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的二手王妃》 楔子 本来,这是一件喜事──在成亲当天,领到皇命出征打仗的新郎,离开了来不及洞房的新娘,奉旨前往边疆,一去三年,书信渐少。 董飞霞忧愁了三年、担心了三年、煎熬了三年,好不容易胜利的消息传来、好不容易战后的布置妥当、好不容易大军班师回朝,她的丈夫终于平安归来,官阶晋升,阖家欢喜。 她也该高兴才是。 她确实高兴过,在她一无所知的时候。 如果她的丈夫回来时没带着另一个女人和刚满周岁的孩子一起回来,她一定会开心到作梦也欢笑。 可是…… 「飞霞,娘知道你不高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要懂事点,笑一笑,别垂头丧气的,会让人嘲笑你没风度。」母亲坐到董飞霞身边握住她的手,悄声劝告她的同时,目光盯着热闹的大厅仔细梭巡,担心周围的宾客们会注意到她们母女不自然的神色。 董飞霞低头不语──丈夫征战归来,不仅娶了妻,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她强忍着不哭已是万分艰难,又怎么做得到强颜欢笑? 然而她所悲哀的事,对夫家来说,却是喜事。 夫家的每一个人都在与宴请的宾客们谈笑风生,庆祝她的丈夫顺利回家,还娶了个地位颇高的女子,连孩子都有了,这不值得欢乐吗? 至少表面上,大家都为此而高兴。 董飞霞的双亲也被邀请上门作客,此时此刻,他们也笑得很快乐,同样口口声声为她的夫家祝贺。 董飞霞受过严格的教育,知道自己该大方、得体、宽容,该和所有人一起欢笑,但她做不到! 「娘……」再抬头,看着四周喜气洋洋的景象,董飞霞眼底一片冰凉。「对不起,女儿笑不出来。」 丈夫回来后,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他们紧闭的房中不时传出孩童的哭笑声;而她这个原配只能独自居住,待在死寂三年的寝室,听着不属于她的一家和乐之声。 何其可悲? 一时间,她在夫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变得像个格格不入的外人,以前疼爱她的公婆也因为孩子的关系疏远她,反而去亲近那个女人。 偏偏那还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身分比她更高贵的公主。 「对不起,娘,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董飞霞哀求的望着母亲,希望家人能在她最痛苦无助之时帮她一把。 「那又能怎样?」母亲心疼她,却也无可奈何。 「我想回家……」 「别说什么傻话了!」母亲赶紧瞪她一眼,随即又笑着四下打量是否有人在观察她们。「你已经嫁进刘家,再苦、再难也得撑下去,他就算这次不带人回来,早晚也会纳妾,男人都是这样,你得习惯。」 董飞霞闭上眼,起身离开座位。「对不起。」 母亲试图挽留,又怕动作太大会惹来关注,以致拦不住董飞霞;眼看女儿伪装平静的僵硬容颜显现出凄然之色,落寞的避开人群走出大厅,当娘的除了偷偷心疼、暗暗叹气外,别无办法。 大厅外,走过曲折的回廊,连家中仆人都不敢接近的董飞霞脚步凌乱,找不到方向。 她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藏,独自排解心中的痛楚,却发现这个家里没有一处是她可以用来安心「疗伤」的,彷佛到处都有眼睛在注视着她的言行举止,把她放声大哭一场的勇气也剥夺。 此时,前方有几道身影走来,交谈声清晰可闻—— 「刘兄真有福气,那位公主虽是蒙古来的,相貌倒比京城里的女子更有风情,董家那姑娘也生得秀美动人,他艳福不浅啊!」 「我看未必,齐人之福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你看董家姑娘等了刘兄三年,据说还没洞房,好不容易把丈夫盼回来,丈夫却在外面又娶又生的,连儿子都为她准备好了,她能不闹事吗?」 董飞霞面色惨白,发现步步逼近的人群正是丈夫的友人;深怕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被瞧见,她心慌意乱,越过走廊边的围栏,选了花草最茂密的花丛,低下身子就要将自己藏起。 无意间,脚下不知踩中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一动,吓得她摔倒在地。 董飞霞惊慌的坐起身,一抬头,惊见一名男子正坐在花丛边,手里还拿着一只鞋……鞋子似乎有些破损。 她急忙掩住嘴,吞下慌乱与摔倒后造成的疼痛,圆瞠的眸子对上了那名男子闪亮的眸光。 三皇子应治拨了拨胸前的长发,剑眉星目,外表极为俊朗。他放下鞋子,看了看被董飞霞踩到的手背,像是在评估什么似的。 另一侧,路过走廊的人仍在蜚短流长,讲个没完,花丛边那些细微的声响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应治不发一语,等人群走远了,目光一动,正视董飞霞的脸,随即认出了她的身分,玩味的打量着她眼眶的泪水,坏笑道—— 「你就是那个苦等三年被丈夫爬墙,还没洞房就先当后娘的董家姑娘? 第一章 恶名远扬的三皇子在众人眼中,简直比瘟疫还要可怕,就连至高无上的皇帝见了这个儿子,也是能闪多远就躲多远。 唯恐天下不乱是他的本性,有他在的地方必定鸡犬不宁,而他几次在朝堂之上掀起的腥风血雨,更令人为他居然能生存在这世间感到胆战心惊。 董飞霞瞧见三皇子那张脸的瞬间就吓呆了,甚至无力阻止压抑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看看!」面对董飞霞泪眼蒙胧的可怜模样,应治并未展现出怜香惜玉的高雅品德,反倒是举起手,将印了个模糊鞋印的手掌放到董飞霞眼前,提醒她,「踩到爷了。」 「对、对不起……」董飞霞忙不迭赔礼,带着哭声的破碎嗓音,紧张无助的脆弱表情,悲惨得足以教闻者伤心、见者悲泣。 可应治却板着俊脸,没好气道:「爷无缘无故让你踩脏了手都没哭,你哭啥?」 「不……不是……」她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力道一分分加强,整张脸被她摩擦得红通通的,无奈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愈擦脸愈湿。 此时,走廊上又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董飞霞赶紧屏住呼吸,茫然的看着应治,不知身为客人的他怎会坐在花丛边? 明知她该马上转移阵地,然而全身的力气似乎消失殆尽,她连站起身的力量都没有。 「去哪里找少夫人呀?」 走廊上,丫鬟们的交谈声飘来,落到茂密的花丛边。 「客人这么多,她这个时候是跑哪去了?」 「一定是心里不舒服,躲起来,眼不见为净。」 「听说少爷带公主回来,当天晚上少夫人哭了一整夜,是不是真的啊?」 「是真的呢!少爷也有点无情了,回来至今都没去找过少夫人,一直和那位公主住在一起;少夫人等他那么多年,等到这种下场,实在太可怜了!」 董飞霞低头,泪水益加汹涌,听着丫鬟们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四周再度陷入沉寂,她万般隐忍的细碎哽咽与哀鸣才慢慢的从唇缝中泄漏出来。 「王宝钏等薛平贵等了十八年,你才等三年,又是衣食无忧,有什么可难过的?」一句淡淡的风凉话从耳边经过。 董飞霞抬眼,透过蒙胧的眼波,仍清楚的看见应治脸上的嘲弄之色,她很想回嘴,大喊一声——与你无关,但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做出失礼的事。 于是她只能辛苦的撑起颤巍巍的身子,迈步离开这个危险的皇子,然而她才走出一步,后方忽有一股力道袭来,击中她的脚踝,害她狼狈的跌回地上。 董飞霞吃惊的回头一看—— 应治正慢条斯理的收回偷袭的脚,对上她含愠的目光也毫不在意,反而举起被她无意踩过的手掌,彷佛是在说:一人一脚才公平。 董飞霞羞怒交加,「我已经道歉了!」 「道歉有用,还要官府做什么?」应治像在赶苍蝇似的,朝她挥了挥手,「无知的女人。」 这么讨厌的男人怎会来家里作客呢?董飞霞遭受到连番打击的心原本就已经濒临破碎边缘,如今再被应治这么一羞辱,她更加的崩溃! 一张嘴咬出血丝,忍无可忍的她当着外人的面,再次掩面痛哭。 应治眉心微蹙,破天荒的反省起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稍微有点不恰当?他用着施予恩惠的口吻问:「除了哭,你不会别的吗?」 董飞霞哭出声音,不再掩饰她的悲伤和委屈──心爱的丈夫背叛了她,她没办法;高贵的皇子欺辱她,她也无能为力。 除了哭泣,她不知道有谁能帮助她脱离困境? 「喂,你再这么哭下去,若是被别人瞧见了,会以为是爷欺负了你。」应治不是没见过处境凄惨的人,比她更倒霉的这世上也多的是,可他对于弱者还是有一点同情心的,尤其是这么无能的女人。 「呜——」她愈哭愈大声。 伤心成这样,绝对是丈夫移情别恋害的,刚好这事被他遇见了,他若冷眼旁观不帮她,岂不是显得他太冷酷无情了? 应治心弦一动,「不然你说说想怎样,爷大发慈悲帮你一把,如何?」 这人怎么还不滚——董飞霞难以忍受他的骚扰,瞪了应治一眼,这是她所能做的最无礼的事了。 在应治看来,她这一记火辣辣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渴求,是那么的热烈、富有朝气,犹如枯萎的花朵在刹那间恢复生机、重新绽放、光芒四溢……种种表现都意味着对他个人能力的认可和期许。 这个女人需要他伸出援手来拯救──应治点点头,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满足感又开启了一道使命,使他踌躇满志。 于是应治拍拍董飞霞的肩膀,很有魄力道:「瞧你这么可怜,难得爷今天有空闲,就为你做主,摆平了这事。」 「什么?」董飞霞因他莫名其妙的态度感到惊诧不已,一时竟忘了哭泣。 应治转身看向一旁,不知看见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傲慢。 董飞霞回过神,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走廊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几个下人,像是被她的哭声给引来的,正戒慎的打量着她与应治。 「少夫人……」一个小丫鬟走向董飞霞,脸上惊疑不定,想靠近董飞霞,又不敢接近应治。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孤男寡女的躲在花丛边做什么呢? 董飞霞愣住了,竟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化解此刻诡异的气氛,眼看着服侍自己的小丫鬟脚跟一转,飞也似的跑开了,她仍是说不出一字半句。 这真是祸不单行! 丈夫移情别恋,她找个地方哭都不行,还遇上个落井下石的傲慢皇子,现在又被下人见到她与傲慢皇子站在一起…… 出嫁的妇人和未成亲的男子私下相处,哪怕只有一时半刻也会遭人非议,因为她与应治不是亲戚。 董飞霞开始觉得头痛比心痛更强烈了,看看下人们的脸色,她无法确定人家是不是误会了她与应治有什么瓜葛? 「你们看见了?」这时,一道傲慢的质问声从她的耳边掠过。 董飞霞傻傻的抬头,望着发问的应治。 他一动,高大的身影立即将她挡在后方,阻隔了众人刺探的目光。 下人们面对傲慢的三皇子,话都不敢回一句,纷纷摇头,逃难般的作鸟兽散。 董飞霞听着纷乱的脚步声,心思随之紊乱,晕头转向的不晓得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去面对婆家的人,当个贤慧体贴的好媳妇……她不愿意;但若逃避,她又能逃到何处去? 应治回头打量她泪痕渐干的脸蛋,玩味道:「不哭了?」 他那种纨�子弟用来调戏良家妇女的口吻,让董飞霞忍不住皱起秀眉。「你……」思索着她该说什么话来回应? 应治高傲的瞥她一眼,取出一把摺扇慢慢打开,在胸前潇洒的扇了两下,纠正道:「三爷。」 一股檀香之气扑鼻而来,董飞霞看着价值不菲的扇子,眼中一片茫然。 「叫三爷!」握着扇子的手动了一下,像是想敲她,最后又忍住了。 「……三爷。」她知道应治在皇子中排行第三,她听说过他是无事生非、小事化大,兴风作浪的高手。 与这种危险人物待在一起不太安全,董飞霞正想找藉口离开,走廊另一头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她望了过去,惊见贴身小丫鬟居然急急忙忙的将公婆和丈夫都请来了。 董飞霞倾身,刚要走过去,却又见到丈夫身后亦步亦趋的女子——那个身分高贵的蒙古公主。 霎时,她不由自主的退缩,回到应治的身后。 她还是没办法面对那位高贵的公主──即使她也是明媒正娶的,即使对方比她晚进门,即使她和丈夫之间拥有青梅竹马最纯真的爱恋,可那个女人出现了,她所拥有美好的一切也如梦醒后随之破灭。 「三爷,您也来了。」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三爷怎么不到里面坐呢?」 应治冷漠的看着殷勤招呼他的人,手中的扇子指向董飞霞,「爷来找她。」 什么?!董飞霞闻言震惊了,张大眼睛,四下梭巡,除了应治,每个人都呆住了。 她的丈夫刘顺尧首先清醒过来,客气的问应治,「三爷和内人相识吗?」 「你不在家的时候。」应治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暧昧不清。 董飞霞顾不得失礼,扯住应治的衣袖,希望他能闭嘴。 应治回头,不耐烦道:「别急,我在解决了,站一边看着,少插嘴。」 他的态度虽然不太好,但说话的语气却很随意——像是对待「自己人」那样的随意。 当下,刘家一家大小的面色全变了。 一道道猜疑的眼光打在董飞霞身上,看得她头皮发麻;瞧见丈夫身后的女子有点惊讶又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又感到麻木,像是万念俱灰似的,忽然就不在乎别人用什么眼光看她了。 反正她已失去双亲的支持、丈夫的爱、公婆的心……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今天,你们看见了也好,省得爷再找机会跟你们说明。」应治神色自然,牵起董飞霞的手,大方的告诉刘家众人,「没错,就如你们亲眼所见,她和爷在一起,很久了。」 「什么?!」第一个喊出声的人反倒是蒙古公主,她吃惊的望着董飞霞,眼中闪闪发亮。 刘顺尧铁青着脸,看看新、旧两位妻子,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三爷……您、您说的是什么话啊?」刘家两老简直是难以置信──董飞霞这些年都与他们在一起,哪会有空闲的时间去偷人? 若说今天刚好和上门作客的三皇子发生什么违背礼教的事,那有可能;但像三皇子所说的,暗中来往很久了,绝对不可能! 「人话,听不懂吗?」应治手一抬,揽住董飞霞的腰。 董飞霞如遭雷击,火力十足的有如五雷轰顶,轰得她嘴唇发颤,久久吐不出半个字。 她是有预料到扯上应治会没好事,却万万没料到,堂堂皇子会疯狂到将两人的名节一起败坏。 「三爷,别忘了您的身分,做出愧对皇族,有损帝王颜面之事!」刘顺尧总算是找回了声音。 「你不就是忘了为人夫婿的身分,在外面拈花惹草,儿子都带回来给正妻当礼物了,果然没有愧对家族,这方面爷真不如你,去打仗还能打出妻儿,若是每个士兵都像你这样,下回开战,全国男子肯定各个都争着上战场去为国争光。」应治损人不带脏字,还做出自叹不如的样子,一手依然在摇着扇子。 气氛忽然冷凝起来,刘家人尴尬得再次失声。 突然,噗哧一声,不知是谁没轻没重的居然笑了出来,众人循声一看—— 董飞霞静立在应治身旁,一手掩嘴,可眉目间却盈满了笑意。 她为了丈夫归来后所发生的一切,伤痛得心都快碎了,怎么想也不能理解,明明是去保卫国土的丈夫,怎么就保卫到与别的女人生儿子去了? 她以为这件事是她一生中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然而经应治嘲弄的口吻一说,她又觉得这整件事简直是荒唐、可笑到了极点。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刘顺尧怒视着董飞霞。「你不守妇道,爬墙偷人?」 董飞霞完全不解释,含笑凝视着她的丈夫,在他气愤的眼里,她找不到往日的情意。 「你……贱妇,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得不到解释的刘顺尧将妻子的沉默视为默认,怒火高涨。 蒙古公主赶紧安抚他,「别气了,你还有我。」 董飞霞闻言,忍不住又笑了。 这一次,连公婆都沉下脸,一起声讨董飞霞,「笑什么?发生这种事,你不解释,还有脸笑?你没廉耻了吗?快把事情说清楚啊!」 董飞霞不得不笑──只因她已没眼泪可流了。 董家地位比刘家高贵,想娶她的青年才俊多得是,不乏优秀过刘顺尧的,但她与丈夫从小认识,以为彼此情深意重,不会变卦。 她拒绝了许多比他更好的男人嫁进刘家,她勤俭的侍奉公婆,为他管理家业,三年来的思念与心血,换来的却是今天这样不堪的结果。 她不想解释,尤其不想在高贵的蒙古公主面前替自己辩白。 三年来对公婆尽心尽力的服侍,根本比不过一个「公主媳妇」这样的身分,还有那「公主生的孙子」更是刘家上下最珍贵的宝贝。 在这样的婆家,她还有什么好争取、好在意的呢? 「各位火气别这么大,此事不难解决。」等刘家人开骂了,应治又开始发话,扇子这下指向刘顺尧,「你出去玩了三年,玩出妻儿,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三爷!下官出征是保卫国土,并不是在玩乐;与公主相知相爱,那是偶然,并非下官有意在外寻花问柳。但是您和内人暗通款曲却是不可饶恕的奸淫大罪,下官绝不能容忍这种丑事在家里发生!」 应治轻声一笑,看待蚂蚁似的看了刘顺尧一眼,语调轻飘飘道:「都说了这事好解决,用不着小题大作;听爷的话,你们友好离缘,到官府记录一下,分开之后男再婚、女再嫁也各不相干,这不是很简单吗?」 「妄想!」刘顺尧怒瞪着眼前的奸夫淫妇,气到不在乎应治的身分是不是能得罪的,更不去思考董飞霞的人品是否值得信赖,一心只想狠狠惩治这对背着他偷情的狗男女,他绝不轻易干休! 「离了之后,让公主当正室,你不愿意吗?」应治的视线转向刘顺尧身后的女子,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又沉默了。 刘顺尧脸上闪过的动摇之色,将董飞霞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爱恋彻底的摧毁,于是她忍不住再次笑了。 她笑得那么绝望,秀丽的容颜显露出凄厉的美,应治低眼凝视董飞霞,无意间竟看入迷了,别不开眼。 忽然,他觉得他能理解这陌生女子的感受,她的伤心、她的悲痛、她的失望…… 那些情绪在这一刻全都涌进了应治的体内,让他无法继续高高在上的评估她,而是切切实实的为她而动容。 「够了,不许笑!」刘顺尧朝董飞霞怒吼。 应治赶紧收回自己迷乱的心神。 「董飞霞,我真是看错人了!」刘顺尧只觉得激动不已。 一个出征打仗的男人,回家时带了妻儿,让发妻颜面无存,刘顺尧原本是感到有点理亏的,但董飞霞出墙与应治偷情的丑事,恰好抵销了他的那点亏欠。 如今,他与高贵美丽的蒙古公主恋情正热,舍不得让对方受委屈,趁此机会休了董飞霞,将正妻的身分给予公主,不仅能讨公主开心,让儿子未来的地位更有保障,说不定对两国的邦交也有助益。 一下子,刘顺尧就做好了决定。 「我们草原上的人最直率、最坦白,假如你们真心相爱,我也会真诚的祝福你们。」蒙古公主适时插了一句话,笑得特别明媚。 这不是变相支持董飞霞与应治偷情吗?刘家人各个脸色难看的望着说话不看场合的蒙古公主,却碍于公主的身分不好反驳。 刘顺尧看了看两个妻子,一颗心彻底偏向新人。 「飞霞,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清楚为什么要做出如此龌龊、下流之事,若是情有可原,你可以解释……」刘顺尧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原配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如今他有了更爱的人,不得不牺牲董飞霞。 况且男人有多少个女人都是正常的,而女人绝对不该背叛她的男人! 他已决定抛弃不守妇道的董飞霞,不过表面上的工夫还得做一做,显示他的明理和宽大,再证实抛弃她不是他的错。 「你说话啊!」逼着董飞霞开口,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反驳她可能说出口的解释,并该如何加重她的罪行。 董飞霞抬眼,眼中清澈,看着丈夫的手臂被公主挽住,与公婆站成一线,他们是密不可分的家庭,一家四口是那么的和谐,完全没有她插足的余地。 她又低下头看着脚尖,认清了自己在他们的阵线之外。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她无话可说。 「飞霞?」公婆也出声,催促着要她表态。 董飞霞依然保持沉默── 从小一起长大的丈夫,没为她说话;三年来朝夕相处的公婆,没为她解释;难道认识这么久,他们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吗? 她明白只要自己开口解释,宣誓、哭泣、恳求,为自己的清白做保证,刘家人也许会相信她,但她已没有这种力气。「我们离了吧……」 心如死灰,董飞霞甚至不再看向丈夫,逐渐冰冷的目光扫过依偎着刘顺尧的女子和脸色不佳的公婆,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现在只想找个无人的角落,彻底抛开大家闺秀的束缚和贤淑妇女的枷锁,对着冷清清的墙壁大哭、大闹一场,也好过在刺人的目光下逼迫自己坚强。 * * * 喜事变丑事! 刘家宴请宾客,庆祝儿子从战场上平安归来,还娶了高贵的蒙古公主,又添了个孙儿,本是喜上加喜,是难得的好事。 谁知众人没庆祝够,也没高兴完,竟发现了——刘家规规矩矩的媳妇和史上最难缠的三皇子有奸情! 这惊天动地的变故,差点吓死了前来作客的官员们。 其中,感到最惊骇的人,就是董飞霞的双亲了! 一听到消息就赶到案发当场,亲耳听到女儿要与刘顺尧离缘,董家夫妇大感震撼、疑惑,甚至难以相信,顾不得与破口大骂的刘家人争吵,夫妇俩忙不迭拉过女儿,带回家盘问──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你和三皇子怎么可能扯上关系?」 「老爷,我们自己的女儿,您还不了解吗?飞霞这么乖巧懂事,怎会红杏出墙呢?肯定是刘家人想扶正那个蒙古来的公主,故意诬陷我们的乖女儿,想把她踢出家门,让那个番邦蛮女当正室啊!」 「没错,就是这样!」董父认定了妻子的说法,心中只觉得忿忿不平,还迁怒董飞霞,「早就告诉过你刘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偏要嫁给刘顺尧,结果呢?你看看,今天不但被辜负,还让人诬陷,你真是让我们董家丢脸啊!」 董飞霞麻木的任由父亲责骂,载着一家三口的马车迅速驶回董家。 「老爷,出了这种事,您就别责怪女儿了,她遇人不淑也不全是她的错,要怪就该怪刘顺尧那小子太绝情!」 「没错,就是这样!这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算了。」董飞霞脸色苍白,语调虚弱。 董父见她的模样十分可怜,心里也很难受,怒火更加高涨,「不行!欺负我女儿,就是欺负我!」 董母眼眶泛红,握着女儿的手悲伤道:「你这么乖,就算刘家小子再娶多少个妻妾,你也不会计较的,他怎能那么狠心的诬陷你,一点往日情分都不顾及,好歹我们两家以前还是邻居……」 董飞霞心烦意乱,不想听父母再说起往日情怀,疲倦的解释道:「他没有诬陷我,是三皇子胡说八道,让他误会了。」 父母俩闻言愣了愣,又想起那个不该存在,偏偏又不容忽略的三皇子。 「那煞星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呀!我们和三皇子又没什么来往,他怎会来招惹你?」 父母俩追问不休,董飞霞出于无奈,只得将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她也不明白,应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么说,三皇子才是罪魁祸首?」听了女儿的说明,董父若有所思。 董母的想法更多,「说不定他是看女儿委屈,想替她出头,结果刘家人借题发挥,瞧见有机会栽赃就顺水推舟,诬陷飞霞。」 「没错,就是这样!谁不知道我们女儿又贤慧、又有礼,怎么可能去跟没见过几次面的三皇子偷情?更何况她出嫁后很少出门,要怎么偷人?刘家人心里肯定清楚,却为了讨好番邦蛮女,故意牺牲飞霞的名节,无耻!」 「我可怜的女儿,出了这种事,今后要怎么办啊?」 董家夫妇愈说愈愤怒,对刘顺尧这个女婿,他们其实并不满意。 尤其是董父,身为皇上宠信的朝廷大臣,兼任多职,官阶之高、权势之大,根本不是刘家能比的。 无奈女儿对刘顺尧情有独钟,两家又曾是邻居,身分、地位虽有差别,但也差得不算太悬殊。 为了满足女儿的愿望,董家夫妇只好委屈自己,和他们看不上眼的刘家当亲家。 