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的游戏》 感谢与祝福 喜格格 我觉得,写小说跟人生的际遇一样,大多是在我们计划之外发生的事情,而且,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上帝的一句话。 每次当我想写什么的时候,我会拟定大纲,但后来发现,我的完成品和大纲常常有出入。 也许一开始是我塑造出故事中的角色,可一旦他们被我塑造出来后,便彷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好似他们也有话想说、有自己的故事想演,想拥有属于他们的精采情节,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们很不受控制,好像就快要从我的指尖下跳脱出来俄国伟大作家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原来是想要将该书归结到当时一种流行宗教团体的人生态度,结果故事本身一展开,却偏离了预定的主题,作者前后总共修改七次之多,但越修反而越不像原本的设定。 因此,我希望让故事自己来说话,让读者去取他们想要的部分,更希望自己的小说可以带领大家一起远离现实,不论贫富贵贱都能踏上这充满想象的旅程,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痛快遨游…… 以上这一小段话,是喜格格很久、很久以前写下的东西,前几日整理书桌时掉出来,我才发现——啊!原来我以前是这样想的。于是就顺手把字打了出来,刚好在这篇序里跟大家分享。 喜格格能在这里跟大家见面,是经过很多人的协助,在小说写完后,还有很多人帮忙审稿、修正、确认封面、想书名、包装……等等,每位工作同仁的努力都令我感怀在心。 而喜格格收到第一本作品《总裁当参谋》时,手里还抱着一大堆有的没有的东西,在跟警卫伯伯领完包裹后,连警卫伯伯也看不下去的频问我:拿得动吗? 那时,喜格格已全身冒汗(超惨),却仍幻想自己是神力女超人,一鼓作气把所有东西紧紧抱在怀里,朝热心的警卫伯伯比了一个大大的赞,表示自己「ok的啦,没问题」之后,便一个人气喘吁吁地把东西扛回家。 到家后,喜格格马上捧著书,从头又细细看了一次。阖上书后,突然发现封面女主角的头上居然出现美美的玫瑰发饰,顿时感觉一阵热血涌上心头。 当原本只存在于脑中的幻想真实地化成图像,呈现在眼前时,真的会小小感动了一下…… 所以喜格格想,我真的很幸运,不仅受到很多人的照顾,书中许多小细节也令人惊喜的被注意到,感动得乱七八糟啊 最后,希望大家会喜欢这本《金童的游戏》,谢谢大家,也祝福大家每天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度过。 第一章 陶乐乐,标准乖乖牌上班族一个,虽然称不上拚死拚活,但每天都很努力工作,赚取刚好够挥霍的固定薪水。 她对挥霍的定义,是每天下班可以和朋友去吃不同的食物,例如有名的卤味、香辣的鸡排、新鲜的肉圆等,假日则是各大餐厅的各国美食料理。 她也常自发性期待工作中偶尔出现的短暂闲暇—有时是主管买了什么名产来分享,有时是同事们约着团购。形式也许不同,但大多脱不了跟吃有关。 这就是陶乐乐的生活,听起来好像有点过于单纯,但她本人可活得相当起劲。 她最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就是“记得对自己好一点”。 这句话是谁跟她说的,老实说,她已经忘了,不过她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对,时常反复温习它。 其实这句话,不仅只有话里的意思能温习,对她说这句话的人当时那温柔的语气,也是令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回忆的原因。 一年多前,跟她交往快四年的男友劈腿,她永远记得自己发现后提出分手时,对方说了,男人可以把性跟爱分开。 