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冰山美人》


 第一章

    这是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季若冰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纽约夜景。


    「你要我去保护他？」落地窗反射出季若冰冷若冰霜的美丽面孔。


    「是的。」季海文点点头。「我们季家欠莫家一份恩情，如今莫家既然遇上了困难而求助季家，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而你雪天使是「飞影」中的第一人，除了你之外，季家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


    「我明白。」她垂下眼，道：「身为季家人我会去的，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季海文一怔，感到有些意外。「说吧！」


    季若冰转过身，目光直视坐在长沙发上的季海文。「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要离开「飞影」。」


    「什么？」季海文站起身子。「你要离开「飞影」，为什么？」


    她淡淡的开口：「只是想离开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海文叔叔，即使我离开了「飞影」，我仍是季家人，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季海文陷入了两难，若冰是「飞影」中排名第一的好手，失去她会是一大损失，虽然「飞影」并不是非她不可，但「飞影」这个影子集团能在近几年来发展迅速，在国际间建立起响亮的名号，外号「雪天使」的若冰功不可没。


    他望着这个一向最令他心疼的姪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父母会替女儿取这样的名字，是真的希望她如冰雪一般冰冷无情吗？若冰姣好的容颜和她父亲并不是很相像，但那份冷漠的气质神韵却与她父亲如出一辙。而若冰的父亲——那位他永远也无法了解的大哥如今身在何方呢？


    季海文微叹了口气。


    「你一向很少要求，没想到一开口便是这样的事，那就如你所愿吧！只是，若冰，我要你知道一件事，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这是我对你离开后的唯一要求。」


    季若冰在静默许久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不需要有人保护我，更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我。」莫晓生深邃的黑眸直视着眼前的莫佑全，说道：「伯父，您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若您把每个威胁都当真，我们公司的生意恐怕会做不下去了。」


    「但……」莫佑全为难的道：「这次的情况和以前不同，我看史提夫·柯尔不是在说着玩的，根据我们安全部门的调查，他的确是有些动作。」


    莫晓生微微扯了下嘴角。「就算如此，保全的工作是安全部门负责的，您又何必另外找人？」


    「我不放心啊！」莫佑全有些侷促不安的望了望办公室内一扇紧闭的门，说道：「听说柯尔雇了一名杀手，而「飞影」的保镖是世界一流的，能由他们来保护是再好不过了，正好我们和季家有些交情，所以人家才肯派出他们第一流的好手。晓生，你不要不识大体。」


    「伯父。」莫晓生轻皱起了眉，「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需要保镖，更不需要有人在我身边碍手碍脚的，所以这件事就麻烦您向季家推掉吧！」


    莫佑全十分为难地道：「但他们人都已经派出来了，你要我怎么向季家开口？」


    「顶多我们贴补她机票钱就是了。」莫晓生满不在乎的起身离座，「好了，我该走了，我订了下午的班机，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便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莫佑全讶异的开口问道。


    「台湾，我要回去看一看，最近那边的局势乱得很。」莫晓生在步出办公室前才回头望着莫佑全。「我走了。」


    「晓生！」莫佑全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晓生潇洒的跨步离去。


    办公室那扇原本紧闭的门被打了开来，一身黑衣的季若冰缓缓的自门内步出。莫佑全连忙迎上前，一脸歉然。


    「若冰，对不起。」莫佑全无奈的说道：「晓生就这个脾气，他说的话并不是针对你，你别放在心上。」


    季若冰淡然的回道：「莫伯伯，我了解，我不会计较这些。」


    季若冰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在这处处宣示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性别歧视却仍不时的在各个场合出现，她明白莫晓生并不是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但为何她心中仍感到一丝不满呢？她花费了十几年的光阴全心全力的努力锻练自己，可不是为了要听到这种话的。飞过了大半个美国，自东岸来到这阳光普照的洛杉矶，谁希罕他贴补的机票钱？


    季若冰理了理思绪，冷漠的脸上未曾泄漏出心中任何想法，她开口问道：「现在伯父有何打算？」


    莫佑全神色凝重地道：「我希望你能照原定计划留下来保护晓生，尽管晓生不愿意，但上个星期已经发生过一次意外了，我相信那绝对不是突发事件。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求你保护他，你可能会感到有些为难，但我实在不希望晓生发生任何意外。你是「飞影」的第一人，我要晓生受到最好的保护，因此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我希望你能容忍他。」


    季若冰停了半晌，淡淡地道：「我既然已经接受了海文叔叔给我的任务，就绝不会反悔，只是他若不配合，我会比较难做事。」


    「我明白。」听到她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莫佑全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我会再和晓生沟通的，这点请你放心，晓生并不是不明理的人，他不会为难你的。」


    季若冰步出机场大门，停下脚步微仰起头望着湛蓝的晴空。没想到她竟会再踏上这片土地，这就是亚热带的冬季吗？记忆中似乎应该要更冷些，这哪算是冬天啊！她微蹙着眉，觉得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厚了些，开始懊悔带了太厚重的衣物。


    她的目光扫了扫四周，注视着前方不远处一名正要搭上一辆计程车的男子。这人也未免太没警觉心了，他为什么不叫人来接机呢？就这样随便的将自己暴露於危险之中，看来她的工作不会像当初预期中的轻松简单了。


    季若冰戴上墨镜，提起了行李，走向停在眼前的计程车。


    「跟着前面那辆车。」


    季若冰毫不在意司机狐疑的神情，坐定位后便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自从母亲死后，她以为她绝不会再回到台湾，倒也不是刻意避开，只是每次都是那么阴错阳差的擦身而过，她以为她和这片土地的缘分已尽了，而她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会主动踏上这片土地的，毕竟遗留在这里的回忆是她不愿再回想的。而如今竟因为执行任务再度踏上这片土地，难道她终究还是无法摆脱过去吗？


    车子进入市区，车速也渐渐慢了下来。她对台北的最后印象一直停留在多年前那个下着大雨的冬夜，也是她离开的那一夜。


    「小姐，前面那辆车要停下来了。」


    司机的话打断了季若冰的思绪，她回答道：「那么就跟着停下来吧！」


    下了计程车，季若冰站在人行道上，看着莫晓生高瘦挺拔的身形消失在「西城集团」的办公大楼里。


    这傢伙是个工作狂吗？才一下飞机就往公司跑，难道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吗？


    算了，先不管他，反正她的任务是从明天开始，今天就先去跟留在台湾的白劭玮打声招呼吧！


    莫晓生的突然到来，并未让「西城集团」位於台北的分公司引起意外的骚动，因为在他抵达之前，洛杉矶那边便已用电话先行通知了。只是女职员们倒因这位副总裁的到来而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不少女职员纷纷找藉口上第二十层楼，无非是希望能一窥「西城集团」中这位着名美男子的容貌。


    莫晓生一抵达办公室，莫佑全的电话马上跟着到来，莫晓生不耐烦的听着莫佑全在话筒另一端反覆不断的叮咛。


    「好，我明白了。」莫晓生坐在办公桌前，一手写着字条，另一手则拿着话筒说道：「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这次就依您的意思吧！」他将写好的字条交给站在一旁的秘书。「她人什么时候会过来？什么？已经过来了……好，我知道了，再见！」


    秘书离开去执行他吩咐的事情后，莫晓生也挂上话筒，轻皱起了眉。真是麻烦，没事弄一个保镖来，公司的安全防护措施一向完善，而且他自信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况且若真有什么危险的话，一个保镖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他笔直的走到莫晓生的办公桌前，开口道：「拜託你下次要回来前先通知一声，不要每次都突然冒出来。」


    莫晓生唇边噙着一丝笑意，望着眼前这位「西城集团」在台湾的负责人——与他仅相差一岁的堂弟莫晓臣。


    「生活中来点意外的惊喜不是挺好的吗？」


    莫晓臣的身材与莫晓生差不多，只是和莫晓生削瘦的身形比起来显得较为壮硕。但莫晓生虽然削瘦，但他可不是文弱书生型的，瘦高挺拔的他看来就像是一头蕴藏无限力量、随时准备出击的花豹，有着美丽却又足以使人致命的外表。


    「我可不觉得你算是个惊喜。」莫晓臣颇不以为然的睨了他一眼。「你这次来打算停留多久？」


    「看情况而定吧！」莫晓生说道：「最近亚洲的情况很糟糕，虽然目前我们公司还未受到明显的影响，但我们迟早会受到这股经济风暴的波及，必须尽快拟好对策才行。」


    莫晓臣漾开了笑容，「有你坐镇在此，我看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别跟我说你什么都没做。」莫晓生促狭地道。


    莫晓臣闻言，神色立刻警戒了起来，他连忙道：「我的办事能力有那么差吗？会议早就开过好几次了，方案也拟了不少，就目前的趋势看来，在这次的经济风暴中，集团的获利损失在所难免，但只要我们小心行事，还不至於会造成严重的损害。」


    「瞧你紧张的。」莫晓生笑出了声，脸上的神情仍是促狭的。「你是太久没被人盯了吧！若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们怎会放心把这里的事务交给你处理呢？」


    莫晓臣没好气的道：「这可不能怪我，谁都知道你是只笑面虎，我若真的没做事，下场一定会很惨的。」


    「既然你有在做事，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莫晓生正色道：「我想在下午召开会议，办得到吗？」


    「你都开口了，我能说不吗？」莫晓臣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听说你又被人威胁了，这次我老爸还帮你请了个保镖，真的还假的？」


    「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干嘛？」


    莫晓臣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要说你，你有时候不要做得太绝，老是这样被人威胁也不是办法。」


    莫晓生笑了笑，「商场本来就是现实的，旧的要淘汰、没有竞争力的就该出局，这是生存的法则呀！」


    莫晓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这个史提夫·柯尔的能力不错，要不是资金周转不灵，他那间公司应该是很有前途的。」


    莫晓生笑着道：「若没有前途我没事把它买下来做什么？我提出的条件已经很优渥了，若不是柯尔还想总揽大权而不放手，我们应该能合作愉快的，其实他只适合研发的工作，他当初若不插手业务的事，他的公司也不至於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莫晓臣听了则忧心忡忡的说：「你没听过狗急跳墙吗？有些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莫晓生耸耸肩，「不会有事的，你们都太杞人忧天了。」


    「你的保镖呢？不是已经来台湾了吗？」莫晓臣用眼神搜寻着四周。「怎么没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哪这么快？人应该还在飞机上吧！」早上跟伯父通话时，他说保镖已经过来了，可是她的效率应该没有快到已经到台湾了吧！


    「是吗？」莫晓臣困惑的道：「但我老爸说她和你一起过来了，难道他弄错了吗？」


    莫晓生怔了会儿，人跟着他到台湾来了？这「飞影」的效率还真快啊！只是她既然到了为什么不跟他表明身分？这个保镖叫什么名字呢？这个女孩真的能保护他吗？


    「莫先生，我是季若冰，幸会了。」


    望着眼前的纤纤玉手，莫晓生有片刻的错愕。这名女子竟然会是他的保镖？这样美丽的女子，清丽的容颜看来是如此年轻，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男性化的模样。


    「你就是「飞影」的季家人？」莫晓生望着她，心中揣测她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是的。」她点点头，「这次我受雇於令伯父，前来担任你的贴身保镖，直到史提夫·柯尔对你的威胁解除。」


    莫晓生好奇的问道：「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不再威胁我？」


    季若冰冷冷的说：「你的案子已交由「飞影」负责，贴身护卫的工作由我担任，「飞影」会负责找出史提夫·柯尔威胁你的证据，也会找出他所雇用的杀手。总之，我们自然有办法会确定他对你的威胁完全解除，这点你不用担心。」


    她的语气听起来彷彿他很怕死似的，莫晓生不悦的皱起眉道：「你口中的杀手真的存在吗？」


    季若冰不正面回答他，职业化的说：「你受到威胁是事实，而我们的工作正是找出藏在背后的真相，并且解决麻烦。」


    季若冰就事论事的态度，说明了事情的真实性。莫晓生闻言，方才的不悦已消失无踪，对於季若冰职业化的对谈，他开始好奇她是否真如她的名字一般冰冷无情。


    他为了打破僵局，礼貌性地道：「既然未来的日子我们必须在一起，我想我们应该要好好相处才是。」他跨步走到一旁的沙发。「请坐，季小姐。」


    季若冰点点头，走过去坐下，等莫晓生坐定位后，她才打开手提袋拿出一个大信封。


    「这是总公司直接下的人事命令，这段期间我将以特别助理的身分待在你身边，一方面我的身分才不会被人怀疑，另一方面也比较方便执行我真正的工作，你同意这样的安排吗？」


    莫晓生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文件很快的浏览一遍。「看来你们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么住宿的问题呢？」


    季若冰抬头望了他一眼，说道：「我会暂时借住在你家。令伯父已经都交代好了，我以好友的女儿身分担任你的特别助理，借住在莫家应十分合情合理。」


    莫晓生沉默了会儿，又问：「那么关於你工作的内容，又是怎么安排？」


    「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首要任务，但我既然是以助理的身分待在你身边，这方面的工作我也不会疏忽。」


    「你是说你真的要做助理的工作？」莫晓生微微挑起了眉，问道：「你能胜任这方面的事吗？」


    季若冰看了莫晓生一眼，冷冷地说：「我们必须应付各种状况，而商业知识是很基本的。放心吧！我不会搞砸你的工作。」


    「抱歉，我无意冒犯。」莫晓生听出了季若冰话里的不悦，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最后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


    「昨天你是和我搭乘同一班飞机来的吗？」


    「是的。」季若冰微微颔首，「既然你提起了，我就顺便提醒你，我发觉你对自身的处境似乎缺乏足够的认知，我希望你今后的行动能更谨慎一些。」


    「是吗？我会注意的。」莫晓生又问道：「为何你昨天没有立刻来见我？」


    季若冰的嘴角微微弯起。「因为今天才是我任务开始的第一天，今后请多多指教，莫先生。」


    「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特别助理？」


    白奕傑欣赏的目光望了在一旁的季若冰一眼，回头说道：「听晓臣说你有了一位贴身保镖，人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


    「看来阁下需要去配一副眼镜了。」莫晓生望着坐在隔壁的好友，似笑非笑的道。


    「什么意思？」白奕傑俊俏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疑惑。


    「人就在你身边，你这不是问废话吗？」


    「啊？」白奕傑又望了季若冰一眼，随即摇头笑道：「真是看走眼了，不过你若不说，还真没人会相信她是你的保镖。」


    「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了。」莫晓生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一旁埋首工作的季若冰。


    「这样才好，才可以掩人耳目。」白奕傑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口中所谈论的女子。


    「不愧是「飞影」出来的人。」


    「你今天来该不会只是为了看人吧？」莫晓生扬眉问道。


    「当然不。」白奕傑回过头正色道：「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哦，又要买东西了吗？」


    「喂，别老想做我们的生意好不好？」白奕傑搥了他一拳，「我这次来是想找你们合夥。」


    「做什么？」莫晓生有些讶异。


    「我们最近想要转行投资，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白家一向以休闲娱乐事业为主，要跨足其他的行业多少有些风险，所以想找你们合夥会比较稳当一些。」


    「但……」莫晓生有些迟疑，「你想做哪方面的投资？我们公司最近并没有投资的计划，如果不适合的话我也爱莫能助。」


    「放心，一定可以的。」白奕傑微笑道：「目前台湾的投资环境太糟了，我们想进军海外市场，趁这个机会扩展到东南亚去。」


    「在这种时候？」在经济风暴蔓延整个亚洲的时候？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白奕傑紧接着说：「你刚回来可能还不太清楚，不少企业现在都已经蠢蠢欲动，我们的动作还稍嫌慢了点呢！」


    「好吧！」莫晓生微微颔首。「我先听听你的分析再做决定吧！若冰，请过来一下。」


    季若冰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离座走了过来。「莫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拿把椅子过来坐，等一下把我和白先生的谈话记录下来。」


    「是！」


    白奕傑却站了起来，「椅子我去搬吧！能为美丽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他说完便迳自离去。


    季若冰怔了会儿，默默的回去拿了纸笔过来。


    半晌，白奕傑已经搬了张椅子放在季若冰身旁。「请坐。」


    季若冰点了点头，「谢谢。」


    白奕傑面露微笑的望着莫晓生，「我们可以开始了！」


    莫晓生趁着开车的空档，目光不时的飘向坐在身旁的季若冰，而她则专注於后视镜及车窗外的路况。平常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她，今天看来似乎心情不错，是因为白奕傑的关系吗？和她相处了二日，他仍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女子，她总是一副举止从容、神态冷静的模样，不知她可有展露欢颜的时刻？


    车子在一家高级餐厅前停了下来，季若冰疑惑的转头问道：「你今天晚上还约了人吗？」


    莫晓生回答道：「反正现在回去也过了晚餐时间了，我们不如在外面吃一吃再回去吧！」


    季若冰轻蹙起眉，觉得有些不妥，可是抬头望见莫晓生一脸的坚持，她只得耸耸肩，跟着他进入餐厅。两人直到点完菜都没有再交谈。


    莫晓生首先开口打破沉默说道：「你在公司处理事务的表现出乎我意料之外。」


    她抬头望着莫晓生，扯了扯嘴角算是回答。


    莫晓生又道：「以后若你不想待在「飞影」了，可以考虑到我们集团做事。」


    很难得的，季若冰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谢谢你的夸奖，但我对上班没什么兴趣。」


    「哦？那么你现在做自己没兴趣的事不会痛苦吗？」


    「痛苦？」她淡然的道：「你的用词未免夸张了些。一般来说，兴趣和工作是分开的，因此在心态上还是有所区隔，不能混为一谈。」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兴趣和工作若能结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人而异吧！」


    一时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一直到餐后的饮料送上来时，季若冰突然开口问道：「白奕傑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


    莫晓生握着咖啡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放下杯子说道：「是的，十分要好的朋友，是一起求学、一同成长的玩伴。白家和莫家的关系十分密切，为什么问起这件事？」


    「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我也有必要了解你的交友状况。」


    他扬起眉。「我以为你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她望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喝着茶。


    他开始想念起她方才的那抹笑意，季若冰并不真如冰雪般冷漠无情的，只是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名字呢？一般的父母应该不会给小孩取这样的名字才是，究竟是希望她像冰般的纯白无瑕亦或是像冰般的冰冷无情呢？


    希望不是后者才是，要不然她的父母也未免太过奇怪了。

 第二章

    一个星期过去了，莫晓生的周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外发生，但季若冰行事仍是十分谨慎，莫家的保全系统她每天都仔细的巡视检查，公司的安全部门也在她的监督下执行一套完善的安全维护系统。


    看着季若冰每天这样小心翼翼的检查他的座车及出入的场所，莫晓生忍不住开口问道：「究竟是你将我保护得太完善了，吓得杀手不敢动手，还是根本就没有杀手的存在？」


    季若冰再一次的做好确认后，离开窗户走到莫晓生面前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个杀手到昨日之前都是不存在的。」


    「什么？」莫晓生讶异的放下环抱的手臂，坐直了身躯。


    季若冰继续说道：「我昨天刚接到「飞影」传来的最新情报，史提夫·柯尔雇用的杀手已经抵达台湾了。所以，我希望你今后的行动更加谨慎小心。」


    「你是说在此之前，你都知道那名杀手尚未出现？」


    「是的。」她微微颔首，「但保护你是我的工作，我不能因为要危害你的人尚未出现，而有任何的轻忽，谁知道柯尔是不是还另外雇了人，这种事不能冒险。」


    虽然季若冰说得合情合理，但莫晓生仍有些不是滋味，她总应该先告知他一声吧！


    若他今天没有问起，她是不是打算不告诉他了，然后他只能毫无防备的面对杀手的出现？


    「我若没有问起，你有打算将这件事告诉我吗？」


    「当然。」她望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何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不悦。「现在我们已经确定杀手的存在了，我当然会告诉你。」


    莫晓生轻叹口气道：「我希望今后你能把所有的状况先告诉我，好吗？我不愿意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人保护，这样你也会比较轻松吧！」


    她有些迟疑的点了下头。以往那些受她保护的人，通常都只要求保护好他们的生命安全即可，怕死的人更是其他的事都不怎么顾的，这个傢伙倒是与她以往遇到的有些不同。


    忽然，门把转动的声音惊动了她，季若冰蓦地转过身，她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挡在莫晓生身前，马上掏出了佩枪。


    「晓生哥哥！」


    宋幼玲兴高采烈的开门而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只能目瞪口呆的紧盯着那把瞄准她的手枪。


    莫晓生为这突来的情况全身警戒了起来，看到来人是宋幼玲后，随即放下了心说道：「若冰，请把枪收起来，她是奕傑的表妹，宋幼玲。」


    季若冰打量了眼前的女孩一眼，这名女孩约莫才二十岁左右吧！年轻漂亮，全身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她将那把手枪收回外套内，然后退到莫晓生身旁，对着宋幼玲开口：「抱歉，但是以后请记得先敲门，我已经吩咐过，所有人员在进出时都必须先敲门。」


    宋幼玲回过神，望向莫晓生问道：「晓生哥哥，她是谁啊？」


    莫晓生微微一笑，为宋幼玲介绍：「她是我新任的特别助理，季若冰季小姐。」


    「特别助理？」宋幼玲狐疑的望着季若冰，「但她身上为什么带着枪，这不是违法的吗？」


    正当莫晓生不知该如何解释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


    「幼玲，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白奕傑边走边说道：「你答应过我要乖乖守规矩，我才带你来的，怎么才一会儿不留意，你又乱闯别人的办公室了呢？」


    「奕傑哥！」幼玲撒娇的叫着白奕傑。


    白奕傑正要斥责宋幼玲时，瞧见了季若冰，便微笑招呼道：「若冰，你好。」


    季若冰没回话，只是微微颔首。


    宋幼玲开口问道：「奕傑哥，你认识这位季小姐呀！为什么她身上有枪呢？」


    「啊？」白奕傑愣了一下，询问的目光飘向莫晓生。


    「是这样的。」莫晓生解释道：「刚刚幼玲没敲门便闯了进来，若冰基於反射动作才会掏出了枪对着她。」


    「原来如此。」白奕傑恍然大悟，他看向宋幼玲，思索着该如何向她解释季若冰的身分。他看了看季若冰，想询问她的意见，只见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心思。


    「宋小姐不是外人吧？」季若冰说道：「一切全听凭莫先生处理。」


    莫晓生於是开口道：「季小姐在名义上是我的特别助理，但实际上她是我的贴身保镖。」


    「保镖？」宋幼玲讶异的睁大了眼。「可是她是女生耶！你的保镖怎么会是……」


    莫晓生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不应该被一个女人保护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幼玲微微红了脸，「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可别小看若冰喔！」白奕傑说道：「她可是「飞影」中的第一人，她若没有第一流的身手，怎么可胜任晓生的保镖工作呢？」


    「真的！？」宋幼玲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几步便跨到了季若冰身前。「若冰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季若冰的眼神中有着迟疑，但她仍点了点头。


    宋幼玲漾开了灿烂的笑容，拉着季若冰的手开心地说道：「原来你是「飞影」的人呀，好棒喔！我一直很钦佩像你们这样的人，只可惜我的周遭都遇不到这类人，今天总算让我遇到一个了。」


    季若冰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宋幼玲转头问道：「晓生哥哥，你怎么能请到像若冰姐姐这样的保镖，真好！」


    莫晓生捏捏她的脸颊，「幼玲，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若不是生命受到威胁，我是不可能会请保镖的。」


