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你幸福美满》 楔子 今夜的星光特别灿烂,与饭店绚丽的灯光交织,是个热闹的夜晚。 李御尧被一路簇拥着,杂遝的步履来到房门口。 门口两侧列队站着的,是几名虎背熊腰的壮汉,其中还不乏浑身带着刺青、伤疤者,放眼望去,倒也呈现出另类的缤纷色彩。 “李总,你确定要进去吗?”特种部队出身的保镖阿庞,善尽其职地挡在主子面前,一副全面进入红色警戒的姿态。 “都这个时候了,他能不进去吗?这可是他自找的!这样吧,老朋友我大发慈悲提醒你一下,记得手机要保持通讯,然后呢,该喊救命的时候也千万别客气,叫得愈大声愈好,这样子别人才听得见,也才能救你,了了吗?”胡天烈咧着一口白牙,略带醉意的步伐上前,拳头往李御尧胸口捶了一记。 “要不要给个哨子好让我随身携带?”李御尧拍拍身上的燕尾礼服,拨弄着些微凌乱的发丝,笑了。 “哨子?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来,李总,我这儿正好有一个,你有危险的时候,记得马上吹它,我们会马上赶到!”有天兵之称的顺子,居然真的拿出哨子往李御尧口袋里塞,马上惹来胡天烈纵声大笑。 “哨子?!哈哈哈……居然要带哨子!要不要我也提供一下,像是盾牌、防弹背心什么的?哈哈哈……现在是怎么样?这是新婚之夜耶,怎么弄得像要上战场?我胡天烈总算是开了眼界啊!”现场胆敢这么不客气狂笑的,也只有胡天烈这家伙。 “谢谢你还记得这是我的新婚之夜。”所以别闹了,好吗?示意保镖们离开,李御尧实在惋惜自己目前没那个空闲扯烂胡天烈那张不断大笑的嘴。 “好吧,那就愿主保佑你,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阿门!”胡天烈挥挥手,掉头跟着离开了。 这算祝福吗?所以他该说谢谢?不,这是他的新婚之夜,所以,不论是保镖还是好友,应该都不需要的,好吗? 当然,也包括门口那两排“哨兵”。针对这一点,他可得好好跟里头的女人乔一乔,顺便感激一下婚礼最后不是在拳击场或者剑道场上完成。 推门入内,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房里空荡无人,只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淡淡的玫瑰花香也逐渐弥漫一室。 熟悉的味道,能够让人紧绷的神经松祂,然而亲密爱人的身影,却又诱使某种腺素激奋。 why not?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时,往事也快速在李御尧的脑海中倒带,悲欢离合、酸甜苦辣、惊天动地、销魂蚀骨,种种过往的一切历历如昨…… 如果她是带刺的玫瑰,那么,培育栽植之外的削梗去刺,总是得动刀才能做到,而他会是最称职的园丁。 脱去西装,扯开领带,解开衬衫的扣子,以及那些该死的繁琐袖扣和领夹等等配饰,顺手将哨子一扔,俊逸的脸庞勾起笑容,他往浴室长驱直一入。 氤氲的空间里迅速有了动静。 “啊!”果然有人尖叫,也真的愈叫愈大声。 只是,被静静搁在一旁的哨子,最后还是没能派上用场。 第一章 常常听见“真命天子”的说法,也就是每个人命中注定的那个对的人,讲的就是缘分,某种不可违且无法强求的宿缘。 那么,李御尧跟辛彤应该说是“真命克星”,存在彼此记忆中逾十年,缘分之深,确实无庸置疑。 但,这是一种孽、缘!如果他们有机会平心而论,那么会很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也算是两人的共识之一。 李御尧永远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趁着家里办餐会,大人无暇理会之际,他和宾客的孩子们,一同前往后山传闻中的鬼屋附近探险。 以小主人自居的李御尧,自是统御指挥的首领,下达指令之后,数人兵分多路,分头探险去。 没想到,接下来发生了意外。 “喂!有人吗?上面有人吗?”迷路的李御尧找不到集合地点也就罢了,竟然不慎掉入一个有数米深的大坑洞里,陡峭松软的沙壁根本无从着力攀爬。 嘶吼了老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泄气地瘫坐在地面上。天色渐暗,这种荒郊野外会有人才奇怪,倒是孤魂野鬼还比较可能路过。 鬼?!心里才这么想着,他抬头一看,立即惊呼出声,“啊!” 洞口旁出现一抹微弱的光源,垂悬的长长黑发飘啊飘…… “你你你……你是人还是鬼?”不管是什么都不该害怕,他努力地这般表现,只是控制不了频频颤抖的音调。 “你为什么在下面?”上方传来的声音,听来是个小女孩。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啊!”李御尧以一贯老成的口吻,仰头大声说:“喂!你快点救我上去!” 上方的人安静了片刻,然后回应道:“你很没礼貌。” 李御尧愣了愣。没礼貌?会吗?他一直是这样的啊,怎么没有人这么说过呢? 发现趴在上方的人头不见了,眼见光源逐渐退去,李御尧可急了。 “喂!你不许走!快点救我上去啊!” 没有人回应,周遭一片死寂。 “喂──喂──”难道刚才只是他的幻觉? “我不叫喂,我的名字叫辛彤。”重新趴回洞口,露出半张脸的女孩终于又出声。 “辛桶?”随便啦,水桶木桶饭桶都好,只要救他上去就行。“你不能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啊!” “为什么不能?”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是啊,为什么不能?她确实可以丢下他,这个可能性绝对不低。 “因为这样做就是见死不救!你……你快想办法帮我……拜托啦!”李御尧愈说愈小声,当说出最后一句时,他只能安慰自己,现场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知道他居然用了“拜托”这种字眼,何况这只是……只是哄哄小孩嘛。 “什么?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听不见。” 数秒钟的安静之后,一记嘶吼爆发,宛如地底的滚滚岩浆冲往洞口。 “我说拜托你!求求你帮帮我!拜托——”拜托别让他再重复这可耻的字眼,否则他肯定会去撞墙,虽然那只是泥墙。 后来,女孩终于找人来帮忙,也顺利将他救起,可是,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救他的人正是女孩的爷爷,从她爷爷口中得知,女孩的父母亲都不在了,最近爷孙俩才搬到那栋荒废已久的铁皮老屋——也就是那栋鬼屋。 说那是鬼屋也许是误会一场,但,他坚信这个住在鬼屋里的女孩比鬼还可怕!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当时李御尧十四岁,辛彤十岁。 他只希望往后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她,然而事与愿违,没想到他们很快又见面了,而且地点还是在他家! “老辛,独自扶养一个小孩很辛苦的,不如你就留下来帮忙吧,这宅子也确实是需要人手,而且,说来我们还得好好感激你救了小尧呢。” 听见那不时佛心来着的父母这么说,李御尧开始痛恨“因果论”,忍不住嘀咕了句。 “那,如果我现在再跳回那个坑洞里呢?”回到那时,结束自个儿种下的“因”,那么,这个“果”可不可以也一笔勾销啊? 当然,他的这番话没有人会当真,反倒是他必须接受事实——随着辛爷爷成为李家的园丁,那个该死的丫头将时常出现他眼前,他努力想忘却的“奇耻大辱”,也将随着每次见面而增加印象。 算了!那丫头不过是个没有父母的小孩子,满可怜的,他就当是陪着父母行善积德,据说这样死后才能上天堂。再说,她看起来好像话也不多,所以他曾经哀求过她的那件糗事,应该不至于曝光才对,而且,就算她住下来,他也能当她不存在啊。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李御尧说服了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也尽可能闪避任何与辛彤见面的机会,所幸这宅子不是普通的广阔,仆佣们并不住在主屋里,而他除了上学之外还有课后辅导要忙,两人碰面的机率确实也不大。 不过,机率虽小,并不等于零。 热闹滚滚的中秋晚宴,依然是统帅姿态的李御尧,总是被孩子们包围。 这时,辛彤手里捧着免洗餐具之类的东西走来,帮忙布置会场。 望着迎面而来的她,一瞬间,李御尧忽然作了个决定。 他将下巴高高抬起,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怎料只见两条小辫子在他眼前那么一甩,别开的小脸蛋看不见表情,只见着那道快速穿梭而过的侧影。 喝!这是怎地?视若无睹明明是他想好的招数,他还来不及“睥睨傲视”,居然先被人家“不屑一顾”了吗? “喂!站住!”什么想法都抛诸脑后,李御尧下达脑子里最直接的指令。 然而,除了“视若无睹”,他更进一步遭“听若未闻”的对待。 “喂!你站住!听见了没?” 气死人了,居然胆敢劳驾他亲自追上前,最呕人的是,相较于前方那瘦得像竹竿却健步如飞的两条腿,他竟然发现自己有点气喘吁吁。 “喂!我教你站住,你没听见吗?”李御尧两手抱胸悄悄喘口气,板着脸,口气不悦。 笔挺站着的辛彤,黝黑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然后皱起眉。 “有吗?我不知道你是跟我说话。”顿了下,辛彤的表情看来也不是很乐意面对他。“还有,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叫喂,我叫辛彤。你头脑一定不好,所以才记不住。” 哇咧!他居然被这个小鬼嫌弃,是吗? “你……”溜了眼周遭好奇观望的玩伴们,李御尧决定扳回一城,“嗯,辛彤,是不是?好,辛彤,那我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爷爷说你是先生和太太的小孩,是李家的少爷,也是小主人。”她倒是答得流利。 “对。那你刚才没看见我吗?” “刚才?刚才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当然看见了。” “那你为什么没跟我打招呼?” 他以为她若聪明的话,可以有别种答案,比如赶时间啦,还是没注意到等等,只是她真的很笨,笨到连搪塞敷衍的谎话都不会,那么,接下来他可要好好看她怎么给个交代了。 果然,李御尧很快就看见她的神色变得凝重。嘿嘿嘿……伤脑筋了吧? 就在他考虑着是否网开一面,不跟她计较时,得到了她的回应。 “为什么?”辛彤忽然问。 “什么……什么为什么?”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他也跟着愣头愣脑。 “为什么要跟你打招呼?”迎向瞠目结舌的他,她像是忽然下了某种重大决定,以毫不迟疑的口气快速说下去,“虽然爷爷一直跟我说,就算我很讨厌你,也不可以对你没礼貌,可是爷爷也说过不可以说谎,所以,我决定老实跟你说,我不想跟你打招呼,因为没礼貌的人是你。” 她的话马上使得现场的孩子们一阵哗然,而正准备大发佛心的李御尧,瞬间暴走的魂魄差点回不来。 “你……你说什么?我哪里没礼貌了?”他涨红了脸问。 “因为你自己也没跟我打招呼啊!” 嗯,这是实情。李御尧承认这一点,但他是主子,主子耶,本来就应该高高在上,不是吗? “还有,那天你掉到坑洞里,是你一直拜托、一直求我,我才救你的,结果你到现在也都没有跟我说谢谢,这样不是很没礼貌吗?”她又说出另桩“实情”。 很快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马上被打入万丈深渊。 “哇!御尧哥哥真的掉到坑洞里去了?” “御尧少爷会拜托你、求你?” “真的吗?这怎么可能!”孩子们马上群情沸腾,议论纷纷。 辛彤无视于自己刚刚丢出的话题形同炸弹,也无视于背后那双已经快绞得变形的拳头,直接掉头走人。 这会儿,李御尧气得真想痛扁她一顿。 只是想归想,他很清楚,出身名门望族,身系企业命脉的使命,他平日忙着消化种种“培育英才”的养分都来不及了,才没有余暇理会其他无谓的人事物,比如辛彤那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 只是—— 虽然爷爷一直跟我说,就算我很讨厌你,也不可以对你没礼貌……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不自觉地想到她的话,同时,另一个问题也在他脑海里盘旋,久久挥之不去——这意思是说,她很讨厌他? *** 平时放学后,辛彤总爱在爷爷身旁帮忙他打扫庭院或是浇花拔草,因此功课开始落后。本来这也不关李御尧的事,不过如果一不小心牵扯到他娘亲的慈悲心,他就难以摆脱关系。 “小尧,你也知道辛爷爷的状况,要让彤彤去补习太吃力了,唉,彤彤这孩子真可怜,这么小就没爹没娘,所以妈是想,你都已经上了国中,教教她应该没问题吧?” “妈──”李御尧还来不及表示意见,身边已经有人抢先开口。 “不用,不用……他来教我。”辛彤轻声说了句。 眼见她这般迫不及待的推拒,李御尧先是愣了几秒,便决定立即回应。 “妈,要我教她功课吗?那有什么问题,对我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总要换人尝尝“事与愿违”的滋味吧?这时候李御尧也注意到,辛彤的头垂得更低,手里紧绞的考卷,也已经快被她拧破了。 “彤彤,不可以没礼貌,快点跟太太还有少爷说谢谢。”辛爷爷赶紧道。 “谢谢太太,谢谢……少爷。可是……”辛彤的声音愈来愈小,小到完全让人听不见。 可是什么?可是她还是千百个不情愿?她不仅很讨厌他,而且还非常排斥他,是吗?明显捕捉到她最后低呓的讯息,李御尧心里也跟着有种莫名的躁动。 不知好歹的小丫头! “老辛,住一块儿就像一家人,以后让彤彤喊我李妈妈还是阿姨都行,也叫小尧哥哥,不用那么别扭。还有,时间如果不冲突,以后就让彤彤跟着小尧一块儿上下学吧,这儿离学校少说也有两公里,山路又不好走,有司机接送比较方便,也安全一些。” 针对这一点,李御尧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不过是搭个顺风车罢了。 接下来,每天固定的时间,辛彤会到李御尧的书房报到,两人一起念书,他上家教课时,她也会安静的在一旁写作业。 他平时除了拨出一些时间来看她的功课之外,还帮她买了些参考书和评量,要她定期做完并订正。虽然她还是不听劝阻,时常帮忙爷爷工作,但功课都如期完成,成绩也有了明显的进步。 其实这丫头算是挺聪明的,除了考试成绩突飞猛进,李御尧也意外的发现,他的英文家教所教的会话,她在一旁跟着听,居然也学了点皮毛。 “你很想学英文吗?”这天,他忍不住问道。 “我……考卷没问题,我可以走了吗?”还是一样,没有任何称谓,也依然不变,她的“走”等同“飞奔”。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居然发现她脸红了。 已减少在阳光下曝晒的辛彤,原本黝黑的小脸明显白皙了许多,也因为这样,所以两颊上的红云才明显许多。 脸红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他还是难掩惊异,因为,这时候他才忽然发现原来她是个女孩子。 接下来,她逃脱般的背影让他忍不住笑了。 其实,自从掉进坑洞里那个不能说的秘密被她直接公开之后,李御尧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尽量避免跟她碰面,甚至心里有某个微妙的声音——就看看她要排斥他到什么样的程度吧。 只是,他也不忘一再告诉自己,这件事并不重要,他只是纯粹好奇罢了。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御尧最后发现,和辛彤相处的时间增加后,他原来的好奇却换来更多迷惑。 她面对他时不再只会皱眉头,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僵硬,他甚至偶尔会发现她躲在嘴角的笑意,看来,她应该不再排斥他了吧? 只是,她还是很少正眼瞧他,更从不主动开口,向来只有他问了她才答,而且大都是跟功课有关的事,只要念完书了,她离开书房的脚程之快,足以媲美羚羊飞跃,所以,她还算是讨厌他的吧? 但至少相安无事,平静的日子过得也特别快。 直到那个台风天。 由于临时公布下午停课,所以中午时李家的司机小王先接了李御尧之后,又赶去接辛彤,然而一直等不到她出现在校门口。 “少爷,风雨愈来愈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彤彤可能已经先走了,路上再注意一不好了。”最后小王只好这么说。 一路上,李御尧紧盯着车窗外,果然发现了辛彤的身影。 风雨中,她瘦小的身躯跟着快断掉的雨伞摇摇晃晃,看来像是随时会被吹走一般。 “喂!彤彤!”小王连忙停车,朝她大喊。 “这儿!快上车啊!”李御尧也降下车窗,探头挥手。 辛彤愣了愣,低下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才抬头对他们挥了挥手。 “不用了,我用走的就好,你们走吧。” “什么?用走的?她为什么不上车?车子都已经来载了啊,太太特别吩咐也要把她接回家的,真是……”碎念着的小王,最后冒着风雨下车走向她,试图劝说。 只是,后来他放弃了,一个人跑回来,直接钻入驾驶座。 “唉,她就是说不想跟少爷同车。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可是生气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听到这儿,李御尧整个人已经像炮弹一样冲出车子。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但他因为一肚子火而毫无所觉。 她就真的这么排斥他?就真的这么讨厌他?宁可冒着风雨,也不想跟他同车吗?为什么? “走!你给我上车!”身高的优势,让他轻易地将她一把拎抱起。 “喂!你干什么?我不要、不要啦!你放手!喂——”辛彤拚死抵抗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发生了绑架案。 “我不叫喂!我的名字叫李御尧!”他吼得更大声,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后座里扔。 紧跟着坐进车里的李御尧关上车门,心头的怒气却是再也关不住。 “搞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哪里对不起你了?你骄傲个屁啊,以为我就很希望跟你同车吗?如果不是妈妈说你们很可怜,如果不是为了你爷爷,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他妈的王八蛋!混帐东西!xxx……”他一边喘着,一边劈哩啪啦骂了一长串,完全没注意到前方驾驶座上被吓坏的小王。 少爷什么时候学会骂脏话的?而且是深藏不露!如果被太太听见了,那还真是要人命呢! 小王迟迟不敢启动车子,怕一个不慎,把“后遗症”也给带回去。 总之回家之前,要骂的就先骂个过瘾,该哭的也赶快哭个够吧,小丫头被骂得这么惨,肯定哭死的。 小王才忍不住往后照镜偷瞄一眼,马上又愣住了。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蓦地传来。 “你才是坏蛋!笨蛋!一个只会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辛彤狠狠甩出巴掌,然后冲着李御尧大声咆哮。 夭寿喔!发生了什么?目睹辛彤打了李御尧那巴掌,小王整个人从座椅上弹起。 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可是李家唯一的掌心宝,从来没有人敢动他一根寒毛的,现在这个小丫头居然……现在该怎么办?为了饭碗,是应该把那丫头扔出车外的,可是想到丫头平时帮忙洗车的勤快模样,以及跟老辛的同事交情,小王真是既为难又担心。 “你、你……”同样被吓着的李御尧,一时间无法有反应。天!他居然被打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打耳光,原来这么疼…… “你不要骂我脏话!”辛彤涨红了脸,颤着声音大吼。 “我、我……我哪里骂你脏话了?!”终于回神的李御尧,按捺住想直接掐死她的冲动,回吼道。 “刚刚!王叔叔可以作证!” 小王一听,连忙掉头,考虑着是否跳车算了。唉,台风才刚来,怎么他就扫到台风尾呢? 自己刚刚骂了些什么?李御尧陷入短暂的沉默,迷惑的表情就像刚刚结束梦游。忽然回想起了什么,他脸色有点难堪,但火气仍高张。 “就算这样也是被你气的!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而且还是打他这个从未被打过的人! 辛彤没再应声,只是缩着身子,努力地靠往另一侧。 看着她这模样,李御尧成了另一个想直接跳车的人。 “你放心,过了今天,以后我再也不会勉强你坐车,你就走你自己的!”他冷冷的说完,便别开头去。 “先回家再说吧。少爷,先擦一下,免得感冒了。” 小王赶紧出声打圆场,拿了条毛巾递往后座,却发现眼前一片泥泞,不仅是后座,连李御尧的衣裤也都沾满黄色的污泥。 “哇!怎么搞的?这怎么擦?”小王忍不住低呼。 这时候的辛彤也回过头,目光缓缓地扫着所有的泥泞处,最后停留在李御尧身上。 李御尧低下头费力的擦拭着,但泥渍却扩染得更严重。 “不擦了!愈擦愈脏!”将毛巾往旁边一扔,向来很少发脾气的他,实在是气得不轻。 这时候,车里忽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声音。 “呜……哇──”辛彤忽然嚎啕大哭。 一时之间,小王跟李御尧都呆住了。 “我……我就说……说不要跟你坐车的嘛……你看……弄脏了吧?现在这样……是你自己……都是你啦……”她不断吸着鼻子,抹着脸上的泪水,鸣咽的字句有点模糊。 李御尧听明白了,也看见了她努力缩起的脚上那双鞋子。 两只已开口笑的鞋子塞满了泥污,一看就知道是肇祸的元凶。 这就是她不想跟他坐车的原因吗?她不想弄脏他。 望着她再度瑟缩于角落的侧影,还有那仍不断抽搐的瘦弱肩头,李御尧的心头有种奇异的感觉不住扩散。 热热的,涩涩的,又好像沉甸甸的。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泣,也是他第一次有种自己很糟糕的感觉。 后来,辛彤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李御尧特地买了双名牌皮鞋当礼物送给她。 “为什么?”辛彤接过礼物,掩不住欣喜地问。 “什么为什么?我发现你很喜欢问为什么喔。” “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这个啊……” 一定要有理由吗?只是想看看她穿着新鞋子雀跃的样子,行吗?嗯……好恶!他才不是真的这样想。 “嗯,咳!”清清嗓子,李御尧一副老成的模样,“你不要一直问我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就一定会知道吗?有时候想做就直接做了啊,没有理由也算是一种理由吧。” “喔。”辛彤应了声。 “我说的,你……听得懂?” “不懂。”她睁大眼睛,用力摇了摇头。 “嗯,我自己也不懂。”他也很认真的点点头。 噗哧一声,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 原来真心的笑容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共识。 往后的日子,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分享彼此更多的笑容。 只是,后来那双鞋子却完全没有再亮相过。 “你为什么不穿那双鞋?”李御尧有天终于忍不住问。不可能不合脚,他明明先偷偷比过尺寸的。 “我……不想穿……”辛彤蠕动着嘴唇,但吞吞吐吐的话却立即被截断。 “随便你吧。”他闷声说了句,直接掉头走人,没有再多问任何理由。 李御尧当下虽被某种挫败感激怒,但还不至于就此与她决裂,反倒发现她似乎开始刻意地闪躲他。 当时正面对升学压力的他,实在也没那个闲暇研究她究竟别扭些什么,心想大概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随着李御尧读大学后在外住宿,两人更是很少见面,直到某一天,他忽然得知辛彤要搬走了。 辛爷爷不幸病逝后,辛彤便交由某个亲戚照顾。她搬离李家的那一天,李御尧站在廊柱后悄悄地看着,看着家中众人围绕着她频频拭泪相送的场面。 小王帮忙拿行李,却不小心打翻了,一双女用童鞋从行李里掉了出来。 “好漂亮啊!新买的吗?可是好像太小了吧?”小王好奇地问。 “是别人送的,可是……我舍不得穿,怕穿坏了。”辛彤接过鞋子,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行李中。 舍不得穿,怕穿坏了?笨蛋!再好的鞋子一过了时候就不合脚,也形同废物啊!李御尧终于知道她不穿那双鞋真正的理由,但还是一肚子气。 他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问清楚,气自己没有及时教她明白这个道理,气一切的来不及…… 分开的那一年,他二十岁,她十六岁。 还有机会再见吗?这句话,他们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第二章 八年后的南台湾。 入夜时分,各式夜店绚丽的霓虹灯交织成一片,整个街道看起来就像搽脂抹粉的姑娘,各领风...骚。 这里是当地知名的风化区。李御尧领着保镖阿庞和顺子,脚步停在“多丽酒店”的招牌下。 “哇!就是这儿啊?啧!这哪像是酒店,简直像皇宫一样嘛,难怪被称为男人的天堂,听说里面的小姐每个都很漂亮呢。”顺子眯起眼,笑歪了嘴,活似已经坐拥美女。 “我们不是来消费的,如果事情谈不拢的话,天堂就会变成地狱。当家的那个红姐,在道上还算有分量,就怕没那么容易应付,不可大意。”阿庞依然板着脸,就像前方有着洪水猛兽。 “哎哟,你不要老是紧张兮兮好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且,如果是简单的事,又何必李总亲自出马呢?那块土地的收购案,公司派了那么多人就是乔不好,不过我想这一次绝对可以马到成功!因为对李总来说,只有事情不好办,绝没有办不好的事!”顺子反驳之余,转向李御尧,露出一脸谄媚的笑。 “是不可大意,不过也不用太紧张。”面对那永远相左的意见,李御尧自有一套平衡法则,俊朗的脸庞上有着不变的从容沉定。 事实上,这一次的土地收购是否顺利,牵动着新建案的推动,而最大的影响莫过于角逐“寰雄集团”董座之位,自从父亲因为中风被迫退休之后,承继父业也是他责无旁贷的任务。 