她很怀疑这句话,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地告诉他—不管你上半身跟下半身怎么有办法各过各的,我很清楚你根本不爱我,因为如果你爱我,就不会用这种方式伤害我。 她跟他当场就分手了,之后,她痛哭失声到眼睛差点瞎掉,脑子却不知为何牢牢记住了他那句“男人可以把性跟爱分开”的鬼话。 后来朋友跟她说,知道自己被劈腿,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分手。男人不分手,主要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常会让男人做出很多令人费解的事情。 而女人能痛快分手,通常有两个原因,一是大脑太理智,二则是根本没爱过那个男人。 听起来都满惨的。于是那天晚上,她关掉手机,躲进一间感觉很棒的夜店喝酒疗伤,结果她的确成功忘了前男友,但最大功臣不是酒,不是好听的音乐,而是她发生了一件比被劈腿更可怕的事—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发生一夜情! 天呀!这是她陶乐乐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居然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 事后当她从凌乱的雪白大床上惊醒时,全身只感到一股深沉的疲劳跟酸痛,还有悔不当初的愕然同时找上她,这令她吓得马上就逃走,连多看一眼躺在身旁,体格一级棒的男人的勇气都没有…… “乐乐,这次团购你要买什么?”彩星姐手里拿着团购单凑过来交给她。“我们这边都填完了,剩下你,赶快写一写拿去企划一部。” “喔。”乐乐回过神,匆匆看了眼手工蛋糕的团购单,快速在巧克力蛋糕下方加上一杠,然后在后面那格签上自己的名字。 下午三点,点心时间到,看着被摆到自己桌上的胡椒饼跟大杯可乐,她率先抓起团购单站起来,决定先把大家的事搞定。 她快速走过巧妙隔开两个企划部门的楼层玻璃门跟电梯,完全没注意企划部主管办公室内,一双慵懒的黑眸在瞧见她闪过的身影时,瞬间变得极为专注炙热。 “大智,乐乐来喽。” 乐乐才刚晃进企划一部,眼尖的同事们立刻有人代为呼唤。 “我只是送团购单过来,彩星姐说你们填完后就可以直接下订了。”她一口气说完话后,马上急着想回自己的座位享用点心。 就算常被人笑迟钝,面对眼前如此明显的“办公室配对”,她再粗神经也可以嗅得出那么点味道。 大智很快来到她身边,朝她露出爽朗的微笑,“乐乐,这次是什么?” 逃脱不及的乐乐,只好也对他微笑,同时察觉整间办公室的人全都竖起耳朵,偷偷观察他们的互动。 在这其中,有两道前所未有的火热注视夹杂在里头,目光正饱含侵略的紧盯着她,害乐乐突觉身子一震,莫名燥热起来。 “手工蛋糕。”她把单子交给大智后,马上旋身,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才刚坐下来,拿起吸管正准备插进可乐杯里,彩星姐立刻靠过来,对她眨眨眼睛。 “还顺利吗?” 乐乐愣了一下。只是送个单子过去,哪有什么顺不顺利可言?不过她还是耸了一下肩膀,回答道:“还可以。”见彩星姐仍暧昧的对自己猛笑,忍不住开口问:“彩星姐,企划一部最近有新人吗?” “没有啊。”彩星姐有点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乐乐赶紧吸了一大口冰可乐,“没事,无聊问一下。”看着彩星姐一脸狐疑的模样,她心虚地笑着,没多久就把刚才被人火热紧盯的不安感觉抛到脑后。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没错,一定是这样。 自我安慰一番后,她抓起眼前的胡椒饼,狠狠咬上一大口—— 嗯,人间美味啊…… “robert,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会找你过来。”企划部经理皱着一张老脸,苦苦哀求说。 “老头呢?”罗博克嘲弄地扯唇一笑。 “你父亲环游世界五个月,公司的事完全不管,看着营业额越来越糟,我真的……唉!”经理大大叹了口气,一脸束手无策的样子。 “联络他。”罗博克心里很清楚自家老爸在玩什么花样,嘴角露出略感趣味的微笑。 