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珠光宝气》 第一章 「听说陈公子又搞大一个女人的肚子。」手涂红色蔻丹的女子,手里拿着高脚杯,杯底的香槟还在冒泡,也只喝了三分之一。 「哪个陈公子?」手指同样涂着显眼指甲油的女子问道。 「华夏集团的小开。」手涂红色蔻丹的女子挤眉弄眼。「他号称『千人斩』,这个倒霉的女人不晓得排第几号?」 「一定很后面。」涂着显眼指甲油的女子耸肩。「不过他再玩下去自己也快玩完了,听说他老爸已经下最后通牒,要他收敛一些,否则就要中断供给,还威胁他要冻结账户。」 「活该,谁叫他这么花心?」 「可不是……」 铺着红地毯的酒会上,充斥着各种不同类型的交谈。有的人聊社交圈的八卦,有些人则是热心打听股市明牌,更多人忙着展示身上的珠宝。 毕竟,能收到「pure珠宝公司」发出的邀请卡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得要是每年消费达千万以上的vip,才能进得了这珠宝展的大门,说难听点就是有钱人的聚会。 pure珠宝公司由单见青创立,传到单星澈手里已经是第三代了。英文名字叫david的单星澈,其实还没有完全掌握公司的主导权,但公司大部分的业务已经交由他承接策划,业界预测再过两年单见青就会完全退出公司运作,把公司交给他唯一的孙子单星澈全权负责。 只是,就算单星澈还没有完全接手pure珠宝,实际上已经接手八、九成,以今天的珠宝展为例,完全由单星澈一个人策划,单见青完全不过问,说好只关心业绩。 不过单星澈怀疑事情有这么顺利,以他爷爷爱搅局的个性,要说不沾到边是不可能的事,只怕他会给他「意外的惊喜」,然后就该他倒霉了。 珠宝展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开始,前半个小时是以投影片的方式,说明此次展出的珠宝来自哪一个国家、由哪一位珠宝设计师设计,后半个小时则由模特儿走伸展台,走秀结束后再穿梭于宾客之间实际展示身上的珠宝。 这场珠宝展所展出的珠宝,总价高达十亿台币,每个模特儿身上所配戴的珠宝,就算只是一只简单的戒指,最少也要百万起跳,光在保全方面就大费周章,于是出现会场的保全竟然比宾客还多的有趣场面,只是这些保全都巧妙化身为宾客,外表看不出来而已。 只是,这既是社交圈的盛会,邀请的对象又是vip,少不了要彼此认识,枉费邵杰锐用心安排保全乔装成客人,结果也是白忙一场。 「david!」 正式展出结束之后就是轻松的酒会,单星澈既身为珠宝展的主办人,同时也是酒会的主人,免不了四处打招呼。 「嗨!mary,最近好吗?有没有看上眼的东西?」他一开口就是生意,态度积极又受欢迎,是业界公认的最佳推销员。 「我看中一对红宝石耳环,但是价钱稍嫌贵了一些……」 虽然在场的宾客个个都是有钱人,口袋都很深,但杀起价来不比菜市场买菜的菜篮族客气多少,一样是刀刀见骨。 「mary,贵有贵的价值,便宜的当然也有。但妳的气质天生就适合配戴昂贵的珠宝,便宜货不适合妳。」单星澈说服人的方式永远那么深得人心,名叫mary的贵妇只挣扎了几下就被收服,最后还是以高价买下那对红宝石耳环。 「真有你的,david!改天能不能来我的公司兼差,客串一下推销员?我付两倍时薪给你。」邵杰锐最佩服的就是单星澈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产品好我才敢大声说话。」单星澈笑着拿开邵杰锐的手臂,免得他粗手粗脚压坏西装的线条。「况且你给的时薪还不够付我的停车费,我干嘛没事找事做?」 「呿,亏我们还是好朋友。」没有义气的家伙。「不过这次的珠宝展,你爷爷真的不插手吗?会不会等到结束之前,他老人家才来个临别秋波?」 「别说了,光想我就鸡皮疙瘩掉满地。」单星澈苦涩回道,也怕他爷爷使拐子。 「难为你了!」邵杰锐拍拍单星澈的肩膀,有同样感慨。 邵杰锐有个和杨门女将一样强悍的奶奶,单星澈则有个比韦小宝还古灵精怪的祖父,永远有馊主意,因此两个人可说是难兄难弟,情况差不了多少。 「jerry!」会场那头有人在喊邵杰锐,隔着好几个宾客远远跟他挥手打招呼。 「charles在叫我,我过去一下。」邵杰锐随便跟单星澈点了下头,然后走向另一位好友。 单星澈则是继续穿梭于会场,到处跟人致意敬酒,看似在进行社交,其实心里挂念的还是业绩,今天的业绩要是太难看,爷爷肯定饶不了他。 「david,jannie脖子上挂的那条项链,我来戴会不会太细?」又有一个贵妇询问他的意见,这次不是为了杀价,而是求助他名闻遐迩的眼光。 「嗯……依照妳的脖子比例来看是细了一点。」单星澈打量了一下贵妇后建议。「而且绿金石对妳来说也不够耀眼,衬托不了妳的气势。」 「那……」 「anna身上那条祖母绿镶钻项链会更适合妳,anna,请妳过来一下!」 随着单星澈潇洒的弹指,只见名叫anna的模特儿风情万种地朝他们走来,几分钟后,单星澈又成功卖掉一条价值千万的项链,算是颇有斩获。 「david,here!」他才刚抽空喝口酒,又有人叫他,真忙。 「对不起,失陪。」单星澈只得将手上的酒杯交给waiter,然后加入另一群宾客,与大家从容地谈笑。 场内单星澈像只花蝴蝶周旋于各宾客之间,场外许招金却是一直在会场的门口徘徊,不时还伸头偷偷打量单星澈,一边回想人们对他的评价。 单星澈,人称珠宝界的贵公子,社交界最有品味的男人之一。他不仅对珠宝有非凡的鉴赏力,对鉴赏女人也有一套。他在各方面的品味都是一流,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东西,不只价值瞬间翻倍,还会造成流行。 许招金把社交界对他的评价在心里默默复诵一遍,一边偷看他身上那套剪裁合身的西装,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粉红色礼服,总觉得自己好像工厂大量生产的廉价娃娃,怎么穿都不对劲。 她再次探头观望会场,场内的宾客身上皆配戴着昂贵珠宝,许招金也是,只不过人家的珠宝是用来衬托气质的,她的却像是怕歹徒不来抢似地招摇,只因为她爸妈坚持输人不输阵,一定要她把全部的珠宝都戴在身上,说这样才显得出气派。 于是她从头发、耳朵、脖子、到双手都戴满珠宝,甚至还戴了脚炼。 想到这里,她把自己从脖子以下看一遍,越看脸越红。 她也知道自己戴这么多珠宝不好,可说实在话,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好,因为她家一直都是闪亮亮的,就连车子也是blingbling,一百公尺以外就能看到她家的车。 「哈哈哈!david,你真是……」 场内这时传来一阵大笑声,单星澈不晓得说了什么笑话,惹得旁人哈哈大笑,他自己也很开心。 看着他恣意潇洒的笑容,许招金好羡慕他能够那么自在地和大家相处,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台北社交圈接受。 「小姐,妳已经在门口走来走去走了快一个钟头,到底要不要进去?」负责门口把关的接待人员,隐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抱怨,极想控告她妨碍公务。 「要进去、当然要进去。」她赶紧回神打开手上的包包,拿出邀请卡交给接待人员。 接待人员接过邀请卡看了一下,然后把邀请卡交还给她,有点惊讶,有点不解地请她进入会场。 让接待人员惊讶的是许招金居然真的有邀请卡,不解的是单星澈怎么会发给她邀请卡?她的打扮只有一个「俗」字可以形容,和这场晚宴的格调相差太多,完全上不了台面。 其实不只接待人员这么想,就连许招金自己也很怀疑party里的那些人会怎么看她?免不了又要取笑她一顿,她还是别进去好了…… 许小姐,期待下次再见到妳。 脑中闪过陆雅量优雅迷人的笑容,许招金用力摇头,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气馁。 不行!许招金,为了完成妳的梦想,妳一定要加油! 许招金强迫自己鼓起勇气踏进会场,她计划趁着这个难得的经验,拜托单星澈教她怎么改善自己的穿著打扮,增进品味。毕竟他是社交圈公认最有品味的男人,俗话说:只有男人才能真正了解男人。她想抓住陆雅量的心,就得借助单星澈的力量,彻底改变自己。 许招金是个害羞又没自信的女孩,但为了陆雅量她豁出去了。她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敢跨出脚步,怯怯地走进会场。 只见会场里的宾客纷纷停止交谈,所有人的目光全停留在她身上,好像在看马戏团珍兽似地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开始交头接耳。 「她穿的那是什么啊?」 「配色真恐怖。」 「品味有够差的……」 大伙儿果然就如同许招金事前担心的那样卯起来取笑她,她甚至还来不及脸红,立刻又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大家看,有一棵会动的圣诞树正朝我们走来耶,真神奇!」说话的女子,大家都叫她angel,不过她虽然名叫天使,却有着不下于恶魔的坏心肠,嘴巴尤其恶毒。 单星澈原本专心在和宾客讨论事情,被angel夸张的叫声这么一干扰,也不得不中断谈话,转过身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看见许招金的穿著打扮时,第一个反应和大家没两样,都认为她的打扮糟透了,完全不见品味。 她身上那件粉红色礼服,不但像工厂大量生产的便宜货,放射状蓬蓬裙的设计更是累赘,让她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牵牛花。这还没关系,最糟糕的是裙子上头还镶满了绿色的人工小碎钻,看起来就像无数只蜗牛在她身上爬,既恐怖又可笑,颇具娱乐效果。 衣服已经很夸张,她身上的珠宝更是吓人,一颗比一颗还大,活像是刚从矿场开采出来尚未经过琢磨的原石,只看见分量,完全不见珠宝的优雅与璀璨。 说实话,单星澈在社交圈打滚这么久,没见过品味比她更差的人。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二十岁的年纪应该是很会打扮自己,但她的穿著却比四十岁的女人还要糟糕,说不定六十岁的老太太都比她会打扮,而且她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 拳头大小的坠子,有如基因突变的鸡蛋在许招金的锁骨下方摇晃。单星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胸前那颗红玉髓坠子,上头还有雕花,半透明的红棕色说典雅谈不上,比俗气倒是满分。 他吞吞口水,默默祈祷她身上的珠宝不是跟他家的珠宝公司买的,他可不想被迫再回到学校重新学习如何鉴定珠宝。 自四方八面传来的讪笑声,使得许招金的脸更红。 她的十指紧紧抓着裙子,一脸困窘,看大家的表情,好像都不希望她加入他们,好似跟她多说上一句话,都会降低自身的格调,连嘲笑她都跟她保持一定距离。 许招金不知所措的模样,勾起单星澈的同情心。 她明显被孤立在社交圈之外,没有人愿意跟她打招呼,遑论交谈。他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事变成全民公敌,但这是他的酒会,她是他的客人,招待她是他的义务,他不能让她产生任何不愉快的感觉,这才是一个优秀的party主人应该做的事。 单星澈于是主动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 「欢迎妳来。」他对她微笑,发现她不只衣着糟糕,化妆技巧也有待改进,完全没有跟上时代的脚步,就好似钟表的某个环节卡到,时尚的指针都没有跳过去。 「谢谢。」许招金没有料到他会主动跟她打招呼,脸几乎红到耳根,看得angel十分不爽。 「我是单星澈,大家都叫我david。」他先来个自我介绍,脸上始终挂着笑意,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我叫许招金……」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好像很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呃,妳叫……」 「许招金。」她稍稍放大声量回道。「允许的许,招福的招,金子的金……」说到最后,她的音量甚至比蚊子的声音还要小,几乎完全听不见。 她的声音虽小,单星澈还是听到了。他不得不说她的名字还真特别,以她年纪之轻,很难想象还有父母会为女儿取这种名字,感觉好像还未跨过上个世纪,难怪她不想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好像没见过妳。」他试探性地问道。「妳也是我们公司的客户吗?」 「我不是。」许招金摇头。「我妈妈才是,我今天只是代替她出席。」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没打过照面。「我就说好像没见过妳身上的珠宝,是在我们公司的门市买的吗?」单星澈念兹在兹在意的还是她身上的首饰,一整个珠光宝气,俗气得要命,如果真是出自他们公司的产品,他第一个吐血。 「我也不知道我妈妈是在哪里买这些珠宝。」她脸红解释。「她说适合我,夸我戴起来很好看,刚好今天晚上有party,我就顺便戴在身上……」 许招金每说一句话,声量就小过一句,单星澈必须很仔细听,才听得见她说什么。 不过,虽然她没有明确说出珠宝的来源,但单星澈有信心绝不会出自他家的珠宝公司,否则他一定开除采购人员,而最先遭殃的人可能就是他自己。 单星澈实在很想告诉许招金,她身上的首饰没一件适合她,不但老气而且夸张,完全就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才会喜欢的样式。她这么年轻,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跟慈禧太后一样,也不会有人对她下跪喊老佛爷万安。 他心里虽然是这个想法,但嘴巴上却说不出口,但不告诉她实话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因此而伤脑筋该怎么斟酌用词,会比较委婉…… 在此同时,许招金也在挣扎,如果自己直接开口请他帮忙改造自己会不会太突兀?他一定会以为她是神经病,对她敬而远之…… 两个人都在烦恼该怎么把内心的想法转化为实际的语言,正犹豫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他们两个人的注意力于是跟着大家的视线转向门口,看是何方神圣驾到,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从门口缓缓迎面走进会场的,不是当红的名模,也不是哪个专门跑趴的明星,而是单见青的特助王奎。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邵杰锐一瞧见王奎登场,立即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心想单见青果然没让他失望,就算自己不能亲自前来,也一定派分身搅局。 相对于邵杰锐的一派轻松,单星澈则是紧张多了,都说他在公司是一人之下,掌握全局,其实这话并不正确,有一个人他就算是摇到全身虚脱也动不了他,那就是王奎。别看王奎仅仅挂名特助,权力可不下于总经理,连他这个执行长都要惧他三分。 单星澈已经有心理准备,王奎多半是代替爷爷来询问他今天的业绩,他承诺爷爷今天至少会卖出一半珠宝,也达成了目标,不怕爷爷半路找碴。 单星澈以为王奎会走向他,没想到王奎仅是隔着一段距离跟他点头致意,然后直接走向伸展台,在众人的注目下,站上t字形伸展台。 王奎示意现场的工作人员将麦克风拿给他,工作人员没敢怠慢,立刻把麦克风递给王奎,他接下麦克风后,马上跟现场的宾客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单董事长的特助,王奎。」他一上场就来个自我介绍,气势十足。 王奎此举果然吸引现场的宾客朝伸展台聚集,纷纷围着伸展台四周站立,看他打算做什么。 这位大叔,就会喧宾夺主。 单星额头冒青筋,双手握拳,不晓得是想掐死王奎或是他爷爷,或许两个都是很好的对象。 「谢谢各位贵宾亲临珠宝展,董事长为了感谢各位贵宾一直以来对pure珠宝的支持及喜爱,特别于今日的酒会举办一个感谢活动,也可以说是意外惊喜。」王奎此话一出,现场随即爆出一阵欢呼,他们才在嫌party太无聊,好康的就来了。 「什么意外惊喜?」 伸展台下的宾客纷纷发出疑问,单星澈则是很想杀人,这哪是什么惊喜?根本是惊吓!他这个主办人明明在场,他爷爷临时办活动却不事先照会他,反而派爱将临场宣告,这跟砸场子有什么两样? 单星澈额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王奎远远就瞧见了却理都不理单星澈,他比较在意的是董事长属意的女孩有没有到场,看见单星澈身边的许招金以后,他放心许多,看来今天晚上的使命也能轻松达成。 「王叔叔,你就别卖关子,赶快宣布今晚的意外惊喜。」邵杰锐不同情单星澈就算了,还在旁边敲边鼓,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单星澈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邵杰锐,邵杰锐双手一摊,把责任撇得干干净净,用眼神告诉单星澈他有本事去找王奎算帐,他只是帮腔,只不过他这个腔帮得很爽就是。 还说是兄弟! 单星澈气不过,双手抱胸看王奎搞什么鬼。 「没问题。」王奎爽快地回应邵杰锐的请求。「在宣布活动内容之前,首先请各位贵宾把邀请卡拿出来,不过只限女士参加。」 随着王奎的话落下,底下又是一阵议论。 「为什么只有女士可以参加?我们花的钱可不比她们少!」男士们纷纷发出不平之鸣。 「因为这是特别为女士们举办的意外惊喜。」王奎沈稳地解释。「男士们如果得到这个奖品,恐怕没有多大意义,说不定还会造成困扰,所以才会将男士排除在外,还请各位男士见谅。」 王奎神秘的说法,又引起一阵热烈讨论,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奖品女士限定?如果是珠宝的话,男男女女都可以配戴,就算款式女性化一些也无妨。 他受够了! 听到这里,单星澈决定不再保持沉默,去找王奎问清楚,怎么说他都是这场珠宝展的主办人,不想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二愣子,让人看笑话。 他的脚步还没能跨出去,王奎又拿起麦克风接着说—— 「董事长为了感谢各位女性vip长年以来对公司的支持,决定将他最疼爱的孙子,也就是单星澈执行长当作今晚的奖品,幸运抽中他的女士,可以拥有他一个星期!」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可单见青这枝老姜已经辣得过头,辣得单星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发誓非掐死他爷爷不可。 「哈哈哈!」邵杰锐却是在一旁笑到弯腰,竖起大拇指夸赞。「果然是单爷爷会干的事,完全符合他老人家的风格!」 说完他又哈哈大笑,单星澈考虑连同邵杰锐一并掐死,这个没有良心的混帐! 「这是单董事长的心意,希望在场的所有女士会喜欢这个惊喜。」无视于单星澈杀人的目光,王奎继续为女vip谋福利,大方体贴的表现深得人心。 原本她们只是来买珠宝,没想到还能将卖珠宝的贵公子一并带回家,这种好康的活动,应该多多举办才是。 女狼们聚集起来成群噑叫,三百公尺以外都能听见她们的叫声,更何况还有流满地的口水,等party结束以后,清洁工作方面应该很费劲。 女vip之间的讨论说有多热烈就有多热烈,angel尤其兴奋。她暗恋单星澈少说也有五年的时间,这五年之中,她用尽各种方法接近单星澈,始终没有得到很好的效果。单星澈虽然表面上对人很亲切,实际上并不好接近,对于自己的隐私更是保护到家,就算想和他不期而遇都很困难,遑论拥有他一个星期。 单星澈、言品夏、邵杰锐三个人是好朋友,也是社交圈有名的大帅哥,三个人皆是「一八○俱乐部」的成员,外貌相当,家世相当,连身高也分毫不差,刚好都是一百八十公分。 言品夏早早死会,所以想都不用想,白白浪费口水而已。邵杰锐的长相虽然神似韩星宋承宪,又帅又有气质,但嘴巴却利得像吴宗宪,出口没好话,心脏弱一点的女人承受不起,实际上也不若单星澈来得受欢迎。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一定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王特助,这一个星期之内对david做什么事都可以吗?」想抢这个机会的女人可不只angel而已,别的女vip也是个个凶猛,作风豪迈大胆,问话也很直接,摆明了要将单星澈吞进肚。 「只要执行长同意,当然可以。」王奎幽默的回道,底下的女士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扒光他的衣服也可以吗?」又有野兽派女士发问。 「只要妳有本事扒光的话,我没意见。」王奎笑着回道,本来毫无动静的男性vip也开始吹口哨,娱乐效果十足。 真不象话,当他是古时候的奴隶吗?还公开拍卖咧!就算是开玩笑也已经过头,他不可能吞得下这口气! 单星澈决定不再容忍王奎的嚣张行径,要他立刻停止这无聊的活动,王奎看出他的意图,早他一步有所动作。 「请各位嘉宾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最帅、最有人气的执行长上台!」王奎这一招先声夺人,可让单星澈吃足了闷亏,他除了带着微笑上台以外,好像也不能再做什么。 谁说不行?他就偏要做给这只老狐狸——还有他背后那只更大的狐狸看,爷爷别以为几个掌声就可以把他卖掉,他不吃这一套! 「这是董事长交代我拿给您的,请您先过目,再告诉我您的决定。」王奎左一句您怎样、右一句您如何,感觉好像很尊重他,实际上天晓得。 单星澈接过单见青给他的纸条,打开一看脸都绿了,必须暗暗做好几下深呼吸,才能避免咬断舌根。 「所以答案是……」 他露出一个浅浅的杀人眼神,用以回答王奎的问话,这本是预料中的事,但王奎还是免不了露出笑意。 知孙莫若亲祖父,董事长这招虽狠,但很有效,不使点小手段,执行长不可能乖乖听话。 「各位女士,紧张的时刻到了,请妳们准备好邀请卡,马上就要抽奖。」他边说边请会场的工作人员,将他事先准备好的箱子拿过来,底下的女士都万分紧张。 「各位女士的贵宾卡右下角,都有一个编号,我念到号码的女士,就是今晚的幸运儿!」 随着王奎的高声解释和放进抽奖箱的手,女狼们又重新活跃起来。 选我!选我! 于是高贵优雅的时尚派对瞬间变成百万小学堂,每个女人都在心里高举双手,希望自己能雀屏中选。 现场的女狼们都很兴奋,唯有许招金茫然不知所措。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找单星澈帮忙,都没能开口呢!就发生这种状况。她再半个月就要和陆雅量见面,她得在他们见面之前,蜕变成一个有气质的淑女,今晚是她唯一的希望,可眼看着这希望就要消失,她该怎么办才好…… 王奎的手在箱子底部摸了又摸,最后在角落边找到事先折起来的纸条,轻轻地将纸条取出,技巧性地摊平,旁人完全看不出破绽。 「现在公布幸运号码……我抽到的号码是101号!」王奎大声念出中奖号码,底下的女士忙着翻贵宾卡,只有许招金还在发呆。 「101!」王奎又复诵一次中奖号码。「请手持101号贵宾卡的女士,迅速到台上来接受大家的祝贺!」 台上的王奎喊得声嘶力竭,台下众女狼手上的贵宾卡翻到快烂掉,就是没有传说中的101号。 到底有没有这个号码?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寻找这101号邀请卡的主人。话说101是个奇妙的数字,不但有101大楼,还有101次求婚,现在连抽奖都能抽到101,再次证明这是个魔术数字,上头可能依附着神奇的魔法。 幸运女神挥动祂的魔棒,将沾上魔法的金粉洒在许招金的头上,她浑然不觉,只会自艾自怜。 「那位穿得像芭比娃娃的漂亮小姐,麻烦请妳拿出邀请卡对一下号码,我们正在寻找凶手,谢谢。」王奎见许招金还笨到玩一、二、三木头人,心急之余还得用幽默的言词掩饰他的企图,免得被人发现他在帮她。 许招金起先不知道王奎指谁,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才脸红不已地打开晚宴包拿出邀请卡,一边道歉一边对号码……咦? 看清楚邀请卡的号码后,她惊讶地抬头,与台上的王奎对看。 「看来我们已经找到这位幸运的女士——不,漂亮的小姐了,请这位既幸运又漂亮的小姐,上台接受奖品。」 王奎大手一挥,灯光师十分配合地把灯光打在许招金身上,她于是瞬间成为party上的焦点,人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她。 许招金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幸运得主,这辈子也从未当过主角,一下子成为人群的焦点,相当不习惯。 她拉起裙襬怯怯地走向台上,总觉得背后有好几十双眼睛在瞪她,杀气直接贯穿她的后脑勺,如果是子弹,她早就中弹身亡。 单星澈同样没想到会抽中许招金,虽然意外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她的穿著打扮虽然稍嫌俗气了些,但起码比台下的那些女狼强,他可不想应付那些女人,搞不好她们其中真的有人大胆到扒他的衣服,到时可就糗大了。 这时单星澈的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位工作人员,将一束红色玫瑰花交给他,单星澈虽然未经排练,也知道这是爷爷安排的戏码,无论如何硬要他当王子就是了。 单星澈向来顾全大局,反正戏都开锣了,也不能临时喊散场,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总会有完结篇的一天。 他发挥王子的风范,伸手将许招金带上伸展台,当着大家的面将手上的玫瑰献给她,露出最迷人的笑容,大声说:「接下来这一个星期,我将属于妳。」 单星澈暗示的说法,如他所预测那样,引起台下男士宾客鬼吼鬼叫和不绝于耳的口哨声,尤其以邵杰锐闹得最凶。 许招金虽然明明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仍忍不住脸红,娇羞的模样,引起台下那些错失良机的女性宾客的嫉妒。 不少人眼睛喷火,angel甚至气得血压飙高,但那又如何?今天晚上的幸运女郎是许招金,幸运女神选择在她身上施展魔法,那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章 华丽的舞台背后是辛苦的清扫和收拾,party结束,宾客也跟着散场,今日的衣香鬓影即将变成昨日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遗忘。 “你是怎么来的?” 但对于许招金来说,今天还没有结束,或许永远都不会结束,一辈子保留在她的记忆之中永远不会忘记。 “司机送我来的。”她回答单星澈的问题,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司机?”单星澈愣了一下,现在的女性大多自己开车,她还在靠司机接送,完全是老派作风。 “我现在就打他的手机,请他过来接我——”许招金误以为他觉得她很烦,party都结束了还赖着不走,脸又红了起来。 “不必麻烦了,我送你回去。”单星澈阻止她翻包包,省得被迫看晚宴包里面俗气的绣花。 “可是,你不留下来可以吗?”她转头看周围走动的工作人员,大家都好忙。 “没关系,只剩下善后工作,底下的人自己会处理,不必我操心。”她明显在为他担心,单星澈对她的好感度瞬间大增,若换做别的女人,老早拖着他离开party,她非但没这么做,还耐心等到party结束,是个体贴的女孩。 不过,当他看见她穿着牵牛花蓬蓬裙,手上拿着一大束红玫瑰,活像是花卉展的活体招牌时,忍不住发笑。 “咳咳,我们走吧!”他一定要说服她,下次别再穿这件牵牛花装出来,效果太惊人,害他都想动手抓她裙子上的蜗牛了。 “好。”她害羞地点点头,双手提着裙摆,困难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步出会场。 意识到她行动不便,单星澈停下脚步等她,并体贴地接过她手上的玫瑰花,让她专心应付她那件膨胀得过分的裙子。 他们好不容易终于走到停车的地方,单星澈拿出车钥匙及遥控器解除车锁,他和邵杰锐都是跑车的爱好者,只不过邵杰锐喜欢敞篷跑车,他则偏爱有车顶的跑车,虽然没有敞篷车那么拉风,搭乘起来却更舒适。 以单星澈的教养,理所当然会帮许招金拉开车门,只是这么一来他就更憋不住笑意。 他很怀疑当初她是怎么把自己塞进车子的?座椅光摆她的裙子都不够了,何况她还得坐在上头。 单星澈小看女人的潜力了,结果她不但把自己塞进座位,裙摆也收得好好的,代价是不得动弹,但至少没妨碍到他开车。 虽然说不好活动,许招金仍是仔细看了他的车子,发现他的黑色跑车外型流线以外,车子内部的装潢亦十分简约时尚,让她想起她家的大房车,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你住在哪里?”单星澈发动引擎,边倒车边问。 许招金说出她家地址,单星澈瞄了她一眼有些惊讶,因为她家离他爷爷家很近,相差不到几百公尺。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仔细回想整件事也真的不寻常。虽然爷爷平常就爱搞怪,但从不会拿生意开玩笑,在公司经营方面,也还算尊重他这个当事人,没有理由办活动不事先知会他,除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单星澈接着回想王奎指名许招金找贵宾卡的情景,越想越有可能。王奎平时不是那么有心的人,却特别关照许招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因为迟迟找不到得奖人而着急,实际上是怕她不上台领奖,完成不了爷爷交付给他的任务。 姜是老的辣,他也许不及爷爷和王奎两只老狐狸狡猾,但他们若是以为他会笨到不去怀疑,那可就大错特错,他没这么容易摆布! 单星澈转头就要质问许招金,是不是和他们串通起来设计他和她谈恋爱?