没有办不好的事,不好办的,就更要办好。狗腿顺子的话未必能加分,但这一次倒是说对了。 李御尧充满自信地迈出步伐,却在门口处遇上一行数人踉跄而来。 “啊!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 一名男子被几名壮汉围殴,整个人趴倒在地面上,哀号着求情。 “amy大小姐,姑奶奶!救命啊!拜托你跟红姐说,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对小姐们乱来,也不敢再偷东西了!求求你……”男子不断求饶。 “好了。”一道娇脆的声音傅来,几名壮汉立刻像被点了穴,即刻收手,饱尝拳头的男子也得以脱离苦海。 好个威风的amy大小姐,姑奶奶。李御尧本能地循声望去。 原本只是好奇的一瞥,但仅是一眼,他就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无法抽离。 对方身上穿的并非露肩低胸、缀满亮片的衣裳。 骑士风的夹克,内搭简单的潮一,铆钉皮带下的烟管牛仔裤紧紧地包裹住那双修长的美腿,蹬着黑色皮靴的她,猎帽下的褐色鬈发迎风飞扬。 也许她还需要一条皮鞭什么的?眼前这个极为年轻且帅气逼人的“姑奶奶”,着实颠覆了他对酒店人物外型的印象。 接着,她转过头,目光与他对焦,这一刻,他完全愣住。 那躲在帽檐下大大的黑眼珠,在薄施脂粉的净白脸庞上熠熠发亮,漾着润彩的唇瓣轻抿,带有某种倔强的意味。 熟悉的感觉所勾勒出的那个姓名,瞬间往李御尧心海投掷,激起的涟漪逐渐扩大。 是她吗?真的是她吗?他整个人像被焊在原地,紧盯着她不放,试图从那张姣美的脸蛋印证什么。 当他捕捉到她那原本不驯的眼神开始闪烁,这一刻,他确定了—— “辛彤!彤彤,是你吗?”李御尧大步上前,脱口唤道。 她敛眉不语,躲在长长睫毛下的眸子闪了闪,然后才抬起头。 “嗯。好久不见。”她颔首,对他微微一笑。 真的是她?当年那个住在鬼屋里的小黑妞?那个曾经让他几度情绪失控的小克星?那个让他初尝什么是揪心滋味的笨丫头? 多年来,她音讯全无,李御尧以为自己会慢慢忘记她,甚至希望自己不要想到她,因为,当她的影像浮现脑海,他心头就像有个缺口,有种亟需填补却又使不上力的空虚感。这种不明所以的感觉令他痛恨,然而愈是刻意排斥,他发现记忆愈是轻易被勾起,而且那种历历在目的鲜明感让人惊悸。 尽管如此,他知道两人这辈子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只是……如果还能再见呢?种种可能的设想在他脑子里翻腾,比如偶然邂逅的情景,以及可能存在于两人间的任何互动。 她变成什么样子了?还记得他吗?对他的态度又会如何?而他呢?又该如何以对?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最后,这些不经心的遐想,总是以付诸一笑了结。 鞋子是不能放到过时的。他想,道应该是他一直想对她说的话。 只是,李御尧再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是在风月场所跟她重逢。 难道她已沦落风尘?卖笑,卖…… “amy姐?”壮汉之中传出请示的询问声。 “这样吧,把这个月的薪水算给他,还有,多给他一点,让他看医生去。”接着辛彤挥手示意,摒退所有人。 她转身重新正视李御尧,看出他的惊愕和猜疑,很快的阻断他欲吐出口的问句,抢先开口。 “你是来找红姐的吧?” “你……你知道?你知道我要来?”还要多少震撅弹才算够? “走吧。”辛彤不置可否地微扬唇瓣,露出极淡的笑意,然后转身带路。 “彤彤……”李御尧快步跟上她,口吻显得急促。 “这儿的人都叫我amy,你也可以这么叫。有什么话,都等你见过红姐再说,好吗?”她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他不是这儿的人。李御尧在心里回应了句,不再多说什么,继续跟着她的脚步前进,某种复杂的滋味也在心头持续萦绕。 感觉她好像洞悉一切,包括他的出现及来此的目的,也包括他想厘清状况的急切。是他表现得过于急迫吗?回味着她方才那句“好久不见”的制式问候语,再映照自己此刻澎湃的心绪,他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又来了,这种不该出现的感觉又随着她的出现而涌起。 明明他诸事顺遂,明明他是这般风光得意,但,看着她依然纤细也依然健步如飞的背影,让他再度尝到某种模糊难言的欲求和焦虑,而当他进一步想深究确知自己想要什么、焦虑些什么,旋即坠落某种迷惑的泥淖中,无法自拔,就像当年掉落那个深坑时…… 只是,眼前终究不是回忆儿时的好时机,摆脱杂思,李御尧很快地恢复商场上该展现的魄力,准备跟传闻中难缠的妈妈桑红姐好好谈一谈。 他认为,即使抬高价格也无妨,毕竟一整片的工程若毁于那一小块地,成本绝对是无法估算的。 只是,结果依然不乐观。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还劳驾李总亲自出马。不过我也说过了,不是价钱多少的问题,我就是不想卖,再说,地主又不是只有我,还有魏大海啊,他也是持分人,李总何必来为难我一个人呢?”年约四十多岁的红姐,精雕细琢的脸上虽然堆满笑容,但那对凤眼清楚显现出她的精明。 一样的话也出自另一个土地持分人,也就是魏大海嘴里。看来他们推托的口径倒是挺一致的,据说这两个人之间好像还颇有渊源。 不过,李御尧坚信一点,只要是个体,就算默契极佳,也绝对有冲突之处,即使是再亲密的人也一样。 “红姐的意思是,只要魏先生同意,那么你也没有意见了?” “呃……嗯,李总有本事说服那家伙再说吧。”红姐勉为其难的应道。 “好,那么到时我希望红姐实现你的诺言。”李御尧不再多费唇舌,准备告辞离去。 “欸,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最近我这儿来了好几个新的小姐,又漂亮又敢玩,我来介绍一下,李总就捧个场,谈生意归谈生意,也要好好放松放松啊。”妈妈桑果然善于做生意。 “不……”推辞的话语绕在嘴边,最后李御尧这么说:“不用什么新小姐,我只想要amy。” “amy?!”红姐的声音几乎高了八度,人差点从椅子上弹起。“开什么玩笑,amy不坐台的!” “我不是要她坐台。”他大略提了不当年的事。 接着,李御尧也从红姐口中得知辛彤离开李家后的境遇。 原来那时带走辛彤的表姐跟红姐是好朋友,后来辛彤的表姐在日本发生意外过世,红姐带着辛彤回到台湾,两人一直生活到现在,彼此的感情像母女,也像姐妹,辛彤化名amy,在这里也算是二当家,所以向来没有人胆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喔,我想到了!”红姐盯望着李御尧许久,然后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一直觉得李总很眼熟,原来那丫头这几年来剪报蒐集的照片,上头的人就是你啊。” 这几年来剪报蒐集他的照片?这代表什么?辛彤没有忘记他?不,不仅没有忘记,她还是想念着他的。这个发现,让李御尧心头一时暖洋洋的,轻飘飘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是,她为什么不来找他?他回国帮忙掌理公司已好几年,她若有心要找他并不难。 之后,只有两人单独在包厢里相处的时候,辛彤给了李御尧答案。 “个忙个的,知道大家都过得很好,那就够了。”她说得云淡风轻。 “是吗?你知道我们过得怎么样,可是我们却不知道你的情况。我……我妈一直很挂念你,你至少也该让我们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谢谢李妈妈的关心,我过得还好。” “离开吧。这种地方太复杂,如果你愿意回台北,我可以帮你安排……”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辛彤很快的拒绝。 “你……可以不用一直跟我说谢谢吗?这样会让我想到以前被你骂没礼貌的时候。”而且太有礼貌也很让人受不了,像现在,她过分的客套仿佛刻意强调彼此间的疏离,让他感觉格外不舒服。 “小时候不懂事。”想起过往,她情不自禁绽放腼覥的笑。 “但也是最纯、最真的时候。”李御尧喟叹道,凝视着她的笑颜,时空也仿佛快速挪移,像是再度看见她怀抱着新鞋努力忍住笑意的那一幕。 最纯,最真,也最美。他的目光一时忘情的与她的交缠。 碰触到他那如炬的目光,辛彤瞬间忘了回避。 真的重逢了吗?他就在身边,与她并肩而坐,她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气味,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存在记忆里的、蒐自报章杂志的,此刻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虽然真实,却仍让人感到缥缈。 是的,是他,一样炯炯有神的眼神,一样神采奕奕的脸庞,一样的体面和神气……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记忆中那锋芒毕露的眼眸,此刻看来却多了某种情绪,除了明亮外,还多了种热度。 感觉像被熨烫着般;心头、脸庞净是一片热烫,辛彤这才回神,低垂着头,斟酒的动作看来有些慌乱,差点把酒杯打翻。 “小心!”李御尧眼明手快,俯身伸手接起。 他接住了那半倾的酒杯,也接住了她握住杯子的手。 安静的包厢中,仿佛空调瞬间坏了似的,某种热.......流逐渐盘旋。 看看交叠的两只手,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对方,他们默契十足地做了同样的动作,几乎在同一时间缩收自己的手。 “抱歉。” “谢谢。”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互视一眼之后,忍不住笑了。 “不错嘛,现在的你就很有礼貌啊。”辛彤俏皮的说,试图化解有些尴尬的气氛,并舒缓一下心头奇异的躁动。 “是吗?如果有变得更好一些,那应该是因为你,所以算是你的功劳。”李御尧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 “我?”她听了只是笑着摇摇头。 影响甚至是改变他?她有这个本事吗?不,她没有,她连自己的人生都无力改变什么,就像爷爷说的——命啊!一切都是命,做人要认命…… 记得那时她刚过完十三岁生日不久,恰巧听见爷爷跟厨房的大婶吵了起来,吵的内容跟她有关。 “哟,老辛啊,你那么凶干什么?说你们家彤彤乌鸦变凤凰的又不是我,而且人家也没说错啊,虽然彤彤跟少爷是挺好的,可是这家世真的差太多了,将来要是真的进了李家的门,也一定会被人家看轻的嘛!” “闭嘴!孩子还小,别乱嚼舌根!” 怒不可遏的辛爷爷,掉头时发现了孙女。 那天,辛爷爷语重心长地交代,“彤彤,以后少跟少爷在一起,才不会被人说闲话。” “为什么?我喜欢跟尧哥哥在一起,为什么不行?”辛彤万分疑惑。 最后,辛爷爷只给了她一句话。 命啊!一切都是命,做人要认命,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了尊严;什么都可以输人家,就是别把志气也输掉了…… “你在想什么?”李御尧唤醒陷入沉思的她。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事。”吁口气,辛彤故作轻松地说。 “跟我有关吗?” 她笑而末答,向他举杯致意,然后迳自一仰而尽。丰辣的液......体穿肠入腑,却不及心口处的苦涩。 陪着她喝光手里的那杯酒,李御尧略带慵懒地靠向椅背,微侧过脸打量着她,“你酒量看来不错?” “在这种地方生活,当然了。”撇了下嘴,她以无所谓的轻率口吻道。 “嗯。”点点头,深吸口气,他再度坐直,俯身向她,脸上已失去从容的微笑,“是啊,这种地方。你自己都这么说了,真的不考虑换个环境吗?这儿绝对不适合你,你适应不来的。” “绝对不适合?会吗?事实上我已经待了很久。”再度斟酒,以更豪迈的姿态干了它,辛彤扬眸,嘴边抿着些许笑意,“我忽然发现,有一点你好像还是没什么改变,那就是对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 李御尧愣了愣,面对她隐含挑衅的语意,某种陌生感急涌而来。 也许他忽略了些什么,也许他习惯了当年教她功课时总是摆出的师者姿态,只是眼前摆明了她正告诉他,她的人生自有注解,没有人可以武断的解析,包括一直自以为最了解她的他在内。 “那么,看起来,如果不是你真的变了很多,那就是……其实我一直不算了解你?”心口莫名的被牵扯,李御尧无法形容这从未有过的滋味是什么,俊逸的脸庞多了某种令人动容的郁色,只是他丝毫不自知。 可是辛彤却无法视若无睹。 记忆中那总是不可一世的骄傲脸庞,怎可能显现出此刻这般的落寞?仅是一眼,她竟然发现自己几乎无法承担,承担心头某个区块被销融的感觉。 “土地的事,我听红姐说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即使是转移话题,辛彤的语调也在不自觉间柔软了几分。 “土地的事确实有点不顺利,但我想还有努力的空间,应该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也许是某种自尊心作祟,他也变得拘谨客套起来。 辛彤点点头笑了笑,洞悉他态度的转变,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口,简略地说了不与那块土地相关的事,以及为何交易谈不拢的症结所在。 原来这块地是红姐跟前男友一起打拚买下的,原是两人梦想盖休闲小屋的地方,后来他们因故分手,但红姐始终不愿出售。 “那我大概明白了。表面上她是不想卖地,但真正无法割舍的应该是过去的情分吧。只是,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会和对方分手?另外,魏大海跟红姐又是什么关系?他们是那块地的共同持分人。” “我问过红姐,她好像是说海哥跟她的前男友是好兄弟,当初才会一起投资。所以,如果你想买那块地,可能还得花点心思。就像你说的,过去总是会留下某些情分,有些美好的回忆就当成是一种纪念吧。”她顿了顿,再以轻嘲的口吻接着道:“不过,回忆总是比较美,当纪念的,不见得能够放在现实里。”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李御尧侧着头审视着她,眯了眯眼眸,某种躁动让他脱口说:“美丽的心情,难道不值得追求?” “嗯?”迎着他熠熠生辉的双眸,辛彤整个胸口骤然怦怦作响,宛如又回到昔日少女时期。 过去,她总是按耐不住想偷看他,却又在面对他时被那种奇异的悸动折腾得心慌意乱,甚至随着他态度的转变,她的心情也跟着起伏。当时的她迷惑又羞愧,无法理解这种感觉是什么,任凭它累积心头,成了一种说不出口的秘密,让她最后只想逃得远远的,好像这样就能避开一切。 如今她已不再懵懂青涩,她清楚知道当时为何有那样的心情,也更明白此刻心窝处的热.......流代表着什么。 仅是一记温暖的眼神,他依然能轻易地牵动她的心,那么,如果还有“更多的”呢? 此时,守在门外的保镖匆匆推门而入。 “干什么?”李御尧眉头一蹙,声音倏沉,显现出不悦。 “对不起,报告李总,是胡天姿小姐……刚刚接到她的电话,她、她说你的手机打不通,她好像找你找得很急,而且……而且她还说,如果你不回电,她就要直接来找你,所以我想还是先让你知道一下比较好。”顺于觑着主子愈来愈难看的脸色,结巴的声音也愈来愈小,在获得主子示意退下的指令之后,马上飞奔而去。 辛彤旁观一切,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艰辛地消化着那种自觉的羞耻。她错了,而且还是一错再错。他们之间怎可能还有什么“更多的”呢?她怎么能把爷爷交代的尊严跟志气全抛在脑后呢? “你不想知道胡天姿是谁吗?”李御尧以为她会问,也想等她询问,但一直等不到她出声,最后他还是自行开口。 “嗯,是有那么点好奇,但我想应该是你女朋友吧,以你的年纪,这也是很寻常的事,不是吗?”辛彤扬眉露出粲笑,迳自快速接着说下去,“你们有好结果的话,记得请我喝杯喜酒,让我也沾沾喜气。” “嗯。”点点头算是附和,李御尧快速整理心里复杂的滋味,也报以轻松无比的态度,“不过,在请你喝喜酒之前,我要先跟你讨个人情。” “讨人情?” “对啊,以前都是我教你功课,古人不是有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这为父就免了,不过该给老师的礼数还是要追讨一下,我大老远来到贵宝地,难道你这个主人不应该请我吃饭?” “ok,不过是一顿饭。”瞧他说得慎重,辛彤忍不住被逗笑了。 *** 不过只有一顿饭吗? 自从辛彤爽快的答应之后,李御尧居然开始每天都出现在她面前。 另外,她发现他身边少了那两个跟班。 “你的保镖们呢?” “朋友临时出了点状况,我派他们过去帮忙,所以他们会暂时消失一段日子,反正……跟你在一起,有你amy姐罩着,我还需要保镖吗?” 李御尧虽是半开玩笑的这么说,不过辛彤确实是个安全的导游,理所当然的,这也成为他持续邀约的理由。 从中式到西式,从知名餐厅到路边摊,他们相偕吃吃喝喝,也说说笑笑,任何一件童年往事都是他们共同的话题,沉缅其中,他们交会彼此最真心的笑容,只是,如此融洽氛围里,绝口不提的现在,倒成了不可轻触的领域。 不知不觉的,愈来愈强烈的期待伴随着不确定的怀疑,开始折磨着辛彤的每根神经。这顿饭,到底还要吃几回才算完?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她索性问出口。 “等事情办完吧。”李御尧约略提了下在南部成立分公司的事,这也是除了土地收购以外,他此行的另一项任务。 “你果然不是一顿饭就能打发的人。”掩饰内心复杂的喜悦,辛彤刻意摆出一脸无奈状。 “你就这么急着想打发我吗?”他挑挑眉。 “就怕……急的人不是我。”比如那个胡天姿?她耸耸肩,转动的眼眸泄漏出贼贼的笑意。 “嗯,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你是想刺探些什么。”忍住笑意,他饶富兴味地凝望着她。 “哈!刺探?我干嘛刺探什么?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只是、只是想……你有很多事情要办啊,再说土地的事不是还没解决,你难道就不着急?”辛彤扬高分贝,努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却难掩面红耳赤的模样。 “问题是,有些事是急也没有用。”睇着她那一脸酡红的生动表情,李御尧知道自己必须忍住笑意,只是停驻的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此刻充盈他心头的,是一股满足感。 在酒店里看着她指挥手下和小姐们已不是新鲜事,也见识到她周旋于酒客间的手腕,她总是毫无隐讳的在他面前展现出那种流里流气的江湖味。 李御尧每每看在眼底,心头也跟着隐隐作痛。 他知道,如果他真实表达心中的想法,只会换来辛彤防御性的轻蔑眼神,宣示着她就是这个样子,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她是故意的。 他也一样故意,故意装出若无其事,故意诱引出他心中最想看见的,比如她一记娇嗔的白眼、一朵羞赧的微笑……一点一滴的蒐集,最后发现这些都成了他心头最大的满足。 他要拆下她伪装的面具,找回当年那个单纯的女孩! 李御尧原以为这急不得,必须慢慢来,直到这天,他终于失去了耐心。 今晚大雨滂沱,他特别提早来到酒店,走向办公室,然而推开门的那一刻,他不禁愣住。 辛彤整个人被一个束着马尾的男人熊抱,那男人的嘴还作势欲亲吻她。 “住手!”李御尧的脑中一阵轰然,迅速冲上前拉开那男人。 他抡起拳头正想挥去,却被牵拽住。 “你不能打他。”辛彤忙不迭地抓住李御尧的手,摇头道。“他是魏大海的弟弟,魏琅。” 如果他动手了,也代表上地收购更加无望。 李御尧很快地了解整个状况。原来是辛彤私底下找魏琅,希望帮忙乔定土地的事,没想到一直想追求辛彤的魏琅居然藉机揩油。 “x!不要命了?敢动老子!”魏琅一得知李御尧的身分,嚣张的态度更变本加厉,奋力往李御尧推去,同时爆粗口大骂。 猝不及防的李御尧差点被推倒,所幸辛彤及时相扶,只是这样一来更加激怒了魏琅。 “amy!这算什么?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恩人吗?本来我还想给你个面子,帮你还了他们家的恩情,可是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魏琅先朝辛彤咆哮之后,转向李御尧,更加张牙舞爪,“你是想怎样?别太白目喔!否则就算amy说你就像她哥哥,我一样让你走不出这里!听到了没?跟我道歉,然后给我滚!我跟amy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如果我就是要管呢?”拳头的关节咯咯作响,李御尧紧咬牙根,额上青筋浮起。 “除非你不想要那块地……哎哟!”魏琅话未说完,整个人再度踉跄。 狠狠的一记飞拳是李御尧的回答。 没想到他会真的动手,辛彤一时反应不过来,回神之际,蓦地惊觉魏琅已经一把拎起椅凳往李御尧身上砸去。 “小心!”辛彤见状,情急之下立刻跃身上前欲以身子阻挡 但李御尧动作更快,抱着辛彤一个人翻转,同时扬肘猛击,往反方向落下的椅脚不巧落在魏琅的额头上。 “啊!”魏琅应声昏厥了过去,也惊动了外头其他人。 魏琅的手下还有店里的保镖纷纷赶至,趁着周遭一片混乱,辛彤拉着李御尧飞快离开现场。 深夜的街道上,两人携手一路狂奔,就像前方没有尽头。即使早已远离酒店,他们却没有人主动停下脚步,因为他们都无法确定下一刻面对彼此的时候,自己会是如何。 倾盆的雨水淋得他们一身湿,却无法浇熄心口那炽烈如火的感觉,就像地底的滚滚岩浆即将喷发。 李御尧率先停下脚步,之后忽然使劲将她拽入怀里。 辛彤重重撞入他的胸膛,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觉一股热气覆面而来。 他加重按住她后脑勺的力道,同时凑向她的唇,快速覆盖住。 承受他那又快又急的亲吻,过度惊悸的她瞬间一阵眩晕,当她张嘴欲喘息,他柔软的舌尖立即乘势钻入。 她的唇整个被他包裹住,接受他重重的蹂躏、吸吮,灵活的舌尖也在她嘴里态意翻搅。 “彤……彤……”李御尧粗哑的低唤从四片交缠的唇间逸出。 持续昏眩的她,感觉一颗心快跳出胸腔,她无法言语,更无法思考,意识像在瞬间被抽离,她所有的感官中只剩下他醉人的气息、炽热的亲吻,她觉得一颗心有如在天空中飘飞,飘到了缥缈的梦境里,因为,这是梦里才可能有的美好甜蜜…… 不,这不是梦,不许是梦!辛彤探出手臂绕过他的颈子,紧紧地将他圈住,仰着脸,张开嘴,伸出舌尖迎合他的纠缠。 李御尧的大手挪至她的臀后,让她更紧密地贴住他,如胶似漆的唇更加狂妄地掠夺彼此的蜜津,也一起咀嚼雨泪交织渗入嘴里的那丝苦涩。 昏黄的路灯下,两道身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第三章 “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回去,还是先回我那儿比较安全。” 李御尧带着辛彤回到他投宿的饭店。 真的比较安全吗?当辛彤披着他的睡袍从浴室走出来,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李御尧,整个人不禁局促不安。 仅着背心和短裤的他,别于平日的绅士风采,那结实的肌理展现出另一种阳刚美,完美无赘肉的身材更加散发出男性的魅力,而最最令人为之屏息的是他那从容大胆的打量,让她一阵呼吸急促,手心冒汗。 “喝杯酒,暖暖身。” 李御尧起身上前拉着她坐下,然后将其中一只酒杯递给她,发现她冰冷的手微颤。 “你很害怕?”他柔声问。 “我……是,我是怕……”怕今晚的事会给他带来麻烦,但更伯的是眼前的“麻烦”——这充满太多温存的氛围,即将让手里这杯酒发酵,她怕自己会不堪浅尝而酩酊。 斟酌着内心无法启齿的震颤,她旁徨的表情落入他眼中,催促着他最直接的反应。 “别怕,一切有我。”他再度将她的小手紧紧握住,坚定而温柔。 “算了吧,就是因为有你,所以我才怕。”她脱口而出,马上后悔了。 李御尧先是一愣,意会之后,脸上随即浮起笑意,眼里带着一丝狡猞。 “你怕我?为什么?害怕跟我单独相处吗?难道你怕我会伤害你?” “我……我怕是你会伤害到自己。” 他的腿侧不经意地刷过她的衣摆,直接碰触到他的温热,从他身上传来的清新皂香也近距离地入侵她的呼吸,某种昏眩感再度袭来,让她不得不起身离他远些,不着痕迹地摆脱那令她思绪紊乱的祸源。 深呼吸一番之后,辛彤掉头,不给他有任何搞暧昧的空间,沉肃着面容道:“你实在不应该动手的,先不管土地的事,你根本不知道魏大海在这儿的势力有多大,表面上他说是已脱离黑道,金盆洗手了,可是在道上还是呼风唤雨,现在他弟弟受了伤,我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怎么样?那种人本来就应该得到教训,我既然敢做,自然会承担。”话锋一转,李御尧的语气也跟着沉重许多,“反而是你,明知道魏琅的企图,你根本不应该求他!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 “他想些什么,我当然知道,不过就凭他,我自认还应付得来,要不是顾忌着红姐跟海哥的关系,我早把他处理掉了!” “你应付得来?处理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种大姐头的样子!我不想看见,也不需要你为了我承担任何风险!如果要让你去讨好别的男人,我才买得到那块土地,那我宁可不要!”李御尧忽然愈说愈激动,起身走向她。 “我……我只是想帮你。”本想继续撒泼使狠,好突显两人之间的廻异世界,只是眼见他激烈的反应,还是让她心中萌生某种不忍。 “就为了偿还我们家恩情?你想帮我这个……做“哥哥”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魏琅说。”刻意强调的字眼从嘴里说出,连李御尧自己都倍感刺耳。 “我……有说错什么吗?你们李家对我确实是有太多恩情,欠人的本来就该还……” “还完了呢?是不是还了就一切扯平,互不相欠了?”他抢白道,逼近一步俯视着她。 迎视他咄咄逼人的眼神,辛彤的呼吸一度梗在喉头,一股酸涩也同时直窜鼻端。他到底想怎么样?非要她掏心挖肺不可吗?如此他就会照单全收吗? “不然呢?”在回避视线前一秒,她选择直撄其锋,高高抬起的下巴,顽抗意味极浓。 “真的吗?除了恩情以外,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吗?”李御尧的指头轻轻爬上她的脸庞,抚摸过她的下巴、唇缘,眷恋的目光似回味着方才的那场激吻,“如果是这样,那么刚才在雨中的一切又算什么?这些年来,你又何必蒐集我的照片?如果是事实,你又为什么不勇敢的面对它?” “什么……什么事实?” “你喜欢我、想念我的事实!” “你……我……”长久以来,难以启齿的秘密被他直接说出口,辛彤最后的勇气被击溃了,连忙反驳,“你可不可以别这么自恋?