没想到刘家小子却不珍惜,打仗回来还带了妻儿,彷佛在说——娶你们女儿算什么,连公主都能娶到手! 这大大的扫了董家的颜面,但男人多妻、多妾又没错,董家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忍下这口气,装得很明理。 可是三皇子一插手,这下平地起波澜,小事化大了。 董家想忍下这口气已是不可能! 片刻后,马车抵达董家大门。 「你们先进去,我去讨个公道!」董父让妻子、女儿下马车,自己则坐着不动。 「老爷,您要去哪里?」 「进宫,找能做主的人出面,这事绝不能随便处理!」 董飞霞一听,不禁心生焦虑。「爹,您想怎么做呢?」 「爹这就是要去请示万岁,看皇上要让三皇子怎么做、让刘家怎么做!」 「爹,别这样……」 「事关你一生的幸福,和我们家的名节,爹不得不这样!」 「爹,等一下,我们再商量商量……爹!」董飞霞忙不迭的阻止,奈何铁了心的父亲完全不听任何劝告,话也不说就将她推开,关上马车大门,一声令下,马车轰然驶向皇宫。 第二章 青天白日,满腹冤屈。 应治被召进宫痛骂了一顿,看着父皇义愤填膺的样子,他完全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说他破坏董飞霞的名节? 他明明是帮她脱离苦海! 待在刘家,她除了找地方躲避,一个人哭泣,还有什么能力摆脱困境? 既然她活得那么痛苦,他出手相助,给她一个离开刘家的机会,不仅她要感激他百年难得一次的大好心,全天下的人都该赞誉他仁慈有善心才对。 为何做了好事的他,还要被骂? “你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吗?”皇上一看儿子毫无悔改之意,不禁怒火中烧,又责骂他一顿才道:“回去认真反省,在你知道错误以前,不许出门!” “儿臣……”应治不认同,抓住最后的机会欲做辩解。 可,每一次他想解释,刚开口就被父皇打断话语,这次也不例外。 “滚!”皇命如山,不可推翻。 应治目光阴沉的凝视父皇,随即接下命令,“遵旨。” “你这是做什么?”皇上见他说完话之后居然就蹲在地上,做出一个动作,彷佛真要滚出宫去,皇上旺盛的怒火立即又升高了三丈,赶紧骂道:“混账!起来!走出去!” “儿臣……继续遵旨。”应治站起身子,挥挥衣袖,姿态调整得十分潇洒,把气得跳脚的父皇抛到脑后,他散步似的悠然离开。 走出宫时,不意外的发现母亲就“埋伏”在半路上等候着他,应治转眼看了看,周围没几个宫人,而他的母亲“荣妃”打扮得雍容华贵,面对着扶疏的花草像在观赏景色似的,见他走来也不关心。 “母亲。”应治主动上前问好。 荣妃冷淡的瞥他一眼,马上转身往别的地方走去,彷佛不想见到他。 陪在荣妃身侧的宫女忙不迭的朝应治使眼色。 应治眼波流转,思索了片刻,跟上荣妃的脚步,几个拐弯,走进湖畔无人的凉亭内。 “皇上怎么说?”荣妃坐到石椅上,手一挥,身边的宫女各自退开。 “没头没脑的骂了孩儿一顿。”应治坐到身边母亲。 “这下你高兴了?” “孩儿深感遗憾。”父皇对他有偏见,这不是他的错。 “你还嘴硬!”荣妃目光如刀,狠狠的刮了应治一下。“也不想想董家在朝廷的地位,随意招惹人家女儿,还坏人姻缘,闹出这样的丑事,你让我这个当娘的如何处置?” “董家人怎么说?”没想到自己遭人恩将仇报,应治有点不高兴。 荣妃没好气道:“不只董家有意见,刘家也不满意,一个个说了要你负责……你父皇倒还没说该如何解决,估计会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你一顿。” “我真是命苦,生只猴子也胜过生你这个祸害,从小到大就知道惹事生非,你就不懂‘安分’两个字怎么写吗?” “母亲──” “别说话,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你说!”完全不给儿子辩解的机会,荣妃拍桌子,艰难的保持住雍容华贵的气度,低声道:“警告你,最近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要再到处兴风作浪,算娘求你了!” 应治趁母亲停顿的空档,要求道:“其实您可以让孩儿自己解决董、刘两家人的不满。” “闭嘴!”荣妃抓狂的吼了一声。 站在凉亭外的宫女纷纷退得更远一些,免得遭到池鱼之殃。 “你除了火上加油,你还会什么?你活到现在做过什么好事了?就说说你的亲事吧!给你安排了丞相家的闺女,又漂亮、又贤慧,丞相还是三朝元老,地位尊贵,这么好的亲事,你的兄弟们谁不羡慕,可你呢?” “我并没有拒绝……” “对,你说你不认识人家闺女,要亲自去上门了解一下,结果被你一了解,本来还不肯离职的老丞相,隔天就上朝告老还乡,要举家迁移离开京城,哭着不愿跟你当亲戚,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需要娘再提醒你曾经做过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吗?”数落起儿子劣迹斑斑的丰功伟业,荣妃差点吐血。 本朝崇尚武力,皇上好战,应治却故意和众人作对似的,不断提倡文化教育,每次有骚动、战争,他这个受过帝王教导的皇子自己不出征就算了,还总是集结文臣反对开战,惹得全民怨愤。 若说他不喜欢动武,是身体虚弱什么的,也还情有可原,偏偏他自幼习武,身体强壮得不得了,武艺还是皇子中最顶尖的。 说他生性淡薄,不喜欢与人争斗,所以他推行文治,反对武力,这样也算说得过去,但他惹事生非的行为又与他的主张完全不符。 去年的狩猎大会上,皇上手痒,与几位武艺强悍的降领比试身手,赢得极为风光,所有人都在拍马屁夸赞皇上的骑射天下第一,只有应治像是故意捣乱似的,笑着说── “父皇,请让儿臣也来试一试。” 接着从骑术、射箭、剑术……各方面的功夫一次次当着众人的面打败他伟大的父皇,害得皇上一边欣慰大笑、一边脸色铁青,回宫后病了好几天才恢复。 “一想起你的所作所为,娘就恨不得将你盖布袋痛打一顿,再丢进河里去喂鱼,我怎会命这么苦?”荣妃摇头苦叹。 儿子最擅长的事就是捉人痛脚、落井下石,召集文臣兴风作浪──今天举报大皇子不轨,明天举证二皇子犯错,后天检举哪个官员有问题……把朝廷搞得乌烟瘴气之余,顺便将兄弟臣子们得罪得干干净净。 他手下倒有许多文臣忠心耿耿,可惜文臣在朝中没地位──最大的作用就是惹皇上不快被拖出去砍了。 于是应治成了全国最惹人厌的存在,每个人见了他,无不闻风而逃,深怕说错话、做错事被他记下来当做呈堂证供,拿上朝去小题大作。 人见人爱,难。 人见人逃,更难! 荣妃满腹心酸,郑重的警告儿子,“回去之后什么都别做、什么人都别见,也不要再说什么,娘求你了,当几天木头人吧!” 福,总是无双;祸,也一定不单行。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问董飞霞,最令她伤心、难过的事是什么?她的回答一定是,青梅竹马的刘顺尧移情别恋。 然而此时此刻,再问她同样的问题,她的答案却是── 皇上赐婚,让她嫁予三皇子应治! 那个男人是出了名的烫手山芋,从皇亲国戚到贩夫走卒,各个验了他就像是惊弓之鸟般,无不落荒而逃。 那天在刘家,要不是她太伤心,顾不得避讳,在看见他的第一眼,用爬的她也要爬离他远远的…… “这样的结果也好。”相对于董飞霞备受打击的绝望面孔,董母却显得颇为自在,并不认为女儿“转嫁”给应治是件惨事。 “虽然三皇子是讨人厌了一点,但飞霞甩了刘家小子,改跟一位皇子当夫妻,我们也比较有面子。”董父自我安慰,顺便安慰女儿。 他去宫里哭诉了一番,还是有点收获的,尽管结果不是那么让人满意。 “这圣旨也会送到刘家吧?”董母想起刘家人就心烦。 皇上下了圣旨,宣称董飞霞与刘顺尧婚姻是错误,幸好两人没洞房;刘顺尧邂逅了蒙古公主,喜结良缘,而董飞霞也遇见了应治应,各自发展── 可惜有名无实的婚姻给两对有情人造成了不少困扰,于是皇上被他们的真情所感动,决定出手为他们纠正错误,使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然会了,这是大事,不用多久,天下人都会晓得。”董父捻须,看向呆若木鸡的女儿。“飞霞啊!委屈你了,为了顾全大家的面子,皇上让蒙古蛮女当刘顺尧的正室,解除你与那小子的婚姻,改嫁给三皇子,这么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你既能离开刘家那个见风转舵、无情无义的破地方,也能保住名声;只是三皇子比较难伺候……唉!你要节哀。” “老爷您说的是什么话。”董母赶紧扯了丈夫一把,随即想起治应的为人,也忍不住深深叹气,偷偷劝自己也要节哀一下。 “爹、娘……”董飞霞因突如其来的“噩耗”心力交瘁,没心情再为自己失败的婚姻难过了。 比起刘顺尧的移情别恋,她现在更担心的是,逃离了在刘家的困境后,难道还要跳进更危险的灾难当中吗? 她自己也清楚,为了保住面子、守住名誉,许多看来荒唐、可笑的事,只要能装得不丢脸,就必须咬牙去做,强颜欢笑撑到底。 可是只为了表面好看、不损颜面,这种虚无的东西就要她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在她看来是非常愚蠢的事。 “女儿不能不嫁吗?”董飞霞忧伤的望着双亲。 答案不出她所料,是爹、娘的轮流轰炸── “你的名节都被三皇子弄臭了,不嫁他,你这辈子还能怎么办?” “娘晓得三皇子是……嗯,那个可怕了一点,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圣旨都下来了,你要违抗皇命吗?” “傻女儿,不要折磨自己了,娘保证,嫁谁都比刘家小子好,你从小到大那么爱护他,最后他还不是喜欢上番邦来的蛮女,让你三年的痴心等待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不必委曲求全,随他去和蛮女鬼混;你跟皇子走出他家大门,替你自己出一口气!哼!他娶个公主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女儿还能再嫁给皇子呢!” “老爷说得太好了!”董母一脸“深得我心”的表情。 董飞霞记得,双亲当初听说三皇子搅局,连累她遭到刘家羞辱时,还曾义愤填膺的大声咒骂三皇子──那些没有重复的精彩词汇简直令她听得叹为观止。 然而一接到圣旨,知道皇上会安排三皇子娶她后,双亲马上改变态度,不再鄙视他们一直很嫌弃的三皇子。 这么现实和虚荣的心态,实在不可取! “女儿啊!听爹的话,当皇子妃也比较配得上你的身分,让刘家小子见鬼去吧!等三皇子封了王,你就是王妃,刘家人再见到你都必须给你低头、行大礼,你想想,这多有面子啊?” “而且你跟三皇子在一起也不用服侍公婆!你对刘顺尧的父母那么孝顺,结果那个番邦蛮女生了个儿子给他们,刘家人就一个个无视你的存在;今后你成了王妃,爱怎样就怎样,三皇子和他全家都相处不好,你嫁过去不用看任何人脸色,多自在啊!” 双亲一唱一和的,威胁利诱、安慰劝说,告诉她嫁给一个皇子的好处。 以董家的背景地位,是有资格让董飞霞成为皇子妃的,但本朝的皇子们若不是自小订了亲,就是生性挑剔得不肯轻易娶正室,所以权贵之家的未婚姑娘们即使有本钱当皇子妃,也得先看人家皇子愿不愿意。 当初,董飞霞待嫁时,就没有一个皇子对她表示出追求之意。 因此,抛开三皇子的人品不说,董飞霞与刘家决裂后还能当上皇子妃,对董家来说,确实是件喜事。 应治再糟也是个皇子,比官阶不高的刘家人,又尊贵、又重要得多。 “飞霞,你最喜欢的人伤透了你的心,你说,今后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还会更让你难过吗?”董母见女儿郁郁寡欢,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董飞霞闻言震住,娘亲的话有如致命一击,重创了她的自尊和信念。“是啊……”她低头呢喃。 改嫁给三皇子又怎样? 她还会再伤心吗? 不!三皇子对她根本不重要,她也不会为应治哭到眼睛红肿、寝食难安,反正和最喜欢的那个决裂了,今后与任何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 董飞霞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 生平第一次不听话,是坚持自己所爱,决心要嫁刘顺尧,拒绝双亲替她物色的更出色的青年才俊。 第二次不听话是她不够贤慧大方,无法宽容的看待丈夫和另一个女人恩爱,并体贴的给予他们支持与鼓励。 董飞霞苦涩的笑了,回顾生平少有的两次叛逆,最终导致自己招惹上三皇子应治,那个酷爱惹事生非的爷,制造出她人生中最大的麻烦。 她得解决这个麻烦……所以她还是听话,别再违背双亲的意思,免得接到更悲惨的打击……董飞霞努力说服自己。 可是不行啊──应治那个人,是听传闻就让人觉得无法与他相处的祸害,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顺从皇命,去跟全国危害力最强的烫手山芋当夫妻! 皇子们成人之后通常会赐封爵位,分拨人口给他们建立府邸,并位他们设置官位,给予他们对内临政,对外领兵的机会和待遇。 随后通过皇子们的表现,皇上会为每个儿子将来的发展做出最适当的安排,最受信赖的皇子当然能一直留在京城,占据权力的中心;而那些不讨喜的,就早早封王封地,被“发配”出去。 三皇子确实是众皇子之中最惹人嫌的一个,但他却不是第一个被赶出京城的皇子;甚至当许多有人缘,风评也不错的皇子都离开京城后,他还是照样置身在朝廷的重心,继续兴风作浪并屹立不摇。 喜贵作为三皇子的贴身侍从,深感不幸的同时,经常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命苦了,尤其是主子不高兴的时候,奴才的日子就更难过…… “三爷。”小心翼翼走进书房,喜贵偷偷观察主子的脸色。 “爷不想见到你这个祸害。”应治丢出一本书,正巧砸中喜贵。 那天就是因为喜贵在出门前没检查他的装束,让他穿了一双有瑕疵的鞋,导致他发现鞋子有破损时,人已在刘家的走廊,临时也换不到新鞋。 应治迁怒道:“要不是为了等你拿鞋子,爷就不会坐到花丛边,也不会遇见董家那个悲情的小媳妇,更不会被逼婚!” “……是奴才的错,奴才罪该万死啊!三爷大人大量,饶恕奴才吧!”喜贵高声大喊,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知道错了还不快滚,爷这几天不想见到你!” “谢主隆恩!”可以选择话,他天天都不想见到三爷。“可是董家那个悲情的小媳妇上门拜访,说想见见爷。” “什么?”应治丢下手中还没画完图案的扇面和笔。“她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事要和三爷商谈。”喜贵擦着冷汗。 应治起身走到屏风后,换了套衣裳才道:“带她进来。” 他和董飞霞并不熟悉,但是皇家的孩子与官家子女间偶尔会有往来,他们会在固定场合玩乐,就算不认识,见了面也会有旁人介绍,记住对方的身分。 他一直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然而真正注意到她,却是因为她丈夫移情别恋──那件事娱乐了全京城的人,更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没有人会同情她的遭遇,原本他也一样…… 没想到无意中遇见了失魂落魄的她,看见她哭泣,哭得那么伤心,他居然会萌生怜悯之意,想帮她一次。 更没想到,做好事的下场竟是赔上他自己的终身! 应治对于妻子有着别梦幻和唯美的要求,这也是他至今未成亲的原因,他太挑剔了,这世上配得上他的女人也太少了,至少他到现在仍未遇到。 父皇要他娶董飞霞,他是抗拒的,无奈圣旨已公布,他不能不遵从,否则他将会引发一场剧烈的混乱。 这么一想,不安分的天性又让他蠢蠢欲动了──大闹一场似乎也不错,只是那个悲情的小媳妇会受伤。 向来只管闲事,不管如何收场的应治为难了,一想到自己若不娶董飞霞,和刘家闹翻了的她下场会更凄凉,他就有点于心不忍。 他不禁感叹,如果没见过她哭泣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在想到她处境艰难的同时,脑子里浮现出她泪眼朦胧的模样。 然而更令他念念不忘的是她绝望的笑容,那模样深深铭刻在他的脑海,让他一回想就觉得心有点疼。 光线明亮的书房内,清风从窗外飘进来。 “三爷。”董飞霞在喜贵的带领下,走进书房。 应治回过神,喜贵退到门外,应治眼中只剩下衣着素雅的董飞霞。 她未施粉黛,清秀的脸上有些忧郁的神色,拘谨的态度则显得单纯而脆弱。 应治看着她,不知是屋内阳光太温暖,还是她所在的角度太耀眼的关系,居然又感受到看入迷的滋味,心窝无端的怦然不已。 他突然发觉,董飞霞的相貌还是可以的,尽管离他的要求仍有点差距,但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有话就说。”应治取出一把扇子,走到窗台边,侧着身,将他最完美的身影展现出来。 “冒昧前来打扰……”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打断董飞霞的废话,充满亲和力的语调又不失礼,应治打开扇子扇了扇,风度翩翩。 “那……关于圣旨……”董飞霞硬着头皮提醒应治,对于事情的关键点,她希望他能表明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嗯?”应治不看她局促的模样,单单听她的语调起伏就能感受到她的不安与紧张,应治不禁感叹自己的超凡魅力肯定扰乱了她的心。 “您有什么想法吗?”董飞霞调整紊乱的气息,力持镇定。 以三皇子传说中的人品,以及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没好下场的事迹,她真的很想转身就跑,然而挡在眼前的灾难,强迫她必须勇敢面对这个危险人物。 “你是担心爷不肯娶你吗?”应治反问,脸色高傲。 他心想,他是如此的高贵不凡,董飞霞一定会觉得配不上他,很害怕被他拒绝。 他怜悯的转眼审视这个畏畏缩缩的可怜女子,心都变得柔软了。 “你也算识相,的确,要让爷和你成亲是委屈了爷,是有损爷的身分、地位,不过你都这么惨了,爷再拒绝成亲,你的人生岂不就变得更加黑暗了吗?”这么说着,应治开始觉得,偶尔听从父母安排也没什么。 反正董飞霞的年纪和他差不多,相貌也长得不错,而且与刘顺尧又不曾洞房,还是个性情软弱,容易摆布的人,娶回家当花瓶,放着也不会坏。 他娶她,似乎真的不吃亏。“爷的心肠就是柔软,见不得人受苦受难,这次算你走运,放心吧!爷不会见死不救的。” 董飞霞愣愣的看了应治片刻,完全看不懂在他高傲的容颜下究竟隐含了什么想法,她思索了半天才明白他说了一堆废话的意思──他要娶她! 当下,董飞霞震惊了。 应治决定娶她,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令她恐惧的? “三爷是认真的吗?这种事坏败坏您的名声……毕竟我嫁过一次!”虽然应治本来的名声就不好听,董飞霞还是希望他能珍惜他所剩无几的声誉。 “无知,你翻翻史书去,看看武则天、杨玉环之类的是怎么嫁父又嫁子?有个冠冕堂皇的名义,要改嫁多少次都容易。” 可是那种女人的风评都不怎么样……卫道人士碍于皇家颜面,表面上不敢反对,私底下在民间散播传闻,说得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董飞霞是个知礼守节的女子,若非太在乎刘顺尧、太过伤心,她不会失去理智,让应治掀起风浪,毁了她的婚姻。 哪知道一时痛苦难忍,豁出去与丈夫决裂,不但没为她带来解脱,反倒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早知如此,她当时是不是忍气吞声待在刘家比较好呢? 第三章 不! 即使会有更多困扰,她还是认为离开刘顺尧比较好──丈夫归来后,她尝试过接受那样不堪的局面榻,但每次她想接近刘顺尧,公主都会试图妨碍她与丈夫相处,更教她难过的是,刘顺尧心心已经偏向对方。 她的婚姻无法挽救,况且他们还有个儿子,她在刘家受到的冷落令她难堪到极点,加上丈夫的疏远,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她实在难以忍受。 她不后悔离开刘家! 可她已经为了此事精疲力尽,完全没力气再和三皇子搅和了。 “三爷。”董飞霞收拾心绪,看向应治伫立在窗前的身影。 他的身后是阳光下开得娇艳的鲜花,衬托着一身华服的他显得优美如画。 这男人身分高贵,长得也十分英俊,比刘顺尧更好看,就算品性糟糕,但他拥有的权势足以弥补他所有的缺点。 然而,即便如此,董飞霞还是不愿意再成亲,至少现在,她做不到。“我……自认高攀不起三爷,无奈皇命难违,却听说三爷有的是本事,要让皇上收回成命对三爷而言并不难,因而前来麻烦三爷帮帮忙。” “你不想嫁我?”应治在董飞霞含蓄的话语中发现了重点。“还要我去解决皇上的旨意?就像是租了地的农民,不交租金,还要地主自己去交税!” “这……”是那个意思没错,但怎么被他比喻一下,情况就变得很不堪,她的心思好像就有点龌龊了?“三爷应该也不想娶我。” “爷想不想,与你无关。”应治不高兴了。“重要的是,爷没拒绝你,你竟然反过来说你不要?!你以为你有这个权利吗?” 董飞霞哑然,她好像弄巧成拙了,是她的措辞不慎,惹怒了应治吗?“三爷。”她用逐渐干涩的嗓音表示,“您知道我俩之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应治反问。 董飞霞整个人都混乱了──在正常情况下,一对毫无交情的男女被迫成亲,绝对不是喜事,他们双方应该都会不乐意,都会想方设法推却这门亲事。 正常人都会这么做,所以她找上应治寻找解决之道,她自认没做错,为什么应治反倒生气了? 难道他就这么不正常? “我们……我们又不喜欢对方。”董飞霞面有难色。 应治一听,心里更是不舒服──知道董飞霞是来商量怎么抗旨的,他已经感到很不愉快了;此刻见她态度这般抗拒,他的不满又更加深了。 难得他看她还算顺眼,想要娶她,结果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想不嫁? “你还喜欢刘顺尧?”应治认为自己比刘顺尧优秀千万倍,不管是外表,或是内在,刘顺尧根本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可是董飞霞愿意嫁给刘顺尧,甚至独守空闺,伺候刘家两老长达三年,现在却跑上门来说不愿意嫁给他──她的行为已经严重的伤害到他的尊严了! “这与他人无关。”董飞霞还想解释,却在见了应治的模样突然心生怯意,支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应治很火大,英俊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意,与他眼中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厉正好形成明显的对比。 平时遇到这么不识相的人,他绝对会心狠手辣的折磨一番,让对方知道他三爷的厉害;但偏偏董飞霞只是个弱女子,不是那些与他在朝廷明枪暗箭、针锋相对的政敌,他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惩治她? “……三爷,我出来一趟并不容易。”董飞霞鼓起一生的勇气,强迫自己要坚持下去。 她难得找到机会,隐瞒双亲,让丫鬟做掩护,出门拜访应治,她不想失望而归。“请您高抬贵手,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应治“呵呵”的笑出声,手中扇子摇得飞快;董飞霞表现得愈不想嫁给他,就愈令他觉得受伤,也愈不想如她所愿! 这种逆反的心态一直潜藏在他的幸情之中,不过从没像现在这么强烈,不断在膨胀。 此时此刻,董飞霞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清晰放大,严重的影响到他的理性。 这女人嫁过一次了,全心全意为那个男人付出,结果痴心遭到辜负,处境一下子尴尬得像个笑话。 这样一个有“瑕疵”的女人,他愿意娶她就算是她三生有幸,她应该马上跪到祖宗牌位前感谢祖先保佑才是,但她毫无感激之意,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声明不要他──态度还那么的坚决! 最可恨的是,面对他的时候,她没有丝毫动摇,彷佛他完全没有吸引她的魅力,这实在是不可宽恕啊! 从来只会拒绝人,不能忍受被拒绝的应治,当下做出决定──他梦中的女人可以慢慢找,但这不识抬举的女人必须惩治一番!“你说得难听了,好像爷非要娶你不可,你出门前照过镜子吗?你是眼睛坏了,没瞧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吗?” 董飞霞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应治会突然发难,出口就是尖酸刻薄的攻击。 “三从四德你不会,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一流的;要甩掉刘顺尧时就黏着爷,装委屈小媳妇的模样,让爷为你出头,还一字不吭,坏人全让爷做了,如今跟刘家断了来往,责任全到了爷的头上,你又来让爷高抬贵手,不要与你再有牵连!哈,这么卑鄙的事,你好意思说,爷还不好意思做。” “三爷……”董飞霞性情温和,很少与人争执,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被痛骂一顿,应治的数落令她的眼眶登时就红了起来。