谁知道这时刚好发现她在偷瞄他,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他很想直截了当告诉她,就算她费尽心机接近他也没有用,他不可能喜欢她,他最怕没有品味的人,她还没开始就已经出局。 问题是他心里虽然是这么想,嘴巴却说不出口,先不说他本来就绅士,就说她一副害羞善良的样子,就算是jeny也会收起他那根歹毒的舌头,更何况是他? 正当单星澈伤脑筋该怎么拒绝,这时候沉默了一路的她却说话了。 “那个……今天也算一天吗?” 奇特的问题问得他一愣一愣的。 “什么?” “因为你给我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扣掉今天,只剩下六天,我怕六天会不够。”她看他一脸茫然急忙解释,单星澈越听越糊涂,额头开始冒冷汗。 “为什么说六天不够?”该不会真的…… “呃,因为……呃,因为我……”她支吾了半天,脸也红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口。 单星澈耐心等待她和自己的羞耻心搏斗,本来以为等不到答案,没想到竟从她的小嘴窜出—— “我怕六天不够上床!” 随着她这句惊天动地的告白,单星澈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往下滑了一下,车身也跟着往右倾斜,单星澈连忙把方向盘转正,才不至于发生车祸。 “你、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地问许招金,感觉自己好像九宫鸟,只会一直重复相同的问句。 “其实我本来就有事情想要拜托你,只是没有想到我运气这么好,可以拥有你一个星期。”她解释很多,但听不到任何一个重点。 “所以呢?”她该不会听信王奎的话,以为真的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他可不是牛郎。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出她的愿望。“拜托你在这个星期内彻底改造我,让我变成一个有品味的淑女!” 许招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每一次发言都可以让单星澈惊讶到说不出话,或是沦为低等物种。 “改、改造你?”他不想当九宫鸟,却一直老是在重复她的话,看起来非常可笑。 “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但是他的品味很高,我想要成为配得上他的女人……”她笨拙的解释,听在单星澈耳里非常清楚,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懂。 “所以你才找我帮忙?”他大大松一口气,还以为她暗恋他,原来不是。 “嗯。”许招金点头。“听说你是社交圈最有品味的人,我想你一定能够帮我。” “帮你是没有问题。”只要不是要他以身相许,什么都行。“但是你为什么不找同性友人帮忙,眼光应该会比我还要准确。” “呃……”她闻言头垂得低低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全家刚搬到台北不到一年,对台北还很陌生,没有什么机会交朋友……” 单星澈看她困窘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是没有机会交朋友,而是交不到朋友。 也对,社交圈那些自以为高尚的娇娇女,是不会轻易打开心扉接纳外来者,况且她的穿着打扮在她们的眼里,恐怕还不如实际的芭比娃娃,她被排斥在社交圈外,也是意料中的事。 对社交圈生态十分了解的单星澈,十分同情许招金的处境。台北的社交圈很小,许多企业家的第二代、第三代几乎从小就互相认识,成长期间也多有接触,外人很难打进,遑论真心交往。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很乐意帮忙。”总要有人改变这样的环境,他就跨出第一步好了。 “真的?”许招金一听见他愿帮忙,眼睛都亮起来。 “反正接下来一个星期,我也做不了事,就陪你玩改造游戏。”他肯定回道。 “你不用上班吗?”她好奇地问他。 “暂时不用。”说这话的同时,单星澈的脑中浮现出爷爷给他的字条。上头写着从现在开始强制他休假一个星期当伴游,他若想违抗命令,将解除他在公司的所有职务。 “那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许招金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但一想到要耽误他一个礼拜害他不能工作就觉得很抱歉,频频跟他道歉。 “跟你无关。”该谴责的是爷爷那臭老头,明明知道公司对他的意义,还用工作威胁他,等送她回家以后,他非去找那臭老头算账,问清楚他的用意不可。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愿意帮我,接下来这一个星期麻烦你了。”她对他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单星澈发现她真的很不一样,社交圈那一些娇娇女几乎都是带刺的玫瑰,她却像是茉莉散发出自然的清香,教人为之驻足神往。 “这也算是我的工作,你不必客气。”察觉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对她产生好感,单星澈干咳两下,暗暗发誓绝不上当,他相信那就是老头子的企图。 许招金闻言再度绽开笑容,宛如扇贝般洁白整齐的牙齿随之显露,使得她的笑容意外灿烂甜美。 看惯了各类型美女的单星澈,竟会因为这个单纯的笑容而闪神,太不可思议。 对,这一定是臭老头的阴谋!他想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凑成一对,一定是这个样子! “请问……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就在他想着怎么揭穿爷爷的阴谋时,她突然出声。 “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从头到尾她就很有礼貌,是个教养很好的女孩。 “呃,因为你的脸色不太好,所以我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惹你生气。”她笨拙的解释。 “我每次看见人家的脸色不好,都会想自己哪里不对……”她越说越小声,肩膀缩到几乎快看不见。 “你想太多了。”单星澈发现她真是很没自信。“很多时候都是个人的问题,跟你无关,你没有必要责怪自己。” “嗯……嗯。”许招金嘴巴上虽然同意,但只要一想起party上那些女人嘲笑她的模样,信心全失,她们明显瞧不起她,根本懒得理她…… “你家快到了吧!”单星澈转动方向盘,将车子转进一条斜坡,许招金连忙点头。 “就在前面。”她指着前方的建筑物,这附近一带都是独立别墅,规模大小不同,地势越高别墅的占地越大,价格也越惊人。 “哪一栋?”他问。 “那栋一闪一闪的房子,就是我家……”许招金的头低到不能再低,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单星澈愣愣地看着五十公尺以外的别墅,半天说不出话,他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反应,换做他也无法大方介绍自己的家。这一带的别墅有外型简单素雅如他家,也有梦幻似城堡比如品夏的家,更有像地中海那般宽敞惬意比如他爷爷的家。 但无论是哪种风格的建筑,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优雅,只有她家搞得像汽车旅馆。 他清清喉咙,勉强自己出声赞美:“还真是金碧辉煌。” 单星澈嘴巴上这么说,但内心真正想说的话是俗气,只是面对她说不出口,不想让她更尴尬。 “我爸妈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她不好意思地解释。 单星澈把车开始她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踩刹车,就被迎面而来的刺眼光线,照得他差点睁不开眼睛。 害他短暂失明的罪魁祸首,正是她家的门牌。b4大小的黄铜制门牌上写着“许公馆”三个大字,门牌的四周镶满了各种颜色的水晶,亮度百分百,俗气程度也是百分之一百。 单星澈从来没见过这么惊人的组合——比汽车旅馆还要夸张的灯泡和闪瞎人的门牌,只能说这一切都超乎他的想像,他甘拜下风。 他将车子停下,等待许招金下车,许招金的手握住门把,感觉上想要下车又不想下车,模棱两可的态度令人着急。 “还有什么事吗?”他还要去找他爷爷,没时间可耗。 “今天……” “今天不算,明天才开始。”他相信她是想要问他这个问题,主动先说。 闻言,许招金立刻露出灿烂笑容。 “我们明天再联络。”他随口再补上一句,许招金这才高高兴兴地跟他道晚安,然后开门下车。 单星澈坐在车内看着许招金的背影,不禁叹气。 唉!她前面看起来像一朵牵牛花,后面看起来还是像一朵牵牛花,那件礼服到底是谁挑的?简直惨不忍睹,可怕透顶…… 不对,现在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得先去找老头子算帐。 转动方向盘来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把车子开进另一条更长的斜坡,单星澈感觉今天的夜就和这条斜坡一样漫长,似看不到终点。 “哟,星澈!现在都几点了你还回来,是太想念我这个爷爷了吗?真教人感动!” 夜已经够长,让单星澈觉得明天永远不会来到的罪魁祸首,反倒笑盈盈,完全应验他的猜测。 “少装蒜了,臭老头。”单星澈气得咬牙切齿。“你明明知道我会来找你,不然早就上床睡觉!” “你今天晚上的火气很大,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单见青完全不把孙子的怒气当回事,还是笑嘻嘻。 “废话,你明知故问!”单星澈气的。 “爷爷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在气什么?”单见青打定主意当弥勒佛,无论单星澈怎么生气,他都不动如山。 “我问你,你为什么把我当成奖品送出去?”这只老狐狸!以为装傻就可以混过去,他可没有那么好打发。 “当然是为了提高业绩。”单见青理所当然地回道。“既然是办patry,总要来点特别活动,这也算是回馈长久以来对公司的支持,相信经过这次的活动,她们以后会更乐意掏钱出来买珠宝。” “你把你孙子当牛郎?”这臭老头算盘倒是打得精,反正献身的人不是他,他乐得轻松。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哪有这么严重。“我只是觉得你工作得太辛苦,想让你休假一个星期而已。” 哼,话说得好听。平时把他当成牛马一样使唤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的辛苦?现在突然高唱感恩的心,他会相信这其中没有问题才怪,他又不是白痴! 单星澈冒着青筋,极想亲手掐死单见青又怕成为社会版头条新闻,只得先忍下来。 “多亏爷爷体贴,害我必须陪一个老女人一星期。”跟他玩把戏,看他怎么拆穿他的把戏,这只老狐狸! “咦,不是抽中许招金吗?”单见青没想到单星澈会来这一招,反射性说出许招金的名字,被单星澈逮个正着。 “你怎么知道是抽中许招金,难道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总算露出马脚,他就不信他爷爷能拗到什么时候。 “我干嘛做这种无聊的事?”单见青见招拆招的功夫一流,想逮住他岂是那么容易。 “是王奎打电话告诉我的,我也怕会抽中老女人,害你真的变成小白脸,仔细想想,我这个爷爷也当得不轻松啊!” 这简直就是打人喊救人的终极版!不愧是有千年道行的老狐狸,即使露出尾巴也能脸不红、气不喘的瞎掰到底。 “真的不是你安排的?”单星澈没那么好骗,但是爷爷死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又不能把他拖去测谎。 “真的不是我安排的。”单见青摇头否认到底。 “最好是。”狡猾的老狐狸。“我丑话说在前头,不管这是不是你的安排,我都不会喜欢上许招金,她不是我的菜!” 单星澈撂完话转身就走,单见青可没被他的气势吓着,毕竟姻缘这事月老说了才算数,不是他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得月老决定才行,呵呵! 单见青有信心,等单星澈跟许招金实际相处以后,一定会喜欢上许招金,所以也不急。 不过,才一个星期够他们培养感情吗?是不是再多一些时间比较妥当?算了! 如果时间不够,再想办法延长就是。 一想到再过不久,许招金便会成为他的孙媳妇,单见青不禁眉开眼笑,快乐得不得了,巴不得今天赶快过去。 次日,太阳比平常还早升起。 灿烂的光线遍及大地,照亮了城市的高楼大厦,也照亮了公园里的椅子,和坐在椅子上悠闲度日的老人家。 公园中的老人们,有的聚集起来下棋,有的蹲在草地上喂鸽子,有的互相搭讪聊天,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这是城市的一隅,某个意义上也是最美的风景。 单见青独自坐在椅子上观察来往人群,也成了风景中的一部分。自从他把公司交给孙子管理以后,他就经常来这个地方,一来可以打发时间,二来可以借机观察人性。别看公园好像是人们休闲的地方,许多人生的喜怒哀乐都会在此上演,相当有意思。 他抬起手腕看表,心想许招金也该出现了,果然过不了多久就看见她手腕上挂着一个白色塑胶袋,开心地跟他挥手。 单见青也跟她挥挥手,许招金快速向他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早安,爷爷。”她不知道她正面对的长者,正是台湾珠宝界的大人物,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失智老人,对他格外亲切。 单见青点点头,看着她在他身边坐下,对他露出全世界最美的笑容。 “好几天没看见爷爷了,爷爷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一开口就是关心他的健康,让单见青好感动,可惜他只能装傻。 “啊、啊?”他装傻的功夫倒是不错,每回装每回有效。 “爷爷你又开始糊涂了。”她可惜呢!前些日子爷爷明明很正常,说什么回什么,今天又开始变痴呆,不过爷爷一直是这样,情况时好时坏,她也习惯了。 我可从来没有糊涂过! 单见青在心里纠正许招金的话,表面却还是继续装傻,说实话相当辛苦,他却乐此不疲。 “爷爷,这是你爱吃的包子,我排好久的队才买到,你趁热吃,小心别噎着。”许招金从塑胶袋中拿出热腾腾的肉包,还帮他买了一盒牛奶插上吸管,连同包子一起递给他。 单见青接过包子和牛奶,心想她就是这么体贴,他明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一个偶然认识的老人,也对他这么好,这么善良的女孩不把她娶回家当孙媳妇,他死都不会甘心,说什么都要设法把她和单星澈凑成一对。 就如同单星澈的猜测,单见青会在昨晚party临时安插抽奖活动,都是为了把他们两个送作堆。他坚信单星澈一旦开始接触许招金,就会迅速喜欢上她,因为她是那么讨人喜欢。 之前他就一直苦思该怎么让他们自然相遇,好不容易才逮到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也尽了全力,现在就看他们小俩口怎么发展。 “爷爷,你知道吗?我昨天遇上一件好事。”她一边小心看护单见青进食,一边同他聊天。 来了!她要跟他说昨晚的事。 单见青小心翼翼的吞下包子,一边竖起耳朵就怕漏听一句,错过帮她的机会。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要去参加一家珠宝公司举办的party吗?” 单见青完全没有反应,许招金也不灰心,对他笑一笑以后继续说。 “我昨天晚上去参加那个party,连发票都没中过的我,居然中奖了!”许招金一想到昨晚就笑个不停。“而且奖品还是patry主办人伴游一个星期耶!很离谱吧?竟然还有这种奖品。” 普通当然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孙子送出去当奖品,没弄好的话,说不定会被那群饥渴的女狼生吞活剥,仔细想想也挺危险的,难怪星澈那么气愤。 “但是我很高兴,因为我早就想拜托单星澈帮我改进品味。”想起自己奇差无比的眼光,许招金就忍不住叹气。 “爷爷,你说,我的品味是不是很差?” 确实有必要改进,而且找星澈帮忙也算找对人,那小子的品味确实没话说。就是不知道那混小子有没有心帮她,那小子的心地虽然不错,但拗起来的时候很难对付,就怕他挑这个时候发脾气。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的品味很差。”许招金知道单见青不会回答,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只要有人肯听她说话,她就很高兴。 “……打电话!”单见青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这一句话,吓了许招金一跳。 “爷爷你怎么突然……对了,打电话!”她想起来了。“单星澈说今天要跟我联络,我就是在等他的电话。” 这才对,时间宝贵,不去约会,一直待在公园陪他这个糟老头子做什么?应该赶快采取行动才是。 “惨了,他没有我的电话。”许招金说着说着,肩膀都垮下来。“我忘了留手机号码给他,他也没有跟我要,这还要怎么联络?” 许招金拼命怪自己糊涂,什么事都做不好,单见青则是在心中大骂单星澈没诚意,竟然没记下许招金的手机号码,分明是想要逃避责任。 “我好不容易才抽中大奖,看样子恐怕又要泡汤了。”她真的很没用。“我果然没有中奖的命。” 谁说你没有中奖的命?在他的刻意安排下,她明明就中了大奖,运气好得很。 说穿了,都是星澈那兔崽子粗心惹的祸,他如果敢惹他未来的孙媳妇伤心,他绝对饶不了他! 许招金只顾着自艾自怜,抬头后才发现单见青的脸色有异,以为他身体微恙,于是急忙问单见青。 “爷爷,你还好吗?”脸色很差呢!“你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好吗?” 单见青摇摇头,心想她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女孩,她的笑容尤其美丽,他就算身体再不舒服,只要看见她美丽的笑容,全身的病痛立刻跑光光,她本身就是一贴良药。 “真的不要紧吗?”许招金还是不放心。 单见青又摇头,许招金看他的脸色确实好了一点了,才继续和他聊天。 由于单见青今天装痴呆,多余的话也不能说,只能说些单词或是用简单的动作表达意思,即使如此,许招金还是跟他聊得非常开心,单见青也听得很快乐。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惊觉快到中午,许招金连忙起身。“爷爷请保重,过两天我再来公园找你。” 许招金犹如来时跟单见青热情挥手后,才转身离去。单见青凝视她娇小纤瘦的背影,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天,同样是在这座公园,他一样闲来无事装痴呆,除了好玩之外还可以顺便测试人性。他发现台湾人的人情味虽浓,但多数人还是怕惹麻烦上身,如果他是正常老人,还比较多人关心,他一装失智,关心的人数锐减一半,有些人还会故意绕路,避免与他接触。 他进一步假装迷路,看会不会有人过来帮他,公园里大多数是带小朋友来玩的妇人,他怕吓到小朋友,就到公园的人行道进行他的人性试验,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没有人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正当他大叹人情淡薄的时候,前面一辆大型宾士车突然在他身边停了下来,闪亮的车身引人注目。 他做了一辈子的珠宝生意,还没有见过哪一辆车子会在车身镶满水晶,四道车门的门把中央并且各自镶了一颗二十克拉大小的人工钻,连轮胎的钢圈也镶满水晶,整辆车子blingbling,完全掩盖宾士车原来的优雅。 单见青看车子看到恍神,没有注意有一个女孩子正推开另一边的车门下车,朝他走来。 “爷爷,你还好吗?”许招金远远就看见单见青两眼无神,在人行道上闲晃,心想他可能是失智老人,于是要司机把车子停下来。 “啊,什么?”单见青内心大受感动,晃了这么久终于有人过来关心他,不过他暂时还不打算收手,继续伪装下去。 “你一个人到处乱跑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家。”她以为单见青的听力不好,很大声说话,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回家?”他重复她的话,呆滞的表情相当具有说服力。 “对。”她点头。“你家在哪里,我请司机送你。” “我家……”单见青假装思考。“我家在……我忘了我住在哪里。” 他果然是失智老人,连自己住在哪里都记不得。 “阿金,怎么回事,干嘛突然叫司机停车?”许招金的父母在车子里等候半天,原本以为她遇见熟人,摇下车窗发现她和一个老人在说话。 “妈,这位爷爷说他忘了自己住在哪里,我们要怎么帮他?”她回头看母亲,许陈昭枝打开车门下车,许光土也跟着下车,全家一起伤脑筋。 “这个老爷爷可能是住在附近的老人,先将他送到警察局,请警察先生帮忙寻找家人。”许光土建议。 “这个办法不错,把老爷爷送到警察局,让警察先生处理。”许陈昭枝附和。 许家人一人一句,穿着打扮虽然俗气,心地却很善良。令单见青惊讶的是许氏夫妇不但没把女儿拉走,还一起动脑筋想怎么帮他,让他十分感动,当下对这一家子产生好感。 “我想起来我家住在哪里了!”单见青为了避免进警局,只得想办法脱身,假装一下子清醒。 “老爷爷,你想起来了哦?太好了!”许陈昭枝不疑有他用力点头,回头吩咐女儿。“阿金,赶快把老爷爷扶上车,免得他又到处乱跑。” “好。” 单见青是在许家人的簇拥之下,坐上blingbling的宾士车,为了怕曝露身份,他随便说了一个地址,许爸爸要司机特别绕路,让单见青在他说的地址下车。 “老爷爷,这是我的名片。”临别之前许光土不放心,拿出皮夹抽出一张名片,交给单见青。“你把名片带在身上,万一要是又迷路了,打名片上的电话给我,我会立刻派司机送你回家。” 单见青接过名片愣了一下,加倍感动。 “爷爷,你一定要把名片收好,千万不要弄丢哦!”许招金怕单见青健忘,很体贴地帮他把名片放进夹克口袋,顺便帮他整理仪容。 “对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可以打电话,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们都会帮忙,不要客气。”许陈昭枝最后再补上一句,一整个就是助人真快乐的家庭。 单见青跟他们道谢,对许家人的印象极好,尤其喜欢许招金,她非但心地善良,还是一个清秀佳人。 “再见,爷爷!” 许家人对他挥手道别,单见青直到许家人走远以后,才掏出许光土给他的名片,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王奎,要他调查许家的背景。 一个星期后,他拿到一份完整报告。报告内容显示出许家来自南部乡下,许招金的父亲自亲戚手上意外继承一大笔土地,所继承的土地又因为被开发商相中买下,成了暴发户。 意外发财以后,好运似乎跟着来,许招金的父亲从此做什么生意都赚,后来更决定北上发展,一年前才搬到台北,而且很巧的买下他家附近的别墅,和他成了邻居,只是许家住山脚,他住在更高的山坡,相差不过几百公尺,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与他甚是有缘。 单见青同时还注意到,许家只有一个独生女,也就是许招金。她试图打入社交圈,但一直被社交圈排除在外,至今尚未交到任何一个朋友。 单见青决心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况且只见一次面就判定一个人,也不是他的作风,他决心长期观察她一阵子以后,再做打算。 无独有偶,许招金也不放心单见青,怕他又走丢,因此常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公园找他,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为了更进一点了解许招金,单见青有时假装清醒,有时装迷糊。许招金以为老人痴呆症本来就是这样,什么心事都跟他说,就算他没反应也没关系,只要有人肯听他倾诉,她就非常高兴。 经过两个月的观察,单见青确定许招金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并开始着手安排她和单星澈见面,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还是经过王奎提醒,他才惊觉可以利用这次的珠宝展把他们送作堆,而他们的计划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只不过…… 气冲冲地拿出手机打给王奎,单见青一边指示特助发简讯给单星澈,一连骂单星澈,发誓他若是害他未来的孙媳妇跑掉,真的要解除他的职务,让他吃一辈子的闲饭。 另一方面,单星澈收到王奎发给他的简讯脸都绿了,心想这臭老头未免也做得太明显,还说跟许招金没有任何关系! 狠狠地瞪着手机荧幕上的十个阿拉伯数字,他一点都不想和许招金联络,但他向来注重信用,况且这也算是他的工作,即使他再没兴趣,都要完成。 万般无奈下,他拨打许招金的手机,和她约定一个钟头后过去接她。 许招金切断通话后欣喜若狂,不敢相信他真的联络她了。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她偏过头想了半天想不出答案,最后决定不想了,赶快上楼换衣服才是上策。 想到一个星期之后,她就会蜕变为另一个人,许招金仿佛看见陆雅量对她伸出手,露出王子般的微笑。 第三章 许招金有一整间更衣室的衣服,但她每次要换衣服之前就好烦恼,不知道该换上哪一件衣服比较合适。 她想留给单星澈好印象,怎么说这一星期内,他都算是她的老师,对老师一定要尊敬不能随便,她父母从小就灌输她这个观念,所以她每次见到老师一定立正站好,是相当乖巧的学生。 许招金的衣服由许妈妈统一采购,她自己几乎没买过衣服,就算偶尔逛街也只买些小东西,对流行不是很有概念,偏偏许妈妈是以自己的眼光挑衣服,未曾考虑到她的实际年纪,所以她每次穿出去的衣服不是太正式,不然就是太花俏,再不就是过分老气,和她清纯的外表完全不搭。 她从更衣室的前面走到后面,再从左边挑到右边,最后决定穿旗袍,因为她妈妈说过旗袍大方又贵气,适合各种场合。 她费了很多力气,才把旗袍穿好,刚好单星澈也在这个时候抵达她家门口,夜晚的霓虹灯退去,但是亮到可闪瞎眼睛的门牌是不会随着夜晚消失的。 看着闪亮亮的门牌,单星澈重重叹了口气,感觉连举手按电铃的力气都没有。 叮咚!叮咚! 最后他还是按下电铃,许招金立刻出来开门。 “来了!”她没问来人的名字,就把门打开,对单星澈微笑。 单星澈顿时说不出话,不是因为她的笑容太美,而是因为她的穿着,她竟然穿旗袍——不,不是大家熟悉的那种合身旗袍,而是清朝格格在穿的那种大到不像话的旗装,她甚至还穿上坎肩,只差头没有戴上大拉翅,脚踩盆底鞋,就可以去演清宫剧了。 一般而言,单星澈不算容易受惊吓,但自从昨天他和许招金相遇以后,不得不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 他这两天清喉咙的时间比过去两年加起来都多,说不出话的次数也破了以往的记录,更别提他一再重复她的话,这对口若悬河的他来说,根本是天方夜谭。 但是…… “咳咳!”他真的难以置信。“你——咳咳!”老天,这要怎么说?“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不会啊,今天蛮冷的。”许招金先是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门外阴暗的天色,过午以后的气温骤降,穿太少无法御寒。 唉!单星澈的头快痛死了,这不是够不够冷的问题,她怎么就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我们不是在演清宫古装剧,你穿成这副德行,不觉得太夸张了吗?”几经挣扎,他决定实话实说,不再绕圈子讲话,反正她也听不懂。 许招金闻言愣愣地看着他,他点头,她的脸倏地转红,低头说:“那我去换掉……” “快换掉。”单星澈命令道。 “是!”许招金提起脚便往二楼冲,丝毫不敢怠慢。 单星澈双手抱胸,靠坐在引擎盖上等她更衣,一边等一边抱怨。 真是!他不该开车来的,应该改抬八人大轿才对。都什么时代了还穿旗装,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原来她穿得太夸张啊,她都不知道,还以为很合适呢! 在更衣间手忙脚乱脱衣服的许招金,算是受到震撼教育,因为以前她每次穿上这套旗袍一定受到赞美,都说很合她的气质……不过,如果旗袍太夸张,那她该穿什么? 许招金用眼睛将更衣间所有衣服扫了一遍,最后瞄到另一套她妈妈说也很适合她的套装,连忙将套装连同大衣从衣架上取下来,火速换装…… “让你久等了。”许招金怕单星澈等太久会不耐烦,帽子还没戴正就冲出来,气喘吁吁地报到。 单星澈又一次说不出话,他不想过度反应,但此时此刻他也很想喘气。他是叫她去换衣服,没让她搬去俄罗斯,她穿貂皮大衣也就算了,还戴上俄罗斯貂皮毡帽,真的穿这一身出去,他们不被路人用手机拍起来,制成影片放在youtube才怪!他可不想成为热门搜寻,虽然他本来就很出名。 “你……”他连喉咙都懒得清了,感觉体温一直上升,好像快发烧。“小姐,我们在台北,不是莫斯科,再说今天没有冷到需要穿貂皮大衣的程度。”今天的气温是有点偏低,但没下雪,ok?她穿成这样是想吓谁? “我穿这样不行吗?”许招金闻言低头看自己身上的黑色貂皮大衣,真的看不出哪里不妥。 “也不是不行。”单星澈喉咙干涩地回道。“但是我不想路人都看着我们,我比较喜欢轻松逛街。” 没想到她精心打扮的结果,还是被打上一个大叉,她甚至戴上帽子,但他还是不满意。 “那我再去换衣服……”她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单星澈握住,将她往屋里带。 