    宋幼玲听完后，脸上立时现出了担心之色，她急急地问道：「怎么一回事啊？」


    莫晓生不想多作解释，他望向白奕傑，「我们今天不是要谈生意的吗？怎么把幼玲带来，我看今天是谈不了了。」


    「没关系，我不会妨碍你们的。」宋幼玲说道：「只要有若冰姐姐陪我聊天讲话，你们尽管谈你们的生意吧！」


    莫晓生笑着摇摇头。「季小姐是我的助理，她陪你聊天，那我的生意要怎么谈下去？」


    「但她又不是真的助理，应该没关系吧？」宋幼玲仍不死心。


    「这段期间，季小姐不但是我的保镖，同时也担任我的特别助理。」


    「啊！你要她做双份的工作，这太过分了吧！」宋幼玲嘟着嘴叫道。


    「幼玲！」白奕傑轻喝道。「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好了。」


    宋幼玲见表哥板起了脸，一时不敢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於是她决定退一步说道：「那么若冰姐姐，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明天陪我去喝下午茶？」


    「幼玲！」白奕傑皱起了眉。


    「奕傑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已嘛！」


    「你只会给人家添麻烦，若冰姐姐有别的事要忙，哪有时间陪你？」白奕傑想也不想便替季若冰回绝。


    「晓生哥哥！」宋幼玲转而向莫晓生撒娇。


    莫晓生望向季若冰，说道：「我是没什么意见，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


    「这……」季若冰显得有些为难的说道：「目前我只能在不防碍莫先生的安全为前提下，才能从事其他的活动，所以很抱歉，宋小姐。」


    宋幼玲闻言，显得很失望。


    季若冰接着又说道：「只要不妨碍到我的工作，我倒不反对你在其他的时候来找我。」


    「有这种时候吗？」宋幼玲狐疑的反问。


    「总是会有的。」


    宋幼玲这才开心的点点头。「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妨碍你们工作，我先走了，晓生哥哥，我改天再来找你，拜拜！」


    宋幼玲离开后，白奕傑一脸歉然的开口道：「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幼玲刚好到公司，知道我要过来，便缠着要我带她过来，你也知道她很久没见到你了。」


    莫晓生笑了笑，「但现在看来，我的魅力好像比不上我的保镖了呢！」


    「小女生就是这个样子。」白奕傑耸耸肩。


    「好了，我们也该谈正事了。」


    夜深人静的时刻，莫家大宅内一片静悄悄，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入睡了，此刻的季若冰坐在电脑桌前，正与「飞影」位於纽约的总部连线中。每日她都利用睡前的这个时刻做情报接收及分析的工作，并拟定隔日的活动部署，做好这些工作之后她才能安心入睡。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季若冰停下手边的工作，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她并不讶异站在门外的是莫晓生，她轻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走廊上灯光昏暗，莫晓生站在门外；自季若冰房内透出的灯光映照出他整个身影，只见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看来安闲自在，却又散发出他独特的气息。


    「我看见你的房间还有灯光，所以过来看看你睡了没。」


    季若冰的房间就在莫晓生的隔壁，这是经过特意安排的。她没说话，只是望着他。


    莫晓生又说道：「我可以进去吗？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工作进度。」


    季若冰微微点了下头，略侧身将门拉开，让莫晓生进入房内；她微掩上门，并没有将门完全关上。


    莫晓生走到电脑桌前，注视着电脑萤幕问道：「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吗？」


    季若冰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着一时二十五分。她不以为然地道：「这并不算晚，你不也常常工作到这个时候？」


    他的目光离开萤幕，转而望向她说道：「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工作，我可不是个工作狂。」


    「是吗？」她走到他身旁，从列表机下取出一叠纸，递给了他。「这是要给你看的文件，你明天再看吧！」


    他接过之后将文件放在一旁。「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目前我们仍然无法确切掌握这名杀手的身分，但我们已经列出可能的名单，只要再过一些时候，我相信「飞影」就能找出这名杀手的真实身分。」


    「然后呢？」


    季若冰望着他，淡然说道：「把他解决掉。」


    莫晓生凝目注视着她，想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你是说杀了他？」


    季若冰微微颔首，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谑的笑意，她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个冷血的女人。


    「对付一流的杀手，除非解决他的生命，否则他是不会罢手的，而你的生命也会继续受到威胁。」


    他为她嘴角的那抹笑而皱起了眉，「难道不能寻求法律的途径解决吗？」


    她的笑意突地消失，漠然的道：「这个世界若讲求法理，也就不会有「飞影」的存在了。」


    莫晓生仍皱着眉，显然不同意季若冰的话。空气中的静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季若冰才开口说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休息了。」


    莫晓生回过神，「抱歉，打扰你了。」


    「若冰姐姐。」


    季若冰望着坐在对面的宋幼玲，此刻她们正坐在办公大楼位於顶楼的餐厅，两人的套餐都只用了一半。


    「若冰姐姐。」宋幼玲又喊了一声，她很喜欢这么喊季若冰。「那个杀手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啊？」


    「随时都会出现吧！」季若冰回道。


    「真的啊？」宋幼玲一脸的兴奋。


    她现在只要一有空便往「西城集团」跑，大部分都是在中午用餐时刻出现，因为季若冰只有用餐时间才能和她聊天谈话。当然季若冰是不可能怠忽职守的，她们都固定在顶楼用餐，而莫晓生通常与莫晓臣坐在其他的桌位。


    「怎么？」季若冰问道：「你很希望他出现吗？」


    「一半一半啦！」宋幼玲一脸认真的回答：「一方面我很想看到你对付坏人时的英姿，可是另一方面我又不希望晓生哥哥出事，唉！真是矛盾。」


    她们所坐的位子可以将整个餐厅人员出入的情况尽收眼底，宋幼玲顺着季若冰的目光望着莫晓生，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担忧。「晓生哥哥不会有事吧？」


    季若冰注视着坐在不远处的莫晓生，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早发觉到宋幼玲十分喜欢莫晓生；这也难怪，像幼玲这样情窦初开的年轻女孩，是很难对莫晓生这样的男人免疫的。他是个出色的男子，拥有良好的家世、俊美的外貌、聪明的头脑；唉！上天是不公平的，把所有的好条件都赐给了同一个人，还让他拥有足以迷死人的危险魅力。


    「若冰姐姐，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季若冰回过神，淡然的说道：「莫晓生不会有事的，因为我是他的保镖。」


    「说得也是，有你这样厉害的人在身边，谁能动得了晓生哥哥呢？」


    季若冰若有所思的望着宋幼玲，但愿这个女孩不要受到伤害才好，莫晓生似乎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而已。


    「幼玲，你该回学校去上课了吧！」季若冰提醒着宋幼玲上课的时间。


    「没关系，我第二堂才有课。」宋幼玲的身子往前倾，笑瞇瞇的说道：「若冰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


    「一定可以的。」宋幼玲仰起小脸悄声地道：「我想请你帮我监视晓生哥哥。」


    季若冰疑惑的略扬起眉。


    宋幼玲赶忙解释道：「唉！你也知道，晓生哥哥就像是蜂蜜一样，老是会引来无数的苍蝇，我最讨厌那些随便的女人了，我不要她们接近晓生哥哥。」


    「我没有办法阻止这种事的发生，莫先生有他交友的自由。」季若冰淡淡地道。


    宋幼玲闻言，显得十分失望。「真的不能吗？」


    季若冰轻轻的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没关系，我自己再想办法吧！」


    也难怪幼玲要这样担心了，季若冰轻啜了一口茶，隔着茶杯缓缓升起的热气，她望向莫晓生，他回到台湾不过两个礼拜，找上门的女人已不计其数，并不是说他是个花花公子，只是自动送上门的女人实在太多了。而这些事是跟她没有关系的，所以她不愿插手，即使是为了眼前这个像是她亲生妹妹般的幼玲。


    高曼萍缓步走向莫晓生，一身剪裁合宜的名牌套装，将她曼妙惹火的身材显露无遗，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垂在胸前，美丽的面孔上是最新颖的彩妆，婀娜的身形在她穿过会议室时，几乎吸引了室内所有的目光。


    「西城集团」与高氏企业的会议刚刚结束，双方的负责人在闲谈间做着离开的准备。


    高曼萍此次则是以高氏企业代表的身分出席这个会议，熬过了漫长的议程，好不容易会议结束，终於得以和莫晓生进行私人的谈话，她娇媚的眼眸紧盯着莫晓生，她这次可不能再给他逃了。


    「嗨，晓生。」


    莫晓生坐在桌首，正和季若冰讨论方才会议的内容，他闻声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微微地笑了笑，「曼萍，有什么事吗？」


    高曼萍的目光先扫过坐在一旁的季若冰，才巧笑倩兮的开口道：「晓生，你回来都十几天了，我都没机会替你洗尘，这样吧！选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由我做东请你吃饭吧！」


    莫晓生回道：「我都已经回来这么久了，也用不着什么洗尘了。而且最近除非是为了公事，否则我都尽量减少在外面吃饭。」


    「为什么？」高曼萍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这次莫晓生回台湾后，还没跟任何人出去约会过，连应酬性的约会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遇上了一些麻烦。」莫晓生低头整理着文件，头也没抬的回答。


    「麻烦解决后，一切又会恢复往常。」


    莫晓生将手上的文件递给季若冰，说道：「这些就麻烦你了。」


    季若冰接过后，便走回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东西。


    高曼萍收回目光，注视着莫晓生，好奇的问道：「你的助理什么时候换人了，东森人呢？你该不会把他给辞了吧？」


    「怎么可能！？你也知道东森就像是我的左右手，是不可或缺的，只是我派遣他到欧洲出差去了，为期两个月，所以我另外请了人。」莫晓生解释着。


    「那么这位季小姐只是暂时代替东森的啰？」


    莫晓生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季若冰，眼里带着几许深思。「她的能力很好，如果她愿意的话，我倒是希望能继续将她留在「西城」。」


    高曼萍莫测高深的笑了笑，「她怎么可能说不呢？外面有多少人挤破头想要进「西城集团」，更何况是你亲自开口，我想没有人会拒绝的。」


    莫晓生嘴角弯起了一抹微笑。「我已经被拒绝了。」


    「啊？」高曼萍的眼光再度飘向季若冰，心下有了警惕，这个看似冷漠的清丽女子，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我还是觉得不妥。」季若冰犹豫着，「莫先生，我还是希望你能拒绝。」


    莫晓生下了车，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才俯身向车内的季若冰说道：「都已经到了，再拒绝人家未免失礼。你放心吧！我和曼萍认识很久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请下车吧！」


    季若冰默默的下了车，若不是莫晓生坚持，这趟门是不必出的，想也知道高曼萍口中的紧急公事绝对不紧急，这只是她约莫晓生出来的藉口罢了，高曼萍对莫晓生的意图任谁都看得出来。只是令她不解的是，莫晓生在众多的邀约中为何独独答应高曼萍？


    难道他对高曼萍也有意思吗？


    「若冰，你可不可以不要称呼我为莫先生，都已经下班了，还需要如此见外吗？」


    莫晓生的话打断了季若冰的思绪，其实她并没有真的陷入沉思，由於职业需要，她的神经随时都是处於警戒状态之下。


    她望了莫晓生一眼，淡然的道：「我的执勤时间是二十四小时，我也不认为直呼你的名字是适当的。」


    莫晓生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两人便直接步入餐厅之内，由侍者领着他们来到高曼萍所在的位子旁。


    高曼萍一见到莫晓生身旁的季若冰时，原本带着微笑的美丽脸孔霎时僵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恢复笑容，轻声道：「怎么季小姐也来了？」


    莫晓生微微笑道：「你不是说要谈公事吗？当然得带她来了。」


    高曼萍语带玄机地说：「你这个做老闆的也未免太不应该了，这么晚了还要加班，做你的属下真辛苦。」


    「若冰对工作从来不会抱怨的。」莫晓生看了看一旁静默的季若冰。


    「是吗？你们俩坐啊！别尽是站着。」高曼萍招呼着他们入座。


    「对不起。」季若冰开口道：「能不能请高小姐换个位子，移到前面一点？」


    「为什么？」高曼萍诧异的问：「这个位子可是我特别订的，有什么不好吗？」


    季若冰只是面无表情的说：「我觉得窗边的位子不太好，能否换一下呢？」


    「但我一向喜欢坐在窗户旁边，晓生你也知道的。」高曼萍有点生气的看着莫晓生。


    「何况现在要换，也不见得有位子让我们换呢！」


    「一定可以换的，只要跟餐厅的人说一下就可以了。」季若冰固执地回道。


    高曼萍脸上出现了不满的神色。「晓生，你这位助理是怎么回事呀？」


    莫晓生开口打圆场：「算了，若冰，坐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曼萍说得对，现在正是用餐时间，换位子可能有些麻烦。」


    季若冰注视着莫晓生，随即垂下了目光。「既然莫先生这么说，一切就听从你的意思。」


    都已经上甜点了，还没听到莫晓生和高曼萍谈到什么公事。季若冰沉默的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一切，这两人之间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果然是相交颇深。他们言谈间偶尔问起她，她都只是应酬性的敷衍一下，她倒宁愿这两人把她当成隐形人。


    她随手拿起汤匙正欲食用眼前的甜点时，握着汤匙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她抬头望向窗外，眉头不禁轻蹙了起来。对面街上那辆墨绿色的车子好像停了很久，车上应该是没有人才对，但它的车窗几时摇下来了？


    街上的车子来来往往，街灯车灯照得大街有如白昼般的明亮，季若冰全身的神经全都绷紧了起来，当枪管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毫不迟疑的扑向莫晓生。


    一切发生得十分突然，玻璃碎裂的声音及一阵女声尖叫，惊动了餐厅里正在用餐的顾客，莫晓生在玻璃窗破裂前便已被季若冰扑倒在地，碎裂一地的玻璃散布在桌位的四周，季若冰站起身，迅速的往敞开的窗户跃了出去。


    「若冰！」莫晓生起身想阻止季若冰。


    「晓生！」高曼萍停止了尖叫。她的座位旁恰好有一株盆栽帮她挡去了大部分的玻璃碎片。她一脸惊惶的离开坐位，奔到莫晓生身边，声音仍是维持高八度的尖锐。「这是怎么回事？」


    莫晓生本想跟着追出去的，但高曼萍已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臂，看来极需要他的安抚。「没什么，只是玻璃破掉了而已。」他拍拍她的手臂安慰道。


    「好端端的玻璃怎么会破掉？」高曼萍对着匆匆忙忙赶过来的餐厅经理发出了尖刻的质问。「你们这间餐厅是怎么回事？你们想谋杀人吗？玻璃窗做得这么不牢固。啊！我流血了，我要告你们！」


    莫晓生的心思已不在陷入歇斯底里状态中的高曼萍，他只是担忧的望着街上。若冰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


    在餐厅经理一连串的道歉声中，季若冰排开围观的人群走到莫晓生身旁。


    「你没事吧？」莫晓生见到她，连忙开口问道。


    她摇摇头，向四周望了望，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随便离开。」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莫晓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方才因为季若冰挡在他身前的关系，他得以毫发无伤，但季若冰就不同了，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衫满是血渍。


    「晓生！」高曼萍扯了扯他的衣袖，娇嗔地说道：「好痛喔，快点送我去医院。」


    莫晓生瞄了她一眼，见她手臂上只有几道擦伤，却也不能弃她不顾。「一起去吧。」


    回到莫家大宅的路上，两人默默无言，一直到下了车，步行将近莫家的大门时，莫晓生突然开了口：「对不起。」


    季若冰抬起疲惫的双眼望着莫晓生，缓缓的摇了下头，柔声说道：「用不着道歉，我也有疏忽的地方，幸好没出什么事。」


    她是有些自责，当初应该坚持立场阻止莫晓生赴会的，却因为莫晓生袒护高曼萍的态度，让她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她不应该受到莫晓生影响的。「很晚了，我们都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季若冰说完欲伸手去打开门，却被莫晓生抓住了手臂，她诧异的抬起头，不解的望着他。


    「你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莫晓生的语气中有着压抑的激动。这个女人一定要表现得如此漠然吗？她受的伤不轻，那些玻璃划下的伤口看来十分令人触目惊心，他的心彷彿也如同那些伤口般淌着血，他沉痛的说道：「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种举动，在她看来，今天是因为她太疏忽才会发生这种事故，受了点伤也没什么，命没丢已经是万幸了。经过此次教训，她绝不会容许自己再犯类似的错误，绝不再让自己被情绪左右，只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她从来不会让情绪影响到工作的，难道是她的能力变弱了，偏偏又在她决定离开「飞影」的时候，这该怎么办呢？


    莫晓生看着她漠然的神情，心情彷彿沉入了谷底。他轻叹了口气，放开季若冰的手打开了大门。季若冰沉默的走了进去，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的一路走回位於二楼的卧房，夜深了，莫家其他人早已各自回房，空荡荡的屋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季若冰打开房门，犹豫了一会儿，转身面对莫晓生。「今天的事你我都有疏忽不对的地方，你不用太在意这些事，我的工作就是保护你，你可能觉得有些事不能适应，但事情就是如此，希望你以后能更加与我配合，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比较轻松。」


    听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他也无意再说什么，这个女人看来是真的不懂得接受他人的关心。「你今天就早点休息吧，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她觉得他的话有些多余，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先做完份内的工作才能休息，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晚安。」

 第三章

    「若冰。」


    季若冰停下脚步，讶异的转过头，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两名男子，其中站着的那位正含笑望着她。她怔了会儿，侧身向身旁的莫晓生说道：「对不起，那两位是我的朋友，我过去坐一下，可以吗？」


    「当然，有何不可。」莫晓生扬了扬眉，「你就和他们一起用餐吧！」


    季若冰笑了笑便转身走了过去。


    莫晓生的目光由她的背影移到了那名站立的男子身上。


    这两名男子的外形皆十分出众，气质不俗，难道是「飞影」的人吗？莫晓生游移的目光和那名男子对上，只见那名男子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微微颔首示意。


    「晓生，走吧。」一旁的莫晓臣催促道。


    莫晓生这才迈步朝自己的桌位走去。他在脑海中搜寻着，那人是谁？为什么他觉得那人很眼熟呢？


    季若冰走到两名男子的桌前，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站立的那名男子俊美的面容上有着温暖的笑容，他说道：「上回你来找我，恰好我人下南部去了，让你扑了空真是不好意思。」


    季若冰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一样，一点都没变。」


    「这算不算是一种讚美呢？」他微笑说道。「坐下来再谈吧！」


    坐定之后，季若冰望着另外一名男子，问道：「商顗，你怎么也在台湾？」


    商顗淡淡一笑，道：「来找劭玮的。你的伤严不严重？」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季若冰突然觉得很窝心。「还好，不是很严重。」


    白劭玮轻叹口气，「你说的不是很严重，在我看来想必是挺严重的。若冰，要好好保重自己呀！」


    「我知道。今天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季若冰将两人对她的关心默默的放在心里。


    白劭玮说道：「除了探望你之外，特地为你带来一个耶诞礼物。」


    「耶诞礼物？」季若冰显得十分讶异。


    白劭玮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再过几天就是圣诞夜了，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我每年都会送你礼物的。」


    季若冰脸上现出了笑意，「你要送我什么？」


    白劭玮自上衣口袋内取出一块磁碟片。「拿去吧！」


    季若冰伸手接过，狐疑地问道：「这是什么？」


    「里面有你目前所需要的一切情报资料，顺利的话，你可以有个真正的平安夜了。」白劭玮回道。


    季若冰感激的望着他。「你已经离开「飞影」了，这样给你添麻烦，我很过意不去。」


    「说这些做什么，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不帮你要帮谁呢？」白劭玮说完又问道：「我听海文说，你打算离开「飞影」，是真的吗？」


    「嗯。」她点了下头。


    白劭玮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呢？」


    「这……」季若冰迟疑了一会儿，「在我回答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当年离开的理由？」


    「我？」白劭玮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并没有特殊的理由，只是有些倦了，其实我很喜欢「飞影」这个组织，但那样的工作做久了是会令人厌倦的，我想好好休息一阵子，暂时脱离那个世界，所以就离开了。」


    「但是你并没有再回来过。」季若冰低着头把玩着那块磁碟片。


    白劭玮轻拍了她的头，「一旦离开了，再回去似乎就没什么意思了。」


    但我很寂寞。季若冰此时的心中有道声音响起，但她脸上仍是一片淡然。


    「你走了，连商顗也跟着走了。」


    商顗微微扯了扯嘴角道：「我好像并不曾正式的加入「飞影」过。」


    白劭玮笑着道：「但大家早都认定你是「飞影」的人啰！」


    商顗也笑了。「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关系。」


    白劭玮并未忘记方才的问题。「若冰？」他示意季若冰回答。


    季若冰垂下眼，说道：「理由和你有些类似，而且我有件事是非得离开「飞影」才能去做的。」


    白劭玮察觉她话中有话，但见她似乎无意透露更多，他眼中霎时浮现了一抹忧虑。


    尽管她的表现一向十分优异，个性也十分独立自主，能自己打理一切，但他仍始终对她放心不下，他深深明白她只是以外表的冷漠坚强来强掩饰心中的软弱无助，当年的那名小女孩依然存在。


    「若冰，你知道我们都希望你过得好，要好好爱惜自己呀！」他只能这么叮咛她，毕竟他不是那名能打开她心扉的人。


    「我知道。」季若冰觉得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当年的小女孩。


    「遇到了困难一定要来找我。」白劭玮站起身，握住了季若冰的双手。


    她轻轻的点了下头。


    商顗在临走前亦叮咛道：「好好保重自己，有事记得来找我们。」


    目送着两人离去，她有一股想叫住他们的冲动，她仍然害怕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但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已无法再回头了。


    「你怎么了？」突然，莫晓生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季若冰抬眼，莫晓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她垂下眼低声地道：「没什么。」


    莫晓生看见她的双眼似乎含着悲伤，不禁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她猛然抬起头，讶异的道：「当然，你怎么会这么问？」


    「我……」莫晓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遂转移了话题，「我看你们方才并没有点东西吃，过来一起吃饭吧！」


    季若冰见他不想回答，她也没有加以追问，只是起身跟着莫晓生走了过去。


    那天下午，莫晓生第一次发现季若冰在工作时也有分心的时候。


    「若冰，等一下会议要用的文件都准备好了吗？」


    季若冰回过神，向莫晓生点了点头，赶忙开始动手将已打好的文件迅速放入资料袋中。


    她即使会分心，依然能将工作做得十分妥当，而莫晓生反倒希望她不要这么完美，像个凡人般偶尔犯个小错，至少让人感觉容易亲近些。他曾听白奕傑提起过，季若冰在「飞影」有个外号叫做雪天使，真是再适合也不过了，她拥有天使般的容颜，和冰雪般的性情。


    「今天那两个人也是「飞影」的人吗？」莫晓生趁着空档问道。她今天的失神想必和中午那两个人有关。


    「曾经是。」她简短的回道，虽然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但她无意闲聊。


    莫晓生不死心的继续问道：「他们现在已经离开「飞影」了？离开「飞影」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她望着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莫晓生回答道：「我听伯父说你完成这次的任务后，就要离开「飞影」了，是真的吗？」


    季若冰不想瞒他，直截了当地说，「没错，你是我在「飞影」的最后一项任务。」


    他倾身向前问道：「你既然打算离开「飞影」，那我之前的提议你是否愿意考虑呢？」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的心意并没有改变，离开「飞影」是我在接下这次任务前便已做好的决定。」