刚才、刚才是因为太突然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没跟你计较,你还好意思说?还有,我会搜集照片,那是因为……我想拿来炫耀啊,我可以跟别人说,杂志上这个风云人物我认识喔,这样不是很拽吗?” “是吗?那我可以帮你,让你更“拽”一点。”无法苟同的蹙起眉,李御尧刻意学着她的措词。 怎么帮?辛彤眨眨眼。 “你可以跟别人炫耀,你不止认识,还跟他很熟。” 在捕捉到他眼里那惊人的掠夺之意后,下一秒,她已经被他揽抱入怀。 第一次的吻是意外,一个让人反应不及的意外,那么,第二次呢? 辛彤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此刻她还是无从反应。 结实的臂膀将她紧紧圈绕,李御尧俯低的唇在她脸颊上磨蹭,轻轻啄着她的眉眼、脸颊、鼻尖,最后逗留在她唇边。 “不……”体内瞬间窜过一股热...流,她想推却,指头攀抓着他的领口,身于却只能不由自主的轻颤。 “不,不要再对我说不,好吗?彤彤……”他在她唇畔低语,温热的气息直接窜入她微启的唇。 紊乱的呼吸无从平静,在她喉间化为无助的呻...吟。 他即将再次亲吻她,一丝理智警告着辛彤,如果继续放任情况发展下去,那么她将被那种无以复加的甜蜜滋味完全击溃,一如方才雨中那一幕…… 然而,这一次他表现得全然不同。 相较于那几近鲁莽粗暴的亲吻,那掠夺之姿给了她无从反抗的理由,此刻的他,却以浅尝轻啄的方式,给予她能抽身而退的空间,却又一点一滴的把诱人成瘾的甜腻灌注在她身上,让她明知前有险滩却情愿沉溺其中。 李御尧轻舔着她的唇,轮流含吮住她的上唇、下唇,舌尖在她的唇间逗弄,诱使她为他张开嘴,并迎合他的吻。 几近窒息的辛彤逸出娇吟,吞吐间汲取着专属于他的诱人气息,一股深切的渴望在他的撩拨下汹涌的袭来,这一刻,一丝一毫的理智都只是让人痛恨。 未来,她不知道会如何,但眼前,她无法抗拒这甜蜜的引诱。 终于,辛彤虚软的身子倒在他怀里,为他张开了嘴,粉色的舌尖怯怯地迎合,与他的交缠。 他就是要她这个“情愿”。她的卸防,除了让李御尧内心充满感动,也同时助燃了体内深处的那把炽火。 他快速han住她的舌,吸吮逗弄,狂喜地汲取她的甘甜,持续加深的热吻亦伴随着一波波更加撩人的爱抚,落在她身上。 离开她的唇后,他炽热的唇舌继续在她细白敏感的肌肤上不断舔吮,吻过她的耳垂、颈窝,一路来到美丽的锁骨,此时,她身上的宽大睡袍也开始往下滑落。 裸露的肌肤直接感应到冷空气,辛彤才意识到自己睡袍底下毫无遮蔽,只是另一种火热已经扑来,直接引燃她体内的火苗。 李御尧不耐烦的拨开她身上的睡袍,然后一头埋入她敞开的胸脯,在她高耸的双峰间来回磨蹭,湿润的舌不断舔着粉晕,挑弄着顶端的蓓蕾。 辛彤感觉遭到挤压的胸脯微微发疼,却又夹杂着某种奇异的厩觉。 倏地,他张开嘴han住其中一朵蓓蕾,用力吸吮。 就在她体内的烦躁获得舒缓的那一刻,另一股强烈的电流却直接从他唇齿触及的胸脯,窜过她的小腹。 感觉到她随之瘫软,李御尧的大手移往她身后,撑着她的裸背,让她微仰着身子靠在他怀里。 完全裸露的上半身呈现在他面前,随着身子哆嗦,她圆润的丰盈跟着颤抖,挺立的蓓蕾留着湿热的润泽,更加粉嫩欲滴。 “尧、尧……”恍遭火烧的身躯,让辛彤燥热难当,某种急切且强烈的yu望刺痛着她,她发出无肋的娇吟,伸手攀抓着他的头。 随着他益发急迫的挑逗,她插...入他发丝间的手指显得无所适从。 这般的甜蜜交融,如此教人骨软筋酥,她是这么的渴望完全接近他,像恨不得被融化,化为一摊水,然后融入他体内。 肌肤相亲之外,一种独一无二的亲昵感满足了辛彤的心,也让她更加抓紧他的头,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拱起。 她动情的反应是这么自然,这么毫无造作,李御尧心头澎湃不已,一直以来的那种缺口似乎觅着了填补的方向,欲罢不能的指令在他心头喧嚣着,驱策着他奋力前往。 只为卿狂。这过度美丽浪漫的感动诱使着他继续。 他就是想要她,想要眼前这般最最自然的她,更想要彻底为他而解放的她一如他这般狂野。 李御尧紧紧地搂着她,俯凑的唇han住她的蓓蕾,用力地吸吮着,覆在她俏臀上的大手轻轻地抓捏、搓揉。 满是地感受她的颤斗,聆听着她的娇喘,他体内的紧绷感也不断加剧,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深眸中压抑这难耐的痛楚,觉得仿佛就在下一刻,自己将被这种过度的甜蜜撑破。 辛彤一样感觉到了。 某个陌生的硬物,从下方直接撬开她浑沌的神智。 …… 就是现在,只有她跟他…… 第四章 辛彤主动弓身吻着李御尧,两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身。 他回报更热切的亲吻,完全赤裸的两具胴体紧紧密合,结实的胸膛压着她温暖柔软的雪峰,充血坚硬的男性抵住她幽密的入口,不断昂首。 热切的唇吻遏了她全身,从她的娇颜、雪颈、丰软、平坦的小腹,他一路狠狠地烙下吻痕,然后弯起她的双膝,往她的小腹靠去。 她那粉色的嫩瓣再度完全在他眼前绽放。 …… 一场炽情风暴终于告歇。 “彤,我的彤彤,你是我的,只属于我……”抵着她的额头,轻啄着她的脸颊,李御尧柔声呢喃。 你是我的,只属于我。好一句霸道的话,事实上也是让辛彤一直嗤之以鼻的话。 对她来说,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可以占有的专属品,更绝不会容许自己成为感情的禁脔。所以,每次听见类似这种话,她总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毫不留情地呈现出厌恶和鄙夷。 可是现在,倚在他温暖的怀里,他魔魅般的枕边爱语,催眠般让人无从抵御,辛彤满足地低叹一声,然后柔顺地闭上双眼。 从来没想过,原来她可以如此容忍被占有的感觉,甚至是带着甜如甘蜜的心情。 就因为对方是李御尧?因为她爱他,而且爱了很久、很久…… 那么他呢?他是她的吗?只属于她吗?可以吗? 聆听着李御尧逐渐沉睡的均匀鼾声,辛彤辗转不定的思绪忽然停滞在某个问题上。 他,爱她吗? 她这时才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从头到尾他并未开口说出“爱”字。 他要她。他是这么说的。 这个“要”宇,又代表着什么?一个男人的征服女人的野心?或纯是生理上的需索?就像红姐老挂在嘴边的话——男人在床上的热情,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看见了猎物,狼吞虎咽跟细嚼慢咽都一样,图的不过就是吃乾抹净罢了。 若当真如此,那么她又算是什么?成为盘中飧或是笼中物?就在今夜,他让她成为女人,只是,一切的缠绵悱恻,也可能是一种动物的本能? 小心翼翼地扳开李御尧的手臂,辛彤离开他的怀抱,离开那张床,也努力让自己离开这种恼人的思绪。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计较些什么,但就是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 辛彤啊辛彤,争气点!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什么过不了的! 吁了口气,她披上睡袍,缓步踱往阳台。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生怕吵醒了床上沉睡的李御尧,她以最快的速度接听电话,压低嗓子道:“喂?” “amy!你现在人在哪里?我说大小姐啊,我知道你老是希望我把酒店关了,可是也不必用这种法子吧?”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红姐气急败坏的声音。 *** 李御尧醒来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字条。 尧: 为了你的安全,你必须把保镖叫回来,然后马上回台北。我有点事要处理,不希望被打扰,所以请你暂时别来找我,日后有机会再联络吧。 再联络?只愣了数分钟,李御尧将字条揉成一团,抛得远远的,然后快速穿妥衣物,离开饭店之后,迅速驱车直奔酒店。 一如李御尧离开,尚未开始营业的酒店有着不寻常的氛围,两排黑衣人像哨兵似的守在酒店门口,被一眼认出的他,马上像成了标靶,那些壮汉蜂拥而上,个个龇牙咧嘴,摩拳擦掌。 “就是他!就是这混蛋打伤咱琅哥的!” “厚,不怕死的喔!自己送上门了最好,现在就把他抓起来,送进去给海哥处理!” “乎伊死啦!惊三小!”操着台语的男子吐了口槟榔汁之后,便率先冲过来。 “住手!”李御尧眼明手快地挥臂扫开攻击,然后退了两步,大声斥喝,“既然我人都来了,想动手还怕没机会吗?带我去见你们老大,我要见他,我相信他也一定想要见我。” 黑衣人面面相觑,一番交头接耳之后,终于同意。 跟着黑衣人的脚步往一间包厢走去,李御尧才接近门口,便听见一记男子的怒咆声传来。 “你真的不把人交出来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海哥,我说过这跟他无关!”辛彤的声音响起。 “喂!姓魏的,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再怎么说amy也是我的人,你胆敢碰她一下试试看!” 红姐的声音甫落,魏大海的暴吼也跟着传来。 “那我就试试看!动手!” 就在这时候,李御尧快步冲入,看见眼前的状况,心脏差点宣告停摆。 辛彤被两名大汉抓住,她被箝制住的一只手正按在桌面上,而一名大汉手里的尖刀眼看着就要刺下。 不假思索的,李御尧一个箭步冲上前,同时伸出手,在刀子刺入她手背之前,迅雷不及掩耳的及时握住了刀锋。 “不许伤害她!”李御尧看向前方的魏大海,咬着牙缓缓逐字说着,紧蹙眉锋,眼中怒焰逼人,而随着制止的力道,那嵌入他掌里的刀锋也逐渐加深。 鲜血从他掌心不断流下。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令在场的人都傻了眼。 红姐愣在原地,嘴张得大大的;魏大海则是拿下墨镜,弹弹手里的雪茄,然后歪着头,挑眉冷睨着李御尧,似乎正打量些什么。 “你……”辛彤更是惊愕得无以复加,紧接着,一种极难以承受的痛楚汇集在她胸口。 她的心像被瞬间撕裂,仿佛李御尧所流的每滴鲜血都从是她身上的伤口拧绞而出。 “不——”辛彤突然怒咆,奋力反肘挣脱箝制之后,像头发怒的母狮扑向持刀的男子。 铿锵一声,刀子从男子手里松脱后掉落地面。 不待对方有任何行动,李御尧已将辛彤一把揽至身后,同时快速的扬腿,将意欲捡拾刀子的男子踢飞。 刀子最后落在李御尧手里。 魏大海带来的那群手下,很快地将他们团团包围,眼见着一场格斗即将展开。 “住手!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李御尧粗着嗓子喊道。 “口气这么大?我是很怀疑啦,像你这种公子哥儿,就算现在手里拿着刀子,啊又能够干什么?你敢杀人吗?我看哪,你还是拿牛排刀比较习惯吧?哈哈哈……”魏大海一笑,在场的小弟们没一个敢不笑,一时包厢内纵笑声四起。 “拿牛排刀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让自己饿肚子。人就是这样,必要的时候有必要的手段,不是吗?就看那时候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应该没什么敢不敢的问题,就看要不要而已,身不由己的时候,就算你不想,也不得不做,这个道理,相信海哥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李御尧沉静地道。 “好啊,你现在是跟我呛声就对了?”魏大海站起身,两旁的小弟们立刻让出一条路来。他圆壮的身上披着花格子衬衫,走起路来衣摆张扬的飞舞,一如他嚣张的态度。 “当然不是,否则我也不会一个人就这样过来,我只是希望解决事情。”李御尧的音调依然平稳。 “嗯,也对,算你有种。好啊,现在我们阿琅还躺在医院里,医生说他有脑震荡,那你说说看,这事应该怎么解决比较好呢?” “关于魏琅受伤的事,那是一件意外,我没有那个意思要伤害他……” “喔,意外?你不是故意的就对了?那就是说他活该,自己倒霉,我这个做大哥也只能摸摸鼻子算了?啊?是这样吗?”狠狠地将雪茄一扔,魏大海拍桌怒喝,“x!那你干脆把我“魏大海”这三个字包一包扔掉算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魏琅受伤是事实,该负起责任我也不会推卸,只是这件事跟其他任何人都无关,我希望不要连累无辜。”李御尧望了身后的辛彤一眼。 他没能看清楚她的表情,但确定她在看着他受伤的手,她低垂的脸上垂着两排浓密的长睫毛,嘴角隐隐颤抖,紧咬的惨白唇瓣已经渗出血丝。 收回视线,李御尧继续对魏大海道:“特别是amy,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请海哥别为难她,因为动手的人是我,是我……” “你闭嘴!”辛彤忽地冲出来,恶狠狠地朝李御尧咆哮,“你以为你是谁啊?谁要你替我求情了?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担,不用你鸡婆管闲事!” “彤彤……”李御尧一时愣住了。 “我叫amy!amy!你听不懂是不是?你这人实在很奇怪耶!就算以前我曾经受过你家的恩惠,那也不代表我的事情就轮到你来管!现在是怎样?你是故意要害我吗?害我被人家笑话,说我amy敢做不敢当!反正事实就是我不小心打伤了琅哥,结果我自己会扛!” “彤彤!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吗?没必要这样!错的人是魏琅,是他想欺负你,你不用……” “你闭嘴,好吗?你走啦!走得远远的,算是我求你!”始终没有抬起脸的辛彤,只是不断摇着头,加重语气。 “你不用故意这样做,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可是我也要告诉你,就算是连累,也是我心甘情愿,你懂吗?”李御尧情急之下按住她双肩,受伤的那只手因为疼痛而缩了下,拢聚的眉峰因而微微一颤。 “怎么样?很痛?很痛是不是?”见状,辛彤急了,急得忘记了所有的打算。 她慌乱地解下领巾,包扎着他的伤口。 这时,李御尧看见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也明白她始终低着头的原因。 这倔强的丫头,为他心疼也要这么隐讳吗? 他多么想告诉她,他是疼,他是痛;疼着她的心情,痛着她的痛。 此时,旁边传来一阵啪啪的鼓掌声。 是魏大海,他正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两人。 “怎么这么感人啊?是在拍电影喔?”摇摇头,魏大海啧啧两声,继续道:“我说amy啊,你会不会太天真了?你为了这个男人抛弃我家阿琅,现在?又在我面前表演这一套,还想让我放过他?你是当我家阿琅是什么?是说,你们红姐调教的也算成功啦,怎么利用男人,玩弄男人,看来你学的不错喔。” 砰一声,又有人拍桌了。红姐继奋力拍桌之后,开始连珠炮般的轰炸。 “我呸!你这个老王八蛋!现在是怎样?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当着我的面动我的人,我还没跟你算帐,现在又在说什么屁话?什么玩弄男人、利用男人,啊?什么我调教的,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众指着一个黑道老大的鼻子骂“老王八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见所有人屏息以待,辛彤尤其心惊,不希望自己再牵连其他人。 “红姐,不要因为我……”她上前想说些什么。 “你不要插嘴!你不了解,现在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谁都不要管,也管不了!”红姐像吃了炸药,火冒三丈。 “对!谁都不要管,也别想管!”魏大海这时候也咆哮着回应。 也亏得这句话,在场的手下们紧绷的表情明显放松许多,乐得让当事人自个儿解决。 于是乎,开始了两造“关系人”激烈的陈词。 “姓魏的,你说啊!谁玩弄了谁?又是谁利用了谁?有种你给我说清楚,讲明白!” “说就说!老子我怕你啊?如果没有我罩你,你今天会有这个场面吗?红姐、红姐,你当真以为一个女人家能干什么?想爬上天啊?” “对啦,女人家嘛,爬上天做什么?不如找个人嫁了,然后生几个孩子好好养,搞不好还会被夸个什么贤妻良母呢。我是想啊,但为什么我就是没有那个命?是你吗?这也是你罩的吗?” “你……我没有说不结婚啊,当初明明是你自己拔了戒指说退婚就退婚!” “那也得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答应我要收山,办不到就算了,居然还让我抓到你跟别的女人躺在床上!你当我是什么?对啦,我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但也不是能让人随便糟蹋的!” “厚!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番?都过了几年了,你就是讲不听就对了?那个女人……都是说道上兄弟故意陷害的,他们就是不想让我结婚,那时我又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是啦,不是故意的,一句不是故意的,那我就活该倒霉,在结婚前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上床,也要摸摸鼻子算了?” 红姐回应的话很耳熟,魏大海愣了愣,马上意会过来,火气更大了,“我就说嘛?刚才我就想试试看你会怎么样,结果咧?你还是只想替那个臭丫头出头就是了?对你来说,老子我永远比不上你身边的阿猫阿狗?” “什么阿猫阿狗,amy跟我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你是藉题发挥,故意找她麻烦,其实针对的还是我!你就是记恨!” “我记恨?我如果记恨,这几年来你还混得下去吗?没良心的女人!再怎么说,阿琅也差点成了你小叔,就算那个臭丫头amy你的人,可是她玩弄阿琅,还把他伤成那样,难道我不能讨个公道?” “魏大海!都已经跟你说了,是你家阿琅想欺负amy,你是老番癫吗?讲点道理吧!” “什么欺负,小俩口亲热一下有什么不对?男女交往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我看分明是amy见着了这个有钱的少爷就想移情别恋,这臭丫头就是水性杨花!” “我……”辛彤想澄清些一什么,却被红姐一个手势制止。 李御尧也递来眼色,悄然捏握辛彤的手心,要她稍安勿躁,只是似乎成了反效果,辛彤再度低下头,并且急急想甩掉被握住的手,但是徒劳无功。 感觉到他将她握得紧紧的固执意味,辛彤忍不住觑了他一眼,接触到那对灼人的黑眸,在里头解读到某种不容闪躲的坚持。 辛彤不得不相信,这男人如果不是太过白目,就是过度嚣张! 只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直视他的那一刻,心头瞬间的温暖,让她一度有种想倚向那厚实肩膀的冲动,好像这样就能从此无风无浪…… 但,那只是“好像”。 她明知道眼前风波未息,也明知过度美丽的浪漫是不切实际的,因为没有人有这个权利要求任何人为谁遮风挡雨,一如她始终抱持的态度——她不需要倚靠任何人,一切只能靠自己。 只是,原来有了倚靠的感觉是这么美好,这么让人心安,辛彤第一次发觉自己是这么脆弱,也第一次发现原来脆弱不是那么的可耻。 那头的红姐持续发飙,适时拉回了辛彤飘远的心思。 “我听你放屁!是谁说amy在跟阿琅交往?你又是哪只眼睛看见的?” “是阿琅亲口告诉我的,错不了,他不会说谎。”魏大海信誓旦旦。 “是喔?他不会说谎,那……如果我说阿琅告诉过我,说你对我旧情难忘,其实很想眼我复合,就是开不了口,只好一直故意找我麻烦,我是不是也要相信?”抬起下巴,红姐眼珠子往上吊,表现出一脸不屑。 “呃——”闻言一时目瞪口呆的魏大海,像被踩痛处一般,脸色快速泛红,啪一声拍桌之后,几乎暴跳如雷,嘴里隐约传来低吼,“这小王八蛋!明明教他不可以说的,他怎么……该死!” “嗯?”红姐听了不禁愣住。这家伙,她只是瞎扯一番,可是眼前他这样的反应似乎是…… 周遭的众人也意会了什么,纷纷交换眼神,抿嘴憋笑,一个不小心,有笑声逸出口。 “笑什么?!”大吼一声,魏大海怒目环顾众人。 “咳、咳!”红姐咳了两声,缓和的声调也显得有点不自在。“好啦好啦,反正我就说你是老番癫,才会什么鬼话你都信,事实就是阿琅自己一相情愿,老是纠缠amy,才会发生这种意外,现在看你想怎么样啦,我都出面了,大家就当面来乔一乔。” “你要出面最好,乔就乔!”魏大海粗声应道。 最后“乔”定的结果,倒是有点出入意表。 魏大海表面上不承认自己的弟弟有错,但也答应不再追究,甚至拒绝李御尧愿意支付的医药费,只有一个条件——红姐必须负责照顾魏琅,直到魏琅伤愈为止,且不得假手他人。 平白让红姐成为看护,辛彤当然不愿意,只是魏大海相当坚持,说是面子问题。 红姐倒是很爽快的一口答应,魏大海一帮人终于离去,风波得已暂告平息。 至于收购土地的事,可想而知,目标更是遥遥无期了。 “不是我不肯帮忙,就算我答应卖地,现在闹成这样子,魏大海也一定不愿意,所以……”红姐表示无能为力。 “我了解。不过,事情总是还有努力的空间,这些问题就等我回台北后再研议,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替代的方案。”李御尧仍不失惯有的沉稳。 “你要回台北丫?那就带amy一起走吧。”红姐忽然这么说。 “红姐!”辛彤震惊万分。 “怎么样?你愿意带着她回台北,好好照顾她吗?”红姐不理会辛彤的抗议,继续正色询问李御尧。 “我当然愿意。”争御尧毫不思索地点头。 “我不愿意!”辛彤急切地囔道:“红姐,你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帮忙,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帮忙?帮忙什么?帮我招惹麻烦吗?你呀,还是跟这个青仔欉走吧,虽然现在是暂时没事了,可是谁知道阿琅出院以后又会怎么样?你留下来只会给我添麻烦,不是帮我,你明不明白啊?” “红姐……”辛彤咬着唇瓣,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还有,你不跟他走,是打算把一辈子葬送在这里吗?趁还有人爱就好好把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啊……”看了辛彤颈子上的吻痕一眼,红姐挥挥手,快速转身后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离去前撂下一串话,“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别扭些什么?这用抓的也得赶紧狠狠抓住嘛!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啦!” 于是,辛彤跟李御尧一起回台北成了定局。 第五章 临行前,酒店里离情依依,几名资深的小姐跟辛彤感情很好,哭红了双眼,也纷纷送上小礼物。 “搞什么啦?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辛彤十分感动,不禁哽咽。 “回来做什么?这种地方能不来就甭来了,除非……有那个必要。” 至于什么状况算是必要,红姐神情相当凝重,表示要跟辛彤私下聊聊,暂时把众人遣走。 待李御尧带着辛彤离开酒店后,忍不住问:“红姐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辛彤显得有些迟疑。 “没关系,如果她要你别说,你就别说了,不用为难,我只是顺口问问,不一定要知道。”李御尧不以为意,一派轻松。 “她是没让我别说,只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必要知道。”辛彤看了他一眼,“红姐是交代了我一些话,她说,男人说变就变,如果有一天发现你欺骗我,辜负了我,要我回去告诉她,她就……” “她就怎么样?你说没关系。”嗯,恐吓意味浓厚喔。 “她就直接阉了你。” 短暂沉默之后,李御尧干笑两声,“红姐还真幽默。” “不,她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那……你怎么回答她?你不会也跟她一样认真,答应她那么做吧?”持续轻快的语调,他还是觉得那只是玩笑话。 “当然没有,我没有答应她。” 嗯,乖女孩,果然没让人失望。李御尧抿着唇,正要扬起笑意,却听见她接下来的话。 “我不喜欢靠别人。我跟她说,必要的时候我会自己动手。”辛彤望向车窗外,若有所思的漫应道。 呃,自己动手?动什么手?阉了他?李御尧嘴角的笑意瞬间冻结。 “你怕了?”她依然望着窗外。 “怕?我为什么要怕?” “我怕的是自己。”顿了顿,辛彤忽然转过头正视着他,“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欺骗我,好吗?哪怕是……你希望我离开,我也希望你坦白让我知道,但,就是不要欺骗我。” 瞥了眼她慎重的表情,李御尧点点头,然后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收到简讯的铃声。 亲爱的尧哥:我好想你,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下个月你过生日之前一定要赶回来喔!我要送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当感是最特别的生日礼物!就这样,等你回来!最最爱你的天姿。 “有简讯?”辛彤瞟了他一眼。 “嗯,是啊,是……垃圾简讯。”千思万虑在脑海里快速翻搅,来不及理出个脉络,李御尧选择如此回答。 一个很糟糕却也是最恰当的答案,他确实是这么认为。 *** 跟着李御尧回到台北,时隔多年再重回旧地,辛彤心里又是一番起伏。 李宅的改变并不大,虽然只剩李御尧一个人住在这儿,但由于定时有人来打扫以及修缮维护,景观和过去相较毫不逊色。 庭院里依然花木扶疏,置身其中,辛彤便无法不想到昔日他们爷孙俩一起浇花除草的画面。 “怎么了?”李御尧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爷爷。以前他最喜欢坐在那棵树下看我画画。”辛彤忍着眼角的酸涩,指向不远处的大树。 “嗯,我也记得,其实那时候我也很想走过去看看,我一直很好奇你在画些什么。” “可是你从来没有走过来。” “嗯……可能是那时候比较忙……” “不对,你是不屑过来。你这个高高在上骄傲的小主子,怎么可以对我的事情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呢?” “嘿,你这是在算旧帐吗?”