简直一点创意也没有,这招他在高中时代就用过了,而且效果好得不得了。 那时在美国,奶奶要他进哈佛,他个人却偏好耶鲁,因此当奶奶决定将他为数惊人的零用钱减半以做为威胁他选哈佛的手段时,他干脆直接办妥休学闹失踪。 户头里的钱,他再也没有动用过,人直接从美国飞到欧洲,一夜之间,他彷佛从地球表面消失无踪。 半年后,他复学进到耶鲁,发现自己的户头从半年前的十万美元突增为一百万美元,整个人当场背靠在墙上大笑不止。 他赢了! 从此,原本就是家族里小霸王的他,后来更加无法无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 毕业后,他带着用百万美金炒股变成的三百万美元资金,开始在美国各地开餐厅,混了五年,开了三十家专攻上流社会的顶级餐厅,个人总资产跃升为美金数千万。 也许是嫌日子不够忙,他还同时担任好友黑曜伦公司里的海外业务部主管一职,插手高科技晶圆市场。 为此他大多待在美国,不然就是当空中飞人,每年只在过农历年时回来家里小住几天。直到去年回台时,发生了一段“美丽的小意外”,才让他多留了一个多月。 大概是他去年的反常举止,给了奶奶天大的灵感,今年家族里的人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想骗他回台湾“安定”下来,最后这群快被他整到疯掉的家人,居然连钱都不要了,拿家族发迹的连锁餐厅企业当诱饵,先把它搞坏,再十万火急对他发出求救讯号。 他知道他们心里正在谋划的事情,只是很可惜,现在他对结婚这件事完全没兴趣。 除了他这个当事人以外,家族里人人都很心急他的婚姻大事,却没人敢当他的面提起,只好偷偷摸摸想出这种过时的老方法。 罗博克摸摸下巴,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这群几十年前精明过的老人们逼急了,害得他们竟把他多年前用过的点子拿出来对付他? 他挑了下眉,冷冷一笑。 “robert,这是你的企业,你不管,要交给谁呢?” “我的事业在美国,不是这里。”他一口回绝。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手,这里所有一切都是你的,没人可以改变这一点。”企划部经理又叹气道。 “叔叔,你为什么不接手?我对台湾这边没兴趣。”他干脆把枪口转个方向,朝向被家族推派来看他脸色的中年男子。 叔叔为什么被奶奶派来说服他?是不是最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还是口才太好终于被奶奶发现了? “不论你有没有兴趣,你都必须掌管公司,或者……眼睁睁看着这些餐厅烂掉。”叔叔,也就是企划部经理两手一摊,转换游说方法。 “你以为我会在意?”他冷笑回应。 “想想那些可怜的员工吧,家族里大家都很清楚谁有能力接掌我们的企业。”企划部经理又改变策略。 罗博克撇了撇嘴角,发现家人这次游说的方向似乎还满多样化的。 让他猜一下,以奶奶为首,游说会议出席成员应该包括他父母、叔叔一家人,还有家族其它成员…… 啧啧啧,这些人到底花了多少时间准备前置作业?几天?几个月?还是从他上次回美国后就一直持续到现在? “所以,其它人只打算领那一点点分红?”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问。 如果家族里有人跳出来跟他抢这些东西,也许还能激起他一点点兴趣,但很可惜的是,一个也没有。 瞧,这么乏味的事,他们怎能期望他会乐意接手? “能力决定每个人的位置跟价值。robert,他们没有工作能力、没有野心,不过绝不是笨蛋。”企划部经理激昂地演说。 “我还是老话一句,没兴趣。”罗博克无动于衷地摇摇头。 “就算我求你?” “叔叔,我看起来像愿意被绑死的男人吗?”他讥诮一笑。 “你可以培养自己的工作团队,就像在美国时那样,我们完全没意见,也保证不插手。家里的老佛爷……我是说奶奶,已经宣布公司随便你玩,好坏我们都不追究,反正这些东西早就是你的。”企划部经理满脸挫败的转达上意。 他们达成什么协议,关他什么事?罗博克讽刺地撇嘴一笑,正打算起身告别,刚好看见有个女人走进企划一部,刹那间,他的眼神变得极为鸷猛。 是她?! “robert?”