    「你是「飞影」的第一好手，我实在很好奇你离开的理由。」


    「对不起，我无意奉告。」她冷冷的回道。


    莫晓生明白自己仍无法跨越与她之间的鸿沟，於是便识相的停止了追问。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平安夜的前夕。


    季若冰待在卧室里，刚用清水淋完浴，她不想让自己的身上沾染其他的气味，换上了一袭黑衫，她再一次检查自己的配备。


    再过五分钟就是零时了，今夜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她已详细的分析过这名杀手的资料，研判明日是他再一次动手狙杀莫晓生的时机，所以她必须赶在他之前下手。多亏了白劭玮前日送来的资料，使这次的任务比她预期的要能提早结束，这样她便能早点离开「飞影」，专心的去进行下一个任务了。


    她披上一件风衣，将背包背在肩上。这个时候的莫晓生应该在浴室里，因此不会发觉她出去，她悄无声息地潜出了莫家大宅，来到她事先准备好的车子旁，上了车后，发动引擎迅速驶离这安静的高级住宅区。


    她事先已用假的身分在饭店订好了房间，到饭店后，她便待在房间内，在黑暗中坐在窗前，静静的等待时机。原本在这种时刻她通常是什么都不想，让心绪保持澄净，专心等待猎物出现，然而此刻她的心绪却显得有些混乱。


    马上就要离开「飞影」了，在别人眼中的她，一向都给人独立自主的感觉，但其实她是很怕孤独的。待在「飞影」让她觉得有归属感，不管她走到世界的任何角落，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孤独的；但从今以后，她真的要独自去面对一切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会后悔。只是长久以来那份啃蚀内心的孤独感使她觉得茫然无助，唯有想到白劭玮和商顗时，内心才感到一丝温暖，因为她知道这两个人永远会对她伸出双手，不论她做了什么。


    莫晓生的影像毫无预警的闪入她的思绪中，她低下头，努力平复着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莫晓生和她以往所遇见的雇主不同，他既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也不是个轻蔑女人的沙文主义者。


    初见莫晓生时，他给了她错误的印象，让她以为他是一个典型的大男人，但两人相处了三个星期，她认为他是个很好的同伴，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仍然处於十分紧张的状态，这是她自己造成的，但她倒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正莫晓生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完成了今夜的任务，她对他算是职责已尽，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看着时钟指着三点整，是行动的时候了。


    她准备好装束，迅速地往窗户纵身一跃，没入黑夜之中。


    凌晨四点，季若冰悄声无息地返回莫家，一切彷彿从未发生。


    「若冰，今天要记得提早把工作结束，不要拖得太晚。」


    季若冰刚刚对莫晓生做完一份进度报告，莫晓生在做完指示后突然这么叮咛，让季若冰顿时一头雾水，茫然的望着他。


    莫晓生说道：「你该不会是忘了晚上的耶诞舞会吧！我们得早点回去准备。」


    「我们？」


    莫晓生露出了笑意，「你该不会认为你不用出席吧？」


    「有这个必要吗？」她质疑着。原本打算利用今天晚上和纽约的总部联络，并探询美国方面的进度状况的，看来可能无法进行了。


    「你既然是我的助理，也是家族的朋友，况且又住在我家，你若不出席也未免太奇怪了。」莫晓生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


    季若冰原本以为莫家的舞会规模不会太大，没想到他们邀请了不少人，几乎挤满了莫家的大厅。她对这样的场合虽能应付自如，但她其实很不喜欢参加这一类的聚会。


    耶诞的气氛本就是欢乐的，季若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参与派对的每个人无不盛装打扮前来赴会，尤其是此次前来的女士们，更是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彷彿百花争妍斗艳。


    季若冰穿着一袭黑缎紧身长礼服，将头发简单的盘起，露出她美好的轮廓，姣好的面容更显清丽。她天生的冷漠气质与神韵在艳丽的百花丛中，显得独特而吸引人，也因此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她婉拒了所有的邀舞，却仍然无法摆脱身边那些对她惊艳不已的年轻男士们，她端着香槟被逼退到角落，当然这不是个安静的角落，她的身边仍围绕着数名对她不死心的男子。碍於莫家的关系，她不好态度太差，因此只能勉强的敷衍这些人。


    看着在舞池中与高曼萍翩然起舞的莫晓生，她的心中不禁有些埋怨，她在台湾的任务差不多算结束了，实在没有必要出席这场舞会，她一点也感受不到现场的欢乐气氛，只觉得无聊又烦闷。


    「季小姐，我有这个荣幸与你跳一支舞吗？」


    白奕傑排开众人来到季若冰面前，其余的人则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果然，季若冰开口拒绝了他。


    白奕傑丝毫不气馁，微微一笑道：「你就看在我小叔的面子上吧，他人虽没过来，却吩咐我一定要请你跳支舞的。」


    季若冰脸上马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表情霎时变得娇艳而迷人，引来周遭的一阵惊歎.她将手递给白奕傑，随他步入了舞池。


    他们这一对一入舞池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男的高大俊美，女的清丽动人。由於白奕傑是社交圈中着名的黄金单身汉之一，於是众人纷纷在一旁猜测与他共舞的美丽女子来历为何，并揣测两人是否为男女朋友。


    舞池外嘈杂的讨论声并未妨碍到白奕傑与季若冰两人在共舞时的谈话。


    「你见到劭玮了？」


    白奕傑微笑颔首，「昨天见到的，他跟我提起了你，还吩咐我只要你开口要求，不论任何事都要替你办到。」


    「真的？」季若冰的心中泛起一丝暖意，白奕傑在某些方面和白劭玮有些相像，都让她觉得十分亲切。「你和白劭玮相差几岁？你们看起来完全不像叔姪，说是兄弟还比较像。」


    白奕傑带着她滑了一个优美的舞步。「我今年二十八岁，和小叔才差三岁而已，不过我还不是最像小叔的，我小表弟青彦才最像小叔，可惜他今天没来，去参加大学的舞会了。」


    季若冰说道：「你们家族好像人口众多是不是？」


    「也还好啦，都是一些堂表兄弟姐妹的。」白奕傑说道：「小叔因为和我们的年龄相近，所以和我们最亲，只是他很早便离开台湾，一直待在国外，最近几年才回台湾定居。」


    「他是离开「飞影」之后才回台湾定居的吗？」季若冰问道。


    「是啊！」白奕傑换了个话题。「恕我冒昧，不过我听说在你之前，小叔他才是「飞影」的第一人，是真的吗？」


    「没错。」季若冰微微颔首，「我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


    白奕傑想了想，疑惑地道：「我记得你与我的小妹奕欢同年，今年才二十三岁吧，这么年轻就……」


    「我很早就入这一行。」她淡然的接下他的话。


    由於两人有共同的话题，所以在跳舞的过程中相谈甚欢，两人和谐的模样，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


    而自从白奕傑和季若冰步入舞池后，莫晓生的目光便追随着两人不放，他从未见过季若冰如此轻松的一面，原来她也是可以像常人一般的谈笑。他知道她从前的冷漠并不是伪装，她那股冷淡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冰霜原来也有融解的时刻，而这全是因为白奕傑的关系，他不禁开始有些嫉妒起这位好友了，他与季若冰朝夕相处了近一个月，却完全比不上与季若冰仅见过几次面的白奕傑。


    一曲舞完，白奕傑将季若冰带离舞池，离开大厅走入了花园之中。


    季若冰深深的吸了一口户外清新的空气，今年的台湾有个暖冬，都十二月底了，天气却像秋天一样凉爽怡人，但耶诞的气氛并未因此稍减。季若冰仰首望着夜空，过惯了白色耶诞，在这亚热带的台湾，再怎么样也无法感受到那属於耶诞的气氛。


    夜里的空气中透着一丝寒意，白奕傑问道：「你会冷吗？我进去帮你拿件外套。」


    「不用了。」季若冰摇摇头，说道：「往常这个时候，我所待的地方都下着雪呢！才适应了这里的气候，没想到也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怎么？」白奕傑诧异的问：「你要离开了？」


    她的目光转向灯火通明的大厅，轻声说道：「大概再过几天吧，等我把工作交代清楚。」


    「晓生应该还不知道吧？」白奕傑问道。


    「我今天晚上会告诉他。」她又突然加了一句：「或许是现在吧！」


    白奕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莫晓生正朝着他们所站之处走来，他唇边不禁泛起一丝笑意，看来他的好友沉不住气了。


    「嗨，晓生，你也出来透气呀？」白奕傑看得出莫晓生的神色并不是很友善。


    「你们俩就这样一起消失，里面的流言已传到你们订婚了。」莫晓生走到两人面前，他深邃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季若冰。


    「真的啊？」白奕傑顽皮的笑着道：「那可真是有趣，若冰，你说是不是？」


    季若冰没有答腔，莫晓生便开口问道：「你也觉得有趣吗？」


    「这些事情与我并不相干。」


    莫晓生将她的淡漠看在眼里，是他多心了吗？今天的她看起来似乎比以往更加疏远。「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只是个过客而已。」她简短道出了事实。


    白奕傑赶快转移话题。「里面好像开始在找人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我不进去了。」季若冰突然开口。


    莫晓生和白奕傑同时转头望向季若冰，她则定定的看着莫晓生说道：「我已经尽了出席的义务，这样应该够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我想先回房。」


    「好吧！」莫晓生无奈的点点头。


    「我有事要告诉你，舞会结束后你能过来一趟吗？」季若冰问道。


    「当然可以。」


    舞会结束，所有客人都离去后，已是凌晨时分。莫晓生来到季若冰的房门外，举手轻敲了几下门。没一会儿，门便打开了，季若冰站在门后，看来已沐浴完毕了，她身上穿着黑色的t恤及韵律裤，显得十分休闲。


    一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到，她除了上班时的服装外，其余时间所穿的衣服都是黑色的，连今天的舞会也不例外，在欢乐的耶诞舞会上以一袭黑色礼服出席却一点也不显突兀，因为那样的装扮似乎再适合她不过了，神秘而冷淡的气质，清丽冷艳兼具一身，他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开口请她跳一支舞，竟然白白的让白奕傑夺去了那样的机会。


    「进来吧。」她往后退了一步，将门拉开，示意他进去。


    莫晓生踏入房内，季若冰随手关上门，问道：「要来杯咖啡吗？」


    莫晓生有些诧异，「你不是不喝咖啡的吗？」他早注意到她所喝的饮料都是茶类，印象中不曾见她喝过咖啡。


    她走到小圆桌旁，举起咖啡壶说道：「我只是比较喜欢喝茶，并不是不喝咖啡，咖啡的提神效果较好。」


    就着室内明亮的光线，他注意到她的神色显得有些疲惫，这是她改喝咖啡的原因吗？


    他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杯子，问道：「你要告诉我什么？」


    她轻啜了一口香醇的咖啡，「我在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莫晓生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什么意思？」


    她放下杯子，拿起一份报纸递给莫晓生。


    「史提夫·柯尔所雇用的那名杀手已经无法对你有任何威胁了，而美国方面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下礼拜一就会对柯尔正式提出告诉，也就是说你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莫晓生接过那份折叠好的晚报，目光集中在那幅不大的报导上。仔细的浏览一遍后，他抬眼望着态度沉静的她，问道：「你是昨天晚上行动的？」


    她轻点了下头。


    「我会把我在公司内的工作移交给下一位职务人后再离开，麻烦你先从秘书部调一位员工来接替我的工作。」


    他故意忽略她的话，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为什么？」


    她疑惑的望了他一眼。任务顺利完成了，他还有什么不满吗？


    「这本来就是我份内的工作，执行方面的问题与你无关，所以我认为我并不需要事前告诉你，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担心你。」莫晓生有些激动的说着，「你不认为我会担心吗？」


    季若冰静默了好一会儿后，移开了目光，有点慌乱地道：「我不知道。」


    「或许是我太多事了吧！」他自嘲地道。「你似乎从不把别人的关心当成一回事。」


    「你……」


    季若冰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话。他是真的关心她，但他并不需要这么做，他们只是短暂的主雇关系罢了，她不需要他付出的温情，她不习惯接受，也不愿在离去时有所不舍，她讨厌与人之间有所羁绊，可是为什么她会害怕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算了，你很累了吧！我不该这样烦你，一切明天再谈，你早点休息吧！」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去。


    他离去时回头带上了门，在那一刹那，他接触到她若有所思的眼神。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能够知道这一刻她心中的意念，然而终究还是不可得啊！


    她在他心里究竟佔有多大的分量？为何他会如此在意她呢？


    就在一九九七年的最后一天，下班之后，莫晓生开车载着季若冰驶向了山上。黑夜很快的降临在山中，黑暗中的山路上他们并不孤寂，因为上山看夜景的人还不少，坐在车子里四处可见窗外来往的车辆。


    车行了许久之后，莫晓生选了一处人烟较少的地方停下车子。下车之后，季若冰才发觉他们正身处於一片草原之上，在这没有光害的山中，满天的星斗明亮耀眼。


    季若冰仰首望着夜空，闭上了眼，感受沁凉的晚风轻拂在脸上，令她有些陶陶然。


    当她张开眼时，发觉莫晓生手上拿着一件外套站在她身旁。


    「穿上吧，山上要比平地冷多了。」


    她默默的接过外套穿上，过大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分外温暖，她将双手藏在衣袖之中，深深的望着他深邃的黑眸，问道：「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一九九七年的最后一天能和你一起度过，我觉得十分高兴。你即将离开台湾，我也希望你带走的回忆是美好的。」


    他走回车旁，自行李厢中取出一个小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野餐篮，当他提着这两样东西走回来时，季若冰的唇边泛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的。」


    他一笑，道：「要庆祝新年，香槟是少不了的，还有肚子也不能饿着了。」


    他们在草地上铺了张毯子席地而坐，将所有的饮料食物摆了出来。


    她抬起头，看着莫晓生，眼神里满是笑意。「我们好像是在野餐呢！」


    「没错，比起新年舞会，你应该更喜欢以这种方式度过今晚吧？」


    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事实上我从来没有野餐过，但我很喜欢像这样坐着看星星的感觉。」


    莫晓生被她说话的神情吸引住了，不禁望着她怔忡了好一会儿。他们开始聊起星座，一起指认着夜空中的星辰，天南地北的闲聊着。


    「差不多该倒数计时了。」莫晓生看了看手錶说道。


    她扬起眉。「你真要这么做吗？」


    「当然。」他笑了笑，说道：「这是习俗嘛。」


    她还来不及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开始倒数计时了。


    「三十秒……二十……十……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突然，他毫无预警的吻上了她的唇，将一切隔绝於两人之外。


    霎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两人心中滋生，渐渐扩大……

 第四章

    天气在季若冰离开后开始变冷，莫晓生想起了她曾说过，她不喜欢亚热带的冬季，因为没有下雪的冬季就不是冬季了。而现在即使气温已降低，台湾的平地仍不可能会降雪的。


    在她离去一星期后，莫晓生也决定暂时离开台湾，他并没有立刻回到洛杉矶，而是直接飞往纽约——季若冰所居住的城市。


    莫晓生起初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股冲动想来纽约，当他站在纽约中央公园的大草坪旁，看见一名慢跑者从他身旁经过时，他想起了季若冰曾说过她喜欢在中央公园里慢跑。


    举目望去，曼哈顿的水泥丛林是一片灰濛，莫晓生此刻突然发觉自己非常渴望见到季若冰那张美丽而又冷漠的容颜。


    他赶回饭店，问出了与「飞影」联络的方法后，马上联络季海文，急切的询问季若冰的下落，然而所获得的答案竟是季若冰自离开台湾后便下落不明。


    他怅然若失的挂上话筒，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离开台湾后，她就没有再与「飞影」联系，也不曾回到她位於曼哈顿的公寓，现在「飞影」的人也正着急的寻找她的下落。因为即使她说要离开，也不该这么一声不响的消失了踪影呀！


    莫晓生在纽约逗留了好几天，在这着名的城市里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希望能在这陌生的城市中瞥见那熟悉的黑色身影。但他的奔走寻觅终究是徒劳无功，茫茫人海中她的芳踪无处可觅，最后他只好放弃，搭上飞机回到洛杉矶。


    「你今年是怎么了？春节的时候居然没有回台湾？」


    莫晓生从白奕傑带来的企划书中抬起头，看着坐在身旁的好友。「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没回来，你以为我在洛杉矶都不用做事吗？若不是台湾这边的案子出了问题，我还没打算要回来呢！」


    白奕傑诧异的道：「怎么回事？听起来你好像突然很讨厌回台湾似的，怎么，在美国汉堡吃太多了吗？」


    「别胡扯了，你知道我根本不吃那些垃圾食物的。」


    白奕傑连忙说道：「喂！别把我爱吃的东西说得这么难听，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莫晓生放下企划书，「亚洲方面的业务早就交由晓臣负责了，我没有必要常常跑回来，这样对晓臣并不好。」


    「只是这样而已吗？」白奕傑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单纯。


    「不然你说呢？」莫晓生四两拨千斤地带过。


    「喂！我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死党兼好友，你对我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莫晓生嘴角微微弯起。「如果我这辈子只有你这个好友，岂不是太悲惨了？」


    白奕傑被他的话逗笑了。「说悲惨太难听了，没这么糟糕吧！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决定帮你一个忙。」


    莫晓生不怎么感兴趣的说：「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白奕傑望着他，悄声的说：「雪天使。」


    莫晓生怔了会儿，脱口便问道：「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白奕傑瞇眼促狭地问道：「你说谁啊？」


    莫晓生蹙起了眉，瞪着嘻皮笑脸的好友。他这一个多月以来，试过了各种方法，透过所有的管道去寻找季若冰，然而她就好像消失在空气之中，毫无踪影，就连「飞影」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看着莫晓生的凌厉目光，白奕傑收起了笑容，正色的说：「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若冰她人在何处，但或许我有办法找到她。」


    「不可能。」莫晓生显得有些失望，「我已经试过了所有的方法。」


    「你还没有试过我的方法。」白奕傑的眼神充满自信。


    「什么方法？」莫晓生的心里有些动摇了，他知道白奕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白奕傑不答反问：「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为何我对「飞影」会如此清楚？」


    「为什么？」莫晓生以前的确没注意到这一点。


    「你应该记得我有一位只比我大两岁的小叔吧！他曾经是「飞影」的人。」


    莫晓生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没想到你们家族居然会有「飞影」的人，你那位叔叔不是一直待在国外吗？」


    「他离开「飞影」后便回台湾定居了。」


    沉思了一会儿，莫晓生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没有用的，「飞影」的人都找不到她了，何况是一个已经离开「飞影」的人。」


    「我的小叔可不一样哦！」白奕傑骄傲的说：「你可知道在雪天使成为「飞影」的第一人之前，「飞影」的第一人是一个绰号为云中君的人？他就是我的小叔，也就是季若冰的师父。」


    莫晓生先是一怔，然后激动的摇着他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我又没有好处。」白奕傑又继续说道：「若说这世界上有人能找到雪天使，那么就非云中君莫属了。」


    「你叔叔人在哪儿？我立刻去找他。」莫晓生已迫不及待的起身想要行动。


    「喂，你的班不用上啦？」白奕傑摇摇头笑道：「这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你几时变得这般冲动了？」


    莫晓生坐回原位，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只是我已经找她找了这么久，我很担心她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会的，她是一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倒是你，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找她呢？」白奕傑颇感兴趣的望着他。


    莫晓生愣了一会儿。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当时只是迫切的想要见她一面，可是发觉失去了她的踪影后，他便像疯了一般急着要找到她，但找到又如何呢？


    他心烦意乱的爬了爬头发，说道：「我想见她，至於理由，等找到了人再说吧！」


    白奕傑唇边泛起一抹笑意，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么我们就先想办法把人找到再说吧！」


    接着，两人将话题带回了公事上，尽管莫晓生这阵子为了寻找季若冰，生活有些脱序，但公事方面他倒不曾因而疏忽，他一向不论在任何状况下都能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十分妥当。


    「对了，听说你们有一个案子被人抢走了，那是怎么回事？」白奕傑问道。


    「你也知道了？其实说起来有点丢脸，和对方谈了三个月的案子，就只差签约了，没想到居然半路被人截走，抢先签了约，唉！之前的工夫都白费了。」莫晓生轻皱起眉，「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会回来的。」


    白奕傑若有所思的道：「你们的对手是「凤凰集团」吗？听说他们新上任的亚洲区副总裁十分厉害，而且还是个女的，你们应该就是栽在她的手下吧？」


    莫晓生点点头，「是啊，原本「凤凰集团」一向都是往欧美方面发展，亚洲的市场他们一向不怎么在意，不过如今看来，他们是打算利用亚洲经济风暴的重整期进军亚洲市场，以后他们恐怕将成为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


    「那么你会长期驻守亚洲区吗？」白奕傑问道。


    「看情形吧！才初次交手，还不知道以后会鹿死谁手呢！」


    莫晓生原本并不想出席这个宴会的，但因为白奕傑被他的两位姑姑下了最后通牒，一定要他出席这场宴会，所以基於共患难的心态，他硬是将莫晓生给拖了过来。


    白奕傑的双亲在十年前因车祸去世，之后他的姑姑们便取代了双亲的地位照顾他们三兄妹，因此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十分融洽。身为白家的长孙，当白奕傑一自英国留学归来，他的两位姑姑便迫不及待的捧出一本本社交圈内各家名门闺秀的玉照相簿，要他尽快选一位中意的女孩早日结婚生子。


    白奕傑根本无意早婚，所以想尽办法敷衍逃避，一直到今年，他已经二十九了，眼看着即将迈入三十岁，因此他两位姑姑简直是急坏了。习俗上，这个年龄是不适合结婚的；不过虽然不适合结婚，但她们认为先交个女友，到时再视情况而定，若进展顺利，即使是二十九岁结婚也无妨。


    白奕傑既然非得参加宴会，便拖了莫晓生一起下水，反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而宋幼玲知道莫晓生要出席宴会，也跟了过来。


    和莫晓生跳完一支舞后，她感到十分心满意足，不料高曼萍随即又将莫晓生带入了舞池之内。


    宋幼玲站在白奕傑身旁，一边啜着香槟一边生着闷气，不愿将目光放在那看来十分登对的两人身上，只好随意四处打量着。突地，她的眼睛一亮，脱口喊道：


    「若冰姐姐！」


    宋幼玲也不顾脚上穿的是高跟鞋，马上小跑步的跑了过去，高兴的对着季若冰问道：「若冰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幼玲？」季若冰显然十分讶异会在这里见到宋幼玲。


    「是啊！是我，好久不见了。」


    「莎伦，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季若冰身旁一名高大英挺的外国男子问道。


    季若冰微微的点了下头，问道：「幼玲，只有你来吗？」


    「奕傑哥哥和晓生哥哥也来了。」


    宋幼玲才说完，便看见白奕傑已朝她们站立之处走了过来。


    他笑容满面的说道：「好巧，怎么会在这儿遇到你。」


    白奕傑看着她身旁的外国男子，伸出了手，礼貌的说道：「你好，亚烈·德佛渥克先生，我是白奕傑。」


    亚烈伸手握住白奕傑的手，挑起了他金色的眉毛，好奇的问道：「你认得我？」


    白奕傑微微一笑，「当然，阁下贵为「凤凰集团」的第二号人物，我若不认得，那岂不是太失礼了。」他的目光转向季若冰。「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你就是「凤凰」新任的亚洲区副总裁。」