“您在说什么呀?我并没有害您的意思,当初是您自己说了一番谎言,使得我婆家人误解了您和我的关系!” 这一切错误的开端,分明是应治造成的。 “是先婆家,董姑娘,你已经不是刘夫人了;况且当时,我是在帮你摆脱困境,直到今天你还没来说声谢,真是没教养!” 董飞霞呼吸凌乱,脑子乱烘烘的,“您是在帮我吗?是在害我吧!外面人人都说我红杏出墙、不守妇道啊!” “你当时不也十分配合,现在达到目的就来鸡蛋里面挑骨头,找爷的麻烦!你以为爷是开客栈的,包吃、包睡、包干净,还包周围的人都夸奖你有眼光挑选了个好店家吗?”应治咄咄逼人,一看董飞霞满面通红、呼吸急促,他就大有成就感,噼哩啪啦的出口不留情,对她施行狂轰烂炸般的言语攻击。 他可是十几位有官职的皇子们当中,唯一一个文官,平时最爱做的就是抓人把柄,大肆批判,在朝廷上对每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口诛笔伐;想跟他吵架,董飞霞绝对不是对手! “如今事情闹大了,你就想抽身,把烂摊子都留给爷独自承担,你有没有羞耻之心啊?” “您──您──”比起应治滔滔不绝的质问、责骂,董飞霞挤了老半天也挤不出一句稍有火力的应答,最终她崩溃的问:“您当初为什么要插手呢?” 应治冷冷的瞥她一眼,略转过身,面向窗外,轻摇折扇,侧影完美;等他摆够了姿态,才语调清朗的表示,“助人为乐、与人为善,是正义之举,是爷与生俱来的高尚情操!” 董飞霞泪盈于睫,对于应治令人闻风丧胆的能力有了最深刻的体验,这种男人,打死她也不能嫁啊!“我又没求您出手帮忙。” 应治嗤笑,“你跑到爷面前掉眼泪,不就是故意示弱给爷看,想博取爷的同情吗?刘家那么大,你哪里不去,偏偏要到爷身边!” 这女人真是可恶至极,打动了他的恻隐之心,害他为她感到心疼,现在居然不认账,她不晓得三爷可是很少做好事的吗? 第一次为她付出就遭到这样的回报,应治绝对不会放过董飞霞的! “我当时难过,一个人伤心时根本顾不得身边的一切!”董飞霞的情绪有些激动,她很少这么失控──活了这么大,她从没像此刻这样激动过。 她开始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让应治帮了忙;她虽不后悔离开刘家,但与应治有了交集还真是一件凄惨无比的悲剧! “是,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晓得,你只需要哭一哭,坏事爷便都为你做了,豆 豆 小说阅读网是爷的不对,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应治眼带讥嘲,见董飞霞被他说到掉泪后,胜利的感觉倏地消减,当下烦躁起来,“看!又哭了,就只会哭!” “我……”董飞霞忙不迭抽出手帕擦眼泪。 应治蹙眉,突然感觉到自己像个欺负弱女子的恶霸,看董飞霞边哭边颤抖的样子,猜想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他不希望她哭着转身跑走,又不晓得留下她是要做什么? “别哭了!”他忍不住叫道,心底很气她太卑鄙,又拿眼泪来对付他,却也气自己怎么偏偏对她的泪水这么有感觉,让他狠不下心无视她的悲伤。 “您、您……”被他这么一吼,董飞霞更是泪流满面。 他俯身,感到烦躁到了极点,干脆凑到她面前,为一边流泪、一边压抑哭泣声的董飞霞配音,“呜呜呜!” “请别这样!”董飞霞生气了,身为良家妇女的她也失控到极限。 应治耸耸肩,语重心长道:“那天爷就是为了让你别这样,才会牺牲名节,找机会让你离开刘家,你真的到现在还不肯道谢吗?” “呜──”董飞霞放声大哭,她实在没办法再冷静对待应治了。“我承认那天我也错了,我不该默然的让你为我出头,但我们不能再继续错下去,必须为当时的冲动负责,弥补接下来可能出现的错误!” 应治下巴微抬,展现他迷人的面部线条,“爷做的事,从来没有错。” “……”董飞霞这下连哭都不会了。 应治仍不干休,高傲的眼神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决意,无情的给予她致命的一击。“违抗皇命乃是欺君之罪,你自己找死,但别怪爷没提醒──你们董家那么多人还要活,更要有面子的活!” 春天到了。 但董飞霞看到的却不是欣欣向荣的美景,而是持续不断的阴雨天──与她近来的心情完全一致的天气,使得她的情绪更加低落。 在和应治商谈失败,遭受各种打击的她回家后生了一场小病。 丫鬟又说漏了嘴,让双亲知道她出门去找过应治,问清了她抗旨的意图,不仅骂了她一顿,还将她关在家中严加看管,不许踏出家门半步。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失去了自由,无法触碰外面的天地,只知道她的亲事正在火速办理当中。 董飞霞有些绝望了──第一次出嫁,以为自己会幸福一辈子,哪晓得事与愿违,居然要嫁第二次:而这回,她有预感,她会痛苦一辈子的。 应治这个人就算外貌强过刘顺尧,身分、地位也更高贵,但性子却是糟到了极点,尤其经过上次“商谈”未果的体验,让董飞霞深刻感受到鼎鼎有名的三皇子有多么难搞,她根本无法理解那个男人。 他就像一颗会动的高大巨石,挡在你的路上,挪不动、砸不开,你要是换条路走,他还会转过来──继续挡你的路! 这种人就是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她真为自己的将来感到烦恼。 “飞霞。”董母兴高采烈的走进门,手里捧着一盒物品。“日子选好了,就在下月初三;你看看,这些心买的首饰,喜欢吗?” 董飞霞只觉得浑身无力,眼见母亲连嫁衣都替她准备好了,她又有了哭泣的冲动。 “娘,三皇子真的要娶我吗?”她还是不肯相信事实,真希望有人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幻觉。 “是啊!他也在筹备婚事了,皇上有旨意,让他在成亲之前都不用上朝。”董母最近说起应治,总是面带笑容。“他这次倒是学会做人了,有送口信过来问候我们,还邀请你爹去他府上作客,你爹说他似乎变得讨喜了一点。” 董飞霞则是难以想象应治讨喜的模样。 各种自私、霸道、冷酷的人,她都见过,可像应治那么难缠的却绝无仅有,而可悲的是,那个独特的男子就要成为她的丈夫。 “飞霞,忘了刘家小子吧!”董母摸摸女儿忧愁的脸。“别再为不值得你爱的男人而愁眉苦脸了。” 董飞霞摇头,母亲想错了,她现在没时间去想刘顺尧,她会愁眉苦脸都是因为应治! “三皇子出身高贵,他的脾气确实不怎么好,也不像刘顺尧那般老实、懂事,但最终那个老实、懂事的男人也没让你满意啊!也许风评不佳的三皇子反而会是个好夫婿。” “我与此人连话都谈不来……” “成亲后,慢慢来,虽然他的性子是古怪了一些,却十分有才,据说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平时就喜欢下棋、听曲子,今后不妨多向他讨教,事事投其所好,体贴、关心他,听他的话,你这么温柔贤淑,他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董飞霞低头不语,她并不期待应治的爱。 母亲虽然疼她,却是有限度的,凡事以颜面为重,不会因为爱她就纵容她做出一些失礼的事,与应治的亲事,她是嫁定了。 再说当时,若非应治出手,只怕她就要在刘家伤心一辈子,而她的父母也不会插手的。 可都说有得有失,为什么她失去丈夫之后,连最后的安宁都没有了──回想起应治那高傲的神态,董飞霞完全不认为自己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相反的,那个难缠的皇子一定会让她失去更多。 三皇子一向是众所瞩目的关键人物,比起皇上、后妃、太子,应治的一言一行反而更令人关注,因为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混乱! 连他的亲事,也引发了相当严重的混乱! 在他成亲当日,一大早,京城里的百姓就自动自发守在董家门外,大排长龙看热闹;甚至有些外省人士,是在听了消息之后,特地组织团队上京,围观应治娶妻。 一大群男女老少将城中重要道路堵塞得水泄不通,使得迎亲队伍耗费多时才通过短短的道路,进到喜气洋洋的王府。 数日前,又一道圣旨宣告三皇子受封为“诚王”的同时,皇上也赐予了他一座华美的府邸做为王府。 如今拥有王位的应治,地位更加高贵了。 董飞霞嫁过去之后,直接成了王妃,这是最令董家高兴的一件事。 而在这段日子里,刘顺尧从未找过董飞霞,听下人说,刘家也举办了多次宴会,庆祝蒙古公主成为刘顺尧的正室,蒙古的使者也对此表示欢喜。 连城里的百姓都为此事而欢乐,编造了不少关于他们的美好传说;而董飞霞在这段故事里,反而成为多余的点缀。 她离开刘家,嫁给应治反倒是皆大欢喜,是人人乐见的;至于她为刘家付出过的一切,则是无人在意。 花轿进到王府,董飞霞抹了抹眼角边的泪珠,不再多想,认命的迎接她苦难生活的开端…… 过火盆、掀盖头,喝酒吃面……拜了堂;第二次成亲,该做的事董飞霞都很熟悉了。 整个过程中她一直低着头,不看应治的脸,听到周围的人祝贺欢笑似乎也很勉强,她更是麻木得如同木偶。 忙到傍晚,应治就与她回到洞房休息了。 应治母亲家的人虽多,但跟他相处得好的却没几个,更别说董家的亲戚,敢闹他洞房的不是还没出生,就是早已死了。 因此,这场如同闹剧般的婚礼能够早早结束,董飞霞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回到房中,应治首先做的事便是照镜子。 忙碌了大半天后,见到自己的精神、气色都很好,应治满意的笑了,目光移向董飞霞。 她不慎与他四目相对,今天第一次正视应治的脸,他眼中难以理解的愉悦光芒令她不由得忐忑了起来。 董飞霞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自己还在梦境里挣扎,眼前布置得鲜艳的新房、英俊的新郎,和恍惚的自己都像是另一个天地的景象,不受她控制,甚至让她无法预测下一瞬间会发生什么事。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让爷高兴高兴。”应治散开一头乌发,拨弄发丝的动作有种无法形容的风骚。 新娘打扮的董飞霞端坐在新床上,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抓着床单,偶尔用无辜的眼神偷看应治。 她的不安,他全看在眼里,并且感到十分喜欢。 没错,她就是要有这种紧张的表现,对他诚惶诚恐的,彷佛他的一言一行都非常重要似的! 应治高傲的走向董飞霞,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 “您……”想问他有什么意图,但他的动作已明显展现出他的心思,董飞霞慌乱的缩到床角,不知如何阻止应治靠近。 “躲什么?我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应治欺身上前,展开的双手按在她的两腿左右,将她整个人限制在手臂之间。 她的畏惧和抗拒全浮现在脸上,将她包装得像一道难关,引诱着应治去突破,彻底征服! “请别这样!”董飞霞心急如焚,闪避着应治的触碰。 和刘顺尧成亲却来不及圆房,让她对男女之事十分介意,现在要她马上跟应治同床共枕、恩恩爱爱,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你太客气了,你可以大声喊非礼的。” 他嘲弄的声音飘落在她脸上,她不敢抬头,只觉得浑身燥热。 “刘顺尧当真没碰过你吗?”应治手只灵活的剥落她的衣裳。 董飞霞手推却,无奈整个人比他小了一圈,用尽力气也不能将他推远一点,反而被他逐渐压迫,倒在床铺上。 她的气息紊乱了,新房像是起了火,眼前红光一片,而应治坏笑的俊脸使他像极了危害人间的妖魔,有着迷人的外表和恶毒的心肠。 “三爷……”转眼间,董飞霞被剥光了,她害羞的环抱住自己的身体,热泪盈眶,“我不喜欢您。” 应治笑脸一凝,眼神立刻冷了几分,整个人也变得难受了起来,但他马上控制住这莫名其妙的感伤,俊脸随即又笑得更亲切,“我也一样,我的王妃。” 在这世上,能与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并被对方所爱,如此幸运的事太难又太少了;通常都是不相识的男女,在双亲的摆布下凑成双,勉强过日子。 应治贵为皇子,本以为自己和平凡人会不一样,一定会找个完美的女子,她必须美得如诗如画,又精灵可爱;但很显的,董飞霞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结果,只因不甘心自己被她拒绝,他还是听了双亲的话,娶了她。 此刻又因她一句排斥的话,他感到更加的不甘心,便放肆的占有了她。 他对自己说,他心里不舒服,他只是气愤她的决绝,他对她并未心动! 衣裳掉落一地,激情如火般燃烧,不断的蔓延…… 新娘无力抵抗,闭着眼哭了,她细细的哽咽,神色可怜。 应治有开始感到难受了,这让他更是不由得生气,气董飞霞对他的影响太强烈。 他狠下心,益发卖力的摆弄身下柔软的娇躯,野蛮掠夺、激烈索取,让她尖叫,哭得更凄惨。 亲吻逗弄她时,他故意问:“刘顺尧强,还是爷厉害?” 她的嘴唇发颤,话说不完全;他故意凑过去,含住吮吸,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扰。 在可怜的人儿即将崩溃时,应治故意停顿,让她以为就要结束而稍微放松身子后,他又恶劣的强加攻势,继续猛烈的进犯她的身心,用火热的肌肤之亲和无礼的言词让她深刻的记住,谁才是拥有她的人! 浑身疼痛的醒来,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董飞霞立即察觉到身子被迫移动,以为应治又要蹂躏她,董飞霞吓得不敢动弹。 哪知身子竟逐渐滑落,摔在铺了红毯的地板上。 她吃痛,忍住惊呼,抽了一口气,张开眼睛一看,天还没亮,房中的烛火熄灭了不少,只剩余几盏灯仍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摔得清醒过来的董飞霞抬头打量,只见大床上,应治的腿微微移动,而他仍在熟睡,显然是无意将她踢下床的。 霎时间,董飞霞又有了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的喉咙已经沙哑,眼皮也红肿着,经过应治无情的“摧残”之后,她的身体像块破布似的薄弱。 结果始作俑者不仅没有怜惜,还踢她下床,就算他不是存心的,她依然无法释怀。 于是好脾气的董飞霞透过应治,学会了怨恨! 两次成亲,对洞房花烛夜有过各种幻想,却想不到最终她得到的竟是这种悲惨的下场。 董飞霞困难的爬起身,见到应治摊开手脚,占据整张床的昂藏身躯。 瞬间她马上放弃了回到床上的念头,捡起掉在地上的衣袍,她慢慢挪动到墙边的躺椅上,抱着酸疼的身子,有点想哭。 脸儿皱成一团,偏偏挤不出泪来,也许泪水都已流尽了。 身子已疲惫到超越了极限,她努力想睡,沉甸甸的脑海却始终静不下来──应治的亲吻、拥抱、触摸犹如烙印,让她至今身心仍是火烫不已。 这一次,她是真的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名副其实的属于应治。 他不像刘顺尧会体贴、关心人;他说话总是夹枪带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自以为是……总之他的缺点数不完。 这样的丈夫真教她担忧,这第二次的婚姻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她没有心力再去爱人,也不想再付出情意,更害怕又一次被辜负……不管应治怎么想,她告诉自己都要冷漠对待、不再动情,这样她就不会再伤心。 即使他的吻会乱了她的心神,即使他的拥抱会令她感到温暖,即使他的触摸会影响她的意识,她也要坚守心防,不再向人开放。 “不喜欢……我不喜欢他……不喜欢……不会喜欢……”一遍遍说给自己听,这样好像她就不会害怕了。 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疲倦的人儿终于在深夜里稳稳的睡去。 第四章 早晨醒来,应治发现董飞霞不在身边,吓了一跳,以为她在夜里拖着“残破”的身躯逃跑了,所以他忙不迭起身寻找。 没想到却在躺椅上见到抱着一堆衣裳,蜷缩成一团的新娘。 春天的夜里冰凉,她也许是冷了、也许是累了,熟睡的脸并不平静,眉头还微微皱着,显示出她的不舒服。 暖暖的阳光透过窗,罩上她秀丽的脸,应治不知不觉的蹲坐在躺椅边凝视着董飞霞的睡颜。 昨晚他失控了,尽情的欺负她,虽然她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也有她独特的优点,足以吸引他燃起情欲。 可惜她的性情不够活泼,他又不喜欢太文静的姑娘…… 应治忍不住刮了董飞霞的鼻子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害他气了好几天,他一定要每晚都拿她的身子来做补偿。 好在,占有她的感觉是那么美好,美好到减少了他的不愉快,可是他仍希望她只身子令他满意,性情能更开朗些会更完美。 他想要自己的妻子是个能和他一起欢声大笑、到处嬉闹的女子,可是董飞霞似乎不是这种豪爽的女人。 传闻中的她,可是名门淑女的典范…… “呜!”被应治的动作惊醒,脸色不佳的新娘睁开眼。 “别在这里睡!”应治站起来,抱起董飞霞走回床上,低头时看见她紧紧闭着双眼,再瞄了自己的赤身露体一眼,他不由得笑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到爷伟岸不凡的体魄,你快张开眼多看一些。” 董飞霞此时不仅希望自己暂时失明,更希望应治说话时,她耳聋了。 “你的脾气还真不小,夜里不乖乖待在床上,看来爷伺候得还不够尽力,让你有力气趁爷休息时做些多余的事。”认定董飞霞的不理不睬是在闹别扭,应治小小的反省了一下,昨晚的他似乎太卖力了,一定吓得她不轻。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他这么有能力──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他的妻子因此恐惧而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举动,他是会谅解的,谁教他天赋异禀嘛! 董飞霞嘴角抽搐了两下,忍着一肚子气不爆发。 “你的父母还到处夸奖你温柔、贤淑,看来刘顺尧移情别恋也是有原因的。” 董飞霞听到忍无可忍,语调硬邦邦回道:“我是在夜里被您踢下床的!” 应治怔了怔,过了片刻否认,“不可能吧!” “不然我放着舒适的大床不躺,跑去睡躺椅做什么?” “哦……”应治又愣了一下,接着很随意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也是我的疑问。”董飞霞打断他的废话。 应治无所谓道:“以后注意一点。” 他这是在叫她注意吗?!董飞霞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脾气绝对不坏的,却不知为何,只要跟应治在一起,就很容易变得激动! “你再睡一会儿,中午和我进宫见太后、皇上、皇后……等等等乱七八糟的人”应治为她盖上被子。 至于是谁踢谁下床的事,他选择爽快的遗忘。 “不必等到中午了。”董飞霞已经被他害得心烦意乱,哪有办法再睡觉? “听话,这是为你好,也不想想你昨晚累了一夜。” “那是谁害我这么累的?”董飞霞忍不住叫了起来。 “啧!”应治注视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陌生了。“不要大喊大叫的,你这脾气根本不像别人说的温和、贤慧。” 他的口吻是嘲弄的,心里却很期待她的脾气能更激烈一点──他喜欢张扬的女孩,就像他本人这样生动、鲜明,有特色。 “三爷,求求您安静一点!”董飞霞抬起饱含热泪的双眼。“您不啰唆,我也不必有回应!” 应治的好心情忽然又变不好了。“你这是在嫌我吵了?” 董飞霞学乖了,话也不说,直接拉被子盖住脸,龟缩不动。 应治生气了,正要走出门兴风作浪,发泄发泄心里的不愉快,可走到门边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虽然他的体格完美无比,但他非常珍惜自己,一般人是没资格看他的,于是他只能穿戴整齐,剥夺闲杂人等观赏他的机会。 打扮完了,照照镜子,看着自己英俊的脸,他的心情又变得愉快了,走回床边,拉了拉被子。“既然你不肯休息,我们现在就进宫去。” 董飞霞闻言,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慢慢的坐起身,不经意瞥见应治已穿好衣裳,她低声问:“我的衣裳不知放哪了,可否帮我叫丫鬟过来服侍?” 应治出声一喊,门外立即有了动静。 一转眼,两个小丫鬟捧了许多新衣和首饰进门。 董飞霞见应治还坐在床边不动,小声提醒他,“你能否回避一下?” 他嘲笑的看着她,“你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 董飞霞发现进门的丫鬟们正在偷笑,禁不住瞪着应治,面对他,她怎么都拿不出人人称赞的好脾气。 昨晚睡觉时还决定要冷漠对待他的,结果他一开口,她就崩溃了,董飞霞真不知该怪自己定力不够,还是该怪应治扰乱人心的功力太强? 爱面子、假正经……应治在心里数落着董飞霞的缺点,却也必须给她面子,毕竟她是他的王妃,今后要为他管理王府的杂务,在下人面前,他得为她保留尊严,树立威信才是。 屋外,阳光灿烂。 新婚第一天,应治以为自己会被不如意的亲事和不完美的新娘坏了心情,都做好了要忧郁一段日子的准备,可现在,望着王府内优雅的景致,他竟觉得身心舒畅,甚至有点开心。 虽然董飞霞是有许多让他不满的地方,但他并不讨厌她。 特别是经历了昨夜,她在他怀中无助的任他带领,共赴情欲巅峰,她的每一个反应都让他满意到不计较她的缺点。 只是她心里惦记着刘顺尧,这令他有些介意;而他也一直忘不了她口口声声说不嫁他、不喜欢他的忤逆言语,他娶她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教训她的不识抬举。 应治嘴角上扬──宠妻是一回事,调教王妃又是另一回事,互不妨碍,他可以一起进行。 而他也已经准备好全套招式,他的王妃就等着慢慢享受吧! 开门声微微响起,应治转过身,只见董飞霞穿着水蓝色衣裳,略施粉黛,漫步走来的身影恰似开在河中的清雅莲花,摇曳生姿。 她半低着头,神态顺从娴静,虽没惊人的美,却有着难得的高雅,让人看了感觉如同一阵清风拂面,舒适无比。 应治看得心神迷乱,凝视了她许久才收回视线,一颗心柔暖而愉悦,不由自主掌心向上,伸向董飞霞。 她疑惑的看他一眼。 “手!”他有点不耐烦的提醒她赶快握住。 董飞霞摇头,看看左右,示意有下人在场,她要庄重。 应治不屑的睨她一眼,甩甩衣袖,独自走向等候多时的马车。 “你不要这么矫揉造作。”进了车厢,都还没坐好,他就开始数落尾随在后的董飞霞。“坦诚一点,人生在世就是要活得自在,总是顾忌别人的眼光,你不累,爷看了都替你烦;连下人都要顾虑,你当主子还有意思吗?” “在外人面前,您该顾虑身分,言行举止必须符合您的地位……” 应治听她反过头来数落他的不是,一双高傲的眼睛顿时闪过惊讶的神采。 他认真打量起董飞霞的脸色,她沉静的坐在对面,姿态端正,不笑不嗔的脸犹如雕像,看来高贵又淡定,不过他还是从她交握的双手及紧绷肩头,察觉出她的局促。 “我娶你的事传出去后,各种关于你的传闻忽然就多了起来。”托他的福,她也当了一次知名人物,受到公众热烈的讨论。“总归来说,外界对于你的说法都是一致的,没有分歧,认为你是个温和贤淑又文雅的女子。” 董飞霞戒慎的望着应治,她确实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于是她点了头。 “你还真自傲。”应治又开始挑她毛病了。 “……我没有。”这不是她自傲,而是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一直严格要求她必须知书达礼,她也努力去做了。 “可惜装模作样的功力不够,就拿称呼来说,你要谦卑一点,自称贱妾,不要满口我我我的,真没礼貌,这点小事就显现出你的教养不够了。” 董飞霞别开脸不看他,并要求自己别忘了昨晚的决心──她要冷漠的对待他,她不要受到他的影响,她要坚守心防,不要被他控制。 “你自己看看,跟人说话,故意转过脸不看对方,有没礼貌了。” 董飞霞就快坚持不下去了,她相信不管是谁面对应治,三言两语之间都会火冒三丈的。 “爷坦诚的告诉你,爷最厌烦那些假惺惺的人,面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以后别跟爷玩这套。” “贱妾没有!”董飞霞冷冷回道。 应治嘲笑,“你要是真像传闻所说的那么贤淑,当时也就不会离开刘家了。” 挖她尚未愈合的伤疤,就这么有趣吗?“王爷,想必您从没全心全意的喜欢过一个人。” 应治脸上嘲弄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董飞霞冷冷的瞪他,“如果有,您就会明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是在告诉爷,你有多么的狠心决绝吗?” “不,贱妾是在告诉您,留不住的人,最好放手让他走,否则最痛苦的人只会是自己。”说完了,董飞霞闭上眼睛。 应治一愣,她这是在暗示他该放她走吗? 她都跟他拜了堂、圆了房,还想离开他吗? 