许招金被他的举动吓一跳,神情显得非常慌张。她是这个年代少见的纯情派,从没和男生牵过手,更别提接吻。这次决定勾引陆雅量,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有碰到梦中人的手,就先跟单星澈牵手,这可怎么办才好? 严格说起来,他并没有真的牵她的手,他只是“抓住”她的手腕,但已足够让许招金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单星澈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牵女性的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先别说他从事珠宝生意,经常有机会接触女性的身体,就说他周遭的“名媛淑女”,表面上看起来时尚高贵,暗地里成人游戏玩得比谁都疯,像许招金这种纯情又纯洁的女孩,已经名列绝种动物。 单星澈一进到许家,第一句就问:“你的房间在哪里?” 许招金差点没有当场吓昏。 “你、你要做什么?”她紧张地看着单星澈,被黑色貂皮大衣高领包围的小脸,有如被捕的台湾黑熊,脸上写满了恐惧。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他事先声明,免得她误会。“我只是好奇你的衣橱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衣服?” “衣、衣橱?”她支吾反问。 “带我去看你的衣橱,我才知道怎么帮你。”他不耐烦的回答,已经快失去耐性。 许招金只得带他上楼,一边打开门一边胆颤心惊,怕他只是口头上的君子,一关上房门就会变成狼。 只不过,她多虑了。 单星澈连她的床都懒得看一眼,就直接走向更衣室。 “单星澈……”许招金跟在他后面无力呼喊,单星澈理都不理她,一进到更衣室立刻就发挥他鉴定珠宝的本事,把她更衣室里的衣服快速扫描一遍。 许招金紧张到十根手指都搅在一起,好像犯错的小学生在等待老师处罚,连呼吸都会发抖。 就单星澈的立场,反倒认为这是对他的处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是少女的更衣室吗?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蓬松俗气的礼服、缝满亮片的外套、花花绿绿的长裙、整件都是蕾丝制的大披肩,和绣满大花的棉袄。 虽说每一件衣服的质料都很好,价格都很昂贵,但价格和品质并不一定成正比,另外款式上也大有问题。 “不、不好吗?”许招金鼓起勇气问他的意见,得到的答案令人泄气。 “我以为我走进戏班的后台。”不只衣服,连配件都夸张。“你的衣服只适合拿来作秀,平时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越说越火大,难怪她要跟他求救,他光看就想喊救命,更何况实际穿出门。 “呃……” “这些衣服都是谁挑的?”品味太可怕。 “我、我妈妈。”她怯怯地回道。“我的衣服,都是我妈妈买给我的。” “你没有自己买过衣服吗?”他追问。 许招金迟疑了一下,点头。 “我懂了,原来是个妈宝。”单星澈重重叹气,完全败给她。 “什么是妈宝?”她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妈妈的宝贝。” 单星澈的回答简单明了,许招金的双颊倏地涨红,想反驳又没有立场,因为她的确很听妈妈的话。 “老实告诉你,男人最怕交到妈宝。”他说。“没有自我主张的女人令人厌烦,唯父母之命是从的年代已经过去,你若想讨好你喜欢的男人,最好有自己的想法。” 许招金闻言呆若木鸡,单星澈猜她大概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也许她被排斥在社交圈之外也是好的,社交圈的某些女人嘴巴歹毒的程度,可不输电视上的名嘴,胆怯如她,恐怕会受不了。 “单星澈先生……” “如果你听了这些话不高兴 ,我也没有办法,但这是事实。”他也想过用婉转一点的说辞,但是以她的情况,他对她越好,只会把事情搞得越糟。釜底抽薪的办法就是让她认清现实,否则光是外表改变,内在不变也没有用,一样吸引不了男人。 这是单星澈给她的震撼教育,残忍却很有用。许招金再一次愣住,就像单星澈猜的那样,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如此赤裸裸的话语,说不伤心是骗人的。 但如果深入去想,至少他愿意残忍,有太多人选择躲在一旁远远嘲笑她,也不愿走近跟她说实话,他是第一个肯这么做的人。 “我说话太直接了吗?抱歉。”看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单星澈开始反省自己药是不是下得太猛、太快。 “不,这是第一次有人肯对我说实话,真的很谢谢你。”她虽然不习惯他的说话方式,却也很感谢他,至少他没敷衍她,还认真帮她找问题。 许招金甚至尝试微笑,单星澈看她明明受伤,却依然勇敢面对自己的问题,努力止住眼泪,难免产生罪恶感,一方面又颇为感动。 “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跟你说实话,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他干咳了两声说道,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暖流。 “我会努力的。”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哽咽。 单星澈不晓得该说她傻气,还是纯真?她跟社交圈的女孩完全不同,最后会绽放还是枯萎,就看她个人的努力和运气。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她的衣橱,每看一次叹气一次,她的更衣室是所有造型师的噩梦,虽然他不是造型师,但一样做噩梦。 他挑来挑去,最后勉强挑中一套缝满亮片的运动服。 “就穿这套运动服。”他把衣服从衣架上取下来,放到她手上。“你的衣服必须重新买过,而且我劝你最好不要把这些衣服穿出门,免得引起围观。” “好。”她抱着衣服脸红点头,才知道自己的衣服有多可怕,难怪她每次穿出门都会引起侧目。 “我先下楼等你,你换好了衣服再下来。”单星澈说完随即下楼等许招金,刚才进门的时候没空多瞄客厅,现在才有空好好参观。 许家的客厅……怎么说呢?贯彻俗气的美学,从里到外俗到底。屋子的外观搞得像汽车旅馆也就算了,内部装潢也是惊人的没品味。 金色可以是很高贵的颜色,也可以成为俗气的基调,杜拜的帆船饭店运用大量的金箔,创造出奢华的感觉,饰以大胆的配色,只要看过的人都永生难忘。 相较之下,许家的内部装潢也采用大量的金色,只不过多为金漆,而且涂在很怪的地方,墙壁上挂着一张很大的壁毯,上头缝满了各色人工宝石,活像国庆日放烟火,令人眼花缭乱,又看不出美在什么地方。 令人叹气。 单星澈的头痛死了,近年来风行全世界的低调奢华,在许家完全看不到,只看见珠光宝气所堆砌出来的俗气……不过,她家还真是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虽说这一带的别墅,每一栋都有请佣人,不过要维持得这么干净,应该要花不少力气,起码需要好几个佣人吧! 透明发亮的玻璃窗,闪亮刺眼的镜子,和远远就看到亮光的餐具。许家的一切都是亮晶晶,唯独上述的光亮令人愉快。 “让、让你久等了,我已经换好衣服了。”许招金换好衣服下楼,还是一副她做错了什么似的退缩模样,让人忍不住叹气。 单星澈转身面对许招金,很好,继发亮的玻璃之后,她身上的衣服也是bingbing。 “我们走吧!”品味差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她还有另一个问题等着他帮忙矫正,真是棘手。 许招金点点头,折腾了大半天总算出门。 这是许招金第二次搭乘单星澈的跑车,白天看来感觉他的车子更有品味,和她家的车差得更远。 “我们现在要去买衣服吗?”她一想到家里那辆闪亮亮的宾士,肩膀不由自主地往下垂,又开始脸红。 “不急。”他摇头。“在此之前,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改掉你的坏毛病,买衣服的事可以暂缓。” “坏毛病?”许招金不解。 “对,你这个毛病不改,做什么都没有用。”他回道。 单星澈说得振振有词,可说实在话,许招金根本不知道她有什么毛病非改不可,不过她也没有胆子问他就是了。 也许是因为出身寒微的关系,许招金一直很自卑,对于出身好的人怀有一种莫名的憧憬,认定他们高贵,他们说什么都不敢反驳,对单星澈也是如此,就算对他的说法有意见,也不敢说出来。 她坐在驾驶座旁边,偷偷打量他的侧脸,他的侧脸十分立体,鼻子高挺,整体线条却很柔和,有如少女漫画中的白马王子,非常吸引人。 察觉到自己竟然注视陆雅量以外的男人,许招金不安地挪动身体,微微谴责自己。 单星澈没有发现到她的脸色有异,只是双手握着方向盘,轻松驾驶,车子经过热闹的市区,往关渡的方向驶去,最后在渔人码头停下。 许招金不明就里的看着单星澈,他没有多做解释,自顾自推开车门,许招金只好也跟着下车。 由于今日是假日,来此地游玩的人相当多,整个淡水渔人码头无论是观景平台或雕像公园都挤满人,有更多游客坐在观景木栈道上欣赏美丽的淡水河风光,感觉既悠闲又惬意,还带有几分浪漫。 许招金跟在单星澈的后面,不安地打量左右两边的人群,她很容易紧张,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地方,但她总觉得快要窒息了。 单星澈走到观景木栈道的栏杆前停下脚步,转身看许招金她果然毫无意外又是垂着肩,一副丧气的模样,这样子春天怎么会降临? “这就是你的坏毛病!”他伸出双手抓住许招金的肩,把她吓了一大跳,连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有办法出声。 “什么?”怎么突然…… “你没注意到自己的肩膀总是下垂吗?”他表情严肃地提醒她。“这代表你很没有自信。” 许招金想说点什么反驳,却又找不到任何立足点为自己平反,因为她真的很没有自信,非常、非常没有自信。 “你说得对,我的肩膀总是下垂。”她以为没有人发现,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 “那就抬头挺胸。”他命令道。“你又不比别人差。” 相反地,她比社交圈那些虚伪的女人好多了,清新自然不做作,当然也有许多缺点需要改进,但只要改正这些缺点,她必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淑女。 “那是你不知道而已。”她喃喃自语,声音小得跟蚊子叫没两样。 “什么?”单星澈闻言眉头皱了一下,极讨厌她这种没自信的模样。 “没什么,这样可以吗?”她低头笑了一下,努力把肩膀抬高。 现在她确实抬头挺胸,但他怀疑一旦他把手从她的肩膀上拿开,她的肩膀会立刻垂下来,仅仅靠几句鼓励的话是不可能让一个人成长的。 “还不够。”他将她的身体转向河面,挑眉说道。“虽然我一直觉得这么做很蠢,又没什么创意,但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矫正你这个坏毛病。” 这招偶像剧好像用过,他崇尚创新,不喜欢追随,但事到如此也只好这么干了。 “你对着淡水河大声喊‘我不比别人差’!”大声喊叫可以发泄,更是壮胆的一种方式,此时她正需要。 “啊?”她张大嘴巴望着他,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接触到他认真的眼神,才知道他是说真的。 “这样不好吧?”她还没有开始尝试就先脸红。“大家都会看我……” “就是要让他们看。”他答道。“你若能克服面对人群的恐惧,就能变得更有自信。” 这真的很神奇,他是从哪边看出她怕面对人群的?许招金一方面钦佩单星澈敏锐的观察力,一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上小学时,因为家里穷,只能穿别人不要的衣服,同学知道了都看不起她,她尤其怕被老师点名上台,总觉得大家都在嘲笑她,虽然这也许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可她确实只要看到人群聚集就会紧张。 “我、我试试看。”可是,够了。她再也不想这么过活,她想要变坚强,为了完成她的梦想,她非踏出这一步不可。 “很好,开始喊吧!”他双手抱胸,等待她的表现。 许招金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大声喊:“我不输给任何人!”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果然引起其他游客的侧目,她一接触到人们的视线,肩膀又垂下来。 “单星澈先生——” “继续喊:我会变得更有自信!”他的双手再一次搭上她的肩膀,给她力量。 许招金转头看他坚定的表情,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变得跟他一样自信。 “我会变得更有自信!”她朝着河面大声喊。 “很好。”他点头嘉奖她。“把两句合起来,大声喊出你的心声。” “我不输给任何人,我会变得更自信!”她嘶喊。 一回生,两回熟。 她发现只要多做几次,就不会那么害羞,人们的注目也会一次比一次减少,到最后已经是见怪不怪,随便她喊了。 “呼呼!”许招金这一生很少提高音量说话,更何况是放声大喊?喊完以后她气喘吁吁,喉咙痛到像要裂开。 “你做得很好,每一句话我都听得非常清楚。”单星澈没料到她真的能够坚持到最后,他以为她会喊不到两句就落跑,结果她竟然还喊到声音沙哑。 得到他的赞美,许招金笑了,媲美牙膏广告明星的灿烂笑容真的会教人晃神,单星澈莫名其妙又被闪了一次。 他收起目光,假装欣赏淡水河风景,这时河面卷起一阵冷风朝着许招金迎面吹来,她的身体突然打颤,接着打喷嚏。 “哈瞅!”音量丝毫不输给方才的喊叫,许招金不禁脸红。 单星澈这才注意到她只有穿着运动服,穿得这么单薄,难怪喷嚏打个不停。 “你怎么没穿大衣?”他皱眉打量她频频颤抖的身躯,她肩是不垂了,却抖个不停。 “因为你说貂皮大衣太夸张,所以……”她不好意思地转头环看四周,大家不是穿羽绒衣就是一般外套,难怪他会要求她的衣服都得重买。 单星澈闻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算是他的疏忽,他不该只忙着教训她,而没有注意到她未穿大衣。 既然是他的失误,当然就得弥补。 单星澈当下脱掉大衣,披在她的肩膀上。 不期然被一股温暖包围,许招金惊讶地转头看着单星澈,只见他挑眉说道:“穿好,别感冒了。” 她感激地点点头,拉近大衣抵御自河面吹来的寒风,气温虽低,她的内心却异常温暖,感动得不得了。 今天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第二次见面,他就对她这么好,她能抽中大奖真是太幸运了。 许招金在内心不断感谢老天爷赐给她好运,恰巧单星澈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虽说他的口德是比邵杰锐好一些,但心地可没有他来得好,然而自从遇见许招金以后,他人性中善良的一面全都争先恐后冒出来,实在是始料未及。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先撇开他不说,就说当他问爷爷有什么企图时,爷爷一副“你在冤枉我”的模样,这其中就大有问题,爷爷通常不会这么紧张。 他不想疑神疑鬼,但种种巧合让他怎么也无法释怀,总忍不住怀疑许招金。 “你真的不认识我爷爷吗?”为了日后相处无芥蒂,他索性开口问她,问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爷爷?” 他点头。 “你爷爷是哪位?”她认识的爷爷只有一位,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失智,只有少数几天清醒。 “单见青。”他说。 “我不认识耶,抱歉。”她对于自己对社交圈知识的匮乏感到不好意思,她只知道他爷爷是珠宝大亨,不知道其尊姓大名。 “是我搞错了,你别在意。”单星澈看她一脸真诚,不像在说谎,耸耸肩当自己没问过。 许招金一头雾水,想再进一步问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单星澈突然说话了。 “你今天很努力。”超出他的预期。 “谢谢。”她自己也觉得很兴奋,这都是他的功劳。 “为了奖励你,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单星澈好人做到底,不但帮她建立自信,还照顾她的胃,做人真是好极了。 “什么都可以吗?”应该是她请他才对,她反而成了客人,真的很不好意思。 “什么都行。”他猜想她大概会要求吃法国料理之类的,而他也大概想好是哪几家餐厅,都是社交名媛常去的那些地方。 “那……我想吃冰淇林。”她说。 冰淇林? “不行吗?”见他迟迟不说话,她开始紧张起来。“还是只喝一杯珍珠奶茶就好?” 许招金误以为是自己要求太多惹他生气,事实正相反,她是他见过最不贪心的女孩,明明可以要求昂贵的套餐,她却只要区区一客冰淇林。 他的内心倏地流过一道暖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他无法确切说出是什么东西在融化,只知道心头暖暖的,一股莫名的感动充斥在胸口,让他喉咙缩紧。 “咳咳!”他竟然得清喉咙才说得出话。“这么冷的天气还吃冰淇林,你不怕会更冷吗?” “不怕!”她灿烂的笑容,驱散了阴暗的天气,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 “算你走运,我刚好知道有一家意大利进口的冰淇林很好吃。”他装成一副意外的样子,许招金眼睛都亮起来。 “真的吗?” “你怀疑我的品味?”他挑眉。 许招金摇摇头,如果她不认同他的实力,就不会找他帮忙了。 一个钟头后,他们在一家装潢简单却不失优雅的专卖店品尝冰淇林,单星澈挑了比较成熟的兰姆酒葡萄口味,许招金则是点了草莓口味,被单星澈讥笑还没长大。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吃冰淇林,经过半天的相处,许招金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说话的节奏流畅不少,甚至还能开简单的玩笑。 但也可能是太放松了,她没发现自己吃到满嘴都是冰淇林,跟她对面而坐的单星澈很自然地抽出放在桌上的纸巾,帮她擦掉嘴边的冰淇林,却因为没乔好角度,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嘴唇,两人因此而愣住。 这本来是一个失误,单星澈只要说声对不起,然后缩回手就好,可他却迟迟无法反应。 让他突然变成木头人的原因很简单,一道不晓得打哪里来的电流从手指通过他的全身,害他不得动弹。他怀疑是静电惹的祸,太干燥很容易产生静电,问题是今天一点都不干燥,甚至称得上是湿冷,他也不是容易产生静电的体质,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突如其来的触电让单星澈的脑子短暂空白,许招金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嘴唇也是麻麻的。 他们两人像电影停格那样静止不动,迟迟无法进入下一个画面。 “啊?对不起!” 这时候一个路过的冒失鬼不小心撞到他们桌子的桌脚,两人才回神。 “吃东西还像个小孩一样掉东掉西,这毛病也得改。”单星澈收回手,表面上镇定,内心却充满疑惑。 “好。”许招金微笑,心儿怦怦跳。 两人都试图保持平常心,但那股奇异的感觉不时纠缠他们,害原本香浓的冰淇林顿时变得索然无味,差点就吃不下去。 吃完冰淇林之后,单星澈因为还有别的约会,于是直接送许招金回家。 唉…… 他甚至未曾熄火,就当着她的面把车开走,和他一贯绅士周到的作风大相径庭。 对于他反常的举动,许招金并不觉得突兀,只觉得很可惜,照理说他应该陪她一整天,可他只陪她一个下午,说实话不算尽责。 但是许招金一点都不在意,今天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收获,她不但克服对人群的恐惧,还大声喊出自己的愿望,这比什么都重要,因为改变自己的首要之务就是要对自己有信心,她已经跨出第一步,她相信接下来会一直这么顺利。 第四章 太好了! 她高兴到想跳舞,而她也真的一路蹦蹦跳跳爬上二楼,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嘴巴还在唱歌。 只是,当她一看见更衣室,唱歌跳舞的心情全没了,瞬间转为沮丧。她看着闪亮无比,又花哨到令人瞳孔转圈圈的衣服,开始叹气。 她的衣服真的有这么糟吗? 许招金纳闷。 可能是她看这类衣服看惯了,不觉得有那么难看,但既然单星澈把它们批评得一文不值,那就表示真的很难看,毕竟他是社交圈品味最好的男人,应该相信他的眼光才对。 离开更衣室,回到床上躺下,许招金猜想明天单星澈就会带她去买衣服,她的衣服没有一件合格。 接着她翻身面向落地窗,透亮的玻璃映出疲倦的面容,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缺乏运动,才不过跟单星澈出去玩几个钟头就累成这个样子,实在很没用…… 想起单星澈,她的脑海倏地浮现出他的长指掠过她嘴唇时的画面,然后从此停格。 呼呼!呼呼! 脑中的画面虽然静止不动,她的心跳却未曾停止,随着浮上胸口的热气越跳越快。 当时那股酥麻的感觉是什么?不会是传说中的触电吧! 她越想心跳得越快,双颊自然跟着发烫。伸手触摸自己的脸颊,许招金被脸颊的热度吓一跳,才惊觉到自己竟然想了不该想的事,于是急忙摇头,把脑中的影像摇掉。 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她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陆雅量,千万不能动摇。 从床上爬起来坐好,许招金伸手拿起小熊抱枕放在肚子上作为依靠,每当她心慌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总会想要靠东靠西。 让她心慌的原因她不愿去想,但是她倒可以清楚回想起自己和陆雅量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她永远记得那一天…… 优雅的琴声充斥在装潢高雅的西餐厅,许招金身穿一件红得发紫、上头还缀满珠子的礼服,随双亲前去赴宴。 她很紧张,她身上的礼服宽大不说,因为缝满亮片和珠子整件礼服变得很沉重,裙摆长到拖地很不好走,加上她的高跟鞋也是缀满大片水晶,本来就很重,再加上衣服的重量,许招金整个人被身上的行头压得喘不过气,几乎快要窒息。 “呵呵!”她光提裙摆手就发酸,但同样的衣服,她妈妈就穿得很有心得,大气都不喘一个。 “啊,不好意思厚,我们和陆雅量先生有约,请问他来了没有?”许陈昭枝也是一身珠光宝气,身上的行头甚至比许招金还要多、还要闪亮。 “陆先生已经到了,我带你们过去。”负责招呼客人的领班被他们一家三口的夸张打扮吓得差点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才回神。 “谢谢厚。”许陈昭枝不知道自己的穿着打扮成了餐厅的焦点,自顾自地大声说话,许招金觉得很不好意思,赶快拉妈妈的手臂提醒她。 “妈,小声点。”大家都在看他们…… “我又没有说得多大声,有什么关系?” “对啊,哪来这么多规矩?” 许陈昭枝大嗓门习惯了,许光土也是,夫妻俩都不认为他们的音量有多大,但在轻声细语的高级餐厅,他们每一句话外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招金的双颊立刻胀红,她很爱她的爸爸妈妈,但他们的举动,有时候真的让她觉得很尴尬…… “许先生、许太太。”陆雅量远远就看见许氏夫妇,趁他们还没引起更大的骚动前,走过去迎接他们,并悄悄招来经理要求更换独立包厢。 “陆先生!”许光土瞧见陆雅量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陆雅量跟许光土握手,松开手后自然地把视线转移到许招金身上。 “这位想必是你的千金。”陆雅量对许招金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许招金害羞地点点头,十根手指绞成一团,她本来就不擅长应付陌生人,况且陆雅量实在长得太好看,让她不知所措。 “我是陆雅量,很高兴认识你。”陆雅量对她伸出手,她原以为是要握手,怯怯地把手伸出去,没想到陆雅量直接把她的手放进胳臂,像个绅士一样对待她。 许招金吓了一跳,他们搬到台北都快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她。 “我、我叫许招金,你好……”她紧张到说不出话,这好像是在西洋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情节,竟发生在她身上,她除了感动之外心脏同时怦怦跳,这瞬间她好像成为一个真正的淑女,感觉好极了。 陆雅量仿佛也感受到她的紧张,一直对她微笑,无声地鼓励她放松,即使如此,一整个晚上她都像小提琴上的弦一样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会出错。 今天由陆雅量做东宴请许光土一家三口,吃的是高级法国料理,随便点一客套餐至少五千元起跳,这家餐厅在台北非常有名,许多社会名流都是这里的常客。 因为高级,所以高贵,更注重礼仪。 许家不缺钱,但严重缺乏常识,对于国际礼仪尤其一窍不通。对许家两老来说,吃得饱远比吃得巧来得重要,也没什么耐性琢磨用餐的规矩,反正只要东西好吃,该上的菜没有漏掉,那就行了。 总的来说,许光土就是个大老粗,老婆许陈昭枝也不遑多让,大嗓门又爱开玩笑,即使陆雅量已经更换隐秘的包厢,也依然抵挡不了许陈昭枝的音量。 面对父母的大声喧哗,许招金除了脸红以外,也想不到办法制止。倒是陆雅量人如其名真的很有肚量,向来注重品味的他,不慌不忙把话题导向生意,转移许家夫妻的注意力,成功降低两老的音量。 至此,许招金总算能稍稍松口气,她真的很怕隔壁包厢的人跑来向他们抗议。 由于出身的关系,在许家还没有发达以前,他们吃得很简单,难得上馆子,更何况吃高级法国料理。 也因为如此,许氏夫妇完全不懂得如何吃西餐,从第一道沙拉开始就手忙脚乱拿错叉子,接下来的前菜情况也差不多,把主餐的叉子拿来用就算了,本该摊开好好放在腿上的餐巾,也被许氏夫妻拿来当成围兜围在脖子上,看起来既滑稽又可笑,许招金都快羞死。 话虽如此,许招金对正确的西餐礼仪也不是那么清楚,只求不要拿错刀叉,或像她父母一样闹笑话,她就很满足。 相较于许招金的笨拙,陆雅量的西餐礼仪可说是完美无缺,从刀子下刀的角度,到刀子沿骨插入切开一气呵成,看他使用刀叉,仿佛看到芭蕾舞者在台上跳舞,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优雅。 许招金看到入迷,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从头到脚都高贵…… 锵! 金属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将许招金从失神状态拉回来,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她。 “阿金,你是怎么吃的?吃到连刀子都掉了。”许陈昭枝转头看女儿脚边的刀子大声骂她粗心,忒大的音量,隔壁房间都听得见。 “我、我马上捡起来!”许招金尴尬到脸都快烧起来,她竟然在陆雅量的面前出糗,他一定觉得她没救了,连基本的刀叉都不会使用。 “别紧张,许小姐。”他伸出手优雅地阻止她起身。“这些小事交给服务生处理,不需要自己动手,这也是一种礼貌。” 接着就看见他动手按呼叫铃,请餐厅的服务人员另外拿一副干净的刀叉过来更换,三两下就解决她的难题。 “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许招金再三道歉,他如果知道她是因为看他看到闪神才没拿好刀子,不知道要怎么笑她。 “不,是我的错。”陆雅量摇摇手指。“是我挑错餐厅,这家餐厅的牛排太老,不容易切断,害你的刀子掉下去,我才应该道歉。” 他不但没有取笑她,还反过来责怪自己,帮她的失误找借口。 这一瞬间,陆雅量在许招金的眼中,不但闪闪发光,简直就是个圣人,他挽救了她的自尊心,也触动了她的少女情怀。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双颊酡红、心跳加快,陆雅量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没有发觉,竟然还进一步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吃牛肉?因为他看她没什么动到盘子里的牛肉。 许招金傻傻地点头,说她喜欢吃龙虾,陆雅量闻言微笑,请她一定要给他补偿的机会,下次他会单独请她吃龙虾。 这一切的一切犹如梦幻,她觉得自己恋爱了,当下决定要嫁给他,但她同时又觉得陆雅量只是在说场面话,不会真的邀请她,没想到他竟然在一个月前打电话给她,说等他一个月后从欧洲回来,想单独请她吃饭,说明他是一个认真的男人,不会信口开河。 是啊,像他这么风度翩翩,又高又帅的男人要到哪里找?偶像剧的男主角都没他长得好看,她不好好把握住机会,才是天理不容。 独自一个人看家带给许招金很大勇气,少了双亲的干扰,她更能放心说出自己的心声——就算必须脱光衣服诱惑陆雅量,她也一定要爬上他的床,成为陆太太。 不过,问题来了,她连初吻都还没发生,要怎么诱惑男人?市面上有没有这类专业书籍,教人怎么诱惑异性啊?其实这种事最好有人教,可是她又找不到同性的朋友请教……啊,对了!单星澈可以教她,他几乎就和陆雅量一样优雅时尚,一定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打动陆雅量的心。 不到一秒钟,单星澈又多了一项任务,速度真快。 许招金没有考虑到单星澈的意愿问题,一心认定他心底好,一定很乐意帮她,只不过今天才是他们第二次碰面,等他们再熟一点,再跟他提出这项要求好了。 