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爷的嫩婢》 第一章 “倩儿,我们出去玩好吗?”鲁毅国第一将军府的千金可岚,眨着大眼睛半带撒娇地问着贴身丫鬟。 “小姐,这阵子您就别贪玩了,下个月就是您大喜的日子,是不是该待在府中学些女红、刺绣,这样会好些?”倩儿用心劝道。说正格的,她身为丫鬟哪敢对主子说这些,还不是将军与夫人千交代万嘱咐,非要小姐学些姑娘家该会的东西。 可岚的脸色一变,收起笑容,“倩儿,你的胆子变大了是吧?意思是我连女红、刺绣都不会?” “您的确不会呀!”倩儿缩起下巴小声说。 可岚噘起小嘴儿,“我也不过是手艺差点儿,这些以后再学就好。” “可是……”倩儿忍不住又嘀咕道:“您哪时候有时间练了?” “你是哪根筋不对,居然这么说我?”可岚抿抿唇,可气恼了,“难道你就只怕我爹,不怕我?” “倩儿最怕的就是小姐了。”虽然将军位居一品,但为人谦和有礼,才不会与他们下人计较;夫人的个性更是豪爽,向来不拘小节,对下人都会嘘寒问暖,可说是最好的夫人了。 可岚勾起笑,“真的怕我?” “怕。” “那就陪我出去,只要依我这一次,以后我答应不再使唤你做不可能的事,怎么样?”她笑咪咪地与倩儿谈条件。说也奇怪,这个条件看似挺不错,但是一瞧见小姐脸上挂着的诡异微笑,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毛! “您说的是真的?”倩儿仍不敢相信。 “嗯。”可岚张着那对璀亮的双眸,点头如捣蒜。 “好吧!那咱们就去街坊走走,这次可要答应我万万别骑马,咱们坐马车。”至少得维系小姐大家闺秀的形象。 “我本来就打算坐马车,不过……不是外头街坊,而是去邻近的岩国看看,听说帝京既繁华又热闹,我想去瞧瞧,否则等成亲之后就找不到机会了。”可岚说道。 瞧可岚说得兴致勃勃,倩儿却听得心惊胆跳。 “这怎么行?我劝您还是放弃吧!将军不会答应的。”倩儿直摇头。 “如果我爹答应,你会陪我去吗?”可岚托着腮问。 “小姐,您这是为难倩儿嘛!倩儿的娘现在病重着,只要有空我都得回家看看,您若要去岩国,这一去可不是短时间,倘若这段期间我娘怎么了,那我……”倩儿说的不是谎话,可岚清楚她娘病了快三个月,这阵子她还不时让倩儿休息回家照顾她娘呢! “唉~~我怎么忘了!”可岚叹口气。 “所以说啰!您就别去了,咱们就到附近走走就好。”要离开鲁毅国又岂是简单的事?倘若发生什么意外,又该怎么办? “不,我非要去看看不可。”可岚执意道,因为她心底有件事儿没告诉倩儿。 早在她九岁时就喜欢着一位大哥哥,虽然不知道他的姓和名,甚至已忘了他的长相,但当时若非他的搭救,她早就饿死在山坑里。再摸摸额角的伤口,这便是那时候的意外所造成的。 这事除了当事者二人并无人知晓,但是她却一直将他藏在心底。所以,她怎么可能嫁给三王子,即便大家都说他是目前最具东宫可能之人,但她根本不希罕当未来的王后。 “小姐!”倩儿还真是拿她没辙。 “放心,我不会要你陪我,我可以另外找人。”说着,她便迅速走出闺房,倩儿见了立即追过去。 “小姐,您要去哪儿?”倩儿尾随在她身后急问道。 “我去找爹,请他答应我这个要求。” “您真的非去不可?”倩儿急急又道:“倘若将军不同意的话,您就死心吧!说真的让您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这是你们太杞人忧天了。”可岚回头咧嘴一笑,随即加快脚步来到父亲乔天的书房。 “爹,您在里面吗?我是可岚,有事想找您谈谈。”她用甜甜的声音说道。 一听是可岚的声音,乔天勾起唇角,“进来吧!” 可岚推开门,带着笑走了进去,瞧见爹正看着兵书,“您忙吗?” “就算再忙也要陪陪我女儿啊!”乔天指着前面的椅子,“有什么话坐着说。” “女儿不用坐。”她赶紧来到乔天身后,为他捏捏肩膀。 她这动作让他心领神会的笑了,“好了好了,说吧!又想要什么?是可爱的小马?还是漂亮的首饰?” “爹,您怎么搞的,我才不要那些东西呢!”可岚噘起小嘴儿。 “那你要什么,如果太贵重,干脆日后让三王子买给你好了。”乔天开着玩笑。 “您又来了,谁要他买的东西,人家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乔天笑了笑,“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爹,您也知道,人家从小就有个心愿,想去岩国看看、玩玩,可是下个月我就要成亲了,这个心愿却一直没能实现,让女儿好伤心。”可岚吸吸鼻子,小脸一皱,露出一副让人疼惜的表情。 “这……去岩国可是件大事,我看还是等日后再找机会让三王子——” “爹不允吗?”她打断乔天的话,“我保证会保护自己,绝不让自己受半点儿伤害,也不会贪玩,早去早回,好不好?” “不行,别说离大婚只剩下一个多月,就算还有一年你也不该去这么远的地方。”乔天摇摇头。 “可是……可是等婚后我已为人妇,又怎可能去?爹,您连女儿这点心愿都不肯成全吗?”她垂着脸儿,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滑落。 一见宝贝女儿的眼泪,乔天就无法招架,见她眼泪愈掉愈多,他的心都乱了! “别哭别哭,这样吧!如果你娘同意,我就无话好说。”乔天只好先安抚她。 “真的,娘答应您就答应?”这句话就等于八成过关了,因为她娘向来爽快,绝对不会为难她的。 “对。”瞧她转瞬间一张哭脸变成灿烂笑脸,令乔天哭笑不得。 “那我马上去找娘。”可岚绽放一抹甜笑后,便拎起裙摆迫不及待的往外奔去。 望着她这般可爱活泼的模样,乔天甚感欣慰,但转念一想,如果妻子真同意女儿去岩国,又该如何是好? 尤其可岚是这么娇生惯养又任性的孩子,他怎么能放心啊! 果真,乔夫人听了女儿以极其感人的语调诉说自己的心愿之后,她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当乔天问妻子为何要让女儿到那么远的地方时,她却回他一句“如果她再年轻个二十岁,也想和女儿一同前往”。 光听妻子这么说,乔天就知道没辙了,只好顺了她们的意。 “可岚听好,既然你不让倩儿跟,那我另派丫鬟如玉陪你去。”出门之前,乔天千叮咛、万嘱咐宝贝女儿。 “爹,我知道,您和娘就别担心了。”乔天那对紧皱的眉与她开心的表情可说是天壤之别。 “你的个性比较冲动,出门在外得事事退让并照顾自己,以免招来危险。”可岚的母亲笑着提醒,“还有,已经入冬了,娘准备了一些冬衣摆在车里,你冷了记得拿来穿。” “谢谢娘……还有,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懂得这些。”可岚看看自己一身简单布衣,以及后头那辆简陋的马车,有些不满地说:“可是娘,您为什么要我打扮成村姑的模样,还坐那辆破马车,能走多少路呀?” “出门在外最忌太招摇,所以娘才主张你这么做,马车不好马好就行,倘若车子坏了,可以让阿原帮你再换一辆。”乔夫人笑着摸摸她的发,“想出远门游玩就得忍耐一点儿,嗯?” “是,我懂,不过这身衣服又硬又粗,真不舒服。”用力扯了扯,但想起以后的自由生活,可岚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发了。“爹娘,你们也要多保重,那女儿这就走啰!” 她随即跳上马车,探出脑袋对爹娘笑着摆摆手。 “唉,儿女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希望三王子知情会见谅才好。”乔天本想知会他,怎奈妻子劝阻,还说尚未成亲何必多此一举。 想想可岚完全是她娘的翻版,而当初他爱的,不也是她娘这种飒爽的性子? “如果他心底有咱们女儿,应该会成全她的心愿才是。”乔夫人不以为意地说。 看她优雅中带着俏皮的美丽容颜,尽管成亲近二十年,但乔天依然深爱着妻子。 就是这样的她,让他这些年来,从不将其它女人放在眼中。 然而,可岚除了遗传到母亲的个性,当然还有妍美的外貌,一个美丽的姑娘到外地出游,哪个做爹的不担心。 而可岚却不知爹的担心,只见她掀开布帘开心的欣赏沿途风光,神情愉悦。 “小姐,您把布帘放下吧!吹风久了对身子不好。”如玉在一旁劝道。 “没事没事。”她摇摇脑袋,咧开的小嘴儿怎么也合不拢。 “小姐,您好像很开心?去岩国就这么好吗?”如玉不解地问道。 “其实去哪儿都一样,我只想去远一点的地方。”但听说岩国非常大,如果要躲藏应该比较容易。 “为什么?”如玉不解地问。 “因为我——”可岚转身看着如玉探问的眼神便噤了声,“如玉,你当真比倩儿还爱问东问西的,我偏不告诉你。” “是的,小姐。”如玉噘起小嘴儿,不再说话了。 可岚似乎等不及的又来到马车前,掀开车帘问着车夫,“阿原,还要多久才到岩国呀?” “小姐,您别急,过了前面那座山就是两国交界处,您可以休息会儿,睡一觉就到了。”车夫阿原恭敬地回道。 “真的?只要过了那座山就到了!”现在的她可兴奋了,哪还睡得着呢? 于是,可岚怀抱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约莫两个时辰后,越过了山岭,就在经过两国交界石碑时,她兴奋莫名地大叫了声,“我已经脱离鲁毅国,到了岩国了!” 她这样的说法让如玉和阿原都感到惊疑不已,虽然如玉很想问,但又怕被小姐数落,只好强忍住满腔的好奇。 可岚坐在车门外,或许是得到彻底的解放,连蓝天白云、周边的花草树木,她都觉得比鲁毅国还要美! 可偏偏好景不常,就在他们转往帝京的路上时,不远处的前方传来杂沓的马蹄声! 阿原惊觉不对劲儿地拉住缰绳,回头对可岚说:“小姐,快躲进马车里。” “怎么了?” “快进去。”希望不是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阿原为保小姐安全,立即向后方使个眼色,隐身在暗处保护可岚的护卫们立即冲了出来,挡在马车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虽然阿原要她躲藏起来,但可岚还是大胆的探出一颗脑袋。 “因为将军不放心,特地派了几名精英跟着您。”事到如今阿原只好照实说了。 “爹怎么可以这样!”虽然心底有些不满,但是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不妙,她是不是该感谢爹的杞人忧天? 果然,才不一会儿工夫,眼前赫然响起霍霍刀剑声,吓得可岚与如玉抱在一起,躲在马车内的角落。 “如玉,外面到底怎么了?”可岚心慌地问。 “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土匪了?”如玉的嗓音比可岚抖得还厉害。 “土匪!”可岚闻言,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 第二章 还来不及反应该怎么做,就听见阿原发出一声惨叫,跟着马车往前直奔,可岚害怕地喊道:“阿原,你怎么了?马车怎么又开始跑了,是已经逃离了吗?” 等了半天仍不见阿原响应,可岚顿觉不对劲儿,立刻对如玉说:“去看看阿原怎么了?” “我……我不敢。”如玉吓得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好。 “哎呀!你真是,如果倩儿在就好了。”看她都快吓昏了,可岚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提起胆子上前透过布帘偷瞄了眼……天,驾车的不是阿原,难道她们被劫持了—— 她捂着嘴转回身,看着一脸苍白的如玉,心想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她直接对外头的人说:“你们是土匪吗?我车上还有些首饰和银两,你可以都拿去,但是请放了我们。” 那人闻言回头,一见到可岚美丽的脸庞,目光变得淫秽…… “原来是位大美人呀!那我们更不能放了你,就把你带回去给我们寨主做押寨夫人吧!炳……” 可岚瞪大眼,看着他龌龊的笑脸,心跳都快停止了!什么押寨夫人,她抵死不从! “如玉,我们跳下马车。”她回到马车里,抓住如玉的手说。 “什么?跳……跳车!”如玉直摇头,惊慌失措道:“不,我不敢,我不要。” “你不要的话就会成了他们的押寨夫人了!”可岚抓住她的手,“快,跟我来。” “不……不要……”不顾如玉的反对,可岚一股作气的将她往车外一推,接着自己也往外跳。 而如玉的尖叫声立刻引起歹人的注意,他停下马车,朝她们追了过来,“该死的臭娘们,往哪儿跑!” 可岚赶紧拉着如玉往一旁的树林里奔去,可后面的土匪不停追着她们,“喂,别跑,乖乖就范吧!” 眼看那人就快要追上来了,偏偏如玉跑得又慢,可岚心想这下不行,立即对如玉说:“你往那儿逃,我往这边跑,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要……我不要跟小姐分开。”如玉直摇晃着脑袋,“我好怕。” “到底是我保护你还是你要保护我呀?”她眉心一蹙,“哎呀!算了,没法跟你计较,我出声引开他,你要是跟着我就会有危险,你自己决定吧!” 说完,她便往右边奔去,如玉想跟,但一想起可岚说过的话,只好慌张的转往另一边。 可岚边跑边摇晃着两侧的小树,好引来对方,毕竟这趟岩国之行是她的主意,她可不希望如玉因为她而受伤害。如今,就连阿原都不知死活,教她担心又难过。 果真,脚步声朝她紧追而来,幸好她别的长处没有,就是跑得快,脑子也灵光,东钻西窜,终于拉远和对方的距离,可以稍微喘口气。 这时,她发现前方一片光亮,显然已走出树林了! 完了……如果他再追来,已无遮蔽物,那该如何是好?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她又听见后面的脚步声,眼下这情形她已不住颤抖起来,累得连一步都迈不动了! 回头一瞧,可岚却惊见那人已经追来了,看着他咧开的嘴,她冷汗直冒,浑身颤抖不已。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逃往哪儿去? 瞧他一步步往自己逼近,可岚只能尖叫出声—— “啊!救命……救命呀!”明知在这山林里喊救命不会有人听见,但是她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求救。 “别叫了,这种鬼地方会有谁出现救你?就算有人,也不敢跟我手里的大刀作对!”他晃晃手里的大刀,一步步朝她走近。 可岚皱着眉,眼看那贼人已愈靠愈近,她只好闭上眼蹲了下来。 下一秒,只听见一声“咻”,接着是一记惨叫。 可岚怯怯地抬起头,发现远处有个人骑马过来,手里还拿着弓箭,难道他和那贼人是同伙的? 再回头一看,贼人胸口竟中了一箭,倒卧在地。 “姑娘,你没事吧?”来人跳下马背,快步来到她面前。 “我没事。”可岚抬起脸,望着眼前这个长相俊逸、身材颀长的男人,突然发现他的手抓在她臂上,她秀眉一蹙立刻打掉他的手,“你干嘛?” “我是担心你受伤才扶着你,你的反应也太过了吧?”男子英挺的眉重重锁起,“近来这附近有山贼出没,抓也抓不完,有几个特别狡猾的总是抓不到,所以我才来此巡视,为了姑娘的安全,你最好赶紧离开。” 他睨了她一眼便立刻站起,准备继续去其它地方巡视。 尽避明日就要奉旨前往帝京,但是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这既是他的职责,他绝不会懈怠。 可岚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走了,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甚至不知道阿原和如玉在哪儿,又怎能让他离开? “等等。”可岚朝他的背影喊道。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我刚刚在这一带巡视过,已经没有其它山贼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不是的。”她咬着唇,想了想,“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什么意思?” “我……”她仓皇之下想了想,刚刚过了两国边界时,好像看见一个叫做“碧兰村”的地方,于是胡诌道:“我……我来自碧兰村,因为阿姨去世,住了十年的屋子被屋主收回,所以我才来这儿投靠远房表亲,没想到这位表亲也不在了,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这里晃,没想到却遇上……”说着,她便哭了起来。 她余悸犹存,全身还有些颤抖,如果不是这男人及时出现搭救,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 明知道她不该欺瞒救命恩人,但是她真的不想回去,更不想嫁进宫中,就算三王子是潘安再世,她也不希罕。 “那你……没亲人了?”他半眯眸望着她,再看看她一身布衣,看来家中环境并不太好。 “嗯。”她垂着脑袋,一滴泪又掉了下来。 “这……”他眉心轻锁,思考了会儿才说:“你会干活吧?” “干活儿?”她愣了下,随即点点头,“会。”先应了再说。 “这样吧!我府里缺名丫鬟,你肯干就跟我走吧!”他领着可岚往前走,“如果不想,就别跟着来。” “我当然想。”她开心地道,心想终于有暂时栖身的地方了。 “那就跟我来吧!”来到马儿旁边,他指着马儿,“上马吧!” “什么?我们共乘一骑?!”可岚愕然地看着他。 “怎么?有问题。”他勾起嘴角,看着她那副惊讶的表情,直觉有趣。 然而,这一细看,才发现这小泵娘长得倒是挺清丽可人,只是有点奇怪。 “呃……没事。”除了爹,她还不曾和男人共乘一骑,但现下的情况她也只能接受了,如今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扶她一把让她上马背,然后自己也跃上马,坐在她身后,而后挥动马鞭往前直奔。 可岚感到有些不自在,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与爹爹、兄长以外的男人贴得这么近!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原野气味儿,是这么陌生又新奇。 不知为什么,虽然他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男子,却带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而这分安全感和午后微凉的风让她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加上方才逃跑时又跌又撞的,身上的伤让她浑身发疼,最后脑子一眩昏睡过去。 当发现前面的女人靠在他胸前睡着后,男子忍不住撇嘴一笑,“怎么会有这种女人,竟敢睡在陌生男人的怀里!” 通常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从不给好脸色,但看她似乎是累得睡着了,他也就不以为意了。他不自觉的放缓速度,好让她可以睡得更舒服些。 当可岚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内,这到底是哪儿?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这才察觉身上的疼痛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哎哟……从小到大她从没受过这样的惊吓、受过这么重的伤,虽然是自找的,还是觉得自己超可怜的。 对了,救她的那个男人呢?会不会丢下她不管了? 努力走到门口,她正打算出去看看,可大门却被推开,那男人正好走了进来。 瞧他一身华服与贵气的打扮,可岚差点儿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救她的男人。 “请问你是?”再仔细看看,她猜测此人非富即贵。 “我乃当今皇上的堂弟齐玄叡。”他说着便挥袂坐进椅中。 “什么?”她惊愕的看着他。 才想问个清楚,又有人敲门道:“爷儿,小的泡了壶好茶,这就端进来了。” 不一会儿只见有位小厮将茶水端进屋里,搁在案头后又道:“小的退下了。” “这里是你的府邸?”听刚刚那人的口气是这样。 “没错,睡的还好吧?”他用下颚点点她面前的热茶,“喝点茶吧!大夫刚刚来看过你,说你只是受了惊吓,加上太疲累,才会突然晕倒。” “原来是晕倒了。”她喃喃道。 “既然跟在我身边就好好做,我不会亏待你的。”交代过后,他便要离开,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可岚迟疑了会儿,心想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分,接着才道:“小岚。” “小岚,好,我知道了,离晚膳还有段时间,你再多休息会儿。还有,明早我要出一趟远门,你必须跟着伺候我,你行吧?” “我行,只是我想知道我们要去哪儿?”总不能呆呆的跟着他走呀! “帝京。” “帝京!”可岚闻言眼睛一亮,可兴奋了,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呀!“真的要去帝京吗?你没有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瞧你,这么开心?”这女人从头到尾都给他一种非常特别又有趣的感觉,让他对她产生小小的兴趣。 “当然开心,我很早以前就想去帝京看看了。”她咧开嘴儿,差点儿在他面前转起圈来。“对了,你……” “看来回京后,我得请礼仪官来教教你。”开口闭口都是“你”,怎么连最基本的敬语都不会? 然而,他并不知道,可岚从小在将军府邸长大,是个千金大小姐,向来都是别人对她用敬语,她对这些根本一无所知。 “教我什么?” “我看要教你的可多了。”他摇摇头,才刚举步又听见她说。 “我已经好多了,也睡不着,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散散步吗?”说真的,她对岩国非常好奇,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来了,又怎能浪费时间在睡觉上?就算全身疼死,她也会忍着的。 “陪你去走走?”齐玄叡讥诮地走近她,“看来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除了是皇上的堂弟,还是宜亲王,现在你该知道我是谁,该怎么对我说话了吧?” “那我该怎么说?”在鲁毅国时,因为父亲的关系,她可是从小进出宫廷长大的,对宫里每一位王子公主无不熟悉,她向来也是无拘无束的说话呀! “唉!好吧!我先教教你,我是你的主子,没听说下人要求主子出去散散步的。”身材魁梧的他走近可岚面前,几乎将她整个人挡住,然而对可岚来说,他那张性格的脸庞比魁梧的身材带给她更大的冲击! 第三章 她赶紧往后一退,眨着眼说:“我……我忘了自己现在是下人。” “呵!”她这副懵懂的神情是这般自然,应该是天生迷糊,“知不知道你挺有意思的。” 有她在他枯燥的生活中添点乐趣,似乎也不错。 “是吗?”瞧他笑了,她也跟着笑,而且笑得好甜好甜,“既然如此,那就陪我去走走嘛!我真的闷得慌。” 在家的时候,这招软功对付哥哥和爹爹可是屡试不爽,就不知对他管不管用? 果真,她的笑容很甜腻,只要是男人都无法抗拒她的软言央求,更不可讳言的,这个小泵娘当真勾起他的兴味,“这……好吧!不过我的府邸位处偏郊,四周有些荒凉,尽是些树木和芦苇草,你可别觉得无趣。” 他向来喜欢幽静,所以在三年前命人在这里盖座新府邸,盖成后便搬了过来。 “芦苇草!好呀好呀!那一定很美了。”她立即将窗子推开,看着天边的橘红彩霞,“芦苇草在夕阳下是多么美的风景呀!况且现在刚入冬,这时节的落日肯定更美,只怕再过一些日子天候更冷,就很难看见这分美景了。” 齐玄叡疑惑地望着她,有时觉得她不懂礼数、行为鲁莽,是个不懂世事的村姑,却又觉得她有种特别的气质,除了带有一丝可爱的娇气外,还很天真! 她究竟是什么人,真如她所说是那样的背景吗? “既然喜欢,趁夕阳西下之前去看看吧!”他撇嘴一笑,率先旋身离开房间。 可岚见了,立即笑着跟了出去。 站在芦苇草丛边,可岚直望着西边落日。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爹爹与娘带着哥哥和她到溪边钓鱼,她便和哥哥在芦苇草丛内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当夕阳慢慢下沉,即将落入山峦的刹那,绽放出的红光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分瞬间的美丽至今还留在她的脑海中。 