见侄子目光转移向主管办公室的透明玻璃窗外,企划部经理停止滔滔不绝的演说,皱起眉头。 罗博克眯起黑眸,努力在脑中寻找记忆里那个女人的样子。 是她没错,虽然已经一年多了,她的发型跟气质完全没变,因此他可以一眼便认出她。 她呢? 观察她跟某位男员工之间的互动,他几乎敢肯定她早就忘了他,而且忘得十分彻底。 她凭什么可以就这么忘了他? 这辈子,只有他先忘记某个人的分,可没有人胆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她却让他找了一个多月仍不见踪影,最后才带着不舍和满腹问号登上飞机回美国,结果这一年来,他在美国过得一点也不痛快,因为时常莫名其妙想起她。 原本闲散放在身侧的双掌握成拳头,他终于找到她了。 这一年多来,他发神经似的总是不经意想起她,而她居然把他忘得一乾二净? 他不甘心! 他的骄傲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 “robert,回来帮忙吧,随便你想怎么搞都可以。奶奶已经老了,她那么疼你,什么都想留给你,甚至在天母帮你买了一栋别墅、几辆你可能会看上眼的跑车,就等你回来……”企划部经理说得口沫横飞,几乎是自暴自弃的埋头猛念经了。 “好啊。”罗博克扬唇一笑,轻松接下叔叔惊诧的目光。 “啥?” 叔叔瞠目结舌,彷佛亲眼见证了神迹似的瞪着他看的模样实在有趣。 罗博克站起身,双手悠哉地插回裤袋。 “随便我玩?”亏他们能想出这样的话来说服他。 “绝不插手。”企划部经理马上也跟着站起来,只差没举手立誓。 “明天我再过来。”丢下一句话,罗博克长腿懒洋洋地往门外移动。 “好好好,顶楼已经准备了一间超大办公室,里头有酒柜、大型液晶屏幕……”企划部经理喜出望外地介绍着。 “我就要这间办公室。”他要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什么?”企划部经理完全怔住。有谁会放着独享整个楼层的豪华办公室不用,跑来跟他抢这个小空间? “楼上就给叔叔你享用吧。”回头看了眼一头雾水的叔叔,罗博克抛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走出企划部主管办公室后,他内心初见她时的震惊已慢慢平复,可恨的渴望交织着邪恶念头,开始在他脑中蠢蠢欲动。 就从明天开始吧,希望她能顺利挺过他送上的小小“报复”。 一大早进公司,乐乐连座椅都还没坐热,整个企划部的人就被请到二楼的大会议室。 “乐乐,你昨晚又跑去哪了?”会议室里,彩星姐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喔,我昨天跟朋友去吃一间超好吃的卤味,超辣!”她吐了吐舌头,重现自己当时被辣到的表情。 罗博克一进会议室,就看见陶乐乐跟身边的人正一脸兴奋地在说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她随即露出快昏倒的生动表情。 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他走向台前,傲视群雄的冷淡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直到看见另一名男人也正对着毫无所觉的她露出微笑,他唇边的笑意瞬间隐退,黑眸里寒光乍现。 在他的指示下,企划部经理率先上台开场说话,只模糊介绍他是从国外特别邀请回来的人才,对于他真正的身分一字不提。 “我要从你们之中选出一位同仁,跟我一起参加一个比赛,负责整理企划前置作业,包括市场调查、资料汇整、营销企划到最后的分析。”罗博克说到这里稍作停顿,锐眸孤傲地环视众人,哪几个眼里闪烁出跃跃欲试的野心,哪几个怯懦地低下头,他全看在眼里。 目光总是飘向陶乐乐的那个男人,很上进的属于前者,而她本人,则是最快把头低下来的那一个。 邪肆的微笑爬上罗博克嘴角,企划部里几个原本作风强悍的女职员见状,全都在座位上化成一摊软泥,眼冒爱心。 有人举手了,积极准备发问。 罗博克假装没看到,目光依然冷冷的由上而下睥睨着全场,正打算开口之际,又有人耐不住好奇抢先发问。 “robert,请问那是什么比赛?” 罗博克懒懒扫向发问的人一眼,他冷淡开口,“我会让各位分组对抗,一个企划一部职员搭配一个企划二部职员。