应治像是吃错药似的,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盯了董飞霞好半晌,脑子里飘过各式各样的想法,最终凝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他抬起手,手指抚过董飞霞的脸颊,决心变得无限壮大起来。“爷会让你忘了刘顺尧。” 他话语中的掠夺意味使她心慌的张开眼,对上他神采奕奕的眸光,董飞霞浑身感到不自在极了,连闪避他的触摸都忘了,任由他的手指移到她的唇上轻薄。 “忘了一件事!”应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出声叫住下人。 马车一停,随行的丫鬟走到车窗外,应治掀起窗帘吩咐道:“快回去,将王妃的落红取来。” 董飞霞听了大惊失色,“您要做什么?” 应治放下窗帘,看她紧张的模样,笑了。“带去给长辈看,你又不是第一次成亲,还不知道这种习俗吗?” 他说得好像她经验丰富似的,董飞霞又羞又怒,准备用来对付应治的冷静自律几乎溃散成沙。 “别拧手指了,手绢给你。”他取出一条熏过香的手绢,丢到她缠成一团的手上。 董飞霞拿起来看看,做工精致修美,她实在下不了手,心里又觉得奇怪──很少有男子会携带手绢的,应治的一些喜好还真是异于常人。 一转眼,丫鬟取回了代表新娘贞节的证物,郑重的放进盒子里交给应治。 马车继续朝皇宫前进,应治看着盒子,又看看倍感害羞的董飞霞,眼神意味深长,心情又愉悦了。 董飞霞暗暗发誓,他要是当面将她的落红拿出来取笑她的话,她就再也不管什么礼貌教养、冷静自律的,非要直接扑上去跟他拼命不可。 幸好应治一路若有所思,没再说些惹人怨恨的话,只是用一种深沉又有点暧昧的目光凝视着她,让她感到烦躁不已,但还是忍耐得下去。 无论如何,她都成了他的人了,除了认命之外,她也想不出自己该做什么;而认命之后,死了心,什么就都看开了。 她突然发现,这样活下去也不是坏事。 如今的她不必烦恼家人会担心,不用害怕婆家会不喜欢她,甚至当应治移情别恋……她也不会伤心──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原来也不是太可怕,反而还轻松了许多。 她不自觉的看了应治一眼,告诉自己,就去当一个规规矩矩的妻子,端庄体面的王妃吧! 她不会给他丢脸,但她的爱恋──很抱歉,她给不了他! 进了宫,下了马车,见过皇上、太后,皇后……董飞霞温顺的陪在应治身边,看他在长辈面前也没表现得恭敬一点,随意得好像他才是皇宫里的主人,她不禁在心中为他叹气。 短短聊了几句,他的长辈显然也不想跟他相处太久,不到片刻就打发他们离开;董飞霞倒是收了不少礼物,颇有收获。 接着两人跟在应治的母亲身边,前往荣妃居住的宫殿,半路上,远远见到一人漫步走来,荣妃自觉的要让路。 应治停在路中央动也不动,看着前方的人,出声招呼,“前面那不是九弟吗?九──” 他的声音一出,立刻引起前方那人的注意。 霎时间,就见那人前进的步伐僵在半空,身体以惊人的姿势敏捷扭转,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溜烟般消失无踪。 “──弟。”当应治“九弟”两字刚说完的同时,前方已不见人影了。 荣妃脚步一挪,重新占据路道。 董飞霞看了应治一眼,彻底明白了三爷让人闻风丧胆的传闻不只是个夸大其词的传说。 一行人回到宫中,荣妃遣退了侍从,只留下新婚夫妇与她面面相觑。 “这给您检验。”应治把装有落红的盒子放到桌上。 董飞霞见状,羞怯的瞪了应治一眼──这种东西,动作隐蔽的交过去就是了,干嘛这么光明正大的传递,他以为是在送书画作品吗? 荣妃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确定媳妇是纯洁的,她高兴的朝董飞霞笑了笑。 董飞霞不由得心惊肉跳,开始害怕她的落红会不会就这样传遍整个皇宫,就像书画作品般让人浏览、鉴赏。 “飞霞,这是送你的。”荣妃察觉到媳妇的情绪起伏不定,取出许多准备好的礼物交给董飞霞。“应治的性子你也了解到了,凡事多关照他一些,劝他三思而后行,尽量少惹事。” 她哪有本事影响应治的言行举止啊?董飞霞暗自苦叹,仔细一看,荣妃柔媚的脸与应治英俊的容颜并不相似,真看不出是母子。 “怎么了?”荣妃见媳妇直盯着自己瞧,笑着拍拍董飞霞的肩。 董飞霞觉得不好意思,摇摇头,可心思全显露在脸上。 荣妃一看就猜中了几分,“应治长得不像皇上,也不像我,宫里的人都说,他更像先帝。” 先帝是应治的爷爷──一个声誉不佳的皇帝,和自己的弟媳私通,最后还将人收进宫独宠。 荣妃看着儿子与媳妇,觉得感慨万千,心想应治连娶妻也像先帝那样,娶了个嫁过一次的女人,不知会不会也独宠董飞霞呢? 先帝虽有政绩,却也有惊人之举,比如挖已逝朝臣的坟,拉死人出来鞭尸;爱妃死后便放下政事,跑去出家当和尚…… 这些事,同为性情中人的应治多半也做得出来。 荣妃不禁叹气,儿子有才能,她娘家也有势力,为应治争夺皇位是很有希望的;但就因为应治太像先帝,所以她不用争取也知道应治是不可能坐上龙椅的── 从朝廷官员到民间百姓,不会想要第二个太有个性的皇帝! “他这种性子,早晚是要离开的。”荣妃哀怨的瞥了儿子一眼 应治已封王,性情又不是安分的,迟早会被皇上封一块地,打发出京城。 “今后可别再惹事了,好好珍惜在京城的日子。” “离不开。”应治摊开扇子扇了扇。“许多政务非我不可,我若是走了,文官们无人管制,一些重要典籍史书的编写修饰也需要我处理。” 他的兄弟们不是忙着勾心斗角,就是一帮只会使用蛮力的武夫,朝廷很缺他这样有学识、有才华的皇子。 董飞霞瞥见他骄傲的脸色,忍不住想笑──他得意自满的样子真的很可笑,给她悲痛的新婚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你那是什么表情?”应治时不时注意着董飞霞的反应。 董飞霞赶紧低头不语。 “好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应治,你没事少出门。”荣妃看儿子是愈看愈心烦,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夫妻俩带着丰厚的礼品,走出荣妃的宫殿。 “在外人面前不要这么死气沉沉,别人会以为爷虐待你。”命令下人走远一点,应治一有机会就教训他的王妃。 “……贱妾学不来爷的性格。”不管他多难缠,董飞霞在心里重复她给自己定下的原则──对付应治要冷漠、冷漠,再冷漠。 “爷现在多少能感受到刘顺尧和你在一起时的想法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法,轻易就激起了她的怒火击碎了她的冷漠,这下董飞霞也顾不得什么原则了。“他是离开贱妾时才移情别恋的,爷多半也能理解男人见异思迁的感受。” 应治的嘴角上扬──比起她温顺的模样,他更喜欢她针锋相对的态度,他太清楚用什么话题能激怒董飞霞,让她失去冷静,得到他要的反应。 可话题总绕着刘顺尧打转,他也很反感,然而除此之外,他又不晓得还有什么能让她失去控制,不再死气沉沉? 他不禁忧伤起来,更加强了夺取她整颗心的心意!“你就不能多花些心思去抓住男人的心吗?” “一个人如果对你没有心,再怎么争取都没用。” “照你这么说,你永远都不可能爱上我了吗?” 董飞霞一听,当下呆住。 两人还未走出皇宫,停步在风景秀丽的湖边,在周围走动的宫人都很识相的避到远处去。 应治一本正经,低头观察着董飞霞困惑的脸。 她有太多缺点,他永远挑不完,可她对刘顺尧傻到可笑的那分情却让他羡慕了,即使他不想承认他的羡慕。 在生长的皇宫里,他见过太多女人为男人多多情而伤心、痛苦,因此而引发的争斗其实比战争还血腥,但他没见过像董飞霞这样被辜负后选择退让,毫不怨恨的女人。 他在嘴巴上嘲笑着她的痴傻,心里却挺欣赏她的做法,然而她要是能遗忘刘顺尧,把心交给他,他会更欣赏。 “三爷……您究竟是为什么要娶我?”董飞霞为难的低头,如果应治要她付出爱恋,那她只能向他道歉。 “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因为我的正义之举,害得你、我名誉受损。” 董飞霞苦笑,“所以您并不喜欢我?” “对。”他只是意气用事,气她找上门表明了不肯嫁给他,他才会想跟她作对,火速将她给娶进门。 “您若后悔了,日后可以找个理由休了我。”董飞霞不再自称贱妾了。 如果应治不想玩了,那她愿意走,在离开刘家的那一天,她已抛下了对将来的期望,认定了自己不会再幸福了。 即使她有想过好好当他的王妃,但……若他厌倦了她的话,她也不会不离开,早已做好决定的董飞霞突然没来由的感到难过。 “这么被人欺负,你不会不甘心吗?”应治又生气了,气她总想着要离开他,成亲才一天,她已想好了他将来会后悔、会抛弃她,他气恼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软弱?” 他不高兴的样子又使董飞霞发笑,笑过后似有领悟,向他分析道:“您看,我让您这么看不顺眼,您迟早会厌恶我厌恶到恨不得我没活在这世上。” “不!”他强硬道:“爷会把你调教到脱胎换骨,让爷心满意足为止。” 董飞霞被他的话语震住了,应治的心思太难理解,他说了半天的废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呀?“您究竟要我怎么做?” 应治不假思索,用命令的口吻要求,“把你给刘顺尧的感情统统收回,然后死心塌地的爱我!” 凑合着当挂名夫妻就好了,随便他要妻妾成群、寻花问柳,如何纵情,她都可以不管。 何必非要为难她,强迫她再次付出真情? 董飞霞觉得很苦恼,新婚的应治休假在家,不用上朝,有充足的时间来找她麻烦。 每天他都会带她出门,买书画、看珍奇、听戏曲,他最爱骑马在热闹的大街上狂奔,引得路人纷纷含怨而视,敢怒不敢言。 每晚他都会不辞辛劳的用情欲的力量来驯服她,在那个时候,她总能感觉到彼此结合时的激情,引发出超越个人力量所能控制的疯狂。 伴随着彷佛快要死去的迷乱与错觉,他会逼迫她说出羞人的话语,但一觉过后,两人都会有默契选择遗忘夜里的激狂。 他们都明白,身体上的契合不代表什么,她也明显的感觉到应治所要的,比这更多更多。 董飞霞不知所措,她希望与应治保持疏离而淡漠的夫妻关系,结果不管是表面上,还是私底下,他都会用无形的绳索像捆猫儿、狗儿似的,将她牢牢的系在他掌心,逼迫她习惯,给予他回应,甚至喜欢上他的安排。 这么“折磨”她,很有趣吗? 她实在不明白,应治为何非要她动情去爱他? “王妃,爷要弹琴了,请您过去。”丫鬟走到房外,小声提醒坐在窗台边发呆的董飞霞。 她回过神,看着一旁桌上还没吃完的早膳,心中哀叹不已,故意慢吞吞的走到应治的琴房。 早已焚香沐浴的他,正闭目沉思,穿着一身白袍,披散着略微潮湿的长发,清雅的姿态就像个世外高人。 一听到董飞霞的脚步声,应治张开眼,手指向前方一个座位,“坐。” 董飞霞乖乖听从吩咐,对于这个每天都要洗澡,洗澡要一个时辰,早晚要换四套衣裳,连发都要专门保养,打扮起来比女人还细致的丈夫……通常她除了默默远观外,实在也找不到任何感想。 第五章 应治等她坐下了,修长的手指一动,开始演奏,又是一首哀怨忧伤的曲子。 董飞霞的嘴角微微抽搐──本以为应治很可恨,跟他一起生活一定很痛苦,如今真的和他在一起,痛苦是有感受到,但他却不是从早到晚都是可恨的,更多时候她能从他行为中发现到取悦自己的快乐。 这个男人,有着太多令人啼笑皆非的爱好。 一曲完毕,应治特意看了董飞霞一眼,等不到她的称赞,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一点。“你没有什么表示吗?” 明知他是在等夸奖,向来好脾气的董飞霞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他满足,故意装傻道:“什么?呀!爷的曲子弹完了吗?” “你有没有认真在听?” “有,您弹了什么?” 应治瞪她,随即召来下人,“去准备准备,爷要带王妃出门!” 今天又要去哪里?董飞霞看着下人们领命而去,不禁有些迟疑──荣妃曾劝说应治要少出门,少惹事,他最近是没惹事,却总是爱往外跑。 同样是在京城长大的,碍于礼教,董飞霞很少有机会外出;可嫁给应治的这些日子里,她不时陪他出去闲逛,这竟让她觉得从小居住的城市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宽广,拥有许多丰富迷人的事迹,值得品味。 许多她没见过的景观事物,在应治的带领下,她都能逐一感受,这算是嫁给他之后她得到的最大的好处。 唯一麻烦的是,他太高调了! 每次外出总要搞得人尽皆知,害她只能战战兢兢的,时刻都不敢放松,深怕他又惹出什么麻烦来殃及自己。 “过来。”应治走出琴房,带着董飞霞回到寝室,吩咐她,“给爷换套衣裳。” 董飞霞马上唤丫鬟进门。 “出去!”把刚踏进门的丫鬟赶走,应治握住她的手,要求道:“你来。” 他的态度强势,英俊的脸上不须多余的表情,只要静静的看着一个人,他与生俱来的傲气就足以慑服对方。 董飞霞低头,力持镇定,调整好心绪,默默为应治解下腰带。 轻轻的一拉一扯,褪下他的衣裳,不料他让白袍掩盖的身躯竟未着寸缕,脱开外衣,迎面而来的就是男性强健结实的赤裸体魄。 她不由得退开一步,心慌慌的,即使与他同床共枕,度过了好几个激情迷乱的夜晚,在注视他赤裸身躯及灼热视线时,她还是会感到羞耻。 “怕什么?”应治坏笑,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中,不让她后退。 董飞霞被迫前倾的身子不受控制,额头猛地撞上他的胸膛,听着他快意的笑,胸膛微微起伏,她忽然有种被浪荡公子调戏的感觉。 “请别这样。”她虽然多嫁了一次,但与前夫还来不及亲热就分别了,她从未与男人如此亲密过,应治撩拨人的目光和手段都会让她脸红心跳,不能自己。 这不是因为喜欢他,她再三告诉自己,她是不会喜欢上这个男人的,但作为他的妻子,她的身体已经臣服于他。 “去左边柜子第三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应治忽然放开她。 董飞霞回过神,看不出他心思,听他的话找到了几本书,作者叫“春夜梦中人”,不知写了些什么? 应治等她捧着书走回来,接着道:“有空多看看,学学故事里的女人说话,用词、造句尽量丰富、生动一点,不要总是‘请别这样,呜呜呜’之类的,言语乏味的女人很不讨喜,明白吗?” 董飞霞麻木的看着他,很想卷起书敲他头,无奈他太高了,她就算踮起脚尖也摸不到他的头顶。 “爷跟你说话,你要回答;不跟你说话,你也要主动找话题,要热情一点,不要总是装哑巴,死气沉沉的女人很不讨喜,明白吗?” 董飞霞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又想到自己可以把手中的东西砸向他高傲的脸,但是目光触及到他的双唇的一瞬间,她不由得再度心弦大乱,突然自己嘴唇也发热了起来。 脑海里全是被他亲吻过的滋味,他霸道的索取,直到现在还令她每次看着他的双唇时,就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好了,继续。”教训完毕,应治摊开手,等她继续为他穿衣裳。 一切贴身事物,应治都不喜欢让下人经手,尽量自己动手;如今娶了董飞霞,就想尽量奴役她。 她不是不喜欢他吗?他就喜欢让她每时每刻都与他在一起,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他,看她为难、无奈、一脸挫败,他就觉得好开心,如同得到胜利般。 长期下来,不管她喜不喜欢,起码他会让她习惯他的! 他有的是时间,在她心里占据一个位置,再慢慢扩大他的地盘,这辈子他们就慢慢磨吧! “鞋要换吗?”幸好他有穿亵裤,免除她的尴尬,董飞霞屏息,为应治穿上衣服。 “当然,右边柜子里有新鞋,去拿,扇子也拿新的过来。” 董飞霞又转过身,拉开他的柜子。 一格一格,许多东西排列整齐被收藏着,她忽然想到她在这个房间里是没有柜子的,她要的东西必须吩咐丫鬟去拿,不过她并不在意,身为女人,她的物品从小到打加起来也不如应治在屋子里存放得多。 由此可见,他有多爱打扮。 “顺便给你自己也拿一把扇子。”应治大方的追加一句话。 “谢谢,但不用了。” 据说三爷的扇子是一年四季不离手的,即使处在狂风暴雨的天气,他也能若无其事的摇扇摇得很潇洒。 她是很敬佩,却不想成为跟他一样“传奇”的人物。 春天到了尽头,日子逐渐炎热起来,路上行人的衣裳也变得单薄。 诚王府的马车驶上了香山,山路上开满粉白柔嫩的杏花,如繁星般动人。 董飞霞拉起窗帘,清风吹拂、花香流溢,幽雅宜人的山野景观令她的心思开朗、神情舒展,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头别探出车窗。”杀风景的声音传来。 董飞霞转头看了看对她任何一个举动都有意见的应治,也许是香山魅力无限,置身在令人愉悦的美景当中,应治看来也不像平时那样难缠。 他正在检查双手指甲修剪得够不够美观,视线一转,见董飞霞眺望远方,脸上有着平日少见的神采,于是问道:“又不是没带你出门,你兴奋什么?” “那不一样。”这几天总是跟着应治出入戏园子、古玩店,和京城颇有知名度的各色饭馆,虽然长了不少见识,却不是她喜欢的消遣。 他的爱好,和她很不一样。 “贱妾更喜欢游山玩水,观赏景色。” 她是在向他提出要求吗?应治放下手指,把董飞霞拉到怀中,再慢条斯理的拉上窗帘,将她钟情的美景全都遮蔽住。“允许你不必自称贱妾,至于你的喜好,爷想知道的时候自然会问你,没问的时候你不要太主动,太主动的女人是不讨喜的。” 董飞霞难得的好心情彻底消失,意志也迅速变得消沉。 应治觉得似乎欺负她欺负得太过头了,抚慰似的亲了她一下,“你以前难道从没来过香山吗?” 董飞霞捂着被他亲到的脸,有点别扭,心潮起伏不定,半晌后才稳住心神回道:“以前来过一次,是秋天的时候跟娘亲到山上寺庙,拜佛求平安。” “秋天满山枫叶正红,景色美到艳丽绝伦……”应治一副很博学的样子,评论起香山的风景。 董飞霞等他说完,故意不发一语。 应治看她的表情,感到自己被泼了冷水,不满的教训道:“你应该边鼓掌,边说──爷好有见识。” 董飞霞故作冷淡的脸扭曲了一下,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败给他了,对这男人,她恐怕永远做不到冷漠对待。 应治狠狠的瞪着董飞霞。 她赶紧抿抿唇,憋住笑意,转了个话题,“爷今天上山也是要去寺庙吗?” 这话一问,应治的目光流转,像是有什么秘密似的,对她卖起关子。“你很快就知道了。” 马车驶向山林中,接近一处清澈的湖水边,周围有着零零散散的几个游人。 应治掀开窗帘,对外看了看,看到某个地方,脸色微变,吩咐董飞霞,“下去吧!我们到湖边坐坐。” 董飞霞顺着应治的视线看向窗外,脸色也变了。 只见在湖边树荫下,她的前夫刘顺尧就在那里,正与蒙古公主亲昵的并坐在毛毯上谈笑风生。 周围还有刘家的下人服侍,场面看起来是那么的融洽、美满。 “你的气息乱了。”应治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变化,很想知道她内心所有的想法。 “你早知道他在这里,还故意带我来的吗?”董飞霞匪夷所思的盯着应治。 这一刻,对他的困惑让她忽略了前夫的存在。 “你喜欢爷的安排吗?”应治反问,完全不否认她的说法。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男人实在是恶劣难以想象的地步。 “对你的惩罚。”又或者是他想要一次次试探她的反应、寻找答案;除非确定她已不在乎刘顺尧了,否则他无法平静。 “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董飞霞只觉得惊奇不已。 “你不肯嫁给我,你不喜欢我!”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没想到他还在记恨? “不然你以为爷娶你做什么?既然你喜欢刘顺尧,很好,爷有空就带你看他和蒙古女人亲热,再看你还能怎么喜欢下去?”他坏笑。 “……三爷,拜托您快点长大吧!”董飞霞不再浪费力气与应治讲理,自顾自的下了马车。 她这是在讽刺他幼稚吗?应治追了下去,威胁的看她一眼,随即牵起她的手,快步往刘顺尧所在的方向走去。 董飞霞见状,用力挣脱手腕想摆脱他,然而他握得更紧,不让她临阵脱逃。 “人生何处不相逢呀──”爽朗一笑,应治在刘家人发现到他的同时先开了口,随即关注着董飞霞的反应,见她低头不看刘顺尧,不知为何,他竟感到有点开心。 “三爷……”刘顺尧很尴尬,望着董飞霞,不再说话。 “王爷和王妃也来香山游玩吗?”蒙古公主倒是热情的向他们打招呼,人也更贴近刘顺尧一点。 “你们还坐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应治安分了好几天,这下不想安分了。“知道王爷和王妃来了,一个个傻愣愣的发什么呆?还不快快行礼!” 董飞霞真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她赶紧别开眼,假装什么人都没看见。 面对前夫,她应该觉得悲伤、痛苦才是,然而此时,因为应治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手,她反而有种丢脸的感觉;那强烈羞耻感掩盖了多余的情绪,让她实在没空再为前夫感伤。 “王妃,人家在跟你行礼,赏脸看对方一眼嘛!”应治语调柔和的呼唤她。 成亲至今,他还是第一次用那么温柔的嗓音和她说话。 董飞霞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方便和应治争吵,只能无奈的硬起头皮正视前方,勉强的朝刘顺尧和蒙古公主笑了一下。 刘顺尧张了张嘴,似乎想和她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董飞霞看着对方,不知不觉放松了紧绷的身躯。 自从离开刘家后,好些日子不见前夫,原以为再见面只会是种折磨,然而眼下她平静的面对前夫,也不觉得有什么痛苦。 她还是好好的,虽然有点难过,但不像自己以为的会痛苦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董飞霞不自觉的低下头,打量着自己被应治握得愈来愈紧的手,心情不禁沉重了。 说到折磨,和这男人手牵手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压力反倒比较大,那是一种超越肉体凌虐、心灵摧残的重大苦难,董飞霞突然很想甩手逃开。 “本王能与爱妃厮守,还真多亏了你们两个一个不守夫道、一个自甘堕落,勾引有妇之夫。”应治的笑声刺耳响起。“做得好,你们说说,要什么谢礼?” 董飞霞的头低得就快点到地上了,在她听应治说完疯话后,只觉得四周鸦雀无声,不知众人正用什么眼光来看待她和应治,她忍不住扯扯应治的手,示意他快点离开。 “爱妃有什么意见?”应治又坏心眼的逼她表态。 董飞霞好想哭,从“贱妾”一下子升到“爱妃”这个阶级,还真不是她这种正常女子承受得的。 她完全不敢抬头看众人的表情,小声告诉应治,“不如我们回去认真思索一番,走吧!” “爱妃急什么?我们不是还要到庙里拜佛,祈求神明保佑你顺顺利利生个小世子给爷继承香火吗?呵呵呵。” 你够了吧!这样胡言乱语很好玩吗?董飞霞终于知道那些被逼疯了的人在崩溃的前一刻有什么样的感受了! 应治听不到她心中的呐喊,兀自望着刘顺尧,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敌意,再度挑起战火。“将来你的孩子若是日子过得不好,看在爱妃的面子上,可以来为爷的世子打杂什么的……” “三爷!”刘顺尧受不了应治没完没了的挑衅,“您不要欺人太甚!” “你太多疑、多虑,爷忙得很,哪有空闲欺负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董飞霞忍到极限,突然爆发了,她狠狠的踩了应治一脚,奋力甩开他的手,跑回马车上。 原本她与刘顺尧之间是对方理亏,可经过应治的屡次胡闹,反而让她觉得是自己理亏,甚至在刘顺尧面前抬不起头;此时此刻,董飞霞能原谅刘顺尧的辜负,反而无法原谅应治惹是生非。 这男人若不是出身高贵,不被雷劈死,也会被人用乱棒打死的! 片刻后,应治回到马车上,脸色也不太好。“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居然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丈夫动手动脚、恶言相向,你的妇德学到哪里去了?” 董飞霞握紧双头,深呼吸,拉紧窗帘,目不转睛的瞪着应治。“王爷,做人惹人嫌并不完全是您的错,但明知自己惹人嫌,还非要出门到处闯祸让人讨厌,那就是您的不对了!” “哈?欺负你的心上人,你心疼了吗?”他的语调有点酸,醋味横生。 “见鬼的心上人!”什么教养,统统去死吧!跟应治在一起,董飞霞宁愿自己是个没教养的野人!“我已经离开他了,决心忘了他,您不要有事没事就在我面前提起他,还带我来见他,存心让我难堪!” 应治被董飞霞大声咆哮的模样吓住了,一个京城有名的温顺女子居然失控得快要歇斯底里──他觉得很有成就感。“你可以叫得更大声一点,最好让马车外的人都听见。” “啊──”董飞霞尖叫,气得浑身发抖、两眼通红。“您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向您认错,我不该不喜欢您、不该不想嫁给您,可以了吗?” 应治按住她的手臂,“太迟了,爷的心已经有了阴影。” 董飞霞瞪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刚想释放所有野性,当一回泼妇,却又发现双手被早有先见之明的应治控制住了,骂人她不精通,打闹她又失了先机,无计可施的董飞霞撇撇嘴,正要放声大哭,应治又抢先开口── “呜呜呜~~~” 他的声音一出,董飞霞立即傻了,完全的失去反应,不能动了。 