如今这分落日之美又再次在眼前重现,让她感动的落下了泪。也因为这一幕,让她想起了爹娘、哥哥。 “我会很好的,我真的会很好的。”圈着唇,她朝着夕阳的方向大声喊道。 “笨蛋吗?”齐玄叡走向她,“难道这就是乡下人玩的游戏?” “乡下人!”可岚皱着眉,“我才不……唉,对啦对啦!我是乡下人可以了吧?这下你满意了?” “你本来就是乡下人,我满意什么?”他双手抱胸,随着她的视线看着夕阳西沉。 眼看那颗又圆又大的红球渐渐被山给挡住,天空也渐渐变暗,他回头对她说:“看够了吧?该回去——” 他顿住了话,因为他发现这个怪丫头正在掉眼泪。 “没了……”她噘起小嘴儿,看着前面昏暗一片。 “每天都会有落日,何必在意。”他挑眉说道。 “不一样、不一样,纵使每天都有夕阳,但是看的地方不同、陪伴在身边的人也不同,感觉上就会差许多。”抿着唇,她心酸地说。 “言下之意,是我的陪伴很差啰?”呿,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他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与一名丫鬟来看这捞什子夕阳。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起我爹和我娘。”她抹去泪。 “他们呢?” “他们……”可岚怕自己说溜嘴,干脆什么都不说的摇摇头。 “你说你跟阿姨一起,那么他们很早就不在了?”齐玄叡猜测道。 “不是不在,而是……很抱歉,我不想提。”若是回答他,她真担心自己会愈描愈黑。 可岚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让他误以为她有什么苦衷,也就不再多问了,“不说没关系,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对了,有件事我可以麻烦你吗?” “说说看。”他双臂环胸,等着听她说下去。通常做丫鬟的都会对他卑躬屈膝,只有她给他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倒让他好奇她想说些什么。 “就在昨日我遇到山贼时,还看到一辆马车也被山贼盯上,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我有点儿担心。能不能请你帮我去打探打探?” “呵,你为何会去关心陌生人?” “那是因为……因为之前我们曾在同一个茶亭落脚,彼此有过交谈。”这男人干嘛问这么多,害得她得编一大堆谎。 “是这样?”他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命人去查探的。” “真的?那谢谢你了。”她稍稍松口气了。 齐玄叡不禁被她这灿烂的笑容给感染了,“已经不早,回去用膳吧!” “嗯。”可岚点点头,才回身突然从芦苇草丛里冲出一群飞鸟,吓得她往他怀里一扑,“啊!” 齐玄叡猛然倒抽口气,搂着怀中的暖玉温香,他向来淡漠的心上竟掀起丝丝骚动! 她的身子好柔软、味道更是香,他情不自禁的收拢双臂,安慰她,“没事,只是飞鸟。” “飞鸟?”抬起螓首轻问,从她口中呼出的热气正好拂上他鼻尖,顿时他的眸心变得浓浊。发现他神情的转变,可岚这才惊觉自己被他抱着,愕然地推开他,“对……对不起,我只是……” “回去吧!”他倏然转身朝府邸的方向走去,抚平内心的骚动。 真该死的,过去那么多女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却没有一个像她这般影响他,而且她身子既柔软又芳香,正在勾动他的心…… “宜……宜亲王……”她跟在他身后,对他说:“我还有一件事要谢谢你。” “哪件事?”他回头望着她。 “谢谢你收留我。”想想自己不但可以留在岩国,还可以死里逃生,都是因为有他。 “这没什么。”他撇撇嘴。 “无论如何都是你给了我这些,至少你没丢下我一个人。”她冲着他又是一笑,然后往府邸的方向快步走去。 回到府中,行经厨房时,传出一阵阵饭菜香。 “哇……好香喔!扁闻都饿了。”她俏皮地说道。 看着她拎着裙摆往里头奔去,那副开心的样子,不禁让齐玄叡看得眯起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丫头,不但搅乱他的心,还牵动他的情绪!他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呀? 翌日一早,可岚走出宜亲王府大门,才发现他的随从还真不少。非但如此,门外还停了几辆马车。 齐玄叡对她说:“你和其他下人分批搭乘后面的马车,如果身上的伤泛疼了,可以请人通知我。” “好的。”她咧嘴一笑,“对了,我能不能再问问,帝京很远吗?” “要十来天的路程吧!”他一派正经地说道,在其他下人面前,他脸上少了昨晚的温柔线条,变得不苟言笑。 这样的他实在不可爱,不过谁教她是他的丫鬟,总不能命令他笑吧! 无奈地坐上其中一辆马车后,可岚立刻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夹杂着汗水味儿、体味儿,她皱眉努力憋住气,虽然辛苦,但她告诉自己千万要忍耐,毕竟是她自己所做的决定呀! 随着马车摇摇晃晃,过了好久好久,就在她快吐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原来是到了用膳的时间。 克难地吃了一顿饭后,大伙又一窝蜂挤上马车继续赶路,偏偏头一晚错过了宿头,只好在马车上过夜,这可以说是可岚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天了。 好不容易这种可怕的日子熬过两日,终于到了可以歇脚的地方。 “连着两天赶路,各位辛苦了,咱们就在“庆义王府”歇息两天再启程。”步下马车之后,齐玄叡对大伙说道。 大伙闻言,无不开心欢呼,“哇……终于可以好好的睡觉吃饭了。” 可岚见大家这么开心,也跟着弯起漂亮的嘴角,再看看这可是间非常大的府邸,光是这扇红色大门与石狮便已经说明主人的身份与地位,和齐玄叡的宜亲王府相比较,两者算是在伯仲之间。 走进里头,府里的造景与布置气派豪华,但却有些庸俗,怎么看她还是喜欢宜亲王府气派却不失高雅的风格! 接着,她和其他下人被安排住在后面的下人房,虽说是下人房,倒也干净整洁,但她的心情始终闷闷不乐的。 赶路的这两天来他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来看过她,甚至到了这里也一样,莫非他真的只拿她当下人看,打算就这么使唤她?虽说他是主、她是仆,他根本没有必要特别关心她,但她心里却隐隐有着期待,但在期待着什么,她又说不出…… 她敲敲自己的头,要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反正她的目的只是要躲过那场大婚,又何必想这么多呢? 托着腮发呆,突然而来的敲门声唤醒了她! 她赶紧将门拉开,只见齐玄叡站在门外。 可岚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你……你来看我?” “我来看你?”齐玄叡直觉好笑地望着她。 “不是吗?”她微微一笑,“不是也没关系,有什么事吗?” 他双臂抱胸勾起嘴角,“所有的下人里就属你最不懂事,所以我特地请随行的袁嬷嬷教教你,她可是退休的礼仪官,你可得好好的学,等到了帝京就有得忙了。” “礼仪官?”她知道在鲁毅国的宫中都有所谓的礼仪官,专教刚入宫的小爆女一些礼仪和态度。 “没错,虽然我们在这里只会待个两三天,但我希望你别浪费时间,多少学会一些事。” “是……”想想成天没事做也很无聊,于是她点头说:“那我马上学,行吗?” 如果可以,她还想利用机会在这座府邸里参观参观。 “你真的没问题?”齐玄叡疑惑地望着她。 “别小看我,我可是不怕任何挑战的。”可岚自信一笑。 齐玄叡眯起眸,“有自信是好事,可你的自信似乎有些过度。” “过度?”可岚瞪大眼,“什么意思?” “算了,跟我来吧!”齐玄叡迳自往外走,可岚立刻随他而去。 虽然这座邸不及宜亲王府大,但却超越自家的第一将军府许多许多,教她大开眼界。 果真是岩国,不但土地辽阔,连建物都十分壮观美丽,真是不虚此行呀! 才这么想着,他已经将她带到附近一间木造房舍,并停下脚步对屋里的人说:“袁嬷嬷在吗?” “我在。”不一会儿,一名六旬老妇从里头出来,“宜亲王,有什么吩咐?” 他将可岚拉到面前,“这位就是我说的丫鬟小岚,我将她交给你教导了。” “是的,宜亲王。” 齐玄叡又对可岚说:“这位是袁嬷嬷,接受礼仪训练的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听她的话。” “袁嬷嬷,我是小岚。”从没向人行过礼的可岚朝袁嬷嬷点点头。 袁嬷嬷见了立即纠正,“点头代表什么?我是你晚辈吗?行礼时,背要挺直,下颚轻收,目光微掩。” 可岚不服气地道:“行礼不都这样吗?为何要吹毛求疵,搞得这么麻烦?你们不累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齐玄叡见了,忍不住皱起眉,“就算没念过书,好歹也该懂得基本的礼仪吧?” “谁说我没念过书?”她冲口而出。 “哦,你念过?”他眯起眸。 “呃!对……我爹教过我一些。”她紧皱眉,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第四章 齐玄叡直摇头,发现她的脾气还真不小,这种脾气恐怕只有千金大小姐才会有的吧? “那就不要辱没了你爹,赶紧听袁嬷嬷的话,除非你不想在我底下做事。”他双臂抱胸,瞪着一双利眼等着她回答。 他没告诉她,这趟返回帝京乃是接受皇令入住爆廷,因此只带了二十来位机伶的手下与丫鬟,与数名护卫随行,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出发前遇到这个麻烦的丫头。 既然甩不掉,就得好好教,可不能因为她的不懂事而触犯要命的宫规。 可岚虽然不满,又怕他会赶她走,只好说:“请袁嬷嬷教教我。” 袁嬷嬷睨了她一眼,这才说:“我看你连最基本的走路都不行,先练习走吧!” “我从小走到大,怎么不行了?”可岚觉得这里的人还真奇怪。 “我说不行就不行,把这个顶在头上,从这儿走到那儿走个一百趟,只要掉落就得重来。”袁嬷嬷让一旁的小丫鬟拿来一本厚重的书册,交给她。 “什么?这本书这么重!”她惊喊,“一百趟,怎么可能?” “不可能是吗?那你就走吧!”齐玄叡看不下去地说道。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她求他还是他求她呢?“袁嬷嬷,她如果教不会就向我禀告,我立刻赶她离开。” “是的,宜亲王。”袁嬷嬷有礼的回道。 齐玄叡朝她点点头,又望了可岚那副鼓腮嘟唇的抱怨表情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想起这丫头的怪举动和反应,他明明该生气,嘴角却又不听话的上扬。 天呀!腰酸背疼的,原来学习礼仪根本就是一种酷刑。 什么走路的姿势、行礼的方式、就连吃饭、喝水也要讲究!哼,等她回王府后,也要依样画葫芦的训练倩儿、如玉,让她们也跟她现在一样,全身酸疼哇哇叫。 一想象那样的画面,可岚就忍不住掩嘴笑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突然一道嗓音从她头顶灌下。 她旋即转身,就见齐玄叡站在那儿。 也不知怎么地,只要看见他,她就觉得开心,尽避他老是喜欢表现出严肃的一面,或是用“赶她走”来威胁她,但她就是不想离开他、期待见到他。 “你是来看我的吗?”可岚问。 “这该不会是你的口头禅吧?”齐玄叡轻哼,“这里并不是你家,我爱去哪儿就去哪,以后别再这么问。”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里是下人待的地方,你没事怎么会过来?既然来看人家,干嘛又不承认?”可岚直接地问道。 “你非得这么说才开心?”这丫头总是能轻易的惹恼他。 “既然是事实又为何要隐瞒?”可岚的脾气虽然有点儿骄纵,但是一副直肠子,想法也十分单纯。 “你愈说愈离谱了!”看看她,说她没教养嘛又像个千金小姐,难道她是故意的? 就算他真是来这里看她,她一个下人能这么问吗? “哪儿离谱了?”她不解地锁起眉心。 齐玄叡心想完了,这女人竟然连自己哪里错了都不知道。 “你——”他用力叹口气,一副没辙的模样。就不明白她是真不懂,还是心中根本没有尊卑之分? 或者,她根本就不知道宜亲王代表着什么? “算了,这些就让袁嬷嬷教你吧!还有,我过来不是为了看你,而是有事交代老齐,离开时正好经过这儿,这下你满意了吧?”他不过是绕了些路,想着是否能巧遇她而已。 一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起了这样的念头,他便忍不住皱起眉。 他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救了这个怪丫头之后,他的生活明显被她搞得乱了调,偏偏看见她的时候心情又特别好,她的笑容、她的直言直语,为他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增添了趣味。 “等等,你要去哪儿?”可岚喊着他。 齐玄叡回头看她,“你一开口就是你呀你的,就不能喊我一声王爷吗?要是让其他下人听见作何感想呢?” “呃……”被他这一说,她才想起自己好像老是忘了下人的身份,于是连忙捂住嘴儿,露出一抹傻笑。 “天呀!我看你还有得学了。”齐玄叡深吸口气又摇摇头,“认真点儿学,别再让我听见袁嬷嬷说你的不是,否则我——” “否则怎么……又要赶我走?”她对他皱皱鼻子,“知不知道你很讨厌,但因为你救了我又收留我,所以我依然认为你是好人。” “你……” “好了,我也好累,想去休息一下。”可岚原本可爱的笑容消失,添上一层忧郁的颜色。 看她颓丧地走回房间,齐玄叡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欺负小绵羊的大野狼似的! 回到休息的客房,他坐在书案前翻阅书册,但脑子里一直浮现可岚俏皮的神情、和她鬼灵精怪的模样。 这样也就罢了,可怕的是他想着想着竟会不自觉的笑出来,果真,他感染了那丫头的不正常了。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有脚步声走近,抬头一看见来人,他立即笑了,“秀媛,你回来了?我来的时候听庆义王爷说你去庙里上香了。” “是呀!今天是契母诞辰。”秀媛弯起嘴角,“没想到你会过来,更没想到你被皇上宣进宫,真好。” 方才她一回来就听见爹告诉她这些,她可为他开心了。 “好是好,不过日后我们要见上一面就更麻烦了。”秀媛郡主与他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便很有话聊,虽然不涉及男女之情,但是看在外人眼中他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也没办法,你放心,我会找机会进宫陪你。”她对他绽放一抹媚笑。 “好,我会等着你。”他勾起唇,微露白牙,看在秀媛眼中当真是俊魅非凡。 她的眸光直勾勒着他绝俊的轮廓,“为何皇上突然宣你进宫呢?” “皇兄说在宫里大家都怕他,没几个可以聊天的对象,所以要我进宫陪陪他。”齐玄叡无奈地撇撇嘴。 “原来如此。”瞧着他手里的东西,秀媛好奇地问道:“在看什么?” “一些卷牍,出发时太仓促,得趁进宫前将事情处理好,以免延误正事。”他指着桌角,“这里还有一堆呢!” “这个意思不就是暂住的这两三天也没空陪我逛街、骑马了?”秀媛皱着眉。 “放心,我会看着办。”他潇洒的笑。 “真的,那可不能赖皮喔!”秀媛这下笑得可开心了。 突然,外头传来敲门声,“是我,小岚。” 乍闻她的声音,齐玄叡心一提,就不知这丫头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 “进来。”他扬声道。 可岚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碗燕窝,瞧她莲步轻移的来到他面前,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但也由于太过专注于手中的碗,她压根没瞧见坐在另一边的秀媛郡主。 “爷儿,请用,这是上等燕窝。”她先将燕窝端高然后缓缓放下,嗓音轻盈,举手投足十分得体,但不知为何看在他眼中就是这么的逗趣,可是在秀媛面前他又不能笑出来,只能痛苦的憋着。 尤其是她那声“爷儿”,听来是这么不自然,究竟是谁教她的? “搁着就好,下去吧!”他轻咳两声,淡淡回道。 听他这么说,可岚好失望呀!“你……您就只会这么说吗?袁嬷嬷说我这动作做得很好,我也希望您可以赞美我两句,可没想到您居然连一句好听话都吝于说。”她噘起小嘴儿,“知不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端东西给人吃——” 抬起头,她这才看见一位美丽的姑娘就坐在屋里一角,正瞪着双大眼看着她。 “这位是?”可岚疑惑地望着她。 “你胆子还真大,敢这么问我?我倒想问问你是谁,应该不是我们府邸的丫鬟才是,我的下人没这么不懂礼。”秀媛郡主的口气可酸了。 “我……我是跟着宜亲王来的。”可岚眉心轻锁,“你是这座府邸的人?” “哈!你还真有趣。”秀媛站起,走向齐玄叡,“她真是你带来的?怎么说起话来没大没小的,是打哪来的村姑?” “这是秘密。”他扯唇一笑。 “秘密?”秀媛拉高嗓子,咬唇望着可岚,“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和宜亲王之间有秘密?” “我?”可岚一震,想她长这么大,从没让人这么吼过,一进入这座庆义王府,就被这里的人大呼小叫,怎不委屈? 在鲁毅国的时候,大王可是对她疼爱有加,他们这些人又算什么?忍不住心酸,一向傲气的她红了眼眶。 “哭?你哭什么?本郡主才该哭吧!”瞧可岚眼睛都泛红了,秀媛更是气不过,想她不过是名下人,居然敢当着玄叡的面掉泪,好像是她欺负她似的! “你……你是郡主!”原来她也是皇亲国戚,看来他们非但身份相当,就连性子也差不多,是挺登对的。 “没错。”秀媛得意一笑,但看见她眼角挂着的泪水,又忍不住斥责道:“不是叫你别哭。” “我没哭。”可岚心底也清楚,在他们面前落泪只会凸显自己的懦弱,因而偷偷地抹去泪水。然而,她这个小动作却没有逃过齐玄叡的眼底。 “我再问你,你这个下人是不是不知羞的爱上宜亲王了?”秀媛咄咄逼人的问。 “秀媛!”齐玄叡听不下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宜亲王,没有关系。我可以老实告诉她,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怎么可能爱……爱上您。”说完这话,可岚便羞愧的逃开齐玄叡的客房,连该有的礼仪也忘了。 秀媛恼火的指着她的背影,“你看看,有这种下人吗?玄叡,你老实告诉我,她到底是打哪来的,我不记得你府里有这么笨的丫鬟。” “秀媛,她真的是我带来的丫鬟,别跟她计较,我已请袁嬷嬷好好的教她,瞧她刚刚进来时不是做得挺好的?给她点儿时间。”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秀媛还真是奉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原则。 齐玄叡无奈地摇摇头,其实他并不是不愿意向她坦白可岚的来处,而是带进宫的侍女必须是身家清白,如果让她抓到这个把柄,就怕将来会惹麻烦。 “真想知道?”他撇撇嘴。 “对。” “过两天我离开之后,若来不及赶来,记得派人送上我爱吃的枣核糕,我就告诉你。”他开着玩笑。 “你……你好坏呀!枣核糕比较重要吗?”她噘着唇,忍不住娇嗔着。 “不愿意那就算了。”他眉一挑,还耸耸肩。 “算了,我现在对那个女人的来历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噘着唇,鼓起腮帮子,“我走了。” 秀媛气愤的故意踩着重重的脚步,以为他会追出来,哪知道到了门外却不见他的踪影,忍不住脚步愈踩愈重,可回头看看,依旧不见他的人,最后气得一跺脚,直接离开客房。 可岚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无奈的想着自己自从离开鲁毅国之后所遭逢的一切,遇到山贼、被救,最后竟无缘无故的变成一名丫鬟,甚至被人使唤、责骂,是她的任性得到的报应吗? 第五章 也不知道阿原和如玉现在可平安?为什么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爹娘知道她遇到山贼后,是不是很担心? 唉!一大堆恼人的事,还真是纠缠得紧呀! “爹娘,我真的好想你们,女儿也知道你们一定很担心,可我不能回去,真的不能,对不起。” 就算再痛苦,再难熬,但为了不嫁给三王子,她都要忍住。 “好饿……”练习了一天的礼仪,连走路、坐姿都要练,这还不打紧,还不让人吃饭,什么嘛! 走到外头,她左右探探头,想去问问宜亲王,但又怕遇到那个可怕的郡主,于是她一直等到深夜,这才悄悄的往他的客房走去。 但他房里的灯已熄,应该已经睡了吧! 往回走了一段路,可岚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嘴里喃喃念着,“倩儿,如果你在该有多好?” 又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圈圈,“你若知道我饿了肯定会端来许多好吃的东西给我,对吧?倩儿,我要吃红豆糕、喝人参鸡汤、吃莲子翡翠饼……”说到这儿,她已忍不住泪眼汪汪,“我还要吃水晶饺、奶酪酥、桂花凉糕、江米藕……” “你知道的点心还真不少。”突然,齐玄叡的嗓音从她背后传来。 “是你……呃……是您才对。” 她吐吐舌,可爱的模样逗得他弯起唇角,“这回该我问你‘你是来看我的吗’?” “才……才不是咧!”她瘪着小嘴,“不过您怎么还没睡,我看您房间的灯火熄了。” “还说不是,都去我房间看过了。”齐玄叡蜷起唇。 “我……我只是……” “不用解释了,我嘛……因为看书累了,所以出来走走,却听见有人在叨念着要吃点心。”齐玄叡扯着笑说。 “那个郡主走了吗?” “早走了。怎么?有事找她?” “才不是。”她摇摇脑袋,“我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那你是……” “我饿了,好饿好饿喔!”可岚揉揉肚子,“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好吃的?” “你没用晚膳?”他皱着眉头,“这么晚了,在忙什么?” “晚膳之前又被袁嬷嬷叫去练习走路,我的腰都快断了,好不容易让她满意,可以回来休息,但膳堂早就收了饭菜。”愈想愈难过。 “所以饿了,就念了一堆吃的?”呵!这丫头真傻气,“难道这么念就不饿了?” “不,是更饿了。”她噘起小嘴儿,“如果我饿死了,你们就少一个可以折磨的丫鬟,生活也会少了许多乐趣,所以快点把吃的端来给我。” 他憋着笑,依然搞不清楚这女人脑袋里到底装些什么,为何所说的每句话都这么奇怪,“你的意思是要我端膳食给你用?” “这……我也知道不可能,不过您如果愿意这么做那就太好了,说真的我对这里又不熟,走错地方怎么办?”她眨着清澈的眸子说。 “你还说的真有道理!”她还真敢说呢!如果不是与她面对面,齐玄叡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错了什么吗?”她看着他皱眉的表情,“是不是觉得我是异想天开?” “对,没想到你还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 可岚无奈地点点头,“好吧!谁要您是皇亲国戚咧!那么请您告诉我哪里有吃的,我自己去拿。” 既然没法子使唤他,那她只好自己来了。 “厨房应该有些吃的,就在……”齐玄叡举手往后一指,可想想不对,看这丫头傻不隆咚,又直说些奇怪的话,若在这里闯了祸,他对庆义王爷也过意不去。 “算了,我让人准备,拿过来给你,这下是不是开心了?” “真的可以这样吗?那太好了,谢谢您宜亲王。”原本她还担心这么晚了,如果厨房内没人,那她还吃什么? 