    季若冰的神色冷淡，「是又如何呢？」


    「我会跟你道一声恭喜，只是……」白奕傑的目光望向舞池中的莫晓生。「我不知道晓生会怎么想？」


    宋幼玲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你们是怎么啦？若冰姐姐，你现在是住在台湾吗？」


    「不，我住在新加坡，不过我可能会常常过来台北。」


    「真的？」宋幼玲开心的挽着她的手：「那么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去找你吗？」


    「当然，现在我有时间陪你去喝下午茶了。」季若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们要走了，我会再和你联络的。」


    「你不等晓生哥哥过来吗？」


    「不了，代我向他问候一声。亚烈，我们走吧！」她挽起他的手臂，向白奕傑和宋幼玲两人轻点了下头。「再会了。」


    亚烈·德佛渥克也向两人颔首致意后，带着季若冰离开了会场。


    宋幼玲一脸困惑的看着白奕傑，「奕傑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若冰姐姐真的离开「飞影」了吗？她怎么会跑去「凤凰集团」呢？」


    「若冰的确离开了「飞影」，至於你的第二个问题，我目前没有办法回答你。嗯，麻烦来了。」白奕傑朝前方指了指，目光直视着朝他们走来的莫晓生。「唔，该不该告诉他呢？说与不说似乎都不是件好事，你说是不是，幼玲？」


    宋幼玲还是听得一头雾水，这位表哥怎么时常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呢？


    莫晓生和高曼萍走到两人面前，高曼萍亲暱的挽着莫晓生，「你们一直站在这儿吗？怎么不下去跳舞？」


    白奕傑摊摊手，「我没兴趣。」


    宋幼玲不理会高曼萍得意的笑容，迳自对莫晓生说道：「刚刚好可惜呢！晓生哥哥，你若不去跳舞，就可以见到若冰姐姐了。」


    莫晓生闻言一怔，「你说什么？」


    「若冰姐姐啊，你该不会忘了她吧？」宋幼玲自顾自的说道：「可是她好奇怪，宴会才开始没多久，干嘛那么急着走？」


    「若冰刚刚在这儿？」莫晓生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四处顾盼却没有看见季若冰的身影。


    「别找了，人已经走了。」白奕傑伸手拉过他，急急的说道：「我们也该走了。」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之际，白奕傑另一手拉住了宋幼玲，就这样拖着两人朝出口走去，临走前转头抛下一句：「再见了，曼萍！」


    不理会身后传来的叫嚷，三人走出了会场。


    宋幼玲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问道：「表哥，你在做什么啊？」


    「幼玲，我们待会儿先送你回去，我和晓生另外还有事情要谈。」白奕傑语带歉意的说：「真是抱歉，今天没让你玩到什么，不过我记得你还有一份报告要赶，所以你先回去写作业也好。」


    宋幼玲虽然满腹狐疑，但也明白她是拗不过白奕傑的，所以只好乖乖的让他送回家。


    送宋幼玲回到家，看着她消失在大门之后，车子又继续向前驶，莫晓生此时才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若冰她刚刚真的有出现吗？」


    白奕傑的手稳稳的操控着方向盘，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你知道「凤凰」那个副总裁叫什么名字吗？」


    「莎伦·菲尼克斯。这有关系吗？」他不明白为何奕傑会突然提到她。


    白奕傑继续问道：「那么你知道季若冰的英文名字吗？」


    「不知道。」莫晓生有些不耐烦，「你问这做什么？」


    白奕傑轻叹了口气，「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季若冰的英文名字了。」


    「什么意思？」莫晓生转过头，一头雾水的望着白奕傑。


    「我今晚遇到的人是莎伦·菲尼克斯，她就是季若冰，也就是「凤凰」新任的亚洲区副总裁。」


    莫晓生一愕，看着前方静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之前就已经约略知道一些大概了，只是在没有确定之前，我也不敢贸然告诉你。我想你应该知道「凤凰」的老闆是什么人吧？」


    「瑞克·菲尼克斯。」莫晓生轻声回答道。


    白奕傑问道：「你认为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莫晓生摇摇头，闭上了眼。「这一切太突然了，我要好好想一想。」


    「我先送你回去吧！有更进一步的消息时，我们再来好好讨论。」


    不过莫晓生要白奕傑提早让他下车，打算步行回去；他的思绪混乱无比，他需要时间空间好好的想一想。


    他下了车后，一个人缓缓的走在人行道上。


    为什么呢？她当初不是说对商业毫无兴趣吗？为什么现在却在「凤凰集团」担任副总裁？她和瑞克·菲尼克斯又是什么关系呢？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莫晓生脑海中浮现，不！


    不可能！若冰不可能已经结婚了！那位瑞克·菲尼克斯都已经四十几岁了。


    但……莫晓生曾看过关於瑞克·菲尼克斯的资料报导，他的面貌较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英俊迷人，资料报导中尚提及他是一个十分冷酷无情的人，尽管他的容貌气质皆宛如贵族，但有人说瑞克·菲尼克斯是一个吸血的贵族。


    而季若冰尽管冷漠，但并非冷酷无情，她绝不可能会嫁给那样的人。而他这样费尽心力的寻找她的踪影，却怎么也没料到她竟会身处於敌对的阵营之中。


    莫晓生暗自发誓，他绝对要把所有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白家的人口十分简单，由於双亲早逝、两位姑姑皆已出嫁，而唯一的叔叔又行踪飘忽不定，因此兄妹三人很早便当家做主；老大白奕傑在成为一家之主的同时也接掌了白氏企业，老二白奕文在大学毕业、服完兵役后，便负笈到美国念书去了，么女白奕欢则刚自法国回来没多久，学艺术的她目前正在考虑未来的方向。


    目前白家除了帮佣的人以外，就只住了奕傑、奕欢兄妹两人，不过他们几位表兄弟姐妹们常常到他们家来，而已经回台湾定居的白劭玮偶尔也会回来，所以白家倒一点也不会显得冷清。今天姑姑白劭玉的一双儿女——宋家的宋宪民和宋幼玲兄妹俩，便一起到白家吃晚饭。


    吃过饭后，四个人便坐在客厅内闲聊着。聊得正开心时，门铃声忽然响起，白奕傑三步并作二步地往大门走去。开门一看，原来是莫晓生。


    白奕傑讶异的问道：「你不是下南部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说你找我？」莫晓生走进客厅，神色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是啊，我有事要告诉你，我们到书房去谈吧！」


    两人离开客厅后，宋幼玲开口说道：「他们两人最近是怎么了，老是躲起来讲话，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事啊？」


    宋宪民摇摇头望着一旁的白奕欢，她则耸耸肩，「好像是晓生哥的事，大哥又找到有趣的事可以忙了。」


    「是吗？」宋幼玲一听到和晓生有关，当下便决定待会儿找个藉口进去查探查探消息。


    一进书房，莫晓生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白奕傑坐在沙发上，缓缓地道：「她目前人在新加坡，之前我们一直找不到她的原因是因为她离开台湾后便飞到了欧洲，而且用的是莎伦·菲尼克斯这个名字。由此可见，这一切是她早已事先安排好的。」


    「那么查出她与瑞克·菲尼克斯的关系了吗？」


    「没有，有人说他们是父女，也有人说他们是情人。偏偏小叔最近又出国了，也没有办法请他帮忙调查。」


    莫晓生一听便沉下了脸。半晌，他才说道：「我想去新加坡一趟，你能帮我查出她在那边的住址吗？」


    白奕傑微微颔首，「我想应该没问题。」


    此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白奕傑扬声道。


    宋幼玲推门而入，手上捧了个托盘，微笑道：「对不起，打扰了，我想你们可能需要饮料。」


    「谢谢你，幼玲。」白奕傑接过托盘，发觉她仍站在原地，便问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呃……也没什么啦！」宋幼玲在脑海里搜寻着藉口，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我春假的时候可不可以去新加坡玩？」


    莫晓生和白奕傑两人一听都愣了一会儿，相视一眼后，白奕傑开口问道：「怎么突然想去新加坡，你不是去年才去过吗？」


    「因为若冰姐姐在新加坡呀！她说过我可以去找她玩的，她还说我可以住她那儿呢！」


    说完话，她发觉眼前的两人表情都不太对劲时，便讷讷的问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白奕傑问道：「她什么时候这么跟你说的？」


    「就是上回她邀我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啊！而且她还给了我新加坡的电话地址呢！」


    「真的？」原本沉默的莫晓生忽然开口：「你有若冰的电话住址？」


    「是啊！」宋幼玲不明白为何莫晓生会显得如此激动。


    「你能给我吗？」


    「可以啊，我抄在手册放在包包里，我现在就回客厅拿。」


    宋幼玲走后，白奕傑若有所思的开口道：「真巧，没想到她会和幼玲有联络，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不像是她的作风，是吧？」莫晓生淡然的说道。知道自己即将能见到季若冰，他的心中踏实多了。


    宋幼玲很快的拿了手册回来，将季若冰的电话地址抄了一份给莫晓生后，才问道：「晓生哥哥，后来你有没有见到若冰姐姐呀？」


    莫晓生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宋幼玲接着又问：「那么你要电话地址是有事要找她吗？」


    「我是有些事要找她。」莫晓生将纸条收进口袋里。「我该走了。」


    「我送你出去吧！」白奕傑说道。


    「不了，我自己出去就好，再见了，幼玲。」


    看着离去的莫晓生，宋幼玲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他问若冰姐姐的电话住址真的是有事找她吗？


    为何他神色如此匆忙？


    「晓生哥哥最近是怎么了啊？他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这……他的确是遇上了些麻烦，但我相信他有能力可以处理好的，倒是你……」白奕傑早看出这位小表妹很喜欢莫晓生，只可惜晓生只把幼玲当成妹妹看待。


    「我怎么了？」宋幼玲慌乱的移开目光。


    「你对晓生还是不要太执着的好。」他语意深远地道。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宋幼玲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


    白奕傑轻叹了口气，希望到时不要有人受到伤害才好。


    新加坡


    季若冰步出电梯，正欲走回住处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抬头望向前方，只见莫晓生高瘦挺拔的身躯正倚着她的大门，他俊美的面孔上读不出任何表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季若冰随即平复了心情，漠然的开口问道。


    莫晓生站直了身躯，说道：「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她低头取出了钥匙，走上前。「对不起，请你让开好吗？」


    「你欠我一个答案。」莫晓生恍若未闻地仍站在原地。


    季若冰静默了许久，才开口：「你想问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到「凤凰集团」去？」


    「我离开「飞影」后总得找个工作，我想这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你说过你无意从商的。」他向前迈了一步，双眼直视着她，气势逼人。


    「你为什么要到「凤凰」去？你与瑞克·菲尼克斯又是什么关系？」


    季若冰神色冷静，抬头迎向了他的双眸。「瑞克·菲尼克斯是我的父亲，他的公司需要人手，所以我便过来帮忙了，即使我对商业不感兴趣，但帮自己父亲的忙也是理所当然，我没有推辞的理由。」


    「你的父亲？真的吗？」原来他们不是情人，莫晓生松了口气，但仍有些疑虑「你的父亲不也是季家人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而且我也没有必要编这种无聊的谎言。」季若冰后退了一步，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有种压迫感。


    「你已经得到答案了，可以请你离开吗？」


    「若冰……」她为什么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呢？难道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关心吗？


    「我的名字是莎伦·菲尼克斯，我已经不用季若冰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


    「我不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对不起，工作了一天，我想进去休息了。」


    莫晓生深深的凝视着她的面孔，双手不自觉的轻抚着她的双颊，轻轻的滑过她的双唇，良久他才放下手，退开了一步。「打扰你了，但是若冰，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我不一定会见你。」


    莫晓生唇角微微弯起。「我却是一定要见到你的。」他轻轻的点了下头。「再会了。」


    季若冰站在原地，直到电梯门在她身后关上，她才慢慢的转过身子，左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双唇，也才发觉自己心跳得非常快。


    这男人是怎么了？居然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找她？自己又为何会被搅乱了心思？


    她甩甩头，转身进入屋内。

 第五章

    莫晓生为了能接近季若冰，已悄悄的在她住所的楼上买了一层公寓。他见到季若冰，心情笃定多了。虽然她态度冷淡，不过反正来日方长，以后见面机会多得是，他可以慢慢的跟她耗。


    新加坡原本就是「西城集团」的重心之一，把业务移到这边处理还不至於有什么问题，因此在没有弄清楚一切之前，他暂时是不打算离开了。


    「晓生，老实说我有点担心你。」


    莫晓生自文件中抬起头看着站在桌前的杨东森。身为莫晓生的私人助理，莫晓生走到哪里，他自然也是跟到哪里。他们两人除了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外，实际上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怎么说？」莫晓生问道。


    「你对於那位季若冰的事似乎太过关心了，我从不曾见过你这个样子。」杨东森说道。


    「是吗？」莫晓生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就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行为。」


    杨东森皱起了眉，「我在欧洲的时候听到一些关於「凤凰集团」的传闻，他们的风评并不是很好。」


    「说来听听吧。」


    杨东森找了张椅子坐下，才说道：「瑞克·菲尼克斯这个人的崛起算得上是一个异数，他是靠并购其他的企业，才能在短期之内有今日的规模，只是他的手法据闻并不是十分光明磊落。我有一位朋友在里昂的国际刑警总部做事，他告诉我，国际刑警很早以前就怀疑瑞克·菲尼克斯牵涉到军火走私及贩毒的不法行为，只是一直捉不到他的把柄。表面上他虽然是个企业大亨，但暗地里瑞克·菲尼克斯可能是个黑道的大角头呢！」


    这一番话让莫晓生开始担心起来，若冰处在那样的环境，会不会被扯入这些不法的行为中，她是否会有危险呢？


    「莫先生，有一位白劭玮先生找你，他并没有预约，请问你要见他吗？」这时，楼下的总机小姐传来了这个讯息。


    白劭玮？那不是白奕傑的小叔吗？他怎么会来新加坡？莫晓生立刻要总机小姐让他上来。


    「晓生，白劭玮是白氏企业的人吗？」杨东森在一旁开口问道。


    「他是白奕傑的叔叔。」


    「果然是他。」


    「怎么？」莫晓生有些诧异。「你认得他吗？」


    「听过他的名字，这些小事你不会注意的，这是我们这些做部属的工作。」杨东森笑着道。


    「是吗？」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见到了这位白劭玮，莫晓生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位曾经来找过季若冰的男子，难怪那时会觉得他很面熟，原来很久以前自己便曾在白家见过他了。


    白劭玮从容不迫的踏入这间宽阔气派的办公室，脸上仍是挂着莫晓生初见他时的温暖笑容，他开口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晓生？」


    「小叔，你那时怎么不和我明说呢？」莫晓生马上迎向前，热情的说道：「你害我纳闷了好一阵子。」


    「抱歉，我这个人有点懒，当时我纯粹只是要找若冰，所以才没上前和你打招呼。」白劭玮微笑地解释着。


    「那么你今天来……」


    「是为了若冰的事。」白劭玮开门见山的说：「我听奕傑说你对若冰的事很关心，你这次到新加坡来就是因为她的关系吗？」


    「是的。」莫晓生坦然承认。「我晓得你和若冰间的关系，你是否知道她如今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这可说来话长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莫晓生望向杨东森，杨东森点了下头，说道：「十一点有个三地连线的会议，在那之前赶回来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那就麻烦你了，东森。」


    莫晓生转头对白劭玮说道：「那么我们去外面散个步吧！」


    三月的新加坡，阳光已经十分灿烂耀眼，莫晓生和白劭玮离开办公大楼后，两人沿着人行道缓缓的走着。


    「我和若冰第一次见面时，我才十五岁，而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白劭玮一边缓步走着一边说道。「那时我受了季海文，也就是若冰的叔叔的託付，回到台湾寻找若冰和她母亲的下落，当我找到她们时，若冰的母亲已经死了大概有两三天了，那年的冬天很冷，所以屍体还没有腐烂，当我发现她们时，若冰就坐在她母亲身旁，一动也不动的，我还以为她也死了呢！」


    此刻的莫晓生丝毫感受不到炙热的阳光，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中升起，逐渐的蔓延至全身。


    白劭玮继续说道：「那样的场面对当时还是个少年的我是个很大的震撼，处理完若冰母亲的后事，我便带着她离开台湾。后来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从此以后，我便负责照顾她、训练她，一直到我离开「飞影」。」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莫晓生的语气中有掩不住的深沉哀痛，为了那个独自守在母亲屍体旁的小女孩而心痛。「为什么没有人照顾她们母女，她的父亲呢？瑞克·菲尼克斯不是她的父亲吗？他为什么不在她们身边？」


    「你知道瑞克是若冰的父亲？」白劭玮有些诧异。


    「是若冰告诉我的。」莫晓生回答道。「我不明白的是若冰与季家的关系。」


    白劭玮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瑞克·菲尼克斯的本名是季海原，他是季海文的兄长，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季家人。」


    「原来如此。」不过莫晓生却更加困惑地问道：「那为什么季海原不在「飞影」呢？」


    「这又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了。」白劭玮轻叹着气。「这些事我就不提了，我只告诉你，季海原是个十分可怕的男人，你以后面对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


    「既然如此，那若冰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若冰还要回到那冷酷男人的身边，当初是季海原抛弃了她们母女的。」


    「小叔，你为什么对这一切如此清楚呢？」


    白劭玮微微笑了笑，说道：「因为季海原是我的师父，我在十岁时便认识了他，而他也是引我进「飞影」的人，只是我们这对师徒后来几乎反目成仇。而很凑巧的，我竟会是代替他照顾女儿的人。」


    这究竟是怎样一段错综複杂的关系！莫晓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小叔，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会如此关心若冰的事？」


    「这……我……」莫晓生一时答不上话。


    白劭玮微笑道：「我记得奕傑说过你高中时曾是辩论社的，还参加比赛拿过冠军，怎么？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莫晓生自嘲的笑道：「自从遇上若冰后，我愈来愈不像自己了。我承认我很喜欢若冰，不知是从何时起，当我发觉我的眼光始终追逐着她的一举一动、脑海中浮现的始终是她的影像时，我对她的迷恋已经不可自拔了，尽管她始终是冷冷淡淡的，却丝毫影响不了我对她逐日加深的爱恋。」


    莫晓生这一番告白令白劭玮十分感动，他没料到莫晓生会如此坦然的承认对若冰的情感，但这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事，有了他这么关心若冰，她一定能得到幸福的吧！


    「有你这番话就够了，若冰拜託你了。」白劭玮语重心长的道。


    两人此时恰好走到一处路口，莫晓生停下脚步，正色的看着白劭玮，「我不明白。」


    「我们也差不多该往回走了。」白劭玮说着转过身。


    白劭玮往回程的路上，才开口说道：「我自认是最了解若冰的人，你放心，她对你绝非无情，只是她是否愿意回应你的感情，就端看你有没有这份恆心去融解她早已冰封的心了。」


    「我从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莫晓生坚定的说着。


    「我知道。」白劭玮微微颔首。「所以我是来协助你的。」


    「协助我？」莫晓生疑惑的扬起了眉。


    「是的，要对抗瑞克·菲尼克斯，你绝对需要我的协助。」


    「莎伦，你怎么还留在办公室里？」


    季若冰抬起头，看着倚在门旁的亚烈·德佛渥克，他的脸上虽带着笑，那笑容却是冷漠的。跟他相处了近三个月，她发觉这个人比瑞克·菲尼克斯还要难以捉摸。


    「我想将这份进度表拟好后再走。」


    「这个工作应该不急吧，有人要请我们吃晚餐呢！」亚烈离开门边，往前走了几步。「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一起走吧！」


    「谁？」她略扬起眉。这个人怎么走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像只猫一样。


    「是瑞克。」他脸上露出了微笑。


    「他？」季若冰的反应并不是很强烈。「他怎么会到新加坡来？」


    「谁知道为什么！」他微微耸了耸肩，下巴微扬。「走吧！」


    季若冰开始收拾手边的东西，没一会儿工夫便收拾妥当与亚烈一同离开了办公室。在前往餐厅的路上，季若冰沉默的坐在亚烈的身旁，心思却不断的运转着，瑞克突然离开巴黎来到新加坡，虽然看起来好像只是心血来潮的行为，但瑞克的所作所为背后一定都有目的，只是那究竟是什么呢？


    「莎伦，你觉得莫晓生这个人如何？」


    用餐时，坐在季若冰对面的瑞克·菲尼克斯突然这么问道。


    季若冰怔了会儿，抬起头冷静的直视着瑞克，反问道：「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人？」


    瑞克微微笑了笑。「我听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听说你曾经担任过他的保镖，是真的吗？」


    「是的，那是我在「飞影」的最后一项任务。」她用职业化的口吻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莫晓生是一个能力很强也很聪明的人，「西城集团」内大概就属他的作风最为强悍了，不过他的交际手腕也很高超，如果不是有他在美国为「西城」打理一切，「西城」也不会有今日跻身全美百大企业的规模实力。而「西城」在亚洲早已有深厚的基础，「凤凰」要进军亚洲，「西城」是一大阻碍。」


    瑞克笑了笑，又问：「你曾经在他身边做过事，你应该知道他有什么弱点才是，你认为你能胜得了他吗？」


    「他的弱点我说不上来，我除了担任他的保镖外，和他的接触并不深。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西城」在亚洲的负责人并不是他。」


    「他最近一直待在亚洲，我听说他要把决策重心移到新加坡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是针对「凤凰」而来吧！」季若冰小心翼翼的回答。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亚烈开了口：「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哦，是什么？」瑞克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季若冰觉得这两人实在很像，两人都具有贵族般的气势，都在表面上可以笑脸迎人，暗地里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简单的说，两人的行事都很难猜测。不过比较起来，她要揣摩瑞克的心思是比较容易的，毕竟她不但是季海原的女儿，同时也是白劭玮的得意弟子。


    亚烈的目光看向季若冰，眼中浮现了难得的笑意，「不晓得莎伦知不知道这件事，莫晓生和莎伦现在住在同一栋大楼呢！」


    「哦，是真的吗？这的确很有意思。」瑞克也望着季若冰，笑着问道：「莎伦，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季若冰摇摇头，回答道：「我并不知道莫晓生和我住在同一栋大楼，或许只是巧合吧！」


    「是吗？」亚烈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我并不认为这是巧合，我觉得莫晓生会住在那里，是因为你的关系。」


    季若冰冷冷的看了亚烈一眼，没有说话。


    瑞克别有含意的看着她，「莎伦，看来这个莫晓生是对你有意思。」


    季若冰淡然的说道：「我对他根本毫无兴趣，所以讨论这些根本是毫无意义。」


    瑞克笑了笑，「看来你并不想谈这些，那么我们就别谈这个话题。这次我大概会停留四到五天，我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所以你们的时间不用因为我的关系而做什么改变，一切照常即可。」


    看见季若冰站在自己的家门前，莫晓生并不意外，他带着微笑走到她面前，深邃的眼眸盈满了笑意。「你是来找我的吗？」


    季若冰望着他俊美的面孔露出温暖的笑容时，心中猛然震了一下，慌忙的别过脸。


    不知为何，才不过几天没看到他，此刻再见到他，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感觉……上次隔了二个多月才碰面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呀！


    见她久久不语，莫晓生脸上笑容未减，改问道：「要进来坐坐吗？我请你喝茶。」


    季若冰原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反正有话要问他，站在外面和进去里面并没有什么差别。她点点头，默默的跟着莫晓生走进客厅。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下。」


    莫晓生边说边脱下外套，随手放在椅背上，便走入里面的厨房。


    季若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意的四处张望，这是一间布置十分舒适的起居室，跟台北莫家大宅的富丽堂皇相差甚远，但比较起来，她反而比较喜欢在这种朴素无华却给人温暖感觉的地方。