搔着头皮,李御尧讪讪地笑道。 “如果有旧账当然得算清楚,总不能一直欠着不还?”辛彤侧着头,像是沉思着,然后固执讶异地道:“对了!我想到了,你还欠我一声谢谢,当年我把你从坑涧里救出来后,你好像一直没跟我说过谢谢喔?” “嗯,是啊,好像是这样,不过,你也欠我一句对不起。”李御尧点点头,也表现得一本正经。 “对不起?我为什么要跟你对不起?” “你应该不会忘记那个台风天吧?到目前为止,世上唯一动手甩我耳光的人就是你,辛彤小妹妹!你知道吗?那个巴掌对我来说是一种严重的伤害,甚至还留下了后遗症。” “你少胡扯了,哪有那么夸张?”辛彤摇头失笑。 “怎么没有?你听过‘创伤后压力症候群’吧?我想我应该就是了,因为直到现在,每次到了台风天,我就会想到你,想到当时的情景,然后就觉得……”李御尧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觉得怎么样?”她睁大的眼眨了又眨。 “痛啊!天知道当时你才那么点大,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害得我的脸快痛死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其实那时候我很担心自己会忍不住飙泪。” 辛彤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那么怕痛啊?不过不是我力气大,是你不禁打,这也难免啦,大少爷都是这样吧,你从小娇生惯养,就像……” 就像什么?温室里的花朵吗?瞧她憋着笑的诡异表情,李御尧猜测着。 “就像白斩鸡!”她大声地公布正确解答。 “白、斩、鸡?!” “嗯,白斩鸡,细皮嫩肉,就是……看起来软趴趴了点。”她很认真的补充说明。 “软趴趴?你确定?”他故意表现出气恼,一脸恶狠狠地逼近她。“一个男人被说是软趴趴,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嗯?” “我是说过去,又不是现在……哎呀!”辛彤笑着直躲,最后还是被他扑个正着,整个人像小鸡股被箝制在他怀里。 最后两人双双倒在草坪上,在落地的那一刻,他的手臂成了她的护枕,百般呵护的细微处,她感受到了。 “那现在呢?”李御尧覆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喷向她近在咫尺的小嘴。 “现在……” 现在的她,正享受着这份温俘甜蜜,可是,连在梦中她都觉得这是种奢侈啊!凝视着他那对含笑的迷人灿眸,伸出手轻轻抚过他俊朗的脸庞和他结实健壮的鼻肌,她难掩目光中的眷恋。 “你的手还痛不痛?”辛彤轻抚着他那只仍裹着纱布的手掌。 “痛!如果你小心一点别弄痛我,会好一点。”他大声应道。 这不是提醒她别反抗挣扎吗?她笑了,“那你就别使坏,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乖乖随便你吗?” “会,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痛,而且,你也知道,就算随便我,我也不会伤害你。” “你……自恋狂!” “是啊,我是自恋,所以这种人是禁不起别人嫌弃的。先提醒你一下,这时候的我,需要一点……不,不是一点,而是很多、很多,很多的赞美才可以得到安慰。” “你这个人不需要别人安慰吧,从小到大,你被所有的人赞美、包围,还嫌不够吗?” “所有的人,偏偏就是不包括你。我就是只要你,只要你一个人的赞美!”李御尧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任性霸道的在她身上撒野,唇胡乱往她脸颊磨蹭、啄吻。 “你……不要这样……” “那你说啊!还不说吗?”他下手更狠了,直接拉开她的上衣,一只手伸进她包裹着双峰的胸罩,然后捉住那只浑.....圆,不断地搓揉。 “你……干什么?住手!停、停下来……我说我说就是了,你很强壮,很man,很有男子气概,这样行了吧?” 还不够。他的手继续抚摸她的大腿,一路探至她的裙底,摸上双腿间的交合处。 “喂!我已经说了,你还……你住手啊!”辛彤抗议、扭摆,可是又不敢弄痛他受伤的手,结果不仅没能摆说他的魔掌,更使得胸罩的环扣松开来。 浑圆的雪峰蹦弹而出,嫣红的蓓蕾颤了颤,格外惹人怜。 “嗯,你……”李御尧眨了眨眼,望着她裸露的双峰,一副极为困扰的模样,“你一定要这样诱惑人吗?” “诱惑你的头啦!”辛彤又羞又怒,乘势一把推开他,赶紧坐直,忙乱地收抬身上的残局,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嗔道:“你这个人……都不怕被人瞧见?” “你当我这儿是公园吗?没我的允许,这个家里不会有别人存在。” “你那两个保镖呢?还没回来?” “还在香港,其实那里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已经通知他们,要他们尽快回来负责保护你,不过……”李御尧挨上前,佯装不正经地眯起眼,“你别担心,他们两个很识相,不会打扰我们的。” “我担心什么?”辛彤笑着推了推在她身上乱摸的男人,“你很放肆喔!” “这是我家,自个儿家里还不能放肆的话,那就太不近人情,我这个主人也太悲哀了吧。”他咧着一口白牙痞笑道。 “那、那……”意思是说,日后他将取得放肆的绝对资格?那她呢?连抗议都成了“不近人情”吗? “那我家就是你家,也就是说,你跟我一样,有放肆的权利。”他帮她接了话,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仿佛她的窘态是绝世美景,值得细细玩赏。 “谢了,你家就是你家,我啊,没有家。”节彤没好气地顺口应道,但在见到他瞬间变化的眼神,解读出某种怜悯的意味之后,她甩甩头,轻快地继续说:“不过也等于处处为家。照你的说法,我就是可以到处放肆,一个人爱住到哪儿去就住到哪儿去,爱到哪儿放肆就到哪儿放肆,不错吧?” “嗯……错,当然错了。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相当有默契的,李御尧脸上的不舍快速一扫而空,取代的是认真的神情,搂着已经整装完毕的她起身,再次强调,“不管到哪儿去,你都要记得带着我,因为你不能没有我。” “自大狂!真恶心!”辛彤再度被逗笑了。 “会吗?我看你明明笑得很开心。” “当然开心!得到李大总经理这个跟班,应该算是很骄傲的事吧。” “开心就好。”这也正是他的目的,哪怕是无厘头式的过招,只为了博卿一笑。搂着她的腰,他催促道:“走吧,我带你去房间看看,若有缺什么日常用品,我好让人去张罗。”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都有准备,就算缺什么我也会自个儿处理,反正这附近我熟得很。”顿了顿,辛彤朝他扮了个俏皮的鬼脸,“你好像忘了,以前我和爷爷就是负责替人家张罗的,怎么可能需要别人来帮我做什么呢?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习惯了一切自己来。” “习惯可以改变,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只管安心住下来,什么事都不用做。” 什么事都不用做?那成了什么?辛彤边走边想,发现他带着她走进主屋,且往楼上走去,不由得止住脚步。 “怎么了?”李御尧问道。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看房间,那我以前……” “你该不会想要住你以前所住的地方吧?家里的仆佣早在我们移民后就都遣散了,所以那里已经很久没住人,你要住那儿吗?晚上的时候挺恐怖的,一片黑漆漆,你一个人没有伴,不害怕吗?” “我什么时候怕黑了?我也不需要伴,一个人说不定还清静些。” “喔?你不怕?那……” 那怎么样?一眼看穿他的蓄意恫喝,辛彤忍住笑意。 “那我怕,我要伴。”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这么说,然后拉着她继续迈步。 “你说什么?我有没有听错?我实在很难相信“怕”这个字会从你李御尧嘴里说出来。”辛彤故意如此激他。 “不然呢?”他睨了她一眼,笑得有点无奈。 这状似妥协的话,却包含着一种宠溺的情意,让辛彤的心头感动莫名。 被如此优质男子这般专宠着,也许这辈子也够了…… 只是,就在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辛彤忽然停下脚步,原本陶醉幸福的表情也像如梦乍醒。 “这是我的房间,你……” “我知道,所以……不可以……”她打断他的话,看起来有点别扭。 “不可以?不可以什么?”李御尧一脸好奇地问。 “不可以,就是我不可以就这样……就这样跟你住,我不希望被人家说闲话。” “不可以跟我住?你的意思应该是,你不能跟我住一个房间?” 她用力点点头,他却毫不思索的接着问:“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这样就像是我被……”辛彤赶紧顿住。 “说啊,何必扭扭捏捏?不过……”挑挑眉,李御尧眼里有着些挑衅意味,含笑道:“这样子不错,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以前别扭的样子了。” “我是说,我不想让自己像被人包养!”她白了他一眼,赌气似的迅速说出口。 “包养?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我就包你幸福又美满!”搂过她后亲了她脸颊一记,李御尧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 辛彤连忙推了他一把,表情转为严肃,“别闹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是这样。” “那你希望我们的关系是怎么样?”这回,他问得可认真了。 “我……”是怎么样?就像临行前红姐一再叮咛的吗? 丫头啊,豪门公子多情多金固然好,可是也代表着危机更多,感情哪天说变就变,所以你别只顾着谈恋爱,一定得让自己有个保障才行,简单的说就是要有名分,最好是赶紧结婚然后赶紧生下孩子,这叫母以子贵,你要特别记住这一点!很多嫁入豪门的都是这样的…… 这点心眼才刚在心里酝酿,瞅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辛彤忽然有点懊恼。 是她不够信任他,还是她太贬低自己,所以两人的感情必须靠着一纸证书来维系?甚至还必须以孩子为“利器”? 甩甩头,吸了口气,辛彤道出自己想要的相处模式,“不怎么样,就顺其自然吧。只是,就像红姐说的,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得好。” “红姐要我们保持距离?” “你确定要听?”她扬起眉,语气里带着些警告意味。 李御尧学着她挑挑眉,奉送一个无妨的笑容,鼓励她把话说完。 “红姐告诉我,对野兽来说,掠食是本能,所以呢,笼子里的一头牛,绝对比不上在草原上的一头羊,红姐要我别当那头牛。” “也就是说,我是那头野兽?” “人类本来就是一种动物,而且男人的本质确实是存在比较多的兽性。”辛彤缓缓地道,就像在背书一般。 “看来红姐是真的教了你很多,你也很用心的学,害我都不好意思推翻她的话,所以——”李御尧顿了顿,脸上带着一抹诡笑。 “所以怎么样?” “所以,依红姐的话,既然我是男人,就该好好发挥所谓更多兽性的本质才对,你说是不是?”他加深脸上的笑意。 辛彤正因他的话而呆愣,他已继续领着她,来到隔壁的房间,推门而入。 “辛彤小姐,这才是你的闺房,请你鉴定一下是否合格。”李御尧对她摆出恭迎的姿态。 至此,辛彤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一想到自己那般穷紧张,实在有够糗。 “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有差别吗?至少你担心的并没有发生。”他话锋一转,拉着她在房里四处瞧瞧,“这个房间你觉得怎么样?我特别交代人布置的。记得以前你最喜欢粉红色,虽然长大后喜欢的东西会改变,希望你没有改变太多。”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可是那种被呵护的感动丝毫不减,一如当年怀抱着那双新鞋子时那般。 “谢谢你。”置身在一室柔和的淡粉色系中,辛彤环视一圈后,吁口气笑了,“你知道以前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粉红色吗?” “大部分的小女生应该都是这样吧?” “是吗?只是我现在想想,当时自己会那么喜欢粉红色,应该是被影响的。” “被影响?” “对啊。以前你家常常办派对,那些小女孩总是穿着各式各样的小礼服、蓬蓬裙来,那时候我就觉得她们好漂亮,有一次,我忍不住开口跟爷爷说我也想要穿洋装,可是爷爷说,穿那个工作不方便。你知道的,家里愈忙,我就更要帮忙爷爷,所以呢,洋装最后当然还是没买成。不过……我曾经偷偷穿过别人的喔。” “偷穿别人的?” “记得那是某个宾客的女儿不小心弄脏换下来的,我偷偷试穿了下,在镜子前转了又转,幻想着自己是小公主,那一件就是粉红色的。当时那种满足感,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那就是虚荣心。”辛彤笑了笑,摇摇头,“那时候实在很傻,对不对?” 一边淡淡述说着,她一边打开行李箱拿出衣裳,蓦地,一双强壮的臂膀将她的肩头牢牢圈住,行李箱也不慎打翻了。 李御尧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将她抱住,抵着她发丝的下巴轻轻磨蹭着。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盈满心头的疼惜和不舍,只能用一记温暖的拥抱取代。 “你……你这样子我怎么整理?看,都掉出来了。”她指着地面散落的衣物,笑着推他一把。 “我来帮你。”放开她,李御尧陪着她蹲下身去,却恰巧看见某个眼熟的物品。 是那双熟悉的粉红色童鞋。 两人的目光不禁交会,收抬的手也瞬间停止动作,最后几乎是同时伸出手,一把将鞋子拾起。 “你还留着?” “嗯,这么新,丢了也可惜。”辛彤起身走向床头,将鞋子放置在床头柜上,淡淡地应道。 “问题是已经不能穿,就算再新,留着也没用了。”他跟在她身后。 “可是……”思忖着如何回应,她没有立刻掉头。 “可是你舍不得丢,而且将它随身带着。是因为我,看到它,你就会想到我,对不对?”他的双臂自她腰后拦抱,将脸枕在她耳畔低语。 他温热的气息袭来,自耳背掀起的热潮让辛彤微微颤了颤,闭上眼,叹了口气,几近无奈地低吟。“是,是的,你说的我都承认,可以吗?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么样?我怎么样了?”李御尧将她扳过身,正视着她。 “你就是想让我毫无保留,想看我掏心挖肺,现在你满意了?可是……你呢?”她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渴盼。 “我哪能满意?明明活生生的人就在你身边,为什么要拿双鞋子取代?陪着你的应该是我,从现在开始,我会陪在你身旁。”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啄吻她的唇。 “你会陪在我身旁……从现在开始?” “从现在开始。” “一直?” “一直,永远。”李御尧眼神温柔,语气却坚决无比。 “尧……”再也无法按捺这份感动,辛彤张开双臂搂住他。 她搂着他的颈子,他抱着她的腰肢,两人的身躯紧紧攀附着彼此,四片磨蹭的唇也像沾了黏胶般,瞬间密不可分。 他狠狠地吸吮她的唇,当他整个霸住她的小嘴时,滑溜炽热的舌跟着窜入,在她嘴里翻搅。 一反之前的矜持,辛彤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回应着,一样热切的吸吮着他的唇,伸出舌尖与他相缠。 他们吸吮着彼此的唇舌,在急促的呼吸与模糊的低吟声中,展开一场教人欲罢不能的唇舌之舞。 紧紧相拥不断磨蹭的两具身躯,原本就像等待释放能量的火山,热气正如火如荼的窜升,在这般激......情交缠的舌吻下,更恍如引弹一般,将那惊人的火力直接引爆。 几进疯狂的热吻中,傅来一阵窸窣的衣物声。 辛彤的上衣被拉开,胸罩被扯落,裙子也褪至脚跟旁。 仅存在她身上的丝质内裤,倏地呈现隆起状。 李御尧的手钻进了她的内裤里,手指直接滑入她的花.....径。 惊人的热颤让辛彤腿软,也适时唤醒她迷乱的神智。 “我还没整理好那些衣服,别这样……”她试着阻止他,只是着实不知从何下手,娇喘吁吁的声音听来倒是较像低吟。 该先推开他埋在胸前亲吮她双峰的唇舌,还是抽去他钻进她内裤里捻玩的手指? 她推了他胸口一把,低下头忽然目睹某个壮硕之物后,连忙抬起头,一张粉脸已然爆红。 怎么会这样?惊觉他全身赤裸,她更是无法理解自己对整个过程的浑然未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意乱情迷?就因为她对他完全毫无抗体,所以,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她都只愿追随、迎合? 说穿了,也是她私心纵容?辛彤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坚持的“不同房”论调,似乎有那么点可笑,不论她是笼子里的牛或是草原上的羊,最后都是自投罗网,且心甘情愿。 “彤彤,你知道吗?就是这一刻,我终于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抱着你,感觉到你,拥有你。我想你,我要你……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李御尧温存的爱语在她耳畔热切的低回,字字句句将人醺醉。 她醉了,且愿长醉不醒。 “我也好想你,好想好想……”从年幼时开始,缘续至今,辛彤所有的想望都在这一刻倾尽。 就是这一刻,抱着他,感觉到他,拥有他。 灵肉合一,交付彼此,他们眼里除了对方,天地万物已不复存在。 第六章 原始的情欲形成一股强烈的炽热气流,盘旋缠绕,愈缠愈紧,让人无法呼吸,浑身每个细胞都感觉疼痛。 甜蜜的窒迫感,催促着所有渴望纡解的指令。 辛彤松弛的身躯靠在李御尧怀里,他强劲的手臂自腰后紧紧环抱住她,她往后侧仰的脸庞枕在他肩头,持续承受他炽热唇舌的吮吻。 狂热的亲吻中,他抱着她坐往一旁的椅子上。 她被搁在他大腿间,正好面对那面穿衣镜。 镜子里的她,两条粉嫩的大腿被他架了开来,薄如蝉翼的丝质内裤里暗影隐现。 “放我下来……”辛彤眯了眯眼,羞于目赌自个儿此刻的模样,然而随着更让人震颤的刺激,让她的呻...吟取代了抗议。 李御尧用力吮着她的舌,搅弄一番之后,热唇继续往下滑,吮过她洁白的耳垂,细致的颈肩,美丽的锁骨……一只大手同时绕往她胸前,轻轻抚摸。 摊开的掌心抵着她浑...圆的顶端,画圈圈的动作持续着,直到掌心下感觉到蓓蕾的顶端变得坚硬无比。 难耐的奇痒一波波传来,辛彤后仰的头颅不住的轻晃,益发急促的呼吸也使得两只雪白的丰盈随着颤动。 “你这里都硬了。”李御尧舔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上她敏感的肌肤,让她忍不住又是一阵哆嗉。 而她不断磨蹭的臀下,也传达着某种骇人的讯息,稍经联想,就让她脸红心跳。 此时,他忽然以两指夹住她的蓓蕾,然掐了掐。 “轻、轻点……”辛彤明明想喊疼,偏偏无法确定这种疼痛感的真实性。 就在她娇吟出声的那一刻,他的指头放开她的蓓蕾,改以弹拨的方式逗弄。 遭他指腹轻轻扣弄的那朵粉色的蓓蕾,胀得尖挺无比。 老天!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怎么像被千虫万蚁啃噬一般?她不安的蠕动着娇躯,胸脯更是急促起伏。 “还要轻一点吗?”李御尧的声音听来带着坏坏的笑意。 辛彤晃了晃头,没有余力再和他计较了。 “那这样呢?”他摊开掌心覆住一只玉峰,开始又揉又捏,力道由轻渐重,由缓而急。 胀得疼痛的胸脯终得纡解,辛彤再度逸出低吟,身子也有了最直接的反应。 她弓起身,挺出完全裸露的丰盈,承受他狂热的爱抚。 “啊!”忽然间,她身子一抖,全身的肌肉再度紧绷。 …… 是的,眼前的一切,难道不正是她魂牵梦萦的吗?这样的福气,足够让她甘愿疯狂。 就这样,这一夜,他留在她的房里,留在她的床上。 一次又一次的狂爱贪欢,他们就像恨不得能倾尽所有为对方付出,无尽的甜蜜恩爱都在不言中。 “尧……”辛彤枕在李御尧的臂弯里,略带鼻音的声音中有着几分慵懒。 “怎么了?” “我们真的能够这样……一直这样子生活吗?” “当然!嗯……不,不行,不能一直这样。”他话锋一转,搂着怀里明显僵住的娇躯,接着说下去,“我现在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那面墙打掉,这样会比较方便些。” 那面墙?瞥了眼,辛彤马上知道他指的正是两人房间的隔墙,忍不住啐骂道:“方便什么?你不要得寸进尺喔!我才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考虑赶你下床呢。” “那你一定很快就会后悔,我可不希望半夜里被人撞破房门。” “喂!你愈说愈过分喔!”她抡拳捶了他一记。 “欸,你想谋杀亲夫啊?” “什么亲夫,你又不是我的……少胡说了。”她咕哝一句,却忍不住为这敏感的字眼而紧张。 瞧出她的不自在,他更加搂紧了她,接着忽然想到什么而深深吐了口气,低喃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相信我。总有一天。” 这是什么意思?算是一种承诺吗?辛彤正为他语气中的沉凝而臆测,他已经快速地凑向她的唇,给她深深的一吻。 交缠的热吻,烙在彼此的唇上,也烙在彼此的心版。 有些东西一旦烙在心底,便无法轻易抹灭,这一刻,李御尧更坚定心头的想法,有凶事是刻不容缓,且责无旁贷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李御尧拨了通电话给仍滞留香港的胡天烈——即胡天姿的哥哥,同时也是他多年的好友。 “你派两个保镖过来应付我一下,就不用关心我的死活了?” 话筒那端,胡天烈以宏亮的声音哀怨地这么说,即使没有亲眼看见那张阳刚的脸庞,这极不搭调的感觉已经相当可笑。 只是李御尧知道此时并不是搞笑的时机。 “天烈,有件事我必须先跟你说一下。我想,我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决定跟天姿说明白。” “什么?别开玩笑了,你明知道那会出事的!你听见了没?这样吧,等我回去,等我回去再说,好吗?你别乱来啊,否则……否则我真的会宰了你!见面再说!我马上回去!” 李御尧相信,应该很快就能看见胡天烈出现,同时,那也是终结一切纷扰的时刻。 *** 只是,计划似乎永远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李御尧带子彤出外用餐,刚回到家,挽着辛彤正要进屋去,一道身影忽然朝他们奔来。 “尧哥!”提着因小跑步而飘逸的裙摆,随着一记娇唤,对方两条纤臂已经直接缠住李御尧的颈于,同时撞入他胸腔的头颅也逸出一串撒娇似的低喊,“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想死你了呢!” 辛彤原本被挽住的手早已被撞开,她伫立在原地,只能无语旁观。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迪一什么。 因为,她很快就得知眼前这名热情如火的女孩是谁。 “天姿,你不要这样……放手。”李御尧费力扳开脖子上那犹如八爪章鱼的手。 对辛彤来说,他嘴里喊的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胡天姿这个名字,她理应是陌生的,即使曾经出现在两人的谈话中,但也见有那么一次,可是,她却觉得对这个名字既熟悉有心惊。 为什么呢? 当目睹胡天姿腻在李御尧怀里撒娇,当下有如被撞击、撕裂、焚烧、穿刺等种种的感觉汇集而来,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让辛彤知道了为什么。 胡天姿,这个名字虽然只在他们的交谈中出现一次,却始终存在于她辗转起伏的思维里。 她是这么认真的思索着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跟李御尧的关系。 而随着每种假设的思量,她的心就得痛一次,就像眼前这般…… 原来她所熟悉的,不是胡天姿这名字,而是这种痛,原来就算经过再三演练,痛楚的感觉并不会因此稍获纡解。 在脑子里演练的,至少她可以随时喊卡,甚至善待自己一点的话,也可以编织一个足以自我安慰的答案,可是现在…… “她是谁?”不情不愿的离开李御尧怀里的胡天姿,终于发现了辛彤。 “我来介绍。”李御尧毫无迟疑地走到辛彤身边,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大有宣誓什么的意味,“她是辛彤。” “辛彤?她就是辛彤?”胡天姿讶声惊呼之后冲上前,一把抢过辛彤被李御尧握住的那只手,转而握在手里,热情万分地直嚷嚷,“我知道你耶!尧哥跟我说过你的事,他说你很可怜,还有,他说啊,你是他见过脾气最差的小孩呢!” 不论是过度热情的态度还是隐含的尖锐字眼,此时脑子里一片紊乱的辛彤都无法回应什么,甚至连表面上的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只是快速抽回自己的手。 这样的动作,绝对称不上礼貌。 “呃?”胡天姿夸张地瞪大了眼,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然后掉头望向李御尧,眼神显得无辜极了。 李御尧将一切看在眼里,忙不迭上前开口:“彤彤,我来替你介绍,她是胡天姿,是……” “我是他的未婚妻!”胡天姿再次快速抢话,继续对辛彤露出粲笑,大声接着说:“我跟尧哥就快结婚了!你现在出现,正好可以喝到我们的喜酒喔!” “天姿,别胡说!”李御尧扬声驳斥,本能地望向辛彤,只是两人的眼神却得不到交集。 辛彤看着胡天姿的笑靥,有种动弹不得的感觉。她动不了,也不想动,就怕稍有一个动静,接着而来的是毁天灭地的崩裂。 “我哪有胡说?”胡天姿再度偎靠过来,嘴里回应着李御尧,眼睛却瞅着辛彤,笑容依然甜蜜,“虽然我们还没有订婚,但不管是李家还是胡家,甚至是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结婚是迟早的事啊!而且,伯母跟我爸妈已经决定了,等你过生日,就让我们先订婚。” “什么?这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李御尧显得相当震惊。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你忘啦?