你们要用什么办法我不管,每组选五间餐厅,哪一组用最少资源创造出最大利润就算赢。预计共有十组可以参赛,其余人在原位处理原本的工作。”他从容地发布游戏规则。 “请问参赛资格?” 此起彼落的发问声开始热烈出现。 “两人一组就行。”他面无表情地陈述。 “如果超过十组呢?” “你们企划部经理自会评估哪些人可以参赛。” 罗博克站在台前,就像个天生的王者,不用多说话便能立即攫取所有人的目光,令众人为之屏息。 他举止随性,却牢牢吸住他人的视线,冷冷的说话语调透露出一些漫不经心,却比激情演说更令人想专注聆听。 “这个robert到底是什么来头?”彩星姐凑过去乐乐耳边问。 “大来头。”乐乐想也不想的说,伸手遮住一个小哈欠。 这种好康的竞赛类工作向来都被企划一部包办,他们企划二部比较……嗯,与世无争,说难听点是混吃等死,所以她不觉得这个比赛和自己有何关系。 “你看到企划一部那几个精英没?个个摩拳擦掌。”彩星姐语气兴奋,好像篮球比赛看到最后三秒,两队比数平手。 “这下会有一场好戏可看了。”乐乐语调也跟着亢奋起来。 “哈,企划一部的女人看来有得大忙特忙喽!”彩星姐话说得很压抑,但神情同时也很期待。 “怎么说?”乐乐问话的口吻也有点可疑的幸灾乐祸。 这就是平凡无奇的上班族人生,必须靠这些天生亮眼的人们创造出一点什么斗争,用八卦刺激一下他们小老百姓欲振乏力的生活。 “你没看见她们一副想把robert吃掉的眼神吗?有几个甚至已经开始对他抛媚眼了呢。”彩星姐刻意压低音量说,看好戏般的偷笑着。 “有关大美人吗?”乐乐张大双眼问。 关大美人是企划一部的精英分子,公司一年中会有十分之一的业绩冠军奖金全进了她口袋,工作能力一流不说,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更令人咋舌。 “你说呢?这个robert可是男人中的极品,你想,她有可能不去抢到嘴的肥肉吗?” “哇!”乐乐瞬间双目大亮。听起来好像很刺激,感觉原本风平浪静的办公室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罗博克额际青筋正隐隐抽动,表面维持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仔细观察陶乐乐的一举一动。从她不积极参与讨论的样子看来,恐怕早就将自己归类为十组竞赛的人马之外,只想等着看别人如何冲锋陷阵。 帅气脸庞突地露出一抹冷笑,他会彻底粉碎她想置身事外的美梦。难得他有兴致设计出这么好玩的游戏,不拉她下水太可惜。 “请问,赢的人可以加薪还是升官?” 这大胆问题一出现,全场瞬间屏气凝神等待答案。 “都不是。”这些人的企图心就这么一点?罗博克开始觉得索然无味,视线百无聊赖地看向天花板,又转向陶乐乐毫无野心的单纯脸蛋,淡然开口丢出承诺,“如果对方愿意,总经理大位直接奉送。”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狠狠倒抽一口凉气,也讶异他有这么大的权力。 “robert?”企划部经理显然也被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都等着看经理的反应,也包括罗博克在内,他冷冷瞥他一眼,彷佛在提醒他—随便我玩,你当初的承诺。 “呃……不是在开玩笑,请大家……认真看待这次的竞赛。”企划部经理拿出手帕,开始擦拭额前狂冒的冷汗。 “竞赛时间三个月,在这段期限内,请把你们身体里每一分野心充分运用到极限。”说这些话时,罗博克黑眸闪过一抹幽光,冷冽张狂的态势让大伙不自觉惊惧地咽了口口水,但大智和几个同样想大展身手的员工除外。 他一说完话,台下又是一阵鼓噪。 但他没有再赘言,挺拔身形缓缓走下台,人人目光跟随他笃定又诡异的行进方向准确移动着。 以他为中心,全场视线霎时往那里聚集过去,最后停在……跌破众人眼镜的陶乐乐身上。 此时乐乐正低着头,在记事本上巨细靡遗写下对昨晚那碗卤味爱恨情仇的丰沛感想,彩星姐忽地动手戳了她一下。 “干么?”她没忘记要压低音量。 “你……抬头一下。”彩星姐感觉颤栗瞬间爬上整个背部,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发抖,不禁在心底为乐乐祈祷。 