看着她咧开嘴露出自然开心的笑容,齐玄叡为这抹笑容凝了神,但是回过神后,他眉心一蹙,叹口气,“等我一会儿。” “谢谢。”可岚就见他唤来下人,“去端些吃的过来,就摆在亭子里。” “是的,爷儿。” 下人离开后,他又对可岚说:“去亭子里用吧!” “嗯。”她开心地点点头,不等他举步已经先往亭子奔去,直接坐在石椅上,开心地等待着。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都还没到,你就已经挑了个好位子坐下了?”齐玄叡走上前,直接坐在她对面。 “呃……您也要吃吗?”她疑惑地望着他。 “莫非你要一个人独享?”他眼睛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想瞧瞧这女人究竟有何魔力,让他不时想起也就罢了,现在居然用三言两语便让他为她做事! 再一次仔细探究,发现她浑身散发着一种骄矜的气质,和初识时的村妇装扮有些格格不入。 发现他仔细盯着她,而且愈靠愈近,可岚心慌的往后退,“您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了,我没有喜欢您,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别紧张,我没意思和你的心上人较劲儿。”心上人这三个字,倒是让他不太舒服。 “那请您以后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远远看见有人端着膳食走来,可岚立刻笑逐颜开。 看着满桌子膳食与点心,她惊愕地说:“这些点心有好多我都没尝过,看起来真好吃。” “我看你应该都没吃过吧!”这些点心可不是一般乡下人吃得到的。 “谁说的,像这个紫米卷我就吃过。”她自豪地说。 “在哪儿吃的?”齐玄叡仿佛听出弦外之音。 “当然是在——”她突觉不对劲的噤了声,吞下的糕点险些卡在喉头。 “快说呀!我倒想知道一个村姑会在哪里吃过这种上好点心?”他仔细瞧着她闪避的眼神。 “呃……在外头的酒楼与食堂。”她支吾说道。 齐玄叡眯起锐利的眼。“酒楼、食堂?你去过那种地方?” “以前我曾在那儿打杂过。”真悲哀,为什么一开始说了谎,事后就得没完没了的呢? “哦!也就是你曾经在城里待过,所以才会表现出一副什么都很懂的样子,是吗?”还真是半瓶水叮当响。 “我——随便您怎么想,我真的好饿,要吃了。”因为老是欺骗他,可岚直觉愧对他,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齐玄叡不再多说,而是瞧着她吃饭的样子,虽然吃得津津有味儿,却一点儿都不粗野,反而挺优雅的,真是个奇妙的丫头。 “怎么办?太多了,我吃不完。”看着桌上剩下的点心,她道:“您不是也想吃吗?为何都没动呢?” “看你吃得这么起劲儿,我都不好意思动筷子了,怕你觉得我在跟你抢吃的。”他勾起唇站了起来,“别忘了明天要继续学习礼仪,早点儿睡。” “宜亲王。”可岚也站起身叫住他。 “还有事吗?” “谢谢您让我吃这顿饭,以后我一定会多努力,虽然我手脚有点儿笨拙,但不会让您失望。” 她现在的表现又让他忍不住会心一笑,撇撇嘴后便直接离开了。 “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可以……不懂礼貌的是他才对吧!” 她轻哼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定住脚步,“真是的,我到底在不满什么呢?再怎么说他都是王爷啊!” 眼看已经很晚了,明天还得早起,再怎么没有睡意,还是早点儿回房躺下得好,等着明日接受袁嬷嬷的震撼教育了。 一整天的练习结束,可岚全身已无法动弹! 难道岩国王室都是这样折腾下人的? 好吧!既然如此,她也只好忍了。只是好疼……站太久,腰杆子又疼又麻,就快挺不直了……不知道那儿有药油可以擦擦? 不知不觉地,她来到齐玄叡的书房,心想既然他是个练家子,应该会有她要的药油吧?她就再求他一次吧! 书房的门是敞开的,探探头不见他的人影,她好奇地走了进去,一眼即看见书案上有个盒子,很像她爹装药油的东西。 虽然没有告知就翻动他的东西很是不应该,但她真的忍受不住这股酸疼,只好等他回来再向他请罪了。 把盒子打开,里头放着的不是药油,而是一串用彩石串起的项链。 这……好面熟……为什么会这么面熟? “啊!”她想起来了,一时激动得紧紧抓着它,眼眶立即蓄满泪水。 还记得八年前的那个下午,她最爱的小兔死了,她太伤心太难受,却又找不到人倾诉,只好溜出去找爹娘。 听说爹带着娘到后山练兵,所以她也不管山路危险,就自己一个人寻上去了。 走着走着,她迷了路,又不小心摔下山坑,受了伤的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却没有人发现,也没人来救她。 直到好久好久之后,月亮高挂在夜空,已哭喊得精疲力尽的她这才看见有人在上头问道:“是谁在下面?有人在下面吗?” 就这样,浑身脏兮兮的她被救起了,由于周遭一片漆黑,她就着月光看见一名好看的年轻男子站在她面前,还用衣袖为她的额头擦拭血痕。 “怎么办?这么漂亮的小脸划上伤痕,可能会留疤。”他皱着眉说。 “留疤?怎么办?”小可岚不解其意,但知道留疤不好看。 “幸好是在额角,以后用刘海稍微遮一下就行了。”伸手将她额上的发丝抓下一绺,“就像这样,嗯……看不出来喔!” “真的吗?”小可岚笑看着他。 “当然了。”年轻男子揉揉她的小脑袋,“对了,你是怎么掉进山坑的,很疼吧?” “我想找我爹娘,因为迷了路,没注意到有山坑就掉了下去,谢谢你救了我。”她随即从颈上拿下自己串起的彩石项链,“这个送给大哥哥当作谢礼。” “哈……你这丫头,这么小,知道什么是谢礼?”他诧异一笑。 “当然知道,我爹都是这么说的。”她人小表大地回道。 “好吧!我收下,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大哥哥只要送我下山就行了,到了山下我可以自己回家。”小可岚知道自己现在又脏又丑,怎么可以让他知道她是第一将军府的千金,那多丢脸呀! “好吧!我们走。”他伸出大手,紧紧抓住她的小手,两人一起下山。 直到城里,曙阳已升起,他蹲下身拍拍她的小脸,“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家?” “真的不用,到这里我就认得路了。”如今天色已亮,她更清楚地看着这个好看的大哥哥,“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不了,待会儿我就要离开。” “这样呀!”小可岚真的很希望能再见到他,让他看见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时候,“大哥哥,我送你的链子不要丢喔!以后我一定会找到你,到时我们就用这条链子相认。” “哈……”他直觉她说的话很逗趣,不过关于这点他可以答应,“好,我会好好收着。” “那就好,大哥哥再见。”咧开小嘴露出甜甜的笑,她用力朝他摆摆手,随即转身往第一将军府奔去。 就从那天起,可岚虽然回到了家,但是不时会想起那位大哥哥,不知他叫啥名字,还有家住哪里?她好想去找他呀! 第六章 事隔数年……她终于找到他了,原来他就是宜亲王——齐玄叡。 将盒子重新摆回案上,她怔怔地走出房间外,很想问他既然留着彩石链,是不是还记得她? 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位美丽的郡主了,她这么问是不是变得太多余、太可笑。 齐玄叡……原来大哥哥是齐玄叡,这八年来,她不知道多少次在梦中猜想着他的名字,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又救了她第二次! 之后,可岚就这么傻傻的待在下人房,也没胃口吃晚膳,只觉得心窝好酸好痛,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也厘不清。 过了许久,突然有人敲她的房门,她先是一震,然后走过去将门拉开。 “听说你没去吃饭,为什么不吃?难道又要我半夜命人去厨房为你准备吃的?”齐玄叡一看见她便骂道。 可岚吓了跳,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下人房,更没想到他会对她这么凶! “你不是去射猎了?” “已经回来很久了。”齐玄叡眯起眸观察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是吗?”她摸摸自己的脸,眸光却胶着在他脸上——没错,是他,虽然事隔多年,如今他已从当年的大哥哥变成成熟的男子,但那气质和神韵还是没变。 “你生病了吗?”怎么她今天说话与反应和昨天又不一样了? “没有生病,只是很累,练习那些礼仪好辛苦……”想认他又不知如何开口,她感到又烦又闷。 突然觉得这烦闷比身体的疲累还难受。 闻言,他扯唇一笑,“怎么?嫌累吗?早跟你提醒过这件事并不轻松,而你也别想随便敷衍我。” “你……”她完全不在意他话语里的调侃,只想问他是否记得盒子里那串彩石链的主人,可这么问岂不等于告诉他她动了他的东西? “怎么了?”瞧她今晚又忘了用敬语称呼他,不过看在她辛苦一天的分上就算了。 “没什么。”可岚瘪起嘴儿,突然好想哭,“听说你和那位郡主去射猎,有收获吗?” “只有几只山鸡而已。”齐玄叡简单带过,不觉得这事有何重要。 想他跟秀媛郡主出外一整天,而她却在这里被折腾了一天,那心酸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不过,他会关心她是否用膳,还是让她很开心。 “去用膳吧!再晚点儿可又没东西吃了。”再一次提醒后,他转身便要离开。 “你去吃吗?那我跟你一起去。”可岚内心挣扎了会儿,还是恩不住开口问道。 “我和秀媛郡主一起用膳,你自己快去吃吧!”回头说完这衍,他又继续朝外头走去。 可岚僵住了笑,抿紧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囔。 听见他要和秀媛郡主一起用膳,可岚更没食欲了,直见他的背影消失后,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叹气。 再一天……只要再撑一天,他们就要启程去帝京了,等那时候她再找机会向他问个清楚。 这么想之后,可岚便上了床,整个人放松之后更感觉全身酸疼不已,连梳洗的力气都没了。 “小岚……小岚……” 与她同为丫鬟的春儿见她没起来,于是进入她房里轻声唤着她的名。 “什么事?”她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已经晌午了,袁嬷嬷正等着你呢!”春儿急急说道。 其实在出发前往帝京前,随行的所有丫鬟都已经受过袁嬷嬷的训练,她的严厉与苛刻她们可是全都领教过,自然知道她有多可怕了。 “袁嬷嬷!”天……光想到她的人,可岚就开始冒冷汗,“好,我马上起来。” 不知怎么搞的,才刚撑起自己,她又全身虚软的躺了下来。 “天,全身软绵绵的,坐不起来呢!”可岚皱着眉呻吟。 “你是不是病了?”春儿摸摸她的额头,“好像有点儿烫。” “是吗?”她摸摸自己的脸,随即摇摇头,“没关系,我还撑得住,顶多再熬一上午就解脱了。”不是说下午就要出发了? “也是,那你再忍一忍罗!”春儿扶她坐起,“现在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春儿。”看着春儿,可岚不禁联想起同样体贴的倩儿,“那我过去了。” 洗把脸后,她便前往袁嬷嬷训练的小屋,只见袁嬷嬷黑着张脸坐在那儿,可岚全身神经一绷,打从心底害怕起来。 她鼓起勇气走进去,“袁嬷嬷,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睡晚的。” “你以为说声抱歉就行了吗?”袁嬷嬷用手上的竹藤敲了下木案。“还记得怎么走路吧!再走个五十趟让我看看。”当是惩罚。 “是……”虽然疲累,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挺直腰杆走路。或许是身体不舒服,才不过十趟,她鬓边已冒出一颗颗汗珠,脸颊发红。 眼尖的袁嬷嬷立刻瞧出来了,她走向她,摸摸她的额头,“你病了是吗?” “只是有点儿累,没事的。”怕袁嬷嬷又骂她,她只能强忍不适。 “真的没事?”袁嬷嬷又仔细端详她,“瞧,你的脸都泛红了,看过大夫了吗?” “大夫?”她笑着摇摇头,“不必了,我真的没事,今天要做些什么?求求袁嬷嬷让我做点儿事,这样时间才过得快点儿。” “你还真是。”袁嬷嬷见可岚不舒服,也不想再刁难她了,“你会下棋吗?不会的话我教你。” “下棋?做下人还得会这个?” “下棋是宜亲王的兴趣,我看得出宜亲王对你很特别,哪天宜亲王找不到人下棋,你就可以陪宜亲王下棋。” “原来是这样,那我懂了。”对于下棋她倒是挺有自信,过去只要爹一无聊,哥哥也不在家时,就会找她下棋。 “那来吧!”袁嬷嬷于是命人准备好棋盘,“现在我教你……” “不必了,我会下棋。”可岚甜甜一笑,“袁嬷嬷,我不骗您喔!” “真的?那就试试。”袁嬷嬷发现这丫头除了手脚笨了点,那张笑脸倒是挺可爱的。 于是可岚便举棋下了第一步,光是这一步棋的落点,袁嬷嬷就觉得意外,看来她真的会下棋,且棋艺不差。 而她的猜测接下来也得到了证实。 袁嬷嬷对她可是愈来愈好奇了,听宜亲王说她是个乡下姑娘,乡下姑娘怎么懂得下棋呢? “哇……哈哈哈,我赢了。”可岚开心地直拍手。 “看看你,又忘了礼仪,姑娘家能这样笑吗?”袁嬷嬷皱着眉。 “我从小就这样笑呀!” 说实话,可岚在家也常被爹爹说少了姑娘家该有的矜持,但是娘总说随她高兴就好,做人不必这么拘束,她也就随心所欲的要笑就笑、要哭就哭,连走路也随自己高兴。 或许是第一将军府邸的人都已习惯自然不造作的大小姐,从没有人对她说些什么,真没想到来到岩国之后,她反而要学习这些。 “你呀!本以为你是装的,可现在看好像又不是。” “我装什么?”可岚不解地问,不舒服的她小脸更潮红了。 “没事,我看你应该很不舒服,下午就要出发,还是去给大夫看看吧!”袁嬷嬷劝道。 “不必了,我觉得好多了。”只要想到要离开这里,可岚就很开心。 因为她不必再看见秀媛郡主,不用再想起齐玄叡与她的关系,这样想或许有点儿坏心眼,但她真的觉得愉快。 “那就随你了,那你去休息会儿吧!” 可岚望着她,“袁嬷嬷,您知道吗?您的人不错,以前是我误会您了。其实……您才是装的吧?嘻嘻!” 掩嘴一笑后,可岚便一溜烟的奔回下人房,而袁嬷嬷被她这一说,提起一口气却怎么也骂不出声。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这丫头,真是让人又恼又喜欢,淘气得紧呀!” “袁嬷嬷,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刚从外面回来的齐玄叡想过来看看可岚训练的情况,却正好看见袁嬷嬷微笑的一幕。 “宜亲王,您回来了?”一见主子,她立刻福身请安。 齐玄叡左右张望了下,“咦,怎么不见那丫头?” “您是说小岚吧?我看她有点儿不舒服,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袁嬷嬷说明道。 “不舒服,请大夫看过没?”他眉心一锁。 “没有,看她训练时总是怕累、怕痛,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没想到倒挺能忍耐病痛的。”袁嬷嬷笑了,“说实话,她还挺讨喜的。” “袁嬷嬷也这么认为?”齐玄叡撇嘴一笑,“那我去看看她。” “对了,她会下棋,宜亲王若想下棋解闷可以找她。”袁嬷嬷不忘提起这事。 “她会下棋?”齐玄叡感到疑惑,然而心底依然挂念着她不舒服的事,所以没有再细想此事,“好,我知道。” 来到可岚门外,他举手轻轻敲了敲。 “是我,宜亲王。” 正在床上躺着休息的可岚一听见齐玄叡的声音,便迫不及待的冲到门边将门拉开,并对他漾出一抹如花般灿烂的笑,“宜亲王!” 瞧她那张红通通的脸上绽放的笑容,他一时忘了男女有别,担心地捧起她的小脸,“天,你真的病了,看大夫了没?” “您怎么和袁嬷嬷说的一样?我没事。”他的触碰似乎让她更烫了,而且还心跳加快。 “怎么会没事?不知道该怎么请大夫吗?我派人去请。” 他才旋身就被可岚拉住,“真的不必了,下午就要出发了,还看什么病?只要可以看着您,那就够了。” “你说什么?”他被她这直接的话语惹得一愣。 “我说错了吗?难道想说的话还得拐弯抹角?”可岚一抬头,脑子突然一眩,身子便摇晃了下。 “你怎么了?”他上前扶住她,“别再跟我争了,看看大夫吧!” “也……也好……”本来还不这么晕,突然眼前一黑。 齐玄叡随即来到外面,喊来府邸的下人,“去请大夫来,病人是下人房的一位丫鬟。” “大夫!丫鬟!”那人先是愣了下,心想宜亲王还真关心下人,竟然会为一位丫鬟请大夫,“好,我马上去。” 吩咐过后,齐玄叡又回到可岚的房里。 “你上床躺会儿,大夫就快来了。” 可岚摇摇头,望着他那张俊脸,想找出一丝旧有的回忆,“秀媛郡主不在吗?” “知道我下午要出发,她请人去准备一些东西让我们带着好路上用。” 可岚闭上眼,轻轻一叹,“看来她对您真的很好。” “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感情一直不错。”他望着她看起来有些悲伤的眼神,“对了,你说你有心上人,是谁?” “他……”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他住哪儿,我可以派人送你过去。”他等着她的反应。 “您要派人送我过去?”听他这么说,可岚心中非常难过。 难道他对她真的没有半点儿印象? “当然,如果你有个依靠,我可以成全你。”他发现这阵子老是无缘无故会想起她,或许是她鬼灵精怪的表现吸引了他,而为了避免自己再受影响,如果可以送走她,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七章 可为何这么想,他的心会抽痛,甚至有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不,他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从小在爹娘的教诲下,他立志要功成名就,只有世代承袭的“宜亲王”是不够的。他一定要创造更高的成就。偏偏岩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与传统,那就是除了皇上之外,二品以上官吏王室的女人都得是名门之后。 所以,他将来的妻子势必是门当户对的女子,绝不可能是这丫头。 既然不是,他就不该花心思在她身上,不再看见她是最好的。 可岚抿紧唇听着他说出这段话,原本就算不舒服她还可以撑住,但一听他这么说,所有支撑她的力气顿时消失殆尽。 “不需要,您走吧!我想睡一下。”可岚难过的走向床,坐在床边。 “怎么了?不知道他在哪儿?” “知道,但……但是他根本不记得我。”可岚苦涩一笑,只要想起自己居然为了一个根本不记得她的男人而逃婚,就觉得自己更悲哀了。 “这么说是你的一厢情愿?”说着,他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心中有块大石突然消失似的。 “一厢情愿就这么好笑吗?”可岚咬着下唇,已忍不住掉下眼泪。 “你……”他当然明白自己不该在这时候笑出来,但还是要解释一下,“因为我没见过有哪个姑娘敢大胆的告诉别人她单恋别人,这才笑了。” “您觉得我很大胆?” “至少和一般姑娘比较,你的确如此。”他照实说。 “所以讨厌我?” “这……”齐玄叡苦笑着,如果真是讨厌那就好办了,他也不必想尽名目将她送走。 “算了,不要回答,您千万别回答。”他有秀媛郡主这个青梅竹马的事已经让她很难过了,如果他再告诉她讨厌她的话,她真的会受不了了! “呵,你当真好笑,到底是从哪颗石头蹦出来的?”齐玄叡双臂抱胸,衔着抹笑。 “什么嘛!”她又不是孙悟空。 “爷儿,大夫已经请来了。”门外有人禀告。 “进来。”齐玄叡让开身,见大夫进来立即道:“这位姑娘病了,请为她诊治一下。” “好的,宜亲王。”大夫随即坐下,把了可岚的脉象,好一会儿才说:“应该是水土不服,再加上疲累,姑娘娇贵的身子这才承受不住。” “娇贵,谁……谁说的?”可岚吓住了。 大夫捻须一笑,“脉象是骗不了人的。好了,我开几帖药方,连续服个两天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大夫,我们下午就得赶路,她的身子可以吗?”齐玄叡遂问。 “万万不可以,再快也得明天午后再启程,否则姑娘的病情会加重。”大夫叮咛道。 “我知道了。”他对下人说:“送大夫回去,顺便抓药回来。” “是的。” 待大夫离去后,齐玄叡回头望着整个人躲进被子里的可岚,像是在逃避他的询问似的。 不过,该问的他还是得问个清楚,“你过去应当很少劳动吧?难怪什么事都不会做。” “我……我……”她咬咬唇,抬起脸,“您说可能吗?不做事让人伺候吗?” “可刚刚大夫说……” “他说的不准,我没这么好命。”她鼓着腮,“就算命好,但是我的好命就结束在这里。看,现在我不但要被使唤,还要学这学那,辛苦极了。” “你若嫌辛苦可以离开。”只要想起为了她一人大伙又要延误出发,他的语气就变得不好。 “您又要赶我走?”他到底怎么了,一直要赶她离开。 “我没这个意思,但你一直抱怨的话,就离开吧!”他烦郁的想,“得明天出发的话,就怕赶不及承诺皇上进宫的日子。” “这个也要怪我吗?如果您不是为了要陪那位秀媛郡主,在这里多逗留了几天,可能来不及赶路吗?”为什么却怪在她身上,她觉得好委屈。 “你!”齐玄叡眉头一皱,“知不知道你就是这样让人——” “讨厌是吗?算了,我可以一起走。”她翻起被子坐了起来,“我真的没事,那位大夫只会危言耸听。” “我可不想带个病人上路,影响到大伙赶路,你还是留下吧!”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可岚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很是低落,却又很无力,就算想上前和他讨个公道,却也没精神追上他。 “什么?你让其他人先行,独自留下陪那个丫鬟!” 当秀媛郡主得知齐玄叡的决定后,立刻找上正在屋里整理东西的他,“亏我为了你找我爹商量,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让你带着,你的心里却只有她。” “秀媛,你怎么这么说,她就像你说的不过是名丫鬟,我陪她是因为她无依无靠。”齐玄叡当然清楚是自己放心不下小岚,就是这分依恋让他苦恼不已。 “无依无靠?她无依无靠,你就得照顾她一辈子吗?就连病了还得主子在一旁照料?”秀媛气不过地说,甚至还忍不住破口大骂。 齐玄叡皱眉看着她,“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什么样了?脾气坏是吗?那还不是你害的。”秀媛见他皱眉的样子,赫然清醒了! 老天,她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笨丫鬟对着他大声咆哮,不知道玄叡会怎么看她? 半撒娇、半羞恼的,秀媛干脆扑进他怀中,一边捶着他的胸一边哭泣。 此时,站在窗外的可岚看见这一切,喃喃自语着:“他为了我留下了,还让秀媛郡主生这么大的气,都是我的错。” 不管怎么说,他能这么做已经够了,就像当年他救了她,还要送她回家这么的尽责。 差别就在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并不是因为心里有她。 回到房里,可岚看着搁在桌上没喝的药汤良久,笑着说:“好吧!本来我是绝对不喝苦药的,既然你为了我留下来,我当然得喝。” 捧起那碗黑漆漆的药汤,她一手捏着鼻子,忍耐着将药喝下肚。 “讨厌,怎么连一颗甜糖都没,好苦喔……”可岚不停吐着舌尖。 才回头就见齐玄叡站在门口看着她。 “你在干嘛?一副苦瓜脸。”看见她吐舌的娇俏模样,他又被迷惑了。 “这药好苦。” “喝点儿水会好点儿。”齐玄叡走到一旁木案为她倒杯水,“不可以喝茶,茶会解药的。” 她接过杯子喝了口,想他堂堂的宜亲王竟倒水给她,突然觉得这水好甜好甜啦! “宜亲王。”可岚抬起眸子望了他一眼,笑靥如花,“您走吧!现在走快一点儿,快马加鞭,晚上或许就能赶上大伙。” “你要离开?”他的心揪了下。 她摇摇头,“没有,我又没亲人,离开后又要去哪儿?除非您不肯收留我,打算赶我走。”可岚苦笑着。 听她这么说,不知为何他竟然安下了心,“那你要我走是什么意思?” “您为了一个丫鬟留下来,会让人说话,我不希望连累您。”