她越想越兴奋,在有关她和陆雅量的无止尽幻想中,看见希望。 话说单星澈、邵杰锐、言品夏“帅哥三人组”有不少共同点,注重隐私即是其中之一。他们不喜欢去音乐开得震天价响、有穿着清凉的辣妹在台上跳舞的夜店,喜欢去安静的bungebar喝酒聊天,一来可以避免狗仔偷拍,二来可以畅所欲言,过去他们三个帅哥三不五时就会约出来小酌一下,顺便联络感情。 只不过自从申小爱回家以后,言品夏就很少参加聚会,只剩下单星澈和邵杰锐两个人苦撑场面,感觉有些凄凉。 单星澈拿起酒杯摇晃了几下,酒杯里的冰块互相撞击发出声响,在安静的酒吧中听起来有些突兀,一如他矛盾的心情。 回想今天下午整个经过,单星澈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好像对许招金太好,不太像他。 单星澈自认做人还不错,不好不坏走中庸之道,一可以避祸,二可以博名声,三可以探消息,一举数得。可他今天先是刺伤许招金的自尊心,把她的穿着品味批评得一文不值,紧接着又带她到渔人码头鬼吼鬼叫练胆,事后还请她吃冰淇林,等于是坏人好人一起做了,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 因为太郁闷了,晚上本来应该继续陪许招金,硬是被他找借口推却,另外打电话找好友出来喝酒,因为他的心情真的烦到最高点,想找人说说话,而jerw通常满口胡言乱语,最适合聊天打屁。 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酒,这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他不必回头看就知道是邵杰锐。 “来了吗?”他从冰桶里夹出两块冰块放在杯子里用力摇晃,酒差点因此而溢出来。 “干嘛不等我来在一起喝,怎么,有心事?”邵杰锐在他身边的位子坐下来,酒保立刻递上一个空酒杯。 单星澈无力地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知道自己没事喝什么闷酒?无聊。 “对了,今天是你当牛郎的第一天,感觉如何?”邵杰锐也夹了几块冰块放在杯子里,看见酒瓶空了,再请酒保开新酒,帐当然算单星澈的。 “你说呢?”单星澈抢过邵杰锐手上的威士忌,帮他倒了一杯,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拿起来又干了一杯。 “有这么糟吗?”见他的表情不对,邵杰锐收敛起玩笑,换上严肃的表情。 许招金近乎天使的纯洁笑容,霎时闪过单星澈的脑海,他的身体很神奇地跟着温暖起来。 “这要看你怎么想。”他咕哝抱怨,邵杰锐听得一头雾水,压根儿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不谈我的事了。”再想下去他的头要爆炸了。“你今天过得怎么样,还在和黑魔女玩空中大战?” “大丈夫宁死不屈,就算只剩一兵一卒,我都要战到她举白旗投降为止。”邵杰锐战斗力十足,死咬住网路上的敌人不放,决心和对方战到底了。 “你还真无聊。”单星澈摇摇头,搞不懂有什么好吵的?人家只不过写了他最恨的恐怖小说,就跟人结仇,天天到人家的部落格去闹。 “哼!”他就是这么无聊。“不过,我们两个不愧是难兄难弟,你知道我今天差点发生车祸吗?” “怎么回事?” 于是邵杰锐就把他早上开车差点撞上孙晓艾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单星澈听完后不禁瞪大眼睛。 “她不要你送她去医院,而要你送她去银行?”这真是闻所未闻,难道现在银行也有急诊服务?太不可思议了。 “她就是个怪女人,肯定脑袋有问题。”邵杰锐撇嘴。“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不管她了。” 邵杰锐非常肯定,但命运女神非常爱开玩笑,稍后他便会尝到苦头。 “也是。”单星澈不得不赞同邵杰锐的话,他们果然是难兄难弟,什么怪事都给他们碰上。 “还剩五天,你就能解脱了吧?”单老爷子真狠,竟然把自己唯一的孙子当成那群女狼的大餐,但是过程很有趣就是了,嘻嘻。 “不,还剩六天。”单星澈忧郁地更正好友的话,想不透自己干嘛自找麻烦。 “六天?”邵杰锐愣了一下。“珠宝展那天不算吗?” “她怕时间不够,我看她这么急切,就答应多给她一天。”现在想想自己真是鸡婆,当初就该拒绝,也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郁闷。 “她为什么怕时间不够,莫非她早就看上你?”如果是的话也不稀奇,david可是珠宝界的贵公子,不少名媛都想要跟他结婚,她好不容易才有这次接近他的机会,还不好好把握? “她看上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男人。”单星澈摇头。“她希望我能帮她改进品味,帮助她诱惑那个男人。” 邵杰锐闻言瞪大眼睛,话都说不出来。 “这倒是有趣。”完全颠覆经验法则。“一般女人如果有机会和你相处一个星期,巴着你撒娇都来不及了,她居然会为了诱惑别的男人请你帮忙。” 这跟早上差点被他的车撞倒的女人一样疯狂,不去医院去银行!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还是只有他们带衰二人组才会碰见这么离谱的事? 单星澈本来没多大感觉,经邵杰锐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大悟。 对啊!这不是很伤他的自尊心吗?亏他还被称为社交圈最有品位的男人,珠宝界的贵公子,竟然沦落到帮约会对象引诱别的男人,这还像话吗? “不过也好啦!”邵杰锐没注意到单星澈脸上表情的微妙变化,自顾自地往下说。 “她的品味那么差是应该改进,我打赌等经过你的巧手改造以后,她一定能脱胎换骨,变成真正的淑女。”david的品味没有话说,就他记忆所及,许招金也长得不差,只是不会打扮自己,像她那种本身条件好的女孩,只要做出正确的装扮,就会很出色。 到底自然美女永远比人造美女来得吸引人,像那种戴两层假睫毛和瞳孔放大片让自己变得跟假人一样僵硬的辣妹他没兴趣,也不想受惊吓,谁知道卸妆以后是什么鬼样子?想到就毛骨悚然,让人全身发抖。 对于美女的标准,单星澈和邵杰锐是一致的,都不喜欢女人打扮过度。 “希望如此,不然枉费我这么努力帮她。”单星澈苦涩的回道。要知道大冷天站在淡水河边吹风的滋味可不好受,他竟陪了她一下午,说他没有发疯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她心仪的对象是谁?不会是我们周遭的人吧!”邵杰锐不愧是好奇宝宝,凡事追查到底,连人家喜欢谁也不放过。 “我没问,也没兴趣知道。”单星澈挑眉。“我现在唯一的愿望,是赶快度过这一个星期,然后脱身。” “那就祝你明天一早醒来,发现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而我,也顺利解决掉万恶的黑魔女。”邵杰锐拿起酒杯欲跟单星澈干杯,单星澈虽然觉得他在说天方夜谭,还是拿起酒杯跟邵杰锐互碰。 “干杯!” “干杯!” 锵! 玻璃酒杯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就是不知道两个人的愿望是否能够达成? 第五章 邵杰锐的愿望能不能达成未可知,但单星澈的愿望已经先行幻灭,隔天醒来日历只是多撕掉一页,还有五页等待解决。 他差不多已经认命,早知道jeny只会胡扯,幸好他不是古代的国王,否则一定要他的命,罪名——欺君犯上。 唉! 尽管不情愿,单星澈还是换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开车去接许招金,打算继续他的伴游任务。 有始有终,是他做人的原则。除了坚守原则之外,他也得兼顾公司的信誉,再说如果让老头子知道他没有乖乖做完一个星期的牛郎,一定会开除他,他不能冒这么大风险。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没有当太子的命,倒是有个比皇帝还要霸道的爷爷,出卖自己的孙子还理直气壮。 单星澈一路开车一路生闷气,直到他按下许家的电铃,气还没有消,在心里不断诅咒他爷爷。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他连按了四下电铃,可见他的心情有多糟。 在他等待许招金应门的时候,黄铜制门牌闪个不停刺痛他的眼睛,害他的心情更恶劣,益发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公司批公文,或和供应商谈生意,或是接见哪个急于出头的珠宝设计师,而不该像个傻瓜一样,面对一块闪到吓死人的门牌,上头镶的各色水晶数量已经多到几乎快算不出来,可见有多夸张。 可恶,怎么还不开门? 等了许久都没有反应,单星澈原本打算再多按几下电铃,这时对讲机传来许招金虚弱的声音。 “请问找谁?” “找你的。”他双手抱胸等着她开门,他知道她看得到他,这一带的别墅都装有影音保全系统,一半由邵杰锐的保全公司承接安装,另一半则是被他的死对头庞玄武抢去,两人可说是势均力敌。 铁门果然如单星澈预想中马上开启,他推开铁门走到主屋,许招金已经站在门口等他。 “早安。”她很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开门请他进屋。 “早安。”他偏过身进入客厅,感觉今天的客厅似乎比昨天还要干净。 “你怎么——哈、哈啾!”她讲不到几句话就狂打喷嚏,单星澈皱眉。 “你感冒了?”难怪声音那么虚弱。 “一点点。”她点头,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谁叫你昨天吹风之后又吃冰淇淋,难怪会感冒。”他已经事先警告过她,她就是不听。 “我也没想到会感冒,否则就不吃冰淇淋了。”她不好意思地低头认错。 单星澈的脑海不晓得怎么搞的,竟浮现出昨天她的嘴巴四周沾到冰淇淋,他帮她擦嘴,手指却不小心碰到她嘴唇的画面,和所引起类似触电的感觉。 ……不对,单星澈,振作点!不要被奇怪的感觉牵着走。 对自己心里喊话以后,单星澈仿佛又找回冷静,比较能够客观的发现问题。 “你都感冒了,怎么还是自己来开门?”他昨天就想问这问题。“你家的佣人呢,在忙别的事吗?” “我们没有请佣人。”许招金解释。“只有请一个阿姨一个星期来两天帮忙打扫。” “怎么不请固定的的佣人?”这附近一带的别墅哪一间不是雇用两个以上的佣人,她家却连一个佣人都没有。 “因为我爸妈很少在家里吃饭,没有必要请佣人,请了也是浪费。”根本用不着。 “可是你家几乎是一尘不染。”就算是家里有佣人都不见得能够这么干净。 “因为我平常就有打扫。”她说。“就算阿姨来也只是帮忙换床单做些杂务,每次来扫四个钟头就回去了。” “又不是请不起佣人,干嘛还要自己动手?”这附近一带的别墅,每一栋都是以亿计价,她家的规模比起附近人家虽然是小了一些,也有这个价值,不至于没有这方面的预算和财力。 “对不起,这是我的坏毛病,我喜欢打扫。”她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歉,单星澈挑眉。 “你最大的坏毛病是动不动就道歉,爱干净是好事,你干嘛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些外表华丽,连自己用过的碗都不洗的大小姐,而不是像她这种勤奋的好女孩。 “可是我不只是爱干净而已,而是变成一种……” “癖好?” “嗯。”她尴尬地点头。“我喜欢干净,但又好像不只是单纯的有洁癖……”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只是有洁癖,那是怎样?”既然要说,就把话说清楚,不要吞吞吐吐。 “就、就是每当我感觉有压力的时候,就会想要打扫……”她越说越小声,总觉得好丢脸,他一定会笑她。 单星澈才不会笑她,这很平常,现代人压力太大了,都需要排解。他猜她是借由扫除来减缓压力,就和有些人一紧张就不断翻书或洗手是同样道理,都是一种不受控制的行为。 他接着又想到邵杰锐只要看恐怖片,就会引起类似幽闭空间恐惧症发作,严重的时候甚至会休克,不禁感慨这个世界真是什么毛病都有,自己没这方面的困扰,真是太幸运了。 “这算是一种强迫症,你有没有去看医生?”他环看连接院子的落地窗,每一片玻璃都光可鉴人,她的压力到底有多大,才会把玻璃擦得这么光亮? “没有。”她摇头。“并没有很严重,不需要看医生……” “你是医生吗?还自己诊断病情。”欠揍! “你、你不笑我吗?”她鼓起勇气抬头看单星澈,他的脸上写满关心,没有任何嘲笑之意。 “我干嘛笑你?”他一脸莫名其妙。 “因为一般人听到我有这毛病,都会笑个不停。”她脸红解释。 “那些人少见多怪。”无聊。“我有个朋友的毛病更奇怪,相较之下,你已经算很正常,所以你也别太在意了。” 出卖邵杰锐,照理说他应该觉得抱歉,可单星澈只要想到那小子在珠宝展上猛扯他后腿,突然间一点歉意也没有,反正他又没指名道姓。 许招金一直以来就觉得单星澈是个大好人,心地善良,人又温柔,能被他喜欢上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我们今天要做什么,是不是去买衣服——哈、哈啾!”她说着说着又打一个大喷嚏。 “你都已经感冒了,还想出去?”单星澈冷冷看着她四处找面纸,搞不懂她在急什么。 “可是今天已经是第二天,如果今天再休息,那就只剩五天,会来不及的!” 她很急,非常急,再过十天左右陆雅量就会回国,在此之前她一定要脱胎换骨,让他对她二见钟情。 是,他差点就忘了她找他的真正目的——帮她引诱男人。他居然得在同一时间担任伴游顺便兼做恋爱顾问,还收不到任何酬劳,这算盘怎么拨都不划算,亏他还是一家公司的ceo,简直亏大了…… 一般女人如果有机会和你相处一个星期,巴着你撒娇都来不及了,她居然会为了诱惑别的男人请你帮忙。 耳边响起邵杰锐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单星澈越想越不舒服。 就像jeny说的,哪个女人不把握机会使劲诱惑他,唯独她想利用他引诱别的男人。 不过,她心仪的对象是谁?不会是我们周遭的人吧! 邵杰锐一向就是个好奇宝宝,单星澈本来不感兴趣,被他这么一说,也跟着开始感兴趣起来。 他一方面好奇,一方面觉得不是滋味,想问许招金嘛,感觉上又好像他在吃醋,不够雍容大度,有失他的面子。但是不问她,脚下又好像有几千万只蚂蚁在搔他的脚,站着都痛苦。 单星澈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投降,开金口问许招金。 “先说明,我只是好奇。”他问就问,还要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喜欢的男人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 这是打从许招金拜托单星澈帮忙以来,单星澈第一次关心她喜欢的对象,对她来说是个好兆头。 “陆雅量。”她兴奋的回道,好希望能够从他身上多获得一些陆雅量的情报,才知道怎么配合他的喜好做改变。 她喜欢的人竟然是陆雅量? 单星澈原本就不太舒服,听见“陆雅量”这名字以后,感觉更差。倒不是他和陆雅量有什么过节,而是她确实选了一个非常杰出的男人作为暗恋对象。 陆雅量出身的陆氏家族,堪称台湾商界最神秘的家族,也是最富有的家族,当家的陆老爷子受日本教育,年轻的时候在日本读书,学业完成之后滞留日本一段很长的时间,期间活跃于日本政界以及商界,建立庞大人脉,回国后创立“东名企业”,而后更进一步更名为“东名集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型集团。 “东名集团”旗下拥有数十间大小规模不一的子公司,从制造、经销贸易、物流、到航运各个环节一气呵成,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俨然自成一个商业王国。 如此庞大的商业王国,如今面临挑选继承人的难题,其中一位候补就是陆雅量,他同时也是陆家的长孙,最有希望继承“东名集团”。 “你知道他吗?”见他久久不说话,许招金小声追问,好怕造成他的困扰。 单星澈看着她,怀疑她根本从头到尾就清楚陆雅量的来历,故意在他面前炫耀,就怕他气不死。但只要一想起她是如何受到社交圈的排挤,就知道她不可能说谎,因为就连社交圈都没有人真正了解陆雅量,他总是非常优雅,非常神秘,遥远有如天边的星星。 “呃,单星澈先生……” “无名小卒,听都没听过!”基于一种难以启齿的竟争心态,单星澈第一时间否认陆雅量的实力,不想承认陆雅量无论是外貌或家世都赢过他,他跟他根本没得比。 “原来你不认识他啊,真可惜。”许招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不免觉得失望。 幸好她对社交圈不熟,不然他这谎言一下子就会被戳破——虽然他并不认为那是谎言。 “听说他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也许是因为这样,你才没有机会认识他。”她帮陆雅量辩解,听得单星澈更火大。 低调、低调个头!单单陆家那座媲美日本皇宫的日式庄园,就已经引起全世界的注目。还有国外的电视台想进去采访被拒于门外,当初建造的时候,更有记者企图混进去偷照相被保全人员当场抓到,连同派遣的报社一起挨告,如果这也能称做低调,他早就人间蒸发。 “你为什么喜欢陆雅量?”虽然早知道答案,但单星澈还是不免要问,不希望她的答案跟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样肤浅。 “因为、因为,我——”她脑中有一堆答案,可真正要她说又说不出来。 他双手环胸等她,多少已经习惯她这种温吞的个性。 “我……”许招金的答案绝不肤浅,却也不够深奥,因为若说她不是因为陆雅量的外表,仅和他有一面之缘,又如何看穿他的内在?根本是天方夜谭。 “你连自己喜欢他什么地方都说不出来,就想引诱他上床,会不会太跳tone了一点?”他等了半天等不到答案,干脆自己解题,顺便反过来考她。 许招金被他考得满脸通红,觉得自己很丢脸,什么事都做不好。 单星澈看她一副为难情的样子,开始觉得自己已经从好人变成坏人,再坏下去他就要变成恶魔了。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他管那么多干嘛?“我只要负责把你改造成绝世妖姬,送到陆雅量的床上,就算交差了事,然后我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多爽!” 他说话绝不客气,许招金可以从他尖锐的语气感觉到他在生气,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她很想问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气,又不敢开口,怕万一不是会更丢脸,天晓得她已经没有面子可丢。 但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气氛会变得很尴尬。 “我、我身体感觉好多了,也不再打喷嚏,我们可以去买衣服了吗?”为了避免尴尬,她将话题拉回到最初,却惹来单星澈嘲讽的一瞥。 “你还真是心急。”他讽刺说道。 “因为只剩不到两个星期,我就要和他见面了,所以……” “你们什么时候见面?”原来他们连见面的日子都约好了,难怪态度这么积极。 许招金说出日期,单星澈听着听着挑眉,又是满口酸言酸语。 “那的确没剩多少时间,我必须懂得魔法,才能在这么克难的时间之内,把你从灰姑娘变成公主。”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冲,许招金就算再迟钝,也可以感觉得到他在生气,纳闷自己做错什么事惹得他不高兴。 她没做错任何事,单星澈比谁都清楚她很无辜,反常的人是他,她只是受气包。 真是活见鬼了,他干嘛要说这些难听的话?他干嘛管她喜欢的人是陆雅量还是哪号不得了的人物?就算她喜欢宾拉登也不关他的事,他干嘛那么鸡婆? 把情绪从头开始再整理一遍,单星澈总算渐渐冷静下来,甚至可以客观检讨自己的缺失。 “既然你的身体没有问题,我们就去买衣服吧!”他已经决定维持单纯顾问身份,不涉入个人感情,也不过分关心她,这样应该会好很多。 “嗯。”看他的心情回复,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 单星澈故意调过视线看落地窗外的庭院,不想他刚建立的决心又被她的笑容动摇。 事实证明许招金找对人帮忙,单星澈对于时尚的嗅觉真的很敏锐,不单是对男性时尚了若指掌,连哪里有合适的女装店也一清二楚。 在前往女装店之前,单星澈先打电话给女装店的店长,通知对方他们一个钟头以后到,请对方一个钟头以后不要再让其他客人入店。 一个钟头后,他们到达位于巷子内的女装店,许招金好奇地看着女装店的招牌,感觉似曾相似,好像在哪个时尚节目看过。 “好久不见,david,最近很忙吗?”他们一走进服装店,店长就上前迎接,并嘱咐另一位店员把close的牌子挂上。 “刚忙完珠宝展,正在休假。”他不好意思说他正在当免费伴游,他丢不起这个脸。 “真好,我也想休假。”店长笑嘻嘻,净说些场面话。 单星澈反倒比较习惯这样的应对方式,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退,不会像对许招金的时候那样进退两难,生活节奏乃至心情都被打乱。 “这位是许招金小姐。”他向店长介绍许招金。 “你好,许小姐,希望你会喜欢我们店里的衣服。”店长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你好。”她腼腆的点点头。 “说到休假……”店长对她笑了笑,接着又转身面向单星澈继续刚刚的话题。 许招金在旁边看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非常愉快,羡慕之余不免心生疑惑,这家店明明连一条男用领带都没卖,他怎么表现出一副天天上这儿报到的模样? “那么,我先去准备下,失陪。”店长跟单星澈哈啦了一阵子,终于想起正事。 “麻烦你了,lucy。”单星澈跟店长随便挥了下手,然后把手插进裤袋,模样潇洒迷人,同时非常惬意。 “你好像跟店长很熟?”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胸口感觉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她,直到他的话将这奇异的感觉解除。 “我有七个表妹,每一个表妹都喜欢找我陪她来这里买衣服,七个表妹轮下来,一个月要来好几趟,就算原本不熟也混熟了。” 难怪当她要求他帮忙改造的时候,他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原来是平时训练有素的关系。 得知此事之后,许招金再次庆幸自己找对人,单星澈真的很有经验,改造她对他只是小菜一碟,毕竟他有七个表妹!不可能不上手。 许招金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变得有如夏日的天空一样晴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说他是陪表妹来,而不是女朋友的时候,心情会变得轻松,但她就是很开心、很快乐、很想微笑。 “david,还是像之前那样,由我来帮忙挑选衣服吗?”店长将一整排衣架推到他们面前,每一件的款式、颜色都不同,共同点是都很有特色。 “不,让她自己挑。”他要知道她的眼光如何。 “啊,我自己挑?”许招金吓了一跳,他明明知道她没有自己买过衣服,还为难她。 “对,我要知道你的眼光有多糟,才能决定怎么帮你改进。”他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让许招金的肩膀又垮了下来,对自己的眼光极度没自信。 事情不出单星澈所料,她选的衣服不是样式过于保守,不然就是过于华丽,只要是有刺绣或是镶亮片的衣服就拿,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年纪和外型。 “够了,我大概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她简直就是一个时尚灾难,得从头教起。 “啊?”许招金手上还拿着一件混色狐狸毛小外套,很时髦,但是不适合她,她穿越来会像鸡毛掸子,穿不出衣服的特色就算了,还会被耻笑。 “抱歉,lucy,我们下次再来。”他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拿走许招金手上的狐狸毛外套,交还给店长。 “慢走。”店长忍住笑意,看着他把许招金拉出去,从许招金呆愣的表情来看,她还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david有得忙了。 “我们不是要买衣服吗?”她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回头,服饰店招牌离他们越来越远。 “原本是。”他不该叫她自己挑衣服,他可怜的心脏,差点被她的眼光吓出病来。 “可是我们还没有买到衣服。”她不懂他干嘛急着走。 “在开始买衣服之前,得先纠正你那可怕的时尚观念。”他的头快痛死。“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亮晶晶的东西就很好看?” “是啊!”她家用的东西,每一样都会发亮。 “你还真敢说。”真佩服她的天然呆,他都快掐死她了,她还毫无知觉。 “可是你卖的珠宝,不也是亮晶晶吗?”她无助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喜欢亮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他这根本就是双重标准…… “完全不一样!”竟然把他和她相提并论,简直找死。“你以为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只要是发亮的东西一定好?” “不是这样吗?”她看不出差别在哪里…… “当然不是!”他毅然否决。 许招金这下子更糊涂了,如果亮晶晶的东西不好看,那什么东西好看?她完全没有概念。 “你得从头学起。”看她一脸茫然,他忍不住叹气。 “学什么?” “什么都得学,先从配色开始。”他说。“你没有任何美学观念,我只好从基础开始教起,颜色搭配是最重要的,也是你首先要学的。” “哦!”他解释了半天,她还是不懂,他又叹气。 “走吧!”看样子剩下的五天他会很不好过,他已有心理准备。 “去哪里?”上车前她问他目的地,他不回答就算了,还恶狠狠地瞪她,她开始觉得他的人也许不如她想像中那么好,脾气更坏。 也难怪他心情不好,因为他要破例开放他的圣地让她入内参观,除了他的死党以外,没有人能够进到那个地方。 单星澈口中的“圣地”,其实就是他的公寓,打从老家搬出来以后,他一直住在这间公寓,至今已有十年。 “进来吧!”公寓这个说法也不甚准确,应该说是大楼,只不过找不到更好的词汇,就凑合着用。 “这里是?”许招金看着白色铁门,一脸疑惑。 “我家。”他拿出钥匙开门,一推开门客厅的灯立刻自动亮起来,省去摸黑开灯的麻烦。 她觉得很不安,这是她第一次到男人的家,虽然说她并不害怕,但还是会尴尬。 “到这里来!” 她连坐下来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单星澈已经在一扇白色门前向她招手,她赶紧过去。 “放心,我不会吃掉你。”他看她紧张到快扯破包包,忍不住出声抱怨,她以为他是色狼吗?见到女人就扑上去,他没那么饥渴。 许招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是很紧张没错,但她相信他是位君子,不会对她动手动脚。 他是不会对她动手动脚,只是很想掐死她,因为她害他不得不开放他的圣地。 单星澈不甘愿地转动门把,白色的门扉后面是圣地中的圣地,就连邵杰锐和言品夏都没进去过。 许招金跟着进房间,迎面而来的是整面墙的书籍,什么类型的书都有,最多的还是宝石类书籍。 “你随便找张椅子坐下来,我找本书。”他一边交代许招金,一边走向书柜,许招金四处看了一下,都没看见椅子,最后在工作桌附近看到一张黑色的椅子。 她走过去搬椅子,眼角不经意瞄到一张已经上色的图画,忍不住好奇弯下腰仔细观看。 “找到了!”单星澈在书海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他要的书。 “这本书写得很好,简单又易懂,你可以——”他才刚转身,就看见她盯着他的珠宝设计图猛瞧,气得迈大步走过去抄起桌上的图,像小孩子一样藏在背后。 “谁允许你偷看我的草稿?”可恶。 “对不起。”她唯唯诺诺的道歉,好怕他发脾气。“我只是好奇,我从来没看过珠宝设计原图。” “这、这也不算原图,只是我无聊时的消遣。”一向口若悬河的单星澈,竟然也有舌头打结的时候,让许招金感觉格外惊奇。 “我还以为是你设计的珠宝,我还想问你什么时候上市,很想买呢!”他设计的是一枚戒指,整个形状有如飘散的雪花,感觉上很浪漫,她很喜欢。 “真的吗?”单星澈一脸疑惑的问她。“你该不会是故意讲场面话安慰我吧!” “我不会讲场面话。”她好冤枉。“我是真的觉得你设计得很好,图也画得很漂亮。” ……也是,她连正常话都不太行,一紧张就说话开始结巴,哪还懂得说场面话安慰他? “这只是我画着好玩,不会上市。”他把设计图放回工作桌,许招金才发现他不只设计戒指,还有坠子、别针,每一款样式都很特别。 “我觉得很好看啊,为什么不上市?”那多可惜。 “你的眼光不准。”看她挑衣服就知道。“再说要是真的上市,万一卖不好那怎么办?”他可不想砸掉招牌。 “不可能卖不好。”她保证。“你想想看,像我这么没眼光的人都觉得漂亮,其他人会怎么想?”一定说赞。 “可是……” “听我的话准没错。”绝对。“只要你肯让它们上市,一定大受欢迎。” 许招金努力说服单星澈,一向果断的单星澈反倒犹豫,虽然他也想过上市的反应应该会不错,但事关面子问题,总是无法下决心。 他们的立场好像突然间颠倒,意识到这一点,单星澈忍不住笑出声,吓了她一跳。 “我、我说了什么笑话了吗?”他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没有。”他试着收起笑意,但还是笑个不停。“我只是突然觉得很好笑,你不要管我,就让我笑。” “好……好。”