随后,应治好整以暇道:“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在我面前,我却毒打不了你──于是董飞霞当下疯了!她慢慢的张开嘴,而应治则是不解的微微眯起眼。 她抛开人性,头一伸,咬他! “耶?住口!住口!”下巴被咬到的应治手忙脚乱,若是换成别人,他早就挥拳而上,偏偏对自己的妻子,他怎么也不能下手啊! 应治赶紧掐住董飞霞的脖子,想强行将人拉开,手一用劲,感觉到她的身子吃痛因而发抖,他顿时失去力气,住手了。 算了,让她咬一下也不会死,他觉得她不会咬刘顺尧,这么说在这方面他取胜了……应治安慰着自己。 痛楚时强时弱,应治心想,自己一定是被她咬破了皮,却因不忍心伤她,他无意识的松开手放她自由,等待她进一步的攻击。 然而董飞霞只是咬着他不放,娇小的身子趴在他身上,动也不动。 应治不由得摸摸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猎物,有节奏的从她的头顶一直轻抚到她的背和腰。 渐渐的,她松开嘴,别扭的推开他,坐到另一边。 应治仔细一看,董飞霞双眼发红,委屈无比的模样像只无辜的小兔子,可怜又可爱,惹得他心痒痒的,让他好想对她做坏坏的事。 “气消了吗?”他摸摸下巴,果然破皮了。 董飞霞将头转到极限,不理他。 他实在很担心她会把头给扭断,不由分说的把她再次搂到怀里。“轮到我了。” 董飞霞惊呼,下巴被他抬了起来,迫使他迎接应治明亮的目光,她忽然感到晕眩,冷不防嘴唇被他含住了。 她都那么生气了,他还要轻薄她……董飞霞反守为攻,咬住应治的嘴唇再度发难,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不料应治不为所动,舌尖一探,搅开她的嘴,竟反过来咬她的舌头。 虽未被他咬伤,却还是令董飞霞痛得眼睛发酸,眼眶又是一片泪雾蒙眬,顾不得再与他对抗了。 应治却没停止,轻轻吮吸着被他咬过的湿润小舌,舔到她不再疼痛。 她不自觉的松软下身子,瘫在他的怀里;与他吵闹过后,疲惫如巨浪般袭来,冲击着她的身心,董飞霞累到无力抗拒他的肆意挑逗和逐渐狂野的需索。 手指一抬,抚上他的臂膀,在他的带动下,配合他的节奏,双唇紧贴,舌尖调皮的嬉戏着。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笑了,喜欢她纯真的反应,不管她嘴巴上说多少次不爱他,至少她的身体是喜欢他的,而他相信自己优秀的手段绝对能一步步收服她的心。 “啧,想不到你如此野蛮,还咬人。”吻到怀中人儿软化如一摊水,应治终于满足的放她一马。 一手抱着董飞霞,一手找来镜子照照下巴,顿时他悲愤了。“出血了!你让爷还怎么出门?” 董飞霞懒得理他,闭目养神,比起应治恶劣的性格,他的怀抱温暖得让人着迷,除了她以外,董飞霞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忍受应治糟糕透顶的脾气。 “说话,爷在等你道歉。” “……” “你以为你可以在咬了爷之后,默不作声的装死人,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董飞霞捏着拳头捶他的胸膛,“闭嘴!” 应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发起牢骚,“你居然敢打我,对自己夫君这么无礼……” 她干脆夺过他手上的镜子,往他的脑袋敲下去。 “……”应治彻底的沉默了。 董飞霞也傻了,赶快丢开凶器,默不作声的装死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心里却有声音在逼问自己,她怎么愈来愈粗鲁了呢? 她的教养、她的礼仪,难道都被应治磨灭得丝毫不剩了吗? 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头,让她吓了一跳。“您、您要做什么?”防备盯着应治。 他坏笑,“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 他会报复的,看他的脸色,董飞霞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了。“您要打我吗?”她不安了,害怕他会动手。 应治怒道:“我是那种男人吗?打妻子这种龌龊事我始终是反对的,强烈的鄙视!” 董飞霞才刚松了一口气,又听他道── “要打也要打别人的妻子,怎么能打自己的呢?”他还义正词严呢! 而董飞霞只感觉自己就快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应治的目光流转,低声道:“不过爷忽然想到,我们还没在马车上试过。” “试……试什么?”她倍感艰辛的问。 应治脸上的笑突然变得十分邪恶──丈夫不能打妻子,但妻子打丈夫还是要付出代价才行! 过了半晌,马车内传出新的一轮骚扰── 惊呼、叫骂、拉扯、纠缠过后,最终化为暧昧的喘息,让周围无意间听见了的人都感到很难为情。 第六章 马车离开湖畔,驶入香客众多的寺庙。 王府的下人经过禀告,又静静等了一会儿,应治才慢慢带着董飞霞出来。 两人面沉如水,脸上都有伤痕,尤其是应治下巴的牙印齿痕极为明显,董飞霞红肿的双眼和嘴唇也十分惹人瞩目。 夫妻俩并不交谈,各自脸朝一边,走进庙宇内,笼罩在他们身旁的独特气氛使得他俩不必亮出身分,也不用下人开道,四周的人群就会主动为他们让路,自觉的离这对夫妻远一点。 董飞霞察觉到外人注视她的眼神,带着避讳之意,莫名的难为情起来,立即加快脚步与应治拉开距离。 他迅速追上,拉住她的手。 她甩了几次,被黏得死死的,只能百般无奈,让他握得牢牢的,心中哀叹──从她与这瘟疫似的男人在一起,在外人眼里他俩犹如一体,成为同一种灾难的象征,她一生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 王府的下人们跟在两人身后,一边偷看主子的动静,一边交换感慨的眼神──怎么两位主子好像吵了架的小孩子,正在闹别扭? 若是王爷一个人,怎么发脾气都正常,但王妃平时是个挺正常的人,柔顺温和极了,与王爷根本不是同一种人,现在居然也跟王爷一起闹别扭,这太不正常了,想想……世间真是无奇不有啊! “看看你都咬什么地方,爷的脸全被你丢光了。”进了寺庙,应治趁四下人少时,抓住每一次空间,责备力持镇定的董飞霞。 “你可以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见人。”这样全天下的人也会安心喜悦的。 “我们早早离开不就得了,你非要来这寺庙做什么?”应治今天出门就是专门来招惹刘顺尧给她看的,可惜还没把人羞辱够就被董飞霞破坏,计划不能圆满达成,他觉得很寂寞。 什么山色景观,他压根不想欣赏,看风景还不如把妻子带回家关在房里大肆调教,用他强壮的身体来驯服她,让她娇羞不已,露出动人的神情,绝对比什么花草山水赏心悦目多了……应治想着想着,心动极了。 她还是在亲热时最乖、最可爱。 “放手!”董飞霞甩开他,刚进寺庙,应治就想拉她走,他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啊?“我要拜佛。” 既然她还守在王妃这个位置上,就得尽责,但她对应治是无可奈何的,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做他的王妃才能让彼此满意。 转念一想,她不如祈求神明施展神力,让应治变得稍微懂事一点,更像一个人! 如此一来,全天下的人都会满意。 “拜什么佛?有需要,拜我就能灵验,求佛还要烧香,求我只要一句话,舍近求远,你真是愚不可及。”应治很不耐烦。 “闭嘴!”他怎么这么啰唆? 董飞霞一吼,却见周围几个香客惊讶的看向她。 应治也见到了,忙跟对方说:“看什么?没见过悍妇?” 董飞霞只觉得欲哭无泪,听说这里的符满灵验的,她现在就去求一道,回家烧给应治喝喝看。 “快点啊!爷的时间宝贵。”不耐烦的应治又催了她一声,豆 豆 小说阅读网敏捷的神思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只见他的眼睛一亮,低声问她,“你来求神拜佛,该不是真想赶紧给我生个小世子吧?” 董飞霞一听,如被雷劈,低下头傻傻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心乱如麻。 通常若身子没问题,女子成亲后,三、五个月之内多半会怀上孩子。董飞霞无助的看了看应治,顿时百感交集,不知该期待,还是该恐惧? 他的孩子,他们共同的骨肉……她的心感到骚动不已。 佛堂内的香客有意无意的注视着他们夫妻俩──在外人眼中,这对衣着华历、相貌俊美的夫妻十分的匹配。 夫妻俩默默相望,不约而同想起彼此的未来,他们会有后代,他们的现状也会改变,等到两人都白了头的那天,不知彼此是否还会看对方不顺眼──一个总想逃避,一个总想欺负人? “您怎么知道是男孩,说不定是女孩……”董飞霞无意识的说,说完了大感羞涩,想收回去却又晚了一步。 应治已经思索着生男、生女的可能,便发表感想,“多个小郡主也不错,但男孩要好一点,我那些女子不宜的收藏都可以留给他。” 董飞霞无语,她可不想生一个和应治一样的孩子,那绝对是更大的灾难,会危害全世间的。 “这里闲杂人等太多了。”应治叫下人开始驱逐香客,清场子。 “别这样。”董飞霞忙不迭的阻止他,一边向无辜的香客赔礼,一边小声骂他,“佛祖面前,众生是平等的,您别闹事啊!” “你真麻烦……”被她的小手揪着,他莫名的感到满足;被她充满恳求的目光凝望着,他莫名的觉得高兴。 于是他嘴上说麻烦,人却黏着她不放。 “麻烦的是您啊!”董飞霞跳脚。 “小声点,你时不时大喊大叫的,太无礼了。”应治拍拍她的肩膀感叹,“娶你还不到一个月呢!这就原形毕露了,真该让那些夸奖你温柔、贤淑的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董飞霞眼前一黑,强忍着没晕倒。 二话不说,她拿着香,离他远一点,跪坐在蒲团上,诚心的哀求神明赐予应治更多人性,不要再让他胡搅蛮缠、惹是生非了。 她自认性情真是和善的,对任何人都可以礼让,对许多事都能包容,问题是应治太难缠,让她连稍微尊敬他一点点都做不到。 每次看他胡闹,她就想咆哮,把她学到礼教全都抛掉,狠狠的与他争吵。 什么冷静平和、什么温柔体贴,遇上他,她全部用不上! 仰望着佛像,董飞霞欲哭无泪,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会变得如此暴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墨者黑吗? “好了没有啊?”受到冷落的王爷又惹人嫌了。“跪拜没用啦!多添点香油钱吧!” “您闭嘴!” “……神明看你这么凶,也都吓跑了。” 董飞霞不假思索的拿起蒲团丢向应治,应治身体一闪,蒲团砸中无辜的香客。 一个跟着母亲前来拜拜小姑娘吓到了,大声哭诉,“娘啊……呜呜,那个姨姨好凶喔!” “别哭、别哭,快求佛保佑你以后不会变成这样。” 应治打开扇子,遮住嘴,大笑起来。 董飞霞无地自容── 满天神佛啊!她对人生已失去希望了,只有一个渺小的愿望需要借助神明的力量,麻烦祢们有空让这个叫应治的男人乖一点,可以吗? 下午,起了风,阳光被浓云覆盖,气候逐渐转凉。 王府的马车离开香山,回到闹市。 “冷吗?”应治见董飞霞不时瑟缩着,本能的关心她,“去附近的店铺随便买件披风给你吧?” 他难得的体贴令她有些意外,语调柔和道:“没必要,快到家了。” “我说要就要。”应治直接叫人停下马车,为董飞霞买披风。 董飞霞轻叹,如此霸道的体贴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人前人后,他都是这么的强横任性,不过夫妻俩私下相处,因为没有外人会看见,董飞霞比较不觉得丢脸,多半能容忍应治各种离谱的言行。 只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忍到几时? 她的好脾气让他影响得太彻底,每次和他争吵总觉得他还津津有味,一边数落她,一边眉开眼笑,难道他喜欢逗她发怒吗? “想什么这么忧愁?”应治受不了她的沉寂。 董飞霞摇头,他不满的再三逼问,非要她说出个答案。 “我在想您的为人处事,据说是所有皇子里头最──” “嗯?”挑起眉,应治等她说出最重要的词汇。 董飞霞犹豫了一下,含蓄道:“最不让人喜欢的。”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完美。”应治很谦虚的取出扇子,打开,很潇洒的摇起来。 “……您树敌应该不少吧?虽然您身分高贵,如果仇家太多,联合起来对付您,想必您也会很难过。” 应治摇摇手指,一脸莫测高深样,“爷的仇家都不是对手。” “荣妃也许管不住您,可皇上难道也不管您吗?”董飞霞心情沉重,惊觉自己以前从未正视到的大问题。 她最大麻烦的恐怕不是和应治成亲,而是应治的“仇家”会迁怒于她,即使不会对她造成危害,平白无故被人怨恨也是很倒霉的。 “皇上……”应治放下扇子,笑意消退了一点。“若非他默许,你以为我怎么能够时常上奏折,今天检举官员的过失,明天揭发皇族人犯错?” 董飞霞听得讶异,集中注意打量应治略有变化的神色。 “总是需要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我的兄弟们都不想做坏人,可皇上需要一个坏人时常为他清扫一些败类,于是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重担就落在你家王爷肩上了。”应治摊手。 “您这么多年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都是皇上指派给您的任务?”董飞霞震惊了,看着应治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应治感觉到了她内心的震撼,知道自己高大威猛的光辉身影已经撼动了她心魂,他举重若轻的摇头,“这些事不需要他老人家点明,我们心照不宣。” 董飞霞疑惑的审视他片刻,饱含期望的问:“那么您的本性呢?” 她期望他温和一笑,告诉她其实他那些令人讨厌的言行都是伪装,其实他的本性和善,再不然跟正常人一样平凡也好,就是不要那么特别! “你对爷的性情有什么疑问?”应治又摇起他的扇子,神态高傲。 董飞霞看了他一会儿,别开眼,放弃她天真的妄想──这男人生性就是如此独特,根本不需要伪装,她除了含泪承受,别无办法。 “三爷,东西买好了。”下人敲着马车门,送来新买的披风。 应治取到手,检查了一遍,满意后才递给董飞霞,“来,先披上。” 他英俊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不惹事时看来是这么无害,董飞霞不禁又有了妄想,妄想应治永远这么无害就好了。 这样一来,即使两人不相爱,她想彼此也一定能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你没有表示吗?”应治等她披上披风后,撩起窗帘,仔细打量她。 “……多谢王爷。” 应治听得不是很满意,凑过去亲了董飞霞一下,唇舌不客气的痴缠着,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满意的放手。 “爷对你的好要记在心上,时刻感恩;道谢也要郑重一点,这么敷衍是不讨喜的。”他又开始说教了。 董飞霞分不出他无休止的教训是不是故意在欺负她呢? “贱妾明白了。”一时气不过,她笑着回嘴,“多谢指教,下次再来。” 应治挑了挑眉,盯着董飞霞那张藏不住心思的脸,感到有趣了。 他终于知道这女人不是传闻中的那么文雅贤淑,她不仅会大吼大叫与他作对,还会咬人呢!虽然野蛮了一点,但他就是喜欢活泼的姑娘,一点也不介意她和他唱反调。 至于董飞霞的性格为什么与外界传言的相差那么多,三爷是绝对不会检讨自己的言行是不是欺负她欺负得太厉害,让她不得不奋力超越极限来与他抗争。 “没问题,爷会盯紧你。”不用下次,他现在就来。 董飞霞的嘴角微微抽搐,转头看向窗外。 闹市中,马车行走得很缓慢。 她见到一家店铺旁,有对小夫妻似乎在争吵,周围有不少人围观,指指点点的,看着泼辣的妇女揪着丈夫的耳朵骂,丈夫又气又急又无奈的叫喊,还有旁人的摇头惊叹,董飞霞不由得想笑。 再转头看着仍在数落她的应治,她忽然有了一种必须自立自强的念头。 如果她的丈夫是一般男人,她确实可以含泪承受一切,但应治并不是一般的男人,对他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她的日子过得更悲惨。 她不想再抱着息事宁人,得过且过的怯弱想法跟他一起生活了。 什么冷静自律,对他毫无意义,她得下决心改变自己。 在香山上的湖水边,刘顺尧与蒙古公主有说有笑的愉悦表情,一幕幕掠过董飞霞的脑海,她不禁怨自己太愚蠢──别人能过得那么愉快,为什么她要和应治过得这么难过呢? “你想什么?”应治一怔,发觉她的神色有变,像是刚睡醒的人,眼中突然有了光彩。 董飞霞一笑微微,决心振作起来,对自己好一点,不再委屈,勇敢的对抗应治,不再强迫自己去忍耐。“爷,像您这么啰唆的男人也是不讨喜的,麻烦您安静一点,不要整天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您不累,贱妾还为您感到辛苦呢!” “……”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非说不可吗?来人啊!停车,给王爷买茶水去,省得他口渴。” 马车一路辗转,终于回到王府。 荣妃派人传话,要应治进宫一趟,董飞霞本想跟去,应治见她已很疲累,不让她同行。 “下次再去吧!母亲找我可能有什么正经事要谈,你去也没用。”他不容置疑,转身就走。 董飞霞也确实没力气再出门,于是乖乖回房休息。 “王妃。”过了片刻,喜贵送吃的进门,禀告道:“爷走之前吩咐给您送点心,并交代晚饭他若赶不及回来,您就自己先用。” 董飞霞很意外,总觉得应治惹人嫌,想不到他也有细心的一面,看着放到架子上的新买的披风,她没来由的心情舒适了回来。 其实应治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她扪心自问,和他在一起,真有那么痛苦吗? 想了想,似乎也没那么严重,只是麻烦很多;她向往宁静的生活,而应治不是个安分的人,如此而已。 至于两人不相爱,这倒好解决,全天下一起生活的夫妻也没多少个是因为相爱才成亲的…… 思绪到此,董飞霞忽然感到浑身不适,一颗心闷闷的,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按住胸口,脑海中满满都是应治的喜怒神色── 他啰唆、爱教训人,总是摆出惹人嫌的脸色;可他并未强制要求她必须顺从,像个傀儡般抛弃自己的意识,他会一次次烦人的说教,然而即使她依然故我,他也不会采取有意义的行动,逼她去改变。 这,其实算是一种纵容吧? 董飞霞闷闷的心窝,莫名泛起了丝丝甜意。 她为刘顺尧想冰封起自己的心,但应治却让她冷静不下来,他的一言一行剥开了她被礼教束缚多年的外壳,显露出一个陌生却自在的自己。 董飞霞开始喜欢上现在会大喊大叫、动手动脚的自己,但这个她只有和应治私下相处时才会出现……彷佛只属于他! 她没来由的感到难为情,身心只觉得燥热。 “喜贵,你过来一下。”董飞霞心血来潮,叫回离开的小奴才。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喜贵笑嘻嘻的转身跑回来。 “你伺候王爷许多年了吧?”她想了解一下应治,以后也好做足准备,对付他源源不绝的烦人行径。 “是啊!”喜贵自认是应治的得力奴才,对主子的一切知之甚详。 董飞霞亲切的询问了他一些话,打听了许多关于应治的情况,随后又道:“你是否晓得王爷以前有过婚约,最后为何解除了?” 应治在娶她之前,曾订过一次亲,结果婚约没多久就解除了,对方也举家迁移,离开京城,董飞霞很好奇这其中的经过。 “哦……”喜贵小心谨慎道:“奴才说了,王妃可别告诉王爷。” “当然,你放心,我和王爷不是一个阵营的。”董飞霞取了点银子塞给喜贵,她深信整个王府,绝无一人半鬼是跟应治同一个阵营的。 “当初王爷的未婚妻是自己跑来求王爷别娶她的。” “什么?”董飞霞又惊又气──怎么同样的事,别人做了,应治就退婚;她来做,应治不但非她不娶,成亲之后还天天记恨,找她麻烦?“以王爷的性子,为何没跟对方纠缠不清呢?” “那姑娘是个聪明人。”喜贵伸出大姆指,“来之前,据说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见到爷,就是一跪、二哭、三自卑,拼命夸奖王爷是如何高贵不凡,不是她那种凡尘俗女能匹配的,夸到王爷心花怒放,就答应想办法退婚不娶她了。” 于是后来,应治上门欺负了那姑娘一家好几口,逼得当家自己跑去求皇上,宁可辞掉职务返回故乡,也不肯再跟应治有来往…… 董飞霞听喜贵详细说明之后,大感挫败──原来她输得并不冤,拒绝应治要有那么多步骤,她都省略了,没有下跪、没有哭泣,没有鄙视自己,更没赞誉他……难怪他会不满了。 兵法说得没错,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董飞霞不禁为当初的自己感到悲哀;留下喜贵,她又问了许多事才让人离开。 她现在才知道,王府里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应治没多余的侍妾。 以前当然有人送他美人暖床,但被他当作贿赂的证据,早朝时上报后,就没人敢再私下送他“礼物”了。 连荣妃想派人伺候他,都得先看他的脸色,问他意见。 应治很风骚、爱打扮;喜欢附庸风雅,但又很挑剔,不肯随便亲近别人;他与兄弟、亲戚不亲密,连可以玩乐的朋友都没有…… 董飞霞在了解他之后,忽然觉得他那人也满可怜的──一个皇子活到无人喜欢的地步,真是有点不幸。 可他偏偏还那么的高傲,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让她又觉得他也满值得敬佩的。 趁着他不在家,耳边清静,董飞霞找出他送的几本书翻开来看,决定再多了解他一点。 为什么他会收藏这个“春夜梦中人”的作品,并交代她要学习故事中的女子呢? “呀……”这书,愈看愈不对劲,一开始就是女人怎么和男人打情骂俏,接下来居然有赤裸裸的情欲描写。 董飞霞看得面红耳赤,好半晌才意识到这是本淫秽书籍啊! 她羞耻的将书丢在地上,瞪了好一会儿,见四下无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捡起来──躲到角落边偷偷的看下去。 一边告诉自己,她一点都不想看,这是为了知己知彼,知己知彼! 结果看到最后,她又疑惑了,应治要她学淫书里的女子干嘛?发骚吗?那个可恶的男人! 晚饭过后,应治姗姗回来。 董飞霞见他向来高傲的脸上有了些严肃的神色,心知他在宫中可能出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怎么了?”她不自觉的关心他。 “皇上准备赶我走了。”应治脱下衣裳,叫人准备浴桶。 董飞霞大为吃惊,“圣旨下了吗?” 应治喜怒不形于色,淡漠道:“还没,只是准备,据说正在研究哪个地方适合我,母亲推测,大概会把给我的封地定在南方。” 董飞霞在惊讶过后,略有感伤──从小生长在京城的她,不是很想离开,但应治早晚得走,除非他争夺皇位,否则下一个皇帝是不会容忍得下他的。“您当初不说还有事务要处理,不会这么快走吗?” “这些日子我没上朝,许多事皇上已分派别人效劳了;而且他想让我离开也不会那么快,有些政务若接手的人做得不好,估计还是要我解决完了,他才会踢我走人。” 董飞霞看不出应治是否难过,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在她看来,所有离开家的孩子都不会快乐,所以她走上前轻声劝道:“离开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您别太失落,封了地同样有许多事让您管,而且不在天子脚下,反而更自由。” 她说着,自己也点头认可。 应治在京城本就不受欢迎,去别的地方说不定情况会改善……虽然她知道这只是妄想,毕竟有他在的地方,不管天南地北,一定都是灾难不断。 “你在为爷担忧吗?”应治上身脱了精光,正要脱裤子,低下目光凝视董飞霞,脸上的严肃表情被盎然的趣味所取代。 董飞霞愣了愣,一颗心乱了起来,呼吸也不稳定了,在他的目光缠绕之下,浑身肌肤一点点泛起红光。 这时,下人搬了足以容纳三人的宽大浴桶进来。 热水混冷水,逐一倒入桶中。 下人离去后,紧闭的房间热气氤氲。 应治除去最后的蔽体之物,大大方方的袒露出健美的身躯,留意董飞霞的反应,当她赧颜的转过身时,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逃离。“一起洗。” “……不用了。”身子被他从身后环抱住,她无法挣脱。 他细心的为她束起长发,举止轻柔。 董飞霞浑身发颤,心乱如麻,稍微用力反抗就感觉到他加倍使劲的禁锢,她的力气在反复挣扎中一点点流失。 应治低头,嘴唇触碰到她发烫的脸,“不喜干净,今晚不跟你睡。” 董飞霞一听,当下没好气,羞涩全失,恨恨的抱怨,“反正最后还是会被您踢下床,不睡在一起更安全。” 应治愕然,随即道:“别这么记仇,才两、三次而已。” “而已?”同床共枕这么多夜,他恶霸的行为略有好转,她被踢下床的次数也有减少,但他睡觉的习性太糟糕,不时一脚压来、一手挥下,她很受伤啊! “下次我再踢你,你也踢回来不就得了,别再斤斤计较了。”