浓不淡,弧形优美俐落;宽阔的额饱满光滑、鼻粱峻挺高耸,宛如刀削;两片微扬的薄唇,性感迷人,勾勒出的弧度令人神魂迷乱。 他肤色偏黑,光滑无暇得好比她一身细心呵护的雪肤,她与他的差别,只在于她的肤色莹白,就像温醇滑顺的牛奶;他则一身黝黑,均匀的肤色彷佛是块散发着浓郁香甜的巧克力,诱得人直想扑上前,大肆品嚐。 她将他犹如艺术品般完美无缺的脸庞探究了一遍,美眸最后停留在他始终凝望着她的眼眸。 狭长深幽的瞳眸炯炯有神,散发着慑人的光彩,他的眸心,就像星星满布的黑夜,幽黯得教人想窥探那片纯然的阁黑。此时那片纯黑忽明忽暗,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芒,仿佛藏着两道火炬,炽热且大胆地望着她。 她的脸因他的注视莫名的红了。 有些仓皇地别开眼,她看着远处哥哥们挥拳过招的身影,嗓音微虚地向他搭话,「那个……你上次不是约我去看电影?」 看着她脸上微微红晕,卓奕华心头一荡,「你答应了?」 她肯去?这是不是代表着她不那么讨厌他了? 她看着他,脸蛋又红上几分,清丽的小脸表情有些别扭,「算、算是啦!」 闻言,他缓缓扯开一抹笑,双眸闪着点点光彩。「那好,星期六晚上六点,我们准时出门。」 见到他脸上的笑容,贺知镜心里闪过一阵不舒坦,有些闷地说:「我可以和你去,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这是他们首次约会,不管她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这个星期六,我有两个朋友要来我家,她们……」想到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她的喉咙像是梗了颗石块,令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她们?」卓奕华眼眉含笑,唇边的笑意末减,询问地看着她。 深吸一口气,贺知镜硬是咽下那无形的硬块,哑声说:「她们说想认识你,还有她们……也会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卓奕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喜悦的泡泡,一颗一颗的破灭,他沉下了面容,嗓音冷漠地答,「我不去。」 该死!她的主动靠近、主动攀谈,为的就是要将他介绍给她朋友? 贺知镜瞪大双眼,「为什么?」 「我约的人是你,可不是你朋友,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这种事,很抱歉,我不奉陪。」他握紧双拳,霍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你!」贺知镜气恼地追了过去,快步绕到他面前,满腹不悦的怒骂在看见他那张冷漠的俊脸时,蓦地止了住。 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敛去,薄唇紧抿成一直线,俊美的脸孔笼罩着寒霜,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怒气,他看着她的目光有如两支冰椎,直直地贯穿她的心口,令她莫名地感到心慌及……心虚。 心虚?不,她为什么要心虚?她又没做错什么,该心虚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他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且似乎是针对她而来,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搞清楚,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吧,明明是他约她,她不过是多带两个人。他有必要像是吞了好几斤的火药,突然变脸吗? 贺知镜很想这么质问他,但他脸上的冷然与不悦令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拐了个弯。「我好心介绍美女给你认识,你为什么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卓奕华强忍怒火,瞪着她。「你说呢?我为什么会生气?」 他约的人是她,喜欢的人也是她,而她居然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他为什么不能生气?他都快气炸了! 「……」被他瞪得更加心虚,她气势顿时矮了一截,小脸微窘,默然。 一直到卓奕华面色更冷,绕过她要离去时,她才急忙喊住他。 「等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朋友她们……」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出声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什么,只是觉得她应该开口说些话,好消弭这尴尬的气氛。 卓奕华止住脚步,回过身,看着她。 她回避他的目光,顿了一会,决定绕回原话题,呐呐地问:「这个星期六,你真的不去吗?」 「我会去。」他脸色阴霾看着她,冷声又说:「我还会把整间电影院包下,里头的客人只会有你和我,不会有其他人。」 说完,卓奕华不再停留,踏着彷佛可以将木质地板烧出两个洞的沉重脚步,忿然离去,留下一脸错愕的贺知镜。 星期六很快就来到,因为卓奕华的坚持,她没办法让丁筱仟和莫繁璃跟来,为此她很不高兴,气他的霸道,然而她的心情却是复杂的。 为什么复杂?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也无法否认自己因为卓奕华拒绝让好友们跟随而松了一口气。 正确来说,她不只松了口气。甚至还窃喜在心里。 因为那份只有她自己明白的喜悦,使她整个晚上虽是摆出张臭脸让卓奕华瞧,但心情却是愉快的。 然而,她愉悦的心情保持不了多久,就让一件极度倒楣的事给破坏了。 「进去!」 后背被人用力一推,卓奕华踉呛地向前倒去,高大的身子「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闷哼一声,他倏地跳起身,对那扇被关上的房门大喊,「把门打开!」 他的大喊没得到任何回应,倒是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衣物摩擦的声响,他利目一闪,看向另一头隐隐晃动的黑影,警戒地问:「是谁?」 熟悉的嗓音传人耳中,正缓缓爬行的贺知镜蓦地一顿,试探性地扬声询问,「卓奕华?是你吗?」 听见贺知镜的声音,他紧绷的情绪非但没松懈下来,反而燃起一把怒火。「他们把你也绑来了?!」 该死!他们居然把她给牵扯进来? 「他们?他们是、是……是谁?」贺知镜困惑地问,边问边朝他的方向蠕去,「我去上厕所回来没看见你,只看见一票人围在你车子旁边,接着就被绑来这了,你、你认识那些人吗?」 看完电影后,她因为尿急,所以要他在电影院门口等她,谁知她上完厕所回来却没看见他的人,本以为他先回车上等她,没想到却被人绑来这。 「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没有回答她,而是关心地急问。 「你……你问反了吧!应该……呼呼……应该是问他们有没有受伤才对。」贺知镜嘴里虽是没好气地说,心里却因为卓奕华的担心而淌过一丝甜味。 依她的身手怎么可能有人能对她「怎么样」,她不对人怎么样就不错了;要不是对方隹出枪,她出不会被绑来这。 唉!真不知是她倒楣还是卓奕华倒楣,否则怎么每回和他扯在一块,就会有事发生? 上次是因为他,她才被洪姿君她们请去「聊天」,这次不过是和他去看场电影,却莫名其妙被人绑架,真是倒楣到……她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真的没事?」听她的声音似乎还是很有精神,只是……「既然没事,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喘?」 看着那剧烈晃动的黑影,他眉头一拧。她在干什么? 「当、当然喘呀!如果你双手双脚都……都让人给绑住,只得匍匐前进,看你喘不喘……」她瞪他,虽知他看不到,她仍狠狠地瞪着他。 可恶,那群可恶的家伙,她不过是趁他们不注意时撂倒了其中一人,戳了他的双眼、赏他一记下勾拳、外加一个过肩摔和狠踹一下他的命根子而已,他们就将她给綑成一颗粽子,也不想想,要不是那个人先对她毛手毛脚,她也不会出手,毕竟在外头,她可是纤细又柔弱的贺知镜哪!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轻易破坏自己完美的形象好不好。 这房间实在是太暗,除了门缝透进来的一丝微光能让他稍微看清她的身影外,其余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丰富的想像力已经在他脑中描绘出她狼狈的模样。 想着那画面,他唇角缓缓扬起,由于身陷险境,让他得以暂且将和她在电影院里的冷战给抛诸脑后,但可以的话,他真不希望她也被卷进来。 「你不过是个女人,他们干么大费周章地将你双手双腿给绑起来?」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没有得到他们的「特别待遇」,顶多只有将他的双手反绑起来,他的脚可自由得很。 「你废话真的很多耶!有时间想我为什么被绑,倒不如想办法逃走。」她又瞪了他一眼,娇躯蹭呀蹭、磨呀磨,沿着他结实的臂膀爬起身,将被绑住的双手往他脸上一揍,「快!试试看能不能咬开。还有,那群人到底是谁?你还没回答我。」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跟公司一起研发盗窃案有关,他们将我绑来;是想要胁我,要我承认是夏腾立盗……」感觉到左眼眼皮一阵刺痛,卓奕华止住未说完的话,将头一偏,吃痛地喊,「你撞到我的眼睛了,往下挪一点……」粗糙的绳索果然是用「挪」的,紧贴着他的脸上肌肤向下刮去,痛得他咧嘴大叫。 「停!那是我的鼻子,能不能拜托你『高抬贵手』,稍离我的脸远点,再往下挪?」 左脸一片刺痛灼热令他暗暗叫苦,有一瞬间,他还是有种脸皮被刮下一层的感觉。 「拜托!我手脚都被绑,哪有办法稳住身子,你动作快点!」她稍微拉开距离,继续往下挪。 拜托,她光是撑住腰身不往后倒就很了不起了,他还罗唆!也不想想她是拜谁所赐才会落到这般田地。 抱怨归抱怨,她可没忘了要问正事。「你指的该不会是那天来公司闹事的祥德的那些人?」 「唔唔唔唔--」手抬高点!她一双手直往他嘴上压,是要他怎么回话? 「shit!就算我有练瑜伽也不用这样整我。」她嘟囔了声,挺直了腰杆,双手颤抖地又往上保持一点距离。 嘴巴一能说话,他马上皱起浓眉,难以置信地低喊,「你骂脏话?!」 她好歹是个女人,怎么可以骂脏话?! 听见他的斥责,贺知镜努力撑起的身于差点惨跌在地,美眸进出怒火,恼怒地瞪向他。「你、快、一、点!」 也不想想,她为了保持姿势让他帮忙解绳子,她的腰都快断了,他还有闲情逸致管她骂不骂脏话,他再这样罗唆下去,她保证能飙出比这精采一百倍的「经典国粹」给他听。 他忍下与她讲道理的冲动,俊眸眯起,看着眼前来回晃动的黑影,半晌后,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忍不住沉声说:「你坐上来。」 大小姐的手左摇右晃,抖得有如秋天的落叶,他根本没办法对准,再加上看不见,要精准的咬开绳索更是难以做到,更别论这可不是普通的细绳,而是麻绳粗细的童军绳。 「啥?!」坐到他脚上? 「你抖来抖去的我没办法解开,你坐到我大腿,身体贴紧我,这样才不会晃动。」他耐心解释着。 她想也没想便拒绝。「我不要!」 坐在他大腿,还要贴紧他?光是想像那画面,她就感到浑身不自在,白嫩嫩的脸蛋倏地浮上两团热气。 「你想不想逃离这鬼地方?我们连被绑来哪里都不晓得,更别妄想有人会来救我们,除了自力求济,你还有什么办法?」 听完他的话,贺知镜沉默了。 的确就算哥哥们会找她,也没神通广大到知道他们被绑架,更别提来救他们了,如果不想办法自救,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紧咬粉唇,她不甘愿地嚷了声,「我知道了。」 说着,她开始蠕动娇躯,将被綑住的双手由他头上套进,环住他的脖子,暂时固定住不稳的身子,接着,她坚挺的胸脯不得不贴上他平坦的胸腹,就像一条柔软曼妙的水蛇,一寸一寸地由下磨蹭。 感受到那纯然的女性柔软在他身上滑动,卓奕华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屏住呼息,就怕那正蠢蠢欲动的某部位会在这不恰当的时机苏醒过来。 纤细的柳腰缓缓滑过他的大腿,浑圆的翘臀成功地侧坐上他的两脚之间,她将由双膝一路被绑至脚踝的修长美脚奋力一甩,甩至他身侧。 他们俩此时的模样,俨然就像是对甜蜜相拥的情侣,男的盘坐在地,女的则亲昵地侧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小鸟依人。 