    从她所坐的角度，看不见在厨房里忙碌的莫晓生，她没想到他竟是个会进厨房的人。


    不一会儿，莫晓生端着茶盘走出来，他看见出神的若冰时不禁停下了脚步，着迷的看着季若冰那安静而美丽的面孔。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呢？她的心思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敏感的若冰像是察觉到什么，微转过头望向他，莹亮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想法。


    「抱歉，只有茶包而已，你不介意吧？」莫晓生走了过去，将盘子放在桌上。


    莫晓生将茶杯放在她面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季若冰摇摇头，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莫晓生怔了会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她直截了当的切入主题。


    莫晓生微微一笑，说道：「难道我们之间连朋友都不是吗？你这样问实在太见外了，听了真令人有些难过。」


    季若冰可看不出他有任何难过的样子，但他说的话却让她十分困惑，他们之间算是朋友吗？想起了那个吻，她的脸蓦然一红，一抬眼却正巧迎上了他盈满笑意的眼眸，他这副模样让她好不自在。


    莫晓生着迷的望着她脸上那抹醉人的嫣红，她现在的模样和上次担任保镖时截然不同，愈来愈有一般人的情感反应，这应该算是一种好现象吧，但是否也表示他在她心中是不一样的呢？


    「你变了。」她淡漠的神情中微微透出不易察觉的困惑，「我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你，你究竟想要从我这边得到什么？」


    「你。」他轻轻的吐出了这个字，深邃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她。


    季若冰随即撇开了头，不想让他读出自己失措的心情。


    莫晓生笑了笑，「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我像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吗？」


    见她不说话，莫晓生又接着道：「若冰，我喜欢你，所以我决定要追求你。」


    她抬头瞪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疯了！」


    他听了不禁大笑，「无论如何我是追定你了，我不会让你有拒绝的余地。」


    这个人也未免太自大了！季若冰蹙起了眉，心中感到无比的慌乱，不知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她站起身，冷冷的抛下一句：「你有追求的自由，但我也有拒绝的权利，我们走着瞧吧！」


    白劭玮在电话亭里，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他从容不迫的挂上话筒，转身离开。走到街口时，他的目光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便迈步朝邻近的一座公园走去。正午刚过，公园内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白劭玮随意找了一张长椅坐下，开始等待。


    白劭玮微仰着头望着湛蓝的晴空，然后闭上双眼享受此刻的宁静，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他睁开双眼，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形出现在公园的另一头，那是一名年龄约四十几岁的男子，英俊的外貌让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但他的高贵气质和风范却不像是三十几岁的男人所拥有的。


    白劭玮看到那名男子出现时，便已提高了警觉，虽然那名男子是孤身走来，但他知道这个人绝不可能会让自己暴露於危险之中。


    那名男子脸上带着微笑，不发一言的迳自在白劭玮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白劭玮转头望着他，脸上同样带着笑容，「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真令我感到受宠若惊。」


    瑞克·菲尼克斯脸上笑意不减，但是与白劭玮温暖的笑容比起来，他的笑容显得格外冷酷。


    他说道：「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十年？还是五年？」


    白劭玮笑了笑。「我想你应该没这么健忘吧！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四年前我打算离开「飞影」的时候。」


    「我想起来了。」瑞克拍了下额头。「我记得那时我还问你离开「飞影」后要不要到我身边来，结果你拒绝了我。」


    白劭玮笑着点点头，两人间的气氛看来十分融洽。


    瑞克接着又道：「如果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的回答是否有所改变呢？」


    「我的答案不会改变。」


    「真是可惜。」瑞克一副惋惜的表情，「我仍然很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你是我最优秀的弟子，不能到我身边帮忙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知道现在跟在你身边的亚烈·德佛渥克是个十分傑出的人才。」


    「但他还比不上你。」瑞克看着远方，轻声说：「不过现在我有莎伦帮忙，多亏你把她调教得如此出色。」


    「就算是我对你的报答吧！」白劭玮淡然的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瑞克看了看錶，突然说道。


    「你要离开新加坡了？」


    「是的。」瑞克起身离座，站在白劭玮面前。「在我走之前，我想再问一次，你真的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帮我吗？」


    「抱歉，我的答案始终不变。」白劭玮歉然一笑。


    「那么，后会有期了。」


    「再见，海原。」


    听到往日的名字被提起，瑞克深深的看了白劭玮一眼，从容的转身离去。


    望着眼前美丽的花束，季若冰轻托着腮。每天送花也就罢了，居然还早中晚各一束，她抽起了花中的卡片，将花束放在一旁，唤来了秘书。


    「把花拿去处理掉。」


    「是的，莎伦小姐。」


    秘书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花束，正欲转身离去时，季若冰又叫住了她。


    「等一等。」季若冰接着说：「以后收到花不用送到我办公室来，你就直接把它处理掉吧！」


    「但是莎伦小姐……」她知道每次莎伦小姐即使不收花束，也会取走附在花束上的卡片，可是现在莎伦小姐要她自行处理掉，那卡片该如何处理呢？


    「有什么问题吗？」见秘书没有立即回答，她明快的说道：「这样吧，我会设法使这些花束不再出现，你可以先走了。」


    秘书离去后，季若冰拿起话筒，快速的按下号码键。


    与其去见那个人，还不如打电话比较安全。


    「你好，我是莎伦·菲尼克斯，我找莫晓生。」


    她没有等很久，电话很快的便接上了，话筒中传来他语气热切的声音。


    「若冰？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不要再送花给我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那些花吗？」


    「不喜欢，而且令我非常困扰。」季若冰冷冷的回答。


    话筒另一端的莫晓生沉吟了许久。


    莫晓生身为「西城集团」的副总裁，他公然追求「凤凰集团」的莎伦·菲尼克斯已成为东南亚商界的热门新闻。季若冰不在乎外界的蜚短流长，只是每次接触到亚烈那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时，令她觉得十分困扰。她不知道瑞克对这件事情会有什么看法，上次他匆匆忙忙的来去新加坡，可能还不晓得这件事。而面对莫晓生的追求，季若冰发觉自己已无法专心的进行目前的工作。


    「我并不希望给你带来任何困扰。」莫晓生终於开口，「我会停止送花的动作，但你是否能答应与我共进晚餐？」


    季若冰静默了一会儿。「你这是威胁吗？」


    「就算是条件交换吧！」他轻笑着道。


    「你这个人向来不吃亏的吗？」


    「原来你这么了解我。」


    季若冰可以想像此刻他脸上那副促狭的神情。「好吧，明天晚上七点。」


    「ok，我去接你，明天见了。」


    「你不用——」季若冰尚未说完，话筒已传来嘟嘟声，她生气的放下话筒。


    这个人实在是太自大了，明天她绝对会让他打消追求她的念头。

 第六章

    「你这么做我想若冰一定很生气。」


    「我知道。」莫晓生将咖啡杯递给白劭玮，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但我若不积极一点，若冰她恐怕连甩都不会甩我。」


    此刻两人正坐在莫晓生公寓的客厅里，莫晓生将自己即将於明天和季若冰共进晚餐的事告诉了白劭玮。


    白劭玮轻叹口气，「其实若冰对男女间的事是很生涩的，在她原本的生活里，她没空也没有机会去体会这些事，所以尽管她在其他方面都十分优秀，但遇到爱情恐怕会芳心大乱，我看她一定会败在你手下。」


    「我不愿以输赢来论定我与她之间的感情，这样会亵渎我对她的感情。」莫晓生认真地道。「小叔，你是否已经查出了若冰留在「凤凰」的目的？」


    「很遗憾的，没有。」白劭玮摇摇头，「我还不曾跟若冰接触过，我想她并不知道我人在新加坡，不过我倒是见到了季海原。」


    「瑞克·菲尼克斯？」莫晓生讶异的道：「他什么时候到新加坡来了？」


    「不清楚，不过他三天前已经走了。」白劭玮啜了口咖啡。「他是来确定我的动向。」


    「什么意思？」莫晓生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白劭玮解释道：「我一直很清楚季海原在做什么，但我向来认为那些事与我无关，即使他曾经邀我加入，我也是抱持着既不参与也不干涉的态度。」


    「而如今你的态度有了改变，所以他来确定你的动向？」莫晓生理性的分析着季海原的心态。


    「是的。」白劭玮微笑的点点头，「你也知道我的改变是因为若冰的关系，他不应该对若冰出手的。晓生，明天你利用机会，看看能不能从若冰口中套出什么。」


    「我？我想她不会对我吐露什么的。」莫晓生无奈的笑了笑，「为何你不亲自出面，若冰应该比较愿意告诉你才是。」


    「我还不想出面，若冰并不愿意我插手这件事，除非到必要的时候，否则她是不会开口向我寻求援助。」


    「那么我会尽力而为。」


    七点整，门铃准时响起。季若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走过去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莫晓生，穿着一袭剪裁合宜的深色礼服，与他深邃的眼眸十分相衬，黑色的头发并非梳理得很整齐，反而显得有些凌乱，却在无形中更增添了一份狂野。他俊美的面孔上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伸手递出一个包装精緻的长方盒。


    「你不收花，所以我改送巧克力。」


    她讶异的抬头望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巧克力，只是凑巧猜中的吗？


    「你准备好了吗？」莫晓生打量着她，目光中有着讚赏，他倒没料到她竟肯为他盛装打扮，一身酒红色的小礼服使她看来更加明艳照人。


    季若冰轻轻的点了下头，「我去拿外套和手提包。」


    「用不着，钥匙带着就行了。」


    她疑惑的看着他，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莫晓生轻松自若的笑道：「我不打算去外面吃，我准备了简单的餐点，我们上楼去吧。」


    季若冰没有多问什么，拿了钥匙便静静的和他上楼。


    虽然莫晓生说只是简单的餐点，但在若冰看来却是十分豪华丰盛，她十分怀疑，这些餐点真的是他一个人准备的吗？她知道他不会为这种事说谎，那么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再穿黑色的衣服了？」


    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季若冰怔了会儿，她低头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回答道：「只是不适合。」


    莫晓生听到她这么简洁的回答，知道她无意多说，他遂改了个话题问道：「你留在「凤凰」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停止了拨弄食物的动作，定定的望着他。「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


    「我要听的是事实。」


    季若冰挑了挑眉。「你认为我在骗你？」


    「不是吗？」他反问道。


    她耸耸肩，没有回答问题。


    他又问道：「我的追求真的让你感到困扰吗？」


    「是的。」她十分肯定的回答。「你打算停止了吗？」


    「不。」


    「那你又何必问？」季若冰冷冷的说道。


    「我是真的不希望让你感到困扰。」他的态度看来十分真诚。


    「那么你就停止追求我。」季若冰冷冷的眼神迎向了他，想使他知难而退。


    「恕难从命。」莫晓生说得十分坚定，随即又微微一笑，「这样吧，我们妥协一下好了。」


    见她不语，他脸上的笑意不减，继续说道：「我答应停止公开追求你的举动，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每天晚上陪我一起用餐。」


    「你……」这傢伙根本是得寸进尺！她的怒气渐渐上扬，瞋目瞪着他。


    「这并没有什么吧，以前在台北我们几乎是天天一起用餐啊！」


    「现在情况不同了。」她撇过脸不想看他。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他继续说道：「这样的安排对你我都好，如果你真的对我毫无感觉，那你也没什么好担心，到时我会知难而退的。」


    「你现在就应该要知难而退了。」她冷冷的瞪着他。


    「我认为时候未到。」莫晓生扬起了一抹坏坏的笑容。


    季若冰很想抹去他那可恶的笑容，她的心中明白这件事不能再闹下去了。下午才接到瑞克打来的电话，他也听到了风声，她明白瑞克正等着看她如何处理这件事，而一想到亚烈那副看好戏的神情，她的心中就有气。


    「我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有空。」她没好气的回他，其实心里已经盘算着或许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莫晓生听见她的回话，笑意加深，「我明白，我也是呀，那么我们就选在彼此都有空的时候共进晚餐吧！」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都在你这里用餐吗？」


    「除非我们能另外找到更隐密的地方。如何？我们达成协议了吗？」


    季若冰不怎么甘愿的点了点头。


    莫晓生举起了酒杯。「祝我们之间有好的开始，希望也能有好的结果。」


    电话铃声响起，季若冰不禁在心中猜测着对方是谁，因为知道她这支专线电话的没几个人，而且她才刚抵达办公室，是谁这样厉害这么快就追踪到了。她拿起话筒，礼貌性的说道：「哈啰，我是莎伦。」


    「嗨，若冰，是我。」


    话筒的另一端传来莫晓生富有磁性的声音，季若冰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只要是你的事，我的消息都很灵通。」莫晓生问道：「你的声音听来起似乎心情很好，在巴黎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嗯，算是吧！」季若冰看了一下挂钟，「我待会儿要开会，晚上再谈吧！」


    「好吧，晚上见了。」


    季若冰挂上电话，惋惜的想着，可惜她遇到的好事不能与他分享。她这次到法国是瑞克叫她去的，她原本还有些担心是不是瑞克发现了什么，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瑞克竟然要正式对外宣布她为「凤凰集团」的继承人。经过了近半年的努力，她终於取得了他的信任，正式的打入了集团内的权力核心，以后她办起事来就更方便了。


    半年前瑞克与她接触时，她便开始拟定计划，展开她的复仇行动，虽然瑞克是她的父亲，但是他当年对母亲所做的事却让她恨透了他，这许多年以来，她不曾放弃复仇的念头。正当她苦思该如何接近瑞克时，没想到他却自己找上了门，因此离开「飞影」虽令她不舍，却也是个无可奈何的决定。


    一阵清脆的拍掌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看见亚烈倚在门边，这次她又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这傢伙实在让人大意不得。


    「恭喜你了，莎伦。」他微笑地朝她走来。


    「谢谢。」她冷淡的回应。「你不会是特地跑来说这句话的吧？」


    亚烈的笑容加深。「的确不是。」他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片光碟。「这是瑞克要我交给你的。」


    她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那片光碟，「待会儿的会议你会出席吧？」


    「当然。」


    「那么我们一起过去吧！」


    看着桌上丰盛的菜餚，季若冰抬眼望着莫晓生。


    「怎么今天弄得这么丰盛，这些菜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


    「为了庆祝你平安归来，当然要弄得好一点，放心，绝对吃得完。」莫晓生为她拉出椅子。「请坐。」


    季若冰脸上笑意隐隐泛开。平安归来？她又不是去冒险，说得未免也太严重了。她坐了下来，等莫晓生也坐下后，才开口问他摆在自己心中已久的问题。


    「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的喜好你都那么了解，我不记得我曾告诉你这方面的事。」事实上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是吗？」莫晓生微微笑了笑，说道：「或许是我运气好，也或许是我观察入微。」


    季若冰轻蹙起了眉，她不喜欢这种不着边际的回答。「你不可能会知道我喜欢的食物、爱看的书、喜欢的音乐和电影。」


    「看来我的运气真的很好，统统猜对了。」莫晓生笑着道。


    季若冰狐疑的瞪着他。


    她才不相信这种事，他一定找人调查过她。


    由於他摸透了她的喜好，所以这一个月以来，在他们为数并不多的聚餐时刻里，他们之间可说是相处融洽，季若冰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十分自在，使得她对他的态度也渐渐有了转变。


    「对了，你不是说你在巴黎遇到了好事吗？」莫晓生换了个话题。


    她放下了筷子，嘴角弯起一个笑容，「是啊！我到巴黎去见瑞克，他说要正式宣布我为他的继承人。」


    莫晓生的表情有片刻的凝结，「若冰，这是指你未来将接掌「凤凰集团」所有的一切吗？」


    「当然。」季若冰的笑容消失，正色说道：「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算是好消息，但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许以后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也说不定，不管如何，我们私人之间的交情应该不会有影响才对。」


    「我并不是指这个。」莫晓生轻叹口气，「若冰，你真的清楚瑞克·菲尼克斯在做些什么吗？」


    「什么意思？」她的神色马上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当然知道我父亲在做些什么，我不明白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若冰，我希望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她默然不语，猜想着他是否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如果他真的知道了瑞克那些污秽的勾当，那么对於参与其中的她是否会瞧不起呢？


    莫晓生又开口说道：「只要你开口，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所以不要害怕开口，想帮忙你的人其实是很多的。」


    看来他的确知道一些事情，她展颜一笑，「你知道你刚刚给了我一个对付你的武器吗？」


    「我不在乎。」他深邃的眼眸定定的望着她。「我在乎的只有你而已。」


    她怔了会儿，不愿承认他对自己真的有这样深的感情，仍不死心的试探着他：


    「我对你而言会比「西城集团」还重要吗？」


    他淡淡一笑，说道：「如果你一个月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没有办法回答你，但现在你这么问我，那么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你……」季若冰垂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没关系，我是很有耐心的。」


    季若冰抬起头，刻意避开了他深情的眼眸，慌忙地说道：「我该走了，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我想早点把它完成。」


    「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


    她居然不告而别。


    莫晓生独自坐在办公室内沉思着，他原本以为他已经和她建立了某种程度的情谊，没想到她竟然一声不响的就这样走了，是他的态度过於积极吓走了她吗？他明白她在情感方面极为保守，但他不以为她会如此经不起刺激，更何况她对他并非是毫无感情，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莫晓生的思绪，只见杨东森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的是一阵子不见的白劭玮。


    「晓生，劭玮来找你了。」


    莫晓生起身离座，三人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小叔，你有什么消息吗？」莫晓生开口问道。


    白劭玮回答道：「若冰被调回欧洲了，看来海原是真的要若冰当他的继承人，真是令人想不到。」


    「小叔，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因为季海原是一个毫不重视亲情的人，他不可能因为若冰是他的女儿就接纳她，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存在。」


    莫晓生说道：「或许他已经有所改变了，而且若冰的确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才，季海原既然会要若冰回去，那么任命她为继承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白劭玮露出了笑容，「你这么说虽不无道理，但我认为可能性很小，我所认识的季海原不像是会有这种改变的人。」他的脸色一沉，正色道：「所以我很担心若冰，我怕她无法对付季海原。」


    「若冰会有危险吗？」莫晓生十分担忧。


    「目前暂时没有，我们也还不知道若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白劭玮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猜想若冰是为了对付她父亲才会去「凤凰」的，她可能是要复仇吧！」


    「复仇？」莫晓生诧异的张大了双眼。


    「我教出来的徒弟是不可能和季海原同流合污的，若是她真要复仇，要扳倒季海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白劭玮看着莫晓生，回答道：「我打算到巴黎走一趟。」


    真正接触到瑞克·菲尼克斯所掌控的地下事业，季若冰才明白父亲是怎么样一个冷酷而无情的人。他毫不在意的杀人贩毒、买卖军火，以破坏世界的正常秩序为乐。


    母亲明白她当年爱上的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吗？


    想到自己的双手即将沾染上这些丑恶的事，她的心便不寒而栗。她真能成功的揪出瑞克所有的罪证而将他绳之以法吗？事情已走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头了，她目前只能完成她应该做的事，但事后她能全身而退吗？她对此并不是很乐观，也因此她要疏远莫晓生，和她接近只会带给他麻烦，她不愿让他牵扯到这样複杂的事情中，他与她毕竟是属於不同的世界。


    夜已深了，五月的巴黎正充满着夏天的气息，而这个国家正为了迎接四年一度的「世界盃」足球赛而沸腾着，季若冰披上一件薄外套，决定到河堤走一走。


    这样的深夜，夜游的人群倒还不少。这个城市的人在这样的时刻是不会去理会他人的，但为什么站在桥上的那人正在朝她挥着手呢？季若冰停下脚步，定定的注视着那黝暗的身影，好熟悉的身影呀！季若冰快步的走上堤岸来到桥上，她停在那人的面前。


    「商顗。」


    商顗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开口道：「若冰，近来好吗？」


    季若冰望着眼前熟悉而亲切的面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还好，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知道我很喜欢这个城市的。」


    「我知道，但你最爱的是水都威尼斯。」季若冰打趣地道：「你该不会是来看球赛的吧，现在来不嫌早了些吗？」


    商顗被她逗笑了，「你明知道喜欢足球的不是我。」


    「他也来了吗？」她淡淡的问道。


    商顗缓缓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会来的，你知道我们不可能放下你不管，况且你现在的状况真的让人很担心。」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季若冰口气坚定的回答他。


    「不要太逞强，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随传随到。」


    季若冰垂下头，感动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走了。」商顗说道。


    「再见。」


    商顗没说什么，只是朝她摆了摆手，便转身迈步离去。


    季若冰在桥上伫立了好一会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才转身离开。


    季若冰原本以为接下来出现的人会是白劭玮，但在玫瑰花园的步道上拦住她的人，竟然是她不愿见到却又极想见到的莫晓生。


    「你又欠我一个解释了。」莫晓生的神色显得十分疲惫，将身体斜倚在一株树的树干。


    「不。」季若冰摇摇头，「我欠你一个忠告。」


    「忠告？」


    「是的。」她回答道：「不要接近我，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我不怕麻烦。」


    「那不是你所能应付的。」


    「是吗？」他走上前，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伸手一揽将她拥入怀中。


    季若冰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想要挣脱，却被他的手臂环抱得更紧。


    「别动了，让我就这样抱着你一会儿好吗？」他将整个身子靠在她身上，脸埋进她乌黑的秀发里。


    「你刚下飞机吗？」他看来一副快累垮的样子，她不禁关心的问道。


    「是的。」他的脸埋在她肩上，没有移开。


    「我忙完了手边所有工作才上飞机的，这次我把业务全部转移到巴黎来了。」


    「你疯了！」她低呼道，哪有人这样随随便便处理事情的，他不怕「西城集团」被他搞垮吗？


    「是啊，我是疯了，我为你而疯狂。」他抬起头，直视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那深邃的眼眸里溢满情感。


    她看着他充满感情的双眸，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任他温热的唇吻上她的，这次的吻完全不同於上一次那般温柔的轻触，这次是具有侵略性和佔有性的，似乎在宣示着所有权。她完全无力反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夺取她原本不愿付出的一切。


    「我们之间该怎么办才好呢？」


    莫晓生和季若冰两人肩并肩的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季若冰的脸红扑扑的，双唇也略显红肿，使得清丽的容颜更加娇艳，只是她的神色却带着一抹忧愁。


    「交给我来处理吧！」莫晓生伸臂揽着她，神情笃定的回答道。


    「你根本不了解整个情势。」她轻声叹息。


    「若冰。」他握住她的双手，深情的注视着她，「我交付了我的真心，你呢？


    你愿意将你的心交付给我吗？」


    「我……」她显得挣扎而犹豫。


    「若冰，你知道不论你躲到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你的。」


    这个男人已经完全佔据她的心了，她知道如果她此刻放开了这双手，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握住了，但她实在是身不由己呀！


    她低下头。「对不起，我……」


    她的话尚未说完，莫晓生已经再度吻住了她的唇。


    他将她拥在身前，低声道：


    「别拒绝我。」


    「你不明白。」她有些生气了，这个人怎么这么蛮横，一点都不讲理。


    「我明白，一切交给我处理就好。」他低头对她笑道。「你不要老是自己去面对一切，这样不累吗？」


    「与你无关。」她别过了头。


    「现在与我有关了。」他轻轻的将她的脸转回来，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


    她讶异的仰头望着他。


    他又道：「你想对付瑞克·菲尼克斯我并不反对，让我帮你好吗？」


    她狐疑的望着他，他是从哪里得知此事的？「你以为你知道什么？」


    他露出了笑容。「我就是知道，所以让我帮你吧！你不知道你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了吗？」