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但只要他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板着脸,她就开心。 单星澈足足笑了一分钟,才渐渐收起笑意。 “你真的会买吗?”平静下来后他问她。 “啊?” “你真的会买我设计的珠宝吗?”他追问。 “……会,我会买,我一定会买!”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许招金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单星澈摇摇头,心想他会被她的笑容害死,他似乎对她的笑容没有免疫力,一开始便陷落。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她的鼓励,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实现多年的梦想,成为一名珠宝设计师。 “什么?”她没听清楚他的话,他说得太小声,根本听不到。 “我说,该开始上课了!”他把书塞进她的手里,要她坐下来,他要教她基本的颜色搭配,还要教她最新的流行趋势,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接下来五天,她几乎都是在他的书房兼工作室度过,不但得听他讲课,还得看一堆影片,回家还得跟着影片学怎么化妆,单星澈还特别介绍一家只会对会员开放的私人发廊给她,还好心帮她做预约,每天每天她都过得非常忙碌。 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 “现在,就算没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也有信心自己挑衣服了吧!”站在周末的台北街头,四周尽是往来人潮,单星澈伸出手,跟她做最后道别。 “嗯。”许招金握住他的手,对他尽是感谢。“谢谢你这一个星期这么努力帮我,我会好好表现,不教你失望。” 单星澈闻言淡淡地微笑,内心五味杂陈。他这么努力帮她的结果,是将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吧?”许招金刺探性地问他,得到的答案让人沮丧。 “不会再见面了。”当了一个星期的牛郎,够了。明天开始,他要回归正常生活,好好冲刺事业。 凝视他的脸,许招金哀伤的微笑,不希望他们的缘分如此短暂,她会不会太贪心了? 他们都明白该放手,但彼此好像都放不了手,一直牢牢握住。 “再见。”最后还是单星澈先放开她的手,往后倒退一步,然后转身离开。 “再见。”她对他的背影行注目礼,是不舍,也是感谢。 命运女神让他们短暂交会,却也让他们各自前往不同方向。 霓虹闪烁的街头,路上的行人皆各自拥有各自的命运,谁也无法抵抗。 第六章 星期一,上班族一早就搭乘各种交通工具赶着上班,单星澈不必和人挤公车,也不必赶搭捷运,却也是一大早就到公司报到,连他的男秘书都被吓一跳。 “执行长,你今天来得真早。”男秘书连卡都没来得及打,就看见他的上司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喝咖啡,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 “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摸到这张桌子了。”好怀念。“对了,我休假的这个星期有没有事情要我处理?” “报告执行长,王特助都处理完了,没有什么紧急业务需要你裁决。”男秘书也知道单星澈急着工作,问题是真的没有工作可让他做,全被王奎解决掉了,连渣都不剩。 “可恶,那只老狐狸,真的想害我失业是不是?动作这么快!”单星澈闻言头都快气到爆炸。 他第一恨他爷爷,第二恨王奎,他要嘛干脆升上总经理跟他对干,只占特助的缺算什么?简直是故意糟蹋他!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我连一份可以批示的公文都没有吧!”这也太扯了。 “呃,王特助都批完了。”男秘书汗流浃背地回道。“但是如果执行长坚持的话,好像有一份购买清洁用具的公文还没有批示……” “不必了!”单星澈气到舌根都快咬断。“我都已经快被当成废物,再管那些芝麻小事,真的会比清洁用具还不如。” 面对怒气冲冲的上司,男秘书除了点头附和以外,也找不到别的话安慰单星澈,到底王特助不是一般的强势,也没有人敢背着他说坏话。 “算了,你出去吧!”倒楣,干完了牛郎换当闲人,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窝囊过。 “是,执行长。”男秘书溜得比小偷还快,就怕无端扫到台风尾。 忙碌的星期一,他竟无事可做,单星澈无法相信爷爷竟然这么对他,起码也该留一半的公文给他批。 单星澈摇头打开抽屉,拿出纸和铅笔开始画图,十分钟后,一只戒指已经基本成形。 我觉得很好看啊,为什么不上市? 他画着画着,居然想起许招金,他承诺不再见面的女孩。 只要你肯让它们上市,一定大受欢迎。 她对他的作品是那么有信心,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了,她却言之凿凿,好像他是哪位国际级珠宝设计大师,其实他连珠宝设计学院的门把都没碰过。 单星澈突然间好想见许招金,她怯弱的表情,现在想起来都可爱。 唉,疯了! 闷闷地把手稿和铅笔丢进抽屉,单星澈真是无聊到毙,偏偏时间又过得忒慢,好不容易挨到午餐时间,他已经变成姜饼人,全身僵硬。 哼,去吃饭吧!今天的心情太差,要吃好料的。 单星澈决定上高级餐厅吃大餐,报公帐报复臭老头,若要认真计较,过去一星期所花的钱他也可以拿发票去报公帐,但那样做对许招金太不敬,想想还是算了。 他拿起车钥匙,走进电梯按下地下一楼的按钮,一边在心里想今天中午吃什么?就吃法国料理好了,很久没吃了,今天可以好好大吃一顿…… 在同一时间,许招金也坐在车子上,吩咐司机将车子开往同一间餐厅,她要趁父母都还在美国游玩,独自去高级餐厅用餐,这次可不能再闹笑话。 她从皮包拿出镜子,反复检视自己的仪容。她换了一个新发型,在名师的指导下,也学会了最新的化妆技巧,脸上的妆自然粉透,看上去非常舒爽。 嗯,不错。 将镜子收进皮包,许招金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建立自信。 “小姐,餐厅已经到了,请下车。”司机将车子停在餐厅门口,许招金跟司机道谢以后下车。 她今天所选的餐厅,正是上回陆雅量请他们全家吃饭的地方。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是单星澈教她的,为了不辜负他的期待,她要抬头挺胸走进餐厅吃完这一餐,向自己证明,只要她有心,就一定做得到。 带着自信走进餐厅,许招金跟服务生说明她只有一个人,服务生立刻将她带向另一头的双人桌,心里嘀咕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单独吃饭的客人,小桌子都快不够用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连身洋装,完全显出她身材的优点,丝质的裙摆每走一步就如同花瓣在风中摇曳,看起来分外柔媚。为了配合今天的穿着,许招金还特地把头发绾上去,看起来就更有味道了。 许招金就如一缕春风,吹拂的同时亦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坐上位子。 隔着一层板子,单星澈比她早一步来到餐厅,看见许招金走进来,第一时间揉眼睛,问自己正迎面走过来的美丽佳人是她吗?确定是许招金之后,又为自己感到骄傲,他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造奇迹。 他下意识抬手欲跟她打招呼,才有这个想法,手马上放下来。他已经说过两个人不再见面,以他们的状况也确实不宜再见面,这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单星澈决心做个隐形人,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她发现。正好他们中间隔着一层木板,想发现他也不容易,单星澈决定在一旁默默关心她,那就够了。 许招金俨然脱胎换骨,变成窈窕淑女,不少男子都对她行注目礼,对此她十分紧张。 她跟服务生点了一份单人套餐,主菜则和上回一样点带骨牛肉。她不爱吃牛肉,但需要练习,她已经发誓下回再和陆雅量一起用餐,一定要展现完美刀法,让他对她留下深刻印象。 许招金预先设想好一切,唯独没想到在场的不只有单星澈,还有angel一行人,她们也来同一家餐厅用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许招金自认没有得罪angel,但在angel狭隘的想法里,她中奖就是不对。她暗恋单星澈许久,除了礼貌性的微笑以外,他什么都不曾给她,遑论陪她一个星期! angel本来就想找机会好好教训许招金一顿,刚好碰到许招金落单,立刻就带领一票姐妹上前找碴。 “哟,这位小姐是谁啊?好像很眼熟。”angel和两位同样势利、排斥许招金的娇娇女,把许招金的小桌子围住,放肆的模样比小太妹还不如。 许招金听见声音抬头,不期然看见angel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吓了一跳。 “你是……”她曾在珠宝展上看过她,当时她就对她很不客气,现在又来找碴。 “我是angel,你不需要记住我的名字,因为你不配。”angel一贯傲慢态度,隔着一层木板的单星澈,听见了angel的声音,愣了一下,想不透她和人凑什么热闹。 “有什么事吗?”许招金想起她是谁了,她是某家上市公司的千金,在家排行老么,家里很有钱,以骄纵闻名。 “你那是什么口气,凭你也敢这样跟我说话!”angel自以为是女王,凭着父母有几个臭钱到处看不起人,许招金就是她最新找碴的对象,因为她出身寒微,又来自乡下。 “我没有……” “angel,她上次穿得像圣诞树,今天倒打扮得满好看,好像经过高人指点。”angel的朋友tina,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angel已经很嫉妒许招金的好运,还提醒她许招金外表的改变,差点没气坏她。 “猴子穿衣服还是猴子,别忘了她的出身。”angel的心地坏,嘴巴更坏,不把人刺得浑身是伤绝不罢休。 “请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许招金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也相当自卑,但不需要她们在公开场合大声宣传,徒增难堪。 “我只是说出事实,谁不知道你以前连餐厅都进不来——不,是连饭都吃不起,现在倒跑来吃法国料理。”angel越说越过分,连她的隐私都公诸于世。 许招金的眼眶立即泛红,她极力忍住不哭,不愿意在angel面前掉泪,她不会同情她,只会更瞧不起她。 “灰姑娘就算穿上漂亮的礼服还是灰姑娘,一辈子都不可能变成公主,也休想王子会来找你!”angel只要一想起珠宝展上单星澈送花给许招金的样子就一阵子火大,好想抓花许招金的脸,看她还敢不敢装清纯。 “够了,别再说了!”单星澈丢掉餐巾站起来,再也听不下去。 “da、david!”angel完全没料到单星澈也在餐厅,吓得花容失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单星澈推开椅子从另头绕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拉起许招金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一脸不屑地对angel说。 “如果她是灰姑娘,你就是恶毒的后母。”单星澈当面教训angel,完全不留情面。“还有,谁说没有王子会找她,我不就是吗?” 语毕,他马上将许招金带走,见义勇为的行径,比真的王子更像王子,顷刻获得众人的掌声。 至于恶毒的后母呢?不但没有人鼓掌,嚣张的行径还被人用手机拍起来po上网,点阅率当晚就破千,成了现代后母最佳代言人。 正所谓恶有恶报,angel总算遭到报应。 因为单星澈适时出手相救,许招金才没有陷入更尴尬的处境,对此许招金很感谢他,心情却没有因此而放下,反而越失落。 单星澈看她魂不守舍,不放心她一个人落单,怕她发生危险,坚持要送她回家,许招金再三推却也没用,只好搭免费便车。 经过一个星期的来回接送,单星澈对许家已经很熟悉,不用许招金邀请就直接进门,而许招金似乎也没有阻挡他的心情,一进到客厅放下皮包就忙着找抹布,跪着擦大理石茶几。 单星澈知道这是一种本能反应,每当她受到压力就会做出这种无意义的举动,借此降低伤害。 “不要擦了。”他不知道她这么做是否有用,但他真的不忍心看她再这么折磨自己。 “不行,桌子很脏。”她无意识的呢喃,单星澈怀疑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桌子已经很干净,你不要再擦了。”他看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桌面,没有铺上玻璃垫也能这么明亮,说明她承受很大压力,只是无从发泄。 “不能不擦,桌子很脏。”她不停重复相同的话语,单星澈开始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不要擦了。”他命令道。 “不能不擦,桌子很脏。”她仿佛没听到,不断重复擦拭动作。 “不要擦了!” “桌子很脏……” “我叫你不要擦了!”他走过去夺下她手中的抹布,将它丢到地下,双手握住她的肩用力猛摇,试着将她摇醒。 许招金果然因此而清醒,她愣愣看着单星澈,仿佛到这一刻才发现他的存在,才看清他的面容。 “单、单星澈……” 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感充斥在他的胸口,是怜悯也好,是疼惜也罢,都促使他将她拥入怀中。 “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陪你。”他可以听见她心中的泪水在奔流,就怕它找不到出口。 许招金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在他温柔的话语中成形,先是一滴、两滴、最后汇聚成河。 她无法抑制地发抖,尽管她并不想。她抖得很厉害,好像这辈子从来没颤抖过似地抖个不停,单星澈始终没有放开她,一直默默支持她。 不知道经过多久,许招金的身体终于不再抖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窝在他怀里,于是急忙抽身离开他的胸膛。 “对不起——” “没关系,就这样。”他的大手压住她的柔背,不许她擅自离开。 许招金先是愣住,而后放松身体,他的胸膛是全世界最安稳的港口,能抵挡住任何风浪。 他们默默的拥抱,单星澈的心跳从加快到平稳,又从平稳到逐渐加快,如此不间断的循环,他都快搞糊涂自己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明明说过不再见面。 单星澈若是聪明的话,此刻就该放开她,说些场面话告退,继续过他的太平日子。可是他偏不,圈住她的手臂收拢得比什么时候都紧,真是莫名其妙。 “……我想改名字。”许招金不晓得在想什么,突然说出这句话,真正吓到单星澈。 “什么,你想改名字?”他放开她,一脸不可思议。 “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很难听吗?”她点点头,越想越心动。“又俗气又跟不上时代,只有我爸妈才会为女儿取这种名字。” 也是,这年头谁不尽量把儿女的名字取得诗情画意?就算功力不及琼瑶阿姨,也不能相差太远,她的名字真的取的很古意,让人联想到民初。 “当初你父母怎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他好奇的问。 “我的名字是我爸爸取的。”说到这个,她不由得丧气。“因为一开始我家很穷,妈妈生我的时候,听说差点连医院的生产费都付不出来。爸爸穷怕了,原本想帮我取名招弟,临时改为招金,看能不能招来财富。” “结果招到了没有?” “招到了。”她点头。“在我升国中那一年暑假,有个没见过面的叔公过世,把财产都留给我爸爸,我爸爸从此大发,做什么生意都赚钱,过几年后就搬来台北。” “所以说,你确实为家里带来好运。”单星澈做出结论。 “嗯。”至少爸爸深信不疑。 “既然你的名字这么好,为什么还要改?不要改了。”他本来也觉得她的名字俗气,这么一路听下来,反而觉得她的名字很可爱,还很吉利。 “可是,angel一直笑我……” “那个女人你就不必管她了。”他皱眉。“她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她的话没有任何价值。” 一直以来,许招金就容易被别人的话左右,因为她没有自信,然而单星澈的话带给她力量,让她开始相信,她真的不比别人差。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朋友。”她感激不已地看着单星澈,心想他是她的守护天使,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刻出面帮她。 好朋友? 她单纯的说法,让单星澈发愣,也让他笑出声。 没错!他们本来就是朋友,感谢她的提醒,让他能够及时和她划清界线。 “我们会再见面吧?”她忘不了当他说不见面时,她内心有多痛,像被撕裂了一样难受。 “会再见面。”他相通了,既然只是朋友关系,偶尔约出来吃吃饭什么的,有什么不好?反正杰锐刚去了英国,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他也需要找人聊天,省得待在家里闷死。 许招金伸出手,跟他约定。 单星澈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说好不见面又见面,就当作是命运的安排,顺着安排走喽! 只是他们交握的十指一直纠缠,就像图腾,就像恋人。 魔术数字来到一,明天就是许招金和陆雅量相约见面的日子,为了能够充分应付即将到来的约会,她特地请单星澈帮她特训。 她和陆雅量约在rx百货公司顶楼餐厅用餐,rx百货公司为庞氏家族拥有,负责掌管的是人称“现代四圣兽”中的庞青龙,单星澈跟他颇有交情,虽然他的好朋友邵杰锐和庞青龙的堂弟庞玄武,在商场上是敌对关系,但对单星澈来说没差。 毕竟一码归一码,况且庞青龙和庞玄武向来不和,他和他交好也不算对不起兄弟,此外,pure珠宝在rx百货有设专柜,还有一层业务往来关系,因此他只要拨一通电话,顶楼餐厅的经理就会帮他保留位子,就算没位子也会硬乔出位子给他。 自从单星澈和许招金说好当朋友以来,他们几乎天天见面,比一般情侣还要亲密。单星澈说服自己是因为邵杰锐不在,他为了避免无聊才会这样,但其实他如果有心,还有更多有趣的娱乐活动等他尝试,不一定非和许招金搅和在一起不可。 比如今天晚上,他明明很忙,还答应要帮她做最后检视,简直是自讨苦吃。 坦白说,单星澈也不了解自己的心态。明天她和陆雅量的约会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天晚上两人就会上床,他这么做等于是把清纯的小羊推入虎口,罪大恶极,但是他又无法拒绝许招金的请求,只得硬着头皮陪她练习。 既是练习,就得从头做起,所以他也不去许家接许招金,而是直接到餐厅等她。 他是个好老师,她更是个出色的学生。短短半个月,她和之前判若两人,现在的她不但穿着得宜,偶尔还会有一些惊人的创意。 学生表现出色,照理说他应该要感到欣慰,但他的心情却阴郁得随时会下雨,至于个中原因,他不愿去想,怕自己会想出病来。 他和许招金约好八点钟见面,这也是她和陆雅量约定的时间,据说他一向都很晚用餐,习惯和欧洲人没两样。 哝!那个假洋鬼子,既然生在台湾、住在台湾,就该遵守台湾的习惯,干嘛还惺惺作态? 单星澈发现他对陆雅量越来越没好感,不单只是因为他样样比不过人家,陆雅量要人事事迁就他的恶习也令单星澈厌恶,完全不尊重对方。 他就这么一边检讨陆雅量,一边等许招金,餐厅入口不时传来服务生喊“欢迎光临”的声音,但进来的人都不是许招金,一直等到八点半,她才姗姗来迟。 “星澈!”她远远就跟他挥手大声喊他的名字,完全忘了他现在的角色是陆雅量,她的动作不可以这么大,要装淑女。 “这个小傻瓜!”他免不了叹口气,有种白来一趟的感觉。 他跟她比了一个小心走路的手势,她才想起必须文雅,一举一动都要符合淑女的规范。 她于是慢慢走,很优雅地前进,趁着她前进的空档,单星澈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为她的外表评分,以分数的高低断定她和陆雅量有没有希望。 她的身形本来就纤细,比例也好,所以穿起合身礼服来其实相当出色耀眼,她今天晚上选择鹅黄色系的小礼服,衬托她的肤色更为白皙,看起来也年轻,可以打满分。 至于她的发型,可以看得出是交由专业打理,这是相当明智的决定,毕竟她的手不是太巧,自己弄很容易出差错。她脸上的妆倒是毫无瑕疵,这也是她学得最好的部分,大概凡是女人都有这方面的天分,至于最重要的珠宝—— 当单星澈看见许招金脖子上那一串超粗、超大串的珍珠项链时,都快昏倒了,就算是他已过世的祖母都不会配戴那么粗大的项链,她会直接吞了它。 “你觉得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可以过关吗?”许招金走到单星澈面前,看他一直不说话,以为自己及格,其实她刚被打一个大x。 “你脖子上那串项链……从哪里弄来的?”他几乎说不出话。 “他妈妈去日本观光时买给我的。”她回道。 “……我想也是。”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这半个月来她的美感突飞猛进,唯独对他的专业感觉迟钝,是想气死他吗? “不好看吗?”她妈妈一直强调这条项链有多贵,又说一大堆同团的欧巴桑抢着要买,所以她想应该很好看。 “拿来磨成珍珠粉应该不错,至少可以装一大瓶。”这一看就知道是劣质货,骗外行人或许可以,他这个内行人可不会上当。 “咦?”有这么糟吗? “你……脱下来。”他气到连举手都没力气。 “脱什么?”她闻言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他要她当场脱衣服? “项链。”那种俗气的便宜货不戴也罢,戴了只会减损气质。 “可是我脖子空空的,会很没有安全感。”她被她妈妈训练到出门一定要戴珠宝,不戴就浑身不对劲,好像自己少穿了一件衣服。 “你如果再继续戴着那条项链,的确会有安全上的疑虑,我可能会第一个掐死你。”他的耐性已经磨光,他还想好好吃顿饭,不想边吃边吐。 许招金知道他对珠宝的坚持,不敢再多言,可她又不想拿下项链,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单星澈推开椅子站起来,牵起她的手说。 “走!”他再也受不了,她脖子上那条项链非换掉不可! “走去哪里?”她四处张望,大家都用兴味盎然的目光看着他们,好像误会他们在拍偶像剧。 “跟我走就对了。”他管别人怎么想,他看得顺眼比较重要。 他跟服务生随意打了一个招呼就带着许招金去搭电梯,服务生赶紧摆上预约席的牌子,免得他们的桌子被其他客人订走。 许招金不晓得他要带她去哪里,也没胆子问,她脖子上的项链很明显惹火他,虽然她觉得并没有那么差。 电梯门在二楼开启,这一楼下是国际名品,要不然就是国内知名设计师进驻,每一个品牌都有独立空间,pure珠宝的专柜就设在这一楼。 “执行长!”女店员看见单星澈吓一跳,以为他来巡柜。 “贵宾室有人用吗?”他随口问店员,走近玻璃柜开始挑项链。 “现在没有使用。”女店员战战兢兢,最怕他突袭,应付不好会死得很惨。 “很好。”他点头。“把这一串、这一串,还有那一串拿到贵宾室,记住要马上拿过来,我赶时间。” 单星澈吩咐完店员后拖着许招金走进贵宾室,女店员手忙脚乱地将单星澈指定的三串项链从玻璃柜中取出来,放在黑色的绒布托盘上,然后像进贡似地捧进贵宾室放在桌上。 “项链已经拿过来了,执行长。” “辛苦了,你可以出去了。”他对女店员点点头,表示不必她服务,他自己来。 “是,执行长。”女店员对他鞠躬以后退出贵宾室。 至此,许招金总算知道他的意图,他要她换掉脖子上的项链。 单星澈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放开她的头一件事就是拨掉她的珍珠项链,可见他有多恨这条项链。 “你各方面都改进了,就是对于珠宝的鉴赏力还停留在老年人阶段。”他不会说她是小学生,因为连小学生都不会把珍珠项链戴在脖子上,只有老人家才会拿它当宝。 许招金被说得脸都红起来,在大师面前没她反驳的份,只能乖乖认错。 单星澈摇摇头,拿起盘子中的珍珠项链对着她比了一下,一分钟之内就决定好她该配戴哪条项链。 他为她挑选的是一条色泽偏黄的珍珠项链,搭配她今天的服装。小巧的珍珠经过严格筛选,每颗珍珠的直径都是零点七公分,大小刚好、款式优雅,最重要的是符合她的外型和年纪。 单星澈拿起项链,走到她身后为她戴上,重复做过几千次的动作,本该顺利完成,却因为她紧张乱动,害得他的手指不小心碰触到她颈后的肌肤。 一股强烈的刺痛感贯穿她的全身,她无法确切形容那种感觉,又痛又麻,和那次他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嘴唇很像,当时她也是感到酥麻,只是这次的感觉更强烈。 许招金当场愣在原地,单星澈的反应更强烈,他不只是触电而已,他想伸出手环抱她,亲吻她柔嫩的小耳朵,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亲密起来。 他们两个人的心脏在同时间狂跳不分你我,两个人都可以清楚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扩散。 他们就这样僵持,彼此都不敢动,直到单星澈的手机响了,才解开这个魔咒。 “餐厅经理在催我们了。”他和对方短暂通话以后,随即切断通话。 拜这通电话之赐,两人总算又恢复正常。 “那,这串项链……” “是我送你的。”他阻止她掏信用卡。“就当作是预祝你明晚约会顺利的礼物,你就大方收下。” 单星澈说这话时心里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勉强自己给她祝福。 “嗯,谢谢你。”许招金同样也觉得怪怪的,但这是他给的祝福,她必须接受,否则对他不礼貌。 “走吧,去大吃一顿。”她把手交给他,一如过去两个星期,对他百分之一百信任。 当晚他们谈天说地,就是没有提起陆雅量,下意识将他排除在外。 第七章 星期五,俗称小周末,这天是上班族一个星期中最盼望的日子。 因为只要挨过白天,晚上就可以解放,就可以狂欢,许多人在很早之前就安排好晚上的约会,也有许多人晚上还得加班,单星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本来大家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逃难去,王奎偏偏在下班前的最后一刻颁布圣旨,要业务部的人留下来讨论明年度的销售计划,并提出报告,业务部顿时一片哀鸿遍野,许多人因此被迫取消约会。 单星澈虽然贵为执行长,但业务部基本上由他负责,所以他也一样逃不掉,也得乖乖开会。 只不过他属于督导性质,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在业务部同仁身上,他项多就是插花,偶尔发表一下意见,等到大家讨论出结果,再做最后裁示。 王奎早已是大家心中公认的恶魔,然而单星澈非常清楚他只是魔鬼代理人,真正可恶的是他爷爷那个大魔王,躲在王奎背后翻云覆雨,操死一杆子人。 会议从七点半开始,人家吃完晚餐就躲进会议室开会,虽然是临时决定开的会,但大家显然是有备而来,每一个人上台都是滔滔不绝,就怕自己的点子不被采用。 毕竟,销售是一门技巧,更是一门大学问,每一个环节都要顾及,万一没做好销售计划导致业绩下滑,别说绩效奖金,连工作都会不保,所以每一个参与会议的同仁无不卯足了劲,绞尽脑汁为公司出力,只有单星澈一个人心不在焉。 她应该已经抵达餐厅了吧!两眼直视墙上的圆形挂钟,上面的时针指向八点的位置,正是许招金和陆雅量约会的时间。 单星澈的手指无意识地轮流敲打会议桌上,仿佛在弹钢琴,其实这只更加显现出他的心没用在会议上,而是用在别的地方。 脑中浮现出许招金身穿鹅黄色露肩小礼服,和陆雅量愉快谈笑的画面,他的心用在什么地方不需要加以说明,单星澈此刻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在许招金身上。 如果他们的约会进行顺利,今天晚上就会上床了吧! 单星澈猜想。 她努力改变自己,就是为了陆雅量,她甚至愿意为了他鼓起勇气参加珠宝展,天晓得她有多害怕面对人群。 好啊!如今她终于可以美梦成真,他也完成当初对她的承诺,有什么不好? 这么棒的日子,应该普天同庆,全民都来施放烟火,恭喜她终于成功把自己推销出去…… “明年的代言人还是田真玲吗,要不要换人?” “她的代言效果不是很好,我赞成换人。” “我反对,有不少vip特别喜欢她,指定要买她配戴过的珠宝,不能随便换掉。” “可是她很不敬业,上次拍cf还迟到三个钟头,气得导演拒拍。” “可以找她的经纪人沟通。” “沟通有什么屁用?她根本不听……” 同仁彼此激烈交锋,对于要不要沿用原先的代言人,意见分为两派。通常这个时候单星澈会出面排解,然而他整个脑子都被许招金占满,根本听不见同仁之间的讨论和对话。 许招金在河边大叫…… 许招金的嘴巴沾着冰淇淋…… 许招金抱着他痛哭…… 他们共同经历的种种影像在他脑中反覆播放,有如故障的胶卷,一直播放同样的镜头。 我不会讲场面话,我是真的觉得你设计得很好,做得也很漂亮。 他们共同经历的岂只是生活中的小细节?更是彼此心灵的交流,他教她放开自己,她提供给他摆脱自我束缚、走向梦想的力量。她真心的话语触动他的心弦,间接鼓励了他,她对他是如此重要,为什么了到现在才发现? 这串项链…… 是我送你的,就当作是预祝你明晚约会顺利的礼物,你就大方收下。 昨天他送给她一份他根本不想送出去的祝福,我无法忘记当时自己差点抱住她,那流窜在指间的悸动,早已深深刻入他的身体里面,也刻入他的心底。 ……见鬼!他不能让她戴着他送的珍珠项链见别的男人,不能眼睁睁看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他要去把她抢回来! “执行长,你认为是不是应该换代言人--吓!” 