他的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幽香,伏在他胸膛上的两团软绵上下摩挲着,她的长发来回在他身上撩拨,细腻的呼息喷洒在他的颈间…… 他的身子慢慢变得僵硬、紧绷,浑身上下被她娇柔的身躯搞得酥麻难耐,尤其是他的两腿之间,更被她结实且浑翘的臀部给折腾着。 胸膛被她摩挲、胯下被她磨蹭,这让他的自制力在瞬间毁灭,身下的某一处正急速地肿胀、茁壮。 「卓奕华?喂!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她揽起两道细眉,拚命地呼唤身下显然已神游太虚的男人。 她温热的气息贴在他,轻暖、香甜地飘落在他的鼻、他的睫以及他的唇。 他不确定她是否有说话,胸口剧烈的起伏令他的呼吸窒碍,耳膜隆隆作响,他只听见自己有如一群羚羊在胸口奔跑般的急促心跳声。 黑暗里,所有知觉变得更加敏锐,就连原本是团模糊影子的她,也像在瞬间变得清晰,他彷佛看见她绝美的五官、看见那浓卷的黑睫,看见她……小巧、甜美的樱唇极缓慢地张合着。 她好像说了什么,但他没听真切,脑袋恍恍惚惚的,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时,他的唇已覆上她的…… 「你聋了吗?怎么不回……」 张合的小嘴突然没了声音,贺知镜睁着美眸,轻眨了眨,直到她十分确定自己纤长的睫毛刷上他浓黑的密睫,而她的唇也正教他姿意品嚐,那双漂亮的大眼这才惊吓得瞠大、瞠大、再瞠大-- 「啊--」她放声尖叫,但也只有一秒,下一秒,她的唇再次教他给掠夺。 温热的舌探入她柔软的唇腔,滑溜且灵巧,轻而易举的缠上她的舌尖,热切地与她纠缠,一会逗弄着她微颤贝齿,一会舔弄着她温热的唇办,一会又吸吮着她口中甜嫩的蜜汁。 她傻住,完完全全的傻住,双手还圈套在他颈上,身子也紧贴在他身上,此刻的她动弹不得,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知道他灼热的气息仿佛可以将她焚烧,唇齿交缠的触感似是股电流,由她软嫩的唇办蔓延至她不知不觉曲起的脚指头,迅速地窜遍她全身。 她心跳得飞快,快得她以为那颗不听使唤的心脏就会这么跳出口中,快得令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发颤,一股热浪迅速在她体内乱窜,席卷着她所有厌官,他的吻彷佛有股魔力,蛊惑着她的思绪,诱惑着她的灵魂,让她沉醉其中,渐渐地……渐渐地涣散了理智…… 她惊讶得双眸缓缓眯了起来,僵硬的身子逐渐瘫软,她就像天上的一抹白云,软软的、轻轻的、飘然的蜷伏在他怀里,任由他又亲又吮…… 第七章 抚着左脸,卓奕华吃痛地扭曲着俊俏的五宫,双眸有些怨慰地盯着走在他身前的女人。 她出手当真很猛,两人一脱困,那纤长的五指便挥袭而来,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 揉了揉肿胀的双颊,眼角突然瞥见前方草丛里出现一道黑影,心一凛,他赶紧伸出手想抓住前方的贺知镜,将她护进怀中。 走在前头的贺知镜也已警觉到,因此并没有挣扎。 两人屏息着,等到那巡逻的歹徒走远后,贺知镜才狠狠地用肘击将紧抱她的卓奕华给格开,「还不放开,大色狼!」 卓奕华闷哼一声,顺从地放开双手,「你出手还真是不留情。」 「对色狼需要留情吗?」她冷冷地反问,对他方才轻薄自己的行为很不以为然。 闻言,卓奕华只能举双手投降,「ok!我的错,我道歉,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事的时候,顶多脱离危险后,我让你亲回去,别生气了。」 「谁要亲你呀!」贺知镜语气凶狠,却红了脸蛋,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事的时候,所以她忍下满腹怒火及羞涩,低声问:「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应该是被带到某个荒废的破屋,屋外有着比人还高的草丛,那些杂草正好成为他们隐藏的掩蔽物,让他们暂时脱离危险,但这也只是暂时,等那些人发现他们脱逃,他们还是难逃被抓回去的命运,毕竟对方身上有枪,绝不可掉以轻心。 锐利的俊眸探查四周,卓奕华压低嗓子道:「这周围一定有人看守,有多少人不知道,不过依我看,这些只是小喽罗,之所以先将我们关起来,应该是在等幕后指使者的命令。在那人没来之前,他们不敢对我们动手,我们得把握时间,趁这空档逃走。」 「但我们该往哪逃?」就算那些人暂时不会对他们不利,可一旦惊动一人,恐怕会招来其他人的围捕,到时他们还不是逃不掉。 「往这走。」长指一比,他指了一条让贺知镜秀眉紧皱的路。 「往那?你确定?」卓奕华比的方向,除了草之外,还有车子投射出的车灯,一看就知那里聚集了不少人,只有白痴才会自投罗网,而卓奕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笨蛋啊。 「确定,跟我来。」说完,他压低身子,往前走去。 卓奕华一逃出屋子,就一直观察四周环境,并寻找适当的出路,会挑这条路,当然是因为他早有对策。 见他头也不回的直直前进,贺知镜就算有意见,也只能先跟在他后头走。 走没几分钟,突然,他止住了脚步,让跟在他身后的贺知镜差点撞上他宽阔的肩背。 「干么停下来?」她用几近无声的声量问,因为他们已经很靠近那群绑匪。 卓奕华没回答她,双眸专注地看着周遭情势。 一、二、三、四、五……总共六个人。 很好,人数没他想像的多,且他们身旁正好停着一辆轿车,而那车也如他所料,是发动着引擎。 在评估他们的优势及劣势后,他突然蓦地转身,却刚好和凑上前想一窥前方究竟的贺知镜碰个正着,两人的唇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贴合。 「你--」美眸睁大,贺知镜俏脸倏红,下意识就要大骂出声。 卓奕华马上察觉到她的意图,长臂一勾,紧扣住她的后脑,让她整个人贴附在他身上,并加深这记吻,让她无法出声,泄露他们的行踪。 半晌,当她再次在他怀中融化后,卓奕华才喘息着放开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沙哑地说:「一人一次,我们扯平。」 眨着迷蒙的明眸,贺知镜好一会才回过神,意会到他这话的意思。 俏脸瞬地涨得通红,早忘了刚才还想破口骂人,支支吾吾地辫驳。「什、什么一人一次,我、我才不是要亲你,这是意外。」 「是吗?」他直直凝着她红艳的双颊,眸子里慾火浓烈。 「废、废话!」被他这么看着,贺知镜觉得自己像是自焚般,热得她心脏乱跳,莫名紧张不已。 正当车奕华还想说什么,前方突然传来动静-- 「小罗,你要去哪?」 「去、去小便……嗝!」显然喝了点酒的绑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正巧往他们两人躲藏的草丛走来。 见状,卓奕华非但不紧张,俊眸闪过一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光芒,对身旁的贺知镜低喃,「你躲好。」 「你想干么?」贺知镜警觉地问。 他没回答,而是直接挽起衣袖,那模样就算不说,贺知镜也猜得到他的意图。 「你--」 然而她还来不及抗议,卓奕华已向前掠去,在那人瞠大眼打算呼叫同伴前,一记精准的回旋踢击中那人的太阳穴,将他直接击倒,接着掐住他的咽喉,用力一压,那人就因顿失氧气而昏了过去。 一气呵成的动作让贺知镜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会武?」 这男人在搞什么?他那灵敏俐落的踢腿一看就知学过武,那他何必到她家习武? 「我的确会。」卓奕华也不罗唆,直接承认。 身为夏腾立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为保安全,他从小就开始学习各项武术。 「会?」美眸蒙上困惑,她错愕地问:「既然会,你干么来习武?」 闻言,他勾起笑,低哑的回应,「你有没有听过醉翁之意不在酒,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镜,我说过我要追求你,既然你不给我机会,那我就自己创造机会。」 轰隆!一句话让贺知镜困惑顿消,取代的是一股浓到差点将自己给热晕的羞涩。然而她还来不及回应,就听见卓奕华突然朝草丛外大喊-- 「救命呀!有蛇!」 听见大喊,她连忙要捂住他的嘴,「你搞什么鬼?」 不是要逃命吗?这呆子这么一喊,岂不让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别出声,在一旁躲着。」他压低嗓交代,贺知镜还想抗议,然而草丛外已传来人声。 「哈哈!撒个尿都能遇到蛇,你还真衰……」来人拿着随手捡来的木棍,挥着杂车,草一拨开,当他看见躺在地上的同伴及原本该被关在屋于里的人质时,讪笑顿时变成惊恐的大喊,「喂,你们……」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一样惨遭卓奕华的攻击,昏迷倒地。 看见他以同样手法解决掉第二个人,贺知镜终于恍然大悟,「你打算用这种方法将他们一一解决?」 「聪明。」他赞许地看着她,接着继续引诱其他人前来。 在第三个傻瓜自投罗网之前,贺知镜一个闪身,挡在他面前,等待着猎物。「我来。」 然而卓奕华却不准。「你乖乖躲好,保护女人是男人的责任。」 「别忘了,我是贺家人,不是普通女人。」就算刚才见识过他俐落的身手,她也不认为他的拳脚功夫比得上她,她练武练了十几年,谁保护谁还不知道呢。 「别闹,他们有枪。」就算他顺利解决两个人,可不保证那些人全是蠹才,他这么做还是有风险,况且他刚解决的那两人身上并没有枪,这代表带枪的人还在外头。 「那又怎样?」她微扬下颚,斜瞪他,「就算他们有枪,我也有把握打倒他们!」 他的大男人主义让贺知镜有些恼火。 是谁规定女人就得接受男人的保护?她是爱装柔弱没错,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就是知道对方有枪,她才会挺身而出,因为她比他还清楚攻击哪里会让敌人一击倒地,且昏上一夜。 「听话!」他眯起俊眸,强硬地要求。 「凭什么?」她挑衅瞪着他。 在两人争执的同时,又有人靠近,且这回一次来了两个人,这下谁也不用吵,一人一个,一个摔、一个踹,手脚虽忙,可嘴巴也没休息。 「就算你会武,可女人天生比男人弱势,接受男人的保护本来就是应该的!别跟我争,躲好!」他单手扭过那人的脖子,将他摔倒在地。 「别把我和一般没用的女人相提并论!」她低声说,狠狠往正打算大喊讨救兵的男人脸上揍了一拳。 「女人本来就该乖乖躲好,这种事交由男人处理就行!」他恼了,音量不自觉地杨高。 「我听你在放屁!」她也火了,掐着那名被她撂倒在地的男人的双手,用力一扯,接着狠狠往他命根子一踹,十足十在迁怒。 「救命,」男人痛得拔高原本低沉的嗓音,痛不欲生,但两人可没心思搭理他。 卓奕华皱起眉,「女人也不该说脏话!」 「哈,笑死人了!是谁规定只有男人能说脏话?」她讽笑,狠狠赏了被她揍得不成人样的男人一记过肩摔,这才抽空警告,「闭嘴!不然让你死得更难看!」 被这么一威胁,那人吓得不敢出声,只能忍着痛,默默流泪,然而两人吵架的音量完全没克制,不一会儿就将其他同夥也给引了过来。 「干!人质跑了!快打电话!」一人朝看似软柿子的贺知镜冲去,一边喊着。 「滚开!」一记左勾拳将他击倒在地,接着她继续吼着,「男人了不起吗?男人就可以随便践踏女人的自尊?就可以自以为自己能解决任何事?我呸!」 「你……」卓奕华被骂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践踏她的自尊了?「知镜,冷静下来。」 他决定先让她恢复理智,她有点离题了。 「我很冷静,你这个大沙……」为了骂他,贺知镜差点被人打个正着,她连忙一个下腰,闪过攻击,脚背用力向上一踢,准确的踢中敌人的下巴,腰身一挺,用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完美着地,在落地的同时她也吐出刚才未说完的话。「猪!」 他来到她身后,帮她打倒正要偷袭她的人。「我会这么说是为你好,你反应太过了。」 「为我好?那好,我现在跟你说,我--不--需--要--」她格开一人的攻击,一回头,赏了想由她身后偷袭她人一记重拳。 只是没想到当拳头移开时,映入她眼底的,竟会是一张熟悉的俊颜,这下她真的冷静了。 无辜地眨眨眼。「哎呀!怎么会是你?」 捂着左眼,卓奕华额上青筋暴起,用仅剩的右眼瞪向她。「你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失手,你别想太多。」她耸耸肩,踢踢在不知不觉被他们俩全数解决的绑匪。 「你--」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会失手,他敢保证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别说了,逃命要紧。」她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在经过他身边时,粉唇愉悦的弯起,丁香小舌也快乐地探出透气。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怎样?谁教他敢吃她豆腐,还看不起女人,不给他几分颜色瞧瞧,难消她满腹怒气。 