昨天我才传简讯给你,说要送你一个很特别的生日礼物,就是我们订婚的事啊。怎么样,这个礼物够特别吧?你高兴吗?”小鸟依人的胡天姿娇羞不已。 听闻至此,辛彤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筒讯?是那封他所说的“垃圾简讯”吗?她看着他的眼,解读出某种焦切和不安,更确定了自己所想的。 他欺骗了她。不论如何,他确确实实说了谎。辛彤以绝望的悲愤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掉头迈开大步欲离去。 这一刻,李御尧很清楚的知道,她的每个步伐都象征着一种距离,选择离开的是她,但实则遭到驱离的是他,且将离她愈来愈远…… “彤彤!你不能走!”快步追上前,李御尧伸手想拉住辛彤,不料辛彤这时候忽地一个转身,同时奋力扬臂。 猝不及防地,他整个人往后踉跄。辛彤对此吓了一跳,本能地探出手想挽住他即将仰倒的身躯,胡天姿却抢先一步。 “尧哥!小心哪!”疾呼一声之后,扑上前的胡天姿已经整个被李御尧压覆住,立即传来痛呼,“哎哟!” “对不起……天姿,你怎么样?还好吧?”李御尧马上撑起身子,同时想搀起胡天姿。 “我……哎呀!好痛喔!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很痛,我站不住啦!”胡天姿紧紧抱住急着起身的李御尧。 “你……”一时手足无措的李御尧,眼神急迫地望着辛彤。 辛彤只是愣在原地,瞳里映现着他们紧密依偎的身影,脑子里重播的也是胡天姿奋不顾身的动作,然后,她低头望了望自己伸出的双手。 “对不起。”是该对不起,至少对他身旁的那个女孩。辛彤瞬间领悟自己成了第三者,心虚不已,不论是心痛的感觉还是自己伸出的手。 急忙缩回手,辛彤掉头再度快速迈出步伐。 背后持续传来男人的呼唤,交错着胡天姿撒娇的抗议。 “彤彤,别走!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尧哥,你干嘛一直叫她?还有,她很过分耶,凶巴巴的,居然这样推你!” “天姿,你不明白……” “我怎么会不明白?就像你以前说的啊,她很可怜,可是你不能因为同情她就随便她啊,而且你怎么可以因为同情别的女人就想丢下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耶!” 辛彤只恨自己脚步不够快,最后索性用跑的,且愈跑愈快,仿佛这样就能将背后的一切抛开。 第七章 辛彤不知在房里愣坐了多久,茫然的眼扫视着周遭,看着那还来不及全部放进衣橱里的衣物,想到马上得再度打包,她僵硬的唇勾了勾。 这真是个荒谬又可笑的情况。只是,在她挤出自嘲笑容的一刻,马上有股涩意渗入鼻端。 “shit!”忿忿的骂了一声,她抹去脸上豆大的泪珠,用力得像甩自己耳光一股,然后倏地从椅子上弹起,冲向衣橱,几近粗暴地将衣架上所有的衣服全扯下来。 这时,李御尧闯进房里。 “你在干什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放手。”她眼也没抬,只是冷声应了句。 “我知道你很生气,很不好受,但是……” “最后一次警告你!放手!”她的手正在颤抖,紧咬着唇努力压抑着什么。 “我不放,也不能放,因为……”李御尧话还没能说完,一阵几近让人招架不住的猛烈攻击已经袭来。 辛彤一个下腰,伸出长腿扫向他的足踝,接着身子迅速翻转,扬起手肘狠狠撞了过去。 当下,李御尧因防备不及而有点招架不住,闪避的身躯节节后退。 “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我不要!我不想要这样!”见他如此狼狈,对她来说更加心如刀割。老天!她不想伤害他,可是她又说服不了自己住手。 “我没有欺骗你!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可以解释!” 终于稳住脚步的李御尧,闪避着她的拳脚,同时又不愿离她太远,由于距离的拿捏有一定的困难度,忽然间,他一个闪避不及,着实挨了她一拳。 “啊!”望着微蹲下身的他脸上有着明显的痛楚,辛彤瞬间收手,先望望自个儿的拳头,然后一个箭步冲过去,“你怎么样?” 这时,李御尧乘机起身,快速的一把拦抱住她。 “你……”警觉自己上了当,被紧紧拥入怀中的辛彤几乎动弹不得,放弃徒劳无功的挣扎之后,她幽幽叹了口气。 “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别要我放手,好吗?” “问题是……能不放手吗?”话才出口,两行热泪已经滚落她脸颊。 “当然能!而且这也是我一直努力的方向!难道你不是跟我一样吗?” “就算是又怎么样?我……我不想成为第三者……” “你不是第三者,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李御尧抬起她的脸庞,温柔地拭去那满布的泪水,然后以坚定的口吻说:“我并不爱天姿。” “是吗?那么双方家长又怎么会把订婚的日期都决定好了?”她哼笑一声,语气直往下沉,“不要到了这时候才告诉我,你跟她完全没有交往,一切都是她一相情愿,你是身不由己,都是别人逼你的,这太老套了。李御尧,你可以让我恨你,就是别让我瞧不起你!” 这话说得够重,也明显刺激了他。 他拉开她,脸色铁青,语气也激动了起来,“不管你是要恨我还是瞧不起我,但事实就是事实,你说对了,我就是身不由己,只是没有什么人逼我,没有人可以逼我,除了我自己!我是强迫自己配合她,可是,那不代表我爱她!我不爱她是事实,就算没有你,我跟她也不可能在一起,这也是事实,所以你不是第三者!” 辛彤皱着眉,表情显得相当困惑,“我不懂,如果是这样,你又为什么要跟人家交往?为什么不表明态度?你这样对她难道就公平吗?” “何止对她不公平,对我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如果不是怕天姿再度出事,我也不想这么拖泥带水,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感情拿来当成救赎的祭品!” 救赎?祭品?再度出事又是什么意思?辛彤眨着迷惑的眼,听着他娓娓道来。 原来李御尧得知胡天姿的心意之后,曾经委婉表态拒绝,只是依然无法让胡天姿死心,哪怕是日后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她也丝毫不减热情。 某日深夜,胡天姿来电,说她心情不好,一个人在汽车旅馆里,希望李御尧过去相陪,当下遭他婉拒,就在那一晚,她不幸遭人性侵。 “那晚我虽然推辞了,但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醉了,所以我后来还是找了她哥哥天烈一起赶过去。当我们赶到的时候,正好撞见那名男子匆匆逃离,而天姿……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一看见我就抱着我放声大哭,说她好害怕,她被欺负了,说都是我害的……”抹了把脸,李御尧难掩疲惫。 “所以……你觉得对她亏欠,也开始跟她交往?”不难掩饰的逻辑,辛彤说的艰涩无比。 “为了不再刺激她,我没有其他的选择。虽然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我一直当她是妹妹,当然不希望她再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所以我答应天烈,暂时留在她身边安慰她,至少等她渡过这个难关。” “既然答应了人家,你难道不应该继续坚持下去?你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听闻胡天姿不幸的遭遇,感觉自己似乎连较量的意志都瞬间瓦解,辛彤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跌坐床沿。 “不,我说过,我只是暂时答应。虽然天烈一直希望我能试着爱上天姿,但他心里也清楚,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不爱天姿不是因为任何人,也不是因为你,你懂吗?所以你不是什么第三者。”李御尧走近她,握着她双肩,严肃地说:“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你,是因为我以为自己可以处理所有事情,这也是我个人的责任,不过,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刚才,我已经明明白白跟天姿说清楚了。” “什么?你……你跟她说了什么?”快速仰起头,辛彤惊愕无比。 “我说了心里的话,我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心疼和不舍,还有我对她是兄妹之间的感情。最重要的是,我让她知道我无法爱上她,因为我爱的人是你。我……我爱你!”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他那无比坚定的眸光。 他爱她。她终于听见他告诉她,他爱她,可是…… 为什么会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什么,辛彤倏地弹起身,扳开他的双手,大声激动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不爱就是不爱,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我不说明白,难道对她就公平?勉强的婚姻难道就会幸福?悲剧已经发生,难道还要继续陪葬更多人的未来?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力量帮助天姿,但我不是神,我是人,只是个平凡的人!我也有自己想要的、想爱的!彤彤,对我公平一点,好吗?” “我……可是天姿她、她怎么受得了?她把你当成唯一的倚靠,可是你……你这样做对她太残忍了,万一她出了什么事,那……”那她的罪过岂不是大了?一想到这儿,辛彤忙着推着他,“你快去!快去啊!去找她——” “彤彤!”一记暴吼,顾不得她满脸惊骇,李御尧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沉痛万分地道:“不要推开我,不要教我去找别的女人,除非你心里没有我!难道你就不想跟我在一起?!” 审视着他激动的俊容,辛彤紧咬的唇瓣开始抽搐,强忍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心里不断复诵的答案也情不自禁迸出口,“我想!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当然想!如果我心里没有你,又何必这么痛苦,这么害怕?我好怕,我怕失去你,我怕现在的一切马上又要消失,可是……” 可是当真留得住吗?辛彤哭得极为伤心,就像要把这辈子所隐忍的泪水全一古脑儿倾尽,滚烫的泪水簌簌而下,没法子把话说完。 李御尧将她一把搂过来,她的呜咽声被埋入他那坚实的怀抱里。 “傻瓜!你可以不用这样害怕,我不会从你身边消失,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从我再度见到你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这个决心了,我要跟你一起,永远在一起!除非……” “除非什么?”辛彤的心提得高高的,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除非你不要我。”他深情款款的俊容布满毫不遮掩的郁色,教人无法不动容。 “我……真的可以吗?我们真的可以吗?”仰望着他,她叹了口气,喃喃地道。 “当然,没有人可以把我们拆开,相信我。” “可是订婚的事……” “当然取消。” “取消?那……天姿呢?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傻事?不会,你放心,其实我刚刚已经跟她谈过了,虽然一开始的伤心难过是难免的,不过后来她还是表示愿意接受,她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是很平静的。” “接受?你是说,她愿意接受我们……” “不。她说了,她无法祝福我们在一起,但是她不得不接受我不爱她的事实,所以她也不反对取消婚事,因为她也不想要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李御尧拍拍辛彤的肩,抚慰着道:“天姿虽是大小姐脾气,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所以你放心,给她一点时间,我相信,有一天她一定会找到最适合她的男人,也会真心祝福我们的。” 听着他安慰的话,辛彤心头的阴霾逐渐散去。 这时,手机铃声正好响起。 李御尧接听电话后脸色大变,“什么,天姿她出车祸?!现在呢……好、好,我知道了。” 待李御尧结东通话,辛彤即刻上前关切。 “天姿出了车祸?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也不清楚,详细情况要到了医院才知道。” 简单说出那家医院的名称,李御尧急着赶过去,然而才刚下楼,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辛彤一眼,略显踌躇。 “你赶快去吧,我……我在家里等你消息。”挤出一抹笑意,辛彤明白他的顾虑。 “嗯,我会尽快回来。”拍拍她的肩,李御尧转身走出大门。 此时,辛彤听见他的手机再次响起,也听见他与人交谈的片段。 “天烈,你别这么激动,听我说……我知道,我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我怎么会想害天姿呢?没有人害她……不是这样,这是意外……” 是意外,只是,也可能是一桩原本可以避免的意外,如果不是因为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那么胡天姿可能不会出事吧? 听着李御尧的声音逐渐远去,辛彤独自一人呆坐在客厅里。 她想着李御尧的话,想着胡天姿的遭遇,想着今晚所有的状况。 同为女人,她可以体会胡天姿所受的心理冲击,所以,这个意外跟她难脱关系。 只是她又能如何?她是个平凡的女人,一样有着渴望拥有幸福的私心,虽然她万般不愿这个私心对他人造成伤害,可是伤害似乎势所难免。 如果胡天姿有个什么闪失,那么,除了她将成为罪人之外,李御尧又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诸多亲友,比如方才在电话中与他交谈的那位胡天烈? 从李御尧口中,辛彤得知胡天烈可说是人如其名,性格刚烈,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大胆的行事作风异于一般的企业小开,听说不久前在香港因为揭发某赌场诈赌情事而惹祸,最后因一场斗殴而进了警局,为此,李御尧特地派阿庞和顺子前往香港,说是帮忙处理,实际上是保护胡天烈,因而导致李御尧在面对魏大海时陷入孤立无援的险境。 “你不明白,天烈那家伙要是当真出了意外,就算他挂了,还是会从地底下钻出来想办法让我不得清静,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再说,我身边有你这个大姐大就够了,留着那两个跟屁虫是多余的。”事后,李御尧曾笑着这么说,虽是说得轻描淡写,仍清楚展现出这对好兄弟的情谊。 然而,就眼前的局势,两人的情谊是否会因而决裂?辛彤脑子里一片紊乱,一颗心随着等待消息而忐忑不安。 常用话想起,她的思绪顿时被打断。 “喂?”她没有多想,直接接起电话。 “你是辛彤?”一道陌生男子的嗓音劈头便道么问。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天姿的哥哥,胡天烈。”未等她询问,他已直接道出打这通电话的用意,“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天姿说她想见你。” “天姿?她还好吗?” “你说呢?你觉得她能好到哪儿去?”他充满敌意的哼了声,“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应该问的不是天姿,而是御尧那家伙才对。” “什么意思?”辛彤的声音也跟着紧绷起来。 “很简单,意思就是,如果你愿意过来,那么动作就要快,至少在我把御尧那混蛋打死之前,否则别怪我连让你们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给。” “你……” “喔,对了,你知道是哪家医院吧?” “我知道,可是……喂!喂!”不等她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 见辛彤忽然出现在医院里,李御尧着实大吃一惊。 “彤彤?!” “你、你的脸……你受伤了?”望着他红肿沁血的嘴角,辛彤虽然难掩心疼,但也无法忽视一旁另一道直视的目光,意欲抚触的手缩了回来。 李御尧身边的这名陌生男子,想必就是胡天烈吧?辛彤本能地看向他。 浓眉大眼,五官立体,外表挺拔俊朗,丝毫不亚于李御尧,只是稍稍黝黑了些,而粗犷的脸庞因怒气而涨红,原本端正的五官也有些扭曲。 目光落在胡天烈那双握紧的拳头上,辛彤的眉头也忍不住紧紧纠结。 再看一眼李御尧脸上的淤伤,可以想像的是,就在不久前,那双拳头是如何的无情挥出。 “你就是辛彤?”胡天烈也以睥睨的目光打量着她。 辛彤点点头,没多作回应,转身问着李御尧,“天姿现在怎么样了?” “脚受了伤,医生说,如果进一步检查后没有骨折,应该就没有大碍。”李御尧答罢,接着立即问:“你怎么来了?” “我……”辛彤很自然地望向胡天烈。 “是我打电话给她,要她赶过来。”冷眼旁观的胡天烈,刻意别开脸,不屑的口吻一样冷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御尧瞬间沉下了脸。 “让你死而无憾,不好吗?”胡天烈耸耸肩道。 “天烈,我已经跟你解释这么多,你怎么还是不能明白?”李御尧显得很钮尖不。 “我明白!就是她嘛,不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孩吗?现在就因为她出现了,所以你急着要跟天姿划清界线,忘了我的千拜托万拜托,不能等到我回来再处理。你就是要告诉我,你这个从不轻易动心的贵公子已经准备为爱疯狂了,是不是?” 环臂抱胸,修长的身躯倚着墙,胡天烈扯了扯嘴角,刻意摆出狰狞的嘴脸。 “那我只好成全你,让你疯个够!现在就让你跟这个小三继续卿卿我我,别客气,就把你们这辈子要说的话一次说完,接下来就应该轮到我眼你了,另外找个地方,还没算清楚的帐就一次算完吧!” “彤彤不是什么小三!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见任何人这样叫她,包括你在内!发生这样的事,我可以体谅你的心情,我也很难过,可是我都已经让你几分了,你也不能太过分!”李御尧也已按捺不住火气。 “让?你、让、我?我有要你让我吗?”眉头不知打了几个结,胡天烈缓慢地强调道,火药味十足,接着他摇摇头,哼声冷笑,“我以为你已经算是够了解我了,知道我这个人不怕失败,就怕别人让出来的胜利,看来,冲着你这个“让”字,我们是真的要好好切磋一下。” 什么切磋,摆明就是想动干戈。辛彤见状,适时插嘴道:“胡先生,你不是说天姿要见我?” 此时李御尧更是火人,冲着胡天烈咆哮,“我把我跟彤彤的事都告诉你,是表示我信任你,也表一不不管有什么事我都愿意承担,你要打要骂,我都没关系,但你不能找彤彤……” “不是我找她!你是耳聋了吗?刚刚你没听见她说,是天姿找她吗?我只是帮忙联络罢了。”胡天烈也不客气地回吼,“再说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摊牌,要跟天姿讲清楚,说明白?那很好啊,现在既然天姿主动开口了,你也一直想这么做,那你又在怕什么?” “我不是怕!” “你是!你怕的是这个女人受到伤害!现在躺里头的是天姿,可是你想维护的人还是这个女人,对不对?” “我是想维护彤彤没有错,因为彤彤什么都不知道,本来就是无辜的!可是,我也一样关心天姿,这个时候难道你不怕又刺激天姿吗?虽然她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医生也说不能再刺激她的情绪,你是她哥哥,难道不明白这一点?” “明白又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天姿的个性?她想怎么样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她说想见辛彤,没让她见到人的话,就算是用爬的,她也会从医院偷爬出去找到人!” 胡天姿这样的“坚持”是否也会用于感情上?倘若如此,那么也代表着毫无周旋回避的空间?辛彤暗忖之余,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既然人都来了,先见了面再说吧。” 无法回避就直接面对,见机行事,随遇而安,浮沉红尘多年,难道这不正是她一再面对的课题吗? 见辛彤如此镇定,胡天烈微微一愣。 “等等。”唤住了正要跨入病房的辛彤和李御尧,胡天烈搔着头,少了几分暴戾的神情竟多了些别扭,“等会儿不管天姿说什么,不管是不是你们想听的,你们就先忍一忍,让让她,算是我自私……我……我拜托你们好吗?”一句艰辛的“拜托”终于吐出口。 看着胡天烈那微红的脸庞,辛彤心头忽然有些感动。为了维护所爱的亲人,哪个人没有私心呢? “你放心,不管你是否相信,但我从来不曾想过要伤害天姿。”她点点头,算是允诺。 *** 胡天姿说出来的话,果然不是让人很乐意听。 原来胡天姿找李御尧和辛彤过来,是想要求他们别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同时对外也要表一不婚期暂延,也就是表面上维持两家仍是准亲家的关系。 “不行!我不能同意。”李御尧毫不思索的一口回绝。 若真如此,那么辛彤成了什么?地下情妇?明明是真心相爱的情侣,也必须被迫沦为不能说的秘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答应?”胡天姿急问。 “这不是个好法子,纸是包不住火的,而且,事实就是事实,这么做一点意义也没有,拖泥带水对你也不会更好,何况……”瞅了默然沉思的辛彤一眼,李御尧坚定地道:“我不能让彤彤受这种委屈。” “她受委屈,那我呢?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未来的夫婿,我也认定了你,可是现在呢?当初是你对我好,让我怀抱希望的,现在却以一句感情不能勉强就把我所有的希望打碎,让我的世界一下子全毁了,我就不委屈、不伤心吗?”胡天姿不禁激动落泪。 “天姿,我当初的决定就已经是错误的了,为了怕你伤心,所以给你希望,事实证明结果只会更糟,所以,我不熊错再错,如果因为这样伤害了你,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惩罚,可是,我不能答应这样的安排。”李御尧沉痛但诚挚地道。 “谁要一错再错啦?你以为我是求你回头来爱我吗?你以为我还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吗?我说了,我只是要你们暂时配合一下,假装一不会死喔?只是暂时的啊!给我一点时间,至少……不是现在,如果现在让人知道我的准新郎已经爱上别人,那我……我都已经失去了原本以为可以得到的幸福,别让我连最后的一点自尊也失去,好吗?算是我求你们……”胡天姿以悲哀的口吻恳求,完全没了平时的骄气。 “天姿,冷静一下,别这么激动。”胡天烈安抚妹妹一番之后,掉头对李御尧道:“给你一个诚恳的建议,也许天姿的意见对大家来说不算是件坏事。” “大家?”李御尧眉心一拢。 “当然。你不是一直想坐上董座的位子吗?虽然我对这件事不是很了解,但至少知道胡氏在寰雄集团里的重要性,加上以我对我老爸的了解,如果你得罪了他,那么……结果你应该可想而知。” 李御尧当然明白个中的利害关系。新建案由于无法顺利收购魏大海那块地而停滞,确实造成执行上的困扰,虽然拥有多数股权的李家是集团的龙头,但诚如胡天烈的提醒,身为董事的胡奂如果有心搅局,不必使尽手段,哪怕只是和其他董事联手,李御尧想顺利登上董座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阻挠。 沉吟之后,李御尧严肃地道:“没有错,背负着家族的期望,我确实不得不极积争取董座的位子,可是,这并不代表我愿意为了那个位子放弃一切。” “嗟!小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不爱江山爱美人吧?以你爸爸现在的状况,他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吗?还有,你不怕地底下李家的列祖列宗气得集体暴走吗?”胡天烈瞪大了眼。 “我……”李御尧话未尽,辛彤已开口打断。 “我答应。我同意天姿的做法。” “彤彤,你不必为了我……” “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好吗?”迎向李御尧惊愕且无法苟同的目光,辛彤深深吸口气,神情认真,却以自嘲的口吻道:“你跟天姿虽然还没有正式订婚,但也有着一定的默契,如果现在你们取消婚事,然后公开我眼你的事,你想别人会怎么看我?我看以后我的名字不叫辛彤,就直接改叫“小三”了。所以喽,我不想自讨苦吃,我只是想保护自己。” 她的话让李御尧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点点头。如果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他有什么理由反对? “你答应了?尧哥,你答应了吗?”床上的胡天姿终于破涕为笑,甚至兴奋得忘我,原本倚躺的身躯倾向前,伸臂欲拥抱他,没想到牵动了伤处,马上痛得哀哀叫,“哎哟!” “小心点!”众人见状,纷纷冲上前,最后是由最接近榻旁的李御尧扶住她。 “谢谢你,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一直对我最好的,对不对?”胡天姿倒在李御尧的怀抱里,两条手臂也紧紧圈住他的腰。 这样的姿势并没有维持太久,抢在李御尧推却前,胡天姿这次是自动放开他。 “对不起,这是习惯动作。”吐吐舌头,胡天姿露出俏皮的笑容对辛彤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直习惯这样,现在一时还改不过来,你别在一恳。” 辛彤抿起一丝笑意,摇了摇头。该在意什么?