同仁争执不休,正想请教单星澈的意见,没料到他会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吓了一大跳。 “执行长……” “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们继续开会。”他匆匆拿起及膝风衣穿上,一边摸口袋找车钥匙,一边走向门口。 “可是王特助说--” “跟那只老狐狸说有本事开除我,我随时准备递辞呈。”他话刚说完随即消失在门口,同仁一阵错愕。 同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公司可以说是他的命,他居然毫不在乎说要递辞呈,这还是他们熟悉的单星澈吗? 不过当然他们都不会跟王奎转述单星澈的话,比起魔鬼王奎来,单星澈是更好的上司,他们可不希望执行长的位置换成王奎来坐,光想就发抖。 “来,继续开会,今天一定要讨论出结果,做成报告。” “哦!” 众志成城,为了不换上司大家拼了,就算熬夜工作也要抱住单星澈。 拜托,一定要来得及,绝不能让陆雅量把她带走! 就在业务部同仁拼命保住单星澈职位的同时,单星澈拼命飙车,希望能够赶得及阻止许招金离去。 轰隆!已经是十万火急,老天爷这时又来凑热闹,雷没响几声雨便淅沥沥地落下。 “可恶!”他不得已只好启动雨刷,将费事的雨刷掉。 单星澈一向小心开车,但他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就算违规也只能说对不起。 rx百货距离公司不远,离他住的公寓更近,再加上他狂乱飙车,十分钟就抵达目的地。 顾不得会不会被拖吊,他把车停在百货公司对面的红线上,一路用跑的跑进百货公司抢搭电梯。 “呼呼!” 电梯门本来都要关了,结果硬是被他拦下,大家都被气喘吁吁又被雨淋得一身湿的单星澈吓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 “顶、顶楼!”他请电梯小姐帮他按下顶楼的按钮,在电梯往上爬升的短短几分钟内,每一秒对他都像一年一样难挨。 电梯最后终于在顶楼停住,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单星澈便冲出去,用跑的跑向餐厅。 “欢迎光临……” 他直接闪过服务生,冲进用餐区找人,奇怪的是餐厅就这么大,他怎么找也找不到许招金和陆雅量,他们明明约好今天晚上在这里用餐。 “david,你在找什么人?”餐厅经理看他左顾右盼、十分着急的模样,连忙走过来关心。 “hans,昨天和我一起来的小姐,你安排她坐那一桌?”怎么四处找不到她? “你是说许小姐吗?”餐厅经理问道。 “她坐在哪里?”他没有时间哈啦,快告诉他! “她已经走了。”餐厅经理回道。 “走了?”陆雅量的动作未免也太快,现在才八点半,他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和她上床? “许小姐接到一通电话以后,马上就走了。”餐厅经理说。“许小姐走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猜和她接到的那通电话有关。” “陆雅量呢?”他就让她一个人走,到底在搞什么? “陆先生?”餐厅经理一脸疑惑。 “他应该和她一起走的,他没送她吗?” “陆先生根本没来。”餐厅经理恍然大悟。“原来许小姐等的人是陆先生啊,我还以为她跟你有约。”最近看他们时常出双入对,还以为他们两个在交往,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走多久了?”可恶的陆雅量,居然爽约,还算不算是男人?” “不到三分钟,你错过她了。”餐厅经理遗憾地看着单星澈,他和许招金很明显错身。 “我知道了。”可恶!“谢谢你,hans,我欠你一次人情。”单星澈拍拍餐厅经理的肩膀,转身跑出餐厅去追许招金。 餐厅经理希望他追得到,因为他们真的很相配,虽然陆雅量的外表也一样出色,但他的个性不适合许小姐。 餐厅是吃饭的地方,也是交际的场所,餐厅经理借由敏锐的观察力可以轻易判断一个人,唯独陆雅量他观察下来,因此判定他不适合许招金,她太单纯,应付不来陆雅量那样复杂的男人。 另一方面,在电梯前等候电梯的单星澈,左手不断地按按钮,右手伸进风衣口袋拿出手机拨打许招金的手机,很担心她的状况。 他知道她有多盼望今天的来临,为了今天她做足准备,为的就是和陆雅量的见面,可那该死的家伙居然爽约,她一定受到很大打击。 许招金的电话是拨通了,但他只听见铃声,铃铃铃听得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您拨的号码,目前没有回应-- 他一听见机械化的语言,立刻切断通话,将手机放回风衣口袋,在电梯门开启的第一时间冲进电梯。 她到哪里去了,回家了吗? 单星澈心急如焚,怕她受受不了打击,他可以想象,她回家第一时间一定是做清洁工作,上次她在餐厅被angel当面羞辱,回去以后就拼命擦桌子,今天遭受的打击更大,说不定她会把她家所有的玻璃都擦过一遍。 每当我感觉有压力的时候,就会想要打扫…… 他想起当许招金吐露她有这个毛病时,害羞的模样,也想起当她提起陆雅量的时候,有多兴奋。 他是她的理想,而今理想背叛她,她会有多难过?单星澈光想就心疼。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电梯终于到达一楼,单星澈走出电梯,再度拿出手机打给许招金,结果依然是语音留言系统。 现在他只希望他的车子没有被拖吊大队拖走,他要开车去她家找她,阻止她反复做那些无意义的动作。 雨势比他刚抵达百货公司时,明显得大一些。 淅沥沥…… 透过雨织成的水帘,他看见他的跑车还停在对面的红线上没有被拖走,不禁松了一口气。 单星澈打算一口气冲向车子,才跨出第一步,一道纤细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百货公司的骑楼下,吸引他的视线。 许招金! 他收回脚步,转而走向许招金,她全身都淋湿了,鹅黄色的露肩小礼服因为吸饱水分变成一件厚重的窗帘,头发整个塌下来,外表狼狈不堪。 她是如此狼狈落魄,他的心却在这一刻陷落--不,也许在更早以前他就喜欢上她,只是这份喜欢,随着时间的推进由淡转浓,累积到今日,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他在她面前站定,许招金像一缕幽魂,根本没有察觉前方有人,直到她几乎碰到他的胸膛,她才停下脚步,抬头仰视是谁挡住她的路。 “星澈!”她见到他,心情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加激动。 “你的大衣呢?”他注意到她并没有穿大衣,这寒冷的十二月天,她竟然连最基本的御寒工作都没做,是存心冻死吗? “我忘了穿。”她似乎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天气严寒,身体开始发抖,一直抖个不停。 单星澈不文雅地诅咒一声,脱掉身上的风衣披在她身上,她无助地看着他,颤抖的嘴唇吐出伤心的话语。 “他、他没来。”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没有来!”许招金双手紧抓住单星澈的手臂,奔流的泪水仿佛无止境。 “他没有来!呜……”她是那么盼望今天,他怎么可以…… 单星澈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在心里默默告诉她:“陆雅量没来,但我在,我永远都在!” 雨淅沥沥地落下,许招金哭成泪人儿,单星澈的内心仿佛也在下雨。 因为许招金浑身湿透,单星澈怕她感冒,加上他的公寓离百货公司又近,于是干脆把她带回家过夜。 对于他的安排,许招金一点意见也没有,她信任单星澈,他既是君子,也是好朋友,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伸出援手。 她已经洗过澡,也换上他借给她的睡衣。他的睡衣对她来说过大,却很温暖,穿在身上好像他随时在身边,而他也确实在她身边。 “把这杯牛奶喝掉。”单星澈同样也洗好澡,换上睡衣,虽然是样式简单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就是很有味道。 “谢谢。”许招金接过他递来的热牛奶,很听话地全部喝掉,喝完以后全身都暖起来。 “不哭了?”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挑眉问她,许招金觉得很不好意思,陆雅量也不过是爽约没来,她就哭成那个样子。 “对不起。”她一想起自己当时的模样就觉得好丢脸,她每次丢脸的模样都被他看到,他会怎么想她?一定会觉得她很笨吧! “不是叫你不要动不动就道歉吗?又忘了。”他轻轻地打她的头,以示惩罚,她顽皮地吐了一下舌,不晓得怎么搞的,在单星澈面前就是很放松。 “对不起。”她难改老毛病一犯再犯。单星澈摇摇头,认为她没救了,这么爱道歉。 “好一些了吗?”他不想提起,他只要一想到陆雅量就浑身不舒服,但为了她好,他又不能不提。 “好多了。”许招金点点头,情绪总算稳定下来。 “怎么回事?”那混帐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伤心,她得好好解释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许招金不好意思地解释。“他只是打我的手机,说他人还在欧洲,赶不回来赴约,我一时情绪激动,就……” “你就为了他赶不回来赴约,像个傻瓜一样淋雨--”他气到说不出话,干脆不说了,省得真的气死。 “因为我真的很难过嘛!”好像梦想硬生生被人夺走一样。“我准备这么久,就是为了在他面前呈现最完美的一面,可是他却没有来。” 也是,换做他为了对方改变穿着、改变发型,甚至连内在都做了大改变,对方却放他鸽子,他一定会不爽到极点,她只是淋雨自虐,算客气了。 只是,天杀的!此刻他也是不爽到极点。凭什么陆雅量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她爱慕?而他做牛做马,却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能说?这还有天理吗?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黄小琥那首《不只是朋友》唱起来有多心酸,他好不容易才察觉到自己的感情,她却不知不觉,一个劲儿地为别的男人哭泣! “星澈。” 就在他火冒三丈,快要被醋意淹死的时候,她突然呼唤他。 “干嘛?” “你在生气吗?”脸色很难看。 “没有!”他一片真心换绝情,他不生气才有鬼。 “你明明就在生气。”就算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许招金无助地看着他,单星澈只要一接触到她有如小鹿般无辜的眼神,再狂暴的怒气都不会朝她发泄,论追根究底,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与她无关。 “我先回房间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他不想再待在她身边,免得感情泛滥,莫名其妙把她淹死。 “我再待一会儿。”她要想些事情。 “晚安。”他不需要为她带路,反正她常常来,知道客房是哪间。 单星澈先回房睡觉,留下许招金一个人缩在沙发沉思,外面的雨滴滴答答落个不停,一如她的思绪,时不时闪过一些奇怪的想法。 她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魅力不够,陆雅量才会觉得爽约无所谓? 这个结论再诡异不过,却完全符合她的逻辑,她的想法本来就跟一般女孩有些许不同。 如果她不只是时尚,还能够再有女人味一点,说不定今天他就会排除万难赶回来与她碰面。 许招金老毛病再犯,别人的过错净往自己身上揽,明明就是陆雅量,她却一直想成是自己的问题。 但是要怎么做才能有女人味?这方面她完全不懂。 许招金烦恼不已。 ……啊!她不懂,单星澈懂,请教他就对了! 其实许招金还有另一件事想拜托单星澈教她,只是一直没机会说,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并提出要求,她相信以他的为人之好,一定不会拒绝她才对。 打定主意,许招金走向单星澈的房间,想敲门,又怕万一单星澈没有回应那该怎么办?如果拖到明天,她一定没有勇气说出口,那她的梦想真的幻灭。 为了完成最初的梦想,许招金豁出去了,伸出手握住门把就直接推门进去。 “星澈--” 他的房门像她预料中一样没上锁,可呈现在她眼前的画面,可就大大出乎她的想象之外。 “你怎么没敲门?”单星澈刚脱掉睡衣,正想脱睡裤的时候,她突然间闯进来,害他不得不把裤头拉回去。 “对不起!”她吓得出去把门关上,背靠着房门喘气。 “可恶!”单星澈诅咒连连,幸好他才刚开始做动作,不然真的要被她看光了。 “进来吧!”重新穿好睡衣以后,他把门打开,她怯怯地跟他说对不起,不确定该不该进去。 “你不是有事找我?”他没好气地问她。 许招金这才想起她确实有事情找他,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她走进他的房间,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黑色柚木做成的大床。许招金愣愣地看着铺在上面的白色床单,还没开口要求脸就红成一片,紧张到都快说不出话。 “你有什么事情找我?”他注视她的柔背,她一动也不动,一直盯着他的床,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她紧张到狂吞口水,几乎发不出声音。 “你想跟我说什么?”已经好久没看过她说话结巴了,怎么今天一天之内老毛病全犯,一样都没有落下。 单星澈纳闷。 “我想……”她用力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身。“我想请教你怎么诱惑男人!” 很好,她总算把话说清楚,单星澈却没听懂。 “你说什么?”他差点又退化为九官鸟,一再重复她的话。 “我想请你教我诱惑男人。”她红着脸说,好怕他会拒绝她。 “你想勾引的男人是陆雅量是吧!”他说不出有多嫉妒陆雅量,在她的眼里他什么都不是,只是她可兹利用的工具。 “嗯。”许招金点点头,认了。她没必要说谎,就算说谎他也不相信,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懂得骗人。 “你有时候真的很残忍。“不明白他的心意也就算了,还若无其事的对他提出要求。 “我很残忍?”这话怎么说? “算了。”他摇摇头,陷入对牛弹琴的困境。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把她的请求当作笑话,然后一脚把她踢出去,就当她没来过。而是把她拥入怀里,关上门,认真回应他的请求,结果恕不负责。 他决定选择第二个选项,该是教她不能一抓到机会就乱求人的时候,求错人很容易出问题的。 “你真的想学吗?”他给她最好脱逃的机会。 “想学。”她的表情坚定到他都想叹气。 “好啊,我教你。”既然她不知死活,他也就不必客气。 “真的吗?”她闻言喜出望外,天真得教他哭笑不得。 他走过去把门关上,已经懒得回答她,男女之间的事情常常都是无声比有声来得幸福,否则怎么会有“无声胜有声”这句名言? 他慢慢走回到她面前,还没开始接触就可以感觉到她很紧张,看样子这个学生不好教,他得费些心思。 “把我的睡衣脱下来。”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带有一丝淡淡的诱惑。 “什么?”叫、叫她帮他脱衣服? “你不是想诱惑男人吗?快动手啊!”他微微勾起嘴角的模样好性感,教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可是,我以为只是用嘴巴说就可以了……”没想到还要亲自动手…… “既然你只需要嘴巴随便讲讲,干嘛找我?”他反问许招金,问得她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只觉得机会难得,没多想就过来了。 “后悔快滚,我时间宝贵,明天还要上班。”他决定吓吓她就够了,不打算再进一步,经过这次教训,她应该学乖了,不敢再乱提要求。 许招金看他一副打算把她驱逐出境的模样,知道他是认真的,她若是再不动手,他什么都不会教她。 没办法,她只好伸出小手开始解单星澈睡衣的纽扣,这次换他愣住。 “你在干什么?”听不懂他的话吗? “帮你脱睡衣啊!”她的脸红得比苹果还红,双手虽然一直发抖,却还是努力在解扣子。 简直胡来! 他应该推开她,然而单星澈的双手却做不出反应,仿佛寄放在异空间忘了拿回来,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她把自己睡衣的纽扣全部解开。 许招金的身高不高,顶多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单星澈如果不帮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脱掉睡衣,只好抬起脸凝视他,无声请他合作。 单星澈的手依然寄放异空间,不,他连反应都一起寄放了,直到她噘起小嘴轻轻地说了声“拜托”,他的手才开始恢复知觉、才能动。 “……你是认真的吗?”想从他这里学会怎么勾引男人? “只有你能教我。”她双手掐住他的睡衣,是拜托也是请求,看在他的眼里却像在撒娇。 他一向就无法拒绝她的请求,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在她认真的眼神和有如春风的笑容之下。 单星澈微笑,认了。 他和她一样都是傻瓜,仔细想想,他比她更傻,喜欢她却不敢告诉她,一直戴着名为朋友的面具,什么时候才能脱下来他不知道,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 “既然如此,你最好有心理准备。”这也许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她如此亲密接触,他必须好好把握。 许招金点点头,只要他肯教她,他要她做什么她都会配合。 在单星澈帮助下,许招金总算顺利脱下他的睡衣。单星澈将脱下来的睡衣丢到旁边的椅子上,牵起许招金的手和她十指紧扣,将她慢慢拉近,随着两人身体慢慢靠近,许招金的心跳速度也突破极限。 她看着单星澈低下头,性感的唇慢慢朝她的嘴压近,想尖叫声音却卡在喉咙。 “闭上眼睛。”他在她的耳边说话,性感低沉的嗓音融化她全身。 她很听话地闭上双眼,双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单星澈的嘴唇竟也微微发抖,因为他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她的初吻,她竟然献给他。 两颗心、四片唇在这一刻交会。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却是许招金的初吻。 他的唇冰冰的、凉凉的,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跟她的想象大不相同。 小嘴不自觉地张开接受更多的吻,许招金可以感觉到单星澈的吻逐渐变得有攻击性,嘴唇也不再那么冰凉。 他吸吮她的粉唇,由浅入深、由松到紧,再慢慢放开。 逐渐原先淡粉的樱唇顿时转为艳红,在她还没能适应他的节奏之前,他的舌已经侵入她的芳腔,在里面翻云覆雨了。 她吓了一跳,同时感到非常刺激,这就是所谓的舌吻吗? 不,不是。 单星澈挑弄她的舌头,要她和他一起共舞那才叫舌吻,许招金似懂非懂地与他交缠,单星澈压根儿就没想到她的学习能力这么强,一下子就学会了,惊讶之余更为激动,吮吻更加激烈。 他们吻到几乎不能呼吸,胸口上下起伏不住喘息,却还是停不下来。 单星澈顺势将她整个人拉倒在床上,许招金整个人俯趴在他身上,十指依然与他紧扣。 “呼呼!” 他们都气喘吁吁,但谁也没有停手的意思。许招金是不懂得喊停,单星澈是根本不想喊停,两人就这么一直吻、一直吻,直到单星澈再也藏不住生理反应。 “够了!”再下去他就要失控了。 许招金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把她推开,他看起来明明就很享受跟她接吻。 “这样就可以了,你表现得很好。”可恶,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待会儿得再去冲一次冷水。 许招金依然坐在床上,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似的看着他,凌乱的头发和微肿的红唇,不像孩子倒像引人堕落的妖精,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自制力太好,早就扑上去夺取她的纯洁。 “今天晚上的课就上到这里,晚安。”不对,不能再继续上这种鬼课程,他一定会死,会因为欲求不满而翘辫子。 “……晚安。”她慢条斯理地下床走出他的房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星澈--”她想问他是否有同样的感觉,才刚转身,门就当着她的面关起来,无论她怎么喊他的名字,他就是不开门。 “你不会觉得奇怪吗?”她对着门板喃喃自语,右手抚摸胸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呼呼!”该死,他好想要她,怎么办才好? 整个晚上,两人都睡不着。 胸口那把欲火,跟随他们一直燃烧到天亮,怎么都浇不熄。 第八章 隔天一早,单星澈就去上班,因为是周六,一般上班族都不上班的,所以许招金怀疑他是在躲她,不想跟她见面。 单星澈外出不久,许招金也回家了。家中依然是冷冷清清,双亲还滞留在美国不肯回来,而她也已经习惯了。 她的爸妈有个奇怪的观念,出国就是要玩够本,因此他们只要一出国玩,没有十天半个月不会回台湾,特别是她爸妈有个朋友住在旧金山,一直邀请他们去玩,这一待又要十天半个月,加起来刚好一个月,所以她判断她爸妈年底前不会回国,搞不好还会去纽约时代广场,跟人家疯跨年。 唉! 她从未发现家里如此冷清,可能是单星澈进出太频繁,她很习惯在家里看到他的身影,一下子少了他在旁边监督,她真的很不习惯。 放下皮包,许招金第一时间就是拿出抹布擦桌子,擦着擦着又想起单星澈,急忙丢下抹布。 如果让他知道她又开始擦桌子,他一定会很不高兴。 不知不觉中,许招金已经以他的意见为意见,她自己没有发现这其实是一种爱情的表现,就像整晚充斥在她胸口那把火,都是止不住的。 她拿起皮包,正想上楼回房间补眠,皮包内的手机响起,她赶紧从中拿出手机,没看来电号码就按下通话钮。 “喂!”她以为是单星澈打来的,没想到却听见陆雅量的声音。 “我是陆雅量。”他第一时间报上大名,许招金有些错愕,他不是说不能赴约吗,为何还打电话给她? “你还在听吗,许小姐?”陆雅量显然不习惯被人忽视,她不过沉默了一秒钟,他便出声追问。 “在,我在听。”她抓紧手机,紧张回应。 “很抱歉昨天晚上无法赴约。”陆雅量致歉。“昨晚登机的时候突然下大雪,航空公司被迫取消班机,因此而爽约真的很抱歉。” 昨天晚上由于手机通讯不佳,他只说了赶不及没再多说什么,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是班机延误,他并不是因为看不起她而故意放她鸽子。 “没关系。”都过去了,只要不是因为不尊重她,任何理由她都能接受。 “为了表示歉意,今天晚上我请你到paradise用餐,请你务必赏光。”paradise是台北市最高级的餐厅之一,以没有menu闻名,当天菜色全由主厨决定,客人只有吃的分,即使如此,还是大受饕客欢迎。 “我……” “今晚八点,我会准时在paradise等你。”跟她约好时间后,陆雅量立刻切断通话,不容许她拒绝。 许招金看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心想陆雅量还真是霸道,跟她对他的印象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她犹豫该不该赴约,毕竟这是陆雅量单方面的决定,她又没有答应,然而许招金只要一想起自己为他所做的改变,就觉得非去不可,她要让陆雅量见识全新的许招金,虽然不见得会因此完成梦想,但至少已勇敢跨出一步,这也是单星澈教给她的。 想起单星澈,许招金的心情立刻变得很矛盾,不知道是该跟他道谢还是生气? 他明显在躲她,如果他真的无法接受她的请求,他可以拒绝啊!干嘛摆脸色给她看? 想起昨天晚上他当面给她吃闭门羹,许招金气得不想跟单星澈联络,也不告诉他陆雅量今天晚上要请她吃饭的事。 也对,她不能一直麻烦他,凡事都要问他的意见,他一定觉得很烦,她从单星澈身上学到那么多东西,就算他现在无法再帮她,她自己也能应付。 一方面也是赌气,一方面也是真的不想再麻烦单星澈,许招金决定自己搞定和陆雅量的约会。 陆雅量似乎习惯在八点用餐,上次他们也是约同样时间,她抬起手腕看表,没问题,现在才十一点,她还有整整八个钟头可以打扮,她不但有时间去做头发,甚至还有多余的空闲shopping。 拿起手机,请司机到家里载她,许招金认真考虑去学开车,总不能老是靠司机接送,不方便还要麻烦司机,他也是有家人要照顾的。 两个钟头后,许招金已经在百货公司挑今天晚上要穿的衣服和鞋子。 四个钟头后,她进入香奈儿买手拿包。 六个钟头后,她坐在美发沙龙的椅子上,和发型设计师讨论今天晚上该做什么发型。 八个钟头后,当她从美发沙龙走出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俗到爆的许招金,而是一个无论谁充当她的男伴,都会引以自豪的清秀佳人。 她晚上八点准时出现在paradise,陆雅量只早她一步,他对时间要求的精准度,是连走路的时间都计算在内的,当他拉开椅子,刚好八点整。 许招金远远就看见陆雅量,他仍然像三个半月前那般从容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流露出一股有别于寻常人的贵族气息,那是出身寒微的她没有的,也是她所向往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把他当成一个梦。 她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踩着三寸高跟鞋向他走去,陆雅量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正盈步朝他走来的清秀佳人是许招金,等他意识到她已经完全不一样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他面前,对着他微笑。 “晚安,陆先生。”她尽可能表现出自信,在陆雅量看来她的外表毫无瑕疵,自信满点,却不是他要的。 怎么搞的,她那身大红大紫哪里去了?还有那令人眼花撩乱的亮片呢,怎么连一片都没看到? 虽然失望,陆雅量还是保持绅士风度,帮她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昨天晚上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爽约。”他招来服务生帮他们倒水,顺便致意。 “没关系。”她再次重申。 “不过今天清晨我一找到飞机,立刻就赶回来赴约。”他补充。 “不是说飞机不飞吗?”他怎么能够回来…… “我搭私人飞机。”他说得轻松,好像私人飞机和计程车一样便利,教许招金大开眼界。 “原来如此。”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知道他们之间的差异,不是只有出身那么简单而已,光财力就有如天壤之别。 “许小姐,你跟三个月之前相比,好像有些改变。”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耸耸”的许招金,如果不是他的眼力太好,根本认不出来。 “是有一些。”她点头,心想不只一些,而是很多,包括她的心情。 “我们开始用餐吧!”他看得出来她改变了不少,不再容易脸红,说话也不再结结巴巴,应该是找到了一个好老师。 好的老师带你上天堂,不好的老师带你住套房。 这是股市名言,放在她身上好像也适用,她确实有很大改变。 陆雅量拿起水杯,从水杯的边缘观察许招金,心里抱怨她早不改变,晚不改变,偏偏挑这个时候来个俗女大变身,他才刚想把她带回去见他爷爷,现在报销了,他只好另找他人。 不过不用急,还有孙晓艾,她勉强也算是个备胎,等她从英国回来以后,再找她一起出来吃饭,请她帮忙好了。 陆雅量四处物色可以带回家见长辈的对象,只不过他需要的条件和一般人不一样,这稍后再谈。 许招金同样观察陆雅量,发现他也一不样了。他的脸部线条有如刀刻一样完美,却缺少了她要的柔和,他的一举一动皆流露出贵族的风采,但她要的是能够陪她在河边大叫的伙伴,不是连喝水都不留下一丝痕迹的梦中情人。 她想见的人不是他,她想亲吻的人也不是他!陆雅量只是她作梦的对象,为何她现在才看清楚? 那么,谁才是她真正想见的人? 单星澈的脸庞倏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就算只是幻影,都比坐在她对面的陆雅量真实。 ……她真正想见的人是单星澈!他才是她的梦中情人,不是陆雅量。 “在开始用餐之前,许小姐……” 她要去找单星澈,她必须让他知道她真正的心意!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急事,必须先离开!”推开椅子,郑重跟陆雅量鞠躬道歉以后,许招金旋即离开餐厅。 陆雅量皱眉打量她的背影,虽然觉得受到侮辱,却同时松了一口气。 也许,不必勉强自己跟她跳舞。 陆雅量原本基于礼貌,问许招金要不要跳舞,因为paradise不单只是料理好吃,舞池也颇负盛名,是餐厅用来吸引消费者的另一项利器。 为什么他会这么熟悉?因为他是paradise的股东,持有不少股份。 满好的,可以安静用餐。 陆雅量招来服务生把许招金的餐具收掉,他一向是这么处理事情的。 对他有利,留。 对他不利,想办法收拾掉。 他只留有用的人,不适用的人一律排除。 周末的夜晚,狂欢的夜晚。 大部分喜欢热闹的年轻人都会上夜店寻欢,手拿小瓶啤酒,一边看台上的辣妹热舞,或是和隔壁的年轻美眉搭讪,偶尔来场艳遇。这些事每个周末都会发生,一夜情更是见怪不怪。 