她愉快得只差没吹口哨,走出草丛,她迅速跳上车,发动绑匪开来的吉普车。 「车子让我开。」他跟着上了车。 他可以不和她计较那记足以让他俊逸的脸上留下黑青的拳头,却不能不计较身为男人的尊严。 他不让女人载,那看起来很娘! 贺知镜挑眉,完全没有让位的意思,放下手煞车,油门一踏,直接开离危险地带。 「你--」他正要抗议,眼角却瞧见后照镜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辆车,车上突兀地闪着一抹红光,而那红光正瞄准着贺知镜的右肩。 他脸色遽变,连忙扑向正在开车的贺知镜。 贺知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车子驾驶得左右摇晃,她急得连忙踩煞车,十分惊险地让车子停下。「你干什么?!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快放开……」 她挣扎着,然而卓奕华却动也不动,她这才惊觉不对劲。 用力将身上的男人推开,她这才看见他肩上正汩汩地流着鲜红的血液,而后方也在这时传来了一声声的枪响。 「快!快开车!」忍着痛楚,卓奕华喊着。 一时傻住的贺知镜这才回过神,使劲踩下油门,并慌张地频频望向身旁不停喘息的男人,「你中枪了?」 他是为了救她才被打中的?! 他勾起泛白的唇,朝她露出一抹笑,「没事,他们瞄准的功力很差,没打中要害。」 「你……」看着那抹笑,贺知镜说不出心中那不停震荡的鼓动为何。 她只知道她的眼睛有股热热的水气,让她哽咽得说不出话,而她也没空说话,因为后头不停响起的枪声,让她只能忍着那惊惶、恐惧及担忧的情绪,咬着牙对他说:「坐好!」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嗞砖,消毒水气味弥漫,这是台北市规模最大的医院--莫圣医院。 医院的vip病房外,僵站着一个人影,那人一会儿举起手,一会儿放下,在病房外来回走着,就是没勇气去敲那扇半敞的房门。 见状,坐在医院候客椅上的丁筱仟翻了个白眼,将那人拉到一旁,无力地说:「我说大小姐呀,又不是要推你进火坑,只不过是来探个病,你有必要这么犹豫吗?」 一脸挣扎的贺知镜嚅了嚅粉唇,小声说:「我……我只是……哎,我说不出口啦!」说着,她转身就想逃。 「别想跑!」丁筱仟眼明手快地将她抓住,挑眉说:「不过是说声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以后让我们和平相处吧!过去的一切让它随风而逝,我们重新开始,我决定接受你的追……」 她还没说完,粉嫩的小嘴就让一脸涨红的贺知镜给捂住。「我只是来和他道谢,才没有……才没有要说后面那些话!」 那天,她载着受伤的卓奕华,十分惊险地逃跑,一到市区,她马上将他送到医院,接下来发生的事很混乱。 先是慕秘书带着员警前来,然后是为她做笔录,接着她和他们重回事发现场蒐证;而他们也算幸运,不到一个小时就找到一支还漏的手机,经由通联纪录搜寻到那群绑匪联络的对象,的确是这阵子和夏腾立有商业纠纷的祥德负责人。 找到证据,接下来就是警方的事了。 当她再次赶到医院时,卓奕华已经被送进手术室,然而因为子弹卡在他左臂的神经与骨缝之中,为了避免伤及神经,手术整整耗费六个小时,直到隔天早上才结束,而守在手术室一整夜的她也因疲累不知不觉睡着,在迷糊中被三个哥哥带回家。 接下来,她忙着到警察局作证、忙着上班,直到一个礼拜后的今天,才有空来医院。 可能是时间隔得太久,那句道谢也就一直闷在心中,越来越难说出口,所以她才会找丁筱仟壮胆,陪她来探视卓奕华。 丁筱仟双手环胸,双眼斜睨她,「不管你要说什么,总得进病房才能说吧?你已经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了,你不累我都累了。」她推着她,「走走走,赶快把事解决,和繁璃去吃顿午餐,快去。」 在好友的催促下,贺知镜只能咬着粉唇,举起手,准备往那雪白的房门敲去。 「你在开玩笑?!你是说那些人……有一半是贺知镜解决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贺知镜僵住了手,止住正要进房的脚步,竖起双耳,仔细听着里头的对话。 「没错。」卓奕华说,接着咬了一口香甜的苹果。 慕上凡瞠大双眼,双手抚着胸口直摇头,「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贺知镜是如此纤细柔弱、美丽大方……她怎么可能有那个能耐将几个大男人给打趴?我不相信!」 这起绑架案不仅上了新闻,标题还十分耸动-- 就算新闻报导,那些绑匪指称是贺知镜将他们给打倒,其中一名还双手脱臼、双腿骨折、在警察局看到贺知镜还大喊--姑奶奶饶命!别再打了…… 但他全都不信,他们的夏腾立之花,那个美丽的贺知镜、那么有气质的贺知镜,怎么可能把一个大男人打成那副惨样,他不相信? 「相信吧,这一切都是真的!」看慕上凡一副打死他都不信的表情,卓奕华只是又啃了一口果肉,懒懒地戳破他心中那完美的幻想。 过了许久,等慕上凡消化一切后,才倏地由地上跳起,坐到他身旁,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苹果,瞪大眼,突然喊道:「你疯了吗?」 卓奕华眼眉不挑,抢回苹果。「如果我疯了,这里应该是精神病院,而不是普通医院。」 「你还有空开玩笑!你既然知道贺知镜的真面目……呃,不对,应该是说『不做作』的贺知镜,怎么还敢说要追她?」 身为他的好友,说真的,有时他也猜不透卓奕华脑子里究竟装些什么东西,他身旁明明多的是妖娆美丽的美女苦苦倒追,他偏偏喜欢上一个如此凶……呃,与众不同的女人,他真搞不懂是他的品味奇特,还是自己的眼光有问题。 卓奕华将吃剩的果核放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好友。「是谁不断在我耳边提醒我,要我别那么讨厌女人,别当同性恋?我有追求的对象,你不是该开心吗?」 「说是这样说没错,但……」他掩头大叫。「那时的贺知镜是那么的娇美动人,不过现在也是娇美动人……哎呀,我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说现在的她很动人没错,但也很吓人,她能把一个大男人打得双手脱臼、双脚骨折,可见她的个性一定很差,那种像泼妇一样的身手简直就是……」 「男人婆?」 「对!」他点头,「你想想看,能把一个大男人打得哭爹喊娘,她的力气肯定不小,就不知那美丽的外表不是不是有着比男人还魁梧的身材,她说不定是个……」 「女金刚?」 「没错!」他又点头,「就算她没有浑身肌肉,身材相反的还曼妙无比,但光是她那身可以把人打成残废的身手,就足以……」 「让人退避三舍?」 「正是!」他喘口气,端起放在桌上的开水,呼噜一声喝完后,才缓缓地要来个大总结,没想到卓奕华已早他一步贴心地做了结论。 「也就是说,贺知镜是个不折不扣的恐龙妹,还是个力大无穷的女金刚,不仅个性泼辣像个男人婆,手段还比连续杀人魔还凶残,像这种女人绝对不能和她太靠近,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光用脚指头猜就能猜出慕上凡那小小的脑容量装了什么没营养的话。 「对对对!你能明白就太好了。」 此时,他们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进正打算开门进房的贺知镜耳里。 她脸色惨白,粉嘴轻颤,慢慢地、极轻地关回被她开启一道缝的房门,转身对脸色和她一样难看的丁筱仟勾起一抹笑,「筱仟,很谢谢你今天陪我来,我、我先回去了。」 看着她静静地转身离去,丁筱仟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能狠狠地瞪了眼仍在房里高谈论阔的两人一眼,随即快步追了过去,「知镜,等等我……」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以至于没听见房内两人后续的对话。 「我明白。」卓奕华双手交叠,神色认真地看着好友,沉声说:「但我就是欣赏她这样的个性。」 「你……欣赏她、她的个性?」他在说笑吗? 「不。」他想了想,唇角渐扬,俊眸闪烁着温柔深情的光芒,缓声说出,「不只是欣赏,我喜欢她--不,应该说她是我唯一想共度一生的女人。」 第八章 那天在医院的对话令贺知镜大受打击,她像抹游魂般回到家,不管丁筱仟和三个哥哥在她房门外拚命敲喊,她不开门就是不开门,将自己闷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一夜。 「镜镜,告诉大哥,是谁欺侮你?大哥要将他碎屍万段!」贺知礼没了平时的温文儒雅,一脸凶狠,不断地挥着拳头。 「小镜,不要怕!跟二哥说,到底是谁让你哭成这样?二哥绝对要将他千刀万剐!」贺知义身上的斯文气息尽散,一双长腿不停在半空中踢踹。 「没错,居然让我们可爱的镜宝贝遭受委屈,实在是不可原谅!快跟三哥说,三哥要把他五马分屍--」贺知廉一扫被妹妹欺压时的懦弱样,气势万千地将双拳紧握,不时发出喀哢、喀哢的响着。 护妹心切的贺家三兄弟在今早见小妹红着双眼憔悴地踏出房门后,便迫不急待要替她出气。 相较于三个哥哥你二日我一句、气愤难平的模样,贺知镜除了那双明眸明显红肿外,表情却是十分平静,她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幽幽地发问。 「大哥,我们家有没有一千万?」 「一千万?」正在挥拳的贺知礼停了下来,「有是有,但你要干么?」 贺家称不上富裕,但也不贫困,至少比一般小康家庭好过得多,加上他们三兄弟长年来比赛的奖金都有定期储蓄,一千万当然有,这虽不是小数目,但对他们而言也不算是大数目。 「和卓奕华的合约……」她垂下眼眸,淡然的语气有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哀伤。「我想毁约。」 「毁约?」贺知义挑起眉,聪明地察觉这其中的意思,俊脸顿时变得阴森,「是不是卓奕华那家伙欺侮你?告诉二哥,二哥帮你出气!」 「原来是他?」贺知廉跳了起来,秀气的娃娃脸也变得狰狞,「那该死的混蛋!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打鼓、将他的命根子切下来喂狗,接着把他的头扭下来当球……」 「你们别乱猜,」她站起身,语气平淡地说:「公归公、私归私,我只是希望和他是单纯的上司和属下的关系,其他不必要的,尽量不要有牵扯,免得让人说闲话。」 因为新闻的播出,大家都在猜她和卓奕华是什么关系,一堆狗仔记者这阵子天天在贺家门口站岗,如果知道卓奕华住在这,到时不知会写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报导。 这确实是个理由,但贺家三兄弟可不这么认为,只是当他们想再继续追问下去时,贺知镜已转身离开。 「小妹……」 贺知镜没有理会哥哥们的叫唤,再次将自己关进房里,任由他们怎么叫唤都不理,就像昨天回来一样,纤细的身子沿着门板,缓缓地、一寸寸地滑落,最后瘫软在地。 她不愿再想,可在这只有她自己的空间里,脑海还是不停地回荡着那段她极力还忘的过去…… 在叫我看这封信之前,你也先瞧瞧自己的德行。 长成这副尊容就别出来吓人…… 你以为我看完这封信后就会喜欢上你吗?别笑死人了,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女金刚、恐龙妹…… 恐龙妹……恐龙妹……恐龙妹…… 泪水,由她清丽的脸蛋蜿蜒而落,沾湿了紧握的双手。 贺知镜是个不折不扣的恐龙妹,还是个力大无穷的女金刚,不仅个性泼辣像个男人婆,手段还比连续杀人魔还凶残,像这种女人绝对不能和她太靠近,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呜……呜呜……」她捂住嘴,不让那隐忍不住的哽咽逸出口。 她没有做错什么……没有……她只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她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变漂亮、变美丽、变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那些伤人的话,努力忘记,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这么努力了,他还要伤害她? 她不想再见到他,她要离开夏腾立,彻底让卓奕华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不!她若就这么逃开,是弱者的行为,而且她为何要为了他这个烂人而放弃这么好福利的工作? 在哪跌倒就在哪站起来,不过--先让她流完伤心的泪水,建设好以后,她会以令他刮目相看的完美姿态重新站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看着眼前的一千万支票,卓奕华俊眉紧拧,轮流看着眼前一行人。 贺家客厅中,包括一脸不解的卓奕华,共有六个人,除了贺家三兄弟之外,还来了两位娇客。 「违约金。我们要和你解约,这是合约上写明的一千万,你拿去。」严重怀疑他正是惹小妹伤心难过的对象--虽说小妹不承认--的贺知义绷着脸说。 「为什么突然要解约?知镜呢?」他不收,双眉拧得更紧,站起身,就要去找贺知镜。 