应治宽容道,在她不注意间为她宽衣解带。 “等一等……”董飞霞上下失守,忙乱不已。 在雾气迷蒙的房中,她慌乱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懂得闪躲、不会抗拒,两三下就被他脱到一丝不挂。 她觉得难为情到了极点,赶紧蹲在地上环抱住自己赤裸的身躯;应治坏笑着,双手从她的腋窝一提,将她提进浴桶内。 第七章 冷热适中的温水,一下子包围了董飞霞的身躯。 她忙不迭的将半张脸潜入水中,眼睛盯着水面,手脚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样子好像一只红通通的小虾。 应治见状,笑不可遏,怜爱之情从心底一点点升腾,感染了他的情绪,使他英俊的脸上傲慢全不见了,只剩下满满的,他不理解的柔情。 当董飞霞听见应治了进浴桶,她的心跳愈来愈狂乱。 亲热,真是一种促进夫妻情感的良方。 对一个明明没有感情的人,却因为他的亲吻、触摸,肌肤紧贴着,她就会神魂颠倒,不受理智控制,心猿意马…… 董飞霞有些瞧不起自己,那些应该是相爱的两人才能感受到的欢乐,她居然从应治身上得到了。 她掩住脸,忍不住唾骂自己。 “别害羞了。” “我……不是害羞。” 她的语调中有着困惑与为难,应治好奇的问:“那你是在想些什么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不讨厌和您亲热呢?” 应治柔暖的眼神突然变得闪亮,“不讨厌就是喜欢了?” “……”这人还真会自行解说呢! “爷这么厉害,谁能不喜欢呢?哈哈!”有眼光啊!“你总算没白白长出一双眼睛了。” “什么啊?”董飞霞烦躁了。 应治舨开她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打量她羞怯的样子,心底有着说不出的喜欢。 虽然她有很多缺点,但亲热时的害羞和生气时的活泼,却令他满意到了极点,单单她这两方面的优良表现,就可抵销她那些缺陷。 他亲亲董飞霞的脸,落下一个个的吻,从她的肩膀顺着肌肤往下蔓延。 她凌乱的呼吸、无力的娇躯和迷乱的神色,都让他心动。 曾经想的都是她有欠教训,如今想的却是她像个宝藏,藏着许多吸引人的特点,需要他去挖掘。 外人都以为她温柔贤淑,只有他知道,丢掉温柔贤淑的包装后,她生动的一颦一笑才是最迷人的宝藏。 发现到她的好,才会被吸引得更深,被吸引了才会想和她亲热,亲热时的满足他愈来愈放不开怀里的人儿。 “爷比刘顺尧好吧?”在激情巅峰,他不厌其烦的逼问。 “……闭嘴!” “你已经忘了他吧?” “你不提,谁会记得啊?”董飞霞没好气道。 应治高兴的笑,他会把那个男人的身影从她的心里拔除掉,彻彻底底! 激情过后,浑身乏力,董飞霞被神情愉悦的应治抱回床上。 屋外,夜色已浓。 他躺在她身旁,轻抚着她的脸,笑问:“要继续,还是要休息?” 董飞霞翻了一个白眼,闭眼假寐,下一瞬,身子又被他抱紧了。“我……不行了。”害怕精力充沛的他再胡闹,董飞霞委屈的脸上有了哀求之意。 她的反应似乎取悦了应治,使他英俊的脸上笑意更浓,“睡吧!”亲了她一下,熄了满室灯火,随即拥着她入睡。 在寂静的房中,董飞霞听着应治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而她明明很累,却感到睡不着,被他抱着,浑身依然火热。 在离开刘家后,她一直是冰冷的,感觉到的只有绝望的冰寒;可现在,她的身心慢慢回暖──应治的略夺与索取,打破了她身上的坚冰,点燃了火焰,使她再次燃烧,与他一起发热。 这个男人,带给她翻天覆地的转变。 这些变化并未让她多痛苦,相反的,帮助她淡化了过去所受到的伤害,此刻再回想刘顺尧,她依然会有些不舒服,但再想想应治,那点不舒服就消失了。 她不想深思应治在她的心中有多少分量,她害怕答案会令她难以承受,可她也不想软弱的逃避他,逃避一个妻子对丈夫的责任。 人生如此漫长,她必须尽量对自己更好,才能使自己过得更轻松、快乐;只是有应治在,谁能快乐得起来呢? 这就是她必须负担的责任,作为妻子,也有义务要摆平不安分的丈夫,对吧?“唉……”为什么他就不能乖一点呢? “你不睡,叹什么气?难道是欲求不满吗?” “才没有……不要胡说八道!” “你自己听听你的声调如此高昂,说明你还很有精神,哼哼!” “爷?你做什么?别闹了!快住手……呜,我是真的累了!” 晴天,艳阳高照。 应治的假期快结束了,至今仍没收到必须离京的旨意,在悠闲的日子里,董飞霞陪他迎来假期的最后一天。 早晨,他们回了董家一趟。 双亲说董飞霞的气色好了不少,她检查了自己一番才发现居然长胖了!在应治身边还能把身子养好,她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 中午,夫妻俩进宫拜见各个长辈,听了几次教导,还遇上不少达官贵人,期间应治有几次蓄意滋事,都被有所察觉的董飞霞抢先制止。 她愈来愈懂得看应治的脸色──有时候他的眼睛一动,她就做知道他想做什么! 发现到这一点,董飞霞很无奈,也许对刘顺尧她都没那么了解,可关于应治的一切,她不断在认知、掌握,最终完全将他看透。 “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吃饭。”离开皇宫,应治故意不坐马车,带着董飞霞骑马逛街。 应治的骑术极好,上马后不等董飞霞坐稳,立即策马狂飙,吓得她瑟缩在他怀里,连话也不敢说一句。 “别老躲在我的怀里,抬头看看四周;爷的骑术好的很,不会让你坠马的。”横冲直撞把路人也吓得东躲西逃的应治,不赞同妻子在他怀里当只缩头小乌龟,鼓励她抬头挺胸,与他一起迎接路人各种“强烈”的眼光。 董飞霞微微抬头,深感丢脸,盯着应治洁白的耳朵,忍不住手痒了,在冲动之下,揪了揪他耳垂。 应治讶异的低头看她,不明所以的表情令她忍俊不禁。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欺负”的应治居然没有不高兴,甚至觉得颇有情趣。 “要您乖一点!” “什么话?你才要乖呢!”他狂奔的速度不自觉的减缓了些许。 笑过之后的董飞霞不再畏缩,在风驰电掣间,周围的人群景物掠过眼帘,她抱着应治的腰,听他的建议看看四周,放下心里的负担之后,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别冲撞到人。”提醒应治更加小心。 “爷怎会犯那么低级的错?” 他的骄傲态度,害她又想揪他的耳朵了。 董飞霞自己也不明白,众人眼中乖巧的自己,怎么遇上应治后会变得这么“野蛮”,并且还满喜欢这种变化的? 因为应治,许多不能想象的事,她都去做了── 离开辜负她的前夫,再嫁后努力的找回信念,和现任丈夫言语不合她敢极力抗争……这些都是身为大家闺秀、良家妇女的董飞霞原本不该做的。 可应治带领她着体会抛开礼教的自由自在,她感受到其中的好处,对此着迷了,虽不确定这样的转变是坏、是好?她却可以肯定,她非常喜欢这样。 在应治身边,不必压抑她的感觉,不必违背她的意愿,董飞霞如飘浮在云端,感到舒适极了。 再给她一点时间,彻底抛开缠绕心里的创伤,她相信自己能活得更快乐;董飞霞不由自主的双臂用力,将应治抱得更紧一些。 风中似乎响起了应治张扬的笑声,她抬头看,他的嘴巴并没动,可他那张英俊的脸忽然变得好迷人。 鬼使神差间,她忘了他的性子有多恶劣,死寂已久的心不受控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我不喜欢他……董飞霞赶紧低头一遍遍说给自己听,她才不会喜欢上这个难缠的家伙! 然而她的心跳违背了本意,悸动不已,一下下夺取了她说服自己的力气,最后她只能沉碎似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阳光逐渐西斜。 抵达京城最有名的饭馆门口,应治将坐骑丢给跑堂伙计,带董飞霞绕过食客众多的位置,上楼找单间。 他虽威名远扬,平常的百姓却不知道他的身分,只有店小二见他衣着华丽,对待他的态度极为小心。“这个爷,今天生意好,楼上的单间房全没了,只剩一个空桌,不过有屏风阻隔,和其他客人也是互相看不到了,您能否将就一下?” 应治瞥了领路的店小二一眼,显然很有意见。 董飞霞一看就知他不满,赶紧拍他的手,不让他乱说话,又对店小二道:“可以的,你带路。” 应治玩味的打量起董飞霞。 今天有好几次他想发难,都被她打断,她真是愈来愈大胆,然而她的主动干涉,以及紧张担心的模样十分有趣,吸引了他只顾着欣赏她的表现,为她的反应而着迷,顾不得惹是生非。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啊……应治对这新奇的体验虽有准备,却在她故技重施之时,仍觉得无法抵御。 夫妻俩走到饭馆二楼靠窗的位置,四周都有屏风包围,布置得干净优雅。 怪不得口碑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人太多,隔壁的谈话声都清晰可闻,董飞霞边想边坐了下来。 “真吵。”应治不耐烦隔壁一群大男人发出的嘈杂声响。 “您别闹事。”董飞霞深怕应治又惹事,忙不迭拿起菜单放到他的手中催促,“快点菜!” “两位吃些什么?”店小二笑问,看应治的态度绝对是个不好伺候的人,没想到文文静静的董飞霞一开口竟比应治还霸道。 应治望着她,本想斥责她太无礼,又怕责备了以后她不无礼了,他又会感到失落;一边为难,一边打开菜单,刚要点几个喜欢的菜,隔壁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吵得他不能安静就罢了,还说了些他不得不注意话── “刘兄前几日去香山遇见三爷,你们可晓得?” “三爷那人就是个祸害,刘兄没受罪吧?” 这些话一传过来,马上让夫妻俩为之傻眼。 这么巧,刘顺尧也在这里吃饭吗? 董飞霞第一反应是看向应治,冷不防发现他的目光如炬,也在注视她,彷佛那人怎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妻两人的感想。 发现自己这么在意应治的感想,在目光交会的刹那,他们又同时低下头假装不在意,心里纷纷萌发了不好意思的感觉。 这时,隔壁一群人嬉笑声平息,刘顺尧的声音终于响起── “以前听说那个三爷最爱惹是生非,原本还不相信,总觉得皇家子弟的言行稍微过分了一点就会惹争议,他多半是被夸大了危害性,如今,事情发生自己在身上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个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你不去惹他,他偏要找到你面前反过头来数落你太老实。” “据说他与那个‘王妃’挺恩爱的,时常出门玩乐?” “哼……”众人都知道,应治的王妃跟他有过夫妻关系,刘顺尧深感颜面无光,不禁怨起前妻,“寡廉鲜耻。” 隔了厚实的屏风,刘顺尧所说的每一句话仍清楚的传到隔壁。 董飞霞听得蹙起眉,毕竟是她喜欢过的人,被这么批评她还是会介意,倒不是伤心难过,只是感到很不舒服。 她看向应治,食欲全失,很希望和他尽快离开。 “两位?”等不到点餐的店小二大为困惑。 桌面上,应治按住董飞霞紧握成拳的手,她眼里的乞求让他感到少有的心疼,此刻的她一定很需要他的维护。 使命感再次支配了应治,教唆着他必须有所行动──自己的妻子只有自己可以欺负,别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一双破鞋,人家喜欢穿就让他去穿……”隔壁又是一阵讥笑、一阵议论。“刘兄也该感谢三爷出手,不然谁知道那个表面上文静娴雅的女人,品德居然是如此不堪呢?” 董飞霞低下头,好像被甩了一耳光似的难堪。 应治立即起身,和遇到困难,感觉难看就想退避的董飞霞不同,没事也要找事的他绝对不懂沉默与退缩。 一脚踢开屏风,三爷冷傲不可一世的身影闯入隔壁。 “什么人?!”惊呼声四起。 董飞霞感到慌乱不已,店小二也惶恐的跑了过去。 “三爷?”隔壁满桌的人见到应治突然出现,各个吓得面无血色。 “什么东西?滚远点!爷隔壁的位置也是你们可以坐的吗?”应治照例先取出扇子扇了扇。 众人吓得面面相觑、冷汗涔涔。 “方才,是谁说爷鞋子破了?”傲慢的眼神扫视在场的人。 “您……您听错了吧?” 在场的一个个忙不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如临大敌、惊惧不已。 “刘顺尧,七品武官……”应治将所有人的身分背景详细的数了一遍。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人人都知,三爷最出色的就是告御状──最近几年倒台、抄家的祸事都是他一人手造成的……所以他才有了“唯恐天下不乱”的鼎鼎大名。 “谁给你们的胆子,私下聚会羞辱皇亲国戚?想欺君是吗?”应治冷笑。 一旁的店小二听了,呆着不敢动了,显然所有人的身分都惹不起! 静了片刻,有人开始做垂死挣扎,笑得很难听的解释,“三爷……您误会了。” 附和声一下子起来,“是啊!屏风挡着,话说不清楚,您没听仔细也是有可能的,呵呵……” “爷不需要清楚,你们清楚就好。”应治冷笑化为邪笑。 众人见状,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正在此时,董飞霞走了过来。 众人又是一愣,在场的都是刘顺尧的朋有友,都认识董飞霞,方才批评她的人全都张口结舌的成了哑巴。 董飞霞见众人吓得胆战心惊,不由得想要发笑。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她发现自己也不例外,被应治维护着,享受到狐假虎威的感觉,真是一种新鲜又有趣的体验。 当她看到刘顺尧时,竟不觉得心痛,意识到自己现在更担心应治闹事,董飞霞忍不住苦笑。 “见了王妃,还不行礼?”她冷下心肠、冷下脸,语调冰冷的打破沉寂。 应治挑眉,看她气势十足的样子,突然感到好惊艳──这种傲然的姿态很有他的风范,真不愧是他的女人,他愈看愈满意。 众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董飞霞行礼问候,只有刘顺尧咬着牙,一动也不动。 董飞霞感觉得到应治又因此而不高兴了,只得沉下脸,“刘大人!你对皇上的儿媳妇有意见?” “……下官拜见王妃。”刘顺尧低头,不得不认输。 “行了,没事你们都滚吧!”学着应治的口吻,董飞霞抓住机会赶人。 众人闻言,立刻逃离似的四散开来。 应治惊觉到被妻子摆了一道,刚要拦截,早有准备的董飞霞已牢牢的抱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追究下去。 “王爷,别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她连拉带拽的,用力缠住他不放。 应治扯了扯嘴角,满腹怨言,但又很喜欢被她纠缠住的感觉,舍不得摆脱她的拉扯。 董飞霞这一出现,表面上是给那些人来了个下马威,实际上却是替对方解围,分化他的注意力,让那些家伙有机会脱身。 “你真狡猾,是舍不得刘顺尧吗?”没能大发神威的应治很不高兴,尤其是逃遁的人当中有妻子的“前夫”,就令他更空虚失落了。 “没必要为了不相关的人生气,坏了心情嘛!”董飞霞拖着他回到隔壁桌。 “爷心情好着,看他们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就更快乐了!” 别人的不幸,就是他的快乐……董飞霞不禁想翻白眼。 “你不跟我同仇敌忾也就算了,还色诱我,害我分心,我有说他们可以走了吗?你真不懂事,下次不许这样!” 他哪里色诱他了?真是不可理喻! 董飞霞压抑住蠢蠢欲动的脾气,试着和应治讲理。“您过去一喊,已经吓得他们脸色全变,日后他们绝对不敢再胡言乱语;行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别惹是生非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今天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下次就换他们给你脸色看了;我对付这种人的经验多着,以后都不许插手我的事!” 没错,他经验丰富,所以全天下的人都对他闻风而丧胆,董飞霞可不想活得那么杰出。 “上菜,要这些。”董飞霞叫着呆呆不敢妄动的店小二。 “我还没点!”应治从她手上抢过菜单。 “我以为你光发牢骚就饱了。” 应治丢下菜单拍桌子!“你对别人怎么不伶牙俐齿、冷嘲热讽,偏偏就跟我一个人较劲?” “因为你要和我相处一生,别人不需要!”不和他计较,她不就得一生都受他的气吗? 应治听到解释,忽然笑了。“你不跟我见外是好,但你的脾气要改,夫妻之间是要齐心协力、共同对外,你怎么能跟自己的丈夫闹别扭,争吵不休呢?要的话,也是跟别人的丈夫吵闹才行嘛!” 董飞霞摇头叹气,夹起一筷子凉菜塞进应治嘴里。 全天下脾气最糟糕的人叫她改改脾气,她还能说什么? 这顿饭吃得她屡屡有掀桌的冲动,吃到最后,还莫名领悟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意思──只有在应治身边,她才能感受到巨大的灾难,才能更加坚强的去面对,并在承受同时,不断提升自己的修养与耐力,得到锻炼与成长。 董飞霞顿悟了,擦擦嘴角,正视还在喋喋不休的应治,安慰自己和他在一起也不是没好处的…… 应治吃到一半,隔壁又有新的客人到来。 “哎呀,怎么屏风都倒了?”见环境还在整理,新来的客人大嗓门一喊。 应治不耐烦的转头,迁怒道:“滚远点!” 董飞霞双手一扳,转过他的头,赶紧向别人陪笑道:“不好意思,他还没睡醒,在说梦话呢!请别介意。” 应治拍桌子,“堂堂一个王妃跟这种身分的人赔什么礼啊?你才没睡醒,想想你的的身分,别给爷丢脸!” “闭嘴!您才给我丢脸!”董飞霞忍无可忍,咆哮了。 新来的客人急忙拉着店小二,要求换位置。 第八章 婚假结束,恢复职务。 重新上朝的第一天,应治就有些心不在焉,和董飞霞的新昏生活太热闹了,他过得充足极了,就像玩疯了的孩子,收不回心。 她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会想着她在做什么? 当她在面前的时候,他又会想了解她更多! 这个女人给他带来许多新奇,她本身也令他惊讶不已,可是他计划着娶她回来调教,怎么日渐相处下去,被调教的人──反倒成了他自己? 应治愈想愈不对劲,自认是个心胸非常宽大的男人,但妻子的表现还是教他有点介意,觉得自己好像被占了便宜! 董飞霞不管是对下人,还是外人,都十分友好客气,就算看到路边的乞丐,她的眼神也是温和的,但是对待他──她的丈夫,她偏偏非常不客气! 瞪啊、吼呀、咬的,总是张牙舞爪,毫不温驯,虽然他喜欢活泼有个性的女子,却也希望她能一视同仁,干嘛她只对他特别啊? 难道这是一种只能向亲近之人宣泄的情感吗? 难道在她的心目中,他就这么值得特殊对待吗? 应治很疑惑,发现自己非但没欺负到董飞霞,反而让她爬到头上,一天比一天还有威胁…… 最糟糕的是,他竟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 难道他喜欢她,已经喜欢到失去理智了吗? 应治心惊不已,发现自己确实对董飞霞的一切都不讨厌,就算每天重复一百遍她的缺点,在凝视她时心里都是愉悦的,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也因此,他觉得郁闷了。 因为他感觉得到,董飞霞对他不是太痴心…… 应治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可他会怀疑董飞霞的判断力,她没他聪明,所以有可能不知道他的好。 这种事本来就是应治无法忍受的,现在知道自己对她付出了不少心血,就更不能容忍了! 早就决定要让她死心塌地地爱上他,可他至今所收到的成效明显还不够,应治烦恼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替皇上发话。 “臣有事禀告。”应治回过神,收拾心绪,不怀好意的看向一方。 同在朝中的刘家人见了他的眼神,不禁面色大变。 应治坏笑──在饭馆里,董飞霞放走了那群家伙,但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名单他都记下了,给他一个个等着吧! 早朝时又引发了一场浩劫,应治心情愉悦,神清气爽。 离宫之前,荣妃派人传话让他去一趟。 应治晓得荣妃在宫中的眼线众多,想必是早朝时他的所作所为,已有人传报给她知晓。 果然如应治所料,一近到荣妃宫殿,质问声就迎头劈来── “你今天又惹出什么事了?” “教训几个杂碎罢了,母亲的消息可真灵通,但这些琐事您就不用太牵挂,毕竟与政务有关,后宫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刘家和刘顺尧的朋友,他是欺负定了! 只要那群人里有一个行差踏错的,就给他等着吧,他会随时让人盘查,收集罪证给他们难看的。 今天他先玩了一手,效果不错。 有本事他们全家都乖乖当好人,否则只要其中一人做了坏事、丑事,就看三爷他如何下手让他们九族都倒霉吧! “你父皇决定,过两天就颁旨让你离开。”反正管不住儿子,荣妃死心了,放弃劝说,谈起正事。“离开之前,你最好还是安分一点,把手上那些权势与人手分给你那些有前途的弟弟,今后你不在京城也要留点关系在……” “晓得了。”皇上私下也有跟应治暗示过这些事。 应治对京城并未很留恋,天大地大的,凭三爷他的本事,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我手上还有些事要移交、要处理,起码还要待十天半个月才走,不着急。” “唉……”一旦儿子前往封地,要再见就困难了,荣妃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感伤?“你和飞霞相处得如何?” 母亲的询问使得应治沉思了许久,他说不出明确的答案,与董飞霞生活的日子,每一天他都有特殊的体会。 许多从前没品尝过的酸甜滋味,他都透过她,得到了实实在在的认知。 他长这么大,很少去在意一个人,如今不仅在意董飞霞的想法,甚至还在意刘顺尧那种东西的存在,应治为此感到十分烦躁。“女人,还是温和、贤淑、文雅一点的好。” “以前给你找这样的姑娘,你说没个性,还不如抱一根木头;现在有了飞霞,总算知道娶妻还是要娶没个性的,日子才好过了?” “问题是,她太有个性了。”应治的意思是,董飞霞不够温和、贤淑、文雅啊! 荣妃愣了愣,想明白了儿子的话后,目瞪口呆的问:“这么乖巧的姑娘你还不满意?你是要挑剔到什么程度?” “乖巧啥啊?”乖巧给别人看,又不是对他乖巧,有用吗? 董飞霞对别人小心翼翼,对他就肆无忌惮,他是喜欢活泼的姑娘,却不意味他喜欢受虐!“您别看她外表温驯,就以为她本性如此,其实她野得很。” 荣妃嗤之以鼻,跟儿子这种人在一起,树木也会自焚引发森林大火。“你若是讨厌她,以后另外找别的女人就是了,不过这世上要找个你喜欢的,估计比天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难。” “……也不是讨厌她”应治有自己的困扰。 董飞霞的脾气再坏,他也不在乎,他知道她不会耍手段、玩心机,比起那些外表唯唯诺诺,暗地里算计、陷害他的人来说,董飞霞已经好到值得嘉奖了。 他不甘心的是,她对他不够好,以及她对刘顺尧的旧情! “怎么?莫非你爱上她了?”荣妃惊讶的打量着儿子别扭的神色,清楚的找寻到他重视董飞霞的痕迹。 “什么情情爱爱的,只有无知少女才在乎;我一个大好男儿,胸怀家国,不搞这一套!”应治拿出扇子,潇洒的扇了扇。 “这画怎么这么眼熟?”荣妃发现扇面上画了一个清秀佳人,定睛细看,这不就是董飞霞嘛! 落款处还有应治的印记,精通丹青的他把董飞霞的柔和之美,描绘得十分传神,荣妃要笑不笑的打量嘴硬的儿子。 应治马上收起扇子,不言不语──他的心事自己明白就好,没有向家人倾诉的习惯。 荣妃笑出声来,“大好男儿,胸怀家国,也还有时间画心上人的模样。” 应治感到没面子,反驳道:“什么心上人!只不过是整天和她在一起,难免会把她放在心里。” “欲盖弥彰!都整天在一起了,不腻、不烦,还要放在心里,画在扇子上随身携带着,这不是喜欢上人家了,又是什么?” “她是我的女人,不管喜不喜欢,我要对她怎样就怎样。” “你呀!要不是皇子,看看谁会嫁给你?” 应治一听,面色微变,突然想到董飞也是迫于无奈才嫁给他的……想着想着,他又不高兴了。 如果他不是皇子,她是不是真的不会嫁给他? 那么,现在呢?她是否开始觉得嫁给他是她的幸运? 荣妃很了解儿子,见他神色变化就知道他的心事,叹气道:豆 豆 小说阅读网“董飞霞当初嫁给刘顺尧,她父母是反对的,有比刘顺尧更好的男子向董家示好过,可她认定了一个人,义无反顾的嫁到刘家,这说明了她不重视别人的身分、地位,比起权势,她更重视一分真挚的情意。” “是,她喜欢刘顺尧。”应治继续生闷气。 “如果有人能受得了你这个脾气,喜欢上你,就算你不是皇子也对你不离不弃,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人;如果还没有这样的人,但你遇见了你喜欢的女子,就想办法让她成为这样的人。” 应治看向荣妃,忍了好久忍不住请教,“……用办法什么?” “女人一生只有一个夫婿,谁也不想被辜负,但历来的传统注定我们会受伤,即使丈夫变了心,有了其他人也不能说是背叛,只能接受安排。” “长此以往,当初对丈夫不管爱有多深,都会消磨干净,你要一个女人永远爱你,就得全心全意对她、尊重她,对她好就像对你自己好。”荣妃目光惆怅,彷佛不是在对儿子说话,而是说给别人听。 “您希望我专宠她一个?”这毫无困难,应治也没多余的心情去关注别的女人。 “不。”荣妃矛盾的笑了,当一个女人自己成为母亲,也会要求儿子多妻多子,忘了自己当媳妇时所奢求的专一。“我无法给你任何建议,但希望你不要像全天下的男人那样三心二意,对身边每一个人都要关照,只要你诚心对他们好,他们也会真心为你卖命。” 应治的确性情不佳,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荣妃不可能真的讨厌他。 相反的,她多么希望所有人都爱他,希望他有足以信赖的人陪伴,不会遭到背叛,永远不要受伤…… 荣妃的眼眶一热,转过头,不让应治看见她热泪盈眶。 “儿子怎会和全天下的男子一样呢?您难道不晓得儿子是何等的突出,平凡男子哪能与我相提并论?” “行了,走吧,走吧!见了你就心烦。” 应治见母亲看都不看他,似乎情绪不太好,虽不知母亲是在烦什么,自认很孝顺的他只能选择顺从,默默的离开。 一路思索母亲的话,应治的心有点乱。 从前他专心政事,只爱清扫政敌;成亲后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他的妻子,朝政上的人事对他来说,竟渐渐的失去吸引力。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在乎董飞霞也许谁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明白和董飞霞在一起时,他格外开心,每天都精神焕发,也对她格外的纵容。 应治愈想愈觉得不平衡,他对董飞霞太好了,这分好已经完全违背了娶她的初衷。 可她呢?是不是还喜欢着刘顺尧? 应治控制不住思绪胡乱游走,重重疑虑包围了他,令他感到很难受。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除掉刘顺尧?但这么做好像是在认输,彷佛除了消灭她喜欢的人之外,他没能力得到她的爱── 他不屑如此! 应治满腹心事,回到王府后,看见前来迎接的喜贵那张忠厚老实的脸,问道:“你说,喜欢上爷容易吗?” 喜贵闻言,嘴巴大张到可以塞下一个碗。 “什么态度!”应治以冷厉眼神射了过去,往前走几步又回头问:“那你说,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喜欢爷?” 原来您还知道很多人讨厌您啊── 喜贵调整一下口型,虽然不晓得应治问这些话有什么意义,却深知该如何回答,赶紧道:“这个和天妒英才的道理是一样的,寻常人等哪能理解三爷您的优异呢?您就是那鹤立鸡群的鹤,可惜全天下九成的人都是鸡,他们不喜欢您也是因为您太有为、太杰出了!” “嗯,说得很有道理,深得我心。”应治取出扇子扇了扇。“那你说说,王妃是鹤,还是鸡?” 喜贵如遭雷劈,恨死自己的学识有限,所知词汇不够充足,结巴了老半天,傻笑着回道:“王妃如此优雅不凡,不只是鹤,还是落入凡尘的鹤。” “你说话怎么愈来愈恶心了?” 夸奖您的时候,您怎么不觉得恶心呢?喜贵艰难的维持傻笑的表情。 “这么说来,王妃是喜欢爷的了?她平时可有什么举止,让你觉得她对爷十分重视?” “……”要找出董飞霞重视应治的情况已经很不容易了,应治还要他找出“十分”来,这有多么难啊? 喜贵低头掩饰痛苦之色,忽然福至心灵,还真找到了线索。 “王妃曾向奴才打听过爷的喜好,态度‘十分’积极呢!这绝对能证明王妃是‘十分’重视爷的!”给您两个十分,满意了吧? 应治满意的笑了,想想自己的魅力果然不是董飞霞能抵挡的,就算她心里有个刘顺尧,只要长期待在他身边,让他的深情厚意滋润,她的身心一定会慢慢转向他臣服,为他而撼动,最终对他死心塌地,爱到极点! 今天,他终于高兴了。 他这么在乎她,又怎能容许她不爱他? “喜贵,这个赏你。”应治一高兴,取出随身佩戴的名贵配件丢给小奴才,“顺便交代府里的人,两个时辰别来打扰,爷和王妃有事要做,会很忙。” “是……”喜贵听他“有事要做”这几个字的音咬得很重,再看他兴致勃勃的风骚身影,猜也猜得出他会怎么折腾董飞霞。 收好赏赐,喜贵在心里默默祈祷──王妃,您要多保重啊! 应治这几天不知是在发什么情? 明明事务繁忙,还总要找时间缠着她不放。 夜里连续不断的激情,如火如荼,烧得她白天一个人的时候还会沉浸在余韵当中,羞涩赧颜。 白天一边做公务,一边抱着她说话,三不五时对她吟唱一些他临时创作的蹩脚情诗,害得她不停的羞涩赧颜。 他无止尽的热情,闹得她哭笑不得,却并不厌烦,因为她感觉得到,他是真诚的。 自从决定对自己好一点,董飞霞也打开了心门,感受到许多以前没发觉的细节,包括在应治那傲慢的态度下,其实也藏着一点可取之处。 她不再固执的排斥他,她开始积极寻找他的好。 夫妻的相处之道,有许多人教导过她,无非是要她顺从再顺从,不能置疑的顺从自己的丈夫。 可应治嘴巴上数落她,却不会真的限制她的行为,强迫她顺从。 两人在一起,她可以批评他、反对他,坚持自己的立场,这是以前的董飞霞不敢想象的。 当初她喜欢刘顺尧的时候,也会为对方受委屈,也曾勉强自己去迎合对方的想法。 可对待应治,不必如此勉强。 在应治身边,她一旦有委屈,可以立即反击,心里的不愉快也会迅速消散,两人渐渐的毫无芥蒂。 她喜欢这样的夫妻生活,一天比一天更有自信了。 阳光明媚早晨,董飞霞的心也晴朗温暖。 她穿上衣裳,想着应治已经好几天都没踢她下床,脸上挂着不自觉的笑意,董飞霞推开窗,看着初夏花草生机盎然,她的身体也不自觉的发烫。 “王妃,有客求见。”下人走到门边禀告。 “谁?”董飞霞十分讶异,嫁给应治这么久,从来没人主动来拜访过,今天居然出现例外。 下人说,来人自称是蒙古公主。 董飞霞闻言,更加惊奇! 当初在刘家,她与蒙古公主就算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很少见面,现在离开了,对方特地找上门来做什么? 她没什么话语对方聊的,但若不见对方,又显得自己小气了。 “请她进来。”董飞霞一边吩咐下人,一边猜测对方的来意。 过了一会儿,仍然穿着蒙古服饰的公主走了过来。 “王妃。”公主外表艳丽,脸上永远带着开朗的笑。 董飞霞平静的接受对方的行礼,并礼貌的回礼,发现自己脸上也有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是为自己开心,再见到这个女人,她的心情已十分平顺,不会嫉妒、不会介意,更不用强颜欢笑。“有什么事?” 董飞霞和公主坐在寝室外间的圆桌旁,她与应治时常在这里吃饭,想着这里,董飞霞竟走神了…… 现在时间还早,不知今天要吩咐厨子换什么菜色来满足他挑剔的口味?或者由她自己动手? “王妃是否知道,刘家最近有麻烦了?” 公主的询问,唤回了董飞霞游走在外的神思,她摇摇头,这才明白了蒙古公主的来意,多半是需要她的帮助。 无论是应治还是董家,在朝廷的权势都比刘家强大,如果刘家有困难,看在过往的情分,董飞霞还是会伸出援手的。“出什么事?” “家里有人强占了百姓的土地,据说还逼死了人,但这种事其实官宦家的人都做过,只不过手段不同……” 董飞霞一听逼死人,心中立刻萌生了退缩之意。 蒙古公主以诉苦的口吻继续道:“本来没什么,但诚王爷将事情闹大了,上报给万岁,结果事情就严重了,万岁开始重视这方面的事,为了民心,说要严惩犯下罪行的人,首先就要杀鸡儆猴,判家里几位牵涉此案件的长辈重刑,家中因此乱成一团。” “我不晓得。”听到她家诚王在这件事上的作用,董飞霞的脸色一变再变。 董家有权有势却不曾欺压良民,从小她的双亲就教导她知书达礼、尊重他人,所以刘家犯下的错事她并不认可,还真不想插手。 “其实顺尧的几个朋友家也出了事,都是诚王扯出来的,这些事情可大小,能否请王妃说些好话让诚王高抬贵手,放宽容些?” 董飞霞看着公主眼中净是恳求之色,想拒绝又开不了口。“国有国法,这些事,诚王也未必做得了主。” “不,听说万岁全权交给诚王处理了。” “……我不能请他放宽处理,毕竟他也要对受害的百姓负责,但是我会劝他法外留情,至于他会不会听我的,我不能保证。”董飞霞心情矛盾,很后悔见了公主,可她的教养不容许她得罪外人,只能违背自己的心意,答应了给予援助。 “您肯帮忙就好了,王爷一定会听您的;顺尧说,王爷之所以会扯出这些事,都是因为他和朋友在谈论您时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正巧被王爷听见了。” 董飞霞张口结舌,有点不敢相信,心绪为此混乱。 “您有这分雅量,不计较顺尧和他朋友们的失言,真是太了不起了,怪不得王爷那么爱您。” 董飞霞差点被公主夸张的言词给逗笑了──她和应治之间的纠缠连她自己都理不清,旁人凭什么认定应治爱她爱到完全任她左右? “顺尧其实也很关心您,他不方便来……”蒙古公主笑着说起丈夫的事,彷佛她的言行代表了刘顺尧本人的心思。 公主边说边观察董飞霞的神色,带着审视的眼光,像是要从董飞霞脸上找出一个答案──证实她是否还依恋刘顺尧? 那个男人是别人的丈夫,完全属于眼前的女子,这么想着,董飞霞经讶的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难过。“我过得很好,比在刘家好,代我向两老问候一句。” 她无意再与公主闲聊,委婉下了逐客令。 她察觉得出公主不喜欢她,不管对方笑得多温暖,也掩盖不住眼底刺人的光芒,董飞霞不想虚情假意、浪费力气。 送走蒙古公主,她像是摆脱了天大的麻烦般,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彷佛彻底走出困境,心上的结在不知不觉间已完全解开了。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段恩怨情缠,她终于毫不遗憾的放下了。 刘家如何,他们夫妻怎么了,她都不在意了;那些人,他们的事,完全与她无关了,董飞霞忽然高兴得想哭。 直到现在她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自由,那是她的心不再被束缚,不用再为了不疼爱她的人而动摇。 也许她该感谢应治的,当初若非他出手,也许今天她仍在刘家目睹丈夫与别人相爱,还要强忍泪水,在众人面前笑出来。 虽然离开时有痛苦,万分艰难,但她熬过去了,如今雨过天青。 她终于懂得什么是放下,以及放下后的收获…… 开心不已的董飞霞没来由的想和别人分享此刻的愉悦,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应治。 他的傲慢、他的挑剔、他的啰唆、他的不讲理是那么惹人嫌,却在她最悲伤的日子里,用这些糟糕得足以让她忘记悲伤的缺点,陪伴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光,慢慢的他取代刘顺尧的一切,占据了她的生活。 现在,她从刘家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了,下一步就是要摆脱应治的阴影,她已不会想着要离开他,她要学着对付他。 遇到任何事都不会闪避的应治,让她学会了不退缩,这些成长她准备在未来的日子里用来好好对付他家王爷。 董飞霞的嘴角上扬,笑靥柔美,犹如一朵受到晴光爱抚、微雨滋润的鲜花,骄艳怒放。 “喜贵。”她召唤下人。 “王妃有什么吩咐?” “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王爷喜欢吃的东西,交代厨子,今天我来做饭,他们不用动手。” 喜贵愣愣的领命而去。 董飞霞心情舒畅的走出门,心里开始数着应治回家的时间,她真想马上就见到他。 第九章 应治解决了政务,一如既往的哪也不去,直接回到王府。 喜贵见他回来,笑嘻嘻的通风报信,“爷,今天王妃亲手做了饭菜,还都是您喜欢吃的,正等着您回来品尝,由此可见,她不是十分,而是万分重视您!” 应治一乐,“是吗?” 他快步回到房中,看见董飞霞正在布置餐桌,柔美的身影为他而忙碌,他不禁心荡神驰。 “您回来得正好,饿吗?”发现应治走进门,董飞霞温煦微笑。 那温煦如夏日阳光的笑容让应治的心神又恍惚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找回理智。“怎么?今天亲自动手了?想要我吃你做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容易的,爷的品味很高……” 董飞霞不听他废话,转头吩咐下人上菜。 应治一边啰唆,一边换了套衣裳,等他坐到餐桌旁,话也讲完了,正好菜都上齐了。 亲眼见到董飞霞做了满桌他喜欢吃的食物,好像得到什么宝贵礼物,心里最细小的空隙都被填得满满的,应治眉开眼笑,拿起筷子与沉默的妻子展开争斗。 这么多的菜,他非要看她夹什么就去跟她抢,抢到了还示威的瞥她一眼。 董飞霞气得拍桌子,“好好吃饭,别捣乱!” 她的叫声愈来愈宏亮有力,应治的笑意不减。 贵为皇子,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可家人亲手做的食物真的很少有──荣妃不会管他的吃穿,皇子的衣食住行有来自宫廷严格礼制规范下的安排,皇上就更别指望他老人家会下厨了。 即便是董飞霞,身为王妃,可以差遣的奴才一大堆,什么事都不需要她动手,但她会这么做,哪怕只是心血来潮,都证明心里还是有他的…… “爷。”董飞霞观察应治的脸色,认为时机成熟,于是开口。 “什么?”叫得这么娇媚,是故意勾引他吗? “有件事需要和您谈谈。” “说吧!”他不禁有了期待。 “据说您最近盯上了刘家,惹出不少事,牵连无数……”董飞霞说着,察觉应治含笑的俊脸慢慢结冰,于是哑然失声。 他放下碗筷,“然后呢?” “您能否放下成见,先──” 董飞霞话都还没说完,应治已难以容忍的板起脸,“住口!” 他不用再听下去就知道她的企图,无非是知道了他要拿刘顺尧开刀,特地为前夫的艰难处境向他求情,应治简直是怒不可遏!“可恶!你特地为我做饭,表现得和颜悦色,对我笑得这么风骚,都是为了给刘顺尧说情吗?” “没有这回事!”董飞霞按按脸颊,难以理解她是怎么风骚了?她又没做出什么诱惑的暗示!“我不是为了他!” “狡辩!你整天在家,又怎会知道这些事?” “那位蒙古公主来了。” “什么?她来嚼舌了?你们关系很好吗?” “我跟她没有交情,但人家既然来求救了,多少要给对方一点面子。” “哈!你想当圣人啊?人家抢了你丈夫,你还和她见面,是不是跟她有说有笑的,甚至约定以后要当好姊妹啊?” “您说话别那么刻薄。” “你做的事就不刻薄吗?我才是你的丈夫,你不讨好我,却去关心我以外的男人算什么?不吃了!”应治恨恨的甩袖子离开。 董飞霞目瞪口呆,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无奈的叹气。 她能确定应治很讨厌刘顺尧,但刘顺尧并未主动招惹过应治,他会那么在意刘顺尧,难道真是因为她? 董飞霞感到十分困惑,她一直以为应治与她在一起纯属玩乐,贵为皇子的他什么女人没见过,不可能对她动情。 他也说过,娶她只是气她拒绝了他,然而两人愈是相处,他对她愈是亲昵,她如今能过得如此轻松,放开旧情带给她的伤害,也是因为他的纵容。 他纵容她揪他的耳朵,纵容她反对他的言行,纵容她不高兴时可以背对着他不和他讲上半句话…… 董飞霞后知后觉的发现,应治对她算是好的,以他的性子来说,简直好得过分,他会这么纵容她,答案只有一个── 他是喜欢她的吧? 董飞霞忙不迭的追出门,问下人,“王爷跑去哪了?” 下人手指书房,告诉董飞霞,应治刚刚怒气冲冲的走进去。 董飞霞吩咐下人将饭菜再端去热一热,估计把应治劝回去要花一点时间,她做好准备,推开书房的门。“爷?” “出去!”应治含愠的声音立即响起,“求情的话一个字都不许说!” 若是以前的董飞霞,肯定会知难而退,但与应治相处这么久,深知面对他是不能退缩的,况且他是“纵容”她的,有了这分保障,她更要勇往直前。“我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您。” 董飞霞走到他面前,语调软软的。 应治坐在放满卷轴的书桌旁生着闷气,听了董飞霞的温言软语,怒火顿时减少了威力。 “既然他们家里的人强占百姓土地,还害死人,那就必须惩戒,否则还谈什么国法家规?”董飞霞明理道。 应治纳闷了,审视着董飞霞面色柔软的脸。“那你今天为什么对我特别好?” 她平时偶对他很坏吗?董飞霞反省了一下,找不到真实的答案。 她的记忆告诉她,她确实对应治比较凶,她有点惭愧了,但转念一想,不凶根本压不住应治,那一点点的惭愧又在瞬间消失! “你若不想管这件事,就装不知道,何必要提呢?” “我想问您是为了我才记恨他们,才故意去对付他们吗?”董飞霞一直在笑。 既然她能舍弃对刘顺尧的情意,为什么不能再去喜欢别人;既然她与应治已是夫妻,为什么要强迫自己不爱他? 如果这个男人也对她有情,为什么她不能回应他? 哪怕将来还是会受伤,至少现在,她想对自己好一点,那就必须先对应治好,这样他们才能身心一致的爱护彼此,才能为对方、为自己,为两人共有的家,创造出更多的欢乐。 首先,她想知道这男人有多喜爱她? “不是!”应治嘴硬的别开脸。“爷才不是为了你。” 董飞霞伸出手扳正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彼此在对方清澈的眼中都找到了暗藏的情愫。 “我想听真话。”董飞霞温柔道。 应治还想否认,被她如此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忽然就失去抵抗力,反抗不了她了。“就算……就算是为了你又如何?” 他的口吻好像是要吵架,董飞霞低头偷笑,一瞬间明白了这男人的所有心思──承认喜欢上她会令他难为情吧? 他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呢?他有多么在乎她? 董飞霞好想看透应治心中所有的秘密,但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太急促,需要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她体贴的不再逼问,“我想忘了那些人,王爷,您帮帮我好吗?” 她恳求的姿态、温柔的目光,把应治的一颗心折磨得起伏不定。 他逼自己不去看她动人的表情,恶狠狠道:“忘什么忘啊?对付讨厌的人不能这么随便,听我的,你别管了!” “忘了他们不代表我心胸宽大,而是意味着他们让我不愉悦,不值得我惦记,也不值得您追究。”她凑近他,认真道:“可您不放过他们,就会让我忘不了,别人也会以为我还在意那些人。” “你要我怎么放过?”应治少有的严肃起来,他确实被董飞霞的花言巧语打动了,但坚决不轻饶知法犯法的败类! “我不想您在别人眼中是不明智的,所以该做的就做,但不该做的,比如主动挑衅之类的就别做了,我和您提起这事也不是要您徇私枉法,只是希望您处理的时候能更公正一点。” “爷本来就是个公正的人!” “好、好,我们回去吃饭吧!”董飞霞笑着拉拉应治的衣裳。 他不放心,“你真不为刘家说情吗?” “我想相信您的人品。”董飞霞以退为进。 明知应治讨厌刘家人还为他们说话,岂不是惹得应治更厌烦吗? 换个方法,时不时夸奖她家王爷,表示对他的信赖,也许效果会比说情更好一些。 应治打量着董飞霞特别纯真的笑脸,突然觉得自己败给她了。 成亲之后总围着她团团转,结果把自己绕进为她而设圈套里,最终沦陷的却是他自己。 应治愈想愈不甘心,正要开口好好教训她一顿。 董飞霞彷佛有所察觉,先说话,“三爷,谢谢您。” “什么?”应治听得好心慌,他好像并没答应她什么不平等要求,她是在道什么谢? “您让我离开刘家,当初我却还怪您做得不够漂亮;您曾说过我该感激您,我那时却很不以为然;今天看见那位蒙古来的公主,我发现自己不再受过去影响,很开心……很开心,这都是因为您。” 董飞霞字字句句发自内心,凝视应治的眼神柔暖无比。 应治呆呆的让她带回房,反复思索着她的话,一颗心乱上加乱──他觉得董飞霞是在向他示爱,刚要高兴一下,想到刘家人却还是有点不安心。 “你真的不喜欢刘顺尧了?”谨慎的盯着她。 “他都是别人的丈夫了,我还喜欢他做什么?”真是的,比她还在意,她不由得为他心疼了。 “没错、没错,你明白就好、懂事就好,我才是你的丈夫,要喜欢就喜欢我一个,别人的丈夫你就不要想了。” “……想的是您,不是我。” “我们都不要想,哈哈哈哈!” 董飞霞开朗的脸,清亮的语调,终于将困扰应治许久的问题解决了,顿时,他竟感觉刘顺尧这家伙也不是很讨厌的嘛! 两人回到餐桌旁,下人将温热过的饭菜重新摆好。 夫妻俩不像刚才抢着吃,而是挑自己认为好吃的,抢着送到对方的碗里。 时常偷看对方的表情,发现对方是重视自己的,愉悦心情从自己体内向外源源不断的扩散,感染了对方,彼此脸上的笑意也更加的浓烈。 守在门外的下人面面相觑,无法理解,王爷和王妃不是在闹别扭吗?怎么争吵过后,好像感情更好了? 果然,不正常的王爷威力太强大,把本来好好的一个王妃也变得不太正常了……下人们纷纷退开一步,离门远一点,深怕靠得太近也被影响到。 最终,应治揭发出来的强占百姓土地之案,他没自己处理,而是找了借口转交别的官员依法处置。 对于刘家,没有落井下石的他算是高抬贵手了,这不完全是因为董飞霞的一番心声,更重要的是,他接到前往封地的圣旨。 皇上给了他一块在江南的富裕土地,让他在一个月之内离京。 消息一出,据说许多朝廷大臣家里都放了一整天的鞭炮,应治有几个兄弟还包酒楼庆祝了通宵。 “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吗?”听说这个消息,应治马上派人去调查出名单。 董飞霞也在场,赶紧息事宁人。“算了,我们就要走了,别理他们,您非要追究就显得您在乎他们,何必做有损身价的事呢?” 她不得不好说歹说,劝慰了应治好几天──赔上自己的身子,千辛万苦才让他“忍气吞声”不惹事。 为了前往封地做准备,夫妻俩忙碌得很,但不管多忙,应治总会空出一大段时间“折磨”她,那是激烈的情欲磨砺她的身体,和烦人的念叨摧残她的心神,两者结合而成的调教之道。 调教得他的身心一天比一天舒畅,而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低迷。 时间渐渐流失,转眼间,日期将近,董飞霞又回了娘家一趟,做最后的告别,家人一方面依依不舍,一方面又认为应治还是离得远一些为妙。 这不完全是应治太会惹事,还关系到太子被废黜后的风险。 今后不管哪个皇子坐上龙位,反正应治远在别处,还有封地,无论董家将来得势与否,都多了个依靠。 于是董父告诫董飞霞,必须帮助应治扩展势力。“三爷虽为人垢病,对国家百姓也是出了不少心力的,只是几次举报贪官污吏,抄家问斩的动了不少干戈,而他又乐于此道,因此声誉极差;你身为王妃要多协助他,用得着我们家出力的地方尽管说。” “女儿明白。”不用父亲叮咛,董飞霞也会为了将来而积极努力,因为应治,她学会了更爱护自己。 母亲握起她的手,拉她到一旁谈话,“你要照顾好身子,尽早生个小世子,这样地位才会稳定;刚好今天来为你嫂子看病的大夫还没走,你也过来让大夫看看需不需要吃些什么补药调理一下,说不定更容易怀上。” “娘……”董飞霞很难为情,却又拒绝不了母亲的好意。 对于应治以外的人,即便是自己的家人,她也会有拘束感,不能彻底放开礼教的束缚,言行随心。 明明家人与她更亲密,为什么和家人相处,反而比不上与应治在一起时那么的自由自在呢? 董飞霞也想不明白,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个小孩的模样──她和应治的骨肉会是什么样? 她居然十分期待,于是想到有空得再去庙里拜拜,求上天别让孩子的脾气像应治一样…… 不过就算像,她也不需要太害怕,从小改正,应该来得及! 她若当上娘,绝对会为孩子把关好,杜绝下一个“三爷”降临人间! 母女俩回到董飞霞出嫁前的闺房,请大夫过来。 董飞霞看着被家人整理得十分干净的房间,感触颇深──她在这个家中一点点长大,等到了适婚年纪,为了嫁人而笑过,也因为被辜负而回来哭过,最后她又嫁了,嫁给一个她完全不喜欢的男人,但现在却没一点遗憾,反而觉得自己的日子愈过愈好了。 她得到的好不是锦衣玉食,而是她的夫婿能够让她过得随心所欲,他让她不后悔离开了刘家,他让她觉得一天比一天过得更逍遥。 “恭喜董夫人,恭喜王妃。”大夫一阵检查后,出人意料道:“王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董飞霞惊得回神,错愕不已,算算日子,应该是成亲之后没几天就怀上了。 母亲欢欣雀跃,要大夫立刻开安胎药,让董飞霞带回王府。 董飞霞抚摸着还看不出身孕的小腹,各种感觉纷至沓来,从身体到三魂七魄都在震荡,翻腾不定的一颗心最终被强烈所包围。 她开始猜想着应治知道消息后的神色,他会高兴吗? 她想看见他欢喜的模样……好想、好想。 有什么事都会先想到他,就算他的响应不让她满意,她也不会反感;在她没发现的时候,这男人已住进她的内心深处,盘踞不去。 最后一次进宫移交政务,应治忙了半天,略感疲倦,回到王府,见家中有客人,一问之下,董家竟来了不少人。 喜贵似乎知道什么内情,神秘兮兮的向应治通报,“王爷,有好消息,您快进大厅去。” “什么事那么高兴?” “王妃不让说,要您去了,她要亲自告诉您。” “什么事需要保守得这么严密?好,你别说,爷这就去。”应治兴致一来,快步进到大厅。 董家人见了他,喜笑颜开。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平时见到他都战战兢兢的董家人,今天居然笑得如此真诚,应治有点讶异。 “什么事这么开心?”他受到影响,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你过来。”董飞霞坐在主位向他招手,连说话也不再用敬语了。 董家人一看,颇为惊讶──一家之主归来,她没行礼、不问安,坐得稳稳的,还像是召唤小狗一样的把人叫过去。 应治居然还乖乖的应召而去! “坐。”董飞霞一手拉住他的衣裳,一手比了比身边的空位。 