单星澈自嘲老了,才去夜店不到半个钟头,就受不了混浊的空气逃回家,或许这跟他的心情太糟有关,在认识许招金之前,他至少还能挨上两个钟头。 还是家里好! 他一回家立刻冲进浴室冲澡,把一身的烟臭味洗掉,顺便把疲劳一起冲走。 连续工作十个钟头,把自己操得半死的结果是一样好处也没捞到。他既没有忘掉许招金,他们昨晚热吻的镜头,更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阻碍他工作,一天下来,他的工作进度几乎等于零,摆明是在浪费时间。 关掉蓬蓬头,哗啦的流水刹然停止,单星澈随手拿起白色浴袍穿上,系好腰带,再从毛巾架上拿下毛巾擦头发,然后打开浴室门,走出浴室。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向客厅,总觉得洗完澡以后精神好很多,不再萎靡不振。 他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事情,看dvd是不错的选择,他收藏一些有关恐龙灭绝的片子不错看,满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把头发擦到大概有七分干,单星澈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到洗衣机附近的洗衣篮内,准备去书房拿dvd。 叮咚!叮咚!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按门铃,他皱起眉头,猜想会是谁在周末夜来找他,邵杰锐现在人在英国,所以不可能,言品夏不上班的日子,整天和申小爱黏在一起,都快变成连体婴,也不可能单独找他,那还会有谁? 单星澈猜来猜去,就是没有猜到许招金,理由很简单,他们双方正在呕气,而且是由他开始的。 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么小心眼,昨晚的事严格说起来是他占便宜,但他就是无法收敛自己的嫉妒心,她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 叮咚!叮咚! 到底是谁电铃按个不停—— 他用打开门,跃入眼帘的正是他呕气的对象,单星澈第一时间毫无反应,反而是许招金比较主动。 “我可以进去吗?”她羞怯地问他。 单星澈侧身让出位置让许招金通过,随手关上门,同时关注到她今天晚上打扮得特别漂亮,好像刚从哪个party过来。 “我、我刚刚和陆雅量见面了。”见他一直打量她的服装以及发型,许招金主动爆料。 她今天身穿一件魄蕾丝绣花洋装,裙摆的部分为镂空设计,绣花的部分和底色一致,都是白色绣线,整体感觉既优雅,又带着些许俏皮,非常适合她的外形,完全凸现出她的气质。 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他交出一张非常漂亮的成绩单,成功把她从俗女转变成淑女。问题在于她并非为他装扮,所以他并没有觉得特别兴奋,只觉得愤怒。 “恭喜你终于梦想成真。”他很想维持好风度说些漂亮的话,但很抱歉他做不到,只好继续泼硫酸。 许招金尴尬地笑一笑,不晓得该怎么告诉单星澈,因为他,她已经亲手扼杀自己的梦想,她和陆雅量已经不可能在一起。 “既然你都已经跟他见面了,没有理由再来找我。”只要顺势而为应该可以轻易构到陆雅量的床,到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稳固了。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她深吸一口气,储备告白的力量。 “这些话不能留到以后再说吗?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要找瓶酒麻痹自己,很忙。 许招金以为他是指他目前衣着不整,不宜见客,确实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是让人挺尴尬的,但她怕她今天若不把话说出口,一辈子都不会说。 “我很快说完。”她把身体转过去,不看他。 单星澈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再一次觉得天真可以杀人,他已经被砍得逼体鳞伤。 “我在听。”他其实真正想做的是抱住她,但是他并没有这个资格。 “我、我和陆雅量见面以后,才发现我想见的人不是他。”说这话时,许招金的心脏跳得非常快,他却迟迟没有反应。 “我说,我想见的人并不是他。”她鼓起勇气再说一次,依然不敢转身看他。 “所以?”单星澈好不容易才回过神,仍是反应慢半拍。 “所以我到这里来。”她紧张到猛舔嘴,好怕他听不懂她的意思。 “这跟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他一时不能意会,等他领悟她话中的意思又手忙脚乱。 “难道说……也就是说……”他手比来比去比了半天,怎样都无法相信。“你想见的人是我?” “就是这个意思,再见!”她飞快地点完头以后就想落跑,被单星澈捞了回来。 “等等!”他从后面抱住许招金,牢牢将她箝住。“话没说清楚之前别想跑,我不会让你走。”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她脸红说道。 “那就是我的耳朵有问题,我怎么觉得你说得不清不楚?”既然要表白就干脆点,别婆婆妈妈。 “我就说我想见你了嘛!”这还不够清楚吗? “然后呢?”他没这么好打发。“见到我以后,总会想要跟我说点什么,你干嘛不说?” “我已经在说了。”她已经主动来找他,他应该知道其中的意思。 “我没听到。”暂时耳聋,“除非你说得再大声一点,意思再清楚一点,否则我一律听不到。” 单星澈摆明耍赖,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一面,话说回来,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大胆,敢主动对他表白。 “我、我喜欢你!”她豁出去了,说清楚就说清楚。“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可以不必理我,再见!” 许招金嘴巴说要豁出去,其实她还是很爱面子,怕她只是单相思,只好先消失。 她照例撂完话就想落跑,照例被单星澈抓回来。 “等一下,我还没有回答你之前,你怎么可以走人?”他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她终于愿意说出口,他终于可以不必隐藏。 许招金全身僵硬地等待他的答应,感觉这一辈子没有这么紧张过,每一秒都是折磨。 他故意让她等待,算是她对他种种不合理要求的一点小小报复,昨天晚上为了控制自己不变身为大野狼,他可是吃尽苦头,半夜起床洗了几次冷水澡,这口怨气不吐不行。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就在许招金以为自己永远等不到回答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我也喜欢你。”他的答应早就刻在心中,现在才敢让它完全浮出台面。 许招金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单星澈,她只是想诚实面对自己,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同样想法。 “真的吗?”她总是那么没自信,即使他已经说得这么清楚,还要一再确认,很明显需要教训。 “你怀疑我?”这么重要的事他没有必要说场面话,她这么问是严重侮辱他,该罚! “对不起嘛!”她高兴到眼泪都掉下来。“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喜欢我,我以为你觉得我很烦,根本不想理我。” “你是很烦啊!”成天缠着他要帮忙东、帮忙西,累死了。“但是如果没有你会更烦,我今天就烦了一整天,工作了十个小时一事无成,你要赔偿我。” “要、要怎么赔偿?”她的脸顷刻胀红,想什么一目了然。 “待在我身边。”他说。 “哦……哦!”她有些失望,照理说像这种情形,不是都会提出接吻之类的身体接触当作交换条件吗?小说都这么写的…… “你以为我会对你提出限制级的要求吗?”她想什么他明明都知道,忍不住消遣她。 “我没有这么想……”许招金慌乱的辩解,双颊红得可疑。“我只是……”她舔舔嘴唇,紧张得不得了。“我、我先回去了,晚安……” “又想落跑!”他老早看穿她的企图,摆好架势等她。 “啊——”身体不期然悬空,她反射性地用手圈住他的脖子尖叫。 单星澈将她抱到沙发上,许招金还没完全坐好,他的嘴唇就跟着落下来,连同单星澈沉重的身躯,将她禁锢在他与沙发之间,柔软的沙发因为两个人的重量而下陷。 他的唇一如她记忆中的那么冰凉,但她知道再过几秒钟它就会变得火热,因为昨天晚上就是这个样子。 单星澈果然在下一秒钟攻占她的芳腔,她只是微微开启他的舌就乘机而入,强悍地在她的芳腔内大肆搜刮,许招金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他要什么,她就给什么,俨然就是个小可怜。 “现在开始上课了。”他欺负良家妇女欺负上瘾,差点把她吞下肚就算了,现在更进一步学起江湖恶霸来。 “上、上什么课?”她两只小手紧紧抓住他浴袍的领子,心脏跳得像要飞出胸口一样猛烈。 “昨晚我们的课只上到一半,你忘了?”他咬她耳垂,轻声细语诱惑她,许招金的小手越掐越紧,非常小声的说。 “但是你说够了。”还推开她。 “此一时,彼一时。”他舔她的耳朵内侧,很卑鄙的招式却很有用,许招金顷刻融化。 “现在情势已经变了,我们也要跟着改变。”人本来就是见风转舵的动物,他只是顺从本能而已。 “可是,我已经不需要引诱——陆雅量,应该可以不必再上课。”她那三个字说得特别小声,怕他生气。 “可是我想被引诱。”听见情敌的名字,他果然双眼冒火。“所以,课还是要继续上,知道吗?” “知道了。”许招金点点头,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可爱模样,他不痛下杀手都说不过去。 “现在开始从头复习一遍。”他命令道。 “啊?”她愣愣地看着他,他肯定的点头,不许她打混。 “第一个步骤是什么?”他的教学态度相当严厉,许招金根本不敢忘记。 “帮你脱衣服。”说这话时,她害羞到不敢看他,低头却又隐约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目光都不知道摆哪儿才好。 “不要只会光说不练。”他执起她的下巴,她的脸早已红通通一片,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尴尬。 她深吸一口气,小手顺着他的浴袍慢慢移动,最后在中间的地方停下。 真的要解开吗? 她知道他浴袍底下什么都没穿,她若真的解开,他就等于全裸,她真的有这么勇敢承受如此刺激的课程?这是第二课。 “星澈……”她不敢解开浴袍的带子又怕他生气,只好撒娇,殊不知这只会带来反效果。 “没得商量。”他的意志坚定,非教会她怎么勾引男人——更正,怎么勾引他不可,绝不能败在她的娇嗔下,草草鸣金收兵。 协商失败,许招金咬紧下唇,闭上眼睛解开他的带子。 洁白的浴袍顿时散开成为一朵情欲之花,为他们两个人而盛开。 许招金始终不敢睁眼,单星澈也不过分逼她,不要说许招金,他自己也挺尴尬的。 要解决这尴尬的状况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她变得跟他一样赤裸。 单星澈低头再次覆上她的嘴唇,她惊讶地睁开眼睛,看见他的裸体之后赶快又闭上,样子有些好笑。 单星澈气归气,可没有空笑她,他知道她介意的是什么,决定以牙还牙,大手掀起她的裙摆,直接扯下她的蕾丝小裤裤丢到沙发下。 许招金尖叫一声,试图并拢双腿,单星澈早料到她会有这个反应,在她还没来得及收腿之前,已经先把她的腿抬起来分别架在他两边的肩膀,她就是想并拢也做不到。 这突袭来得又快又狠,许招金都快吓哭了。 她扭动粉臀试着拿回双腿的控制权,洋装的裙摆却因此往下溜到她的腰际。 许招金的下半身顿时变得和单星澈一样赤裸,只是单星澈还拥有她身体的主控权,只见他的长指略过她幽谷上方的浓密毛发,下探入她守了二十多年的禁地。 她忍不住发颤,蕊叶受到挤压搓揉的感觉是如此陌生,教她兴奋,也教她害怕。 单星澈由她的反应感觉到她很紧张,上前吻她并轻轻告诉许招金他不会伤害她,要她把自己交给他,如此不断的在她耳边反覆呢喃,许招金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 一旦不再紧张,许招金开始能够体会男女之间情欲的奥妙,和借由彼此探索不断擦出的火花是如何的璀璨。 他们就在这灿烂的火花下度过一整个夜晚。 单老师情欲讲堂第二课,解释得十分详细,内容也十分精彩,许招金受益匪浅。 第九章 越是接近圣诞节,过节的气息越浓厚。 各大百货公司在门口摆上巨大的圣诞树,橱窗内展示各式各样的礼品,就连一些小型商店也趁这个档期大搞促销活动,虽然是西洋节日,商人为了赚钱一样有办法搞得很热闹。 对于珠宝业来说,圣诞节是仅次于母亲节和情人节的大档期,各大珠宝公司无不卯足劲做促销,pure珠宝是国内三大珠宝公司之一,近几年稳坐龙头宝座。单星澈贵为执行长,得带头打这场硬仗,想当然必定是忙得不可开交。 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天,明天就是平安夜,这两天照理说是单星澈最忙碌的时候,可他却特地抽空陪许招金,还说要给她惊喜。 “你不去公司,真的没关系吗?”他能抽空陪她,许招金当然很高兴,但也怕耽误他的工作。 “我的年假休不完,就算是整年都不进公司,也不会怎么样。”他跟她开玩笑,她看他好像真的无所谓,才露出笑容。 “小心被开除。”她渐渐也学会开玩笑,有时候玩笑还开得不赖。 “是有这个危险。”他想起王奎,那只老狐狸!有一天他一定要报仇。 “真的吗?”看他说得这么认真,她又紧张起来。 “假的。”他笑着拥紧她,想不透她为什么这么好骗,随便说说她也信。 许招金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不痛不痒,就连报复都这么无力,难怪被单星澈吃得死死的。 十二月的台北街头,冷风飕飕却充满诗意,往来的行人穿着大衣走在红砖道上,或是像他们一样谈笑,或是忙着低头赶路,无论是聊天或是赶路,入了镜头以后都成为明信片的风景。 “你要给我什么惊喜?”许招金和单星澈十指紧扣在红砖道散步,也成了街景的一部分。 “现在说就不叫惊喜了。”哪有人这么问的,果然是小笨蛋。 “可是我真的好奇嘛!”她以为他要送她圣诞节礼物,但他否认,还说他根本没准备,差点没有气坏她。 “我也很好奇啊!”他打死不说,许招金也拿他没辙,只好继续跟着他散步。 她走着走着,越走越熟悉,这附近她曾来过,也是跟他一起过来的。 “发现了吗?”终于,“我给你的惊喜就是衣服买个够!上次你的眼光太差,挑的衣服没有一件适合你,这回我要考考你,看你的眼光有没有进步。” “我一定会通过考试。”明明就是想买衣服给她,硬是找一堆借口,个性这么别扭还好意思指责她不干脆,他自己还不是一样。 “我等着评分。”要过他这关可不简单,她最好不要拿零分,否则回去有她好受。 虽然他送礼送得不干不脆,但她还是很感激他。 两人走了一阵子,终于来到位于巷子内的服饰店,店门口却挂上close的牌子。 “服饰店今天没开。”许招金好失望,难得他想送她礼物,却遇见人家休假。 “怎么会这么巧呢?”他故作惊讶状,许招金更沮丧了。 “运气不好。”她还以为自己转运了呢,原来没有。 “让我想想看能不能变出钥匙。”他学魔术师逗她开心,许招金笑出声,觉得他好好笑,怎么可能变得出钥匙…… “看,我变出来了!”他从大衣口袋摸出一串钥匙,上头系着一个蝴蝶形状的钥匙圈,上头印着这家服饰店的店名和电话。 “你怎么能够变出钥匙?”她瞪大眼睛,被他的神奇魔术吓呆了。 “是lucy借我的。”真的当他会变魔术啊?笨蛋。“他们店里所有员工都去香港旅游,要到下个星期一才会回来,在他们回来之前,由我暂时帮lucy保管钥匙。”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知道他是为了让她能够不在乎别人目光,毫无拘束地挑衣服,才拜托lucy让他们这个时间进来,如果不是交情够深,一般店家大概不会答应吧! “谢谢你。”她踮高脚尖,亲了一下单星澈的脸颊,单星澈顿时觉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因为她看起来相当高兴。 lucy交给他的钥匙有三把,幸好她之前已经教过他要怎么开门,他依照指示不到两分钟便把三道门都打开。 因为店里头卖的衣服都是高级舶来品,在保全方面特别谨慎,单星澈在第一时间便解除店内的保全系统,免得触动警铃被误认为小偷。 这当然也是lucy教他的,她还告诉他店内每一盏灯全部打开,接着拉下铁门再关上店门,如此一来,路人就不会以为今天有营业,闯进来打扰他们。 单星澈把一切都设想好,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让许招金开心,实在令人感动。 “好了,现在整间店都是我们的了!前置作业完成。你爱怎么试穿,就怎么试穿,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给你意见。” 听起来满好的,问题是他的意见特别多,光是他一个人的意见就听不完。 不过,只有他们两个的感觉真好,虽然她现在对于时尚的嗅觉敏锐许多,但有时候还是会挑错衣服,她不希望她出错的时候有外人在场。 比起她上次光顾这间服饰店时,服饰店又进了不少新货,供她挑选的衣服比上次还多。 许招金偏爱洋装的小礼服,单星澈也喜欢看她穿洋装和小礼服,既能突显女性的特质又不失柔媚。 只是就算是洋装和小礼服,也不见得每一件都适合她,只有一件一件试,才能找到令她满意的衣服。 “别忘了,我还要评分。”他大少爷学起偶像剧的男主角,坐在沙发上跷脚等她换好衣服出来让他鉴赏。 这换成女性主义者一定马上掉头就走,誓死扞卫女性尊严,但不巧许招金是那种任人揉捏的个性,尤其单星澈其实很关心她,因此就算要她做不支薪的模特儿她也甘之如饴,衣服一件接着一件换得不亦乐乎。 第一件出场的是翠绿色丝质洋装,裙摆有些拖地,单星澈对裙摆的长度很在意见,她只好再进入更衣室换上第二件小礼服。 接下来上场的是黑色露背礼服,剪裁无可挑剔,唯独太性感踩到单星澈的底线,于是又遭他否决。 第三、第四件安全过关,第五、第六件又遭到他否决。 许招金悻悻然地回到更衣室,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一边抱怨单星澈太严格。 到现在她连一半的分数都拿不到,再这么下去,到天黑之前她都别想走出这间服饰店,说不定天黑也走不掉…… “吓!” 突然间闯入更衣室的人影截断她的思绪,她抬头一看,单星澈已经在她面前。 “吓了我一跳!”她吓得站都站不稳,单星澈很好心的伸手扶住她,顺便占便宜。 “你不会觉得很无聊吗?”他的笑容带着些许淫荡,每当他露出这个笑容,她就知道他准备干坏事。 “我、我正在换衣服。”她无助地拿这个借口作为抵挡,知道他发起情是不管地点的,更何况现在整间店只有他们两个人,对他来说是更方便了。 “那不是正好吗?”他对她眨眨眼,暗示他正是算好时间才进来。 “拜托,这里是人家的店。”她抵挡不了他的攻势,只好道德劝说,但效果不大。 “lucy她不会介意。”她敢把店借给他就表示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他搞,反正到最后他统统会买单,她也不吃亏。 “可是……”许招金才刚想进一步说服他,单星澈的嘴唇就覆上来,双手伸到她的背后把她的蕾丝胸罩扣子解掉,捧起她的酥胸用力搓揉。 她立刻明白道德劝说无效,而且他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开口,他一直在她芳腔游走的火舌霸道且积极,不断地挑逗她,逼她和他一起跳动,刚开始她还会抗拒,但他实在太强大,她根本无法逃避,只好跟着他一起沉沦。 他们激烈的舌吻,每一次唇舌交缠带动一次沉重的呼吸,从他们开始接吻到现在已经不下十次,早已气喘吁吁。 单星澈不耐烦地脱掉她的蕾丝胸罩,将它丢在地上,然后捧起她的酥胸,低头吸吮她的蓓蕾,在他的挑逗之下,许招金的蓓蕾昂然挺立,红艳有如盛开的玫瑰,把她的脸颊瞬间染红。 “星澈!”她娇喘一声,两腿开始打颤,快要支撑不住。 “你真没用,才刚开始呢!”他抱起她,让她坐在靠墙的贵妃椅上,原先用来让客人休憩的椅子,于是变成他们的临时床铺,但因为宽度不够宽,只能给许招金一个人享用,没单星澈的份。 他跪下来,伸手将她的内裤脱下来,温柔地扳开她的大腿,然后低头亲吻她的芳穴,用唇舌汲取幽谷中的芳液。 由身下传来的酥麻感,瞬间贯穿许招金的全身,她开始发抖,不停地发抖,他却越吻越深。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疯掉的时候,他的嘴离开她的幽谷,回头吸吮她的蓓蕾。 她的身体变得加倍疯狂,虽然他不再逗弄她的芳谷,甘泉却不断汩出,温温热热的,让她感觉好难受。 “星澈!”她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向他求饶。 单星澈并没有因此而心软,大手覆住她的三角地带,慢慢的搓揉施压,带给她的感受几乎比直接吸吮她的柔穴还要猛烈。 她的身体开始冒出细汗,被体内不断涌出的热浪推向崩溃的边缘。许招金突然好想吻他,但单星澈却一直在拒绝她,所得她不断地捶他的胸膛,都快哭出来。 受不了他的恶意作弄,许招金决定不玩了,转身顺势缩回脚,就要从贵妃椅爬起来,这次单星澈并没有拦她。 她气到不想看他,捡起地上的内衣裤,随便找件洋装穿上,毅然决然走出更衣室,决心脱离他的魔掌。 相对于她的气急败坏,单星澈却是悠悠哉哉、慢条斯理地脱掉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反正到最后她一定会回头求他,没有什么好急的。 一分钟后,许招金果然又回到更衣室。 “单星澈,门要怎么开——”当她看见他浑身赤裸,就知道这根本是他的预谋。 “过来。”他只不过是没依她的要求吻她,她就发大小姐脾气,会不会太任性了一点? “我才不要!”她往后退,没走几步就被他抓回更衣室,罚她面壁思过。 “你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他利落地脱掉她的洋装,剥掉她的内裤,打她的小屁股以示惩罚,只是力道太轻,不像惩罚,反而比较像是爱抚。 “你才是越来越不疼我。”她好委屈,明明是他欺负她还把责任赖在她身上,她不服。 “那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他由后面抱住许招金捏她的酥胸,在她耳边说些好听的话。 “……嗯。”点点头,接受他的道歉。 他们虽然口头和解,但单星澈对她的惩罚却是从现在才开始。 “呼呼!” “呼呼!” 一直到夜幕低垂,他们才走出服饰店。 远处的教堂传出歌声,今天晚上是平安夜,有许多活动正在各地举行,单星澈不去跟人狂欢,却选择窝在工作室设计珠宝,只因为他决定听从许招金的建议,将他设计的珠宝量产上市。 他一边画画,一边想该怎么说服爷爷同意他的计划,他爷爷是个精明的商人,生意上从不感情用事,就算他是他的亲孙子,也一样得经过严格考验,加上他又没有珠宝设计的背景,也没有这方面的正式文凭,爷爷会不会同意他的计划还是未知数,最有可能是被打回票。 “星澈,要吃冰淇淋吗?”许招金捧着桶装冰淇淋到工作室找单星澈,自从他们上床之后,她就被单星澈扣留成了人质,两人等于是同居状态。 “到这里来。”单星澈把铅笔丢在桌上,拍拍自己的大腿,她立刻捧着冰淇淋走过去,将冰淇淋放在桌上,坐上他的大腿。 “这是什么?”她注意到他又完成好几张设计图。 “你看不出来吗?”他捏她的大腿,才发现她竟然没有穿底裤,这小妞!越来越懂得怎么诱惑他。 “这是戒指和胸针,对不对?”她现在对服装已经很有概念,唯独对珠宝还不熟悉,正在努力学习。 “拜托,随便猜也猜得出来。”他是要她提出个人意见,不过以她对珠宝的鉴赏眼光,还是算了,省得他还没有正式出道就因为听从她的话而阵亡。 “对不起嘛!”她真的觉得他的设计很好,虽然有时她看不懂。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喂我吃冰淇淋。”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欠人喂食的模样。 许招金连忙打开冰淇淋,用汤匙挖冰淇淋一口一口喂他吃。 “草莓口味。”他吃了几口冰淇淋后评论,好像不是很满意。 “对不起,我忘了你比较喜欢吃兰姆酒葡萄。”她不该买草莓的。 “无所谓,我什么口味都吃。”没有必要迁就他。“把汤匙给我,换我喂你。”他虽然有时候会比较大男人主义,但基本上还算公平。 许招金把汤匙给单星澈,他挖冰淇淋的动作比她利落多了,不过也由于他的动作过快,害她来不及吞咽,导致她满嘴都是冰淇淋。 他看她吃得脏兮兮,赶紧找纸巾帮她擦嘴,一边叨念:“又吃到满嘴都是。” 许招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低头看他桌上的设计图假装认真,省得又挨骂。 这让单星澈想起有一回他去言品夏家作客,申小爱不小心掉了汤匙,言品夏帮忙捡起来,申小爱挨训的情景,都是一种平凡微小的幸福。 他突然明白品夏为什么坚持等待申小爱,他等待的不只是爱情,更是充斥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幸福。 “阿金,你爸妈什么时候回国?”他也想拥有同样的幸福,如果能够每天和她一起这样开心过生活,他的人生一定会很充实快乐。 “我妈昨天传简讯给我,说他们要在纽约跨完年才回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父母坚持玩够本,不玩到隔年绝不回家。 “我知道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扣留她的原因,当他知道她父母留她一个人在别墅,无论如何都不放心,干脆要她搬来跟他一起住,等她父母回国以后再搬回去。 “你怎么突然问起我爸妈?”还一脸很认真的模样。 “我不该问吗?”他挑眉。“毕竟我绑架了他们的女儿,总要打一声招呼。” “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帅的犯人?”现在许招金也会开玩笑了。 “你到现在才知道。”他捏捏她的鼻子,搂住她和她一起笑,心想也该是结婚的时候了,不能落后言品夏太多。 “我爸妈如果知道得等到他们出国以后,我才能交到男朋友,以后一定会经常出国。”她父母其实一直很担心她无法适应台北的生活,尤其怕她交不到男朋友,现在可好了,她不但交到男朋友,她的男朋友还非常出色。 “你当初的目的不只是想交男朋友,而是引诱特定对象上床吧!”他话说得很酸,没有指名道姓,但一听就知道他在说陆雅量。 “干嘛一直亏我?”小器的男人。“反正最后也是你得到好处,你别一直跟陆雅量计较。” “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当心我翻脸。”他就是不爽陆雅量,怎样? “不提就不提。”反正只是徒增感伤,她也不想提。 “哼!”单星澈冷哼,气到现在还在气。“不过,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他不许她说到陆雅量,自己反倒一直提,许招金简直哭笑不得。 “我也无法说出正确的原因。”她想了很久回道。“大概因为他是第一个把我当成淑女对待的男人,而且不可否认他的条件真的很好,嗯……我也不知道。”她本来就不擅言词,别一直问她啦! “什么嘛!搞了半天,原来是鸭子情节。”他白嫉妒了一场。 “什么是鸭子情节?”她不懂。 “丑小鸭孵化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谁?” “鸭妈妈。” “所以它就以为自己是只鸭子。” “嗯。”正常不都是这样吗? “但它其实是只天鹅。” “它是天鹅没错。”后来还展翅高飞,很美丽的故事。 “这就对了。”他撇嘴。“你会以为自己喜欢陆雅量,也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对你伸出友谊之手的男人,是一种不合理的迷恋。”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是哦!所以当陆雅量爽约时,她才会哭得那么伤心,因为她感觉被鸭妈妈背叛,感觉梦已不再,为自己的傻而悲伤难过。 “原来我是丑小鸭。”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角色,原先她还以为自己是灰姑娘。 “现在是天鹅了。”真正做到俗女大变身。“所以你赶快忘了陆雅量那个烂人,投入我的怀抱。” “我已经在这么做了。”她抱他抱得好紧。“其实当丑小鸭的感觉也不错,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我的?” 都说她不擅言词,倒很会乘机拷问,这妞越来越精,他都快招架不住。 “下雨的那一天。”他不正面回答,就喜欢左躲右闪。 “几乎每天都在下雨,你到底是指哪一天?” 他是土生土长的台北人,不知道台北的冬天经常下雨吗?用这招闪躲也太狡猾了吧! “就是你和陆雅量第一次约好见面的那一天!”好啦好啦,他全招总行了吧! “我怕你真的和陆雅量上床,赶去餐厅阻止,却发现你像傻瓜一样淋得浑身湿透,连大衣都忘了穿!” 之后发生的事不必重复,他们对彼此的感觉在那一夜苏醒,许招金才发现自己真正渴望的人不是陆雅量,而是从头到尾就在旁边帮忙她、支持她的单星澈。 “幸好你这么做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赖在他怀里撒娇。 “如果当时你没赶去餐厅,我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幸福。”说不定还不会在一起。 单星澈十分赞同她的话,幸福靠冲动,偶尔冲动一下也不错。 “我也该带你去见我爷爷了。”他父母目前暂居在纽西兰,春节以前才会回家,在此之前先带她去见老狐狸,爷爷见到她不知道会说什么?可能吃惊的成分居多。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一想到要见长辈,许招金不由得慌张,怕他爷爷对她不满意,阻止孙子跟她交往,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放心,他会喜欢你的。”