    「既然知道危险，你又何必帮我？」


    「别跟我说这种话了。」他点了点她那小巧的鼻子。


    「你要怎么帮我？」她满是疑惑的问道。


    「我会告诉你的。」他笑得十分开心。「你答应要让我帮你了吗？」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必须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没问题。」他拉起她。「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第七章

    见到白劭玮时，季若冰并不是很讶异，或许是她的心中早有预感吧！


    进到「凤凰」以后，她不是每件事都很顺利，但最后她总是很顺利的通过层层的难关考验，隐隐约约中她知道有人在帮她，但是既然那个人不愿意出面，她也无意去探究，不过她已约略猜到是什么人，会这样帮她的人就那几个而已，而他们不愿意露面，只是因为她自己不曾开口寻求援助罢了。


    白劭玮独自坐在咖啡馆的一角，含笑看着朝他走来的莫晓生和季若冰，这两人看起来真是十分登对，走到哪里都格外惹人注目。


    「若冰、晓生，你们来了。」


    两人在白劭玮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白劭玮笑着望向莫晓生，「晓生，我不得不佩服你，居然能把若冰带到这里来。」然后他望着季若冰，歉然地笑道：「抱歉，若冰，未经你的同意就擅自插手干涉你的事。」


    季若冰淡然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不会介意的，我有的只有感谢。你和商顗都是一个样。」


    「你见到商顗了？」


    「是啊，难道他还没来找你吗？」季若冰讶异的看着白劭玮。


    「没有，我还没见着他的人。」


    莫晓生看着季若冰说道：「现在我不用说明，我想你应该晓得我为什么知道这一切了吧！」


    她微微颔首，轻蹙起了眉。「现在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别担心，师父会帮你的。」白劭玮望着她道。


    季若冰露出一丝笑意，「好久没听你这么说了。」


    「是吗？」白劭玮微笑说道：「这次若没有晓生出面，我看你是不可能向我们开口请求援助的。」


    季若冰望了莫晓生一眼，淡淡的道：「他太不讲理了，我说不过他。」


    莫晓生只是望着她笑，眼神里包含了无尽的温柔。


    白劭玮轻笑道：「不讲理好像反而才行得通呐！」


    季若冰的双颊倏地飞上了一抹红晕，她赶紧换了个话题。「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


    「不急，先说说你原本想要怎么做。」


    她想了一下，才说道：「我原本是想先取得瑞克的信任，进到集团核心后，再想办法取得内部的资料，并且直接参与交易活动，好搜集他们犯罪的证据。」


    白劭玮接着她的话道：「换句话说，你打算做卧底就是了。那么谁是接应你的人呢？」


    「没有人。」她摇摇头，「我原本打算到时再想办法把资料传给你和商顗。」


    「你这么做太冒险了。」白劭玮皱起了眉。「我平常好像不是这么教你的吧？」


    季若冰低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么你现在的计划必须要有所变更，你卧底的身分不变，我们会当你的接应人，你需要协助时尽管提出，我们绝对会想办法帮忙的。我们之间必须建立一个联络管道，要隐密而且绝不能让季海原发现。」白劭玮倾身向前，「这些事我都会处理，我担心的是你，你的处境太危险，季海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人，他不可能会真心信任你的。」


    「我明白。」季若冰轻声回答道。


    「既然这样，那么细节改天才谈，先让晓生送你回去吧！」


    季若冰望着身旁的莫晓生，有些迟疑的道：「他这样和我在一起不要紧吗？」


    「没关系的。」白劭玮含笑道：「他正好可以当你的掩护呀！」


    「掩护？」


    莫晓生微笑说道：「我追求你的事已经是众所皆知了，小叔说我可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


    「就是季海原和亚烈·德佛渥克。」


    「但是……」


    「放心，我们可以做得很好的。」莫晓生拉起了她，「我先送你回去吧！小叔，我们先走了，拜拜。」


    在回去的车程上，季若冰的神情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莫晓生察觉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的事感觉向来很敏锐。


    「别太担心，你还是做你自己就好了。」莫晓生轻松说道。


    「你是说要像以前一样把你踢到一边吗？」


    莫晓生听了哈哈大笑，「我没那么惨吧！」


    季若冰睨了他一眼。「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莫晓生空出的右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你就先什么也不做，看看瑞克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再说吧！这样你明白了吗？」


    季若冰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暂时住在饭店。」他将车子停好，转头朝她笑道：「不过我房子已经找好了。」


    「该不会……」她扬起了眉。


    「这次离远了些，那幢房子和你住的地方隔了一条街。」


    「瑞克，我来了。」季若冰轻敲了几下敞开的门扉。


    原本站在落地窗前的瑞克转过身来，示意要季若冰走过去。


    她走到办公桌旁便停住了脚步，将手上拿的档案夹放在桌上，「这是你要的计划书。」


    「放着吧，我等一下再看。莎伦，你过来一下。」


    她依言走到他身旁，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落地窗外的景色。


    「巴黎是个很美的城市吧！」


    她看着他淡漠的神色，轻轻的点了下头。瑞克想表达的是什么呢？


    「有人说这个城市让人容易坠入爱河。」瑞克侧过头看着她。


    「你呢？莎伦，你是否也是如此呢？」


    她回答道：「我不会受到环境的影响。」


    「是吗？」他淡淡一笑，说道：「有时候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你真的能够成为例外吗？」


    「我不知道，目前我尚未遇到这样的状况。」想必瑞克已经知道了晓生的事，但是她却还看不出来他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


    「你就接受莫晓生的追求吧！」


    她有些讶异，却只是略扬起眉，问道：「为什么？」


    他凝神注视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心思，但她向来将心绪隐藏得很好，这是她最擅长的事。


    瑞克说道：「和「西城集团」接近对我们并没有坏处，我希望你能建立和「西城」的沟通管道。」


    「你是要我当商业间谍吗？」她狐疑的问道。


    他轻笑出声。「当然不是。」


    「那么是为了什么？」季若冰想一探究竟，这个瑞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个嘛，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总之，你先去做就是了。」


    瑞克似乎不想多说，那么姑且先答应他吧！「我会遵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先离开了。」季若冰朝瑞克微微颔首致意，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是这么说的吗？」莫晓生边问边将一个肉卷夹到季若冰的碗中。「你要多吃一点，没有我盯着你吃饭，你好像又瘦了。」


    老实说，季若冰与莫晓生分开的这段时间，她最怀念的便是他的厨艺了，当然她是不可能告诉他这件事的。


    「我这次真的不懂瑞克在打什么主意，他不是一个会没有目的就开始行动的人。」


    「没关系，我们再想办法去弄懂就好了。」莫晓生又夹了青菜往她的碗里放。


    「这么说我们目前的交往是获得家长同意的啰！」


    看他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季若冰隐忍住笑意。「可惜这个家长我并不承认。」


    莫晓生望着她，半晌才开口道：「若冰，有些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当年你的父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晓生神情变得严肃，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可以玩笑的话题。


    季若冰的双箸停在半空中，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若冰，如果你还不想说的话，我不会勉强你。」莫晓生不想打破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和谐关系。


    「我会告诉你的，等吃完饭后。」她说完后便低着头吃饭不再言语。


    这顿晚餐接下来的时间是在沉默中度过的，用完餐后两人一同收拾碗筷，季若冰留在厨房内沖茶煮咖啡，莫晓生则先到了客厅。


    「这些事我从来不曾对人说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季若冰缓缓的开口道。


    「我父亲在成为瑞克·菲尼克斯之前的身分是「飞影」的季海原，他那时是「飞影」中名气最大的人，除了拥有第一流的身手外，他也是「飞影」中最聪明也最冷酷的人。我的母亲魏茹茹的家族在台湾是从事与「飞影」类似的行业，在亚洲也算是小有名气。母亲是个美丽又聪明的女人，只可惜后来她遇上了季海原并且疯狂的爱上他，他们两人的婚礼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没有人真的认为季海原会适合婚姻，婚后的第一年我出生了，而他们的婚姻生活看来幸福美满，跌破了众多旁观者的眼镜。」


    说到这里，季若冰看向莫晓生，微微扬起嘴角，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彷彿是在叙述着别人的事。「我算是出生在一个幸福而美满的家庭之中，有疼爱我的双亲，及季家与魏家人的关爱。直到第二年，父亲在出任务之后并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回来，从此一切就改变了。整整过了五年，他才再度出现，但他这次的出现却毁了母亲和母亲的整个家族，原来他是为了破坏才回来的，只因他要结束这个婚姻以及它所附带的所有关系，按照一般的说法，可以说他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吧，母亲也因此而精神崩溃。」


    莫晓生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只是望着她面无表情、宛若冰雕般的容颜；提起这些往事她的心中一定很难过吧，但他却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安慰她，他伸出手臂将她拥进怀中，他的下颔轻抵着她的前额，想给她一些温暖。


    「神智已经有些失常的母亲带着我四处东躲西藏，事实上并没有人在追捕我们，父亲早已不在乎我们母女的死活，那一年的冬天好冷好冷，后来，母亲开始不吃东西，整天动也不动的只是坐着发呆，有一天我发觉她的眼睛闭上后便再也没睁开过。」


    他紧紧的拥着她。「真希望我那时能陪在你身边。」他的话声中有着深深的疼惜与不舍。


    她轻声叹息。「谢谢你。」


    他的手臂缩得更紧了。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说道：「我觉得好累。」


    「那么你就休息吧！」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妈妈看到失踪了五年的父亲回来时，她整张脸充满了喜悦的光芒，那神情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她开始轻声哭了起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妈妈，妈妈好可怜！」她不停的哭泣着，晶莹的泪珠不断的自她眼眶中溢出。


    莫晓生不断的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的父亲再也不能伤害你的母亲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这是第一次，他看见坚强的她卸下所有的武装，眼前的她像个单纯的小女孩般哭着，她的每一滴泪水都彷彿滴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觉得好心疼。他轻轻的托起她的下巴，温柔的拭去她的泪水。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弃你而去，即使死了，我的灵魂也会回到你的身边，你永远不必再害怕孤独了，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莫晓生轻柔的吻上了她的唇，以吻封住他的誓言。


    莫晓生的住所成为他和季若冰及白劭伟联络的场所，若冰出入这个地方是不至於有任何问题，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凤凰」的人发现白劭玮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让人放心的是白劭玮一直将他的行踪隐藏得很好，莫晓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之间向来是由白劭玮主动连系，但是必要时若需要连系，白劭玮也告诉了他一个紧急联络的方法。


    今日是他们约好碰面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白劭玮竟然迟到了，他向来很准时的。


    和莫晓生一起坐在客厅中等待的季若冰不免有些担忧起来，着急的问道：「晓生，劭玮有没有说他今天会晚点到？」


    「没有。」莫晓生安抚道：「你别紧张，不过才迟到了二十分钟，可能路上塞车吧，你也知道最近交通混乱得厉害。」


    「不，你不了解。」季若冰脸上浮现了忧虑之色，「他一向十分准时的，若是迟到，他一定会和我们联络，否则一定是出事了。」


    「没事的，你别想那么多，或许等一下他就来了。」


    果然过没多久，白劭玮便出现在玄关处。


    莫晓生笑着道：「你瞧，我说得没错吧！」


    莫晓生迎上前，说道：「小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都没听到声音？」


    白劭玮微微一笑，「我是偷偷摸进来的。」


    「怎么，出了什么事吗？」季若冰也走了过来。


    「没什么。」白劭玮转头朝后望了望，说道：「爱莉，过来吧！」


    莫晓生和季若冰这时才发现到另外还有人，一位女孩从外面走廊走了进来，两人讶异的看着这位从不曾见过的女孩；她十分的年轻，乌黑的长发配上紫色的眼眸及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个搪瓷娃娃一般。


    「晓生、若冰。」白劭玮轻搂着那女孩，笑着说：「我帮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爱莉·韩特。」


    爱莉朝两人点头微笑道：「你们好，我常常听劭玮提起你们，今天终於见到你们了。」


    「你好。」莫晓生也微笑地跟她打招呼。


    白劭玮开口道：「我们去里面坐下来再谈吧！」


    「好。」


    四人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季若冰开口问道：「劭玮，真的没事吗？」


    白劭玮笑了笑，说道：「确实是出了点事，不过没什么关系，对我们的工作不会有影响。」


    「怎么回事？」莫晓生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被亚烈·德佛渥克盯上了。目前我是摆脱了他，只是以后必须更加小心了，这个人不可轻忽。」


    季若冰深有同感地微微颔首，「你要小心一点，我摸不透这个人。」


    「我会的。」


    季若冰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说道：「这是他们最近的交易纪录，我正在设法取得以前的资料。」


    「不要太过冒险，知道吗？」


    「我会量力而为。」季若冰淡淡一笑，「最近，他们会有一笔很大的军火交易要进行，我的想法是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将他们人赃俱获的话，再加上我们之前所搜集的罪证，或许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莫晓生说道：「看来他们是打算利用世界盃足球赛这个混乱时刻大肆活动。」


    白劭玮微笑颔首。「到时候警力虽会因比赛的举行而加强，但那时也是最容易出现漏洞的时候。」


    「那么你的意思是……」季若冰望向他。


    「你就开始去进行吧！」


    「好。」


    白劭玮又叮嘱了一些细节，确定无误后便匆忙地带着爱莉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莫晓生察觉到季若冰显得心不在焉。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季若冰望了他一眼，失神的说道：「我觉得很奇怪，劭玮怎么会带这样的女孩在身边？」


    「该不会是小叔的女朋友吧？」莫晓生开玩笑的道。


    季若冰有些生气的说：「我不知道。」


    莫晓生看见季若冰的反应，心中突然觉得酸溜溜的，语带嘲讽地说：「你既然这么在意，为什么刚才不开口问小叔？」


    季若冰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低头陷入了沉思。


    莫晓生忍不住了，生气的说：「若冰，你真的这么在意吗？难道你对小叔……」


    莫晓生此时不禁开始嫉妒起白劭玮，想到他曾经和若冰相处了十二年，若冰也曾说过白劭玮就等於是她的亲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那么若冰会喜欢上白劭玮也不足为奇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季若冰听出了他口气中的不悦，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


    「若冰，你喜欢白劭玮吗？」他很认真的问道。


    她点点头。「当然，他是我的师父啊！」


    「我不是指这种喜欢，我是说……」看着她那双莹亮而坦然的双眼，他突然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了，他换了一种方式问道：「若冰，对你而言，白劭玮是你的谁？」


    季若冰终於有些明白了，她语带笑意的说：「他是我最亲的亲人，我喜欢他、信任他、关心他。」她的双手轻轻的攀上他的颈项。「而你……」她的话就这么停住，她还不曾正式的回应过他的感情，有些话是她害怕说出口的，她怕一旦说出，就毫无挽回的余地了，未来的路程对她而言是坎坷的，她不愿意牵累他。


    季若冰以吻代替了所有的答案，她仰起头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热情又缠绵的吻着他。


    她难得展现的热情使莫晓生又惊又喜，他深情的回应着她的吻，品尝着她柔软的唇，贪婪的汲取她口中的甜蜜。良久，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她的眼眸变得迷濛，酡红的双颊显得娇艳动人，他忍不住又低头轻啄了一下她嫣红的双唇。


    她紧紧的拥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肩上。


    她喜欢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让她十分有安全感；满足的叹了口气，她闭上了眼。


    「怎么了？」


    「没什么。」依偎在他怀里让她觉得好舒服，她不想破坏此时的宁静。


    他拨弄着她柔细的黑发，她的头发始终保持着一定的长度，看起来清爽怡人，不过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留长发的样子。


    「想不想把头发留长？」


    她没有动，懒懒地问：「你喜欢长发的女孩？」


    「也不是，只是想要看你长发的模样。」


    她侧脸望着他。「就这样？」


    「嗯。」他点了下头。


    「好。」只要他喜欢，她愿意做任何事。若冰又闭上了双眼。


    她最近很喜欢像这样腻在他身边，他的胸膛让她有家的感觉，她真希望可以就这么依偎在他怀里。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张开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一定得回去吗？」


    莫晓生的心猛跳了一下，老天！她不知道这句话对他而言是一种诱惑吗？


    此时，季若冰又说道：「可是我不想动耶！」


    「那么你就留下来吧！」


    莫晓生抱着季若冰回到房间，才将她放下，她便昏沉沉的睡着了。


    莫晓生爬上床，半躺在她身旁，支起手臂低头打量着她安详的睡容，唇角泛起一抹笑容。难道自己对她而言一点魅力也没有吗？为什么她在他身边总是会马上入睡，他对她而言难道只是睡眠的吸引力吗？


    他轻叹了口气，伸臂将她拥入怀中。

 第八章

    已经五月底了，距离世界盃足球赛的开幕战只剩下十天，这次的世界盃足球赛由法国主办，比赛的日期自六月十日至七月十三日，六十四场的比赛将在法国境内十个比赛场地分别进行。


    白劭玮已与国际刑警取得联系，将共同合作揪出「凤凰集团」的黑幕，国际刑警组织特别抽调了一组人马专门负责此事，并且特别由白劭玮负责指挥调度。


    白劭玮此次在行动方面刻意避免与「飞影」接触，以免引起瑞克·菲尼克斯的注意，一些主要的工作他全都自己负责，毕竟警方的力量在某些方面是派不上用场的。


    而白劭玮意外的发现莫晓生的助理杨东森对这方面的事务颇为熟悉，便打算向莫晓生借人。


    「他们真的打算在比赛的会场进行交易？这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吧！」


    此刻，白劭玮、杨东森和季若冰都聚集在莫晓生的寓所，客厅的大长桌上堆满了资料档案，一张大幅的法国地图挂在倾斜架上，上面有十个地点是以红笔圈起来的，另外旁边还有一台投影机，投影布上正是波尔多的街道图。


    莫晓生继续说道：「若冰，你的消息正确吗？」


    季若冰美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些不悦，他居然敢怀疑她的能力。她淡然的道：「我不会拿错误的消息给你们，目前不能确定的是交易地点，这只有瑞克知道，他不到最后是不会透露的。」


    杨东森轻皱着眉，「这就有点棘手了，如果不能掌握先机，在人手调配及布置方面会很麻烦，十个比赛地点散布东南西北，这样恐怕很难掌握状况。」


    白劭玮开口道：「这些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只要若冰能在交易前两个小时把消息传出，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


    杨东森问道：「子弹列车也没有这么快，你准备了直昇机吗？」


    白劭玮笑了笑。「当然，直昇机是最具机动性的了，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他看向季若冰，拍了拍她肩膀，「其他的就要看你了。」


    「我会尽量早点取得正确的地点。」


    「要小心点。」白劭玮叮咛道。


    季若冰轻轻点了下头，说道：「瑞克邀我和晓生明天晚上共进晚餐，你看怎么样？」


    白劭玮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应该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相信你和晓生会应付得很好。还有，有件事我想先告诉你们一声比较好，奕傑通知我，幼玲要来巴黎了。」


    季若冰怔了会儿，偏过头看着莫晓生，只见他面露微笑，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她轻蹙起了眉，恐怕晓生这次不得不去在意了。


    这一间三星级的餐厅，在巴黎有能力到此消费的人并不多，但平常若要到这里用餐仍然得事先订位，否则即使有钱恐怕也没有位子坐。


    坐在这间高级餐厅内，这四个人都显得十分安闲自在。瑞克与亚烈·德佛渥克与生俱来的贵族气势和这间餐厅十分融合；莫晓生也是个很有气势的人，但不是贵气，他独特的气质皆能融入各种不同的场所，而季若冰冷漠的气质更是完全不受场合的影响，贫贱与尊贵在她看来并没有分别。


    席间，瑞克的态度几乎可以称得上亲切了，这让季若冰有些讶异，他居然直呼莫晓生的名字，反而是她对莫晓生的态度显得有些疏远，她并不想让那两人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十分亲密。


    「晓生。」瑞克面带笑意的说道：「你是否曾考虑过我们两大集团合作的可能性呢？」


    「这……」莫晓生顿了会儿，回答道：「老实说我的确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双方要合作并非不可能，「西城」的根据地是在亚洲，我们在美洲虽发展得不错，但在欧洲市场却一直很难有所突破。据我了解，「凤凰」正好与我们相反，亚洲的市场对你们来说可算是个处女地。所以我们双方的合作点大概在这个地方了，但是我想非尼克斯先生应该不是会因私人因素而改变行事的人。」


    「你说得没错，我们之间的合作必定是以利益为前题。」瑞克赞同的说道。


    「目前我手边有一个案子，不妨就以此作为我们之间合作的开端吧！莎伦，我们在德国的那件投资案，明天你把资料准备一下，送过去给晓生看看。」


    「是的。」季若冰不动声色的点头答应。


    「这真让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呢！」莫晓生笑着道。「如果我们之间真要合作，我恐怕必须先回去开会商议一下，这不是我单独能决定的事。」


    「哦！这点我恐怕无法茍同。」亚烈突然开口，脸上似笑非笑的。「这样的事你若不能做决定的话，你又怎能自新加坡移师到巴黎呢？」


    莫晓生不理会他的嘲讽，微笑地回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论走到什么地方，还是能够执行我们的工作，进行必要的决策，地点相对的并不是那么重要。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若因我个人判断错误而造成整个集团的损失，那么我就没有资格担任目前的职位了。」


    瑞克看着这两人，突然说道：「亚烈，我看与「西城」之间的合作案就由你来负责吧！」


    亚烈微微一笑，道：「好啊！我很乐意。」


    这顿晚餐就在这称得上是和乐的气氛下结束了。


    季若冰登上艾菲尔铁塔第三层的展望台，虽然今天不是假日，仍然游客如织。


    巴黎永远不会缺的便是源源不绝的游客，更何况现在正是旅游的旺季。


    她轻蹙起眉，为什么要约在这种地方见面呢？


    「若冰姐姐！」


    宋幼玲站在展望台的边缘正朝季若冰兴奋的挥着手。「若冰姐姐，我们在这里。」


    季若冰穿过人群走到宋幼玲的身边，她的目光很自然的看向宋幼玲身旁的女孩，那位女孩是个典型的古典美女，眼睛弯弯细细的，模样十分讨喜迷人。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白奕欢。」白奕欢主动伸出了手。


    「你好。」季若冰也大方的伸出了手。


    她转向宋幼玲说道：「幼玲，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学校应该还没放假吧？」


    「没关系。」宋幼玲露出开朗的笑容。「我只要期末考前回去就行了，若冰姐姐，我以前就想过，若是来到巴黎，一定要登上艾菲尔铁塔，虽然我有惧高症，但这次总算不虚此行了。」


    宋幼玲侧身朝外望去，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掩不住兴奋之情。「奕欢姐姐年初才离开法国，这次我拉她陪我一起过来，因为我想你的工作一定很忙，所以我自己先找了个导游。」


    季若冰对着白奕欢说：「对不起，我想和幼玲单独谈谈。」


    白奕欢轻轻点了下头，转身走开。


    「幼玲。」季若冰站在宋幼玲的身旁，目光同样朝外望去。「你为什么来巴黎？」


    「只是想来玩玩，顺便来看看你们。」


    「只是这样吗？」季若冰收回目光，凝视着她的侧脸。


    「当然，要不还有什么呢？」


    「幼玲，看着我。」季若冰语气严肃，而宋幼玲也转头看向她。「你是为了晓生才来的吧！」


    宋幼玲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飘向他处，「是的，我听说了你们的事。」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季若冰问道。