董家人见应治乖乖坐下,脸色又有微妙的变化,看来还真像只听话的狗儿啊──过来,蹲下,照做不误,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伸手、摇尾巴了? “究竟怎么了?”应治细看妻子,她清丽的脸上散发着柔柔的笑意,显得那么娇媚动人,令他如饮烈酒,飘飘欲醉。 “你摸摸。”董飞霞拉他手,按在自己的腹部。 “……伸手了、伸手了,还剩摇尾巴了。”董家几个小辈趁夫妻俩没注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是人,没尾巴啊!” 应治整颗心都系在董飞霞身上,他想不明白,在外人面前一向做作、爱假正经的她,怎会如此明目张胆的索求他的爱抚? 然而作为她的男人,他还是很给面子的立即抚了抚她的肚子……手感不错,多抚几下。“你没有胖。”边摸边安慰妻子。 “我有了。”董飞霞没好气道,看他的目光像是在说他笨。“两个月。” “呀?”应治愣了一下,好半晌才理解妻子语焉不详的明说暗示,他的双眼猛地一亮,急急忙忙喊道:“叫大夫!不,去宫里请御医──御医!” “别别别,已经看过了。”董飞霞赶紧拦住他。 “你有身孕,我们不能赶路!”应治马上又要行动。“来人,去宫里传一声,说爷不走了,要等孩子出生!” 董飞霞手忙脚乱的阻止他。“用不着,没关系的,大夫说适当动一动,不用劳累就行,我们可以边走边游玩。” “也对,不必赶路,慢慢玩过去就是。”应治想想也不反对,却生出新的主意,“赶快,我们来给孩子取名字。” “等等!”董飞霞拖着他手指着旁边的客人。“我家几个小辈来拜访你。” “没空招待,下次再来。”应治正要叫下人送客。 “没有下次了!”董飞霞忍无可忍,死命将他按坐在位置上,不自觉的当众揪着他的耳朵,“给我坐好,待客之道还要我教你吗?” “待什么客?孩子们,爷给零花钱,你们自己上街买糖吃啊!” “你别闹了!” “轻点、轻点,妇德都跟你说了多少遍,怎么还这么野蛮?” 在座的董家人已经惊讶到找不到声音──他们所认识的那个温婉和善的董飞霞,跟眼前这个揪丈夫耳朵还大喊大叫的女子,完全是两个人啊! 他们家飞霞怎会变得这么陌生啊? 还有应治,那个传说中最难缠的皇子,耳朵被揪了还眉开眼笑,喜悦的样子就像有尾巴在摇的大狗,这真的是“诚王”应治吗? 众人看不下去了,觉得如在梦中般的不真实,想了想,别开眼,再想了想,算了还是不想了。 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 豆豆小说阅读网推荐: 夏衣【完美皇子进化论】系列在线阅读: 完美皇子进化论之一《爷的另类王妃》作者:夏衣 http://.dddbbb/html2/94651/index.html 完美皇子进化论之二《爷的异类王妃》作者:夏衣 http://.dddbbb/html2/95167/index.html 完美皇子进化论之三《爷的二手王妃》作者:夏衣 http://.dddbbb/html2/95348/index.html 第十章 数日后,在全城百姓又一次的集体行动,成千上万人的围观之下── 应治带着大队人马,“轰轰烈烈”的离开京城。 董飞霞在马车上眺望京城的景色,心中有着淡淡的留恋,却不悲伤。 人群中,刘顺尧的身一闪而过,董飞霞瞧了瞧,离得太远,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而她平静的心没有波动,笑了笑,收回视线,当作没看见。 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新的希望,找到了温暖,过去的痛苦悲伤如同一次历练,使她成长,不再软弱。 与那个人曾经有过的美好回忆,今天就永远留在京城里,她不会带走;而那些不快乐的记忆早已统统释放,不再困扰她了。 她的心很狭小,早已没有那个人的位置了。 “爷好像见到刘顺尧了?”应治的目光在外游转,语气很不善。 “我没看见。”董飞霞伸手拉下窗帘,阻隔了他的视线。 应治瞪她,董飞霞只觉得啼笑皆非。“你很想看到他吗?要不要我们去刘家一趟?” 应治被问住了,随即反问:“你要吗?” 她似乎怎么回答都不对,董飞霞没好气的瞅着他。 这时,应治按住她的肩,霸道要求,“爷比他好看多了,要看就看我!” 董飞霞一愣,盯着他认真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在他身上,她真的能找到欢乐,虽然每分欢乐都带着无奈与懊恼,但事情总有残缺,十全十美的太少。 无论怎样完美的人,都一定会有缺陷,差别只在于知道和不知道而已。 董飞霞握住应治的手,摸着他的指尖,内心颤动不已,感觉他的目光逐渐变得灼热,她难为情了,却不想放手。“是的,你比他俊。” “你的眼光现在才正常起来,好不容易啊!”应治反握住她,将人拉入怀中,亲亲她的眉心、亲亲她的嘴唇,给她一个深入的吻。 每一次两人唇舌交缠,就像一场神圣的仪式,亲昵使得两颗心更贴近。 他的温暖怀抱,让她沉溺得不想失去。 “三爷……”董飞霞沉醉呢喃。 “嗯?” “对我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我也会全心全意去爱你。”她会接受他的不完美,连他的缺点也照单全收,只要他是真心真意的回应,她愿意冒着再次受伤的危险,去爱护与他共有的家园。 应治微微一笑,不发一语,以强而有力的吻来回答她。 夏天过去,一路游山玩水的队伍,延误了一个多月才抵达封地。 而董飞霞的肚子也开始大了起来。 她孕吐得厉害,身子酸疼时就像遭受了酷刑一般的痛苦,每天晚上都需要人照顾;应治没让下人帮忙,尽量亲自照顾她。 虽然辛苦,他却乐此不疲,见她不舒服,自己更难受。 他付出,董飞霞全都记在心上,怀孕后的烦躁疼痛也因此变得不重要了。 当他们抵达城中新建成的王府,当地的官员已为应治打理好一切,不需要他为了生活上的琐事等待或烦恼。 应治拒绝了一切设宴招待的邀请,陪妻子待在家里。 “你不觉得闷吗?整天守着我。”又一次见应治丢了请帖,让喜贵代他拒绝出席宴会,董飞霞不由得内疚。 应治走向书橱,取了书籍,不屑道:“出门又能玩什么?这里比不上京城繁华,东西也没京城的多,爷在京城什么都玩过了,还会希罕这些小人物的娱乐?” “这些话对我说没关系,对外人可不要再这么口没遮拦的。” “……我当初娶你,是为了教训你的,怎么如今,次次都是你在教训我呢?”应治放下书,觉得懊恼不已。 董飞霞被他逗笑了。“我是为你好嘛!” “别提了,过来,继续陪我为孩子想名字。”他是“应”字辈的,下一代的名字有规定必须是“弘”字开头。“皇上对儿孙取名要求颇为严格,真不懂这算什么爱好?” “那就请皇上取名,何必争着要自己取?”董飞霞坐到他身边。 他拍拍大腿,非要她坐到他的腿上。 “别闹了,我怀孕了,胖了不少。”董飞霞只觉得不好意思。 “你那点重量,再来几个,爷也能负担。”应治不由分说搂着她的腰,非要她整个人依偎到他的怀中,拥抱她的感觉好像得到了一切,他喜欢这样。“我的孩子一定要由我来取名字,皇上多的是儿子给他生孙子。” 董飞霞无奈的笑了,紧贴着他的身体,像倘在柔软的沙滩上,舒服极了。 “弘晃怎么样?还是弘易?” “别只想儿子的名字,万一是女儿怎么办呀?”她凝视着他的侧脸,目光温热而缠绵。 “那就留着下次用,麻烦你再生下去……” 董飞霞叹,“怀孕可真辛苦了。” “是啊!这些日子忙着照顾你,累得爷都睡不好。”害怕同床入睡时他会无意识伤到妻子,苦命的应治都在房里摆两张床,与她咫尺天涯,相见不能相拥一起睡,忧伤极了。 董飞霞又好气、又好笑,柔声道:“安排一个丫鬟陪我就好,你照顾好自己,别再为我劳累了,或者我搬到另一间房去睡?” “哪有夫妻分开睡的?”应治完全不同意。 大夫也说了董飞霞的情况有点严重,需要小心照料,如照料妥当,慢慢会好转,他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去做。 “你就没想过,在我不方便服侍你的时候,找别的女人吗?”豆 豆 小说阅读网董飞霞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男人会这么黏自己的妻子,应治对她如此在意,她很高兴。 可他毕竟是男人,再怎么喜欢她也会有个限度,然后多半也会喜欢上别人,思及此,董飞霞胸口抽痛,她闭紧双眼,告诉自己不要再强求。 这就够了,哪怕应治和刘顺尧一样,她也不会再退缩,是她的,她会努力争取;不是她的,她也不会怨恨,她会努力让自己快乐。 “你……让我去找别的女人?”应治的语调突然变得阴森。 董飞霞愣了愣,突然心慌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该明理的表示理解,支持他的任何决定?还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感觉,要求他只爱她一个? 她无助了。 应治很不悦,将坐在腿上的人儿抱到一边去,脸色益发的阴郁。“说到底,你还是不重视我!刘顺尧多娶一个妻,你就哭着离开,为此而伤心难过;遇到我,却主动叫我去找别的女人。” 应治又有了受伤的感觉,而且是让他不能忍受的重伤。 “这……”董飞霞张口结舌,这种事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莫非她说不要,应治就会听她的话吗? “想不出敷衍我的理由吧?”应治怒气冲冲的问。 “我没有不重视你。”董飞霞心急了,拉住他的手。“我只是学会了容忍,男人都有三妻四妾,我必须习惯啊!”她说着连自己都无法习惯的话,要求自己忽略心底不断上涌痛楚。 然而应治的怒火并未因此而熄灭,相反的,更加旺盛。“你对刘顺尧不容忍,对我就能容忍?” 这是什么差别待遇?除了证明她不够爱他,应治找不到别的理由解释董飞霞如此宽大的心胸! “别总是扯到他身上──”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谎言,什么不在乎他、忘了他的,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将那个男人放下!”应治又开始恨起刘顺尧了。 “我有!” “我对你这么好,你对我却始终不如对他那么重视!” 董飞霞被应治绕口令似的抱怨绕得头有点晕,一时忘了接下他的话;他不满到了极点,转身走出门外。 董飞霞慌张无比,起身想追他回来,一动,牵扯到腰身不舒适的部位,身疼得走不了,她难受得蹲下身子,眼眶不自觉的泛红,觉得有点委屈。 应治比她还在意刘顺尧,这是她的错吗? 一直以来,她只会在抗拒应治的时候表明心态,而在享受他纵容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不表态,也许就像应治说的,他对她的好都能看见,可她却没为他付出什么。 一颗颗泪水从董飞霞的眼眶滑落,她怪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让应治失望了,如果她再积极一点,再对应治好一点,那么他就不会把刘顺尧当作一回事了。 董飞霞使劲撑起身,一步步走出房外,她必须让应治明白他对她有多重要。 他让她又能去爱,让她放开自己,不再压抑,即使受伤也不绝望。 他的呵护她全知道,他的每一个缺点,她也全部接受。 她早该让他知道,如果没有他,她的人生一定会悲惨到谁都挽救不了。 此时此刻,明明在流泪却不伤心,觉得难过偏偏又笑得出来,这又酸又甜的滋味是他带给她的,是独一无二的爱恋……她不会再沉寂、不会再隐藏! 应治负气走出房外,故意放慢脚步等董飞霞追出来赔礼道歉,等了一会儿居然等不到她的挽留,他简直是气到七窍生烟。 刚想返回看她在做什么,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应治回头一看,见到送茶水的喜贵,立即上前遮住喜贵嘴,把人拖到远处才放开。“你看见什么?” “奴才……奴才什么也没看见!” “目中无人!爷都没见到吗?” “王爷千岁……”呜,他要怎么回答,爷才满意啊? “王妃若见到你,问起爷在哪里,你该怎么说?” 喜贵傻了,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啊?“奴才愚笨,请王爷提示一下。” “你要说看见爷怒气冲冲,不,是黯然神伤的去……去哪里好呢?”应治意识到他对这个新王府适合调情的地方不太熟。 “后院的古井旁?”喜贵机伶的提供场所。 “好,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就去让王妃找到你,明白吗?” 喜贵欲哭无泪,“……若是王妃不找奴才?” “想办法让她找!”应治不耐烦的将喜贵推开,紧接着又拉回来,把茶水喝光了再推一次。 新王府是在接到圣旨后立即派人前来购买的,原本就是一处豪宅,经过改建,景物更加华贵优雅。 应治走到后院怒气稍微平息了一点。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好长,望着满天彩霞,他忍不住叹气,他也不想拿刘顺尧来做文章,自己气自己,可董飞霞对他“宽容”实在让他生气。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拥有许多妻妾,何况独特如他,跟一般的平凡男子本来就不同,她一视同仁也就算了,还不介意他移情别恋。 这只能说明,她不够爱他! 应治伤心了──董飞霞对他并非无情,夫妻俩相处这么久,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每一种变化,最初她确实排斥他,但现在,她完全接受了他。 可这样不够。 应治并不满足于此,他想要更多、更多! 如此欲求不满,他自己也很害怕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结合那么简单,她的欢笑、她的泪水、她的羞涩……全部都只给他一个就好了。 为什么她做不到呢? 应治皱眉,附近的蚊子太多了,影响了他哀怨的心情,正后悔选了这个地点,又怕换位置董飞霞会找不到。 苦等了好半晌,好不容易听到董飞霞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身,背对她前进的方向,逆风而立,浑身充满凛然之气。 “爷……”董飞霞的语调中含有一丝怯意。 “来做什么?不想见你!”应治头也不回。 董飞霞咬咬嘴唇,走上前拉拉他的衣裳,好声好气道:“别生气了,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去找别人,我以后都不提了,原谅我这次好吗?” “爷不再相信你了!”应治不由得又提起他讨厌的人,“去找刘顺尧吧!”说完了他又有点后悔。 董飞霞摇头苦笑,走到他身前,仰望他紧绷得又冷又硬的脸,柔声对他说:“我不要他,我想要你,可以吗?” 应治的心跳在瞬间失去控制,感觉到她柔软手臂环上他的腰,他的怒气和坚持忽然就不翼而飞了。 “爱我一个就好,别喜欢上别人可以吗?”董飞霞努力抱着他,无奈肚子太大,无法紧贴他的身体。 “哼!”应治看天空,不看她。 董飞霞低头,发现两人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形成一幅好笑的画面,她,一手抚摸着阻碍她与应治抱成一体的肚子,在心里偷偷的对着孩子说──看看你父亲现在不可爱的模样,要记住,以后千万别学他! “爷,我也会只爱你一个。”董飞霞抬头。 她的话,终于换到他的正眼相看。 董飞霞笑着继续说:“但是就算有一天,你把心交给别人,我也不会怨恨、不会离开你,并不是你不如刘顺尧,而是我……我太喜欢和你在一起了。” 应治闻言一震,所有的防备都倒塌了,脑子里满满都是她说的最后几个字。 “你很烦、人品坏,又爱胡作非为。” “你说什么──” “不要紧的!”董飞霞踮起脚尖,亲亲他的嘴,用最真挚的表白打断他的不快,“这样的你,我也会喜欢的,知道为什么吗?” 应治顿时失去声音。 “你让我可以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不用再害怕、不用在压抑,只有对你,我才能这么自在。”她明亮的眼眸不带一丝污垢。 应治沉陷在她清纯的目光中,找不到自己的三魂七魄。 “你说,我能不喜欢你吗?”董飞霞娇媚一笑。 “当然不行!”言语在此刻变得多余,应治还想要她说更多讨好的话,但他的欲望却不允许。 冲动的抱起她,继续她刚才那个挑逗似的吻,加深激烈的缠绵,温热的气息包围住彼此火热的身体,猛烈燃烧的欲望让两人都失去了冷静。 “爷……我……受不了了。”董飞霞像个溺水的人,困难的喘息,看看后院虽无人出入,终究也不是个适合亲热的地方。 她难为情的凝望着应治,恳求他别在这里冲动。 应治无言,低头打量她的肚子,觉得郁闷了,就算回到房里,他想冲动也不合适,他已经好些日子没能对她为所欲为了。 董飞霞被他落寞的神色打动,提议道:“不然去问问大夫,我们可不可以亲热,也许大夫有办法?” “现在就去!” “你去就好,我不要……”这么丢脸的事,别扯上她! “你真麻烦。” 本想反驳的董飞霞一抬头,见到应治的嘴角带笑,顿时她也笑了,爽朗道:“请你让我麻烦一辈子喔!” “废话,不然娶你做什么?”说这句话的男人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娶她时立下种种计划。 秋天过去,冬天悄悄的来临。 诚王府的继承人,在秋季最后一天出世,如应治所愿,是个精神奕奕的男孩。 他高兴得整天有事没事就逗着无知的婴儿戏弄、玩耍,乐此不疲,总是惹得董飞霞出手制止才干休。 孩子取名弘景,消息报上京城后,收到了不少娘家的礼品与宫里的赏赐。 从来不曾下雪的南方,即使在最冷的季节里,也不会让北方来的应治与董飞霞觉得冰冻。 夫妻俩在照顾孩子的日子里,慢慢适应了领土上的生活。 应治一边管理封地,一边与妻儿共享生活乐趣,整天忙得不亦乐乎,没时间去惹是生非。 冬去春来,在应治的整顿之下,他的封地充满生机,欣欣向荣。 于是领土上的人都觉得,这个王爷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看来传说像谣言一样,不可信任。 转眼间,小世子满一岁了,应治为他举办抓周仪式。 夫妻俩将各自喜欢的东西放在地毯上,等着小弘景去寻宝。 “你放那么大张琴他拿得动吗?”应治不满董飞霞的物品占据了太多的位置。 “你不也放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董飞霞检查应治的物品,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气得她火冒三丈。“怎会有那本书?!” “什么书?”应治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居然是“春夜梦中人”的作品。“糟!我拿错了;儿子,不要动啊!” 应治刚要抢回来,就见小弘景抓着书本不放,一张小脸蛋上盈满了欢喜笑,口水滴滴掉落在书皮上。 “我晕了!”董飞霞大感头疼,顿觉暗无天日。 “这没什么,我们看就好,自己写就不必了。”应治抱起小弘景,认真劝说,“来,再去拿别的东西,听话,交给父王喔!” 小弘景把书抱得紧紧的,用喷出口水作为对父亲的回答。 应治老羞成怒,“叫你交给我怎么不听话,不要学你娘!” “耶?”董飞霞气得直瞪眼。 “哇啊──呜呜呜!”书被抢走了的小弘景不爽了,嘴巴大张,嚎啕大哭。 “你跟孩子计较什么啊!”董飞霞上前狠狠揪住应治的耳朵,把书抢到手,塞到小弘景怀里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拿去擦眼泪,不然擦屁股也行,反正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行啊!那是绝版珍藏呢!”应治哀号,可惜敌不过母子连手,眼看珍藏品落入儿子的魔掌,惨遭蹂躏,他心痛却无法挽救。 “少啰唆,那种东西以后都不许看!” “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应治观察着的反应:“每次让你看,你不是都不看吗?” 董飞霞抱走孩子,转头不看他。 “你还是看了吗?”应治紧跟上她的脚步。“一个人偷偷看的吗?觉得怎么样?我认为书中描写的一些动作值得尝试,我们要不要研究研究?” “闭嘴!”董飞霞满脸通红,发觉小弘景逋安分的在她的怀里扭动,立即将儿子交还应治。“抱好!” 应治照做,正要再纠缠妻子恩爱,不意见她露出坏坏的笑,他愣了一下,忽然感觉身子一热,低下头── 只见小弘景一边撕他珍藏的书,一边格格笑,一边在他身上,尿尿! 应治的脸,当下绿了;而董飞霞则是笑不可遏。 “你是故意的……来人啊!”应治将不听话的儿子塞给奴婢处置,然后衣裳也不急着换,气势汹汹的持朝董飞霞逼近。 董飞霞惊觉情势危险,脚步一迈,快速跑开;应治追了上去,如同捕猎似的,动作迅猛。 两人在王府内追赶的身影,吸引了下人们一阵观望,年纪小的少年、少女们不由得都羡慕起来── “王爷和王妃真是恩爱呀!” “有时候也会争吵呢!不过愈吵,他们似乎愈好,真奇怪!” “做事、做事,什么奇怪!”喜贵作为王府的总管,现身管教围观的下人,驱散人群后,他自己倒是观赏着前方夫妻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看得津津有味。 应治抓到董飞霞,把挣扎不已的妻子抱得紧紧的,毫不在意有多少人瞧见他露骨的行为。 “爷,别贴上来,你的衣裳不干净!”董飞霞一边抗拒,一边要求他回房再继续。 他抱起她,漫步走向寝室,不忘声讨,“还不是你害的,知道弘景要尿也不说一声,故意叫我抱……” 进了寝室后,将人放到床上,二话不说压倒,把一身童子尿全都传染给罪魁祸首。 “我为你清洗身子当作赔礼,可以吗?”董飞霞一脸纯洁的问。 应治则不能纯洁了。“既然脏了,就弄得更脏一些!”他快手快脚脱去自己的衣裳,强健的体格显得肌理分明。 董飞霞仰望着他的肌肤,眼神渐渐迷乱,任他剥光了自己,凝视他的容颜一瞬也不瞬,把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收藏到脑海深处。 成亲两年了,他们的感情日益加深,连他们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如此沉迷于对方? 董飞霞在母亲的来信中听说刘顺尧又纳了妾,和蒙古公主有了争吵,事情闹得全京城都知晓。 而她与应治就算天天争吵,两颗心却是紧密相依。 他没想过要替王府再多添加一个女主人,她也尽力对他好,试着蚕食鲸吞他的整颗心。 “你笑什么这么开心?”应治轻抚着董飞霞的光洁肌肤,目光驻留在她迷人的笑靥,心神为此恍惚。 以前总是嫌她的相貌不够倾国倾城,如今却觉得她一天比一天更漂亮了。 “有时候看着你,我就觉得很开心。”董飞霞伸手环抱住应治的肩颈。 “爷的功效还真多。”应治也笑了。 两人柔软的唇舌亲昵缠绕,她粉嫩的肌肤染上香艳的红晕,让他的视线所及,净是惊心动魄的美。 应治发出满足的叹息,使出浑身力气掀起激烈情潮,吞没身下的人儿与他一起沉浸在爱河中,载浮载沉、不得挣脱。 激情过后,两人清洗了身子,和事先董飞霞承诺过的刚好相反,她闭着眼享受,动手的事都是应治在做。 丫鬟为他们整理好床铺后,把哭闹不休的小弘景抱了进来。 “交给奶娘照顾就是了,抱来做什么?”沐浴过后,应治看见儿子倘在床上翻滚,不禁有点意见。 虽然疼爱儿子,但夜晚是夫妻俩的私密时刻,儿子在,碍手碍脚的不方便;应治为他已经不方便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等到小弘景出了娘胎,他可不想再不方便了。 再说他虽改掉了霸占床铺、踢人下床的毛病,但多一个孩子就可能多一分风险,应治可不敢冒险。 “小世子哭着要王妃……”丫鬟无奈禀告,并非她自作主张,实在是抵抗不住小弘景。 “怎么会?这个笨孩子还不会说话,像他娘啊!”应治质问。 他的话音一落,正在翻滚的小弘景居然停住不动,张大眼睛看向他们,嘴巴抖了抖,发出叫喊,“娘……娘……” “你才笨,他说话了!”董飞霞欣喜若狂,遣退丫鬟,跑上床抱起儿子又亲又赞,“弘景好乖,多叫几声。” 应治不甘寂寞凑了过去,“也叫叫父王。” 小弘景瞥他一眼,随即又看向董飞霞,不给应治面子,笑嘻嘻的只喊,“娘……娘……” 应治受到打击了。 董飞霞同情的对他说:“两个字可能有点难。” “那叫爹,爹也好!”应治恢复了精神,抱过小弘景施加逼迫。 小弘景不耐烦的张牙舞爪,用短腿攻击烦人的父亲。 董飞霞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父子俩的互动,不自觉的露出甜美笑容,这世上再没什么比此时此刻更令她快乐。 最初,以为嫁给应治将是一场不幸的开端,然而他带给她的却是无与伦比的快乐。 董飞霞沉醉的闭上眼,和孩子、丈夫倘在同一张床上,感受着心中满满的欢愉,她由衷的感激应治。 在那一天,他让她离开了充满悲伤,犹如囚牢的地方,然后有一天,他娶了她,从此苦难与欢笑相伴,陪她一起成长,摆脱所有的悲伤。 《全书完》 ----------------------------------------------------------------------- 豆豆小说阅读网推荐: 夏衣【完美皇子进化论】系列在线阅读: 完美皇子进化论之一《爷的另类王妃》作者:夏衣 http://.dddbbb/html2/94651/index.html 完美皇子进化论之二《爷的异类王妃》作者:夏衣 http://.dddbbb/html2/95167/index.html 完美皇子进化论之三《爷的二手王妃》作者:夏衣 http://.dddbbb/html2/95348/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