可岚强拉出一抹笑,“我没事的,明儿个再自己骑马追上,我说过我会骑马,您应该没忘记吧?” “你对去帝京的路熟吗?”他问道。 “这……”她摇摇头。 “所以说了,把你留在这里,再让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前往,我又怎么放心?” 他轻笑道:“还是算了,我等你一天。” “秀媛郡主不生气吗?”她试问。 “她不会生气。”他的目光转向一旁。 “真的吗?”她知道他没说实话,既然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也不拆穿了,“好吧!既然这样,那就请您等我一天。” “咦,这真的是你吗?”他好笑地望着她。 “什么意思?”瞧他那副挑眉疑惑的模样,可岚看看自己,“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以前你从不会对我这么客气,喂……吃错药了吗?”齐玄叡拿起案上的空碗,“里头的药没被换过吧?” “可能换过吧!那也是您的问题。”她被他逗笑,一对水沁多情的眸直凝注着他绝魅非凡的脸庞。 齐玄叡回睇她,却掉进她那对情深似水的眼瞳中,心窝也泛起阵阵浓热。 他到底是怎么了?愈是接近她,就愈被她这分特别的气质与真诚的眼神给勾缚住。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他微缩下颚瞅着她。 她笑说:“因为您很好看。” “哈……”他忍不住大笑。 “我只是说出心底话,有什么好笑的?”看着他的笑容,可岚心中也微漾起喜悦,不禁跟着笑了。 “我了解,你总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一抹他没察觉到的宠溺。 “是呀!您不习惯也得习惯,今后我要做只伺候您一人的丫鬟。”她朝他甜甜一笑。 “你哟!这样死缠滥打怎么可以?我不过是救了你。”他摇摇头,故意这么说。 “如果您觉得我烦,就把我丢回树林里呀!”可岚噘嘴说。 就这么,畅笑声不断从小屋里逸出来,教在门外偷听的秀媛又气又恼。 她已决定,一定要争取爹的同意,跟着玄叡前往帝京才成。 隔日午后,齐玄叡便带着可岚离开庆义王府。 临行前,秀媛郡主敌视着可岚,并当着她的面告诉齐玄叡,她会很快赶往帝京与他作伴。 “别急,庆义王爷一定会舍不得你离开,慢慢来吧!”他好意提醒,此次他带了不少人前来叨扰,对庆义王爷已感到抱歉,怎能又把他的宝贝女儿给带走呢? “别急?我可急死了。”秀媛又瞪了可岚一眼,而后贴近齐玄叡,附在他耳边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看着他们这般亲热的模样,可岚心口一绷,连忙转移视线,先行步上马车。 “什么事?”他拢起眉。 “别与她太亲近,否则我……我可是会吃味儿的。” 齐玄叡抿唇一笑,拧拧她的小下巴,“你吃什么味儿呀?” “我就是吃味儿,难道你没发现,她对你不安好心,存心想诱惑你。”秀媛愈说愈夸张。 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发现齐玄叡对那名小丫鬟似乎特别关心,这教她提心吊胆,怎能不多加提防? “秀媛,你愈说愈过分了,就算我真的和她有什么,也没你吃味儿的分呀!”虽然可岚的举止作风真的很不一样,但是秀媛这样说会损及姑娘家的闺誉。再说,他一直以来只把秀媛当成妹妹看待,并没有掺杂儿女私情。 “你怎么说我过分?总之,你绝不能与她有什么。”她轻咬下唇。 “你……”他轻吐口气,“好好,瞧你这样还真吓人,我要走了。” “哼!”她娇气的将头一偏。 “庆义王爷不在府中,虽然我昨天已经向他道别,但还是请你再替我转达谢意。” “好啦!”秀媛还在生气呢! “那我走了。” 齐玄叡坐上马车,挥动缰绳离开了。 直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可岚才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地垂下脸,“不好意思,好像惹恼郡主了。” 第八章 “她就是这个性子,总爱无理取闹,我也习惯了。”他驾着马车直往前行。 “看来您很宠她。那如果……如果并不是郡主无理取闹,而是我真的……真的喜欢您呢?”她这话一出口,齐玄叡心窝又是一紧,随即拉紧缰绳,回头望着她。 “怎么了?我不能这么说吗?”瞧他突然停下车,眼神变得诡异,难道她说错话了? “说你大胆,你还真是大胆。”他皱起眉。 “大胆?”她眉头一扬,笑了。也是,如果这事让爹知道,说不定会与她断绝父女关系,说她不像个姑娘家。不过,有些话若不说,一直摆在心底,日后肯定会后悔的。“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提了,只要您知道就好。” 看他这样的反应,可岚心想他肯定更不喜欢她了,但是,就算他讨厌她,她也不想隐藏自己的心思。反正到了帝京之后她还是一名丫鬟,与他的身份天差地别,就算再喜欢他也只能摆在心里。 再抬头一看,他还是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反倒让她难为情了,“上路吧!否则会追不上他们。” 齐玄叡抽回眼神,却抚不平蠢动的心思,于是沉默地驾着马车前行。 为了赶上之前的车队,他们当晚并没有到客栈歇脚,而是在马车上稍作歇息。 齐玄叡为了让病体初愈的可岚好好睡一觉,便将马车让给她,自己则在树下生火休憩。也因为这样,可岚觉得非常对不起他,又怎么睡得着呢? 于是,她步下马车对他说:“宜亲王,您去车上休息吧!” “不,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待在外面?况且这一两天降温得厉害,你的身子受不住的。”生好柴火,他抬头望了她一眼。 “怕我受不了就不怕我难过吗?从出发后您就很少说话,是因为生气对不对?气我对您说的那番话?”她噘起小嘴儿,“不是说了,要您忘了?” “我没生气。”他只是心里乱而已。 “真的没生气?”可岚不相信地瞅着他,“那您笑一个。” “你这丫头,简直胡闹。”他头顶都快冒烟了。 “请您笑一个也算胡闹?那算了,不勉强了。”也怪自己老爱乱说话,惹恼他是自找的。 吐吐舌尖,她立刻回到马车上,悄悄从帘缝中偷看着他。 糟糕,他好像真的不太高兴也不理她了,她该如何是好?她有点儿懊恼。 乔可岚,你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吗?你的性子向来急躁,第一将军府邸的下人都知道,因为有爹娘宠你,所以你天不怕地不怕,可为何到了外面,你还是这样,难怪惹人厌。 看着他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的眼瞳,真的好迷人,就和八年前他救起她的那个夜晚,月光下他那含带笑意的眼睛是一样的。 希望他能原谅她,不要气她太久,不然她会很难过、很难过。 又经过一日快马加鞭的赶路,齐玄叡和可岚终于赶上车队。 当下人们瞧见宜亲王来到,无不欢欣鼓舞,“爷儿,您终于来了,咱们等您好久了。” “小岚,身体好些了吗?”春儿上前问。 “好多了,春儿,谢谢你的关心。”见到熟悉的面孔,可岚也很开心。 “小岚,你真行,能让咱们爷儿特地留下来陪你。”有个下人带着酸意的口气说道。 可岚看了眼齐玄叡无表情的面容,尴尬一笑。 “好了,再过不久天色就暗了,老齐,这附近可有歇脚的地方?”齐玄叡叫来齐府的老管家。 “爷儿,前面有间客栈,刚刚我让小武去问问是否还有空房,如果有的话,爷儿您就可以睡客栈了,至于咱们可以在马车上待一夜。” “不管有几间房,大伙一起住,总比睡在马车上舒服。”齐玄叡指示道,“小武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了。”老齐才刚说完,只见小武已快马回来。 “爷儿!您来了?”小武一见到齐玄叡,立刻笑开嘴儿。 “结果怎么样了,客栈还有空房吗?”齐玄叡直接问道。 “有,还有间大通铺,咱们男人可以挤一挤,另外还有小通铺,姑娘们可以三人一间。”小武回道。 “那好,我们这就过去。”齐玄叡换上马匹,将马车给其他下人坐。 可岚又回到原来的马车,和春儿和其他丫鬟坐在一块儿,“春儿,宜亲王怎么不坐马车?” “他是个体贴的好主子,总是体恤咱们下人。”春儿解释。 “是呀是呀!就是这样。”其他丫鬟也点头附和。 “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人。”就是因为他太好了,要她忘了他或忽略他真的不容易。 但是他生气了,该怎么办?他不会永远不理她了吧? “对了小岚,你和爷儿相处一整天,爷儿可有跟你说些什么?”有人好奇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他很少说话,倒是我说的比较多,不过……他似乎不喜欢我太多话,有点儿不开心。” “是吗?”春儿想了想,“也是啦!如果是秀媛郡主与他同行,他肯定开心得很,咱们做丫鬟的要懂得分寸,爷儿不喜欢,咱们就别多话了。” 可岚这一听更难过了,她是不懂得分寸没错,但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啊! “别难过,爷儿不会和你计较的,以后别再犯就行。”春儿拍拍她的肩。 “我知道,没事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可岚疲累地说。 “待会儿到客栈就可以好好睡了,现在先休息会儿吧!”春儿让出位置给她。 “谢谢你。”靠在马车边,随着车子摇晃颠簸,她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梦里,有爹娘、有哥哥,还有芦苇草与夕阳…… 不久,可岚一行人已抵达客栈。 春儿摇摇可岚,“已经到了,快醒醒。” 可岚这才迷迷糊糊地张开眸子,“到了?”小小的伸了个懒腰,和大家一块拎起包袱步下马车。 才下马车,她便看见齐玄叡走来,即便经过她面前,也没多看她一眼,让她觉得自己像被遗弃了似的。 走进客栈后,她与春儿和另一位丫鬟翠花被安排在同一间房,因为只有一张床,可岚自愿打地铺,因为她丝毫没有睡意,就怕翻来覆去会吵到她们。 吹熄油灯后,待春儿和翠花都睡下,她才缓缓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外头的小花园,突然一阵寒风吹来,让她不自觉的拉紧布袄。 仰首看着天上的月亮与星星,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娘……女儿好想您呀!”说着便滴下晶莹的泪珠。 娘,女儿其实一直喜欢着一个男人,而今这个男人出现了,女儿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爱上他,且无法自拔…… 娘,您会不会骂我不知羞?还是会鼓励我去追寻真爱?可无论我怎么做,似乎都没用了,因为他心底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她注定要伤心。 等逃过大婚后,我该继续躲藏,还是放弃一切回家呢? 娘,我真的好无助,不知究竟该怎么做?明知留下只会伤心难过,但我真的不想离开他。 低头一叹,突见一抹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下,是他……齐玄叡! “你怎么又不睡觉了?”他缓缓走近她。“身体好些没?” 故作冷漠好几日,刚刚接获下人从府邸寄出的飞鸽传书,他不得不来见她。事实上他考虑了很久,会来见她除了要告诉她一些事外,另外他真的很想再看看她,更想告诉她,他并没有因为那几句话生气,只因为怕自己动了真情,所以不敢太靠近她。 谁知道……所有的设想都只是空谈,愈是逃避,他就愈想见她……这种感觉甚至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两天一直在马车上打盹,所以今晚睡不着。”她没告诉他其实是因为心情不好。 “接下来要日夜兼程的赶路了,该睡的时候还是睡一下吧!这么冷的夜晚你不待屋里,是笨蛋吗?”他蹙眉看着她,而她那对长长的眼睫始终低垂,让他没办法从她眼中看见她真正的想法。 “好,我睡就是。”可岚低着脑袋往回走。 “对了,你要我帮你调查的事,已经有些眉目。”齐玄叡看着她孤寂的背影,叫住她。 “真的?”她回过头,担心地问:“真的有消息了?他们怎么样了?” “我派人查探后,的确是有那辆马车,但听说他们来自鲁毅国,并无人伤亡,不过好像有一个人失踪了,至于那个人是谁,他们甚为保密,所以无法得知。”他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 “这样呀!”可岚心想,爹娘可能是担心让三王子知情所以刻意隐瞒,希望能在大婚前找到她,“谢谢您,这样就行了,只要知道无人伤亡我也安心了,我这就回房去。” 再抬头看着他那对似冷井般的眼睛,可岚的心顿时像被火灼般的难受,触怒他的底限一次后,如今她再也不敢对他说些什么,于是躬身行个礼便转回房间。 躲在屋里的她,透过纸窗看着月光下他的身影良久,直到他黯然离去后才再次走出房间,悲伤的敛下眼。 本该是个宁静的夜晚,可她偏偏就是无法静下心。 突然,她听见从客栈后头传来马儿呜叫的声音!她眉心轻锁,缓缓走向发声处,才发现原来那里是客栈的马厩! 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着实让她感到害怕,可是基于好奇,她依然鼓起勇气往那儿走去。 “是谁在那里?”她轻声问道。 当她一出声,那怪异的声响赫然消失,这让她更紧张了。小心翼翼地往前再走几步,她愕然看见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马厩,正打算偷他们的马儿! 她倒吸口气,连忙大喊,“贼……有贼要偷马儿……” 那名贼儿没想到这女人胆子真大,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大喊大叫,眼看客栈内已传出骚动,他惊慌的打算逃离! “你要逃哪去?”可岚拿起搁在地上的草耙拼命往他身上打,“站住,你给我站住。” 贼儿心头一慌,立刻抓住草耙,反身攻击她,并用力将她推倒在地。 “啊!”可岚重重的往地上一扑,贼儿便乘机溜了! 许多人闻声跑进马厩,其中也包括齐玄叡。当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可岚时,眉头忍不住深深锁起。 “你怎么了?”他立刻奔向她,“发生了什么事?” “有贼要偷马。”她指着贼儿逃逸的方向,“对不起,我没能抓住他……快去追呀!” “你以为你是谁?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抓住一个贼吗?”齐玄叡怒咆出声。 可知刚刚见她一人待在月下他有多心痛,硬是强忍住安慰她的冲动,就怕自己的心再次陷落,又一次被她天真的模样给迷惑了心,忘了自己要追求的目标。 可现在,瞧她这副样子,他又怎能装作没看见? 见地上有支草耙,他心底一惊,立刻问道:“受伤了吗?” 眼看人愈聚愈多,可岚担心招来闲言闲语,让他更讨厌她,于是仓惶地推开他,吃力地站起来,“谢谢,我没事了,幸好马儿没被偷。” 第九章 她又转向其他人,见他们各个睡眼惺忪的,直觉羞愧,“不好意思,吵醒了你们,你们快回去歇息吧!”说完,迅速从围观的人群中钻了出去,躲回自己房间。 客栈掌柜了解状况之后,赶紧向齐玄叡告罪,“客倌,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是有这么一个偷马贼,可官府老是抓不到,我们已经很小心防备了,没想到还是让他给溜进来。” 由于齐玄叡在外头向来不爱显露真实身份,因而掌柜并不知道他就是当今皇上的堂弟宜亲王。 “既然没有损失,那就算了。”他朝大伙说:“马车和马都还在,大家可以放心了,快回去睡觉,明儿一早还得赶路呢!” “是。”众人点点头,纷纷回房歇息。 眼看众人都走了,齐玄叡又交代小二多照料马儿后,也返回房里。 就在经过可岚的房间时,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往里面看了眼。 灯火已熄,她应该睡了吧? 大半夜不睡觉,竟然跑去马厩捉贼,看来天底下也唯有她会干这种蠢事了。 想到此,他冷硬的脸孔再也撑不住的软化下来,并漾出了笑容,唉!看来他真是着了她的魔了。 回到房里的可岚不停听着翠花在她耳边叨念着,“哇,你怎么知道会有贼,还跑去马厩抓贼,真厉害耶!” 春儿打断翠花,“她不是知道有贼,而是睡不着才发现的吧?” 可岚不好意思的看了春儿一眼,没想到她还真了解自己,“对不起,是我吵了你吗?” “是没有吵到我,但我知道你一直没睡。”春儿皱着一双眉,直看着可岚那张比在庆义王府时还憔悴的面容,猜测道:“你是不是还病着,不敢跟爷儿说,只好硬着头皮赶来?” “没有啦!我很好,只是认床而已,才会一直睡不好。”这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当然让她失眠的最大原因是“他”。 “认床?”翠花点点头,“也是啦!罢开始我也会认床,不过真的累时哪管在什么地方,早已练就倒头就睡的功夫。” “说得是,所以我要早点习惯才行。”她故作开心的躺了下来,“现在我真的累了,应该可以好好睡一觉。你们也赶紧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说得是,睡吧!”春儿也笑说。 就在睡下不久,可岚好像听见外头传来水蛙的叫声。 好怀念这声音喔!在第一将军府也有个池塘,平时她总嫌水蛙的叫声特吵,可如今听来竟是这般舒服。 也许是那阵阵的蛙鸣声,让她内心得到平静,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睡去。 好一阵子没睡得这么沉,可岚整夜无梦,也因此感觉天亮得特别早,甚至有种没睡饱的感觉。 眼看春儿和翠花已开始打包细软做准备,她只好强忍睡意将东西整理好。同时她也发现,独自生活后,她学会不少过去没做过的事,像是叠被、折衣,原来做这些事还挺有趣的。 起身离开房间,所有人都在前堂用膳,由于睡饱了,可岚也有心思细想,她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目前首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其他……她不该再强求。 今后再遇见宜亲王,她要用开心的笑容去面对他,即便他躲着她也没有关系。 想开之后,今日的早膳她吃得忒开心,还与其他人说说笑笑的,而这样的她正好被踏进前堂的齐玄叡瞧见。 “爷儿,您来了,快来用膳。”老齐立即站起。 “谢谢你,老齐。”齐玄叡坐下后,视线又无法控制的转向可岚,可岚也看见他,立即弯起嘴角,露出可人的笑靥。 齐玄叡回以淡淡的一笑,而后便举箸吃饭,因为他的回应,可岚一大早的心情更好了。 “春儿,你知道还要多久才到帝京吗?” “如果顺利的话,应该三四天吧!”春儿回道。 “我好想看看帝京有多热闹喔!春儿你去过没?”可岚好奇地阎道。 “我倒没有,不过我听人说过,帝京真的很繁华,所以这次能被挑上跟爷儿一块进京,真的很开心,而你更幸运了。”春儿吃饱后便站起来,“你也吃饱了吗?我们去马车上准备一下吧!” “也好。”可岚跟着起身,准备和春儿一起出去,就在离开客栈之前,她情不自禁地又看了齐玄叡一眼,见他正专心用膳,她也微微一笑。 她告诉自己,往后只要可以经常看见他,看着他笑、他快乐的样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如此他才不会再排拒她、疏远她,让她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世上遗弃了。 经过两天半的行程,终于抵达可岚日思夜想的帝京。 才刚进入城里,她便迫不及待地拉开圆窗的布帘往外张望……干净的街道、整齐的店家,以及熙来攘往的人潮,热闹极了。 街角还有来自各地的杂耍表演,观看的百姓各个拍手叫好,可岚可以从他们脸上的笑容看出他们有多开心、多快乐! “这里的人好像都没有烦恼。”可岚羡慕地说。 “怎么可能会有人没有烦恼呢?”春儿摇摇头,“只是看到新鲜有趣的事儿,暂时忘掉罢了。” “能这样也不错,至少可以暂时忘掉烦恼。” “我见你也没啥烦恼呀!反正日后进宫会有更多新鲜事儿。”春儿兴奋地说:“听说皇上非常器重咱们爷儿,传他进宫虽说是作伴,其实是有许多宫内事务处理不来,要咱们爷儿给意见。” “我相信宜亲王的能力。”关于这点可岚可是一点儿也不怀疑。 “而且我还听说皇上在宫里给爷儿安排一处大别苑,还允他带自己的人过来,你想一般人不可能受这么大的皇恩吧?” 可岚听得忍不住一笑,“看来你比所有人都兴奋。” “不只我,大家都很开心啦!”就在她们一边欣赏街景,一边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马儿已停在岩宫外。 齐玄叡旋即下车,守卫上前行礼后,迎接他从正门进宫,至于下人们则从侧门入宫。 “徐内官,这些是宜亲王带来的下人,请带他们前往“叡风苑”。”在进宫殿时,守卫将他们托付给内宫。 “我知道了。”徐内宫对他们笑说:“叡风苑是皇上赐给宜亲王的苑所,非常幽静怡人,请跟我来。” “有劳您了。”管家老齐笑着答谢。 “不客气。” 徐管家颔首,领着众人转往该处。 到了叡风苑外,徐内官便说:“已经到了,那你们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徐内官,谢谢您了。” 待他离开之后,老齐对大家说:“各位听好了,工作由我来分配,然后各自前往下人房准备。” “是。” 于是老齐便拿出事前齐玄叡交给他的名单开始唱名,直到点名结束,春儿开心的抱住可岚,“小岚,我分到爷儿的寝居耶!是他的贴身侍女,哇……我真是太幸运了。” 可岚好羡慕,也替春儿感到高兴,“恭喜你,宜亲王人很好,你应该可以轻松些。” “可是为何你没分派到工作呢?”春儿不解地问。 “我也不清楚。” 可岚正纳闷着,老齐走向她说道:“小岚呀!爷儿说你还没学完所有礼仪,所以从明天起你还是跟袁嬷嬷学习吧!” “什么?还要学呀?”可岚噘起嘴儿,“不知哪时候才能结束,学那些事比做事还累呢!” “哈……”老齐觉得这丫头直言直语挺可爱的,“袁嬷嬷虽然严格了些,不过心地不错,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你多说说好话撒撒娇就会好过些。” “谢谢齐管家,我知道的。”齐管家对她也很好,可岚打从心底喜欢他。 “那就好,因为才刚进宫,一切都不熟悉,今天先处理好自己的事,等爷儿来,我再问问明儿起该怎么做。”老齐对大伙说。 “是。” 大伙边聊边前往叡风苑后方的下人房。 可岚走着走着,不禁仰望着天上的白云与蓝天,欣慰地微笑着,她好想告诉爹娘与哥哥,她终于如愿来到岩国,还住进了岩宫。 从今以后,她会好好待在这儿,虽然不知未来会如何,但她会坚持下去的。 入宫之后,可岚天天跟着袁嬷嬷学习礼仪。 虽然同样辛苦,但是袁嬷嬷待她似乎比刚开始好些,偶尔见她累了还会让她休息会儿、吃些点心,天冷时,便会让她进屋喝杯热茶。 “袁嬷嬷,我这样子,您看几时可以完成所有的礼仪课?”可岚很想象其他人一样干活儿。 “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等爷儿回来我会向他禀报。”袁嬷嬷喝了口茶。 “真的?我真的可以了?”好棒呀!想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别人伺候她,现在她终于可以付出自己的劳力做些事,实在很兴奋。 “瞧你,这么开心,做事可没在我这里舒服,你要考虑考虑。”袁嬷嬷笑说。 “我也知道会很累,不过干活儿对我而言是很特别的经验,我很期待。”可岚天真地回道,这句话听在袁嬷嬷耳中却非常怪异。 特别的经验?若非富家千金,谁会说“干活”是特别的经验? “对了袁嬷嬷,宜亲王最近在忙啥?总不见人影。”自从进入宫中,齐玄叡比以往更忙了。 “爷儿当然忙了,只要皇上召见,随时都得去面见皇上。” “这样呀……” 就在可岚仔细琢磨袁嬷嬷这番话时,突见翠花朝这儿快步走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到底什么事?毛毛躁躁的,我过去是这么教你的吗?”袁嬷嬷皱着眉说。 “对不住袁嬷嬷,是这样的,春儿在打理爷儿的寝居时,不小心砸破了花瓶,还被碎片划伤小腿肚,她去捡拾碎片的时候又割伤了手,所以齐管家希望小岚可以去接替春儿的工作。”