「她不在!」丁筱仟双手擦腰,挡住他的去路。贺知镜知道卓奕华要来,早早就出门去了。瞪着美眸,她又说:「你找她干么?是不是想继续伤害她?我告诉你,休想!」 「我说过那是误会。」他没料到他和慕上凡的对话会让她听见,还令她误会,他急躁地握紧双拳,沉声说:「当时我不知道她在门外,更不知道她将那些话当真!」 自从那天送他到医院,一直到他出院,贺知镜都没来探望他,期间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她一通都不接,若不是眼前这姓丁的女人跑到医院指着他破口大骂,他也不知道竞发生了这样的事。 贺知镜不见他,就算他透过姓丁的女人向她解释这件事是个误会,她还是不见他。 「什么叫误会?她好不容易才肯渐渐敞开心房,你却再次挖开她已经结痂的伤口,一句误会就想解决事情?真是好笑!」丁筱仟生气地回呛。 「这话是什么意思?」结痂的伤口?敞开心房?贺知镜曾经受过什么创伤?「谁伤害过她?」 「对呀!筱仟,什么意思?」原本一直摩拳擦掌,想将卓奕华扁得不成人样的贺家三兄弟停止了对他的瞪视,全转向丁筱仟问。 「你忘记了?」丁筱仟完全不理会贺家三兄弟,美眸喷火地瞪着一脸困惑的卓奕华,大骂,「你这家伙真的很可恶,伤了人家的心却不记得?不记得也就算了,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气死人了!」她真为好友感到不值! 「你到底说不说?」除了贺知镜,卓奕华对其他女人一向没什么耐性,要不是为了她,他早就走人,根本不想理会这个像火鸡一样叫个不停的女人。 「你--」那是什么死人态度! 「筱仟。」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的莫繁璃突然出声,睨向正要骂人的丁筱仟,「说重点。」 她们今天来可不是来吵架的。 「哼!」又瞪了卓奕华一眼,丁筱仟才开始缓缓诉说。 「知镜在国中升高中那年,向一位爱慕已久的男同学告白,没想到惨遭拒绝外,还被那人用言语狠狠污辱,那些话重重地打击了她的自信心,让她至今仍无法忘怀……」 她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逼后,才深深吸口气,继续解释,「所以当她不小心听见你们在病房里说的话时,才会又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说着,她又觉得怒火渐旺,「我以为你们相处得不错,早知道你还是那副死样子,我当初也不会鼓励知镜接受你!」 卓奕华眉头紧蹙,彷佛没看见她指责的犀利目光,语气冰冷自顾自地问:「那男的是谁?」 「对,筱仟,那个人是谁?」该死!居然敢这样对他们的宝贝妹妹,要是让他们知道是谁做的,他们绝对要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他。 「嗄?」丁筱仟眨眨眸,表情古怪地看着眼前四个男人。 「快说!那个伤害知镜的男人究竟是谁?」卓奕华沉声又问,紧握的双拳浮着青筋,一股怒气在腹中翻腾。他无法容忍有人伤害她,就算是数年前发生的事也一样,他要将那人给揪出来。 「没错,你就快说呀!」 「你们……」丁筱仟顿时感到无力,贺家三兄弟迟钝也就算了,怎么连卓奕华也猜不出来?到底是谁说夏腾立的总裁是个iq180以上的天才的? 可无力归无力,她却兴起了捉弄他的念头。「你问这干么?」 「揍扁他!」他冷声说,语气丝毫不疑有他。 丁筱仟挑起秀眉,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我跟你说是谁,你确定会这么做?」 他不发一语,眸光冷如寒霜,直直贯穿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再不说,我第一个扁你! 偏偏丁筱仟生下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不管他目光再冷、面容再酷,她依然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仪态万千地走向贺家三兄弟,附在他们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见他们交头接耳,被排挤的卓奕华眉头拧得更紧,站起身就往他们走去。 没想到他一靠近,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一行人全噤了声,四个人八只眼全盯着他瞧,远在一旁的莫繁璃则仍抱着她的书本,仿佛天崩地裂也不干她的事。 「你们……」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差点让贺知礼突然袭来的长脚给扫个正着,他连忙向后一跃,身子还未站稳,贺知义一记直拳已笔直朝他的鼻梁击来,他低咒一声,急忙又弯下身,闪过那淩厉的重拳,「你们这是在干什……」 贺知廉也冲上前,趁他分神说话的时候拽住他的衣领,用一记标准的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 「原来就是你这可恶的家伙害得我们宝贝小妹伤心!」呜!他最疼爱的妹妹呀~一想到她竟忍受这样的委屈这么多年,他就难过。 越想越气愤,三兄弟踹的踹、踢的踢、打的打,就是要将他们心中的愤怒全给宣泄出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重重一沉,卓奕华一边忙着闪躲三人的攻击,一边扬声问向在一旁看戏的丁筱仟。 「什么意思?这么明显的答案你还猜不出来?」她双手擦腰,漠然地凝望他。 「少废话--」他怒斥,没想到一个闪神,他刚毅有型的下巴被击中一拳。「shit!」 「哈哈!活该!」见他挨了一拳,丁筱仟幸灾乐祸地笑开怀,还骂了声。 卓奕华俊眸一凛,就想冲到她面前质问,此时坐在一旁的莫繁璃终于有了动作。 她合上书本,扬起凤眸斜睨他,冷声道出,「意思就是,当初拒绝知镜并出言羞辱她的那个人……就是你!」 在知道自己就是伤害贺知镜的人之后,卓奕华懊恼万分, 贺知镜说的对,他的确是个随便践踏女人自尊的大沙猪。 当时的他,不过是个国中生,不够事故、不够圆滑、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下意识排斥所有他不喜欢的人事物,这其中当然包括女人。 只是他没想到贺知镜竞也是被他拒绝的对象之一,且他还用这么过分的言语伤害她。 这下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为什么不想看见他,他一直想找出她不接受他的原因,想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可当一切真相大白时,他却将她推得更远。 贺知镜躲他躲了整整两个月,今天销假上班,他由一早开始便坐立难安,心想等中午时,他要好好跟她说声道歉。 滴答滴答…… 等待总是漫长,好不容易时针来到十二,卓奕华马上由办公椅跳了起来,踏着紧张又期待的步伐来到大厅,然而当他看见眼前的画面时,俊脸上的微笑一僵,眸底那抹暖意倏地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危险的光芒。 他眯着俊眸,两道慑人的目光正狠狠贯穿那扶在贺知镜纤腰的男性手臂上。 「学长,谢谢你,我没事了。」贺知镜双手紧攀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小脸排红,笑容婉约地轻声说。 那人淡淡一笑,确定她站稳后,才收回手臂。「小心点,别摔伤。」 贺知镜为了拿柜子上的文件,脚一滑,不小心由矮凳上跌了下来,要不是刚好来找她吃中餐的宋凯鹰及时扶她一把,她这个糗是出定了。 她回以淡笑,正想再次向他道谢时,明眸一凝,看见了站在离两人不远处的卓奕华,脸上如春天娇艳花朵般灿烂耀眼的笑靥顿时消失。 这情景让卓奕华胸口一窒,笔直朝两人走去,停在她面前哑声说:「知镜,我有话跟你说。」 贺知镜则是撇开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见状,宋凯鹰讶异地挑高眉,不解对人一向温柔可亲的学妹怎会突然板起脸色,且变脸的对象还是总裁。 眼见气氛越来越尴尬,他只能扬起笑,对自始至终都盯着贺知镜的卓奕华说:「总裁,你好。」 总裁?原本打算将他完全漠视的卓奕华皱起眉头,终于将视线移向眼前这显然是他公司员工的男人,不由得眉头一皱,「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我?」宋凯鹰一愣,这才想到自己是今天刚报到的新进员工,笑着解释,「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今天来报到的研发部经理,宋凯鹰。」 听了他的介绍,卓奕华才蓦地想起这男人正是夏腾立由美国挡角来的精英宋凯鹰。 俊眉紧皱,他很没风度地刻意忽略宋凯鹰伸出的手,直看向他身后的贺知镜。 感受到他的目光,贺知镜则是拉着宋凯鹰,低声说:「学长,不是说要去吃午餐?我们走吧!」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知镜!」见她拉着别的男人,卓奕华满腹不是滋味,长腿一迈,挡在她面前,也顾不得这里还有别人,着急地想向她澄清误会,「医院那件事是误会,我慎重向你道歉,至于在高中我对你的侮……」 一听见敏感字眼,贺知镜原本故作冷漠的俏脸顿时一变,蓦地打断他,「如果你要谈的是公事,请你上班时间再说,若是私事,很抱歉,我没兴趣,也不想听,现在我们要去用餐,请你让开!」 她的话犹如一桶冰水,将他期待与她和好如初的希望瞬间全数浇灭。 「知镜……」听见她不驯的话语,宋凯鹰微皱眉,低声提醒,「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这是公司,你必须公私分明,就算是午休时间,你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尤其对方还是总裁。」 虽然卓奕华对他也不礼貌,但他仍要教导这从小看到大的学妹。 闻言,贺知镜的脸色缓了缓,抿着唇,深吸一口气,不情愿的转身面对僵在原地的卓奕华,「总裁,我很抱歉,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要是您有事吩咐,请您上班时间再和我说,恕我失陪。」 说完,她不管宋凯鹰是否还有话说,便拉着他直接走人。 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卓奕华一张俊脸阴晴不定,只有紧握的拳头透露出他此时的不悦。 宋凯鹰究竟是谁?为什么能让连三个哥哥的话都不听的贺知镜如此乖顺? 想到她对那男人说话时的甜软嗓音、柔美轻笑,他严峻的面容倏时变得更加冷硬。 盯着那扇早不见人影的大门半晌后,他才抿唇转身定向电梯,回到办公室。 「咦,你不是去找贺知镜道歉赔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正和女朋友讲电话讲得十分开心的慕上凡捂着话筒问,见好友脸色难看,一副有人欠他几百万的模样,他连忙挂上电话,走进办公室,「怎么了?不顺利?」 卓奕华抿着唇,好半晌才说:「帮我查个人,研发部经理宋凯鹰,我要他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资料。」 「他是谁?情敌吗?」看着好友脸上益发阴沉的脸色,慕上凡仍不知死活地说:「对情敌身家调查应该不必调查得这么仔细吧,出生到现在……哈!该不会连他穿几号内裤都要查吧?」 「如果你敢再幸灾乐祸,我保证,从今天起,我现在坐的位置的人,绝对会变成你。」 得到了卓奕华的一记冷厉瞪视,及威胁十足的警告,慕上凡可笑不出来了,脸色一肃,连忙说:「我马上去查。」 一直到出了那像是下着暴风雪的房间后,他才无奈地垮下脸,「第一次追女人就踢铁板,踢铁板就算了,还连累我,我怎么这么可怜呀?」 隔天,慕上凡双手奉上宋凯鹰从小到大的详细资料,好安抚他那像是吃了炸药的亲亲老板。 看着宋凯鹰的所有学经历,卓奕华一双浓眉越拧越紧。 宋凯鹰,今年二十八岁,个性温文儒雅、木讷憨厚,待人温和有礼、外貌俊秀,与贺知镜是比邻而居的邻居,两人可说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就连出国念书、工作,两人都是一同前往,直到去年,贺知镜先行回国,而宋凯鹰则留在英国继续工作,两人才渐渐疏远,而宋凯鹰此次回国,正是因为夏腾立的挖角,高薪聘请他当夏腾立研发部经理。 这男人很优秀,而且是该死的非常优秀! 而将这么优秀的男人挖角到自家公司的那个人,正是他自己。 低咒一声,卓奕华将手上的资料一甩,往桌上的一边扔去。 他知道贺知镜的身旁有很多追求者,但从没想过自己会输,然而在得知贺知镜和宋凯鹰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时,他变得不肯定了。 她对宋凯鹰的态度让他紧张,害怕两人末解开的误会,会因为末凯鹰的介入变得更加复杂。 不行!他得有所动作才行。 打定主意,他连忙拿起手机,拨了几通电话找救兵。 他的效率很快,当天下午,他的军师团已全数来到他家,共讨大事。 