在意她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习惯”的搂抱吗? “彤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其实我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虽然尧哥选择了你,我是很难过,不过,感情真的不能勉强,我也想开了,虽然做不成尧哥的新娘,但至少还可以拥有这个哥哥,还有,你……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胡天姿绽放灿烂的笑,对辛彤伸出手。 “当然。”辛彤先是一愣,接着上前握住胡天姿的手。 看着胡天姿的伤势及天真的笑靥,映照自己对“习惯”这字眼的不悦,这一刻,辛彤忽然觉得自己很糟糕。 “shit!该死!”募地,胡天烈咒骂出声,让在场的人都吓了跳。 众人还没来得及弄明白他为何怒骂,胡天姿的手机正好响起。 “是妈妈!”她开心的接起电话,并且使用扩音。 扩音的方式方便多方交谈,辛彤也得以清楚听见接下来所有谈话的内容。 远在大陆那头的胡母除了关切女儿伤势外,也免不了念了儿子几句,最后,谈话的重心都放在李御尧身上。 “御尧,我也知道咱们天姿任性了点,所以出了事也不能怪谁,不过呢,胡妈妈还是要请你对她多用点心,没办法,她啊,就只听你一个人的,还有,我跟你伯父还有事要忙,暂时没法子回去,我也不敢指望天烈那小子,所以天姿就麻烦你多照顾了,这样吧,天姿出院后就先搬过去你那儿养伤,我也会另外雇个看护帮忙的。” “胡妈妈,这……恐怕不太方便。”李御尧为难地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都不怕别人说闲话了,你担心什么?反正再过不久你们也要结婚了,我跟你妈的意思是到时候订婚跟结婚就一块儿办一办,赶一下进度,我们也好快一点抱孙子啊。” “妈!”胡天姿赶紧抗议,声调中带着撒娇意味。 “哟,妈有说错什么吗?你就别害羞了,不赶快把婚事办一办,你不怕御尧被人抢走吗?” “我……我不怕。至少现在已经不怕了。”溜了李御尧和辛彤一眼,胡天姿吁了一口气,愈说愈小声。 “不怕?你别嘴硬,现在不是在流行什么小三吗?就是那些狐狸精,像御尧这种家世好、人品优的男孩子,一定很多女人想巴着他不放,再怎么不要脸的手段也使得出来,妈在这里看得太多……”看得多也讲得多,胡母接下来几乎不断挞伐小三是如何卑鄙,如何无耻。 一旁的辛彤垂着头,紧紧握着拳头,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但脸上的线条愈来愈僵硬;而脸色一样难堪的李御尧终于受不了,蠕动着嘴唇正要开口打断胡母的话,不料胡天烈抢在他之前开口。 “妈!够了吧?听你说得咬牙切齿,好像自己遇上了一样。现在是怎么了?是爸让你吃了小三的亏吗?那你就直接说嘛,我最讨厌拐弯抹角了。” “哼,他敢?”话锋一转,胡母问了句,“怎么,如果真是这样,你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应该为妈出头呢?” “我啊?我应该会介绍比较好的律师给妈,当然,如果妈有需要的话,征信社我也可以帮忙找,谈离婚嘛,总是要掌握对自己有利的筹码。”胡天烈两手一摊。 “就这样?我以为你会说要帮妈妈出口气,去找那个小三算帐呢!你啊,真是个不肖子!”胡母拔高音调道。 “错!我这才是孝顺好吗?如果爸已经不爱你了,就算把那个小三打死,不爱还是不爱,用尽心机留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根本是自找罪受,懂吗?那是全下最最笨的人了!笨死了!”这会儿咬牙切齿的人换成了胡天烈,也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古怪。 “好啦好啦,不跟你这个兔崽子瞎扯了,反正啊,你别给我坏事就好。等这里的事情忙完,我跟你爸爸就会赶回去,除了天姿的婚事,还有董事会改选的事,等御尧坐上董座的位子,那时就真的是双喜临门呢。” 最后胡母快快下了结语,结束通话,也结束了某种折磨。 只是,在谈话结束之前,始终没有人提出婚期变卦的事。 “对不起,刚刚我实在不忍心跟妈多说什么,我会另外再找机会,反正我伤成这样,也不可能办什么婚礼,到时候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会说服他们把婚礼延期……当然,延期是对外的说法,其实就是取消。尧哥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记得这只是演戏就好,其他的交给我就是了。”胡天姿对着难掩困扰的李御尧,努力挤出微笑道。 “谢谢你,天姿。”李御尧回以释怀的笑容。虽然胡天姿转变之大颇令人惊讶,但至少这已经是难能可贵,他也不好苛责什么。 “那……你以后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吗?我是说……就像对待自己妹妹那么好?”胡天姿低着头呐呐地问。 “当然。”李御尧摇头失笑,伸手轻揉她的头顶,“我本来就当你是亲妹妹,以前是这样,未来也不会改变。”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尧哥最好了,是最疼我、爱我的人!”胡天姿一副万分感动的模样,侧身顺势抱住他的腰。 李御尧身子微微一僵,低头望向埋在他胸膛里的胡天姿。虽然他可以理解这种感动之余的自然表态,但终究还是必须顾虑辛彤的感觉。 抢在李御尧推开她之前,胡天姿忽然说:“可是这样一来,彤姐会不会不高兴?彤姐会相信我们只是兄妹之情吗?如果害彤姐误会了你,那我不就成了罪人?” “当然不会,你别想这么多。”这一刻,辛彤意识到自己再不开口说句话,好像真的是种罪过。 “真的罗?尧哥继续对我好,关心我,彤姐你不吃醋吗?”胡天姿的脸颊还黏在李御尧的胸膛上,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煞是天真无辜。 “天姿,你真的想太多了,彤彤有什么好吃醋的?” 李御尧终于动手推开胡天姿,但在离去前不忘轻拍她的肩,以示友善,接着,他转身走向辛彤。 “我相信彤彤,彤彤也应该也相信我。”专注的眼眸中是一片深情,李御尧握住辛彤的手,刻意加重的力道像强调些什么。 “做哥哥的对妹妹好,这本来就很自然,没什么。”辛彤一直含在唇边的话终于说出口。 “喔,那就好……”说着最后一个“好”字,躺落床面的胡天姿已经显露疲惫,也意味着访客离去的时机。 然而,当李御尧偕同辛彤意欲离去时,一旁的胡天烈忽然冒出一句话,“欸,御尧,你先别走。” 原来是胡天烈必须先赶去办点事,晚一点才能赶回医院,由于一时之间尚未找到合适的看护,这时候需要有人留下来帮忙照顾胡天姿,而眼前的人选非李御尧莫属。 “你就留下来好好照顾天姿,我先回去了。”面对有所迟疑的李御尧,辛彤露出鼓励的笑颜。 “那……”搔搔头,胡天烈拿一样的臭脸对辛彤说:“我送你回去,反正顺路也没差。” “不用了,谢谢你。”辛彤婉拒。 “还是让他送吧,这么晚了我不放心。”李御尧的劝说很快的被打断。 “真的没关系,现在并不算晚啊。”辛彤抿抿嘴,笑得一派轻松,随即踏出病房。 隐约中,她听见病房里传出说话声。 “尧哥,我的腰好酸,我还是别躺了,你扶我一下,让我坐起来……”胡天姿以撒娇的语气这么说着。 辛彤没有在门口停留,反而加快迈出的步伐,迅速离去。 第八章 踏出医院,走入夜色中,辛彤大口吸着清凉的晚风,然后再重重地吐出,仿佛这么做能让心头的沉甸感稍缓。 黑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心底层的暗影。 胡天姿算是无恙,而且又能接受现实,合该庆幸,只是不知怎地,方才病房里的情况,总是让辛彤心头有着莫名的躁郁。 “辛彤!你怎么可以这样?天姿已经够可怜了,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为了谁,你可以让事情更圆满的话,又有什么不好呢?”她如此告诉自己,重新露出释然的笑颜。 她走向路旁,准备搭计程车,忽然一道伟岸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 是胡天烈。他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挡住她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 “你怕啦?” “怕?”辛彤顿住,皱眉思索着,然后唇一抿,淡淡的应了句,“我为什么要怕?” “我还以为你会回答,说你没什么好怕的,不过也还好你没这么说。”胡天烈扬眉点头,似表示满意。 否则呢?辛彤当然听得出对方威胁的语意,只是她不以为意。 对她来说,呛声警告等等场面,她早已熟悉得近乎麻痹。如果说威胁的目的在于恫喝,那么并未有丝毫惧意的她,威胁其实并不存在,她更不必理会他人的任何心机。 “有什么事就请直接说吧。”她不是怕,但是累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天姿的要求。” 胡天烈抛来的问题颇让辛彤纳闷。 “为什么这样问?” “我会这么问是因为……”不是很适应谨慎措辞的他,嗫嚅了半晌,火气又冒上来,“你这女人也真奇怪,是我在问你话,怎么换你问我问题呢?”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答应天姿,难道不是你希望的结果吗?”辛彤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饶富兴味地审视着眼前这头随时会暴走的雄性动物。 “那……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自愿的?你不是出自真心,你只是嘴上说好,其实心里很呕,说穿了你就是不情愿,口是心非罢了!被我说中了喔?” 辛彤愣了愣,实在无法理解这男人在兴奋些什么。吁了口气,她正色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证实什么,不过,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没有不情愿,也不是口是心非。” “你骗人!刚才我观察了你很久,你看起来明明是很不爽的!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不爽,那你大可不用答应,以御尧那家伙对你痴迷的程度,你只要说不,他绝对不敢说好!” “你不用故意这样说御尧,他是怎么样的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对感情有一定的坚持,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至于你说到关于我不爽……是,我是不爽。” 辛彤面对那张俨然大有斩获的兴奋脸庞,仍以平稳的语调说下去。 “我只是个平凡人,一样想追求幸福,而我也相信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感情世界这么复杂,甚至要背负着可能伤害别人的十字架,所以我当然不爽,只是,那又怎么样?事实摆在眼前,除非我有办法改变事实,否则我也只能接受它,然后尽可能找到一个把伤害降到最低,对所有人都好的方法。” “对所有人都好?你确定?” “至少确定对御尧来说会比较好。” “喔——我知道了,你刚才说了一大堆什么不想被当成小三等等,都是故意说的,你只是想维护御尧?你怕他拿不到董事长的宝座?” 是的,她是怕。再度想着李御尧方才说的话,她没有不害怕的理由。她不能害他辜负家族的期望,因为李家对她有恩。 “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回答?被我说中了是吧?” “就算是,那又如何?对你来说,我为什么会答应很重要吗?你想要的只是结果,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可是什么?明显带着某种挣扎神情的脸庞看起来格外怪异,吞吞吐吐了半晌,胡天烈终于扯着嗓门粗声粗气地说:“你以为自己为爱牺牲很伟大罗?可是你不怕到最后所谓的“所有人”不包括你在内?你不怕自己误判了情势?” “这不是牺牲,因为我不认为自己会因为这样损失什么。如果能够让自己所爱的人过得更好,分享他的快乐,就已经是一种收获了。” “你……”胡天烈因她的话而愣住。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说话,辛彤转身就走。 胡天烈眨了眨眼,好不容易回神,即刻又街上前。 “你不怕是不是?如果我说……我有事要去办是假的,今晚也没打算再回来医院,就是为了替他们制造机会,所以今晚御尧肯定是走不了了。不止今晚,接下来天姿会搬进李家,他们会有更多的相处机会,怎么样,你不怕吗?”若辛彤再不露出害怕神情的话,下一刻捶心肝的人会是他。 果然,沉默不语的她脸上终于出现些许阴霾。 “怎么样?你怕了?担心了?是不是很后悔?你现在是不是很想冲回病房,赶紧把自己的男人拉走?何必假装大方呢?这种反应本来就是正常的嘛。”呼!他只是要一个正常的反应,有这么难吗? “你当真希望我这么做吗?你费尽心思提醒我,就是想看到这个结果?”辛彤冷冷地应了句。 “呃?”一时目瞪口呆的胡天烈不知该如何以对,半晌后才粗着嗓门应道:“当然不是!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就只是一种假设,你懂不懂啊?!” “我懂,懂得自己不必为了一个假设而伤脑筋。” 噙着淡笑,辛彤点头告辞,但在走过胡天烈身旁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如果你一定要看见我害怕的样子,那么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怕,很伯、很怕。只是那又怎么样?这个时候我宁愿选择相信天姿,也相信御尧,因为这同时也是相信人性。如果你刚才说的不再只是一种假设,那么,我也会勇敢面对任何挑战,就更加不是说害怕的时候了,不是吗?”她低沉的嗓音,状似无奈的字句,却透着某种不容轻撅的决心。 望着辛彤离去的背影,胡天烈兀自呆立,久久无法动弹,之后转头望向医院,脚步一度踌躇。 “shit!去他的!”不管了!一记低咒后,他还是选择掉头离去。 *** 这一晚,辛彤独自回到李宅。 一如胡天烈的那番“假设”,李御尧留在医院里,直到隔日清晨才匆匆赶回来,一番梳洗之后,又忙着赶赴公司。 这些她都清楚。外头所有的动静,她听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在出门之前徘徊在她房门外的踱步声。 辛彤一度想上前打开房门,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知道他应该是想向她解释些什么,他会用更坚定的爱来让她安心,这些她都可以想像得到,可是,这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因为,她怀疑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一夜的辗转难眠,让她怀疑自己的勇气,胡天烈的种种“假设”也让她的信心开始摇摆。 失眠憔悴的模样,不仅不愿意让他见着,连她自己都耻于面对。 只是,辛彤最后还是紧盯着镜子,面对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无法面对,都无法了解,那么又如何能应付外来的种种变数? 起身下床,走向窗前,她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窗外天气晴朗,晨曦下,树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煞是迷人。 她以为今天会是个阴天。望着窗外的美景,她眨了眨眼,然后露齿笑了。 无常的人世,本来就存在太多的意外,往往是自己无法主串的,所以与其冀望情况不变,不如让自己拥有应变的能力,不是吗? 是的,要对自己有信心!只要坚定信念,就能克服所有困难!绽开笑容,面对未来,辛彤以乐观的态度迎接所有的考验。 之后,她正准备出门时,无意间听见来自车库里的交谈声,上前一探,原来是日前被李御尧派往香港的两名贴身保镖——顺子和阿庞。 辛彤本来想露脸打个招呼,但看他们谈得激动,无意偷听也不想打断他人谈话的她正想转身离开,却被他们的话题吸引住了。 “怎么办?早知道当初就不要把李总要带辛小姐回来的事告诉胡天姿小姐,现在真的出事了!” “那也不能怪我们啊!是胡天姿小姐说要暗中了解李总跟辛小姐的发展,还说她只是想确定李总对自己的感情,如果李总心里有别人,她也不想勉强,哪知道她一知道辛小姐要跟着李总回来就抓狂……” 听到这儿,辛彤不禁回想着胡天姿乍见到她时的反应。 原来胡天姿早就知道她要跟着李御尧回李家,那么,初次见到她时的惊讶和热情,都只是一种演技?而强调李、胡两家将联姻众所皆知,也不过是一种主权宣示? 忽然发现胡天姿的心思并非想像中那般单纯,更让辛彤再次想起胡天烈所脱的那番“假设”。 “算了!以后我们要学乖一点,听李总的吩咐,好好照顾辛小姐,别的事不是我们能管的。”阿庞挥挥手道。 “可是,如果胡天姿小姐不肯放过我们呢?听说她出院后就要搬来住,到时候如果又要我们帮忙她,那怎么办?” “当然不可以!把我们当什么了?她的眼线吗?”阿庞气呼呼地说。 “可是如果她拿我们向她报告李总的事来威胁的话,搞不好我们就得走人了。”顺子忧心忡仲。 “如果这样,那我宁愿自己去向李总请罪,就算要走,至少定得光明磊落!她要使什么心机就由着她去,反正我们只管尽好本分就行了,做什么就要像什么,保镖也一样!”阿庞一脸凛然。 好样的。旁听至此,辛彤莞尔一笑,选择不动声色地离开。 好个尽本分。是的,做什么就要像什么。 心头豁然开朗的辛彤,照着原订的行程,前往市场买了做药膳料理的食材,忙了一下午,傍晚时送去医院给胡天姿。 不意外的,胡天姿表现出无比感动,但并不止是针对那锅煲汤而已。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哥临时赶不回来,书尧哥在医院陪了我一整晚,不过也还好有他在,只是他一定很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我一直作恶梦,最后是尧哥抱着我,哄我,我才睡着,尧哥还笑说我像小孩子一样呢。”吐吐舌头,胡天姿天真无邪的笑着这么说,忽然话锋一转,面露忧色,打量着辛彤道:“啊,我对你说尧哥抱着我睡觉,好像不太对喔?我……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听了不舒服,真的,你不要想太多。” “怎么会?这又没什么。”低头整理碗筷,辛彤微微一笑,淡然应道。 “没、没什么?”胡天姿侧头睨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是无法置信还是不能接受。 “是啊。记得以前有一年的儿童节,御尧说要陪我去安宁病房探视病童,除了送小礼物,他也为小朋友说故事。有一个小朋友靠在他身上听故事听到睡着了,他只好等到那孩子醒来,整只手臂都麻了。那时候他就说,生病的孩子已经很可怜,好好睡一觉也许能少一点病痛。所以啊,对不认识的孩子都这样了,他尽心照顾你是应该的,何况他还把你当成自个儿的妹妹,你忘啦?”抬起头,辛彤微笑着以轻松的口吻道。 “呃,是啊,我当然没忘,我是妹妹,呵呵呵……”陪笑之余,胡天姿看了下时间,迳自嘀咕了句,“尧哥快下班了吧?” “嗯。我要过来之前才跟他通过电话,他知道我要来,所以下了班他会直接回家去,今天晚上就换我留下来陪你。” “什么?你留下来?”胡天姿倏然坐起身,动作之俐落,出入意表。“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找到看护吧?”辛彤不动声色地看着胡天姿此刻已然弯起的伤腿。 “是、是这样没错,没法子,我哥说要好好挑选。”注意到辛彤的目光,胡天姿赶紧将那只伤腿重新放回去,脸上摆出痛楚的神情,“真是的,医生交代过不能乱动,可是我每次都忘了自己受伤,好痛喔……” “没关系,我会提醒你。”辛彤不以为意地抿抿唇,然后走近病床,帮忙调整胡天姿的靠枕,一边说着,“我已经答应御尧,要用行动来支持他,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和他一起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康复。” “那……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生硬的字句从胡天姿牙缝里吐出。 停下手边的动作,辛彤抬头正视胡天姿,嘴角微扬,似笑非笑,语气认真无比,“我不怕麻烦。” 胡天姿微微一愣,也很快有了回应。 “好!那以后你可别嫌我麻烦喔!”迎视着辛彤,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这么道。 *** “啊!好痛——” “彤姐、彤姐!快点啦!” 从胡天姿住进李宅的那天开始,这样的声音便不时响起,无论是喝水、上厕所、穿衣、沐浴等日常琐事,各种突发状况更是不分日夜的发生。 由于胡天姿的房间就在辛彤的隔壁,随时喊人更加方便了,接下来的日子,不时见到辛彤两边飞奔穿梭,即使半夜时分也不足为怪。 平时李御尧忙于工作,所以特别交代阿庞跟顺子留在家里帮忙,也特别请了一名管家兼厨子,至于胡天姿的特别看护,胡家坚持自聘,只是不知何故,看护始终待不久,总是做个两、三天就自动辞职,然后只好再另觅人选,最后的结果是,辛彤俨然成了特别看护,担起照顾胡天姿吃喝拉撒睡等事的责任,而且还无法假手他人,因为胡天姿拒绝其他人近身。 只有一个情况例外,而那时辛彤也最轻松,就是李御尧放假待在家里的时后。因为这个时候,胡天姿嘴里喊的人就会换了,从“彤姐”换成“尧哥”,也从“气呼呼的嘶吼”换成“娇滴滴的嗲声”,接着,一幕幕从轮椅上被李御尧抱起的画面开始上演,那纯真甜美的胡天姿式笑靥也终于再现。 这天又是假日,李御尧特地买了两张音乐会的票,吩咐好阿庞准备用车的时间之后,走进辛彤的房间里。 这时,顺子一把拉住阿庞,并且忙着从口袋里拿出东西,“喏,你要吗?” “要!”阿庞低头一瞧,连忙接过。 此时,正好路过的管家也凑过来,眼巴巴地说:“还有吗?我也要!” 什么东西这么抢手?答案揭晓——耳塞。 果然,就在李御尧走进辛彤的房间没多久,耳塞发挥了效用。 “哇——”毫无例外的,胡天姿的嚎啕声传了出来,也在这一刻,戴着耳塞杜绝魔音传脑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房里的李御尧和辛彤满脸错愕,不过在交换了无奈的眼神之后,还是一起赶了过去。 一进房,只见胡天姿跌坐在地上痛哭。 “怎么会这样呢?要不要紧?”李御尧赶紧将人抱起。 “我……我想喝水嘛,哪知道……呜……”胡天姿说得可怜兮兮。 “你可以喊我一声的。”一直以来也都是如此,不是吗?辛彤忍不住说。 “我……我不要,我不敢,其实我知道彤姐照顾我很辛苦,所以……就算彤姐不耐烦,讨厌我,也是正常的。”胡天姿瞅了辛彤一眼之后,一脸惊慌地将脸转开。 这是什么意思?辛彤皱了皱眉,自然地往李御尧瞥去,只是这时候他正忙着将胡天姿放回床上,并未有什么反应。 “我真的很没用……怎么办?尧哥,我是不是已经成了废物了?是不是连你也开始嫌弃我了?呜……”胡天姿贴着他的胸膛,抽抽噎噎地问。 “胡说,没有人嫌弃你,你只是受伤了,痊愈后就没事了。这样吧,既然你的伤一直没有明显的起色,我们就换个医生吧。”李御尧安抚道。 胡天姿没有回应的他的话,忽然发现他手里音乐会的票。 “是我最喜欢的乐团耶!尧哥,你真好!你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就只能听听音乐,看看电影,谢谢你,尧哥,我好开心喔!”胡天姿直接取过那两张票,并惊喜万分地搂着他,甚至激动的亲了他脸颊一记。 “天姿,这音乐会……” 然而李御尧的话忽然被辛彤打断。 “音乐会的时间别错过了,我来帮天姿换件衣服吧。” 无视于他抗议的眼神,辛彤直将他往门外推。 “彤彤,不是……”随即紧闭的门扉掩去了他的低唤及黯然的神情。 辛彤放在门把上的手悄然的紧紧握住,闭了闭眼,重新调整神色后才回头面对胡天姿。 将音乐会的票握在手中的胡天姿,正开怀的笑着。 *** 逛街购物?看电影?辛彤最后哪儿都不想去,选择了游泳。 如果能够,跳水也可以,因为够激烈。 李家位于后山半山腰的私人游泳池,隐密性是她目前迫切需要的。 身穿比基尼泳衣,玲珑曲线毕露的辛彤,在水里化为美人鱼,来来回回地游着。 她加快动作,且不停歇,因为游得愈快、愈久,就会愈累,最好能累得回去后倒头就睡,没有余力再多想些什么,比如今晚的音乐会…… 倏地,一记扑通声,吓得辛彤回头望去,这么一瞧,她不禁呆住了。 是李御尧。 穿着泳裤的他迅速往她的方向游过来。 “你……你不是陪天姿去听音乐会吗?” “我有说要陪她去吗?” “那天姿……” “现在应该在音乐会上吧,如果她没拒绝让她哥哥陪同的话。” “胡天烈?” “是啊,我打了电话给他,要他赶过来。不过这不是重点吧?我跟着你一路来到这儿,并不是想和你讨论谁陪天姿去听音乐会。” 灵活矫健的李御尧快速接近辛彤,也让她看清楚了他脸上不悦的表情。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居然自作主张,把我好不容易托人买到的票让给别人,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他用力的一把抱住她。 “赔偿你?”明明吃闷亏的人是她啊!而且最最让人难受的是,心里的任何不痛快完全无法诉说,这饱受折腾的滋味,让她不由得脱口而出,“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有什么损失吗?享艳福的人明明是你!” 静静看着她,皱了皱眉,李御尧像是想确认些什么,“你生气了?” “我……” “太好了!”他神色一转,忽然欢声高呼,“你终于生气了!你果然是在意的,那我就不用怀疑自己不被重视,不用气自己的失败了!” 这男人实在……面对他装傻的夸张表情,辛彤又好气又好笑,可是又不想轻易妥协。 “喔,那……为了让你感觉被重视,我应该怎么做呢?”辛彤不再推开他,反倒露出狰狞的笑容,伸手以锐利的指甲刮着他的脸颊,“刚刚她亲的就是这一边,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它刮干净一点?” 这时,李御尧忽然身子一倾,原本轻刮着他脸颊的指甲不慎往下戳。 “啊!”辛彤吓得连忙缩回手,看着他脸颊上的抓痕,忍不住啐骂,“你在干什么?很危险耶!你想毁容吗?看啦,都差点破皮了!” “毁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抓住她的手亲了一记,然后一把环抱住她,李御尧柔声道:“我就知道,你再怎么生气,也舍不得伤了我的。” “这是苦肉计吗?老套!不能有创意一点吗?”辛彤将手肘轻轻撞向他。 “老套?就算再老套还是有人会上当,所以就是有人喜欢用。