翠花急急道。 “什么?”可岚忧急着春儿的伤,“那春儿呢?她伤得严重吗?” “腿比较严重,可能要躺个几日。” 可岚转向袁嬷嬷,“我去看看春儿可以吗?” “好吧!你去,其实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就按齐管家所说,接替春儿的工作吧!”袁嬷嬷点头道。 “我知道了,谢谢您,那我走了。”来不及向袁嬷嬷行礼,她便和翠花一块儿离开了。 “小……”袁嬷嬷本想喊住她,但可岚已经跑远了,她只能摇摇头,“这丫头,说她学得好,可忘得也快,真不知拿她怎么办是好?” 可岚来到春儿的房间探望她。 见到可岚,春儿自怨自艾着,“是我不好,一时粗心,不但将花瓶打破还弄伤了自己。” “还好伤得不重,休息个几天你就可以回去工作了。”可岚安慰她。 “齐管家向来赏罚分明,我可能不能再伺候爷儿了,小岚你可要好好做,别像我一样。”春儿轻叹一声。 “你别想太多,好好养伤。” “快去吧!爷儿的房间还没打理好,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春儿给予她安慰的一笑,“我没事,真的。” “那好,我先过去,晚点儿再来看你。”虽然能够再次接近齐玄叡很开心,但是见春儿伤成这样,她又怎不难受? 第十章 在春儿的催促下,小岚来到齐玄叡的寝居,看着地上满是瓷瓶的碎片与血迹,她可以想象当时春儿有多慌了。 小心翼翼的将碎片拾起,再将地上抹净,不久,齐玄叡走进寝居,意外瞧见可岚在他屋里打扫。 他沉下声问道:“春儿呢?” “她——” 不等可岚开口,他又道:“是你故意与她换的是吗?不对,我明明让你去跟着袁嬷嬷学习,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一开口便是指责,可岚委屈地咬着下唇,“您说完了吗?现在是不是轮到我说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的脸色一僵。 她实在不想与他争论,也想与他好好相处,可为何他总是把她想得这么坏呢? “那您呢?身为宜亲王就可以不顾态度吗?为何不听我解释,劈头就是一阵责骂?” 望着她眼角的泪光,他的心也跟着紧抽,随即坐进椅中,捺住性子等着听她说,“好吧!你说。” “春儿不慎打破花瓶弄伤自己,现在正在房里歇息,齐管家要我来接替她的活儿。”她愈说愈觉得委屈,“我知道您不喜欢看见我,我这就去禀报齐管家,请他再换个人过来。”提起水桶,她便打算走出去。 他知道是自己的错,不分青红皂白便骂,还误会了她,他立刻站起,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哑声道:“别走。” “我看我还是走好了,待在这里只会惹您生气。”虽然有点儿气恼,不过她更不希望让他不开心。 “是我刚刚太激动,别想太多了。”他揉揉眉心,问道:“春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脚上的伤比较严重,其他都还好。”已值得庆幸了。 “那就好,我晚点儿过去看看她。”他在一旁的书案前坐下,“我还有卷牍得看,你做你的事吧!” 可岚还想说什么,可见他似乎很忙,她也不想再说了,于是回到角落继续打扫的工作。 过了好一会儿,她偷偷看他一眼,却也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可岚一愣,以为他是因为她在而无法专心,于是站了起来,“您做事吧!我出去好了。还有,希望您以后别再对我这么冷漠,我不会再乱说话,所以别再生我气了。”朝他行个礼后,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直见她的身影消失后,齐玄叡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抓住她的手,“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看着她、喜欢她在身边,甚至在她对他告白时,他竟然觉得心头颤动! 想他宜亲王身边来来去去多少丫鬟,从没哪个吸引过他的注意,更别说会因为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怒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他原本打定主意与可以帮助他功成名就的女子成亲,即使彼此间没有爱意,他也无所谓。 偏偏她……这个半路救来的奇怪女子,是这般的诱惑他,教他情不自禁的关心她、注意她,再也找不回过去的平静。 “只是什么?”她凝望着他。 “只是因为……因为刚进宫,皇上交付的公务繁重,压力也大,这才说话重了些。”他自然没说实话。 她虽然天真,可并不傻,怎会听不出他根本没说真心话。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离开,免得让您压力更大。”才转身,她再一次被齐玄叡给拉了回来。 “请问还有什么事?”她皱起眉。 “既然是我的随身侍女又怎能离开,帮我磨墨。”不管了,已好几日没见到她,他不想让她走。 “磨墨?”难道这也是她该做的?“袁嬷嬷没说要我做这些。” “我是主子还是她是?”齐玄叡眯起眸,“我要你磨墨你就磨。” “磨就磨,干嘛这么凶,还说没生我的气,笨蛋才相信。”可岚噘着唇,气呼呼的走了过去。 拿起桌案旁上好的水泽砚,以墨条慢慢轻磨着。 齐玄叡则坐回椅中,用心写着卷牍,可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却不时往他鼻尖飘来。 似百合、似玫瑰又似空气中盛开梅瓣的清新气味,这味道如此迷人,夹杂着各种谜般的香味儿。 发现自己分了心,他忍不住轻叹了声,努力想忽略这分诱惑,偏偏这时候可岚指着他写的东西,“您没专心,漏写个字。” 他看看自己所写的,天,他居然将暴虎冯河的冯给漏写了。会出这差错,还不是被她的香气给迷乱了心!只是……她一个村妇懂得这词语倒是奇怪。 “是吗?我漏写哪个字?”他故意这么问。 “您还真是,是‘暴虎冯河’……那个冯字。”她的纤纤玉指在上头轻轻比画了下。 “你光说我也不知道,写在这张纸上吧!”他将笔和一张白纸递给她。 “就这字。”她轻沾水墨、撩起罗袖,在纸上轻巧的写上“冯”字。 齐玄叡眯眸看着她娟秀的笔迹,眉心轻锁,于是又问:“你知道这词语的意思?” “当然知道了,就是……”可岚精确的解释道。 “哦!你还挺厉害的嘛!”他点头道。 也因此,他对她愈来愈感到好奇了,同时心底也更加疑惑。 就在他思考的同时,又听见她说:“您这是水泽砚吧?应该是紫砂系的一种吧!磨出的墨真细,味道也香。” “你也懂得砚?”他直接问道。 “当然知道,我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她心无城府地直接说出口。 “这么昂贵的砚你怎么可能会有?”齐玄叡蜷起唇,笑得神秘。 “我……”她愣了下,察觉自己不小心说溜嘴,懊恼的捶了下自己的腿。 老天呀!她怎么可以犯这种要不得的错误?已经这么多天过去,还不能时时提醒自己目前的身份,直当自己还是大小姐! “快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会一直追问下去。”他惬意地往后靠向椅背。 她紧张地回道:“是别人送我的。” “别人送你?谁会送给一个村姑这样的东西?”他火热的眸直睇着她,“过去你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曾去酒楼、饭馆做过事,却好像什么都不会做。知不知道你前前后后说了多少颠颠倒倒的话,我只是不想追究罢了。” “既然如此,您现在又何必追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与苦衷,就算我说什么您也不会相信,所以我求您就别再问了,而我也不会说的。”她又不是故意欺瞒他,可知他这种语气与眼神,让她有多伤心难受。 “我不能让身份不明不白的人继续待在宫里,危害皇上的安全。”他实在不想这么说,但是她逼他的。 “您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还说不是生她的气、不是讨厌她,却如此重伤她的心! “对,不吐实,我就不见你。”她背后有太多秘密了,他不能拿宫里的安危开玩笑,就算他的心有多么不想让她离开。 “只要再待一个月我就会离开,求您别赶我走。”原以为他不会这么狠,可没想到他还是想赶她离开。 她迟早会离开,就当暂时收留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难道就这么困难? “什么意思?” “求求您,您如果赶我走,我真的无处可去了,除非您要我死在外头,那我也只好认了。”说完这话,她又继续磨墨。 齐玄叡的表情猛然一震,她这是在威胁他吗? 天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死的,刚刚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希望可以逼出她的真心话。可怎么也没想到,她非但没被吓到,反而还有胆子威胁他。 瞧她那副专心磨墨的样子,齐玄叡忍不住叹口气,只好低头继续写卷牍。 磨好墨之后,可岚安静地退到后面的椅子,托腮看着他忙碌的样子,不再吵他。 见他不语地做着自己的事,不再开口赶她但也不再说话,说真的,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心中复杂的感受。 他一定不知道他所说的每句话都好像在她心上捅上一刀,是这么的疼痛。 看向他的书案,上头连一杯茶水都没有,天!她这算什么贴身侍女,倘若是倩儿,早就天一亮就摆好茶等着她用了。 对,她要学着倩儿伺候她的样子。 可岚起身悄悄走出房间,等她离开后,齐玄叡这才抬起脸望着她的背影,喟叹口气。 不开心了吗?她一定很气他这个主子,才会连一句话也不说的离开。 可是不一会儿工夫,竟然又见她走进寝居,手里还端了只瓷杯,带着微笑来到他面前,“宜亲王,请喝茶。我刚刚去问春儿,她说您习惯喝碧螺春,所以我特地为您沏了一杯。” “小岚……”他心一紧。 “您慢用。”可岚说完便打算再次离开。 “想不想在宫里走走?你来这里之后还没空到处看看吧!”脱口而出这句话,齐玄叡想收回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先定住脚步,回头咧开小嘴笑望着他,“您是说真的吗?”郁闷的心情随之一扫而空。 “你不想去?”好久没看见她绽放这么可人的笑靥,就是她这抹笑每每让他觉得浑身舒畅,烦郁的情绪也瞬间消失不见,甚至想与她一起笑。 “当然想。”她极其兴奋地说。 “那走吧!”既然已开了口怎能食言? 他随即起身,迳自从她面前走过去,推开房门…… 小岚跟在齐玄叡身后,看着宫内花草扶疏的美景与巍峨壮观的宫廷。 虽然她曾去过鲁毅国的宫廷,但是岩宫果真不同,不论是宫殿的华丽、造景的讲究,都是鲁毅国所比不上的。 “冬天了,不知何时会下雪?”岩国的雪景一定也很美吧! “应该就这一两天了。”他转首看着可岚,“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她的目光被宫廷里的一草一木给吸引。 “我底下每个人都喊我爷儿,为什么你偏要喊我宜亲王?”这个问题看来无聊,却一直摆在他心上,直想找机会问出口。 “我不喜欢‘爷儿’这二字,记不记得我只喊过您一回,那回喊过后我觉得很难听。”她摇摇头。 “难听?” “我以前曾听说书的说故事,他说青楼里的姑娘都喊那些恩客爷儿,您听大家都这么喊您,不觉得奇怪吗?”可岚煞有其事地说道。 “这……”本来从不觉得这称呼有何不好,被她这样一说,他也开始觉得这称呼挺怪。 “不好听对吧?”她望着他,而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接着又继续往前走。 瞧她说完之后,就像个没事人似的走掉,却让他的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为此,他也只有苦笑的分儿,因为,有这等能力的人也唯有她了。 直到一个亭子内,她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宜亲王,您不会赶我走了对吧?” “我只是说说,怎么可能赶你走。” 听他这么说,可岚终于安下心低头一笑,再抬眼看他,“谢谢您,那我答应您,您有何需要我都会帮您的。” “呵,你这丫头能帮我什么?”他勾唇一笑。 “我也不知道,不过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帮您的。”她很肯定地说:“若不是您的话,或许我现在已曝尸荒野了。” “这么说,你认为我对你有的只是恩情,所以上回才会对我说出那些话?”明知不该这么问,可是齐玄叡发现自从遇见她之后,很多事都变得身不由己了。 第十一章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下。 看着她惊慌的脸色,他心底不禁出现浓浓的悔意,他疯了是吗?这阵子躲避她躲得这么辛苦,怎么可以一时隐忍不住问出这种事? 他揉揉眉心,“就当我没问。” “不是的。”可岚回道:“这跟恩情没有关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瞧她故作轻松的回答,齐玄叡可以看得出她装作云淡风轻,可她却不知道在这种感情纠葛下,他心头却扬起一种浓热的感受,非常心疼她。 “爷儿……爷儿……”老齐突然跑了过来,“原来您在这里,小的找了您好久。” “你找我做什么?”齐玄叡问道。 “是这样的,秀媛郡主来了。”老齐说道。 “什么?秀媛来了?”他轻笑了声,“才不过几天工夫,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可岚闻讯不禁垂下眼,同样没想到秀媛郡主会这么快过来,虽然以后与他相处的时间变少了,但只要他开心,这点苦她可以忍受。 “她现在在哪?”齐玄叡问道。 “正在叡风苑内的大厅候着呢!”老齐又道。 “好,我马上过去。”齐玄叡回头对可岚说:“你跟我一起去,去沏壶茶来。” “这样好吗?让翠花过去——”她害怕自己的出现会让秀媛郡主不高兴,连带的也让他为难。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 “因为秀媛郡主不喜欢我,我总会惹得她不高兴,还是您自个儿过去就好,茶沏好后我再请翠花拿过去。”真的很想告诉他,她乔可岚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么委屈的事,不过因为喜欢他、爱上他,这些委屈她可以吞下肚。 “不会的,秀媛郡主只是比较任性,会那么说也是无心的,而你既是我的随身侍女,就跟我来吧!” “是。”听他这么说,可岚只能点头了。 看她终于不再纠结在这事上,齐玄叡也安了心,旋即举步朝叡风苑迈进。 一见齐玄叡进入大厅,秀媛立即站起,笑说道:“玄叡,没想到我会来吧?” “我知道你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他走向她,而当尾随于后的可岚也走进厅时,秀媛立即变了脸色,“她……她为什么跟着你?” “她是我的贴身侍女,当然得跟着我。”他遂道。 “什么?你的贴身侍女!”秀媛郡主的表情一变,呼吸像是窒住般,有股气憋在胸口快要爆发了。 “怎么了?” “你向来不用贴身侍女,为何现在变了?”秀媛咬着唇,不满地说。 “我没有不用贴身侍女,只是过去住在自己府邸较方便,我不需要而已。可现在在宫里,有个侍女打理起居比较方便。”他不解地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 “好,如果是这样,那你的贴身侍女由我挑选。”秀媛提起气说。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他摇摇头道。 “不这么做我不舒服。”她的嗓音愈提愈高。 “秀媛!”齐玄叡眯起双眸,“你是怎么了?以前你还懂得分寸,为何近来变得无理取闹?” “我……我……” “宜亲王,这样吧!以后还是让翠花当您的贴身侍女,我可以去干其他活儿。”见他们这样争执,可岚觉得非常不舒服且自责。 “不必这样。”就因为他认识秀媛多年,更加不愿任由她胡闹。 若要改变她这样的性子,就必须对症下药,绝不能依顺她。 “玄叡!”秀媛很意外他会这样回答,气得一跺脚。 “小岚,去沏壶茶来,顺便送几盘小点心。”他回头交代可岚。 “是。”可岚看了他们一眼后,便退了下去。 待可岚离开,齐玄叡接着又说:“干嘛跟一个丫鬟过不去?这是做郡主该有的气度吗?” “对,我就是没气度。”秀媛鼓着腮帮子。 “好了,就别气了。”齐玄叡坐进椅中,扬起俊逸的眉,“没想到庆义王爷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你,让你过来。”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就算我爹反对也没用。”她得意地扬起下巴,“而且我还请我爹书了封信交给我,刚刚我先进宫觐见了皇上,将书信呈上后,皇上立即答应让我留在宫中。皇上还说……”她羞怯地垂下脸。 “皇上还说什么?”齐玄叡眉心一紧,有不祥的预感。 “他还说……”秀媛仰起下颚,笑意盎然地说:“他说知道咱们俩是青梅竹马,感情不错,等时机成熟了,会替咱俩作主……” “作主?”他眉心轻锁。 “这还用问吗?”一抹喜悦的笑挂在她的唇角,“玄叡,我已经十八了,也不小了。” “咱们自小一起长大没错,但就是朋友,压根没有男女之情,为何皇上会这样误解?”他当真不明白,“你该向皇上解释清楚,而不是任由皇上误会。” “玄叡,你说什么?误解!”他这话让秀媛都快跳起来了。 “怎么了?你难道不这么想?”齐玄叡半眯着眸说。 “不,我才不这么想,我要嫁给你,我一定要嫁给你。”她噘起唇,开始大吵大闹。 “秀媛!”他深吸口气,极力忍耐着。 “玄叡,你不是说你也喜欢我吗?为什么提到婚事就不愿意。”她咬咬下唇,激动难抑地说。 “对,我是喜欢你,但是这跟喜欢俊菲和妍茵是一样的,因为你们都是我相识十年的好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换作从前,他根本不会这么激动。 “你……”她不想再说了,“我饿了,带我去吃点儿东西。” 偏偏这时候可岚提了壶茶进来,不知道这里之前才刚上演一出争执的戏码,笑脸盈盈地说:“宜亲王、秀媛郡主,茶来了。” “谁要喝你泡的茶,让开。”秀媛瞪着她,“玄叡,我们走。” 可岚不解地往后退,直见秀媛离开后齐玄叡也追了出去,顿时垮下双肩,暗忖道:早知道就不该进来了,如果秀媛郡主是因为她和宜亲王吵架的话,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 “秀媛!”齐玄叡追上她,用力转过她的肩,“你这是干嘛?别闹小孩脾气了。” “我才没。”抬起眼,她故作柔弱地哭泣着。 “既然如此,那么答应我成熟点儿,别再无理取闹了,行吗?”他缓下语气,对她漾起微笑。 “是不是因为那个丫头?”她一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大。 “你又在胡说了,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和她无关。”听闻秀媛的质问,齐玄叡胸口的沉郁不断扩大,连嗓音都变大了。 “你……你发什么脾气,我只是随口问问。”头一次看见温文儒雅的他出现这样的神情与口气,秀媛还真是吓了一跳。 “以后别再说这些了。”他的心已经够乱了,不需要她再来搅和,“算了,以后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不想回应。” “玄叡……你……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冷淡?”嚣张的她因为他这句话而灭了气焰,“对不起嘛!好啦!我以后不再吃醋,这样行了吧?” “不是不再吃醋,而是咱们之间根本没有醋可吃。”他低头揉揉眉心,“对了,你暂住哪个宫里?” “莲芳苑。” “那我送你过去,一路上舟车劳顿你也该累了,休息会儿吧!”说完这话后,他便率先朝前走去。 秀媛赶紧跟在他身后,见他不言不语的,于是拉拉他的衣袖,“玄叡,别生气嘛!” “不希望我生气的话,今后就别再闹事,知不知道在下人面前说那种话,实在很丢人。”他无奈地睨了她一眼。 “下人!你当那丫头只是名下人?”秀媛窃笑地问道。 “瞧,你又来了。”齐玄叡定住脚步,“你自己回去吧!我就送到这里。” “玄叡……”她瘪着嘴儿瞪着他,“不管怎么说,我初来乍到,你不该好好接待我吗?” “你又想怎么样了?”他双臂抱胸。 “我刚刚对皇上说虽然来过帝京几次,却从没机会去皇属的后山观音洞看看,所以想趁这机会去祭拜,皇上不但同意,还说要你陪我一起去,也让你看看观音洞的巍峨景观。”她开心地说。 “皇上忘了吗?去年我进京时,已经陪同他去过了。”他摇头一笑。 “难道去过就不能再去?”秀媛噘起了嘴儿。 “当然不是这意思,好……那就去吧!”只要她不胡闹,乖乖听话,就像以前一样,他还是很喜欢与她四处逛逛或聊聊天,就像无所不谈的朋友般。 “真的?”她开心地抓住他的手,“玄叡,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既然知道我最好,就别闹脾气了。”他与她并肩往前走。 “嗯,那就明儿一早,我醒来后会去找你。”秀媛娇笑着。 “就依你。”齐玄叡指着前面的别苑,“莲芳苑到了,你进去吧!” “你不送我进去?”秀媛失望地问。 “你呀!又在要任性了。”他叹道。 “哼!算了,以为没你送我,我就走不到吗?”秀媛一个赌气,立即跑进苑里。 对着秀媛的背影无奈地摇头一笑后,他便转身走回自己的叡风苑。 一进叡风苑,就见可岚还待在大厅,他问:“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您的侍女呀!” “现在没你的事,去休息吧!” “郡主现在怎么样了?气消了吗?”她会留在这里,是想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她没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走吧!”被秀媛说中心事,让他心浮气躁,只能要她离开,就怕自己又说错话伤了她。 瞧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可岚吐了口气后便不语的走出大厅。 看她就这么走了,他忍不住用力捶了下桌案,桌案因此留下一道裂缝,可见他有多激动了。 莫非他对她的好感已超越他所想象的! 唉,他真的快疯了! 罢了,今天就提早休息,明天一早才有精神应付秀媛的无理取闹。没错,依她那脾气,好不了半天,明天肯定又会旧事重提。 躺在床上半天,齐玄叡压根睡不着,于是让老齐拿来几壶酒,独自坐在窗口与月亮对饮。 奇怪的是,就算醉了,他的脑子里还是萦绕着那个小侍女的影子。 一个他根本不该爱上的女人! 他忘了明早与秀媛的约定,毫无节制的一杯接着一杯将酒灌下肚,直到三更天,他已醉瘫在圆几上。 不一会儿,天色渐亮,可岚端了洗脸水进来,却见他趴在圆几上,满屋子酒气。 “宜亲王……宜亲王……”她放下水盆,上前喊道:“您喝了酒是不是?怎么满身酒味儿?”说完,她便将门窗敞开,好让这难闻的气味散去。 齐玄叡缓缓张开醉眸,看着站在窗边那抹模糊的身影! “你……你是谁?”他用力撑起自己,迷迷糊糊地说道:“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我是来伺候您的。”可岚摇摇头,“干嘛喝成这样?” “我不需要人伺候,听到没?”他的嗓音赫然提高,狠狠地对她怒骂道:“你到底滚不滚?” 可岚皱起眉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么粗鲁的时候,难道喝醉酒的人都这么野蛮吗?还要她学礼仪课,看来该学的人是他才对吧? 第十二章 “我偏不走。”她赌气的走向他,“既然醒了,就起来回炕上睡,外头下了雪,天气变冷了,睡这儿会着凉的。” 拉起他的手臂,可岚用尽所有的气力将他扶回暖炕上。 “天,还真重!”好不容易让他躺上床,为他盖好被子,可岚重喘了口气,“好好睡吧!