「夏腾立的总裁出手果然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看着窗外那辆美到爆点的bmw敞篷跑车,丁筱仟开心大叫。 一旁的莫繁璃不发一语,秀美的脸蛋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双凤眼泄了底。她着迷的看着眼前数十箱的世界文着,在看见其中一本绝版多年的书籍时,双眸更是闪闪发亮。 「哼!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们三兄弟,告诉你,我们是不会为了这些肤浅的东西出卖妹妹的!」代表两位哥哥前来的贺知廉嘴里说得义正辞严,一双眼却忍下住瞥向那张摆着十来架限量版飞机模型的桌子。 早料到贺家三兄弟会是最难沟通的卓奕华,大手一拉,原本覆在收藏柜上的布帘落下,摆放在里头的,不仅是限量版,还有着人类史上第一架飞机到最新研发、尚未上市的展示机模型。 「如果三哥肯帮我,这些,就全是你的。」 「什么?!真的吗?!好,我答应!」贺知廉很没用地一口答应,前一秒才信誓旦旦说不会出卖妹妹的话,此刻全被他抛诸脑后。 成功贿赂到军师团的帮忙,卓奕华这才松了口气,因为劲敌出现,他早没了平时的沉稳,连忙问:「我要怎样才能得到知镜的原谅?」 莫繁璃停下翻看到一半的原文书,推了推不符合她那张小脸的过大黑框眼镜,接着将手伸进衣服宽大的口袋动了动,才严肃地问:「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们,你为什么非要得到知镜的原谅不可?」 看着眼前这沉静的小女人,卓奕华知道她虽不像丁筱仟那样直接表达出对贺知镜的感情,却一样关心着她,他如果想得到她的认同与帮忙,最好是乖乖回答。 「因为我爱她。」双眸泛柔,他哑声说。 「你凭什么认为你爱她?」莫繁璃继续问着,丁筱仟和贺知廉则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眼里有着同样的质问。 「我需要连这个都解释?」他的军师团会不会管太多了? 「需要。」她站起身仰高下颚,直视他,「就算你说你当初之所以说出那些话伤害知镜是因为年轻不懂事,但那并不能成为理由,因为,你会这么说,代表你曾经在意,那么,要是知镜还是和之前一样,不注重她的外表、继续习武,你还会爱她吗?」 「或者是因为她是你生命中第一个不接受你追求的女人,你觉得很新鲜,才会想得到她?如果你没办法回答这些问题,那很抱歉,我们也不可能帮你!」 她一说完,身后两人连忙拉回差点被人收买的理智,点头如捣蒜,「繁璃说的没错,你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听完他们的话,卓奕华一双俊眉已经拧得死紧。 不是因为眼前这看起来不多话的女人问话犀利,也不是因为她竟会比贺家三兄弟还难缠,而是因为问他这些话的竟不是贺知镜,不能亲口跟她说他爱她,他已经够呕了,现在居然还要向其他人解释这件事。 但他又不能拒绝,因为他需要他们的帮助。 深吸一口气,他才沉声说:「我承认我有大男人主义,在我的认知里,女人全是男人的附属品,只是空有外表、没有脑袋的花瓶,只要有点钱、有着英俊的外表,就巴着不放,让人厌恶……」 感受到她们不悦的目光,卓奕华一顿,才又接着表示,「但那是我遇到知镜之前的想法。我不否认知镜的外表很吸引人,只是我受她吸引,并不是因为她的外貌,刚开始,是因为她对我明显的厌恶态度令我介意,之后,则是我渐渐地对她不扭捏的直率个性觉得欣赏,了解她其实不似外表那样凶悍,她有颗细腻的心,倔强,却有着小女人的温柔,我爱的是她的内在、她可爱的个性及她的真性情……」 他一一对他们诉说他对贺知镜的情感,由一开始的新鲜到欣赏,然后成了现在的爱恋。越说,那双原本沉静的双眸也越来越温柔,那原本紧抿的薄唇,甚至还渐渐软化,扬起一抹让人心醉的微笑。 他整个人因想起贺知镜的美好、对她的情感而散发出一抹令人心暖的气息,那气息,让面无表情的莫繁璃勾起一抹浅笑,在他落下总结时,小手再次在衣服的口袋里动了动,才说:「你得到我的认可,我会帮你。」 听见好友这么说,丁筱仟才跟着点头,「既然繁璃肯帮你,那我当然帮。」 能得到莫繁璃的认同可不简单,只要让知镜幸福,她可以忘记之前和卓奕华的不愉快。 「只要小妹能幸福,那我当然也帮。」贺知廉也拍着胸口保证。 闻言,卓奕华总算松了口气,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紧张过。 接着,俊眸一凝,他一脸严肃,连忙问出今天召集他们来的目的,「那么,我现在该怎么做?」 三人对看一眼,最后由最了解贺知镜的莫繁璃率先发言,「知镜个性倔,就算道歉,她也不见得听得进去,那些话对她的伤害太重,除非她自己走出那阴霾,否则她这辈子都会将自己的心锁起来,不再轻易敞开心房。」 「那该怎么办?」 这紧张的问话当然是出自卓奕华,莫繁璃没回答,而是朝丁筱仟看了一眼,然后抱着那本她看到一半的书继续读着。 早在之前就和莫繁璃讨论过的丁筱仟神秘一笑,然后朝两人勾勾手指,低声说:「我们早就有对策了,来来,附耳过来……」 第九章 虽然有了军师团的倾力相助,可在看见眼前的昼面时,还是忍不住妒火中烧。 眼看两人越靠越近,亲密地偎在一块,彷佛下一秒就会做出他无法忍受的事时,卓奕华再也受不了,大步一跨,冲进咖啡厅,一把拉起那和宋凯鹰只差不到五公分距离的小女人,寒声说:「跟我出来!」 「你……」因为被简餐酱汁喷到眼睛,痛得睁不开眼的贺知镜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么被他给带出咖啡厅,转进一条隐密的巷子里。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贺知镜揉着发红的眼睛,好一会儿,那刺痛感缓缓消去,她也才有法子瞪着眼前的男人。 「关你什么事!放开我!」扭着被他制住的双肩,她喊着。 但面色阴骛的卓奕华非但不放,颀长且具压迫性的高大身躯更加贴近她,近到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息喷洒在对方的肌肤上。 「放开……快点放开!」这距离对贺知镜而言太过亲密,即使她对卓奕华早已死心,却还是无法克制那不断加速的心跳,让她无所适从。 「你喜欢宋凯鹰?」一开口就是厉声质问。 面对他的问话,她因挣扎而微红的俏脸变得更加红艳,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愤怒。「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质问我!」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他忍着怒火,用压抑的嗓音低吼,「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而你,也只能属于我,我不准你喜欢别的男人!」 他霸道的告白让贺知镜一愣,一股委屈倏地涌上心头。 这男人在搞什么?他凭什么摆出一副被背叛的表情?凭什么将她拉来这里质问?他以为他是谁?他和她不是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她不懂,为什么卓奕华能在说出那些伤害她的话之后,认为说句道歉就能挽回一切,甚至管起她的生活、管起她的感情? 不,他休想!她早已下定决心,不让他再影响她的情绪。 深吸口气,她忍住将要落下的泪,冷声回道:「我喜欢谁需要你同意吗?卓先生,很抱歉,我说过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让你高兴时耍着玩,不高兴就弃之如敝屣的玩具!」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声的,像是要发泄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痛苦。 贺知镜强忍泪水不愿落下的倔强神情,让卓奕华满腔妒火、愤怒顿时消散,他僵着俊颜,张着口,好半晌才吐出话来,「我的确不该管你的私事,但我要你知道,我没有耍你,那些事我不是有意的……」 看着那快要夺眶而出的泪,剩下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口,毕竟伤害已造成,他就算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错就是错,他不该辩解,但他舍不得她难过。 「知镜,我真的很抱歉,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你别哭,好吗?」 听他这么一说,贺知镜才惊觉自己的泪水不知在何时滑落。 「你放开……放开我……」她抡起拳头朝他胸口捶着,嗓音哽咽不已。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让她连日来的坚强伪装瞬间瓦解,满腹委屈全化成泪珠,一滴接着一滴滚落,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贺知镜哭泣,他一直知道她的强悍是硬撑出来的,只是没料到压抑在她心里的伤痛会是这么沉重。 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止不住似的倾泻,一点一滴地落在他的手臂浸湿他的胸口,那温热的泪水比烧烫的铁还炽热,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口,绞痛他的五脏六腑。 「不要哭……」手指才刚拭去滑落的泪,另一颗却已在她哭红的眼眶打转,反覆了数次,她仍没有止住的迹象。 「算我求你,别哭了,如果打我能让你消气,那你就用力打。」他拉着她的手,一下下地往自己胸口捶。 如果打他能让她好过一点,那她想打几下都行。 「你可恶!混蛋!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为什么……」要伤害我。她痛哭失声。 贺知镜一点也下手软,使劲地往他厚实的胸口捶着、打着、哭着,一直到她打累了、哭累了、骂累了,纤细的双手才缓缓垂下,身子无力地靠在他身上,难过地啜泣。 卓奕华没说话,只是静静地任她发泄情绪、静静地听着她的;主语,直到她静下来,不再有任何动作,他才捧起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极轻地为她拭去那炙热烫人的泪水。 他不再说抱歉,因为他知道再多的抱歉都无法抚平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她纳入他的羽翼,让他用一辈子的时间疼她、宠她,陪着她一起将她心口的伤给拂去。 她没有反抗卓奕华这过度亲密的行为,只是静静地哭着,就像只独自舔着伤口的小猫。 她这模样比大哭大闹更让人心痛,也更让人心怜,卓奕华情不自禁抬起她被泪水沾染湿润的下颚,薄唇覆上她的睫,吻去她的泪,沿着她的俏鼻向下,寻到那芬芳的樱唇,终于吞没那惹他心疼的啜泣声。 他温柔地、仿佛对待极珍贵宝物般吻着她,温舌舔绘着她饱满的唇办,探进那满溢迷情气味的芳腔,轻轻地吮弄、缠绕。 他炽热的气息让贺知镜渐渐忘了哭泣,唇齿间漾满着他的气味。掌心传来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那不规则且紊乱的急促跳跃莫名地让她满腹的委屈渐渐平复。 知道该将他推开,但她却做不到,或许是他的吻太过温柔,也或者是她只想顺从自己内心的渴望,总之,她没推开他,而是任他吻着、吮着、亲着,直到她的泪水完全止住、直到两人无法呼息,他们的唇才肯离开彼此。 澡深凝视着她红艳的双颊,他动情地再次捧起她的脸,哑声低道:「知镜,我爱你。」 然而他的告白却换来她更多的泪水,她捂着嘴,好久好久,才眨着悬在眼眶里的泪,沙哑恳求,「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就让我们回到原点,只当普通朋友可以吗……」 她的心好乱。 其实她很想接受他,但又伯哪天他突然跟她说,他还是不能接受一个像女金刚一样孔武有力的女朋友,她怕……自己没办法承受。 所以她选择逃避,只要不期待、不渴望,只要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那么,她就不会再次受伤…… 她乞求的话语让卓奕华心痛更剧,她脆弱的模样,让他无法拒绝。 苦涩地勾起一抹笑,他哑声说:「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明白了……」 自从那天过后,贺知镜已经有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没再看见卓奕华,平时都是他亲自来拿私人信件,现在都改由慕上凡来拿。 两人终于回复成普通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这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然而她却快被心里那股失落给吞没了…… 「你好,我来拿总裁的私人信件。」 柜台前突然传来了甜美又熟悉的嗓音,让出神的贺知镜拉回心绪,扬起制式微笑,然而当她看见立在她眼前的人时明眸微瞠,惊讶得叫出声,「筱仟?!