    「不知道。」她耸耸肩，苦涩的笑了笑。「我是来让自己死心的吧，毕竟一直是我单方面的爱恋，我又能做什么呢？何况对象是你，若冰姐姐，我一直很喜欢你，从前很喜欢，现在依然是如此。」


    「幼玲。」季若冰轻声叹息。「我也很喜欢你，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和晓生之间只是在演戏罢了。」


    「什么？」宋幼玲瞪大了双眼。


    季若冰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我现在正在执行一项任务，我和晓生的交往只是为了掩护我的身分。」


    「但是……」宋幼玲讶异又疑惑的道：「但是你不是已经离开「飞影」，在帮你父亲工作了吗？为什么还要执行任务呢？」


    季若冰的脸色倏地一沉，冷淡的道：「我不承认瑞克·菲尼克斯是我的父亲，我现在帮他是为了打倒他。」


    「若冰姐姐。」宋幼玲听得一头雾水。


    季若冰淡淡的笑道：「幼玲，这些事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我和莫晓生之间并不是真的，所以你不用难过，你还是有机会的。」


    「你不会骗我吧，若冰姐姐？」宋幼玲仰着头望着季若冰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季若冰垂下了目光，说道：「当然，但有件事你必须知道，晓生他的确在追求我。」


    「果然，我就知道，晓生哥哥他是喜欢你的。」宋幼玲失望的低下头。


    「幼玲，我对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季若冰解释着，「我接受他的追求只是为了能顺利完成我的任务，说起来我是利用了他，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一旦完成了任务我就会离开，到时你要好好把握机会留在他身边。」


    「若冰姐姐。」宋幼玲不敢相信季若冰会说出这样冷酷的话。「那晓生哥哥他知道吗？」


    季若冰缓缓的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绝对不可以再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宋幼玲只能点着头。她思绪非常混乱，一时没有办法釐清这一切。


    季若冰牵起她的手，说道：「我们过去找奕欢吧！」


    「幼玲、奕欢？」


    莫晓生讶异的望着出现在客厅的这两人，「你们怎么会来巴黎？」


    「晓生哥哥！」宋幼玲兴奋的跑上前。


    季若冰和白奕欢两人走在后面，都注意到了客厅内尚有其他的人。


    「小叔。」白奕欢望着白劭玮喊道。


    季若冰走了过去，对着沙发上的杨东森轻轻点头示意。


    「你们来了，什么时候到的？」白劭玮问道。


    白奕欢回道：「中午到的，我们自己在市区逛了逛，晚餐是和若冰一起在铁塔用的。」


    「小舅！」宋幼玲拉着莫晓生走了过来。


    白劭玮笑着道：「喔，你现在才看到我啊！」


    「小舅！」宋幼玲坐到白劭玮身旁，撒娇的拉着他的手臂。「怎么这样说人家呢？」


    白劭玮看着已坐在一旁的白奕欢，问道：「你们这次打算停留多久，要住在什么地方？」


    「我想不会很久吧，要看幼玲，因为她还得回学校上课，至於住的地方，我们打算去住我一个朋友家，我已经联络好了。」白奕欢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都很忙，所以尽量不打扰到你们。」


    白劭玮看着身旁的外甥女，担忧地道：「这样跷课不好吧！我看你们还是早点回去。」


    宋幼玲露出了顽皮的笑容，「我知道跷课不好，可是既然都已经来了，起码也得先玩玩才划算啊！」


    「唉，真拿你没办法。」白劭玮揉揉她的头发，「这次算你聪明，把奕欢一起带了过来，不过你们要小心一点，现在这个季节的游客很多，扒手也相对的增多，有些来看球的球迷是很粗暴的。」


    「我会注意的。」白奕欢回答道。「小叔，你放心。」


    「还是不要待太久，免得耽误到幼玲的课业。」


    白奕欢微笑点头，「我会处理的。」


    「若冰。」莫晓生望向她，「亚烈在找你，你知道吗？」


    「我已经和他联络过了。怎么，他找到你这里来了？」


    「是啊，他找你有什么事？」莫晓生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一些公司的事，我等一下还要回去公司一趟。」季若冰看了看手錶，说道：「我该走了。」


    「我送你过去。」莫晓生立刻说道。


    「不用了，你陪陪幼玲她们吧，她们难得来一趟。」


    不等莫晓生回答，季若冰便拿起钥匙说道：「我先走了。」


    宋幼玲的目光来回打量着这两人，一时陷入了沉思，直到白奕欢开口才回过神来。


    「待会儿我们一起去逛逛夜晚的巴黎，然后你们再送我们到住的地方去。」


    「晓生、东森，你们俩一块去吧！」白劭玮提议道。


    「小舅，你不陪我们吗？」宋幼玲问道。


    「我另外还有事，这段时间我们见面的机会恐怕不多，你们既然来了，就好好的去玩一玩吧。」白劭玮说完便起身离去。


    白奕欢在白劭玮离去后，也站起身说道：「我们出发吧！」


    当季若冰在凌晨时分返回家中时，又见莫晓生正站在她的门前。


    「为什么这么晚？」莫晓生的脸色在黑夜中显得有些阴暗。


    季若冰走过他身旁，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简短的回答道：「最近事情很多。」


    莫晓生跟着季若冰走入屋内，顺手关上了门。进了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


    季若冰按下开关，整个室内霎时灯火通明。


    「要喝点什么吗？」


    「我来弄吧，看你好像很累了。」莫晓生主动走入厨房。


    好一会儿后，莫晓生端着两杯饮料走出来，只见季若冰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他在她身旁坐下。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睁开了眼望着他。


    「你还好吧？」他关切的问道，伸手探了探她的前额。「你晚上一直在公司里忙吗？那些事情真有那么重要，非得在晚上弄完不可？」


    「我不想累积工作，最近瑞克的确交了不少工作给我。」她拿起冰茶轻啜了一口。


    「就你和亚烈两个人吗？」


    她望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是的，不过他后来先回去了，为什么这么问？」


    他突然拥紧了她。「我不喜欢你和他单独在一起，亚烈·德佛渥克这个人让人放心不下。」


    「是吗？」她露出了笑意。「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我承认亚烈对我有兴趣。」


    他一听马上拉开若冰，神色慌张的看着她。


    她连忙说道：「但他对我的兴趣，仅只是好奇我究竟想要做什么，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愫，他是不可能对我这样的女人产生感觉的。」


    「为什么这么说，你太看轻自己的魅力了。」


    「我就是感觉得出来，我与亚烈之间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的。」


    「真的，那么我呢？」他放宽了心，轻吻着她的秀发。


    季若冰心中感到一阵刺痛，她是不可能对他许下承诺的。自己明明早已决定要离去，却又贪恋着他的柔情与温暖的胸膛，即使是短暂的拥有也舍不得放手，她忍住悲伤，下意识的拥紧了他。


    莫晓生轻叹了口气。她还是不肯给他一个肯定的答覆，看来要让她完全交付真心，自己还是必须耐心等待。


    「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是因为幼玲她们来的关系吗？」莫晓生问道。


    「没有啊，你太多心了。她们来我很高兴，可惜没有办法好好招待她们。」


    「没有我就放心了。唉！真希望事情能够早点结束。」


    季若冰默然不语，当事情结束时也是她离开的时候，她宁愿那一刻永远不要到来。


    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抬起她的头，凝目注视着她。「你怎么了，我感觉你离我好远。」


    她的模样看起来好像随时会从他的怀中消失不见一般，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我只是累了。」


    「那么你早点休息吧。」虽然她这么说，直觉却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么单纯，但看她这副模样，他实在不忍再去逼问她，看来他只好从其他的管道去获得内情了。


    「幼玲人呢？」莫晓生问道。


    白奕欢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朋友带她去参观凡尔赛宫了，我没兴趣再去走一遍，喂！是你约我单独见面的，干嘛突然问起幼玲？」


    莫晓生笑了笑，说道：「我怕你丢下她一个人，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


    白奕欢别有含意的看了他一眼，「世上的事很难两全其美的。」


    「什么意思？」


    白奕欢望着两人身后大排长龙的队伍。「你先去帮我买个冰淇淋，我再告诉你。」


    莫晓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禁笑了出来，「原来这就是你要选在这里碰面的目的，要什么口味的？」


    「香草和巧克力。」


    莫晓生买回了冰淇淋，两人走出了这条街，沿着波旁河岸缓缓走着。


    「你想问我什么，问吧？」白奕欢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说道。


    「幼玲这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当然是为了你啊！」白奕欢回答道：「她在台北听了那位高氏企业的高曼萍说你和季若冰的事，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便说要过来看你们，我没有问她原因，感情的事旁人是插手不得的。」


    莫晓生皱起了眉。「但她来到这里后，什么也没跟我说呀！」


    「你要她跟你说什么呢？你一向只当她是个小妹妹，她也不曾对你表白过，你们之间的问题根本是个无解的数学题。」


    莫晓生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你们到巴黎后先和若冰见了面，幼玲和若冰是否谈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白奕欢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说道：「不过她们两人谈完之后，幼玲的态度就变得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她来的时候很伤心，虽然她尽量不表现出来，但我看得出来。可是自从她和若冰谈过后，现在她不难过了，只是变得心事重重，常常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晓生听了她的话，只是沉吟不语。


    白奕欢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什么？」莫晓生一时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白奕欢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认为幼玲对你只是一时的迷恋，时候一到自然就没事。可是那是因为幼玲一直表现得很含蓄，所以你才觉得没什么，女孩子的心是很脆弱而敏感的，而且很容易执迷不悟，你应该庆幸幼玲不是那种人，你也应该适时的开导她一下，有些事我们旁人怎么说都没有用，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找时间和幼玲谈一谈。」


    「那么就拜託你了。」白奕欢继续说道：「我看你对若冰十分认真，好好把握，别让她轻易的溜走了。」


    莫晓生觉得她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但白奕欢却无意多谈，只是说：「我们就此分手吧！我还要过去西提岛找个朋友，再见。」

 第九章

    季若冰独自一个人在资料室里工作，现在的她已经可以自由的使用查阅「凤凰集团」的所有资料库，可惜他们并未将这次即将进行的军火交易地点储入电脑，目前只存在瑞克的大脑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季若冰终於找到她所需要的交易名单详细资料，她拿出光碟片，准备下载资料。


    「莎伦。」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季若冰的手停顿了一下，马上继续动作，将光碟片放入磁碟机中，才转头说道：亚烈，没想到你还留在公司，我以为你回去了。」


    亚烈微微一笑，缓步走到她身旁。「我是回去了没错，只是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所以就又回来了。」


    「什么事？」


    亚烈的目光注视着萤幕，说道：「莎伦，没想到你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


    季若冰冷冷的回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而已，这样对日后的工作会有所帮助。」


    「日后？」亚烈笑了笑，「你有打算留那么久吗？我倒是对这些工作感到有些厌倦了。」


    季若冰没有答话，在不知道他的用意之前，还是少说为妙。


    亚烈突然欺近电脑桌，伸出左手在键盘按了几个键，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远的浅浅笑意。「如果你真的对这些事这么有兴趣的话，或许你应该看一下这个档案。」


    季若冰冷冷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用意，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我走了，不打扰你。」


    亚烈在走到门口时突地又转过身来，说道：「顺便告诉你吧！密码是……」


    季若冰实在搞不懂亚烈·德佛渥克这个人。她虽然顺利的取得了她寻找已久的一份资料，有了这份文件，罪证就算齐全了，但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亚烈要透露这么重要的情报给她，「凤凰集团」一旦垮掉，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呀！


    季若冰只能找白劭玮解除她的困惑，她离开公司后，两人约在莫晓生的家中碰头。因为莫晓生还没有回来，所以她用他之前给她的钥匙开了门，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自己开门进入他的家中，感觉上有点奇怪，可是心中却有一份安稳踏实的感觉。


    她独自坐在客厅中等待着，主人不在，她的身分显得有些微妙，他们两人之间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她虽拥有莫晓生的钥匙，却无法也不愿将自己的钥匙交给莫晓生，他虽不曾说过什么，但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待她能把钥匙交给他，就如同交出她的心。


    只是这一刻恐怕他永远也等不到了。


    一思及此，她突然觉得很难过，可是离开是她自己所做的选择，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也许她根本无法从这次的事件全身而退呢！


    门廊外传来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站起身，只见白劭玮走进了客厅，身旁跟着的是那位名叫爱莉的女孩，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这名女孩，她虽不曾向白劭玮问起爱莉的身分，不过她心中的确是有一丝的好奇存在。


    「若冰，只有你一个人吗？」白劭玮开口问道。


    季若冰轻点了下头。「晓生今天到里昂去了，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回来。」


    「嗨，若冰。」爱莉主动上前打招呼。


    「你好。」季若冰回应道，态度却显得有所保留，尽管这名像洋娃娃般的女孩看起来十分易於亲近。


    爱莉转头环顾着四周，突然说道：「这里的气氛有些哀伤呢！」


    白劭玮闻言望向季若冰，露出了关心之色，「若冰，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季若冰惊讶於爱莉超乎常人的敏感力，居然可以感受到她刚才的感觉。


    白劭玮没有继续追问，改口道：「你找我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是关於亚烈·德佛渥克的事。」季若冰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劭玮听完之后，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其实也不太能肯定亚烈·德佛渥克究竟在想什么，按照我的判断，他应该知道你在做什么，只是他为什么没有揭发你，反而还帮助你，恐怕只能去问他了。」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季若冰脸上浮现了隐隐的忧色。


    「别担心，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应该不至於揭露你的身分才是。」白劭玮分析道。


    「我想他只是觉得这么做很有趣吧！」一旁的爱莉突然开口说道。


    白劭玮和季若冰闻言，皆讶异的看着她。


    白劭玮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爱莉？」


    爱莉笑了笑，说道：「你们说亚烈·德佛渥克这个人很难了解，我倒不这么认为，有些时候你们把事情想得太过複杂了，其实背后的原因可能十分单纯。就我与他接触的经验推测，我认为他这次的动机只是单纯的想看好戏罢了。」


    季若冰讶异的道：「你和亚烈接触过？」


    爱莉看了白劭玮一眼，点点头。「是啊，因为他最近盯上了我们，我们是尽量在避开他啦！可还是免不了会有接触。」


    季若冰这时才想起之前白劭玮曾提起过一次，只是后来没听他再提过，她就没有放在心上。「这段期间一直都是这样吗？你怎么没告诉我？」


    白劭玮微笑地解释道：「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再多担一份心，而且我相信自己还有能力处理这件事。」


    季若冰忧心忡忡的道：「亚烈想必知道了你的事，瑞克那边不知道会怎么样？」


    白劭玮安抚着她，「瑞克早就知道我人在巴黎，但关於我和你之间仍有联络的事，你放心，除非是我们之中有人泄露出去，否则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是吗？」她轻叹口气：「事情变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放心，没事的，我们会安然度过这一切。」爱莉面露微笑的说道。


    季若冰望着她那双晶莹明亮的紫色眼眸，那看似无忧的笑容，竟给了她一种奇异的安抚效果。


    她低头一笑，抬起头时已恢复她惯常的冷漠，淡淡地说道：「对不起，我刚刚太慌乱了。」


    爱莉闻言笑着道：「如果这样就叫慌乱的话，那我慌乱的情况岂不是要称为疯狂了。」


    白劭玮笑着摇摇头，「爱莉，别胡扯了。」他接着又道：「如今事情有了新的发展，我们的计划可能必须有所变更，但目前晓生不在，就等他回来后，再来做决定吧！」


    莫晓生一进家门便察觉到状况有些不对，他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开灯，门外的小灯虽是定时亮起的，但奇怪的是为何客厅里的台灯会是亮着的？


    他放轻脚步走进客厅，就着晕黄的灯光，他看到沙发上蜷伏着一个身影，他放下了心，唇边泛起了一抹笑意，放下手提包走到沙发旁蹲下身子。


    沙发上的人动了一下，睁开双眼望着莫晓生，睡眼惺忪的开口问道：「几点了？」


    莫晓生将季若冰身上滑落一半的薄被拉好，轻柔地道：「快两点了。」


    季若冰拥着被子坐起身，掩口打了个呵欠。「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留在里昂过夜，这样赶回来不会很累吗？」


    莫晓生坐在她身旁，拥住她温暖的身体，「我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巴黎。」


    「我不是一个人。」


    「我就是不放心。」他低头轻柔的吻住她的唇。


    当莫晓生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时，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怎么了？」他关心的问着。


    「没什么。」她摇摇头，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季若冰将亚烈·德佛渥克的事告诉莫晓生，他听完之后脸色则变得十分凝重。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莫晓生的语气不是很好，拥抱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


    「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听听劭玮和爱莉的说法。」她的话里隐隐含着笑意，这个人的醋意还真大呀！


    「你们碰过面了？」


    「是啊，就在你这里。」她又将三人的谈话内容约略的说了一遍。


    莫晓生听完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亚烈那傢伙的理由真会如此单纯吗？我不相信。」


    「可是我觉得爱莉说的话还满有道理的。」季若冰认真的说道。


    「你这么认为吗？」


    「嗯。」她轻点了下头。「劭玮说计划可能有所变更，他会再找时间过来找我们。」


    莫晓生颔首，搂紧了她，「若冰，你要小心一点。」


    「我知道。」


    「要提早行动？」


    见白劭玮点了点头，莫晓生十分讶异。白劭玮今天仍是一个人，并没带着那位叫爱莉的女孩。


    「我和东森已经先谈过了。」白劭玮说道：「目前罪证已经收集得十分完整了，如果按照原先预定要当场人赃俱获的计划，老实说是非常冒险，因为地点是在球赛的会场，我担心到时场面会无法控制。」


    杨东森接着说道：「我们经过讨论后，初步拟定了一个计划，今天是六月五号，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必须赶在十号之前解决这件事。」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季若冰问道。


    白劭玮正色道：「这个工作我打算交给警方去做，我们只要负责提供情报以及证据就行了，我们现在手上所拥有的证据已经足够让「凤凰集团」整个瓦解掉。」


    「能够将瑞克起诉吗？」季若冰最关切的是这一点。


    「当然。」


    季若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就这样子吗？事情简单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坐在她身旁的莫晓生察觉到她的忧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今天能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你之前曾投注了无数的心力、花费了许多时间才得到的。」


    季若冰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怀疑法律真能制裁瑞克吗？」


    「若冰，如果海原逃过了法律的制裁……」白劭玮面露笑容但语气坚定的道：「那么就由我们出面来制裁他吧！」


    季若冰此刻神色淡漠，令人猜不透她内心的想法。


    白劭玮继续说道：「若冰，你明天就不要再到「凤凰」去了，警方的行动从明天开始，我都已经联络好了，绝对不会让你的事曝光，幸好你一直都是使用莎伦·菲尼克斯这个名字，今后你换回你原来的身分，莎伦这个身分就让她从此消失吧！」


    莫晓生说道：「那么若冰现在的房子也不能住了，她能住到我这边来吗？」


    「这……不太好，毕竟大家都知道你和莎伦的关系，这样只会使事情更複杂；我会另外帮若冰安排住处。」白劭玮继续说道。「若冰，这样的安排你能接受吗？」


    「我没有异议。」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十二点的时候过去接你。」白劭玮看着莫晓生。「晓生，等我把若冰安顿好后，我会和你联络的，在此之前，我们之间的联络必须暂时中断，其他的事我想你应该有能力处理吧！」


    莫晓生握着季若冰的手收紧了一下，点了点头。「我会做我该做的事。」


    在白劭玮和杨东森离去之后，剩下了莫晓生和季若冰两人。


    「若冰，我感到很不安。」莫晓生说道。


    「你只是不习惯遇到这样的事罢了。」季若冰仍是淡然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他忧心地道：「我很怕你会出事。」


    「不会有事的，劭玮的安排不可能出错。」


    「可是我还是十分担心。」他靠近她，轻吻着她细緻的颈项，低声轻语：「我好怕你会突然消失不见。」


    她的身子震了一下，讶异於他敏锐的感觉，因为这可能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了，这次的事件结束后便是她离去的时刻，而他们还能有机会相聚吗？


    「若冰，你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说道：「我该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爱莉自厨房中走出来，一边拿纸巾擦着手，一边对着季若冰问道：「我要出去一下，需不需要我帮你买什么东西？」


    「不用了。」季若冰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回道。


    「那么我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回来，再见！」


    听到大门关起的声音后，季若冰起身走到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这幢双层的楼房位於圣路易岛上安静的住宅区中，整幢房子就只住了她和爱莉两个人，白劭玮偶尔会过来。来到这幢房子已经两天了，季若冰还不曾踏出大门一步，虽然爱莉说她可以去外面走一走，但她并不想出门，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寄居蟹般守在壳中，等待外面世界一切的风风雨雨归於平静的那一刻。


    爱莉是个很好的同伴，她尊重季若冰的隐私，不会随便来打扰她，却又细心的照应她一切所需。若冰十分好奇爱莉与白劭玮的关系，只是还不到开口询问的地步。她曾听爱莉提起她原本是和白劭玮住在一起，这幢房子是另外再找的，爱莉曾笑着对她说，她们两人住在一起绝对安全隐密，不会被外界察觉的。


    的确，这两天她享受到了与世隔绝的平静生活，「凤凰集团」涉入军火交易及毒品买卖的丑闻登上了电视新闻及报纸的头条，闹得满城风雨。由於罪证确凿，司法部门已经展开一切法律上的行动。「凤凰集团」及其相关企业的股票在股市全面跌停，生产部门已进入停工状态，旗下的员工已经准备要组成自救会，争取他们的权利，以免集团的资产被查封后，他们连遣散费都拿不到。


    大部分涉及不法行为的集团人员已被收押，唯一遗憾的是，瑞克·菲尼克斯在事发之际便消失了踪影，而集团的第二负责人亚烈·德佛渥克也躲得无影无踪，相关单位正在全面缉捕中。


    季若冰拿着水杯站在窗前，这里虽然是个安静的住宅区，但在这个时节这里仍无法避免的涌入了为数众多的观光客，现在虽然已经算是傍晚了，但天空仍然十分明亮，黑夜来得越来越晚，仍有不少人在街上闲逛。「世界盃」足球赛开赛在即，整个欧洲、甚至全世界已疯狂的卷入了一股足球热之中。


    瑞克也是个狂热的足球迷，其实他和白劭玮这对师徒间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其中一项就是对足球的热爱；只是如今被全面追缉的瑞克还能够悠哉游哉的去观赏球赛吗？打扰了他看球的兴致，想必瑞克一定十分震怒吧！至今仍未露面的他究竟会如何反击呢？


    「我回来了。」这时，爱莉轻快的嗓音响起。


    季若冰转过身，见爱莉放下手上的提篮，摘下帽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嗨，我买了冰淇淋回来，一起吃吧！」


    爱莉拿出冰淇淋，道：「奕欢说过这家的冰淇淋十分好吃，我帮你买了巧克力口味的。」


    「谢谢。」季若冰露出淡淡的笑意。


    两人共享美味的冰淇淋后，季若冰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奕欢见面了？」


    爱莉回答道：「大概三四天前吧！喔，对了，你大概不知道我和奕欢在这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爱莉不等她回答又迳自开口：「对了，我有个东西要拿给你，刚刚我出门就是为了拿这个。」她从桌上的手提篮中取出一支行动电话。「这是特别给你专用的，你可以用它打电话，当然别人也可以打进来，只不过这支电话的号码只有两个人知道。」


    「两个人？」


    「是啊！就是劭玮和莫晓生。」


    季若冰接过爱莉递过来的电话，看着它好一会儿，然后问道：「你也不知道号码吗？」


    「啊！我忘了把我自己算进去了。」爱莉拍了下额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知道号码啦！因为这支电话是我去申请的啊！」