这个乐乐到底走什么霉运,渺小的她竟然被诡异又架子超大的robert盯上了?噢,愿上帝保佑她! “喔。”乐乐依照指示办理,一仰头,随即跌入一双冰冷又充满讥讽的侵略黑眸中。“喝!” 罗博克没错过她细微的低呼,里头有他很乐意听见的惊讶跟小小恐慌。他看见她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地,又只剩下全然的陌生。 果然如他所料,她不认识他了…… 她居然不认得他 “你的名字?”他故意明知故问,扮冷漠的语调无懈可击。 一年多前的那一晚,她声泪俱下,情绪激动地低诉自己对爱情的质疑,而他破天荒没有甩开向来被自己视为麻烦的女人,在决定与她共度旖旎夜晚的那一刻,耐心诱哄她说出自己的名字。 陶乐乐。经过一年多的时间,这三个字早已像烙印,深深在他心头留下无法抹去的印记。 以外貌来说,她可爱又甜美,的确是男人想收藏宠溺的对象,但,不应该包括什么女人都见识过、早对一般女人提不起兴趣的他。 凭他的经历,她的外型恐怕连中等都攀不上,聪明才智也完全没有,偏偏他就是无法轻易忘记她。 他知道自己无疑是大多数人注目的焦点,却情不自禁只想走向她,这女人对他而言,有种诡异到近乎执迷的吸引力。 “陶乐乐。”乐乐喉咙干涩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她很不习惯这样,整间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看她,而且是目不转睛的那种,这使她觉得自己呼吸一下子困难起来。 “乐乐?”他佯装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讽刺地撇唇一笑。 她的好日子,只到这一刻为止。 “我是。”乐乐看着他平静无波的黑眸,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好可怕,好像只要一个不小心,随时有可能被他当场生吞活剥……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搭档。” 罗博克话一出口,再度引起现场一阵不小的抽气声。 “什么”乐乐震惊到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以?在她体内,根本没有“野心”这种东西,她只想好好做好这份工作,并不想如火如荼跟大家抢什么总经理大位啊! 还有,一想到企划一部那些女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她的头皮就开始发麻。可不可以不要啊? “抱歉,我也想邀请乐乐做我的搭档。”大智站起身,不愿看到乐乐跌入水深火热的地狱里。 罗博克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微微侧过身,犀利黑眸淡淡地瞄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冠清智。”大智在罗博克眼神对上自己的时候,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但仍道出自己的名字。 这人到底是怎样的男人?竟能拥有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眸子,里头的平静彷佛只是假像,必要时,他随时可以生出最猛烈的侵略,掀起最血腥的杀戮…… “你给了我一个灵感。”直瞅着他,罗博克俊酷的脸庞慢慢浮出一朵令人心颤的残酷冷笑。 当下众人噤若寒蝉。 “要参赛可以,成效最差的一组,必须无条件一起自动请辞。”话一说完,他又恢复原本慵懒的模样。“这样你还坚持要她吗?” 所有人屏住呼吸,都在看这三人的反应。 “我坚持。”大智一说完,大伙全都愣住。真是勇气可嘉啊! 罗博克露出感兴趣的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冷淡眼神望着手里把玩的硬物,“正或反,选一个。” “什么?”大智不敢置信。 “你听到我说的了。”他嘴角的自信微笑无比耀眼。 “正面。”