你怎么会在这?」 「我?」丁筱仟转转黑白分明的双眼,巧笑倩兮的说:「我来上班呀!」 「上班?」她不解地皱起眉,而后才想到丁筱仟的前一句话,「你说要来拿总裁的私人信件,那你……」 卓奕华的私人信件这些日子都是慕上凡帮忙拿的,还会怎么变成筱仟? 丁筱仟佯装惊讶地低呼一声,「咦,奕华没跟你说吗?慕秘书被外派到美国了,我是来顶替他的位置。」 听她如此自然地叫着卓奕华的名字,贺知镜心里扬起一阵不舒坦,脸色也变得十分古怪。 奕华?她怎么不知道好友何时和卓奕华变得这么熟稔,熟稔到可以直呼他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她怎么会认识卓奕华?又怎么会成为他的秘书? 「筱仟,你不是学美术的吗?」她问得婉转,想知道天生和电脑是绝缘体的好友是怎么考进夏腾立。 「说到这个……」丁筱仟睨了眼在一旁偷听的洪姿君两人,才拉着贺知镜到旁边,红着脸小声地说:「是奕华让我来上班的,这是秘密,不能和别人说哦!」 「卓奕华让你来?为什么?」想也没想,贺知镜冲口就问,可一问完她就后悔了。 第一,是因为她似乎管得太多了,卓奕华要聘请谁来上班根本不关她的事:第二,是丁筱仟之后的回答,让她的心重重一沉。 「呀,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露出歉然的笑,丁筱仟一副无辜地眨着媚眸,羞赧地说:「知镜,记不记得我之前眼你说过,要你介绍奕华给我认识吗?」 她当然记得,那次因为卓奕华的拒绝,她才没能介绍他们两人认识,为此她还松了口气。 见她点头,丁筱仟才又说:「说起来我和奕华能交往还真要感谢你,要不是为了要帮你出气,我也不会跑到医院去骂他,更不会知道他其实是这么优质的好男人,知镜,我知道奕华喜欢你,但我也听奕华说,你不喜欢他,既然如此,我可以和他在一起吧?你会不会介意呀……」 丁筱仟之后说了什么,贺知镜都没听进去,脑子里一片轰隆隆,不断地回荡着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和奕华能交往还真要感谢你…… 她曾想过卓奕华总有一天会有女朋友,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他的女朋友会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这是真的吗?他们真的在交往吗? 「知镜……知镜。你怎么不回答?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丁筱仟担忧地看着好友,柔嗓却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 「没有。」她甩甩头,强扯起一抹笑。「我没事。」 「筱仟。」 浑厚的嗓音传来,打断两人的对话,她们同时转头,看向笔直朝她们走来的男人。 「奕华?你怎么来了?」丁筱仟面露欣喜,快步冲上前,勾住他的手臂,撒娇地问。 这情景让贺知镜脸上的笑意渐渐逝去,她很想撑住那抹笑,但不论她如何努力,也扯不出半点笑容。 「来看你怎么拿个信拿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原来是和知镜在聊天。」卓奕华对她勾起一抹僵硬的笑。 「对呀,我刚好和知镜说起我们交往的经过……」嘟着红唇,她更偎向卓奕华,整个人像是挂在他身上似的,开心说着。 看着他们亲密的行为,贺知镜心重重一沉,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笼上心头,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原来是真的呀……他们真的在交往…… 她不想看,不想看见卓奕华对其他女人展现那只对她展现的微笑,那会让她难受得要昏倒。 「你们慢慢聊,我去拿总裁的信件过来。」她努力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仓皇地想转身离去。 「知镜,等一下。」丁筱仟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一脸天真地问:「中午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吃饭?算是庆祝我来夏腾立上班。」 「我……」明明问话的是了筱仟,她的双眸却不由自主地往卓奕华飘去,本以为他的视线会停留在丁筱仟身上,没想到两人的视线竞对个正着。 他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眼里有着浓烈的情感,就这么深深地凝望着她,眨也不眨,那深不见底的眼瞳就像是股漩涡,将她吸引进去,深陷其中…… 「知镜,你有听见吗?」 回过神,贺知镜有些狼狈地撇开俏脸,尴尬地说:「不了,你们去就好,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你怎么会是电灯泡?」丁筱仟嘟起嘴,「来嘛,我们也好久没聚聚了,你和奕华也不是不认识,就一起吃顿饭嘛!」 她想拒绝,然而看着好友期待的模样,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她只能勉强自己答应。「好吧,就一起吃饭。」 「太好了!」 「那我回去上班了,中午见。」说完,她不敢再看卓奕华一眼,转身就走。 一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离开两人的视线,卓奕华才收回深凝的视线,俊眸嫌恶地瞪着那缠在他手上的两条细臂,冷声道:「放开!」 不用他说,早在他开口的同时,丁筱仟也放开了双臂,低声说:「跟我来!」 她率先走进电梯,待进到会议室,一等卓奕华进来。方才装出来的天真模样马上一变,成了晚娘面孔,「喂!你的演技会不会太差了点?说话就不能多放点感情吗?你晓不晓得,你刚刚看着我的模样活像颜面神经失调似的,那样子哪像是在看女朋友?我看还比较像看到鬼!」 虽然她很不想把自己比喻成阿飘,但卓奕华那表情就是活见鬼。「表情生硬、语调死板,三岁小孩的演技都比你好,我要是知镜,绝对不会受骗!」 若不是贺知镜全副心神都在卓奕华身上,早就发觉他们俩的互动很奇怪,哪可能会上勾,她只能说,恋爱中的女人都很笨。 「少废话!」他本来就不是演员,若不是了筱仟答应会帮他追到贺知镜,他也不会配合她演这场戏。「你确定这个方法有用?」 「当然!」她自信满满地睨着他。 「照你原本的烂方法,我保证再过十年你也追不到人。刚才知镜的反应你也看见了,她对你并非没有感情,我猜她应该是伯再次受到创伤,因为某人带给她的伤害远超乎我的想像。」她斜瞪着他,指责意味深浓。 卓奕华紧抿薄唇,不发一语,因为她说的没错,他无从驳解。 见他一脸懊恼,丁筱仟也懒得理他,打开会议室的门,对他喊,「走吧,回你的办公室,我要帮你恶补。」 「恶补?」俊眉拧起,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丁筱仟美目一翻,赏了他一记大白眼。「当然是恶补你那烂到可以得金氏纪录的演技呀!」 说完,她潇洒地摆摆手,留下脸色阴沉的卓奕华,转身离开。 自从丁筱仟到夏腾立上班,几乎天天缠着贺知镜,要她和他们一块吃午餐,最近甚至连晚餐都不放过,硬是要她和他们一块吃,这让贺知镜痛苦下堪,因为她得一次又一次忍受看着他们两人亲密嘻笑的画面。 「走吧,知镜你今天想吃什么?我们去吃牛排好吗?」 看着好友开心的表情,贺知镜的拒绝再次梗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在他们定出大厅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知镜!」 一行人回过头,迎面而来的是有一阵子没见面的宋凯鹰。 「学长。」看见宋凯鹰,贺知镜顿时感到如释重负,快步朝他走去,转身对丁筱仟说:「筱仟,我忘了我和学长约好要吃晚餐,不能和你们去吃饭了,抱歉。」 手上抱着资料的宋凯鹰有些错愕,看着紧贴在他身旁的贺知镜。 他什么时候和她有约? 听见她和宋凯鹰有约,卓奕华带笑的俊脸瞬间一沉,若不是丁筱仟暗暗用手肘推他一把,他早就冲口大喊一句不准。 扬着笑,丁筱仟说:「既然都要吃饭,那乾脆一块吃,宋先生,你说好不好?.」 丁筱仟趁贺知镜不注意,偷偷朝宋凯鹰抛了个媚眼。 据说,这位研发部宋经理正是卓奕华的头号情敌,身为军师,她当然得全力为他剿敌,而最快的方法就是诱惑他。 见众人的眼光全聚集在他身上,宋凯鹰一愣,在看见丁筱仟抛来的媚眼时,俊秀的脸庞顿时一红,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可……可是我……」 上勾了。 丁筱仟窃喜,小手一拍,拉过一脸懊恼的贺知镜,娇声说:「可是什么,就这么说定了,知镜,我们走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直到吃完晚餐坐在车上的这一刻,贺知镜才惊觉到事情怎么莫名其妙有了奇怪的进展。 用完餐后,宋凯鹰说还有工作没完成,所以要回公司一趟,紧接着,丁筱仟也跳了起来,说有东西放在公司没拿,于是两人就结伴同行。离开前,丁筱仟干叮咛万叮咛,要卓奕华将她平安送回家,不管她怎么拒绝都没用。 于是,她就在好友的坚持下,让卓奕华送她回家,问题是…… 「这是哪里?」看见眼前黑漆漆的地方,她困惑地问。 见她终于回过神,卓奕华这才将车停下,轻声答道:「阳明山。」 她眉心一攒。「你带我来阳明山做什么?」 「今天的星星很美。」他打开天窗,双手枕在颈后,慵懒地躺在椅上,跳望天际闪烁的星星。 见他躺下,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不知怎么着,她本想说她并不喜欢看星星。但粉唇掀合几次,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她默默地跟着躺下,看向天空。 天空就像一块黑色画布,点缀着一颗又一颗的星子,银白色的光芒点点闪烁,一旁皎洁的圆月透射着晕黄的月色,这样的夜色在有光害的城市里实属少见,再加上天空乾净得没有一丝云朵,让这片星空美得不像话。 她从没有像这样静静地看着星空,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台湾的夜色也能如此差丽,忍不住,她逸出一声惊叹。「好美!」 「没错,真的很美。」他轻哑地低喃。 过分低沉的嗓音引起贺知镜的注意,一回头,就见他根本没在看星星,而是目光灼灼地瞅着她。 他看她的眼神令她有些心慌,那太过深幽的眸子似乎写着她极力抗拒的情感。但她很明白,那份情感现在已属于另一个女人…… 思及此,她连忙旋过头,看着前一秒才觉得美丽此时却很模糊的夜空。 「你没有问题要问我吗?」侧过身,他注视着她的娇颜,低哑问。 她不解,粉唇紧抿,许久才反问他,「我该问什么?」 「筱仟。」他紧锁着她在星空下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庞,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你对我们的交往没意见吗?」 这问题让贺知镜心口一震,愣了好一会儿,才哑声说:「这是你们的事,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他喜欢谁、想和谁交往,关她什么事?她不过是他公司里一个小员工罢了,有什么资格过问? 「转过来,看着我。」他不喜欢她对他视而不见。 「为什么要?」她不肯,因为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难受。 「知镜,我爱你。」冷不防的,他进出这句话。 他的话让贺知镜呼息一窒,明知道被一个正和好友在交往的男人告白是不对的,但她就是压抑不住心房因这三个字而快速鼓动着。 正当她不知该做何反应时,卓奕华又接着说:「但我也喜欢筱仟。」 这句话像桶冰,让那鼓噪的心跳急速结冻,也让她瞬间清醒。 抿着唇,她压下心口那过分的绞痛,沉默了一会,才异常平静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和筱仟在交往,喜欢筱仟是正常的,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说他爱她?他在耍人吗? 「应该说,我还是爱着你,会接受筱仟,是因为她抚平了你带给我的伤痛。」睨着她冷凝的小脸,他缓声又说:「知镜,我对你是绝对真心,你不接受我,我也不能强迫你,感情是你情我愿,苦苦缠着一个对我没感觉的女人,对我没好处,对你也是徒增困扰。」 「我今天带你来这,是想和你说……我会忘了你,试着好好和筱仟交往,过去对你的伤害我很抱歉,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能弥补你。」 「既然你希望我们能回到原点,那就照你的意思,但我希望你能将我当朋友,毕竟你是筱仟的好朋友,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少,若是我们处不好,筱仟肯定会难过,所以就算是为了筱仟,你能答应我吗?」 