晚点儿我再来看您。” 她才刚转身,竟发现小手被他给紧紧抓住,怎么都甩不开!“宜亲王,您放手,喝醉的人怎这么无理呢?” “你好吵,过来。”齐玄叡猛一使劲儿,将她拉得跌进他怀中。 “啊!”小岚错愕的望着他,近距离观察下,发现他的眼睫好长好长,两道眉似剑般有力,鼻梁又高又挺,就连嘴唇都是这么刚毅。 见他突然张开眼睛,她仓惶的别开脸,挣扎的要起来,“你放手,让我走。” “你偷看我?”他勾起嘴角,“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你……你胡说什么。”可岚使劲儿推着他,好不容易坐了起来。 他跟着起身,用力揉揉太阳穴,“该死的,头真疼。” “谁要你喝这么多酒……”活该!这两个字她硬是忍住没说出口。 她才要站起,谁知道他动作更快地抓住她的手,瞬也不瞬的望着她,“为什么你老是这样,总是趁我不注意时跑进我的脑海里,教我无法忘记你的一颦一笑,这就是你的意图对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皱起眉,“算了,就当是你醉言醉语,我不和你计较。” “你真的是忤逆我上了瘾是吗?”齐玄叡醉眸望着她,眸中闪过一道幽魅的光影,“知不知道这样的你……这样的你……让我……” “让您怎么了?”他还没回答她的话,整个人便往她身上倒去,两人竟一同倒向床炕。 “天,既然还醉着,就好好躺着,干嘛老把人家扑在床上!”可岚抡起拳直捶着他的胸。 但是他好重,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两人之间连一点儿缝隙都没有,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可岚忍不住脸红心跳,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你……你……快点儿放开我……嗯……”她气虚的说着,嗓音还微微颤抖。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抚揉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你……你把我的心都给弄乱了!”一道瘩哑磁性的嗓音从他口中飘出来。 “我?”可岚眨眨眼,虽然很希望他口中说的人是她,但她知道不是,这股酸意直从鼻根泛起,红润了她的双眸,“错了,你醉了,认错人了。” “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酒醉的他,压根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你是喜欢我的吧!所以才会这样缠着我。” “别再说话了,你真的醉了,根本搞不清楚我是谁,快让我走。”被他说中她喜欢他,她心底更酸了,只可惜他弄错了对象,就不知道他和秀媛郡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刻,他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小嘴! 四片唇紧紧相贴,可岚全身赫然一阵紧绷,呆住似的几乎无法动弹! 接着,在她还没找回反应的能力时,他的手居然紧抓住她的衣襟,粗鲁地往下一扯—— “啊!”胸前的凉意让她蓦然一惊,“不可以,宜亲王,你住手。” “嘘,别吵……”她芳馨的香气顿时传入鼻间,彷若诱人的罂粟般迷人,让他原就迷乱的眼出现更多的幻影。 对,这只不过是幻影,眼前的女人不是真实的。 昏昏沉沉的脑袋这么想之后,他便毫无顾忌地搂住她,舌尖狂肆的撬开她的小嘴,狂舌长驱而入,占据她整个小嘴儿的空间。粗砺的大手则钻进她的抹胸,掌住她柔嫩的雪胸,两指箝紧她战栗的蓓蕾,激起她的娇喘声…… “唔!”可岚着实被他的放肆吓到,就仿佛落入海中,随着他勾魂的吻、狂野的爱抚弄得全身颤抖不已,宛如一片枯叶在大海中载浮载沉,而他就是她极欲抓住的一根浮木。 想推开他又没办法,因为她浑身燥热,虚软无力,两只手更颤抖得抬不起来。 直到他的嘴离开她的唇,轻啄她的胸时,那呼出的热气几乎要烧灼她的心,将她焚成一团灰烬。 “宜、宜亲王,别这样。”她的嗓音变得嘶哑走调。 齐玄叡恍若未闻,直在她娇软的身子上爱抚吮吻,可岚心底清楚如果他再不停止,她会任其摆布、随之沉沦。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叫喊的声音,“玄叡,玄叡你起来了吗?不是答应要陪我去观音洞。” 是秀媛郡主!可岚闻声心一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 “呃!”齐玄叡的后脑撞到床柱,痛得清醒了! 他张开半眯的眸子,在看见衣衫不整的可岚时明显一愣,接着又看看自己,脸上浮现惊愕与意外! “天……这……这不是梦!”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玄叡,你到底起来没?快开门呀!”秀媛的声音又响起。 “等一下,我这里有——” “嘘……”可岚红着眼眶,用食指比着唇,摇摇脑袋要他别多话,然后转身迅速套上衣裳,急着从后门出去。 “你要去哪儿?”齐玄叡拉住她。 “我从后门出去,只要你别说,不会有人知道。”她含着泪笑说:“记得吗?我说过,当你需要的时候,我就会帮你。” 才转身,可岚的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她从没想过一直以来备受父母呵护的她也会有这么委屈的时候,而她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小岚……”他想起身,才一动脑子就疼到发麻,好像有千万枝铁槌直敲他的脑门。 直到她离开后,他才瞧见她的披风还搁在椅上,忘了带走。 “玄叡,你到底在不在?”秀媛的喊声愈来愈高昂。 “来了……”他无力地回道,拖着晕眩的脑子走过去将门拉开,“你这么早来做什么?” 见他在屋里,她开心地说:“你不是答应我要一起去观音洞?” “我不太舒服,改天吧!”天呀!他干嘛要喝这么多酒,宿醉成这样?昨晚他到底喝了多少,又到底对小岚做了什么……他脑海里有许多画面掠过,却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梦? “不舒服?为什么?”她走上前嗅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你喝酒了?” “对,现在头正痛着。”他疲累地望着她,“对不起,今天我不能陪你去了,你请宫里的内侍陪你去吧!” “不要,我只要你陪我。”她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如果不想去观音山就别去,我们在宫里到处走走,看看九曲桥、鸳鸯湖,这些地方我都还没机会去看看。” “你会在这里待上好一阵子,何必一定要今天。”齐玄叡一心想着从后门离去的可岚,他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问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人家不依嘛!”她咬咬唇。 “下雪了……”他这才发现天空下了雪,不由拢了拢外袍,“天变冷了。” “就是因为冷才要跟你一起去嘛!”她想,在这样的天气一起去散步,她就有理由依偎着他了,“是你答应我的,怎么可以食言呢?” 他不胜其烦,叹口气应允了,“好吧!既然你坚持就陪你去走走,不过回来后可就别再吵我了。” “好,我答应你,反正我晚点儿要和丫鬟一起去街上逛逛,就让你好好睡一觉吧!”她一副恩赐的语气说。 “我去披件毛氅。”齐玄叡投降了,甩甩脑袋,好保持清醒地回到房里拿了件毛氅。 此时,正打算从后门溜走的可岚,却没想到门居然被锁上,无论她怎么用力推都没用,此时雪下得愈来愈大,忘了穿上披风的她冷得直发抖,但是她又不能折回房里拿。 “可悲呀!乔可岚,你哪时候变得这么落魄了?就因为那分不能得到回报的爱吗?”她紧抱着自己,蹲在檐下,忍不住流下泪来。 到底秀媛郡主走了没?这扇门又要如何打开?她一边发着抖一边想着这些问题,直到身子冻僵了,脑子无法再思考…… 与秀媛逛了岩宫几个地方之后,已经接近午时了。 齐玄叡的身心都疲累不已,“逛了这么多地方,可以让我回去休息了吧?” “我们还有好几个地点没去,这宫廷真大,我好想一次逛完喔!”秀媛硬是不放过他。 “秀媛,别闹了,我怎会不知你的想法。”齐玄叡叹口气,“别以为皇上要我进宫只是游玩,他还交给我许多事,我没办法这样无时无刻的陪着你。” “谁要你无时无刻陪我了?我说我下午还有事。” “那好,现在也快正午了,你去忙你的事,我也该回去了。”他扬起眉,“要我送你回苑吗?” “我还不想回去。” “那好吧!你就继续逛,我要回宫休息了。”丢下这话,齐玄叡便转往叡风苑,才进苑里就将老齐喊来。 “爷儿,有事吗?”老齐恭敬地问。 “爷儿!”这称谓教齐玄叡想起可岚曾说过的话,他突然不想再听见这样的称呼,“吩咐下去,以后喊我宜亲王,别再喊我爷儿。” “呃……这是为什么?”老齐一愣。 “没什么,你就这么吩咐下去就是了。”他揉揉鼻翼,沉吟了会儿才道:“送午膳来吧!清淡点儿就好。” “是,小的这就去命人准备。”老齐才转身,突然想起什么,“我去把后门打开,走后门比较快些。” 齐玄叡闻言,顿觉不对。 “后门关着?”他倏然站起。 “呃……是的。”老齐不解地望着他骤变的脸色,“宜亲王,怎么了吗?” 紧紧握住拳头,齐玄叡怔忡半晌之后,立刻往后门冲去。 来到屋后的空地,见到可岚蜷曲着身子窝在檐下动也不动,瞬间他体内的血液像是冻结住般,心好痛好痛。 他立即将她抱起,快步送往屋里,并将她轻放在暖炕上。 老齐惊愕地问道:“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没回答,只是对老齐说:“快,快去请太医来。” “是,小的马上去。”老齐瞧可岚脸色发白,昏迷不醒,连忙冲出去找太医。 “小岚,你张开眼睛,快醒醒。”齐玄叡摇摇她,并拍拍她的小脸,可惜她依旧没有反应! 搂紧她已冻成冰块似的身子,他嘶哑地问:“后门既然关了,你就该进屋来,怎会傻傻的待在那儿?真傻呀!” 他不停的骂着,眼里浮上一层雾气,眼看她仍没有丝毫动静,他的吼声也愈来愈大,只希望可以将她叫醒。 “你如果再不醒来,我就把你丢在当初救你的树林里,让你自生自灭,听到了没有?我可是非常狠的。”齐玄叡放声大喊,激动得就连天地都动摇了。 他紧紧的抱住她,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好让她的身子慢慢回暖。 “好,很好,再不醒来是吗?那你走,别待在这里,别让我看了讨厌,别搅乱我的心和我的生活!”他的手紧握着,抿紧唇角,脸上有着浓浓的酸涩。 第十三章 从没有……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一颗心像是要碎裂开来,此时什么名利地位都不重要了,只希望她能醒来。 “就这么讨厌我?”不知何时,她已张开眼,望着他紧绷的脸孔,轻声说道。 听闻她的声音,齐玄叡呼吸一窒,低头看着她依旧苍冷的小脸,“你……你醒了?” “才刚醒来……就听见你要赶我走。”看着他激动的表情,可岚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生气?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偏偏,已冻坏的脑袋根本无法转动,身子更像冰柱似的动弹不得,浑身酸疼得就像要瓦解似的。 “我……我只是……老天,你真的醒了?”见她的唇还不停颤抖,齐玄叡更紧的抱住她,“冷吗?还冷吗?” “嗯。”虽然冷,但是窝在他怀中好舒服。不过这话她不敢说,怕又惹恼他。 “来,躺下盖着被子会暖些。”他放开她,要她躺下。 “别……不要放开我,求你不要。”就只一次,就只这一次,她希望可以窝在他怀中,感受他温暖的体温。 “好,我不放。”齐玄叡将她搂得更紧,轻揉着她的肩,“好些没?” “嗯。”可她还是忍不住发着抖。 齐玄叡见她如此,才放下的心又蓦地提了起来,“你等我,我让人去沏热茶,让你暖一下身子。” “不用,我不想喝。”此时此刻,他的怀抱比火炬和热茶更能温暖她的心。 “这样不行,你等一下。”他还是坚持起身,先在炕里加热,又为她盖上被。 这时候,老齐在门外喊道:“宜亲王,太医来了。” “太医快请。”齐玄叡随即请太医进屋里,“她在外头空地待了大半天,还冻昏了过去,虽然现在醒来,但身子还是冰的。” 太医坐在可岚身旁,除了把脉之外也观察她的双眼,又探了下她的体温,“她受了寒,身子的温度还没恢复,得保暖才成。” “那该怎么做?”他赶紧问道。 “这屋子不够暖和,可以多烧些火盆放着,我等会儿开几帖祛寒的药,让她服下后应该会慢慢好转,两天后我再过来一趟,等风寒痊愈后再替她补补身子即可。”太医仔细说道。 齐玄叡不放心地问:“这样就行了吗?” “放心吧!她还年轻,挺得过来的。”太医笑着站起,与齐玄叡来到外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宜亲王,她不过是名丫鬟,您为何这么关心?” “她……在我心底不单是名丫鬟。”齐玄叡敛下眼,只能这么回答,而后又道:“目前我只希望能尽快医治好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小的知道了。”太医朝他点点头,“小的这就退下,会派人将药送过来。” “麻烦你了。老齐,送太医,顺便让人多拿些火盆进来。”齐玄叡立即吩咐道。 “是,宜亲王。”老齐随即送太医离开叡风苑。 “咳……咳咳……”这时可岚又发出轻咳声,齐玄叡听见立即走了过去,看着她那副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 “哪里又不舒服了?”牵起她的小手,他轻声问道。 “喉咙有点儿疼痒。”她连嗓音都哑了。 “太医说你受了风寒,得好好养病,等会儿药煎好会送来给你服用。”他想到什么,于是站起。 可岚无力地望着他离开,也不知过了多久便见他又回来,手中多了盆温水。 他拧吧布巾,轻拭着她的脸颊和颈子,“我已让春儿去煮壶润喉的茶,你再忍一忍……这样舒服些了吗?” “嗯,好多了。”她目光柔柔地望着他,“你……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些,我真的很好。”再抬眼看看这间屋子,“这里……不是你的寝居吗?我怎么可以躺在这里?还是让我走吧!”她好怕被秀媛郡主撞见,那就有理说不清了。 “别逞能了,现在的你根本是寸步难行。”看她又开始犯固执的毛病,还真是拿她没辙。 “可是……” “我问你,后门关起来了,既然出不去为何不进屋?”这点他一直想不通。 “我……我不能回屋里,怕秀媛郡主看见我会误会。”她气虚地笑了,“记得吗?我曾说过,只要你想要的需要的,我都会帮你。” “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他眉心一锁。 “怎会不知道?是秀媛郡主。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我不想惹得她不高兴。”说着,她便落寞的低下头。 “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冻成这样我才不高兴。”他提了口气,仔细瞧她许久,忍不住问:“老实告诉我,昨晚我们……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被他这一问,她心一惊,脸颊也跟着泛红了。 “到底怎么样?”瞧她又闷声不语,齐玄叡更急了。 “没事,什么事都没发生。”可岚不希望那件事在他心中造成负担,再说他们只有肌肤之亲,并还没……反正她决定忘了它。“你就忘了它吧!” “既然没什么又为何要我忘了?”瞧她说的话充满矛盾,一听就知道有所隐瞒。 “我只是……”被他这一逼问,可岚的脑子突感晕眩,赶紧闭上眼,“好累,我不想说。” 瞧她那副痛苦的模样,齐玄叡这才噤声,不再追问,“好吧!你先休息。” 他凝眸望着她,发现她微侧过身,明显有意逃避,这让他的心情凌乱到了极点。 不久,老齐在门外喊道:“宜亲王,火盆拿来了。” “拿进来吧!”他随即起身。 接着,就见老齐领着数名下人端来火盆,分别摆在屋里的各个角落,当火油倒进火盆中,屋内火光四起,很快的驱走寒意。 “我们退下了。”老齐见齐玄叡眉头深皱,看起来像有心事,赶紧退下以免打扰到主子。 齐玄叡不语,直见他们离开后,再度回到炕边,却发现可岚已经睡着了。 望着她安静的睡颜,他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轻轻抚摸她细致的脸蛋,眼神也转为迷蒙…… 隔天,可岚感觉体力恢复不少。 吃过药后身子好多了,心神也归了位。 困难地坐起身,可岚试着下床,才刚起身脑子又出现阵阵晕眩! “怎么搞的,我的身子哪时候变得这么糟了?”她懊恼自己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有多差了。”齐玄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边。 “宜亲王!”见他来了,她赶紧问道:“为什么我还在这里,您应该把我送走才是,倘若让别人知晓,那还得了。”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挥袂坐进她对面的椅中。 “什么?”她震愕的深吸口气,“怎么办?该怎么办?那我应该赶紧离开,你再大家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轻松回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照顾我喜欢的女人,谁敢说话?”齐玄叡眸心闪出丝丝幽魅光影。 “你说你……喜欢的女人?”可岚怔忡了,除了傻傻的望着他之外,无法有其他反应。 “我说我喜欢你,不行吗?”齐玄叡挑起一眉,深邃俊美的轮廓带着亦正亦邪的阴柔气质,却又是这么的迷惑人心。 “当……当然行……”而且还求之不得,“只是,这怎么可能?你喜欢的人明明是秀媛郡主。” “我喜欢她?是谁告诉你的?”既然这么想,又为何要对他坦露心声?这丫头就只会弄乱他的心吗? “呃……我看得出来。”当发现他不满的眯起双眸,可岚讶异地问道:“难道不是?” “我是喜欢她,但那是相交多年,一种像朋友又像兄妹般的感情罢了。”如今,齐玄叡已豁出去了,他不想再管她的来历、不管她背后藏着多少秘密,他决定不再逃避,想她时就见她。也不再赶她离开。 或许这么做之后,他反而可以坦然的面对她,而后可以回到原有的生活,专心地追求他的目标。 “那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喜欢我?”可岚捂着唇,打从心底欢喜,几乎不敢相信耳朵所听见的,“你说的是真心话吗?还是因为我病了,才来安慰我?” “你以为我拿这种事情来安慰你?”他拍拍额头,无奈地说:“那我可有得忙了,难道我身边的女人病了,我都得一一去告诉她我喜欢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天,我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这种好事会降临在我身上?”她兴奋过度的喃喃自语着。 看她这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不由觉得好笑,扬起了笑容,“你真可爱。” “是吗?”这是对她的赞美吗?可岚羞怯地咬咬唇,脸上流露动人的神采,不再掩饰地表达出心中的喜悦,“我好开心。” 他忍不住苞着笑了,笑得畅意且自得。 “那秀媛郡主怎么办?”虽然他说不喜欢她,但可岚确定秀媛郡主是喜欢他的。 他勾唇一笑,“放心,我会找机会跟她说清楚。” 可岚捂着唇,喜极而泣地望着他,好想告诉他过去的事,但旋即一想,他都说喜欢她了,那个幼时发生的事还需要重提吗? 对了,她暂时不说,等一年或是两年过去后,她再找个好时机告诉他那段或许他早已遗忘的故事,这样岂不是更好? 齐玄叡偏头望着她,瞧她从刚刚开始直捂着嘴掉泪,教他不知如何是好,“怎么?看来你一点儿都下高兴,很难过吗?” “不是。”她摇摇头,吸吸鼻子说:“是因为太高兴了。” “你还真是傻。”不知为何,她的泪总能够触动他的心,而且一天比一天更令他深陷,真不知道要等他对她烦腻是要多久之后? 徐步走近她,一对清朗漆黑的瞳眸映着她的泪眼,一股抑制不住的心疼突然涌上他的胸口。轻轻叹口气,他猿臂一展将她拉至怀中,低头含吮住她柔软的红唇。 可岚先是一震,慢慢去习惯他的吻,当再度张开眸子,一对暧暖柔柔的黑眸对上他覆着浓情的眸子,心头激荡着情潮。 她……真的爱他呀! 此生她早已决定非君莫属,即便是将她扔进火坑、万丈深渊,她都不想离开他。 就在两人颤着心拥吻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玄叡……玄叡……” 可岚一震,想推开他,可他却把自己锁得更紧! “秀媛郡主找你呀!”她惊慌道。 “没关系,让她等一下。”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她的娇躯,抱着她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更能真实感觉到她的存在。 想起昨日她缩在雪中的一幕,至今仍能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玄叡……玄叡你在不在,我有话问你。”秀媛的嗓音愈发急躁。 “还是去见见她吧!”她微笑地抬起脸。 “好,你跟我来,倚着我慢慢走。”抓住可岚的小手,齐玄叡扶着她缓缓朝门口走去。 当门扉开启时,秀媛看见的就是他俩站在一块的情景! “你……你们。”她惊退一步,举起手指着可岚,“我就说你是个居心不良的狐狸精,竟然勾引宜亲王,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第十四章 可岚垂着脸,被她骂得很难过也很心虚,虽然自己在鲁毅国是第一将军府的千金,但是在这里什么都不是,这是她知道的。 “你又在胡说什么?”齐玄叡皱起眉。 秀媛不服气地又说:“玄叡,你肯定是中了她的媚术,否则怎么会和一个丫鬟在一起,你快醒醒啊!” “够了,别把所有矛头都指向她,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为了不让秀媛继续存着不该有的痴想,他故意揽住可岚的肩,“如果没事,小岚要休息了。” “齐玄叡,除非你只是玩玩,否则将来你肯定会后悔的。”秀媛涨红了脸,对他吼完后便气懑的离开了。 可岚见状赶紧道:“你该和她好好说的,还有她说你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你不必在意她的话,那是因为她生气才故意这么说的。”他扶她回到内室躺下,“你多多休息,脸色看起来还很差。” “我不累,只想和你说说话。”她摇摇头。 “不行,再睡一下。”他沉下嗓音,坚持道。 他虽然霸道又严厉,但是可岚知道他绝对是为了她好,就算睡不着,她还是乖乖地点头,“好,我睡,这样行了吧!” “这才乖。”望着她可人的笑,齐玄叡因秀媛所说的一些话而纷乱的心情顿时平静不少,看来这丫头还真是他的解忧剂呀! 可岚失踪多日,与三王子大婚在即,乔天夫妻就算想继续隐瞒也明白时间已经不允了。于是乔天便决定将此事禀明大王,就算大王要怪罪,他们也只好领受了。 今日,乔天进宫入殿,准备向大王坦白此事,而待在府中的乔夫人可说是担忧不已。她忍不住想,当初答应可岚前往岩国游玩,究竟是对还是错? 唉,这丫头,怎么就是这么的让人操心呢? “夫人,将军回来了。”乔夫人的丫鬟知道夫人急着想知道将军的状况,一听闻消息便迫不及待的奔进房里禀报。 “真的吗?”乔夫人连忙起身跨出屋外,正好看见乔天远远地朝她走来。她立即上前迎接,“情况如何?大王可有怪罪下来?” “放心,我说可岚是想趁成亲前出去游历一番,大王表示可以情有可原,倒是三王子一脸难看,还口出恶言。”乔天气闷地说道:“幸好,真的是幸好可岚还没有嫁给他,他那种急躁又无礼的个性实在要不得。” “现在姑且不谈三王子为人如何,可岚的安危才重要。” “除了我派出去的人手,大王也答应派人前往岩国打听,咱们两国向来交好,如果大王出面,相信很快就会有可岚的消息,你就别太担心了。”