真不知道到底该说谁笨?唉!”他别具深意的喟叹道。 “你……说的是谁?” “我以为你应该不笨的。” “我……”揣测着他的话,辛彤小心翼翼地捕捉他的表情所传达的讯息。 “要不就是我让你以为我很笨。”李御尧搂着她叹了口气。“你受委屈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如果不是为了配合你,我绝对不让你过这种日子。” “配合我?” “你配合天姿,我只好配合你。”他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天姿的要求吗?什么怕被别人说是小三,我看你是怕我丢了董座的位子。” “我……”心思被洞悉,辛彤一时无语。 “唉!我只是比较纳闷,董座的位子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你真的非成为董事长夫人不可?”叹了口气,他夸张的感慨道。 “你在胡说什么?”辛彤瞪大了眼,大声反驳。 “我没胡说。我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没坐上那个位子,你就不嫁?” “当然不是!”她气急败坏地道。 “不是?那就是你会嫁,不管我是不是董事长,你都愿意嫁给我?也就是说你嫁定了,对不对?” “对……”对什么?顿住话,从他隐含笑意的眸中,辛彤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还来不及抗议,她已经被一把腾空抱起。 “哟呵!辛彤答应了,辛彤说她愿意嫁给我了!”抱着她打转,李御尧的欢呼声也不断回响。 “喂,别发疯了啦!谁说我答应了?放我下来!我会头昏啦……”随即,她的喳呼声被热吻封缄。 交缠的四片唇舌愈缠愈紧,仿佛宣泄出所有抑压的情感,恨不得将对方融入体内。 随着益发热切的亲吻,水中紧紧搂抱的两具身躯也密不可分。 *** 此时,那两张音乐会的票已经成了碎片。 当胡天烈现身的时候,胡天姿得意的笑容瞬间破灭,于是愤而将票撕毁。 “哥!你来做什么?谁要跟你去听音乐会啊!” “你以为我就想吗?要我听音乐会,我宁愿去看拳击赛。”接着,胡天烈把李御尧来电的内容说了一遍。 “他真的这样说?他说要自己聘请看护?哥,你没答应他吧?” “我没理由不答应他,就像他说的,这里是他家,如果无法信任他,那么也没有理由把你放在这儿,不是吗?” “哼!那就让他去找人吧,我倒要看看他请来的看护又能待多久。”胡天姿冷笑道。 “你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呢?感情是不能一厢情愿的。” “可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啊!蔻儿就是这么说的。”胡天姿说完,特别看了他一眼。 “叶蔻儿?!她的话能听吗?你不要再跟我提到这个人!”一听到这个名字,胡天烈几乎跳脚。 “有必要这样吗?实在搞不懂,蔻儿跟你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而且她还是姨妈的乾女儿,你们结婚是门当户对,也是亲上加亲,你为什么要一直反对呢?” “因为我对她没那个fu,好吗?”胡天烈抹了把脸,拉回正题,“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担心自己就行了。” “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再坏也不过如此,反正就是照着计划走,总是要拚一拚!” “是这样吗?就怕情况只会更糟!想想你之前砸钱找人来客串看护,就是故意要刁难辛彤,可是结果呢?也许这段时间辛彤是辛苦了点,可是御尧的心终究还是在她那儿,她损失了什么吗?就算接下来你可以让所有的看护都跑了,这样又能持续多久?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骗过所有人吗?你别看辛彤不说话就以为她好欺负,御尧更不是傻瓜。” “可是我不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啊,他是在怀疑我吗?怎么会呢?”胡天姿闻言,回想起李御尧提到要换医生的话,脸色瞬间铁青。 “你为什么不想想,也许他只是想给个下台阶,给你,也是给我。”胡天烈抹了把脸,神色相当难堪,“我真是会被你害死!想想我胡天烈一向行得正,坐得稳,现在却成了骗子,而且还是欺骗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天姿,我能不能拜托你,趁还有机会赶紧回头吧,不要再自讨苦吃了!” 胡天姿沉默不语,看来确实是认真思索着,半晌后,她将乎里已成碎片的门票扔往垃圾桶。 “哥,帮我安排一下,我要搬出李家。” 几天后,胡天姿搬出了李家,理由是因为她的父母亲已回来台湾,倒也合情合理,不过,什么理由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结果可说是众望所归,至少对李宅来说,总算能恢复往日的平静。 只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就在胡天姿搬走后不久,某知名的八卦杂志的封面,赫然出现了耸动的标题—— 不能说的秘密 名媛不敌酒店妹 豪门联姻爆丑闻 而封面人物正是李御尧、辛彤和胡天姿三人。 第九章 台北重要的商业中心,一幢幢知名企业的办公大楼林立,其中一幢由高级钢骨建材及顶级花岗石外墙打造的大楼格外引人注目,除了匠心独运的整体外观设计十分吸睛之外,它的主人——寰雄集团叱吒业界的名号,更是许多精英人才向往的跻身之处。 这儿更有着许多女性的枝头凤凰梦,梦里唯一的男主角就是集团的总经理,同时也是颇被看好的新生代接班人——李御尧。 不过,上一期财经杂志风云榜的钻石级单身汉,却是这一期八卦杂志的封面人物,而杂志里那一张张和辛彤的亲密照,不知让多少女孩为之梦碎。 “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流出来?你不是答应天姿了?你看看里头写的,说什么你一屋二妻,说什么天姿是不堪受辱才负伤搬走,你知道现在有多少记者围在我家门口吗?天姿哭得有多伤心吗?还有我爸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结果一回来就面对这种局面,你说!这是为什么?”寰雄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内,不寻常的低咆声,打破了惯有的肃穆氛围。 胡天烈高大的身躯凑向那张那张古董桃花心木办公桌,斗大的拳头也落在桌面的杂志上,朝高背椅内的李御尧龇牙咧嘴,一副欲将人生吞活剥的模样。 漫不经心地翻了下杂志,李御尧终于有了回应。 修长的手指头按下电话上的按键,他声音微沉,好整以暇地道:“张特助,公司什么时候开放参观了?还有,如果你现在光是通报都有困难,那么我想应该是你考虑退休的时候。” “报报报……报告总经理!对不起!不是的!胡少爷嚷着说一定要见你,我问他是否有约,可是他说不用约,因为你知道他一定会来找你,胡少爷那个样子……实在拦不住啊!所以……” “做错事,需要的是检讨跟改进,不是搬出一大堆理由。” “是!是!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改进,请总经理息怒!” “嗯。记住,不准再犯,如果再让闲杂人等乱闯,那么我衷心建议你干脆退休吧。”李御尧快速结束通话,连让对方哀号的机会都没有。 该教训的部属教训完了,理理浓密的黑发,拍拍衬衫,他的心思很快的再度摆在工作上,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 被“闲杂人等”这字眼气得七窍生烟的胡天烈,下一刻却愣住了,张大嘴看着案前那个男人俐落而不失优雅的办公姿态,无法想像也很难接受自己竞被当成空气。 “李、御、尧!”愠怒的低吼声提醒着对方炮火即将引爆。 “有事吗?”他的眼皮连抬也没抬。 “你问我有事吗?你居然还能问这种话!是!我当然有事,因为我最要好的朋友马上就要出事了!”胡天烈依然是气呼呼的口吻。 听到这儿,李御尧终于停下手边的工作,抬起头来,原本漠然的脸庞浮现一丝淡淡的诡笑,“如果你所说的“最要好的朋友”是指我,我会感到很庆幸,至少你还记得这一点,我以为你最近忙着当尽职的好哥哥,已经忘了这码子事。” “你……”这话似乎暗讽着什么,胡天烈脸上不禁有些不自在,“你别跟我说那些五四三,我现在是在问你杂志的事!究竟是谁爆料的?” “这点我也很想知道。记得,问出结果的话,通知我一声!”砰一声,李御尧紧握的拳头直接捶上那本杂志,然后霍然起身走向落地窗。 望着他的背影,胡天烈心里已经有数。 深谙李御尧严守公私分明的原则,在公司里为了私事拍桌,可见他确实气得不轻。 “我不是故意怀疑你,是因为里头的照片,背景都是在你家,所以……”胡天烈呐呐地说。 “所以我才更想知道到底是谁。为什么把彤彤写得这么难听?什么被包养、酒店妹……该死!不知道彤彤有没有看到杂志?”李御尧沉声低喃。 “你也被写得很难听,不是吗?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到了现在,你挂念的也还是辛彤。算了,冲着这么难听的内容,我相信你不是爆料的人,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寰雄的股价,随着两家联姻生变的消息传出来,情况恐怕不妙。” “我明白。股价会有起伏是难免的,但这也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我知道怎么做。” “最好是。谈感情是你个人的事,但你也别忘了,你手下有多少人指望着你过日子,这也是你应该负的责任,别让我爸有那个机会召开临时董事会。”临走前,胡天烈由衷地道。 李御尧当然知道事情的利害轻重。 胡天烈离开之后,他随即召开临时会议,最后决定举行记者会,公开日前顺利拿到的知名品牌代理权,以及即将进军大陆设厂的消息。 这个攸关数百亿商机的利多,适时稳定了股价,也安抚了原本躁动的股东们,自然也化解了临时董事会提案的可能性。 只是,公事的解决,并不等同于私务的排解。 几天后,李御尧下班后正要回家,接到胡天烈的父亲胡奂要求见面的电话,而且是特别约在外头的咖啡厅。 应该是为了谈天姿的事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坦诚以对。李御尧做好心理准备,希望事情能圆满收场。 然而,跟胡奂会面之后,他的希望彻底瓦解。 胡奂开口要求李御尧开记者会,澄清那些传闻都是造假,并重申两家的婚期。 李御尧断然拒绝。“对不起,我做不到。胡伯伯,其实我跟天姿之间并不是大家所想像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你知道现在炒得最热的那件购地弊案吗?听说是建商勾结政府官员,罪还判得不轻呢。”打断他的话,胡奂突然换了个话题。 李御尧一顿。虽说那桩弊案闹得沸沸扬扬,但显然跟眼前的话题无关,更是与他毫不相干,对方为何忽然谈及此事? “你先看过这些资料再说吧。”胡奂取出笔记型电脑,开启某个画面。 当李御尧将萤幕转向自己,注意观看的时候,胡奂的声音也充斥耳边,看着、听着,他原本一脸的疑惑也转为惊骇。 “虽然是几年前的影片了,但你应该认得出自己的父亲;至于另外一个,就是当时负责处理园区标案的人员,当年这件标案是你父亲顺利拿到手的,而且还是非常接近底标,可说是拿得很漂亮,只是,现在你看过影片,应该明白了吧?你父亲拿给那个人的信封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支票。” 这意味着什么?贿赂?李御尧直摇头。 “不,我不相信我父亲会做出这种事!”他推开电脑低吼道。 “当然,交给司法单位来调查是最公正的,我比较担心的是,你父亲的身子现在这样子,别说要他出庭作证,我怕他要是知道自己当年的丑事曝光了,恐怕……” 恐怕好不容易才好转些的病情会再起变化?这样的结果绝对是李御尧不敢设想的。 “你……你想怎么样?”李御尧握紧拳头,紧绷的声音也跟着颤抖。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刚刚让你看的只是部分证据,其他的,就看你怎么做了。”顿了下,胡奂以提醒的语气道:“你也不要再问我希望你怎么做,我只有一句话,很简单,我不过是想要女儿开开心心的。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利害关系斟酌一下吧。我另外约了人,你现在可以走了。”胡奂悄然按下停止录音键,然后下逐客令。 令人意外的是,李御尧离开之后,出现的人竟然是辛彤。 *** 咖啡厅的角落,辛彤不语地静静坐着。 看过了那段陈年影片,也听过胡奂跟李御尧的对话录音,此时此刻,最后缠绕在她脑子里的,是胡奂离去前的那句话。 现在只有你可以救李家,就看你是不是愿意救了。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她愿尽其所能,让倒卧病杨的李伯伯不再受折磨,更不想让李御尧陷入那种痛苦的挣扎。 她能做到,只要她答应离开;永永远远离开李御尧! 记忆中李家两老对她关爱有加的片段,她和李御尧之间的深情爱恋,一幕幕交叉着映现,辛彤紧紧咬着唇瓣,眼角酸涩,却又不敢轻易眨眼。 因为,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 “彤姐,我也不知道我爸爸竟然会拿这种事来威胁你,我怎么劝他,他就是不听,对不起。”胡天姿的声音蓦地响起。 抬眸看去,如梦乍醒的辛彤,这时候才想到方才胡天姿忽然在她和胡奂谈话时出现。 当胡天姿匆匆赶来,得知父亲提出的要求后,当下极力劝阻,只是,当被父亲问到是否能接受失去李御尧的结果,她却即刻啜泣了起来。 “就算我失去尧哥会活不下去,可是感情就是不能勉强的啊!你可以把彤姐逼走,可是你能让尧哥对彤姐死心吗?”胡天姿哽咽道。 “关于这一点,也是得看辛小姐了。既然都不在一起了,那么让对方死心应该是比较仁慈的做法。”胡奂这些话,为父女俩的争执道出结论。 然而必须承受这个结论的人,却是辛彤。 果然是名门企业,思虑就是这般慎密周到,她人离开了还不算数,还得负责让李御尧的心也离开她…… 辛彤深深叹了口气。 够了。 “彤姐,我知道你很为难,我也很担心,看我爸爸那么坚持,要是这事情真的闹开来,李家就完蛋了,还有,尧哥怎么办?董事长不做没关系,怕的是他的名声毁了,将来不管做什么都是问题……”胡天姿仍说个不停。 真的够了! “天姿,如果你是要提醒我,若我不答应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那么,我已经收到了。”敛起愁容,辛彤正色以对。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胡天姿端起咖啡啜了口。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得更白一点。如果说你爸爸是黑脸,那么,你就是那个扮白脸的人。”辛彤的目光紧盯着她。 “彤姐!你怎么会这样想呢?”胡天姿重整神色,意欲抗辩些什么。 “不,我不愿意这么想,一直都不愿意!”提高分贝,辛彤眸中的炽火也持续燃烧,“所以我选择相信,相信你的脚伤是真的,相信你是真的想开了,是真心要成全我们,所以,就算有任何怀疑,有再多的不合理之处,我还是愿意努力,努力让自己所相信的一切成为事实,但结果我失败了!你呢?还要继续玩下去吗?国王的新衣还要穿多久?” “你……”从未听闻辛彤有这等强硬的口吻及充满挑衅的眸光,胡天姿当下不禁呆住,待回神之后,无法容忍任何屈辱的骄傲感,立即激出她最真实的反应,“是!都是假的!我的伤是假的,不论是要求你们别公开关系,还是搬到李家去,这些都是故意的!甚至在医院里我妈打的那通电话,还有现在我爸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要他们做的!” “别忘了还有八卦杂志的爆料。虽然那种幼稚可笑的手段根本不值得一提。”辛彤补充道,神情依旧漠然。 因为辛彤那完全不为所动的表情,及一句“幼稚可笑”,胡天姿当下差点跳脚。 “是!都是我!你觉得幼稚可笑又如何?什么手段都没关系,我要的只是结果!” “你一定要继续这样错下去吗?”辛彤动怒了。 “错的人是你!当你跟着尧哥回来的时候就错了!你错在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出身,错在不该以为每只乌鸦都可以飞上枝头成凤凰!你想过自己可以给他什么吗?权势、地位,还是财富?没有,你什么也没有!” “是,我什么也没有,可是御尧还是选择跟我一起,而你是什么都可以给他的人,他却放弃了,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辛彤挺直腰杆,坚定地说:“因为他从头到尾没有爱过你。” “那是因为他一时被你迷惑了!到头来他一定会清醒的!而且我也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就算你不答应我爸爸,尧哥也不可能为了你不管他爸爸的死活,所以,你别以为把爱挂在嘴边就可以天下无敌,到头来你的下场就像你的老本行,也就是拿肉体去换取男人短暂施舍的妓女!” 辛彤闻言,霍然站起身,隐忍的拳头握得直颤抖。 “不,天下无敌的人是你。有一句话说得好,树若无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种人又比妓女高尚到哪里去?”说完,辛彤快速掉头走出咖啡厅。 因为,再不走的话,就怕她的拳头会忍不住挥出去。 “你说谁不要脸?!”胡天姿一路疾追而来,冲到辛彤面前,然后扬起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没想到率先出手的人竟是胡天姿,猝不及防的辛彤挨了一记耳光。 “啪!”中间几乎没有停顿,辛彤抬手一挥,狠狠地直接在胡天姿脸上回赏一记五爪印。 “你……你打我?”从小到大都是她动手打人,从来没想过竟有人敢回手,胡天姿呆住了。 “这还用怀疑吗?当你动手打人的时候,就要想到自己也有可能被打。”辛彤冷冷地说。“这个巴掌只是还给你。该还的,总要算个清楚。” “你……你……”气得面红耳赤的胡天姿再度扬起手,但在辛彤冷冽的眼神下,久久无法动弹。 “回去转告你父亲,我们交换的条件,他也一定要说到做到,否则……”瞪了胡天姿停顿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一眼,辛彤说完话便掉头离去。 辛彤庆幸胡天姿那只手没有造次,毕竟自己若失手打死人也是罪过。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一样庆幸胡天姿的那只手没有造次,毕竟没有哪个做哥哥的想看见妹妹被打死。 虽然她实在是很该死! 尾随着父亲来到这里,一直暗中观看的胡天烈,从李御尧出现开始,直到辛彤离去,从咖啡厅的屏风后方跟道大门外,已经所有的一切看的明明白白。 也罢,与其由别人出手,就怕轻重拿捏不当,不如自个儿动手比较妥当! 胡天烈正想走出去将妹妹抓起来教训一番,却听见她对着手机咆哮。 “你这个吸血鬼!会不会太贪心了啊?不过是教你演场戏,就算是临时演员,你从我这儿拿走的也够多了吧……你休想!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所以再也不会给你半毛钱了!”气呼呼的挂断电话后,胡天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笑逐颜开。 胡天烈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演戏?这又是哪一号临时演员?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吗? *** 这天,李御尧刚回到家,看着杯盘狼藉的客厅,以及四处散落的空酒瓶,不禁愣住。 “这是回事?” “是辛小姐她……她带着一大堆人回来,然后就……”就喝得天昏地暗,搞得整个家里鸡飞狗跳。 阿庞和顺子两人支支吾吾,将过程大略说了一逼。 “她人呢?”李御尧十分震惊,无法置信。 “她跟着那些人走了。”顺子回道。 “走了?去哪儿?” “说是要续摊。我看辛小姐已经喝醉了……”被顺子撞了下手肘的阿庞,连忙止住话。 “既然这样,你们还让她出门?我是怎么交代的?我要你们保护她!她在台北根本没什么朋友,怎么会忽然冒出那些人?你们为什么不先弄清楚?”李御尧大发雷霆之余,想了想,“不行,要先找到她!” 他才拿出手机,铃声正好在这时候响起。 一通来自pub的电话,说是辛彤在那儿闹事,要他过去一趟。 当李御尧赶过去时,在pcb门口惊见辛彤正踹着一名倒在地上的男子。 “王八蛋!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辛彤……不!我是amy!我amy以欺负的吗?出来混,罩子也要放亮一点啊!” “对!乎伊死啦!”几个奇装异服的男女在一旁围观起哄。 “彤彤!”李御尧大声呼唤,奔上前抓住辛彤时,一股呛人的浓浓酒味扑鼻而来。“你……你怎么喝成这样?你……”还打扮成这摸样?笑着她脸上的大浓妆,及那袭低胸超短紧身迷你裙,他皱紧了眉。 “你来啦,来,我来帮你们介绍一下。”醉眼迷蒙的辛彤,踩着不稳的步伐,将李御尧拉向那群男女,然后开始喳呼,“你们看!他就是我的男人,帅吧?而且他不止帅,口袋也很深,是好野人喔!呵呵呵……” “体格不错嘛,那个……一定也很厉害罗?”顶着一头红发,露出脐环的女孩上前勾住李御尧的肩,然后自顾自地当众扭腰摆臀起来。 “死相!你走开啦!再厉害也轮不到你!”辛彤笑着推开那女孩。 “amy姐,别这样嘛,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你不是一向最疼我的?”女孩抱着辛彤撒娇,最后更捧着她的脸亲了一记。 霎时有人尖叫,有人吹口哨,喧闹声不断。 “够了!别闹了!”李御尧一记暴吼,让喧嚣的现场一时安静了下来。 但只是一时,接下来轮到辛彤怒咆。 “你凶什么?在我的朋友面前,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是什么意思?” “彤彤,你喝醉了,回家吧。”拿下她猛戳他胸膛的指头,李御尧压抑住怒火,也压低嗓门。 “我不要!回什么家,我还要跟朋友去喝个够!” “这人是谁?你哪来这些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交什么朋友为什么要让你知道?你以为你是谁?”辛彤哼声笑着,摇摇头,“你的事我又知道多少?胡天姿的事,你不也是让我自己发现的吗?” “彤彤……先回家再说吧。”原来她还记恨这一点吗?李御尧一直以为自己完全了解她,这一刻除了感到泄气,还有着深深的疲惫。 “我说过我不要回去!”挥开他的手,辛彤吼得更大声,“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是啦!就像杂志上写的,我是被你包养,你供我吃、供我住,但那又怎么样?我就什么都要听你的吗?” 原来她已看过那本杂志?所以这也是她脱轨的原因吗?这么一想,李御尧心里反而好过了一些。 “我知道杂志的内容让你看了心里不舒服,彤彤,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你不要这样,好吗?” 真的可以一起面对吗?辛彤快速转开头,好不容易忍住快滑落的泪水,然后再度回头面对他。 “不舒服?怎么会?你没看见上面写的吗?名媛不敞酒店妹,也就是说我amy打败那个千金小姐胡天姿耶!哈哈!想到这里,我心里就好爽!可是啊,让我最得意的还是你,我……我也打败了你,李家的大少爷!” “你在胡说些什么?”李御尧正想唤来保镖将人给架上车,却听见另一段让人痛心的字句传来。 “我没胡说!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现在不听就是你的损失!我说我打败你是真的啊!从小到大,你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我心里就常常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乖乖听话,现在呢?哈哈哈……就像胡天烈说的,我说好,你不敢说不,所以我成功了,我胜利了啊!”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就算是醉话也足够让人痛彻心扉! “我说的是真话,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必再陪你演这场戏了,因为……我的目标已经达到了,所以……我要跟你说bye-bye!” “什么意思?” 李御尧这个问题,反倒是旁观者们争相回答。 “就是要跟你分手啦!咱们amy姐已经有新的户头。” “哎呀,说新户头他听不懂啦,就说新的男人就好了。” “不过,我觉得那个新的比较老也比较丑耶。” “有什么关系,不要比较穷就好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到这儿,李御尧不懂也难。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我不信你会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跟脍了两步,李御尧瞅着辛彤,一个劲儿的摇头。 “你很烦耶!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不然我马上把你还给胡天姿,总可以吧?”说着,辛彤真的拿起手机拨打。“喂,你人在哪里……喔,就在附近嘛,你现在立刻过来一趟……” 还要怎么样的碎裂,才够让一颗心疼痛至死? 胡天姿果然很快地赶到,而辛彤一见到人,就把她往李御尧身边推。“喏,现在就把这个人还给你,我不玩了!” 一句“不玩了”交代过去,吆喝着其他男女,辛彤掉头正想走人,却被拦了下来。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狗仔记者忽然现身,接下来,场面换成了辛彤和胡天姿的争辩。 “是我勾引他,破坏他跟胡天姿的婚事,可是我现在玩腻了,我已经跟他分手,这样够了吗?”辛彤摊开双手,一脸无所谓。 “不,她说的不是事实。其实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说法,因为她小时候借住过李家,御尧一直把她当成妹妹,也就一点戒心也没有,会有这样的传闻实在让人遗憾。不过,我跟御尧的感情一直很稳定,我们的婚事也不会受到影响。”胡天姿驳斥完,立刻拉起李御尧的手,当着所有人面前与他紧紧交握,颇有澄清的意味。 “请问李总,关于辛小姐跟胡小姐的说法,你有什么意见?”记者将矛头转向李御尧。 胡天姿悄悄拐了下他的手肘示意,提醒着他此刻的回答攸关系重大。 李御尧自然明白个中的利害关系。 