他爷爷不是一般老人家,也不要求他的交往对象一定得是只天鹅,丑小鸭他可能还比较喜欢,因为比较朴实。 “可是、可是!”她一紧张就结巴,这点倒是没变。 “就这么决定。”等她准备好人类可能已经灭亡,她超会胡思乱想。 “不过……你是不是没有穿内裤?”他隔着长棉t摸她的粉臀,越摸越不对劲。 “被你发现了。”她满脸通红,第一次尝试就被抓包,好糗。 “许招金,你也太大胆了吧!在我面前居然敢不穿内裤。”摆明了挑逗他,放心,他会好好待她,绝不让她失望。 “那是、那是——”啊,丢脸死了,干脆不说了。 “不知道这张椅子,有没有办法承受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他喃喃自语,想做什么全写在脸上。 实验的结果椅子还算坚固,但如果经常激烈摇晃,最好多买几张备用。 平安夜,圣诞夜…… 远处教堂传来美妙歌声,那是来自天上的福音。 第十章 度过了平安夜,隔天就是热闹的圣诞节。 许招金对圣诞节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不过单星澈昨天的话提醒她,她已经许久没有看过公园的爷爷,觉得对老人家很不好意思,正好今天单星澈要工作也没空陪她,她索性来公园碰运气,说不定能遇上公园爷爷。 天气冷再加上特殊节日,到公园散步的人潮反而没有平日来得多。 许招金手拿着刚出炉的肉包子,兴冲冲地来到公园,一看见三三两两的游客心都凉了半截,心想她白来一趟,今天人这么少,爷爷可能没来。 “阿金!” 结果她猜错了,公园爷爷不但有来,而且很清醒,还能主动跟她打招呼。 “爷爷!”她跟单见青挥挥手,很高兴地跑到单见青身边。 “这是你喜欢的包子。”她依旧是包子、饮料一样不缺。“我刚刚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今天没来,正考虑要回家呢!” 她笑得很甜,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单见青,很想念他,再加上她和单星澈两人正甜蜜,好心情全写在脸上,清秀的脸庞比平时更加动人。 “我已经来很久了。”单见青充分掌握一切有关她和单星澈的情报,当然知道现在她和自己的孙子有多要好。虽然他早就料到单星澈一定会喜欢上她,但两人的感情发展得如此迅速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感到很欣慰,也不枉他当初费心安排。 “真的吗?”许招金微笑。“那就是我的眼力太差,亏我还没有近视。” 她的眼力是不好,连男朋友的爷爷都没认出来,还真的相信他是失智老人。 “爷爷,包子要冷了!”许招金见单见青发愣,催促他快趁热吃,那可是她大冷天排了十几分钟才买到的包子,抢手得很。 “好……好。”单见青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有话要跟她说,但在她热切的眼神下,他只得把想说的话搁一旁,先吃包子再说。 “爷爷,你今天的精神很好呢!”是她认为他以来,精神最好的一次。 “是啊!”单见青一边啃包子,一边想要如何告诉她自己是单星澈的爷爷,她一定会吓一跳。 “希望你的精神天天都这么好,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打从他们认识以来,她就一直担心他的病情会恶化,如今看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可能爷爷的家人有带他去医院做治疗,病情很明显有所改善。 “爷爷以后的精神都会这么好。”单见青觉得该是结束扮演失智老人,回家含饴弄孙的时候。等星澈跟她结婚生了孩子,他就有曾孙可抱,生活也不会无聊。 “一定会的。”她的笑容一如以往那般灿烂,看得单见青的心头都暖起来,能够娶到这么好的孙媳妇,是他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爷爷,我这么久没来找你,你不会生气吧?”许招金只要一想到自己为了忙着和单星澈恋爱而忽略单见青,就觉得对他很抱歉,她太自私了。 “不会。”他高兴都来不及,哪会跟她生气? “谢谢爷爷。”她压根儿不知道她面对的正是单星澈的爷爷,单见青则在考虑该怎么说才不会吓到她,为此而大伤脑筋。 许招金猜上次她跟他说有关自己抽中大奖的事,他应该一句话也不记得,只好放弃跟他谈论单星澈,改聊一些别的话题。 单见青暂也想不到如何开口,只好附和她聊些有的没有的杂事,两人聊得非常愉快。 同一时间,单星澈一边开车,眼角则不时瞄向身边座位上的黑色丝绒盒,盒子里面装着他要用来跟许招金求婚的戒指,样式当然是他自己设计的,为了赶在今天向许招金求婚,他花了两倍的工资,软硬兼施请熟识的师傅帮他赶工,终于赶在最后一刻交货。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单星澈拿起盒子打开来看,他不得不赞美师傅的手艺高超,竟能以高低不同的镶工,以及利用钻石的颗粒差异表现出不同层次,比他设计的原稿还要准确。 将盒子合上放入米色风衣的口袋,单星澈只要一想到许招金惊喜的表情,心情好到吹口哨。 他骗她说今天要工作到很晚,其实是在等师傅交戒指,现在等到戒指了,理所当然回家跟她求婚。 单星澈也考虑过,要不要搞些什么特别的花招向许招金求婚,但仔细想一想,还是老老实实跪下来,拿着三克拉的钻石跟她说一声:“我爱你,请跟我结婚。”比较实在,毕竟诚意最重要,而且她也不是那么注意形式的人,搞太多花招反而会吓坏她。 交通号志由红灯切换成绿灯,单星澈踩油门加速通过十字路口,他记得再过去有一座公园,据说臭老头很爱在那边闲晃,假扮失忆老人到处骗人。 ……反正还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吧!说不定真的能碰上爷爷。 单星澈本来就打算跟许招金求婚之前,先知会爷爷一声,既然都路过他常出没的公园,就顺便下车找找看,看不到顶多走人,又不会花多少时间。 可能是因为圣诞节大家不是去购物,就是去狂欢,公园附近的停车格大部分都空着,所以很好停车。 他将车子停好,回头按下遥控器上锁之后,走向公园外的人行道,边走边找入口。这一带他很少来,若不是他的男秘书向他密报爷爷经常在这公园出入,他还真没想到爷爷对演戏这么感兴趣,他不去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最少也能拿座金钟奖。 单见青和单星澈祖孙两人,经常上演谍对谍,但由于助理的功力有差,单星澈通常只有落败的分。不过这回单星澈小赢,因为单见青的秘密基地被他查出来,只是他觉得爷爷的举动很无聊,所以就算单见青时常在这座公园出没,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抓包,今天纯粹是意外。 只不过意外往往最要命,杀伤力往往胜过事前安排。 单星澈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公园的入口,一进到公园便开始寻找单见青,他左顾右盼都没找到单见青,本来想放弃,却看见单见青坐在椅子上和一位年轻女孩聊天,两人有说有笑,聊得非常开心。 他眯起眼睛打量那位年轻女孩,那位正和他爷爷一起开心大笑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他打算求婚的许招金!从她和他爷爷互动热络的情形看来,他们不像是第一次见面,这里离他住的地方远,她也不可能散步散到这里来,换句话说,他们早就认识,而且可能时常约在这里见面! 你真的不认识我爷爷吗? 你爷爷是哪位? 单见青。 我不认识耶,抱歉。 他回想起最初的疑虑,他嫌她是爷爷为他安排的对象,一开始就想搞清楚她的身份,当时她否认,马上就和爷爷撇清关系,他也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相信单纯如她是不会骗他的,他会当她的伴游都是巧合,她只是幸运被抽中而已。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预谋呢?也许他一开始就掉入她设下的陷阱而不自知。 单星澈不愿相信许招金是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于是跨大步走向正在谈笑的一老一少,打算当面询问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 他像一尊威武的门神站在他们正前方,许招金和单见青同时站起来,不约而同地喊他的名字。 “星澈!” “星澈!” 许招金喊单星澈不稀奇,但单见青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令许招金惊讶。 她睁大眼睛看单见青,无声要求解释,但单见青并没有看她,一心想该怎么跟孙子解释这个状况,他一定会误会阿金。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我爷爷?”单星澈果然就如同单见青担心的那样,第一时间质问许招金,他也不想相信,但眼见为凭,他不相信也得信,他们明明很熟。 “星澈,你听我解释——” “我是不认识你爷爷啊!”许招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惹单星澈生气,他也没有多做解释,劈头就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 “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都被他当场抓包了还硬拗,比angel更可怕。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承认什么。”她只是和爷爷在公园聊天,这有什么不对,他凭什么指责她?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就是我爷爷!”见她死鸭子嘴硬,单星澈干脆当面撕开她的假面具。 “他……他是你爷爷?”听见他的话后,许招金都慌了,怎么也不敢相信。 “如假包换。”单星澈气愤难当地看着单见青,第一次这么恨她。 “我不知道他是你爷爷。”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只当他是一般失智老人。 “演技真好。”他很想相信她,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分明就是共犯。 “星澈,你冷静一点。”单见青原本想让两个年轻人自己去解决,但照这个情况看是不可能了,还是必须由他出面调解。 “冷静?”这是在讲笑话吗?被骗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叫他冷静? “阿金她确定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没让她知道。”单见青帮许招金解释,单星澈冷笑。 “你要我相信你的话?”他都能喊她的小名了,可见他们的交情不是一般的好,要不表明身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休想骗他,他已经被骗过一次,不会再被骗第二次。 “这是事实。”单见青见单星澈一直无法冷静下来,开始着急,单星澈拗起来可是比西班牙斗牛还要凶悍,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刺伤。 而他此刻想狠狠伤害的对象,毫无疑问是许招金。 他认定许招金和他爷爷联手欺骗他,如果他没对她动心那也就算了,他还能忍受他被自己的爷爷耍了。问题是他已经爱上许招金,想跟她结婚,却在求婚的前夕,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个容易上当的傻瓜,教他情何以堪? “你真的误会阿金了。”单见青在一旁干着急,怕他媒人没做成,反而拆散了一段良缘。 “是不是误会,我自己会判断。”单星澈全然不听解释。 完了! 单见青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伤害了两个年轻人。 “你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吗?”他转向许招金,她还是一脸无辜。 “对谁抱歉?”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只觉得茫然。 “你先是欺骗我,现在又装无辜。”果真是演戏的高手。“该不会连陆雅量都是你计划里的一步棋,只是你用来接近我的手段。” “星澈!” “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利用他接近你……” “你只是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松懈我的心防。”手段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而我居然傻傻上当,以为自己能够帮你,其实你一点都不需要帮忙。” “不是这样的。”他真的误会了。 “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他太心痛了,没办法相信她竟然是这种费尽心机的女孩。 “星澈……” “我都不知道我只是被相中的猎物,竟然还想要跟你求婚。”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悲,忍不住笑出声。 “星澈,你不要这样。”听她解释。“我真的不知道爷爷就是你的爷爷,这一切只是偶然……” “你在玩绕口令吗?”他嘲讽地打断她。“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 许招金听了他的话,脸当场发白,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相信,也不肯听她解释,在他的心里,她的话就这么没有价值,不值得一听? “你已经无话可说了吗?”他看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发愣,以为她又绞尽脑汁想要辩解。 “你要我说什么?”她茫然回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话,你都不会相信。” “你说得没错,我是不会相信。”他的微笑比什么时候都残忍。 “这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戒指。”单星澈从风衣口袋拿出黑色丝绒盒,往空中丢了几下,接住后嘲弄地看着许招金。 “本来是应该在今天晚上给你的,看来用不着了。”他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摊开,残忍撂话。 “不过,看在你这么用心良苦的份上,还是给你吧!”他故意高高举起黑色丝绒盒,让它掉在地上,摆明羞辱她。 “你这臭小子!”单见青在一旁看见单星澈这么对待许招金,气得快要心脏病发。 单星澈冷冷看单见青一眼,冷哼转身走人。 单见青气得跳脚,发誓非拔除单星澈的执行长头衔不可,许招金则是茫然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直看着地上的黑色丝绒盒。 “阿金,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都是他老糊涂,导致今天的局面。 许招金慢慢弯下腰将地上的黑色丝绒盒捡起来,打开来看,半天不发一语。 盒子里头放的,正是他自己设计的戒指,宛如飘落雪花的独特设计,她一眼就认出来。 她的眼泪也像雪花般涓滴落下,滴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无声无息。 “阿金!”单见青看她这个样子,除了愧疚和抱歉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话可说。 “都是爷爷的错,爷爷没有想到——” “爷爷,你不需要解释。”已经没有必要。 她摇摇头,哀伤的笑容任谁都不忍心看。 “爷爷,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她用袖子擦掉眼泪,转身面对单见青。 “你说。”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帮我把这枚戒指交还给星澈。”她把盒子交到单见青手上。“这是他亲手设计的戒指,星澈他一直梦想能当一名珠宝设计师,请你让他的美梦成真。”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件事了。 单见青低头看着手中的戒指,才知道原来单星澈如此充满才华。 “阿金……”她的心就同雪花一样纯净美丽,为什么星澈就是不懂得珍惜呢? “拜托你了,爷爷,一定要成全他的梦想。”她的眼泪也如同雪花,飘落在台北这座不会下雪的城市。 这场雪下得好久、好久,久到仿佛永远不会停。 叮咚!叮咚! 电铃声响个不停,单星澈躺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 叮咚!叮咚! 来人电铃按个不停,单星澈打定主意无论是谁按电铃他都不会开门,识相的人最好自己滚。 门外果然安静下来,不过时间很短暂,才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门就“咯嚓”一声,自己自动打开。 单星澈皱眉,心想不会是小偷吧? 当他看见单见青时,并不会太意外,如果是小偷的话还比较好应付。 “你怎么进来的?”他明明有锁门。 “区区一道门还难得倒我吗?”单见青拿出手帕捂鼻子,一边骂人。“整间屋子都是酒臭味,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不用你管。”单星澈根本不想理他爷爷,单见青也不见得想要理他这个孙子,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阿金拜托我,我才不想来。”一失意就把自己泡进酒桶,这像什么话,他何时变得这么没志气? 单星澈一听见许招金的名字,身体立刻僵住,表情变得十分僵硬。 “她拜托你什么事?”他挣扎着爬起来坐好,用手扒了一下头发,不自然地问道。 “你到底几天没洗澡了?”头发乱七八糟,胡子也没刮。 “她到底拜托你什么事?”单星澈懒得回应这个问题,只想知道许招金说什么。 “阿金要我把这枚戒指还给你。”单见青拿出丝绒盒,放在单星澈面前的茶几。 “看不出你还有这方面的才华,不要客气,尽管把你的设计图交给设计部,我会交代设计部经理,让你的作品量产上市。” “爷爷……” “这也是阿金拜托我的,一定要让你美梦成真。”单见青说。“虽然你不值得她关心,但是我既然已经答应她,就一定会做到。” 单星澈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以他自己的实力,要做到同样的事并不难,却得多花好几倍心血,还不见得会成功。 “阿金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孩,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把她往外推,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孙子?真是气死人了!”因为这件事,单见青也连续气了好几天,直到今天的血压比较稳定,他才过来办许招金交代的事,顺便教训孙子。 “她欺骗了我。”他知道她心地善良,但无法原谅她的行为。 “她没有欺骗任何人,严格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单见青叹气。“你要怪都怪我好了,是我一口气欺骗了你们两个人。” “怎么回事?”单星澈不明就里的看单见青。 “冷静下来了吗?”在说明事实前,单见青要确认他是否清醒,以免白费唇舌。 单星澈点点头,经过这几天的沉淀,他确实冷静许多。 “早一点这么做,你也不会变得这么落魄。”还说是贵公子,都快变成犀利哥了。 “爷爷!”臭老头,也不想想看是谁害他变得这么落魄,还敢在那里大放厥词。 “别发火。”单见青举手让单星澈听他把话说完,要吵以后再吵。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三个月前我在那个公园认识阿金,她以为我是失智老人,担心我找不到路回家,用车载了我一程。”单见青回忆道。“当时在场的还有阿金的父母,他们也没看出我是在演戏,阿金的爸爸还留给我一张名片,要我下次再迷路的时候打电话给他,他会派司机来载我,你说,他们全家都对我这么好,我会不会感激他们?” 一定会的,换做是他也会感激涕零。 “当然爷爷也不是笨蛋,不会因为人家一次对我好就认定他们是好人,我是观察很久,才确定阿金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值得你跟她交往。” 她有多好无须赘言,连他这么羞辱她,她都能不计前嫌请他爷爷帮忙让他设计的珠宝上市,换成别的女孩根本做不到。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告诉阿金我的身份。”单见青进一步解释。“事实上在那天之前,她还一直以为我是失智老人。 “我应该早一点跟她表明身份的,我真后悔。”说得这里,单见青又叹气。 “因为扮演失智老人,清醒的时间不多,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听她说话,发现她日子过得很寂寞。” 这是真的,单星澈早就发现她是个不擅与人交际的女孩,也话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和爷爷成为好朋友,因为她可以放心说话,不必害怕说错话遭受耻笑。 “我真的很喜欢阿金,你又是我唯一的孙子,我自然想把你们凑在一起。”人之常情,不能怪他,换做别家的爷爷也一样,他并不是特例。 “所以你就搞了一个抽奖活动。”想到这件事,单星澈就咬牙切齿,他甚至用他的职位威胁他。 “我承认我作弊。”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你得承认后来你和阿金确实发展得不错,直到你把事情搞砸前,你们一直过得很幸福。” 看来爷爷不只当媒人还全程监控,难怪她和陆雅量第一次约好吃饭时,他会突然要求业务部开会,想来就是给他更多时间,思考他该不该赶去阻止他们,因为爷爷若不想办法绊住他,他一定静不下来,说不定还会像这几天一样泡在酒桶里,醒后再来捶胸顿足,骂自己傻。 姜是老的辣,爷爷不愧是老江湖,什么都算好了。 “如果你是真心想放弃,爷爷不会勉强你。”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姻缘,他学乖了,不会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如果你只是跟爷爷呕气,那大可不必,自尊心值不了多少钱,就算你赢了爷爷又怎么样?你的日子会过得比过去那一个月还快乐吗?” 单见青的每一句问话,都是智慧的结晶,就看单星澈能不能领悟。 其实在把戒指丢弃的第一时间,单星澈就后悔了,只是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头认错,当时他也太激动,无法静下心思考。 “想通了就赶快去找阿金。”单见青看得出来单星澈已经后悔,亦不吝推他一把。“不过……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搞不好她已经走了。” “走,走去哪里?”单星澈闻言开始惊慌,她不能离开他,绝对不能! “美国。”单见青答道。“她这一去可能要好几年才会回来,说不定从此定居在美国,再也不回台湾。” “怎么可能?”美签有那么好拿吗?臭老头一定是在骗他。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阿金,我是这么听说。”单见青狡猾得很,把责任全推给许招金,只承认自己是包打听。 他当然会去找她,他绝不能让她走,别说是美国,就算是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她找回来! “不过你去找阿金之前,是不是该洗个澡,顺便把胡子刮一刮?”单见青见大事已定,压在心头的大石总算能够放下,还有心情消遣孙子。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单星澈恶狠狠地瞪单见青,再次落入他的陷阱。 单见青可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媒人就是要这么当的,奸诈狡猾外加心狠手辣,这才是现代媒婆的真谛。 再怎么说,姜都是老的辣啊!他都活到这把岁数了,论辛辣的程度,可不能输给别的老人家,呵呵。 十一点整,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准备出门。 下午两点的飞机,现在不出门会来不及,从台北到桃园机场,少说也得耗费一个多钟头,还要提前去航空公司柜台check in,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消磨。 她打电话通知司机先把她的行李搬上车,把家里检查了一遍,确定电器都关了,还没握到门把门就自动打开,她以为是司机,没想到却是单星澈,第一时间都吓傻了。 “星澈……” 单星澈没有回答,只是一直注视她的脸,一秒钟都不愿移开。 “是不是爷爷发生什么事?”她能想到的只有单见青出事,他才会这么快来找她。 单星澈移动视线看她脚下的登机箱,顿时紧张起来。 “你要离开?”他问。 “去美国。”她点头。 臭老头没有骗他,原来她真的要去美国。 “……不可以,你不可以离开我!”他不能忍受看不见她,尽管是他先伤害她。 “星澈,你怎么……” “都是我的错!”他不给她质疑的时间,用力抱住她。“臭老头全告诉我了,这一切都是他计划的,你和我一样都是无辜的受害者,我错怪你了。” 都怪他当时太激动,气昏头说些伤害她的话,请她原谅他。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想通。”她一直对他有信心,等他气消之后就能看清楚事实,所以她只是伤心,并不怎么生气。 “请你原谅我——啊?”单星澈看许招金不气不哭也不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禁愣住。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只是太生气,才会对我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她说。 “但是……”等等,他被搞昏头了,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嗯,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她点头。“我还以为是爷爷出事,吓一大跳呢!”幸好爷爷没事,太好了。 “但是、但是!”他说话结结巴巴。“既然你没有生我的气,为什么还要去美国?” “我爸妈要我去美国跟他们会合啊!” “什么?” “我爸妈在美国的朋友,说很久没有看到我,想见我一面。”许招金解释。 “我想反正也没事,就答应去美国。” ……原来如此,追根究底,他又被他爷爷骗了一次,那个臭老头!不整人是会死啊?每次都把他骗得团团转! “星澈?”怎么突然发呆。 “……哈哈。”因为太荒谬,单星澈忍不住笑出声。“那个臭老头真的是——” 他不会形容,但很感谢爷爷为他所做的一切,虽然他快被他整死。 “星澈!”干嘛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怪吓人的。 “我和你一起去美国。”他收敛起笑意认真说道。 “你要和我一起去美国?”这次换她搞不清楚状况,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要跟她去美国? “我要去向你父母提亲。”他正经八百地说明,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你、你……”许招金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这太让人意外了。 “当然先决条件是你愿意嫁给我。”他拿出原先的戒指,正式向她求婚。 “许招金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单脚跪立,仿佛真的王子,寻寻觅觅终于找到公主,一生都跟她在一起。 “……我愿意嫁给你。”她知道自己很没用,都被他那样发脾气了还不生气,但在名为爱情的堡垒中,她需要王子保护,即使这个王子脾气很坏。 “我爱你。”他把戒指套进她左手的无名指,从此把她订下来。 许招金脸上顿时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光彩夺目,耀眼非凡。 “我爸妈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很惊讶。”她可以想像她父母的反应,一定是呼朋引伴,叫大家都来看女婿,然后七嘴八舌争着赞美他有多帅。 “我知道。”他已有心理准备。 “你见到我爸妈,一定也会很惊讶。”光他们身上的行头就可以把他的眼睛照瞎。 “啊?” 三天后,当单星澈见到许家二老,才知道许招金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是不是一身珠光宝气?”许招金沮丧地问单星澈,无论她怎么劝父母收敛点都没有效果,干脆放弃。 只见许家两老,十足手指都戴满各色宝石戒指,脖子上的金牌项链闪闪发光,手腕不是戴金环,就是戴玉环,他都快闪瞎眼睛。 这在以前,他一定受不了,但是现在—— “无所谓,我爱珠光宝气。”他已经学会人心最重要,外表只是其次。 “嗯。”许招金点点头,笑了。 毕竟爱情无罪,俗气万岁! 所以许家两老,尽管继续俗气下去好了,没有人会在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