大智僵着表情道。 “很好,我反面。”他轻松地笑了一下,随手将硬币抛给大智。 大智准确地接住。 罗博克朝他比了一个“请”的动作,大智在众人屏息下朝半空中抛起硬币,在它落下时盖在自己手背上。 答案很快出现了—反面。 乐乐满脸错愕,一时半刻还没办法反应过来。 “他怎么知道会出现反面?”彩星姐在乐乐耳边困惑地问。 她正想搭腔说自己不知道,就听见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 “因为……我运气一向出奇得好。”罗博克嘴角带笑,眸光向下睨了她一眼,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音量低语。 话一说完,在众目睽睽下,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肘,轻轻一扯,便顺利将她从座位上拉向自己身边。 “走吧,我的搭档。” 第二章 罗博克一路把乐乐带到顶楼办公室,直到指纹辨识器确认他的指纹后开启厚重的门两人入内,门便自动上锁,确定这个空间只属于他们后,他才放开她的手。 虽然他的办公座位已排定在她那一层楼,不过有这么好的“私人空间”,必要时还是可以派上用场。 “那个……robert……”乐乐试着出声想表明自己的立场。 如果跟他同一组,她注定成为办公室所有女人的公敌,这一点在他把她拉出会议室时,她已从关小姐嫉妒的眼神中清楚认知到。 可这还不是最惨的。最令她头痛的是,如此一来每晚下班后,她一天中最期待的美食时间恐怕也将被残忍剥夺,只剩下永无止境的加班加班加班…… 妈呀!她可以不要吗? “叫我博克。”罗博克眼眸半敛,不带情绪地瞥她一眼。 “可是刚刚经理……”乐乐欲言又止,看着他走到吧台前,动手利落开了瓶酒,倒了约两指节高度,一手拿着杯口轻轻晃动酒杯。 他闷不吭声,锐利的眸子警告而慵懒地射向她,没人发现他轻扣酒杯的手指竟微微颤抖。 “博……博克……先生……”在他的瞪视下,她只好呐呐改口。 不过就是个名字而已,她叫他,而他也知道有人正在叫自己,这样就达到名字的功用,中英文有差吗? “博克就可以了。”罗博克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把酒杯举到眼前,问她,“要吗?” 对他来说,中文名字属于家人,是关系亲密互动的称谓,而英文名字则属于公司、同事、下属及社交场合。 这是一种感觉,他想从她口中听到的不是robert,就像两人发生亲密关系的那一晚,他曾告诉她,他的名字叫博克。 是她那夜真的喝太醉,还是根本不愿记起有关那晚的任何回忆? 他们曾共享过的美好时光,似乎只在他心里留下深深的刻痕,却丝毫没有进驻她心中一分半毫…… 他抿紧唇,因为这项认知,不甘心的怒焰在眸底点燃。 “不用了,谢谢。”她低声咕哝,“我喝超过一口就会醉……”一年多前的教训太惨烈,现在她连最爱的麻油鸡都不敢碰了。 罗博克没有错过她的自言自语,他拿着酒杯,坐到她面前的沙发,炯炯双眸紧盯着她,“我不喜欢输,接下来三个月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关于这点,我正想跟你讨论一下。” 他挑起一边眉毛,静待预期中她的反对。 “你可不可以找别人搭档?我不太方便。”她不想害人害己。 “因为那个男人?”这是罗博克最在意的一点。他眼神一闪,狂怒乍现。 “不是。”哪个男人?乐乐困惑地眨眨眼,半晌才后知后觉想到他指的应该是大智刚刚的表现,连忙澄清道:“跟大智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吗?他没有立即采信她的话,黑眸里危险的表示质疑。 “怕拖累我?”他又问。 乐乐沮丧地低下头,“你刚来,所以可能不清楚,企划二部是被公司认为比较……嗯……” 见她支支吾吾,努力思考适当的措词,罗博克轻松往后靠向椅背,适时开口解救她的窘迫。 “弱?” “对,比较弱的部门,就像以前学生分班制度中的b班一样。”她吐吐舌,不好意思地耸了下肩。 “你就那么一点企图心?”罗博克冷哼。 “什么?”乐乐抬头,诧异地看向他。 “公司怎么决定你们的部门?”他冷着脸问。原本不打算碰公司内部运作状况的他,却透过她开始慢慢了解。 “依照刚进公司前三个月的表现。”