辛彤那种充满杀伤力的说法,如果不是他亲耳所闻,绝不会相信是真的出自她嘴里。 如今,他听得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李总,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样的感觉和想法?”记者又追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痛到极点的那一刻,也许没有感觉才是他最渴望的。李御尧说完话,立刻掉头离开。 他跟着胡天姿一起坐上车,两人的手始终紧紧交握着。辛彤的眼角余光看得清清楚楚。 直到视线渐渐模糊,逐渐消失的车灯,在她眸底只成了两团光晕。 盈眶的泪水终于滑落,眼前得以再度清晰,只是已不见李御尧的座车。 “呜……”辛彤蹲了下来,失声痛哭。 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第十章 曾经以为拥有全世界,却在一瞬间归零,接受这样的现实需要极大的勇气,但李御尧知道自己不得不拿出这份勇气。 日子终究得过下去,繁重的公事一样得处理,双亲殷殷的期盼也仍背负在身上,他有得忙,也愿意这般忙碌。 接下来的日子,对他来说,除了公事,其他的一切都再也不值得关心。 听说辛彤回来过,只是拿了行李就走,他没再多问,甚至连那个房间也不曾再踏入过。 听说胡天姿上电视节目,公开表示两家婚事已近,她还特地从国外订制婚纱。当有人询问他这些事是否属实,他没有否认,因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对他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心已死,还有什么差别吗? 这天,顺子忽然来到李御尧面前,将某物重重往垃圾桶里扔。 顺子的大动作让李御尧有些纳闷,于是向垃圾桶望去,脸色即刻大变。 是一只粉色童鞋。它就那样被扔在一堆垃圾中,也成了垃圾,一如那持续多年却瞬间毁弃的情缘。 李御尧的心立即跟着揪疼。 “谁让你丢的?!”低吼一记,他冲上前,连袖子也来不及卷起,伸手便探入垃圾桶中捡起那只鞋子。 “是胡天姿小姐说要清理辛小姐住过的房间,而且特别交代要把所有东西丢掉。” “混帐!没有我的同意,那个房间谁也不准进去!”李御尧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另外一只呢?” “上次辛小姐回来的时候带走了。” 她带走了另一只鞋?李御尧闻言愣住。 “说也奇怪,辛小姐是回来拿行李,可是她好像也没带走什么,只拿走那只鞋子,实在让人搞不懂。”顺子继续道。 为什么?她为什么都可以丢下,带走那只鞋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见李御尧陷入沉思,顺子眼看已达到预期的目的,暗中掉头对阿庞得意地眨眨眼,然后指着李御尧衬衫的袖口,“李总,你的衣服弄脏了。” 置若罔闻的李御尧,只是出神地盯望着那只鞋,直到阿庞和顺子退下后,他将鞋子紧紧搂入怀里,眼角也逐渐酸涩。 “咳咳!”蓦地传来胡天烈的咳嗽声,这才唤醒了李御尧沉缅的思绪。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放下鞋子,李御尧刻意想掩饰些什么,掉头走向酒柜,为自己倒了杯酒。 “这么晚,我就不能来吗?还是你怕我会打扰你买醉?”胡天烈望了那只鞋子一眼,不以为意地应道。 是买睡。李御尧知道自己没有酗酒的资格,只是图个好眠,如此而已。 “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李御尧不想多作解释,多倒了一杯酒,正准备拿给胡天烈,却忽然愣住。 胡天烈居然拿着脱下来的两只鞋子,低着头不知道喃喃念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李御尧忍不住问。 “嘘!”胡天烈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然后将手里的鞋子往半空中一扔。 只见两只鞋子掉落地面,呈一反一正。 搞什么?掷茭吗?李御尧的纳闷很快便得到解答。 “ok!既然老天爷的意思也是如此,那我也只好大义灭亲了,希望这样能积点阴德,少一点报应。”胡天烈抬起鞋子,正色对满脸疑惑的李御尧道:“你知道那天在咖啡厅,我爸后来约的人是谁吗?就是辛彤。” “彤彤?!你爸爸约她做什么?” 胡天烈开始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递,包括辛彤被迫答应分手,甚至必须设法让李御尧死心,还有她跟胡天姿之间的冲突等等。 “现在你都明白了吗?辛彤会离开你是不得已的,她不过是演一场戏给你看,好让你死心。现在我把事实都说出来了,你要恨我、气我,我都没话讲,因为我也很气、很恨,你以为我愿意吗?其实我一直很矛盾,尤其是认识辛彤之后,我就知道她才是你的真命天女,我也希望天姿不要继续执迷不悟,所以决定把真相说出来,只是我好像里外不是人,一会儿欺骗好兄弟,一会儿又成了家里的叛徒,我啊……” 说了一长串,回过头时,胡天烈愣了愣。咦,人呢? 随着一道轮胎急速摩擦过地面的声音传来,他赶紧往外头冲。 只见那辆百万跑车一个甩尾,疾驰而去。 “呿!这家伙什么时候偷偷学会这一招?不过技术还差我一截就是。”胡天烈撇撇嘴。 “这么晚了,咱们李总这么急着开车出门,要上哪儿去啊?”顺子问道。 “去自投罗网。”爱情的那张网。胡天烈凉凉地说。 “自投罗网?那……会有危险喽?早知道应该马上跟去保护他的!”阿庞懊恼地道。 “危险?也许吧。如果你问我,我会说那根本就是想不开,找死!”爱情根本是亘古不变的英雄塚,还好他从来不想当什么英雄! 胡天烈拍了拍那个忠心的家伙,正欲潇洒的离去,手机忽然响起。 低头一看,手机显示的来电者是“三秒胶”。 “胡少爷怎么不接电话?”顺子好奇地问。 因为他还在酝酿足够的火力!吸了口气,快速接起电话,胡天烈听没两句便朝对方咆哮道:“ok!我明白了!上次是车子坏了,上上次是忘了带钱,这一次是迷路?很好,每一次理由都不同!要我帮忙吗?好啊,我就一次帮个够!听好了,你现在随便去找家旅馆开个房间,然后脱了衣服在床上等我!” 阿庞和顺子听得目瞪口呆。 “该死!就看你敢不敢!”胡天烈嘀咕着,快速钻入车里,启动引擎后快速地来个漂亮的甩尾。 没想到砰一声,快速撞上了墙柱。 *** 赶往多丽酒店的李御尧,一样满头包。 被红姐骂得狗血淋头之后,他还是见不着辛彤。 “红姐,我要见彤彤!请你让我见她一面,好吗?” “如果我说,不是我不让你见她,而是她不愿意见你呢?”红姐摇摇头,“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打扰她了,让她过平静的日子,好吗?” “不,如果见不到她,我绝对不走!” “哟,现在是怎样?你硬赖着不走是不是?你别忘了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闹事的下场会怎么样?不怕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出去吗?”面对李御尧转而强硬的态度,红姐也使出恫喝的招数。 “我不怕,只要能见到她,我什么都不怕!” “你……!”实在没辄的红姐脑筋一转,道:“好,只要你能通过考验,我就让你见她,但是如果你没通过的话,那就给我滚!” “只要有一丝希望,什么考验我都愿意接受!”李御尧毫不思索的应道。 紧接着考验上场,几根充当道具的卫生筷上裹着预先写好内容的字条。 李御尧抽起其中一根,上头的字条写着“拳击”。 “小子,你……真的行吗?我的那个阿弟仔虽然不是什么国手,好歹也是个业余高手,你恐怕会很惨喔。”一旁的魏大海露出悲悯的目光。 “无论如何,我总是要试试。”李御尧深吸口气。 这么一试的结果,果然只有一个字——惨! 虽然李御尧体魄强壮,但终究没有专业技巧,面对拳击高手,他几度被打趴在地上。 “认输吧……不要再打了……”躲在暗处的辛彤,看着李御尧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迈着艰困的步伐撑下去,泪水早巳决堤。 “唉!我看再继续下去,不是他被打死,就是你哭死!真的是造孽喔!”红姐见状,摇头叹道,然后便往台上冲去。“不用打了!李御尧,你输了!” “我……我没有输,我还可以!我……”李御尧刚站起身,便往围栏一倒,差点翻下台去。 “我说你输了就是输了!这儿是我的地方,规矩当然是由我来订!” “红姐……” “什么都别说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当初为什么答应那个胡天姿的要求,不愿公开你跟彤彤的关系?你让彤彤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就像个地下情妇,跟你谈个恋爱还要偷偷摸摸,这算什么?说穿了你就是怕影响自己的前途,现在还来找她有什么意义?” “不!不是这样!没错,以当时的情势来说,我确实是有压力,能够雨全其美是最好,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牺牲彤彤!我会答应那些是为了彤彤,因为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总是觉得李家对她有恩,如果因为跟她的感情影响到李家的事业,她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李家。我可以不在乎这些,可是我不能不考虑她的立场,更不想让她活在自责中,所以我只好先答应下来,而现在……现在连累彤彤遭受威胁是我的错,我已经都知道了……” “那又怎么样?现在你知道了有个屁用?威胁就不存在了吗?” “我……”李御尧一时无法答腔。 “如果你不能保护她,让她免于痛苦,还有什么理由见她呢?” 加沉默了半响,李御尧勾起唇苦涩的一笑,哑着声道:“如果唯一的埋由只是我想她呢?我想她,我真的好想她。” 要命!没让那丫头哭死不甘心吗?想像得出此刻辛彤暗地崩溃的模样,红姐把心一横,喝道:“今天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把人给我轰出去!” “那……我明天再来。” “明天?你明天还要再来?”这下轮到红姐差点翻落台下。 “对,明天不行就后天,后天不行就大后天。”捂着疼痛的胸腹,李御尧推开旁人的搀扶,努力挺直腰杆。 “你的意思是你还想试试其他的?剑道、摔角还是射击?你当你是超人啊?疯了不成!”红姐怕自己也会跟着疯掉。 望着李御尧蹒跚的步履离去,红姐看向魏大海,摇摇头。 “看来,我真的要认真考虑你的话,把酒店收起来算了。” “那……我好像应该希望他明天继续出现才对?”魏大海嘀咕了句。 *** 然而,第二天李御尧并未现身。 一通来自母亲的越洋电话,说他父亲的病情有了变化,让他不得不紧急赶回台北,即刻准备出国的事宜。 只是那一脸的红肿淤伤,两名尽职的保镖看在眼里,着实无法容忍。 “李总,你怎么伤成这样?是谁做的?”阿庞皱着眉问。 “对啊!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把你伤成这样子?只要李总一句话,我顺子这就去把人给抓出来,先剥掉他一层皮,然后打得他屁滚尿流!”顺子不忘狗腿本性,讨好之余,一阵摩拳擦掌,指关节咯咯作响。 “我去了多丽。” 多丽酒店?也就是说……是辛彤?! “呃……看得出来,辛小姐可能还是不太高兴,喔?”发现自己想剥皮的对象竟然是辛彤,顺子反应极快,连忙陪笑道。 “不太高兴?不,我看她准是恨死了李总,下手才会这么重。真想不到她这么狠,难怪人家都说什么最毒妇人心。”阿庞摇头晃脑地道。 顺子的笑容瞬间僵住,暗自捏了把冷汗,还来不及把人给拉走,阿庞又开口了。 “李总,你要出国的事,要不要知会胡天姿小姐一声?她一早就打过电话来,说是你一直没接她电话,所以她打到家里来,让我们转告你,说她今天会去他们家海边的那间别墅,等你过去拍婚纱照。” 阿庞才说出口,马上被顺子狠狠撞了一把。 “不是跟你说不用讲的吗?你干嘛帮她传话?咱们不是说好再也不帮她了?难道你真的想看李总跟那个阴险的心机女拍婚纱照?”不顾主子在场,难得实话实说的顺子,连“阴险的心机女”都说出口了,看得出来已隐忍许久。 “我没有帮谁,只是照实报告,这有什么不对?难道你以为李总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吗?又不是她想拍就一定要去跟她拍,只要李总不肯,难道她能拿刀子押着人去啊!安啦,李总不会因为她延误班机的。”阿庞不以为然。 “你啊!就是死脑筋,我实在……” “好了!别吵了,去联络搭机的事吧。”李御尧挥了挥手,难掩疲惫。 此刻对他来说,赶快回去探望父亲才是当务之急。 稍晚,顺子拿着一本杂志,匆匆来到正忙着准备行李的李御尧面前。 “李总,你快看,上头写着你跟胡天姿小姐的事!” 又来了吗?睨了眼那本经典的八卦杂志,李御尧本来想大手一挥,然而顺子接下来的话,让他顿时一惊。 “李总,杂志上说,胡天姿小姐找人安排自己假装被强暴,然后利用你对她的亏欠还有同情心,骗你跟她交往耶!而且爆料的人好像就是假装强暴她的男人!” 李御尧接过杂志,将它愈握愈紧,直到手腕因用力过度而颤抖。 八卦杂志的内容也许不尽然可信,但,有谁来跟他解释一下? 接着,他很快的接到胡天烈的电话。 “御尧,你相信我,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在找天姿,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天姿有和你联络,请你通知我一声,好吗?现在闹得这么难堪,连我爸妈都已经受不了,我?!我怕天姿会出事!” “你说对了,她是会出事。”森冷的回应了一句,不理会电话那端的急切的呼唤声,李御尧挂断电话,然后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果然是心机女!原来自己的仁慈只是成就别人的阴险计谋,为此,他还必须付出牺牲幸福的代价! 李御尧恨不得将胡天姿碎尸万段,也以为自己绝对会这么做,只是,在找到人的当下,又是另一番震撼。 来到胡家位于海边的度假别墅,他赫然看见浑身赤裸的胡天姿跟一名男子发生激烈的扭打。 “你这个人渣!不要脸!你去死!”胡天姿哭着骂道。 “我是人渣,那你是什么?别假清高了!你那么爱编自己被强暴的故事,我不过是假戏真做,有什么关系呢?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这里头的东西拿去杂志社卖一卖,应该还够我用上好一阵子吧!”男子扬着手里正在播放录影的手机。 “好,你不让我活,我就算死也要跟你拚了!”胡天姿像发疯般扑过去。 “你这个肖查某……啊!”被狠狠咬了一口的男子,忽然奋力一甩手臂,将胡天姿甩落地面,然后欺上前,两手在她的脖子上用力掐着,“是你自找的!竟然敢咬我,你不想活了吗?那我就成全你!” 震惊不已的李御尧,认出了那名男子就是当时强暴她的人……不,是曾经假装强暴她的那个人。 只是,这个她一手主导的“假装”,已经造成某种无法挽回的悲剧。 眼看胡天姿就要被掐死,李御尧赶紧冲上前去。 “啊!”遭李御尧狠狠一击的男子,终于松开了胡天姿。 “尧哥?!”胡天姿幸获生机,努力使出仅剩的力气大叫,“手机!尧哥,帮我把他的手机拿来!” 紧接着而来的是一场激烈的打斗,之后,李御尧为了弯腰捡起掉落地面的手机,后脑不慎挨了一记闷棍。 “李总小心!”阿庞的声音跟着传来。 *** 三个月后。 黄昏时分,本来是多丽酒店开始忙碌的时候,此刻忙碌依旧,只是原本璀璨夺目的招牌却被拆下搁在一旁,而原本华丽的陈设也不复以往的风貌,堆满各式建材的现场,只见头戴工程帽的施工人员穿梭其中。 “这儿……就这儿吧,我想把原来的隔间保留下来,这样也可以省点装潢的费用。”正在二楼跟设计师研议的辛彤,忽然被人唤住。 “amy姐,上次那个青仔欉又来了耶!”一名女服务生匆匆地奔来。 “青仔欉?”是……他吗?不,不可能,他已消失无踪,不会再出现了。 “就是上次一直吵着要见你,结果没通过考验,被红姐轰出去的那个大帅哥啊,是说他真的很帅耶!” 真的是他?一时之间,无法自禁的狂喜就那么不设防地涌满辛彤心头,嘴角的笑意再也忍不住。 “你笑了耶!好久没看见你这么笑了!amy姐,一听见他来了,你笑得这么开心,那你这次是不是会答应见他,接受他呢?” “嗯?”辛彤微愣,对方几句话就像直接刺中她的要害一般,脸色迅速一变,“别胡说,去做你的事,我还有事要忙。” 她不该轻易为了某个因素而改变想法。这也是她这段日子给自己的警惕。 然而,当她努力全神贯注跟设计师继续商议时,附近传来的议论声还是让她所有的定力功亏一篑。 “快喔!快去看好戏!听说这次的考验是由魏先生亲自上阵呢!” “真的喔?厚,那个人怎么这么不怕死啊?上次那么惨,怎么还敢来?他到底想怎么样?” 是啊!他到底还想怎么样?胸臆间一阵翻腾,辛彤最后还是赶了过去。 那间包厢里的人果然是他,依然挺拔帅气的他…… “你还来?你到底想做什么?”红姐一样凶巴巴的。 “彤彤,我要见彤彤,请红姐成全。”李御尧一样诚恳且坚持。 而一样控制不了的泪水也爬满了辛彤的脸庞。这一刻,她后悔了,她想掉头快速离开,可是才挪动脚步,某道声音又在心头喧嚣——就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然而就这一眼,她的脚已再也动不了,泪也停不住。 “我爱彤彤,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她,所以不管红姐想给我什么样的考验,我都愿意接受。” 又要来场考验吗?红姐还来不及开口,只见魏大海已经抢着上前,甚至连抽选用的筷签都做好了。 动作这么快?红姐正纳闷时,李御尧抽中的结果已经出炉——拚酒。 “拚酒?有这项吗?”红姐问道。 “当然!来酒店当然要拚酒!”魏大海笑咪咪的,随即命人把酒取来。 一大瓶威士忌很快的送上桌。 “你能够一口气喝光,就算通过考验。”魏大海说。 “这……再好的酒量,这样的喝法不死也剩半条命吧?我看算了,你就别逞强了!”红姐连忙制止李御尧,接着转而低声责问魏大海,“你是故意的啊?就算你还记恨阿琅的事,也不用这样,我把多丽关了就是想重新做人,你想害我这儿闹出人命吗?” “酒量不好也得拚个酒胆,不然怎么叫拚酒呢?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魏大海耸耸肩。 “好,我喝。”李御尧点点头。 “漂亮!看在你那么爽快,我也陪你喝一点,够意思吧?”魏大海要人再取来一瓶酒。 两瓶酒同时打开来,顿时酒香扑鼻。 “来,小子,我敬你!喝吧!” 魏大海喝一口,李御尧则是喝一杯。 乾杯、倒酒的声音此起彼落,偶尔传来李御尧呛着的声音。 看见辛辣的液体穿过他的喉咙,滚烫的泪水也渗入辛彤的嘴,以及她的心头。 “停!别喝了!”辛彤终于受不了,往包厢里头冲。 “彤彤、彤彤!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狂喜的李御尧一个跃起,然而摊开的双臂还来不及拥抱她,身子已经瘫软,往沙发倒落。 “你看着他吧,需要送医院的时候喊一声。”魏大海交代辛彤之后,顺手拎起酒瓶,然后招呼红姐离开,“走吧,不必再玩了。” “玩?玩什么?都是你!搞什么飞机!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彤彤会多难过吗?你明知道她心里还有那个小子,你是故意的吗?”红姐气呼呼的跟着魏大海往外走,一路念个不停。 “我当然是故意的。喏。”魏大海把李御尧喝剩的那瓶酒递给她。 “这是……红茶?你们……套好的?”所以那些筷签的内容都一定都是同样的,红姐恍然大悟。 “没法子,昨天刚好让我遇见他,看他一片诚心,我只好帮帮他,不然呢?你们女人哪,就是嘴硬,爱就勇敢表现出来嘛,爱一个人又不说出口,不是很累吗?” “喂!你在说谁?”像秘密被发现了一般,红姐不自在极了。 “我当然是在说amy,不然你认为我在说谁?”魏大海呵呵笑,“欸,我帮了这么大一个忙,你该怎么感激我呢?” “感激你?你串通那小子作假,你该担心的是amy知道后会怎么样。自从在台北发生那种事以后,amy就恨透了别人欺骗她,你又不是不清楚。” “这一点不用担心,amy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丫头。你想想,我把组织解散,还把那些阿弟仔全交给她差遣,让她的园艺公司不怕没人手,而且我也说过了,等她结婚,那块土地就是她的嫁妆,所以我相信amy知道我的用心,所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她也不会对李御尧怎么样,因为,她心里还是爱他……”魏大海话还没说完,那端的包厢里忽然传来一记砰然巨响。 “你确定?”红姐扬起眉,恶意的勾起一笑之后,向众人下达命令,所有人不许接近那间包厢,无论听见任何声响,均不得好奇探望。 有些热闹,确实是无须任何观众的。 无论是喜是悲,或闹或怒,这一场他们是主角,也是对方唯一需要的观众和听众。 *** 很快得知李御尧佯醉的辛彤先是破涕为笑,再转为怒。 “你以为这样好玩吗?你不怕死,也不愿让我好好活下去,是不是?在我努力让自己平静过日子的时候,你怎么能这样狠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真的好可恶!”握起拳头狠狠捶了他一记,辛彤咬牙切齿。 哇,她还真的用力!李御尧连忙把话说清楚,“我没有说走就走,我是因为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我爸的情况有变化,所以我赶着回去看他。” “李伯伯?那他现在怎么样了?”辛彤顿时忘却了怒气,关心地问道。 “还好,这个变化是好的变化,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我妈电话中没说清楚,是因为她特别要我回去一趟,她知道了我们的情况,所以想跟我谈谈我们的事。” “我们……我们还有什么事吗?”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终身大事。”乘机将满脸错愕的辛彤搂入怀里,李御尧接着说:“我妈还特别交代要我好好跟你谈,如果我谈不成的话,她就只好亲自出马了。” “你……在开玩笑吗?你听好了!这种玩笑不但不好笑,甚至……太残忍,你要知道!”她认真的警告道。 “你也给我听好,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件事、每句话。”李御尧也摆出严肃的神情。 接着,他开始述说一切,包括胡天烈主动道出所有的事、胡天姿的心机已被揭穿,及那天他意外出手救了胡天姿等等。 另外,他已从父亲口中证实了那件弊案纯属捏造,当年影带中的人物并不是什么承包负责人,一切都是胡奂利用他父亲生病而使出的招数。当他因为救胡天姿受了伤,胡奂愧疚又感激,最后倾力支持他登上董座之位,然后带着精神崩溃的女儿远赴他国疗养。 “所有的事都落幕了,现在你可以安心嫁给我了吧?” “嗯……我是怕你娶了我会不安心。” “什么意思?” 辛彤拉开窗帘。随着她的指示,李御尧看见楼下那些身着汗衫,露出刺青的彪形大汉。 “海哥说,以后这些人就跟着我,由我使唤,我是怕你会有压力。”辛彤故意眯起灿眸,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嗯,是有点压力。要不,我们也可以不结婚。”捕捉到她瞬间一变的脸色,他继续一本正经说下去,“我让你包养好了,你不是要开园艺公司,将来一定可以鸿图大展,所以就换你来包我幸福美满吧。” “你……疯啦?”辛彤被逗笑了。 “就为你一个人疯。”道出含着无限深情的一句话后,他以唇封缄。 缠绵的热吻中,两人同时做了个一样的动作——拉上窗帘。 万般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这一夜,她柔软的娇躯躺在那宽阔温暖的胸膛里,如菟丝附女萝,缠绵不可分。 有情人终成眷属,紧接着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新婚之夜,星光特别灿烂。 李御尧来到房门口,门口两侧列队站着的,是几名虎背熊腰的壮汉,其中还不乏浑身带着刺青、伤疤者。 “李总,你确定要进去吗?” why not? 近乡情怯 雪珈 坐在电脑桌前,还没开始敲键盘,脑子里忽然浮现“近乡情怯”这四个字,索性拿来当作标题,也许这正是最直接的心情写照,寄出稿子的那一刻如此,写着这篇后记时的心情亦复如是。 寄出稿子的那一刻,我发现心里的那种忐忑,相较第一次投稿的时候,竟然丝毫不减,比较不一样的是,这次不安的,不仅仅是稿子最后的结果,当听见编辑的一句“好久不见”,那种汗颜,更是到了极点。 真的是好久不见! 也许有读者会好奇,为什么雪珈消失这么久?其实,本来我是打算用“多事之秋”为标题,后来想想,也许之春、之夏、之冬都可以? 嗯,想到这里,自己也不禁摇头苦笑。 本来不太想讲太过沉重的事,不过总觉得自己还是得交代个清楚,这也算是一种负责的态度。 写完上一本《窗边的男孩跳过来》后,家里开始陆续发生种种事故,先是公婆陆续颜面神经麻痹《别怀疑,就是这样凑巧,一个听医生说是病毒导致,一个听说是什么瞬间造成,这我不太懂》,忙着带两老看医生,好不容易病情好转,接着是外子高烧不退,住院后诊断是肺炎。这也让我又多熟悉了北部两家大医院。 之后外子的肺炎终于痊愈,也上班去了,但不到两个月,身为工程师的他手受伤了,听见医院要我签什么截肢手术同意书,我当场崩溃。 正所谓祸不单行,数个月之后,好不容易照料到外子伤势复元,女儿却发生了车祸。因为女儿有心脏的问题,又对一般止痛药过敏,所以整个急救过程,医生不敢先行止痛,女儿难忍疼痛的哭着,而我也再一次在医院里大哭。 由于肇事者不认帐,我开始跑法院,最后对方以业务过失伤害被起诉,念在对方肯认错并为单亲家庭,所以后来我还是选择和解,让双方的生活得以恢复平静。 只是接下来的事,可能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就连我自己现在回顾起来,也无法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多意外呢?但偏偏就是发生了。 就在女儿回医院拔钢钉的前一天,我接到来自南部娘家的电话,妈在那头哭着说爸的手指被电锯锯断了好几根,当晚我急赴彰化基督教医院,手术完已是凌晨,再赶回台北,隔天带女儿去拔钢钉,然后再赶火车赴彰化……嗯,我又多了解了一家中南部的医院。 ok!吸口气…… 前些天,我到妈祖庙去拜拜,第一件事不是求平安,而是感激祂。 感激祂让我平安度过了种种劫难,所以我才能再度跪在祂面前,继续求祂保佑。 一样的,我也感激出版社,感激这象征重生意味的机会,让我还能继续在这儿跟各位叨絮这些! 经历过这段漫长的日子,正因为体悟人生无常,让我更懂得珍惜现有的一切,同时也希望自己带给大家的是更多的欢乐,雪珈会继续努力,最后,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也随时欢迎大家赐予宝贵意见,彼此交流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