    「那以后是不是要还给你呢？」季若冰问道。


    「不用，你留着用就好了。」


    刚说完，季若冰手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瞪着那支电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接啊！」爱莉回过神笑着说。


    季若冰按下通话键，将电话放在耳边，心中突然有股莫名的期待。


    「喂……嗯，是我。刚刚爱莉才拿给我的……我很好，你呢？」


    电话应该是莫晓生打来的，爱莉很识趣的起身拿起手提篮走进了厨房。


    「我很好，只是公司的事很忙，还有一堆媒体记者缠着我，奇怪，我以为记者都跑去採访世界盃了呢！」电话那头的莫晓生开玩笑道。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让我觉得好疏远。若冰，我好想你。」


    季若冰没有说话，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其实她何尝不想念他。


    「若冰，以后我每天晚上十一点打电话给你好吗？」


    「嗯。」


    「那么我们再联络。」


    季若冰收起电话没多久，爱莉便从厨房探出头问道：「若冰，晚餐吃义大利麵好不好？」


    季若冰点了点头，对於吃什么她是不挑的，更何况她和爱莉都不是煮饭烧菜的能手，起码爱莉还有下厨的兴趣，所以洗碗的工作就由她来负责了。


    「若冰、若冰！」


    爱莉兴匆匆的跑进屋中，手上抱着一个足球兴奋的说道：「你知道我刚刚在街上遇见什么人吗？」


    「咦，若冰呢？」爱莉环顾了四周，并没有若冰的踪迹。


    奇怪了，出门前若冰还坐在客厅中看新闻啊！她该不会是回房间去了吧？


    「若冰？」爱莉怀中仍抱着足球，一边喊着一边往楼上走去。


    季若冰的房门没有关，她推开门，房间里亦是空无一人，爱莉站在房间的中央，一抹忧虑浮现在她脸上。季若冰不见了，她离开了这幢房子，才出去不到一个小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爱莉跑下楼，她必须马上和白劭玮联络才行。她跑到放在客厅角落的电脑旁，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抱着那颗足球，她迅速将它丢到一旁，打开了电脑。将讯息送出去后，爱莉开始等待，计算着回讯时间应该不会那么快，她将滚回脚边的足球捡起来。或许她应该打电话联络莫晓生，但她并不知道他的电话，或许她该亲自跑一趟比较妥当，但如果若冰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呢？不会不会，爱莉摇摇头，若冰来到这儿后还不曾踏出大门过，如果她突然想出去，一定起码会留个纸条什么的。


    爱莉看着电脑萤幕，这时才发现电子信箱里早已有信件，她赶紧将它读取出来。是白劭玮寄过来的——


    爱莉，我有事必须离开巴黎，好好陪伴若冰，我很快就回来。


    原来白劭玮不在巴黎了，他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行，她不能只是留在这边等待，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行。

 第十章

    马赛


    六月九日


    季若冰站在圣查里中央车站的高台上，六月的阳光灿烂耀眼，地中海的蓝光在远方隐隐闪耀着。在车厢中闷了五个小时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这属於海港的独特气息。她以前便曾经为了出任务来过这个城市，对这个城市的印象还不错，她反倒比较不喜欢蔚蓝海岸那边贵族式的休闲气氛，马赛这个忙碌的海港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季若冰收回眺望的目光，打算往台阶走去时，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停下脚步，看着那高瘦挺拔的男子走过宽阔的大理石台阶来到她的面前。


    「好巧，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莫晓生微笑说道。


    季若冰眨了眨眼，彷彿要确定眼前的影像确实存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唉！你就不能表现出我们之间偶然相逢的喜悦吗？」他轻叹着气，但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


    季若冰不为所动，冷冷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笑了笑，回答道：「我也刚到没多久，我是搭直昇机来的，如果早知道你也要来马赛，就可以一起过来了。」


    「那你来车站做什么？」她问道。


    「回去的时候，我想搭子弹列车，所以来看看时刻表。」


    季若冰还想再开口询问，但莫晓生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唇。「好了，别再问问题了，若冰，我想先体会一下重逢的滋味。」


    冷不防的，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累积了数天的思念全表现在这一吻之中，他的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将她的身躯贴近自己的，直到两人间毫无缝隙，他的舌蛮横的侵入她的口中汲取她甜蜜的滋味；面对莫晓生极具佔有性的吻，她完全无力招架，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听到身旁传来的口哨声，季若冰终於找到力气用力推开莫晓生，羞红着脸别过了头。


    莫晓生将她拉回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际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吧！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季若冰点了点头。


    他执起她的手，两人相偕步下台阶。直到走下了台阶，莫晓生才开口问道：


    「你来马赛做什么，小叔知道你出来了吗？」


    季若冰看了他一眼，说道：「先说你来的原因吧！」


    莫晓生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是瑞克·菲尼克斯邀我过来的。」


    「你怎么没告诉我？」她的语气有着明显的责备。


    他拥紧了她，「我不想再让你和他碰面。」


    季若冰闻言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看来我们想的都一样。」


    「什么意思？」他狐疑的看着她。


    「我也受到了邀请，只是不知道瑞克另外还找了哪些人？」


    「小叔吗？」莫晓生若有所思的猜测道：「我来之前本来想和小叔联络，但一时找不到他的人，所以我就先过来了。」


    「看来劭玮一定也来了。」季若冰眉头轻蹙，喃喃地道：「不知道瑞克想要做什么？」


    「反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看了看手錶，说道：「还有点时间，我们去港口走一走吧！」


    不等她回答，他随即拉着她往港口走去。


    沿路有不少商店，两人就这样一路逛了过去，暂时抛开了一切的烦恼，像一般游客一样的玩耍游逛。或许是受到莫晓生以及眼前阳光海洋的感染吧！季若冰的心情也开朗了起来，站在旧港的码头上，她身上穿的麻纱长裙随风扬起，一头渐渐留长的黑发亦在风中飞扬。


    莫晓生在一旁看得着迷了，很难得看到季若冰如此娇柔妩媚的一面。


    「我们搭船到伊福岛去好不好？」她转过头问道，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伸臂指着不远的乘船处。


    他含笑点点头，说道：「要不要我去买一本「基督山恩仇记」？」


    她闻言，清脆的笑声飘散在风中，莫晓生望着她，但愿自己能将此刻永远珍藏在心中。


    莫晓生默默的走在她身旁，两人一起走向乘船处。


    「你等我一下。」


    票买好之后，莫晓生突然跑了开去，季若冰好奇的看着他走到一处摊贩旁，没一会儿，他手上拿着一顶宽沿的编织帽走了回来。


    「做什么？」她笑着问道。


    他将帽子戴在她的头上，为她系好带子，往后退一步，目光上下打量着，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很合适，我的眼光还不错。海上的阳光强，我不希望你美丽的肌肤晒伤了。」


    她低头一笑，拉着莫晓生的手，「走吧，船快要开了。」


    在晚上七点前，莫晓生和季若冰抵达了一幢位於海边的别墅，这幢别墅看来年代悠久，四周没有其他的建筑物，孤伶伶的矗立在岩岸边。不过别墅虽然旧了，却维持得很好。


    两人一抵达别墅大门，立刻有人出来迎接。别墅内灯火通明，挑高的大厅宽敞明亮，两人进入后发现有人比他们先抵达了。


    「晚安，莎伦。」


    亚烈·德佛渥克站在一处面海的落地窗前，含笑向两人点头致意。


    「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莫晓生说道。


    「你是客人还是主人？」季若冰开口问道。


    「和两位一样，都是瑞克的客人。」亚烈问道：「只有你们吗？好像应该还有一位吧？」


    莫晓生回答道：「这我们并不清楚。」


    此时，一位身着黑衣的侍者走出来说道：「七点到了，请诸位入席吧。」


    在这名侍者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了餐室，一张可容纳十几人同时用餐的长桌，只摆上了五人份的餐具，三人坐下之后，瑞克·菲尼克斯神态从容的出现在主位上。


    瑞克看来丝毫未受到这几天发生的事件影响，好似他对「凤凰集团」根本不在乎似的，他从容地说道：「还差了一个人，我们等人到齐后再开席，我想各位应该没有异议吧？」


    「用不着等了。」白劭玮在此时走进了餐室，脸上带着他一贯温和的笑意。


    「抱歉，迟到了几分钟。」


    白劭玮在季若冰的对面、也就是亚烈的旁边坐下。瑞克没多说什么，马上吩咐开始上菜。


    用餐时，瑞克没有再开口说话，他吃的也不多，只是若有所思的将目光飘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季若冰和莫晓生也不曾开口说话。席间，只有亚烈和白邵玮进行交谈。


    一直到用餐结束，瑞克才开口说道：「希望这一餐你们用得都还愉快。」


    「当然。」白劭玮微笑说道。


    「瑞克。」亚烈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今天找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瑞克此时的微笑显得十分冰冷，「「凤凰」会变成怎么样，我并不在乎，但我绝不容许有人背叛我，莎伦，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季若冰冷淡的一笑。「你真的曾经信任过我吗？」


    「我的确尝试过要将一切交给你，但你却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瑞克冷漠的指责她。


    「你是真心要将一切交给我吗？我不相信！你认为我会想接手你的事业吗？告诉你，我才不想做你那些污秽肮髒的勾当！」季若冰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是这么想的吗？」瑞克冷酷的笑了笑，「真是可惜，我的确很想将一切交给你，因为你是接掌我王国的最佳人选。」


    「为什么是若冰？」白劭玮开口问道。「你并不重视血缘关系，你不可能因此而选择她。」


    「不可能吗？」瑞克笑了笑，说道：「但她的确继承了我优良的血统，成为「飞影」的第一人，你不能否认，莎伦的聪明才智与性情都和我十分相像，更何况她还是你云中君的得意弟子。」


    白劭玮没有说话，目光紧盯着瑞克。


    「劭玮，你不愿跟着我是我一生中最遗憾的一件事。其实我们两人间相似的地方很多，只可惜我们就像正反两极一般不能相容。而莎伦同时拥有你我的优点，因此我会将她视为继承人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只担心一件事，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是什么？」白劭玮问道。


    「我最担心的是莎伦会遗传她母亲在感情方面软弱的地方，我赞成她接受莫晓生的追求就是为了测试她，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能在这件事上瞒过了我。」瑞克的脸色显得十分阴暗。


    季若冰冷冷的开口：「不可能每一件事都是完美的，你以为我接近你是为了什么？除了为母亲复仇，我没有第二个理由。」


    「复仇？」瑞克不屑的说道：「多么幼稚的字眼，莎伦，你的表现真是令我失望。」


    「好了，海原。」白劭玮说道：「你今天找我们来究竟要做什么？」


    瑞克举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老实说我对这一切都已经感到很厌倦了，世界上我想做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不论是善是恶对我而言都已经变得很无趣。如今既然「凤凰」倒了，倒是给了我一个很不错的谢幕理由。」


    「你未来打算做什么，瑞克？」亚烈警觉的问道。


    瑞克面带微笑的缓缓开口：「我已经决定在今夜步下我的人生舞台，而你们就权充陪主角谢幕的演员吧！」


    在场之人闻言，脸色皆为之一变，只有白劭玮仍面不改色的笑问道：「你该不会在这幢屋子里埋了炸药，准备和我们同归於尽吧？」


    「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


    白劭玮轻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


    季若冰十分气愤，她万万没想到瑞克竟会选择同归於尽。


    「你是个胆小鬼，瑞克。」


    「能与你们几个我最欣赏的人一同离开这个世界，你不觉得很完美吗？」


    「变态！」


    瑞克自衣袋中取出一个遥控器。「我随时都可以按下这个按钮。」


    「够了。」亚烈突然站起身。「瑞克，我没有兴趣陪你玩游戏。」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瑞克不慌不忙的说道：「如果你认为你能走出这幢房子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离开。」


    亚烈望了瑞克一眼，转身步出了餐室。


    「你们还有谁想离开的吗？」瑞克的目光望向莫晓生。「你不想走吗？老实说，你和我们这些牵扯不清的恩恩怨怨并没有关系，如果你想走，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莫晓生冷冷的一笑，「别再玩弄我们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你没有理由不相信我。」


    莫晓生目光冷冰的望向他，「你这种人根本不把谎言当一回事，试探人性的游戏你还玩得不够吗？何必在临死的时后再来一次？我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可能抛下若冰独活的。」


    瑞克冷哼一声。「你说得虽然很感人，可惜我并不信这一套。」


    「海原。」白劭玮说道：「让若冰和晓生离开吧！我一个人留下来就够了。」


    瑞克闻言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居然会开口求我，我虽然很想答应你对我唯一的请求，只可惜这个机关一旦启动，便无法改变了。」


    「那么我们只能自求多福了，是吗？」白劭玮起身离座。「晓生、若冰，跟我来。」


    瑞克并没有阻止他们，只是冷眼看着三人离开餐室。


    「小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莫晓生握着若冰的手始终不曾松开过。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季若冰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对不起，若冰。」白劭玮无奈的一笑，「我很想说这只是瑞克的另一个游戏，只是如今恐怕不是这样。」


    「那我们逃得出去吗？」


    「尽力而为了。」


    季若冰第一次听到白劭玮说出这么没有把握的话，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晓生，对不起，把你害到这样的地步。」她歉然地说道。


    莫晓生停下脚步，凝视着季若冰，微笑说道：「又说这种见外的话了，别忘了我们是共患难的夥伴呀！」


    「晓生说得好，若冰，你什么时后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白劭玮笑着道。


    他抬起头正好瞧见亚烈·德佛渥克朝他们走过来，便主动上前招呼道：「嗨，情况如何？」


    亚烈在三人身前停住，摇摇头说道：「没有办法出去。」


    「这样吗？」白劭玮的脸倏地一沉。「我们再一起试试看吧！」


    「不行，通道都被封死了。」


    四人几乎走遍了这幢别墅，仍找不到任何出路，白劭玮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


    「小叔。」莫晓生说道：「我们难道不能试着破坏那些被封闭的出入口吗？」


    「不行。」回答的人是季若冰。「那上面都装置了感应器，一旦被破坏恐怕会立刻引爆火药。」


    「若冰说得没错，虽然我们可以破坏出入口，却没有办法毁掉那些感应器。」白劭玮接着说道。


    亚烈苦笑道：「瑞克的安排是不可能会让人有可乘之机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莫晓生问道。


    白劭玮偏头思考了一下，说道：「回餐室看看海原还在不在那里。」


    「然后呢？」季若冰十分担忧，她不希望晓生受到任何伤害。


    白劭玮笑了笑，「一切只好听天由命了。」


    说完白劭玮便迈步朝餐室走去，也向站在一旁的亚烈问道：「要一起过去吗？」


    「好。」亚烈点点头。


    於是，四人又回到了原先那间餐室。


    「你们终於回来了。」瑞克仍坐在餐桌的首座，似乎动也没动过。


    他面露笑容说道：「我正等你们回来呢！这一刻若没有你们在场参与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再会了，诸位。」


    「海原，不要！」


    瑞克按下了他手上的遥控器，刚回到餐室的四人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


    白劭玮马上大喊道：「快找掩避物！」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不知过了多久亚烈才发觉，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爆炸，他看向瑞克，只见瑞克正一脸错愕的瞪着他手上的遥控器。


    白劭玮走到亚烈身旁。「怎么回事？」


    亚烈摇摇头，他也是一头雾水。


    此时莫晓生和季若冰也手牵着手走了过来。「小叔？」


    「劭玮！」


    一道女声自餐室外传来，四人的目光同时转了过去。


    「爱莉！？」白劭玮不可置信的看着爱莉奔进餐室。


    「劭玮！」


    白劭玮伸手抱住扑向他的爱莉，笑着问道：「你怎么会来的？炸药是你解除的吗？」


    爱莉在他怀中仰起脸，笑瞇瞇的回答道：「不是我，是商顗。」


    「不过，是爱莉带我进来的。」商顗在此时走进了餐室。「没有爱莉，我也进不了这幢房子。」


    「怎么可能？」瑞克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会出错的，不可能！」


    「季海原！」季若冰不知何时手上拿了一把手枪，正瞄准着瑞克·菲尼克斯。


    「若冰！」莫晓生试图阻止季若冰。


    季若冰目光冰冷的凝视着瑞克，语气宛如冰冷的霜雪。「无论如何，今天都将成为你的忌日。」


    「若冰，不可以！」莫晓生失声喊道：「你不能动手杀自己的父亲。」


    「父亲？」季若冰冷哼一声，「我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我要他偿还我母亲一家二十六条的人命。」


    「是二十六条吗？」瑞克满不在乎的道，嘴角噙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不要，若冰！」莫晓生在季若冰扣扳机之前夺过她的枪，立刻瞄准了瑞克。


    「由我来动手就可以了。」


    「晓生！」


    瑞克的笑声回荡在室内，似乎觉得这个场面很有趣。


    季若冰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转头向莫晓生吼道：「把枪给我！」


    「不，我说过由我动手。」


    忽地，枪声砰然响起，瑞克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冻结的目光看着那两把瞄准他的手枪，身躯颓然的自椅子上滑落在地。


    「我好像比你快了一点。」白劭玮微笑地看向亚烈·德佛渥克。


    「不，我们是同时。」亚烈淡然一笑。


    「劭玮？」季若冰木然的看着他们两人手上的枪。


    白劭玮收起枪，歉然一笑，「对不起，若冰，但我不能让你动手杀了他，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父亲，我不能让你做一个弑父之人；同样的，我也不能让晓生动手，这样对你们两人都不好，所有的罪过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季若冰突然哭了出来，眼泪宛如决堤般自她眼眶中溢出，莫晓生神色黯然的丢下手枪，张臂将季若冰拥入怀中。


    她泣不成声，将脸埋在莫晓生的胸膛上不断的哭泣，所有的人皆默不作声，听着她悲恸的哭声回荡在空气之中。


    许久之后，季若冰哭泣的声音渐渐转小，她小声的啜泣着，泪水仍不断的流出，彷彿永无止歇般。


    「我们离开这里吧！」商顗开口说道。


    「嗯。」白劭玮轻点了下头。「走吧，晓生。」


    莫晓生轻轻拭去她的泪，将她紧紧地拥在胸前。


    在商顗的带领下，所有的人离开了这幢别墅。


    走出别墅后，白劭玮看着亚烈问道：「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亚烈看了站在白劭玮身旁的爱莉一眼，摇摇头。


    「再见。」他朝他们挥挥手便转身离去。


    「上车吧！」


    白劭玮开的是一辆九人座的旅行车，一行人上了车，莫晓生带着季若冰坐在后座，由白劭玮开车。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后，爱莉轻声开口道：「劭玮，那幢房子让它消失好吗？」


    白劭玮看了照后镜一眼，轻叹口气。「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


    「嗯。」


    一连串的爆炸声自别墅的方位传来，地表也起了一阵剧烈的震动，爱莉转头望着那一片火海。


    「一切就让它随着这场大火结束吧！」


    一滴清澈透明的泪珠自季若冰纯净无瑕的脸庞滑落。为何离开的决定会让她如此的心痛呢？季若冰背起背包，将爱莉交给她的行动电话留在柜子上，戴上墨镜，走出这幢她和爱莉共同居住的房子，关上门后转身离去。


    走过圣路易桥，她来到西提岛，季若冰决定再看一眼圣母院后就要离开巴黎，她并没有特别的信仰任何宗教，可是她一向很喜欢教堂或寺庙给人的感觉——宁静祥和，似乎永远不变；但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永恆不变的。


    当季若冰搭乘地下铁来到东站，她发现车站内的人潮很多，大部分是瑞士和奥地利来的旅客。她低头笑了笑，想起了曾经答应劭玮要和他们一起去看球赛的，如今她势必要毁约了。


    通往奥地利的列车进站了，季若冰往后退了一步，不意却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对不起！」季若冰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子。


    「小姐，你忘了带一样东西。」莫晓生俊美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有趣的看着季若冰一脸讶异的神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季若冰很快的平复了情绪，语气也刻意变得冷淡。


    莫晓生脸上的笑意不减，说道：「我说过，不论你到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你的。


    若冰，该是停止我们之间的追逐游戏的时候了。」他抬手轻触着她细緻的面庞。


    墨镜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庞，使她看起来更加冷漠，一点笑容也没有。「是的，你不要再追着我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他轻叹了口气。


    「你太妄自菲薄了，在我眼中你是世界上唯一的珍宝，我们之间经过的这些事，难道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你竟然还是决定要离我而去！？」


    她沉默许久，莫晓生不禁伸手摘下她的墨镜，这时才讶异的发现她的眼眶中竟蓄满了泪水。


    「若冰？」看见她的泪水开始滑落，他慌乱的将她拥入怀中。「怎么回事？别哭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离开你啊！」


    「若冰。」他喊着她名字的声音里带着叹息。「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离开呢？这样害得我们两个人都痛苦啊！」


    她哽咽的道：「我不适合你，你值得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我有一个邪恶的父亲，我做了许多污秽的事情，我的双手沾染着血腥，你不能和我这样的一个女人在一起。」


    「傻女孩。」他怜惜的抚着她的背，语气带着责难和不舍。「你怎么会有这些念头？你忘了你是雪天使吗？为什么在你始终穿着黑衣的时候，大家还是叫你雪天使呢？因为你既美丽又拥有一颗纯净的心呀！你并没有真的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别把那些你不应该背的罪孽揽在自己身上。」


    他抬起她带着泪痕的脸庞，轻声低喃：「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而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天使。若冰，听从你的心吧！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她伸臂揽住他的颈项。


    「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是又觉得这个愿望好奢侈。」


    莫晓生微笑叹息，轻吻着她的发。「那么就如你所愿吧！我现在是你的了，只属於你一个人。我爱你，若冰。」


    「列车开走了。」她抬起头，看见列车正驶离车站。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你上车，现在我要听到你说那句话。」莫晓生一脸的期待。


    季若冰只是将脸埋入他宽厚的肩膀。


    「若冰，告诉我，就算是日行一善也好。」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抬起头。「好吧，我爱你。」


    「这么勉强吗？」他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再说一遍好吗？」


    她将他的头拉下，在他的耳际低语道：「我爱你。」


    莫晓生心满意足的将她抱了起来。


    「做什么啊？」她笑着问道。


    「虽然我很想带着你一起坐上列车到一个完全没有人打扰我们的地方。」他就这样抱着她走出月台，一边说道：「可惜我有些恩情必须偿还。」


    「是什么？」


    「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要走的事？」


    「是幼玲？」她猜测道。


    「没错。」他有些不满的道：「老实说我真的没想到在事情结束后，你居然又打算不告而别，若不是幼玲告诉我，这次要找你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幼玲她……」季若冰对宋幼玲始终有些愧疚。


    莫晓生笑着道：「你知道幼玲怎么跟我说的吗？她说她虽然喜欢我，但比起来，她最喜欢的人是你，还威胁我若敢对你不好，就要找我算帐！天哪，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浅浅一笑，「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好幸福。」


    「真的吗？」他笑着道：「这样你就觉得幸福了？真是太容易取悦了，看来我可以对大家交代了。」


    「什么意思？」她不解的问道。


    莫晓生停在开来的车子旁，放下了季若冰。


    「你知道你的保护者有多少吗？光是一个「飞影」就可以吓得人动弹不得了，更何况还有小叔做你的靠山。」


    「所以你以后不可以再随随便便的跑掉了，这样大家会以为我对你不好。」他吻住她的唇，好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你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才行。」


    「好，我答应你。」季若冰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