乔天拍拍妻子的肩,安抚道。 乔夫人轻轻一叹,“你怪我吗?” “怎么说?” “倘若当初我没答应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难过的落下泪,“就怕她遇到不好的事。如玉和阿原不是说了,他们才进入岩国不久就遇到山贼,如今可岚下落不明,我怎能不担心?” 看着妻子掉泪,就算他心底同样忧急如焚,也不敢表现出来,“没事的,如玉不是也说了,是可岚救了她,可岚这么机伶,绝对能躲过危险的。” “但愿如此。”乔夫人又哪会不知道这是丈夫的安慰话,“对了,你之前派出去打探的人可有回报消息?” “还没有,岩国之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又不能说出可岚的身份。” “既然大王愿意帮忙,现在可岚的身份也守不住了,这样也好。”只要能找到女儿,其他都不重要了。 “我会加派人手去找可岚,你放心,一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他强挤出一丝笑容,“别再郁郁寡欢,等可岚回来见你这样,她会难过的。” “嗯。”乔夫人颔首。 “外头凉,咱们进屋去吧!”搂住爱妻的肩,乔天紧紧收拢双臂,将她送进大厅。 他想,如果此时可岚也在,妻女都能陪在身侧该有多好! 齐玄叡正在叡风苑的书房看书,突闻门外传来老齐的声音,“宜亲王,刘内官请您进龙福宫一趟,说是皇上找您。” “好,我马上去。”齐玄叡应道。 龙福宫,乃岩国皇上的寝宫,他一入内就见皇上笑意盎然地等着他。 “微臣拜见皇上。”齐玄叡跪行大礼。 “哎呀,又不是在大殿上,何必拘礼,快起吧!”皇上笑道:“坐吧!” “是的皇上。”齐玄叡随即坐下,“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下棋吗?” “哈……除了下棋,其他事就不能找你?”皇上捻须道:“是这样的,朕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皇上请说。” “鲁毅国大王派了人过来,说要寻找一个人。”皇上遂道。 “谁?” “第一将军府的千金,名叫乔可岚。”皇上叹口气,“是说月前来咱们岩国游玩,却在入境后遇上了山贼,他们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消息,很是焦急。想想,在咱们岩国遇到山贼这事若传到他国,还真是丢脸啊!” “皇上说的是,边境的确有山贼出没,但他们都个别行动,迟迟无法将之一网打尽。”为此,齐玄叡也是非常懊恼。 “真是这样?”皇上一叹,“那的确棘手,不知第一将军的千金是否平安?朕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探到她的下落,无论是生是死。” 皇上下了令。 齐玄叡起身拱手道:“臣遵旨。” “赶紧去办吧!”皇上点点头。 “是。”齐玄叡准备旋身时,又想起什么的回身问道:“皇上,第一将军的千金来此游历,理当是华车代步、群婢为伴、护卫跟随,照说该极为引人注目才是,为何至今仍无下落?” “第一将军为了顾及她的安全,不敢太招摇,只派两名下人跟随,另外加派几名护卫暗中保护。”皇上将知道的道出。 “这么说他们也同样不知去向了?” “不,说起那位千金也挺有意思,居然为了救她的贴身丫鬟,自愿去引开山贼,让她的丫鬟得以脱逃,而她自己如今却下落不明。” “那我知道了,这就派人去调查。” 离开龙福宫后,走在长廊上的齐玄叡突然想起一件事,难道那些人就是小岚要他调查过的那一辆马车? 莫非根本就是同一人! 不,第一将军府的千金怎么可能会是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傻丫头,肯定只是同名的巧合。 回到叡风苑,他正准备调派岩林军几位菁英部下出外调查时,秀媛郡主又来了。 “秀媛,有事吗?”他问。 “我来看看你,顺便与你道别。”秀媛傲气的说:“我敢打赌,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一定还会回来找我。” 就是因为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她清楚知道他的理想与抱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笨丫鬟断送自己的大好将来。 现在的齐玄叡只是被迷惑了心而已,等他有一天对那丫头不再感兴趣,一定会再回到她身边。 他不回应,淡淡地道:“不是一心想进宫玩,为何不多待几天?” “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可你不陪我,我留在这儿也没意思。”她眼底烧着火苗,可以想见那股气还在。 “怎么这么说?”他没辙地看着她。 这时,一批被指派的人马已准备出发,他也不能再逗留,“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我也不需要你送。” “那我去办正事了,你路上小心。”齐玄叡叮咛后,便领着岩林军的手下离开。 “还真无情,就只会叫我小心吗?也不会送我一程!”她气得一跺脚,随即回到莲芳苑,打算收拾包袱。 “秀媛郡主。”在她走回莲芳苑途中,背后有人喊她。 “谁?”转过身,她看见一名极为眼熟的男子站在她后方,“请问你是……天!江泉,你是江泉?” “没想到秀媛郡主还记得我。”江泉扯唇一笑。 “你怎么会来岩国,又怎么会进宫呢?”记得去年她曾陪爹去一趟鲁毅国,当时接待他们的就是江泉。 “此事说来话长,我进宫是奉大王之命来贵国寻找第一将军乔天的千金。”江泉也是朝廷命官,向来受大王重用。 “将军的千金?为什么要进宫里找她?” “她来贵国游历,中途遇上山贼,因而不知去向,现在将军夫妇非常焦急,于是开口请皇上帮忙寻人。” “原来如此……”秀媛思忖半晌后决定帮他,“我本来已打算离开,但看在过去你尽心招待我和我爹的分上,我就留下帮你找人吧!”顺便看看齐玄叡会不会回心转意! “郡主愿意帮我?那真是太好了!多谢郡主。”在宫里有个熟识的人疏通事情,他也方便多了,江泉感激地道。 可岚发现这几天齐玄叡变得忙了,总是来看她一会儿便急着离开。 难道最近皇上交代的事变多了,让他忙得分身乏术?经常没见他在正常的时间用膳,教她为他的身体担心极了。 她告诉自己,如果今天再不见他好好吃饭,她一定要去叡风苑好好问个清楚。 就在她下定决心之际,齐玄叡已悄悄来到她身后,笑着捂住她的眼睛,“在胡思乱想什么?” “玄叡!”她开心地回过头。 “怎么?在想我是吧?”他笑着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搓了搓,“瞧,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儿衣裳,居然在外头坐着。” “你都不好好吃饭,不照顾自己的身体,还管我做什么!”她噘着唇赌气道。 “好了,我这不就来陪你吃饭吗?”他拧拧她的腮帮子,“已经在我的苑里准备好午膳,一起来用吧!” “真的?”可岚这才笑开嘴儿,与他一起前往叡风苑。 用膳时,她好奇地问道:“最近怎么这么忙?” “皇上要我找个人,那人是来自鲁毅国的将军千金。”他简单回道。 “你说什么?鲁……鲁毅国将军千金……”她的嗓音带着抖意,“为何要你去找?” “对方向皇上请求帮忙找人,加上人又是在岩国失踪,咱们当然得负点责任。”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他又问道:“对了,我怀疑上回你要我调查的那个马车就是将军千金的马车,你当初在茶亭与他们相遇时,可见过那位千金?”他问道,虽然心里有着某种猜测,但仍没有把握。 “呃……已经过了那么久,我忘了。”她放下筷子,心底悄悄盘算着……与三王子的成婚日不就在后天吗?爹娘一定是心急了,所以才会向岩国的皇上求助。 是她过得太开心了,几乎都忘了这件事! “唉,查了数日,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怕那名将军千金已经遇害了。”他极为担心地说道。 “不会的,你别想太多。来,我再为你斟上一杯酒。”可岚不忍见他为这事这么烦忧,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难道直接告诉他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你存心将我灌醉吗?怎么一直为我倒酒?”齐玄叡敏锐的察觉她神情有异,就连举动也很不寻常,“今天真不像平日的你。” “因为……因为跟你一样担心,担心将军千金就是我遇见的马车里的人。”她想用一句话来掩盖过去。 第十五章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好了,咱们就别想太多,或许将军千金仍安全的待在某个地方。” 说完,他夹了些菜进她碗中,“别光顾着喝酒,吃点儿菜吧!” “嗯。”可岚低头吃了些又问:“吃过午膳后,还要出去找人?” “不了,明儿个再继续找人,下午我会待在苑里歇息。不如,你陪我下盘棋吧!”动动脑,顺便沉淀紊乱的思绪,应该对他有帮助。 她俏皮地对他眨眨眼。“好呀!我可不会让你哟!” “那就等着瞧吧!” 虽然可岚一脸轻松,但心底却藏着心事,因为,再过几天与三王子大婚之日便过去了。那时,她是不是该告诉他所有的事?可如果她要被送返鲁毅国,或许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怎么办?她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玄叡……”她看着他那双比女人还漂亮的大眼,忍不住问:“我有话想问你,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他抬起头,瞳心转为深幽,“怎么?不相信?” “不是……”被他魅惑的目光所慑,可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只是想再一次确认。” “哈……女人都是这样吗?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他将身躯往前倾,逼视她那对迷惑的水亮双眸,“那你说,要我怎么做才相信?” 他俊魅的脸庞距离自己如此近,纯男性的气息直扑在她脸上,让可岚的心又起了骚动。 与他相处好一阵子了,为何仍是如此强烈的受他吸引? “我……我相信就是……嗯……”可岚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热唇已含住她的小嘴儿! 她双眸含媚似水的望着他,眼底全是他的影子……离不开他呀!真的无法离开他…… 当齐玄叡尝到咸湿的味道时,张眸望着她,“怎么哭了?” “因为感动。”她不知怎么形容此时微酸又复杂的心情。 他爱怜的揉揉她的发,“真是小傻瓜。” 说也奇怪,本以为对她的喜欢会慢慢降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她的爱意却与日俱增。也以为这样下去自己会很苦恼,却意外发现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每每看见她时,都能让他纷扰的心安定下来。 她垂首一笑,强迫自己忘却心中烦忧,告诉自己今后只要能带给他快乐,那就够了。 这时,有岩林军的人来到叡风苑,恭敬地禀报道:“宜亲王,林护军回来了。” “好,我去见他。”他回道。 “是。” 待来人离去后,齐玄叡便对她说:“你等我,我要——” “去吧!我会在这儿等你的。”她柔媚一笑,为他拿来一件毛氅,“外头下着雪,别着凉了。” 他伸长颈子,让她为他穿好毛氅,然后在她额角印上一吻,“咦!这个是?” 齐玄叡摸了摸她藏在刘海下的月形疤痕,虽不深,但颇为明显。 “小时候受的伤。”她张着对灿亮的眼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是否记得多年前的事,但她仍是失望了。 “以后要小心点儿,可别再伤着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笑着拍拍她的脸颊后,他便走出叡风苑。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不禁一叹,“看来他真的忘了。” 江泉在岩宫待了五天,但是调查依然没有进展。 今日他在宫廷内一边散步,一边考虑是否该回去时,正好可岚经过这儿。 隔着一排柳树,她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心想是不是曾经见过此人,而他又是谁? 突然,他转过身来,可岚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她的确认得他! 记得这人曾经和爹一起回府邸作客,好像是宫中的一位文官……对了,她记得他叫江泉! 老天,他为何来到这里?难道是为了找她? 幸好,他没看见她,可岚赶紧往后退,慢慢从小路离开,就在经过莲芳苑时,恰巧秀媛走出苑外,喊住她,“小岚。” 可岚止住步子,回头一见是她立即问安,“秀媛郡主,是您叫我?” “这里除了我,还有谁呢?”秀媛从没给过她好脸色,不过既然她劝不动齐玄叡离开她,只好从这丫头下手了。 如果她心里真有齐玄叡,应该不会妨碍他吧? “您叫我有事吗?”可岚至今见了她都还有点儿胆寒,想她这辈子最怕的人应该就是秀媛郡主了。 “进来,我有话对你说。”秀媛转身走进莲芳苑。 可岚蹙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即便不想,但人家是郡主,她也不能说不,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 来到厅内,秀媛先行坐下,指着前面的椅子,“坐吧!” “谢谢。”可岚坐下后,见她拿起瓷杯喝了口茶,半晌不说话,可岚等不及的问道:“不知郡主究竟要对我说什么?” “你可知道齐玄叡追求的目标是什么?”秀媛笑问。 “这……他从没提过。” “那是当然,因为他接受你之后,就等于要放弃他的目标。”她冷眼看着可岚,“他从小在父母的期望下,最大的目标便是往高处爬,可是你却成为他的绊脚石。” “我没有,如果他的目标是这样,我一定会帮他,就算我能力有限帮不了忙,但也不可能阻碍他。”她咬着唇,急着解释。 “呵,知道吗?咱们岩国对于王孙贵胄的要求非常严厉,婚配的对象一定要是门当户对,否则视同放弃,再这样下去,他连宜亲王王位承袭的资格都没有了。” 秀媛眯起双眸,“我是看你还算聪明,应该懂得大是大非,这才告诉你这些,如果你还是执意如此,那我也没办法。” “我……” “你不需要告诉我你的答案,你走吧!”秀媛冷冷地挥挥手。 “是。”可岚惊慌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出莲芳苑。但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秀媛郡主这么说只是想吓唬她罢了,不会的……玄叡不会被她拖累的。 “可如果是呢?我真的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呀!”她掩着脸难受的哭了。 想去找他问个清楚,可他不在宫中,究竟该问谁才好? “小岚,你在这里呀!袁嬷嬷要我去挑一块上好绸缎,你陪我上街挑布好不好?”翠花找了好久,终于在叡风苑后面找到她。“袁嬷嬷说上回她在屋里挑布时,你替她出了主意,挑的布都很精致。” 可岚点点头,“当然没问题,反正宜亲王不在,我们走吧!” “那太好了。”见她答应,翠花终于放下心中大石,否则她还真怕自己选错布料又被袁嬷嬷数落呢! 两人一块儿出宫,沿路上可岚总是心神不宁的,一直想着秀媛郡主说的那番话。 “小岚,你怎么了?”连粗线条的翠花都能看出她的不一样。 以往可岚不论做什么事都很快乐,而且经常笑口常开,但今天她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两道秀眉也紧紧纠结着,像是有心事。 “没,我们挑布。”闭上眼轻叹了声,可岚打起精神认真的替翠花挑了两块布,一块丝绸、一块绫罗,“这个好吗?” “好美呀!摸起来很舒服。”翠花直点头,“不愧是小岚,什么都懂。” “既然可以,那我们回宫吧!”心事重重的可岚便和翠花一起返回岩宫。 来到叡风苑,可岚发现玄叡还没回来,于是先将他的寝房打扫了下,而后回到下人房发着呆,仔细考虑着该不该向他问个明白? 虽然她爱他、不想离开他,但总不能妨碍他呀! 拳头紧握又放松,她提起勇气走出下人房,朝叡风宫走去,打算等他回来再问他。然而,才接近大厅时,她又听见秀媛郡主的声音。 “为了你,我愿意再留一阵子,你真的不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老王爷地下有知,得知你为了一个下人毁了前途,他会多生气呀!”秀媛软硬兼施地说道。 “你能不能别说了。”他已经够烦了,她干嘛还火上加油? 秀媛激动的又说:“我是为你着想,你这个傻瓜。” “我有我的想法,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不要再提了。”她说的这些他又怎么不知道,他自己也是挣扎了很久,好不容易做下决定,他要的是鼓励,而不是被泼冷水。 “我怎能不提,我憋了好久,现在不能不说——” “如果我告诉你,你说的那些都不会发生,可不可以停止了?”被她逼问得再也忍受不住,他大声对她吼回去。 “什么意思?” “你放心吧!很快的我就会对她厌了,不会再被她牵绊住,这样你是不是可以安心回庆义王府了?”事到如今,唯有这么说才能让秀媛甘愿离去,别继续待在这里惹他心烦。 “真的?”秀媛开心的看着他……接着大笑出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真是的,也不早说,害我替你担忧不已。” 齐玄叡双手紧握成拳,此时此刻他真的非常恨自己,竟然为了让秀媛住口,说出这种违心之论。 待在外头的可岚抚着胸、捂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齐玄叡,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所以你只是在玩弄我,等玩腻了就要将我一脚踢开吗?你怎么可以如此践踏我的真心? 既然如此,她还有必要继续待下,让爹娘为她操心吗? 齐玄叡,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可为何你连一丁点儿爱都吝于给我? 就在可岚回下人房的途中,袁嬷嬷远远瞧见她一脸苍白的走来,但见她低着头,显得十分沮丧与落寞。 袁嬷嬷拦住她问道:“小岚,你怎么了?瞧你垂头丧气的,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不舒服?” “是袁嬷嬷!没,我没事。”她强挤出一抹笑。 “真的?” “嗯,只是有点儿爱困了。”她只能这么说。 “你哟!看样子连走路都会睡着。”袁嬷嬷笑了笑,“对了,刚刚你为翠花挑的那两块布都很不错,我很喜欢。” “袁嬷嬷喜欢就好,那我也安心了。”她回以一笑。 仔细一瞧,袁嬷嬷这才发现可岚的脸色不是普通的差,“你说你爱困,会不会是不舒服,或是……心里有事?”姜是老的辣,马上看穿她有心事。 “我……” “我听说了,你进了爷儿的房,是不是因为这事困扰?”袁嬷嬷直接问了,而这些消息全然是之前她受了凉,被齐玄叡安置在寝宫的事传出去所致。 “进房?呃,不是……不是这样的,袁嬷嬷您误会……” “你别急着解释,爷儿可从没这么对哪个姑娘这么好,你是第一个。”袁嬷嬷笑了。 可岚问道:“袁嬷嬷,你不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一开始瞧你什么都不会,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的确对你不满意,不过相处久了之后,才发现你是个可爱的姑娘,很讨人喜爱。”袁嬷嬷发自内心说道。 “听说……听说王公贵族如果婚配的对象不是门当户对的闺女,就得被迫放弃爵位,是吗?”她眸心带愁地问。 “这……”袁嬷嬷这才明白她的烦恼是什么,“唉,我说小岚,只要爷儿心里有你,做小的也没关系,难道你……” “做小?就是偏房的意思吗?”她的心因为“偏房”二字突地往下沉,想她再怎么也是鲁毅国第一将军的千金,怎么可能给人做偏房?而且还是自己深爱的男人。 第十六章 将来他依然会娶对他的前途有帮助的女人,他们会相爱一辈子,那她呢? “对。”袁嬷嬷点点头。 “这……这……”可岚摇摇头,就快站不住了,“不好意思袁嬷嬷,我还有事,先回下人房了。” 说着,她立即往下人房奔去。不,不要,她不能忍受这些,怎能日日看着他与其他女子相守? 齐玄叡,我不怪你这么对我,谁要我喜欢你,谁要我是那么的……那么的爱你? 隔天,可岚前往莲芳苑,找上秀媛郡主。 秀媛一见她,倒觉得疑惑,“你不是总爱躲着我,今天为什么会主动来找我?” “我有事想对您说,可以给我一点儿时间吗?”可岚有礼的问道。 秀媛直觉她的笑有些悲,眉头忍不住锁了起来,“进来吧!到底有什么话要说,就快说吧!” “谢谢。”可岚走进苑内,直接开口,“前几天我在宫里遇见一名男子,他应该是来自鲁毅国的江泉江大人。” “你——你怎么知道?”秀媛非常震惊。 “因为我就是来自鲁毅国,而我也可以猜得到,他来岩国是为了找第一将军的千金。”可岚轻咬着下唇。 “天……该不会你就是——”秀媛郡主倒抽口气。 “没错,我就是他要找的人乔可岚。”她抬起脸,对秀媛郡主露出歉疚的目光,“都是我,我突如其来的跑来,打乱了您和宜亲王的生活。” “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秀媛站了起来,脸上写着许许多多的困惑。 “我……我想回去了,你说得对,我不能成为宜亲王的绊脚石,所以我是想请您替我连系江泉江大人。” 昨晚她一夜无眠,直考虑着该怎么做才好,千思万想之后,她还是觉得离开岩国对齐玄叡或自己都好。 虽然心痛,但她仅想在他心底留下美好的印象,而不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女人。 “你真的要回去?”秀媛扬起笑。 “嗯。”可岚随即又说:“会跑来这里是为了逃避成亲,回去后我可能还是得履行婚约嫁给本国三王子。” “真是如此?那我恭喜你了。” “谢谢。”可岚站了起来,“我想尽快回去,就不跟宜亲王道别了,所以江大人的事……” “放心,你收拾好了吗?我可以立刻派人通知他。”只要她一走,秀媛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挽回齐玄叡的心。 “那就麻烦秀媛郡主了。还有,若江大人要向皇上道别,请别说我在宫中,就说在外面寻得。” “这个我清楚,可没这么笨。” “谢谢秀媛郡主,那我也趁机向您道别了。”可岚朝她行礼后,便离开莲芳苑。 她知道这一走将再也回不来,无法当面向春儿、翠花与袁嬷嬷告别,是她最难过的事,但也莫可奈何。 不久,她与江泉见了面,江泉高兴不已,很快带着她搭乘马车回鲁毅国。 正在外头寻找乔可岚的齐玄叡突然接获皇上的口谕,说是已找到将军的千金,要他立即回宫。 “天,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位千金也实在太折磨人了。”齐玄叡忍不住摇摇头。 回到宫里,他先前往下人房,却不见可岚在房里,心想她或许是在叡风苑,可是当他快步回到苑内,依然没瞧见她的踪影。 同时,他也发觉房里有些不对劲儿,里头许许多多东西都换新了,床被、布幔,就连桌案上他用旧的文镇都换新的了。 看见摆在桌上正中间的木盒,他不禁想起八年前在山上的那个夜里,还有那位可爱的小泵娘,以及她的要求。 “我还当真放在身边多年,从没丢弃,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齐玄叡扯唇一笑。 拿起木盒,将它开启,却发现里面的彩石链不翼而飞!“奇怪,怎么不见了?”但是里面却多了张纸条。 他随即打开一看—— 这串彩石链你应该已经不需要了,所以我拿回去,谢谢……谢谢你将它保管得这么好,而我更没想到会在八年后遇见大哥哥你。 不想成为你未来的阻碍,更无法忍受将来你会厌恶我,将我舍弃,所以我决定离开,回到我生长的鲁毅国。 对不起,没告诉你我就是你这几天正在找的人——乔可岚。 请一定要好好保重。 