筱仟、筱仟、筱仟……听他温柔地唤着丁筱仟的名字,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产生妒忌。 但她却无可奈何,毕竟是她自己放弃这份温柔的不是吗?那么她又有什么立场感到妒己守,又有什么立场不答应? 眼睛浮起水雾,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哭,心口那股闷气像是到达了临界点,一古脑儿地往她眼里冲去,让她想不哭都不行。 「知镜?」见她低着头不发一语,卓奕华又问了一次,「你能答应我吗?」 他的问话让贺知镜蓦地一僵,紧抿的粉唇轻轻的吐出一个字,「不……」 不,她不想答应,不想只当他的朋友,她一直都很讨厌他,讨厌他的纠缠、讨厌他那瞧不起女人的神态、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对别的女人笑、讨厌他对别的女人好、讨厌……喜欢他的自己! 捂着嘴,她颤抖地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在吃醋,因为她喜欢他,一直一直……爱着他。 「你说什么?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说!」他双眸一亮,扳过她的双肩,期待地问着。 她摇头,哑着嗓要求,「送我回家,我累了。」 她在逃避,她知道,但她没办法坦率地承认对他的感情,她会害怕,而他……也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 「在话没说清楚之前,你别想回去。」他不想再等,今天若不把话讲开,他不会放她走。 她的心好痛,悬在眼眶的泪水就这么沿着她凄楚的脸庞滑落。 她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后,才哽着声说:「我说……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筱仟,她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她。」 她的话让卓奕华满腔的期待再次化为虚有,俊眸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只能挫败地暗咒一声,然后忿忿地说:「我会的,我会如你所愿,好好对待她。」 说完,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一眼,发动车子送她回去。 第十章 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卓奕华果真如贺知镜所愿,加倍地对丁筱仟好。 两人除了每天上演浓情蜜意的温馨接送情外,中午时分,丁筱仟还会抱着便当,到总裁办公室与卓奕华一块享受,甚至你一口我一口地甜蜜互喂;到了晚上,他们也一定会共进浪漫的烛光晚餐,感情好到让所有员工都以为讨厌女人出名的总裁转了性,与丁筱仟的好事将近。 在看着他们高调谈情将近半个月后,忍耐已到极限的贺知镜终于忍受不了,递出了那早该递出的辞呈。 看着那娟秀的宇迹,卓奕华心一沉,瞪着眼前的女人寒声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定帮我追到她吗?现在她不仅递辞呈,连人都失踪了,你说该怎么办?」 贺知镜辞呈一递,便没再来上班。整整三天,他看不到她,也找不着她,这让他着急,紧张地找来丁筱仟。 丁筱仟好整以暇地玩着她的手指甲,凉凉地说:「她没有失踪,不过也快了,我听繁璃说知镜十天后要出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你说什么?!」 这话像颗震撼弹,让卓奕华倏地跳起来冲到她面前,俊颜阴霾,「她要出国?!为什么?你们该死的最好是这样帮我!」他听从她们的建议,在阳明山对知镜说了那些话还和她演了半个月的戏,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当他看见贺知镜的辞呈时,他慌了,现在听说她要出国,且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他只差没暴走,揪起一脸从容的丁筱仟,要她把话说清楚。 「喂喂,注意你的态度。」 虽然很不满卓奕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死人态度,但丁筱仟仍好心地为他解释,「知镜要出国,当然是要离开台湾这个伤心地呀!每天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最好的朋友上演肉麻兮兮的甜蜜秀,是女人都受不了,她能忍快一个月,已经很了不起了,再忍下去,不得忧郁症才怪,当然要走喽!」 「既然知道会受不了,你还让我演这出戏?!」他怒吼,差点失控掐上她纤细的脖子。 美眸斜睨,丁筱仟一点也不怕。慢条斯理地说:「你紧张什么?戏又还没演完,而且这早在我们意料之中,你冷静一点,别担心。」 「她都要走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卓奕华可没她那样老神在在,心爱的女人就要离开,他哪可能冷静!「我要去找她,告诉我她现在在哪?」 贺知镜三天前便失踪了,就连她三个哥哥都不晓得她去哪,而知道她下落的人,应该就只有他眼前这欠扁的女人。 见他像头激怒的狂狮,怎么也静不下来,她知道她要是不告诉他,他也会竭尽所能去找,到时要是坏了事可就麻烦了,所以她只能叹口气,安抚道:「我保证一个礼拜内她会主动去找你,这一个礼拜你别到公司上班,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搞得无比凄惨,越狼狈越好,最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被情所伤,因为承受不住而自甘堕落,其他的事你都不必管,只要做好这一点就行了。」 听完她的话,卓奕华浓眉紧拧,很是怀疑,「你确定这样做知镜就会出现?」 「既然你怀疑,简单,请你另请高明。」说完,她站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挫败地爬着发,他低咒一声,才恼怒地瞪向她,「该死!你最好祈祷这办法有用,否则我会让你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他现在除了继续相信她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咖啡厅里,贺知镜低垂着蚝首,美眸无神地盯着眼前色彩缤纷的水果茶,双手毫无意识地搅拌着杯里的冰块。 「你下定决心了?」看她无意识地搅着该拿来喝而不是拿来玩的饮料,莫繁璃秀眉微拧,淡声问。 拨弄的小手一僵,半晌,她才坚定地点头。「对。」 莫繁璃又问:「不再考虑一下?」 她略下眼眸,摇头。 莫繁璃搁下手上的书,说:「你哥哥们呢?别忘了,他们三个可是生活白痴,少了你,他们该怎么办?」 贺家三兄弟的生活起居全由贺知镜一手包办,要是她真去美国,不出一个礼拜,他们肯定会从型男会变游民。 贺知镜苦涩一笑,「他们总会交女朋友、会娶老婆,到时就会有人代替我照顾他们,这只是过渡期,时间久了,他们就会适应了。」 见她似乎真下定决心,莫紧璃又开口劝道:「知镜,逃避不能解决任何事,就算你不理会你哥哥们,但我呢?筱仟呢?难不成你打算永远不见筱仟?不见卓奕华?」 「我……」抿紧唇,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不!应该说,她不是没想过,而是刻意不去想。 对于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但她知道繁璃对于不在意的事,就算是天塌下来都能置之度外,可当她感到介意时,就非得追根究底不可。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对看着,直到贺知镜被她盯得弃械投降,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双手捂住脸,无助地说:「繁璃,我不想离开你们……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应该要真心祝福筱仟,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说到最后,柔嗓忍不住哽咽了。 「为什么?因为你喜欢卓奕华,所以做不到?」凤眸闪过一抹精光,她锐利地问。 早知道在莫繁璃面前她什么事也瞒不过,所以她极轻地点头,哑声承认,「对……因为我喜欢他,就算他曾经伤害过我,我还是爱他……」 「那为何不接受?」她又问:「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卓奕华对你的感情,既然两人互相喜欢,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抬起带泪的明眸,贺知镜咬着唇,可怜兮兮地道出自己的恐惧,「我伯……要是他后悔了,和国中那时一样,觉得我很恶心、觉得我很恐怖,那我……绝对没办法承受。」 听她说出心里的话后,莫繁璃才缓下咄咄逼人的神情,由包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有没有办法承受,等你听完这个之后再做决定。」 「这是什么?」贺知镜接过,眨着泪眸,不解地问。 「你听完就会知道。」莫繁璃神秘一笑,接着站起身,往对面的公园一比,对她说:「如果听完录音和看过那画面后,你还是决定要走,记得事先通知我,我先走了。」 「什么画面……」贺知镜正想问,莫繁璃已起身离去,她只能转头往繁璃所指的地方望去,发现对街公园里有对情侣,正甜蜜地相拥着。 那相拥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让她不禁眯起双眸,努力地窥看。 好不容易,那窝在男人怀里的女人扬起脸蛋,熟悉的面孔,让贺知镜脸色倏忽一变。 她霍地站起身冲出咖啡厅,不到三十秒,她人已来到公园,看着那亲昵相拥的两人,不可置信地问:「你们……这是在干么?!」 坐在摇椅上相拥的两人同时,震,男人在看见贺知镜时,俊秀的脸蛋变得更红,宛若一颗红番茄,女人则是落落大方,巧笑倩兮地扬起娇颜看着她,「嗨,知镜,你怎么会在这?真巧!」 贺知镜拧着柳眉,根本没心思和她打招呼,她在意的是-- 「学长、筱仟,你们……」他们的姿势令她十分震惊。 丁筱仟千娇百媚地窝在末凯鹰怀中,而宋凯鹰那结实的手臂则亲昵地揽在她的腰上,两入神情皆洋溢着暧昧的气息,俨然是对热恋中的爱侣。 「我们?」丁筱仟无辜地朝她眨眨眼,柔弱无骨的小手在宋凯鹰壮硕的胸膛上绕圈圈。「我们怎么了吗?不就是在谈情说爱嘛!你干么一副看见怪物似地看着我们?」 贺知镜一听,俏脸倏地闪过一丝错愕。「谈恋爱……那卓奕华呢?你不是正和他交往?」 「你说他呀,我们分手了。」丁筱仟甜甜地说。 「分……手?!」贺知镜儍了。怎么会? 「没错。」她拂去垂到胸前的鬈发。 「是我甩了他,他那个人既无趣又乏味,每天的约会不是一块吃中餐就是一块吃晚餐,交往两个月,除了吃饭还是吃饭,简直比木头还木头,一点也不适合我,我喜欢的……」她伸手挑起宋凯鹰的下巴,娇声又说:「是凯鹰这种有学问又可爱的男人,和他在一块,有趣多了。」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宋凯鹰在听见丁筱仟对他的评语后,俊脸微窘,一颗心狂跳不已。 听完她的话,贺知镜简直不敢相信。「你……骗人,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她不相信好友会是这样见异思迁的女人。 她们相识多年,感情比亲姊妹还要深,相对的她们也比任何人还要了解对方,她知道丁筱仟不是那样的人。 「我为什么要骗你?」丁筱仟扬起一抹粲笑。「知镜,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是人都会改变,更何况是像我这样漂亮的女人,我交过的男朋友说多不敢、说少倒也不少,卓奕华呢,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的玩乐对象。」 她风情万种的拨弄着长发,再接再厉地说:「他嘛!真的太无趣,可能是没被女人甩过,我向他提出分手,他吭也不吭,不过自从那天起他便没到公司上班了,成天待在他在公司顶楼的房子里。听警卫说呀,他每天都买一些酒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酗酒……唉!自尊心太强的男人就是这么麻烦。一点失恋的打击都承受不起,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偷睨了眼贺知镜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满意地勾起粉嫩的唇角,在心里暗暗倒数着-- 五、四、三、二…… 还剩一秒没数完,贺知镜果然如她所料,惊惶的跑出公园,在马路拦了台计程车,扬长而去。 看着那远得看不见的车影,丁筱仟大功告成地双掌合拍,愉快地由宋凯鹰的怀中退出,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宋先生,真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 宋凯鹰一脸呆愣地回看她,半晌才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地说:「我、我不介意,能……能帮上你的忙,我很……很开心。」 听他一句话说得零零落落,丁筱仟噗哧一笑,「我记得你和知镜说话很正常呀,怎么和我说话会结巴成这样?」 「我、我……」宋凯鹰俊脸更红,不知该如何解释。 见他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丁筱仟也不介意,朝他嘻嘻一笑,又说:「总之,今天很感谢你的帮忙,如果能成功撮合知镜和卓奕华,我再请你吃饭,那么我先走了,再见。」说完,她拍拍裙子,朝他挥挥手,便要离开。 见她转身要走,宋凯鹰连忙跳了起来,动作之快,还差点绊到自己的脚,冲到她面前,呐呐地说:「我、我送你……」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再见喽!」这次她不再停留,快步定向停在公园外的一辆白色车子,动作轻巧的上车。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宋凯鹰没再追上前,呆站在公园里好一会儿,直到那辆车开离,他才伥然若失地离开。 贺知镜迅速来到夏腾立集团大楼卓奕华专属的楼层。 推开未关的大门,她就看见各种空酒瓶一路由大门口婉蜒至房间门口,心一凛,连忙奔向那半敞的房门。 房里酒气更重,最后在那张黑色大床上找到卓奕华的身影。精巧的脸蛋闪过浓浓的担忧,看着那张布满胡碴的俊颜,美眸流露出万般地不舍。 「笨蛋!不过是失恋而已,干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她拂去他额上淩乱的黑发,轻碰那不过一个礼拜未见便已消瘦的脸庞。 这一触碰,原该熟睡的卓奕华竞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眸,盯着她错愕的小脸。 「你……」看着那双清明的双眸,她惊吓不已,没想到他竟然是清醒的。 「你真的来了!」他一把抱住蹲在床旁的贺知镜,那力道就像是要将她给揉入体内般。哑着嗓,他激动地喊着,「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太好了……」 抱着她,感受到那属于她的独特气息,卓奕华那颗像是随着她离去而被挖离的心这才安然归位。 丁筱仟说贺知镜会在一个礼拜内主动来找他,他半信半疑,忍着不去寻找她的冲动,一天天等待,直到最后一天,就在他以为她不会来的时候,她终于来了。 「我不是筱仟……」她凝望着他的俊颜说,语气没有苦涩、没有妒忌,有的,是浓浓的情感。 「我知道,我知道……」他深邃的瞳眸闪着浓郁的情感以及一簇簇莫名的火焰,这几日的思念与不安全化成了行动,他俯身吻上那红泼的小嘴,热切地吸吮着那馥软馨香的唇舌。 「唔……」他激扬的情感影响了她,所有的担心与挣扎在此时全弃她而去,她混沌的脑海里只记得一件事,他与筱仟分手了,所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 爱他。 她的心、她的身体渴望着他的爱,每条神经、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更深刻、更热烈、更缠绵的爱恋。 她揽上他的颈子,笨拙地回应他的吻,吸吮着他薄却饱满的唇瓣、缠绕着他炽热狂野的舌,他宽厚的掌罩上她高耸的胸脯,而她修长的指则解着他衣服的钮扣,不一会,一黝黑一莹白的两具光裸身躯就这么在黑色的床单上相拥交缠着。 他的舌滑过她的颈、她的肩,停留在那小巧的嫣红上头,温柔地含吮着、嬉戏般地弹弄,直到身下的娇躯轻轻地颤抖,那漂亮的乳尖为他而挺立。 「嗯啊~~」他的逗弄令她羞不可遏地逸出娇吟,敏感的身子泛出欢愉的战傈,她抓着他的肩,不甘心只有自己受到摆弄,身子一转,她将那全身肌肉绷得死紧的男人压制在身下,她就像女王一般跨坐在他身上,那柔软的幽谷准确地贴在他的阳刚上。 小脸辣红,在那双慾火奔腾的眸子注视下,她缓缓地弯下身,让她雪白的双峰紧附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接着她探出舌尖,将他方才对她的所作所为,一一回报在他身上。 汗水布满两人交叠的身躯,卓奕华看着她吻过他的唇、滑过他的颈,然后含上他早已硬挺的乳尖。她丰盈的双乳在他的挤压下更显诱人,她湿软的幽谷正抵在他壮硕热硬的昂首上,这样的双重诱惑让他再也无法忍耐的嘶吼一声。 大掌合握住她的腰,一个挺进,完全的占有她。 「啊--」他突如其来的侵入让贺知镜惊喊出声,娇躯因那撕裂的痛感而绷紧,美眸含泪,控诉地瞅着他。「可恶!你怎么可以突然进来……」 「很痛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撒娇般的抱怨让卓奕华心头闪过一丝爱怜,她紧窒的甬道包覆着他的灼热,让他备受折磨,慾望催促着他继续,但他不能,因为她盈满泪水的美眸及她身子的不适。 他知道女人第一次会痛,但他不知道会让她痛到落下眼泪。 「你明明是故意的!」她张口往他肩头一咬,两排整齐的牙印顿时浮现。「你要进来至少要先通知一声嘛!下次再这样,你就死定了。」 下次?胸口涨满无法言喻的欢快,他扬唇笑了,在她耳畔低喃,「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 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引起她一阵轻颤,雪嫩的大腿不由自主地夹紧,让两人紧紧吸附的地带更加紧密。 ,感觉到她的紧缩,他粗喘着,轻吮她小巧耳垂,难以忍耐地低喊,「请问我可以动了吗?」 他的询问让贺知镜的俏脸更艳,羞怯地无法回答,这才发现体内的疼痛似乎早巳退去,除了一股酸涩的感觉外,就只有他那滚烫的温度在她体内焚烧着。 她轻咬粉唇,轻轻地、试探性地摆动着腰臀,这一动,像是有股电流窜遍两人全身,令他们同时屏住了呼吸再缓缓地吐出。 得到她以行动回覆的答案,卓奕华不再忍耐,薄唇欺上她的唇,狂切地吮咬、激烈地需索着她犹如迷药般令他沉迷的气味。 大掌紧扣着她的腰,一个旋身,他将她压至身下,抓起她的双腿环绕在他的腰际上,引导着她与他一起律动、一起奔驰、一起感受那极致的灿烂…… 一整夜的欢爱让两人筋疲力尽,贺知镜躺卧在他肩窝里,顽皮的纤指在他健壮的胸膛上描画着。由那两块胸肌上的突起滑至那线条分明的六块腹肌,然后是那性感肚脐,再接着是…… 「别闹,如果你还想下床走路。」 几近溺爱的沉嗓成功地制止在他身上玩火的小女人,卓奕华把玩着她的发,在她额头烙下一吻。 贺知镜俏脸一红,有些不服气地回嘴,「我体力没那么差。」 他轻笑。「你的意思是还想再来一次?」若她敢说是,他保证会让她连点火的力气都没有。 脑海彷佛还能听见自己昨夜频频求饶的吟喊,贺知镜又羞又恼地捶了下他的胸口,咬着粉唇,不敢答话。 她羞涩的模样令他心头一热,他侧过身紧揽着她,在她耳旁轻声问:「你为什么来?」 他想知道贺知镜为何会突然想通,主动来找他。 她静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后柔声说:「我……听了繁璃给我的录音。」 「录音?」他皱起眉。「什么录音?」 她揽着棉被走下床,从散落一地的衣物里找出录音笔,内容她在来此的计程车上听过了。 咬着粉唇,她有些羞涩,将录音笔递给他,「你自己听。」 见她红着脸蛋,卓奕华更加好奇,长指一按,里面传出的竟是他自己的声音。 「她有颗细腻的心,倔强,却有着小女人的温柔,我爱的,是她的内在、她可爱的个性及她的真性情……」 录音内容是那天他请求莫繁璃等人帮忙时的告白,他不晓得莫繁璃是什么时候录下的,但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为何贺知镜在听完这段录音之后会回心转意,他早和她说过他爱她了不是吗? 为什么她不相信他的真人告白,却选择相信这笔无感情的机械告白? 看着他古怪的表情,贺知镜柔柔一笑,偎在他身上,轻声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喜欢你,就算你曾经辱骂过我,我还是很不争气地喜欢着你,只是我太没自信,一直害怕……」 她轻声地告白着,将藏在心里对他的爱恋、将她为何会讨厌他、将她其实一点也不怪他而是自卑心作祟的事一一述说。最后,她将自己为何会来找他的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让原是一脸感动的卓奕华俊脸渐渐变得僵硬,双眸闪烁着隐隐的不安。 「你是说,你以为我受不了被丁筱仟甩掉的打击,将自己关在房子里,为了阻止我做傻事所以才来找我?」该死!丁筱仟那女人简直说谎不打草稿,她难道没想过,要是贺知镜发现众人联合起来欺骗她会有什么后果? 「没错!」她覆上他的唇,脸蛋透着些许不安,「你……和筱仟分手真的很难过吗?」他将自己关了一个礼拜,对筱仟的感情应该很深刻,那么她…… 「别乱想!」他完全可以猜到她心里的想法,捧着她的脸,他严肃地说:「我根本不喜欢她,要不是……」 他一顿,有种若是说出口绝对会被揍得惨兮兮的预感,于是他吞下差点说出口的话,深情地凝着她,「总之,我爱的人是你,从头到尾都只有你贺知镜,我要你听清楚,不准再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俊眸闪烁着再认真不过的光芒,直凝视着她。 他真心的告白撼动她的心,让她心头暖烘烘的,整个人像是要飘上天似的快乐,但是…… 柳眉微拧,她困惑地问:「你不是对筱仟有好感吗?」怎么这会儿又说不喜欢她? 他顿时哑口无言,完全无法解释。总不能告诉她,他会和丁筱仟搅和在一块全是为了让她吃醋、为了让她投入他的怀抱、为了让他掳获她的心的一出戏,他与丁筱仟自始至终都是清白的? 「怎么了?干么不说话?」他双眸里闪烁不定的幽光令她起疑,此时才开始运转的脑袋瓜子终于迟钝地察觉到许多古怪之处。 怎么她和繁璃约好吃饭会这么凑巧遇上筱仟?且严格说起来,她和宋凯鹰也才见不到三次面,怎么会突然说在交往呢?还这么刚好让她瞧个正着? 第二个疑点更古怪,这屋子明明笼罩着又浓又臭的酒精味,活像所有家俱都用烈酒浸泡过般的醺人,偏偏她听说正在酗酒的男人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酒气,除了衣物皱了点、头发乱了点、胡碴多了点之外,他看起来仍然帅气得令人神魂颠倒,颓废慵懒得令她怦然心动。 眯起美眸,就在她准备严行逼问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那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俏脸一白,急喊,「怎么搞的,为什么我哥他们会来这?!」 贺知镜慌乱地拿起散落在一旁的衣物胡乱套上。 天啊!她可不想被人「抓奸在床」。 早在听见贺家三兄弟的叫唤时,卓奕华便僵成了雕像,心头闪过一股不祥的预感,且那不祥之兆随着三兄弟越来越近的叫唤声而扩大成可怕的梦魇,让他无法多说一句话。 在房门被打开之前,贺知镜干钧一发地躲进了被窝里,紧紧地贴附在卓奕华身上,无声地朝他示意别拆穿她的躲藏处。 大门「砰」的一声大开,率先进房的是贺家大哥贺知礼。 「搞什么,在家干么不出声?」他踢开地上的空酒瓶,皱着眉头朝他走去。 第二个进门的是贺家二哥贺知义,急躁的性子让他一进房劈头就问:「小妹咧?她有来吗?你究竟搞定了没?从没看过像你这么笨的男人,追个女人追了这么久还追不到,真够笨的!」 紧跟在后的是贺知廉东张西望,谨慎地查看了好一会才暗吁一口气,瞪着一副刚起床模样的卓奕华说:「你不要跟我说小妹没来,那我牺牲亲情、大义灭……呃,这句怎么怪怪的……欸,总之,我每天冒着生命危险,将小妹的一举一动通风报信给你们知道,这次要不是我及时告诉你们小妹想远离家乡疗情伤,你未来的老婆早跑了,要是你还没追到,那我不就白……嘎?!」 贺知廉突然没了声,双眼惊恐地瞪着角落的那双熟悉的女鞋,高大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抬起脚,一步、一步往门口移去。 见三弟话说到一半便停住,贺知礼浓眉微拧,看着床上脸色怪异的卓奕华困惑地问:「喂,你眼睛抽筋啦?干么抖呀抖的,颜面神经失调呀?」 听见他没大脑的问话,卓奕华一张俊脸倏地铁青,俊逸的五官全挤成一团,因为他的大腿正受到严重的「淩虐」。 少根筋二号贺知义连忙帮腔,犹不知死活地喊,「别在那挤眉弄眼的,我们警告你,这次你再搞不定小妹可别怪我们不帮忙了,你知不知道筱仟为了帮你,跑了好几个追求者,你要再不争气,可别说我、我、我我我……」 瞪着突然从蠕动的被子里冒出的娇颜。贺知义脸色倏地惨白,连话都不敢说完,拔腿转身就跑。 宛如复仇女神般缓缓爬起身的贺知镜双眸冒火,瞪着来不及逃跑一脸死白的大哥,以及她身旁满脸懊恼的卓奕华,气得大喊-- 「可恶,你们竟然联合起来骗我!通通不准跑,你们全死定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