小岚 拿着纸条,齐玄叡双手颤抖着,整个人无力地坐进椅中。 她……她就是那位掉进山坑里的小泵娘! 犹记得那时他跟随父亲前往鲁毅国做交流。在父亲前往大殿见大王时,他一人无聊地在城里四处闲晃,当来到那片美丽的山坡时,却隐约听见小女孩的哭泣声。 就在那时候,他遇见了她。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是就是小岚,更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他心里的设想,难道是秀媛告诉她的? 看看这座寝宫,因为少了她突然变得好清冷、好空旷…… 他浓热着双眸看看周遭,原以为自己忍得住没有她的清冷,可是才不过一会儿工夫,他便觉得心好慌,像是被掏空了,脑子里全是她爱笑的影子! 不能,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他是爱她的,或许一辈子都会被她牵绊住,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有了这样的觉悟后,齐玄叡迫不及待的冲出叡风苑,直接找上秀媛郡主。 “告诉我,小岚是怎么离开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秀媛一震,“你……你怎么会来问我?” “她要走并不容易,除非有人帮她。”齐玄叡一对利目逼视着她,“快说,她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我派了最好的快马送她回鲁毅国,你是追不上的。”秀媛急急抓住他的手,“就趁这机会忘了她吧!你不是说只是玩玩,那就当作游戏提早结束了。” “是你告诉她这些的?”齐玄叡疑心乍起。 “我没有。”秀媛大声回道。 “那她怎会知道我告诉你的事?”水雾已覆上他的眼瞳。 “这……这个我哪知道,要不然就是被她偷听了去。”难怪她来找她时,脸色这么差。 “算了,我要去追她回来。” 齐玄叡才转身,又被秀媛抓住手臂,“别去,就趁这机会忘了她不是很好,就算你追到鲁毅国也无法带她回来了。” “什么意思?”他皱起眉。 “她会来咱们岩国,是为了逃避与他们三王子的婚事,这次回去想必就要成亲了,你何必去插一脚?”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她不得不这么说。 “你……你说什么?成婚!”齐玄叡脸色骤变,僵住片刻之后,立刻往外奔去,任秀媛怎么喊都没用。 “他……他真的要去鲁毅国吗?难道疯了不成?”秀媛气得一跺脚。 然而,就在齐玄叡前往鲁毅国之前,先去了趟龙福宫找皇上谈事,只是皇上未言明,旁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经过约莫十来天的路程,可岚和江泉回到鲁毅国,终于到达第一将军府。 众人乍见小姐出现在大门外,个个欣喜不已,尤其当倩儿得知这消息时,第一个冲向大门口。 “小姐……小姐……”倩儿冲出大门,当确定真是小姐后,便迫不及待的抱住可岚,“真是您,小姐,我都快要想死您了。” “倩儿,你好吗?”看见过去多年来与她朝夕相处的倩儿,以前从不爱哭的她,在受过情伤之后竟变得超爱哭。 “小姐,你怎么了?”倩儿被她的泪吓到。 “没……因为太想你们,我爹娘呢?”可岚抹去泪问。 “他们正往这里来。”倩儿拉着她的手,“小姐,我们快进去吧!” “嗯。”才刚跨进门槛,就见乔天夫妻快步朝这里走来。 可岚定住脚步,含泪望着爹和娘。 “可岚!”乔夫人率先朝她走去,紧抓着她的手,“可岚,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你这丫头,究竟跑哪去了?知不知道爹娘为了找你都快急疯了!”乔天心里虽然开心,但是口头上还是得说她几句,“当初就不答应让你去,可你偏要去,也不捎个消息回来,整个府里上下都为你担心,太不懂事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抿紧唇,心中的愁苦瞬间被点燃,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下串串泪水。 而且这一哭还哭得特别凄惨,她完全不在意有多少下人在看,只要想起自己离开了齐玄叡,就心痛到不行,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可岚!”乔夫人当真吓了一跳,“你到底怎么了?快进屋去,说给娘听听。” “我没事,只是受了惊。”关于齐玄叡的一切,都将成为她心中永远的回忆,而且是独自一人的。 身为母亲的乔夫人又怎会看不出她心中藏着事,可她才刚回来,也不好追究,“不管怎么样,进屋休息吧!我让倩儿做些你爱吃的点心。” 倩儿闻言,立刻转往厨房。“好的,我马上去吩咐厨房。” “娘……”母亲的善解人意和倩儿的贴心,让她鼻根更酸了。 走进久违的房间,看着里头保持得一尘不染,圆案上仍摆着她喜爱的小花,她回头对爹娘一笑,“我的房间还是一样的香气!” “那是当然了,倩儿可是每天都来打理。”乔夫人拍拍她的手说。 “回来就好,好好休息,想说什么等休息过后再说吧!”乔天拢起了眉头,“不过,我希望你明儿个随我进王宫一趟。” “你这是做什么?可岚才刚回来。”乔夫人回首瞪他一眼。 “为了可岚的失踪,我还去请求大王的原谅,如今她回来了,理当带着她一同去见大王。”乔天虽然疼爱女儿,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 “但是咱们女儿——” “没关系娘,我去。”这次回来,她心理清楚许多事情都已经逃不过了。 “可岚,娘其实明白你不爱三王子,我们可以暂时隐瞒你回府的消息。”还真是知女莫若母。 以往,只要每每提及三王子或大婚一事,可岚总是技巧闪避,关于这点她心底早有疑问,也猜到女儿的心思。 “你说什么?可岚她……”乔天完全不知情,“这是真的吗?” “亏你还是做爹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可以告诉爹呀!”乔天很惊讶。 “不要,不想说,说了只会让爹为难,我会用我的方式去处理。”她噘着小嘴儿说。 “所以就用这种方式逃避,以为跑到岩国不回来,就可以避开婚事?”乔天难得在可岚面前发火。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娘,没关系,我没事的。”可岚对爹行个礼,“爹,是女儿异想天开,实在对不住,不管大王要做何处置,我都愿意接受。” “可岚你……”乔天吓了一跳,这样卑微认错的女儿是他过去从没见过的。 “爹,我会和您一块儿进宫,向大王谢恩,也会向三王子道歉。”她很认真地说道:“您别忧心了。” “但是可岚,倘若你进宫之后三王子要择日再举行婚礼,又该怎么办?”乔夫人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委曲求全。 “那就嫁吧!反正嫁谁都一样。”可岚闭上眸,强忍住泛酸的鼻根,再次强调,“嫁谁都一样……” 第十七章 这一句话语仿佛是在告诉自己既然无法改变事实,就只好接受了。 “可岚。”乔夫人心疼的抱住女儿,“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娘,在我离家的这段记忆是我最想忘记的,所以请您和爹就别再追问了。我累了,想睡会儿可行?”可岚祈求的眼神望着他们。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不追问,你好好休息。”乔夫人向夫君摇摇头,随即拉着他走出女儿的房间。 “她真的变了,为什么不让我好好问问?”乔天担心地说。 “我当然也为她担心,但是她不想说我们也不能勉强呀!”乔夫人叹口气往回走,“就让她静静心吧!” 乔天不放心地又回头望了可岚的房间一眼,但妻子说得对,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他也不好再逼问。 真不明白,这段期间,可岚这丫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待可岚心情平复后,便和爹爹一块进宫觐见大王。 大王望着安然无恙的小岚,捻须笑说:“可岚呀!幸好你没事,否则你爹娘可能会急出病来。” “我知道是我不对,不该在大婚之前还坚持要出游。”可岚垂下脸,“不但愧对大王,更对不起三王子。” “真知道错了?”大王眉一撩,“不过三王子还真是生气了。” “真的很抱歉,三王子在哪儿?我当面向他道歉。”可岚抿抿唇,有点儿紧张地握了握拳头。 “唉,三王子因为受了刺激,决定到外地去散散心,并不在宫里。”大王叹口气后说道。 “不在宫里?”可岚蹙起双眉。 “乔天,虽然你带可岚进宫见我,我也很欣慰她平安无事。不过她违背王令、刻意逃婚,还是得受惩罚。”大王收起笑,板起脸孔。 乔天立即拉着可岚跪下,“皇上,可岚真的只是去游历,绝不是要违背王令,更不是要——” “放肆,你存心把我当成笨蛋是吗?”大王眯起眸,“本来不生气,被你这一说好像我故意加罪,还真是——” “臣不敢。”乔天俯身道。 不忍见爹为了她受责难,可岚赶紧说道:“大王,求您别怪爹,错的人是我,不管是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哦?”大王捻捻须望着她。 “大王,这是臣的过错,倘若臣没答应让她去岩国,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乔天对可岚使个眼色要她别说话了。 “好吧!可岚,我再问你一次,是你受过,还是由你爹受过?”大王故意这么问。 “当然是我。”可岚这话一出口,乔天的脸色全变了! 乔天赶紧接话,“不可,还是让臣——” “够了,乔天你出去,我想和可岚单独谈谈。”大王没想到向来寡言的乔天也有这么烦人的时候。 “可是……” “出去。”大王放重音调,怒气冲冲。 “爹,您就出去,别再惹恼大王了。”可岚递给爹爹恳求的眼神。 乔天心底难受,但见可岚这般坚持,又能如何?尽避不放心但还是得听命大王,退出大殿,“是……臣告退。” 待他离开后,殿内只剩下大王和可岚。 大王皱着双眉认真看着可岚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你失踪这么久,三王子还会娶你吗?” “我知道我不配,只好任由大王处置。”她掩下双眸道。 “这可是你说的,这么说你的终身大事可以让我作主了?” “我愿意。”事到如今,嫁给谁不都一样吗? “好,最近我正愁着一件事,我有位交情不错的战友,这回他特地来见我,要为他寻觅对象——” “我嫁。”虽然大王还没说完,但是可岚明白大王的意思。 “你说你愿意?”大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爽快! “对,我愿意。”她抬起眼对大王点点头,“如果可以替大王解除烦忧,那么……罪女愿意。” “可岚,你怎么了?”大王眯起眸,“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一口答应了。” “我很好。”她深吸口气,拉出一抹笑,“那人既是大王的好友,对我而言只能说是高攀,又何必知道对方是谁。” “好吧!既然如此,我即刻下令促成这门亲事,婚礼就在七天后举行。” “是,罪女接旨。”可岚立刻领命。 乔夫人为了可岚的亲事伤心了好几日,什么时候他们乔家要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知对方是何模样,也不知对方的身世,就要将她漂漂亮亮的闺女嫁出去,可是大王的旨意又不能违抗,真教人灰心。 当天一早,锣鼓喧天、红彩高挂,在鲁毅国已多年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的婚礼,百姓们各个看着热闹,欢天喜地;孩童们更是不停地在街道中穿梭,四处讨着喜糖,并等着新郎倌到来。 所有人都想知道新郎倌究竟是何模样? 有人说,因为乔大千金逃婚惹恼大王,所以将她配给一个老头。 也有人说,三王子因为受不住这样的耻辱,连宫里也待不下,所以故意随便找个乞儿佯称是大王的旧时战友与她成亲。 还有人说,大王主婚的对象只是名死刑犯,大婚一过便处死,而乔大千金只做一日新嫁娘,之后便成了寡妇。 反正,对于可岚不利的说法众所纷纭,尽避不是这些臆测的结果,光是大王的战友这个线索,就知道那人肯定不年轻了,这可是让乔天夫妇更加难受,丝毫没有嫁女儿的喜悦。 反倒是可岚一脸的平静,她完全无所谓自己要嫁给谁,这更是让人看了心伤。 “小姐,夫人说不想嫁就逃吧!我已经准备好行囊,我们快走。”倩儿听了夫人的命令,附在小姐耳畔说道。 “我如果逃了,我爹娘会如何?”可岚摇摇头,“我被爹娘疼爱了一辈子,不能再做出这种自私的事,害了他们。” “可是小姐……” “别说了,时辰就快到了,替我准备。”可岚随即换上霞帔,接着让丫鬟为她点上胭脂花粉。 看着装扮得美丽非凡的小姐,倩儿既心痛又不舍。如果对方真是个老头儿或乞丐,那该怎么办?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比牛粪还不如啦! 不一会儿,时辰到了,新郎倌也来了。 当他一出现在乔天夫妇面前,他们可是看傻了眼!众多宾客的视线也全黏在他身上,无法抽离。 至于可岚,她则是无情无绪地走出闺房,不在乎牵引着她的新郎倌是啥模样,满脑子想着的还是齐玄叡。 在媒人笑意盎然的呼唤下,他们行了礼、拜了堂,由于新郎倌在城里并无住处,新婚后,他们将暂住第一王府,直到找到新居,因此可岚最后又被送回暂作新房的闺房内。 原以为要等好一会儿新郎倌才会进来,没想到才不到半个时辰,可岚已听见有人走进房间的声音。 “倩儿……倩儿……”直到现在她才懂得紧张,但半晌不见倩儿回声,难道她已经离开了? 更奇怪的是,明明有人进屋,屋里却静谧无声,彷若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这种怪异的氛围让她更加害怕,想喊救命,可外头这么多宾客岂不闹笑话,更是让爹娘在大王面前难做人。 她深提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说道:“谁?到底是谁在那里?如果你是我的夫婿,是不是该出个声?” 然而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可岚抓着红盖头巾,心想只要扯下它就可以知道对方是何长相?多大年岁?偏偏她又没有胆子面对事实。 “我……我提醒你,不要惹本姑娘生气,如果我告诉爹娘你不尊重我,可是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她站了起来,故意扯大嗓门,想给对方个下马威,“还有,虽然我答应嫁给你,可没答应让你碰我的身子,知道吗?” 突然,她的肩头被人重重一压给按回床沿坐下,同时可岚的红盖头巾也被一枝银秤给勾起—— “啊!”她吓得赶紧捂住脸,根本不敢看他,就怕他长得一副青面獠牙状。 新郎倌无所谓的等待着,直到她手酸了,总会放下吧! 可岚没想到他居然从进房间到现在连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是个哑巴?想想自己的举动也太可笑了,算了,长得青面獠牙又如何?只要心地善良就好。 放弃的放卞双手,她鼓起勇气抬眼一看—— 就在这刹那她像是被人摄了魂似的,完全傻住了! 是她又起了幻觉吗?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成为她的夫君呢? “是因为没想到会嫁给这么俊的男人,所以吓到了吗?”终于,齐玄叡开口了,这声音让她更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她捂着唇,依旧难以相信。 “我是你的夫君,而你是我的娘子,这样还不明白?”再也无法忍住想拥抱她的欲望,他立刻上前抱住她,“怎么可以走?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我不是有留信给你。” “那叫信吗?三言两语的算什么?”想她念她这么久,此时此刻他能不激动吗?还以为他再也没办法见着她、还以为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她嫁给三王子,心头的纠结就像一条绳子直缠着他的颈子,就快无法呼吸了! “可我毕竟还是留了。”她垂下脸,“本来还想什么都不留的离开,反正总有天也会被你赶走。” “你胡说什么?” “别想隐瞒,这是我亲耳听到的。”她的眼底闪着泪光。 “好吧!你就怪我,我一开始的确是这么告诉自己,有天我会厌倦你,不再受你影响。但是当时间过去,我才发现你在我心上已生了根,根本无法抹去。”他眷恋地轻拂她的发,“否则我也不会放弃一切来找你。” “你说什么?放弃一切!”可岚瞠大眸子,这才想起他还没告诉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会成为她的夫君?而他和大王又是什么关系? 好多好多的问题,一时间她真不知该从何问起。 “好了,别再说这些,今晚可是咱俩的洞房花烛夜呢!”他笑着将她扛上喜床,“刚才你说不让人碰,是想为我守身吗?” “才不……”她臊红了小脸,“等等,我还是想知道,你先告诉我全部的事。”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看来不满足她的好奇心,今晚无法让她乖乖听话了。 她眨着眸望着他,“先解释你为何会成为我夫君?” “你离开后我便快马追来,在第一时间找上你们大王,说明我的心意——我只要你。”他低首轻啄了下她的唇。 “可是,大王为何会答应?” “我在吻你呢!你太不专心了。”他笑望着她,因为她是真实的在他眼前,让他好安心。 “快告诉我嘛!”她都快急死了。 “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八年前救你的人?”他不答反问。 “还在庆义王府时,因为被袁嬷嬷训练得全身酸疼,去你房里找药油时不小心看见彩石链才发现的。”她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竟然乱动我的东西。”他拧拧她的鼻尖,随即又笑说:“八年前我和我爹来到鲁毅国做交流,当时我不单救了你,隔了数日,又很巧合的救了当时还是东宫太子的皇上。” “什么?皇上他怎么了?”可岚吃惊地瞠大眼。 终章 “他带着现在的三王子出游时,遇到黑衣人追杀受了伤,我恰巧经过所以救了他们。还记得当时东宫太子对我说,往后只要我有任何请求或讨赏他都会答应,我还不以为意,没想到居然真有这么一天。”他撇嘴一笑。 “所以……你讨的赏就是我?”可岚已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幸好,幸好我当年有幸救了大王,如今才能顺利将你娶到手。”说起这事,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激动。 “可是……怎么办?宜亲王的封袭,你光明的未来都会因为我而毁了。”她摇摇头,“不要这样,我真的不要。” “你不要?那要我怎么办?”他故作生气,“难道你想休夫?” “对,必要时只能这样。”可岚回答的非常认真。 “傻瓜,我可没这么好应付。”齐玄叡霸着她的身子不肯离开,“我等待这天已经很久了。” “有天你会恨我、气我。”她眼眶染着泪说。 “绝对不会。”他俯身叼住她甜美的小嘴儿,细细品味。 “如果会呢?”现在的可岚对自己一点儿自信都没有,她真的害怕那天会到来。 “你就杀了我吧!要不岳父岳母也不会让我好过。”他撇嘴一笑。 “我爹娘?” “刚才我已将我的身份,以及关于你我所有的事全都告诉他们了。”齐玄叡勾起嘴角,“还请他们原谅我与大王编了这么一个谎,其实这么做不就是怕你继续逃避我吗?” “那我爹娘怎么说?”她很好奇。 “当然是非常中意我这女婿了,尤其是丈母娘对我可好呢!”他自得一笑。 “你还真是,老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可岚噘起小嘴儿,羞怯地说。 “因为我本来就有魅力,不是吗?”落下这话,他的热唇便来到她的颈项,双手带着魔力地迅速褪下她的衣物。 可岚惊慌地轻嚷了声,“你怎么可以又褪人家衣裳?” “都是我的妻子了,怕什么?”望着她曼妙的身子,凹凸有致的身段,他的下腹已起了蠢动。“也只有这么做,你才不会继续胡思乱想,甚至把我给休了。” “可是——” 不等可岚说完话,他再次堵住她的小嘴儿,这次这个吻充满了激情与热力,舌尖遍洗她甜蜜的口,带给她狂野的感官刺激。 直到他身子一沉,强悍的挺进她体内的瞬间,可岚除了感受到强烈的疼痛外,还有成为他女人的满足。 有他的爱,是她最大的幸福,但是她的爱可以带给他幸福吗? 可岚迷惑了。 隔日一早用膳时,乔天夫妻直望着齐玄叡,再看看可岚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宜亲王,您请用,千万别客气。”能有这样的女婿,齐玄叡可是欣喜不已。 “岳父,千万别喊我宜亲王,如今我已是您和岳母的半子,喊我名字就行。”齐玄叡赶紧道。 “是呀!别在那里王来王去的,难道你也要让玄叡喊你第一将军?”乔夫人开着玩笑。 “爹、娘,玄叡为了我,可能当不了宜亲王了。”想起这事,可岚心中依然有着深深的歉疚。 “什么意思?”乔天扬起眉。 “呃……没事,是可岚多愁善感,老想些有的没的事。”他可不希望让两位长辈为他担心。 “快说,肯定有事。”乔夫人直接问了。 “娘,还是让我来说吧!”可岚于是将岩国不成文的规定说了出来,“所以我才会回来,就怕误了他,可没想到他居然追了来。” “小岚,这事就别提了,就算不当王,我还是能有一番作为。”齐玄叡安慰她。 为他这句话,乔天夫妻深受感动,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男人是如此深爱着他们的女儿。 乔天感慨地说:“玄叡,谢谢你……谢谢你对小岚的疼爱,但你真不后悔做下这个决定吗?” 他摇摇头,“离开岩国时我已向皇上辞行,也说明我要前来鲁毅国寻找心爱的女人,当时我已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所以绝不会后悔,您请放心。” 就在这时候,乔家总管进入膳堂说道:“将军,夫人,大王来旨了。” 乔天一行人立即走出膳堂,正好看见大王身边的吴军师走来,手里拿着圣令。 “乔将军,我手里这个可是大王的封赏,赶紧跪下接旨。”吴军师立即上前宣旨,众人同时下跪领旨。 当他们从吴军师口中听见大王要认乔可岚为义女,并封为“护国公主”时,每个人都震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领旨过后,乔天立即问道。 “这个嘛……”吴军师故弄玄虚地一笑,然后转向齐玄叡,“如今你的妻子已是鲁毅国的公主,并非平民百姓,能够与你的身份匹配了。” 吴军师笑着又道:“过两天就带咱们护国公主回岩国去吧!这是贵国皇上所企盼的。” “多谢吴军师,多谢大王。”齐玄叡知道这事一定是皇上促成的,感谢地朝岩宫的方向跪拜,“皇……皇上隆恩,我何以为报?” “好了,我的任务已达成,该走了,恭贺宜亲王大婚之喜。”吴军师拱手道。 “吴军师,谢谢你。”齐玄叡又道:“不留下一起用膳?” 乔天也赶紧说:“是呀!一起用吧!” “不了,我还得回去交差呢!你们慢用。”吴军师轻轻颔首之后便离开了。 乔夫人拉着可岚进入膳堂后,百般不舍地问:“你们打算哪时候离开?” “我知道岳母不舍可岚,再多住些时日无妨。”齐玄叡体贴地说。 “不了,我想尽快和玄叡回岩国,皇上还等着我们呢!”可岚知道齐玄叡急着想回岩国向皇上道谢。 “是呀!我女儿长大了,想得远、想得周全。”乔夫人吸吸鼻子,虽不舍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呀!“快吃吧!饭菜都快凉了。” “是的岳母,岳父也请用。”齐玄叡看向妻子,眸底的深浓爱恋任谁都看得出来。 当然,乔天夫妻也彻底放心了,无论可岚今后将在哪儿生活,想必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深宫赋之一《真皇子假公主》; 02、深宫赋之二《白大夫的秘恋》; 03、深宫赋之三《齐王爷的嫩婢》; 04、深宫赋之四《邪皇子的爱奴》。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