她知无不言的回答。 “之后呢?” “什么之后?”她愣了一下。 “之后就没有再变动过?”罗博克看似面无表情地询问,其实脑子已在快速的运转。 “没有。”乐乐摇摇头,煞有介事的说:“这大概就是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吧。” “你倒很能自我安慰。”他讪笑。 “是自我鼓励。”她瞪他一眼,认真的强调。 他双手一摊,“既然是自我鼓励,就不要怕接受挑战。”这是他的激将法。 “我没有怕接受挑战。”被这么一说,乐乐不太高兴地望着他。 他对她挑了下眉,帅气的表情彷佛在问:你确定? “……我只是不喜欢逞强斗狠。”她耸肩叹了口气。 “听起来像黑道。”他撇嘴一笑。 乐乐歪起眉。又是这种不屑的表情?这男人的骄傲到底从哪来的啊? “刚刚你们在会议室里的那种气氛,差不多跟黑道一样恐怖了。”她对他龇牙例嘴地笑了下。 “你又知道黑道是怎么回事?”罗博克懒洋洋睐她一眼,说话语调带点危险的挑衅。 “电视还是电影都有演啊。”乐乐双手环胸,不悦地直视他。“你不会没看过吧?” “除了这个不成理由的借口之外,还有吗?”他决定漠视她的问题,直接搞定她,达到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还有什么?”他突然跳开话题,害她有些衔接不上。 “不能跟我搭档的原因。” “这个还不够?”她音调微微拉高,几乎快呻吟了。 “你觉得呢?”他冷冷反问。 “我真的不想害你输掉。”她痛苦地说。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她大可尽全力去试试看,然后乖乖听天由命,绝无二话,但眼前这个一身傲气的男人,摆明根本不接受失败,万一拖累了他,她一定会被自己的良心活活折磨死! “这一点,请留给我烦恼。”罗博克举起酒杯,浅尝一小口。 看来叔叔帮他买的酒还不错,色、香、味一应俱全。 “我好像说不动你喔?”乐乐认命地又叹口气,似乎已看到一堆香气逼人的美食正在离她远去。 “身为本公司职员,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拒绝。”他轻松翻开最后一张王牌道。 虽然重逢到现在跟她只交谈短短几分钟,但已足够他摸透她责任感重的特点,并准备好好善加利用。 乐乐觉得自己彷佛标靶,被人一箭射中红心,本就微弱的立场立刻摇摇欲坠。 “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罗博克一饮而尽杯中物,胜利光芒浮上他精悍的眸子,“我要你今天准备好全台北市风评不错的一百家店资料。” “一百家?!”她有没有听错? “有问题?”他冷然挑眉,帅到喷火的俊脸满是浓浓嘲讽。 “……没有。”乐乐咬牙切齿的回说。 做就做,她就不相信自己卯起来工作,还达不到他的要求。 “很好。”他点点头,又交代,“明天一早我们就讨论。” “好。”她深吸口气接下战帖,心里万分哀怨。 本来就有预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去,可她没想到会一下子就身处在炼狱之中。呜…… “如果没事,你先去忙吧。”察觉自己不小心流露出老板的架式,罗博克放下酒杯,跟在她身后站起身。 乐乐走了两步,突然发觉不对劲,转过头来想问他,不料却陡然撞上一堵厚实的胸膛。 “噢!”她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痛到飙泪。 罗博克眉头一紧,低头看着她痛苦的模样。 “撞到哪?”他伸出双手轻轻抓住她肩膀,略显急躁地想看她有没有受伤。 “鼻子。”乐乐捂着鼻子,眼角挂着两颗晶莹泪珠,说话声音闷闷的。 听出她的难过,罗博克没多想,拇指跟食指轻捏起她的下巴,半强迫她仰头放下手,让他审视她的伤势。 幸好没有流鼻血,不过红通通的程度也让他脸色不太好看。 “没有流鼻血。”他宣布,算是一种安慰。 “我知道,可是好痛。”乐乐可怜兮兮的目光向上瞅着他。 他的心倏地揪了一下,不自觉心疼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然后被笑?”她狐疑地看他一眼,搞不清他是真的关心她,还是纯粹挖苦。 “没有人因为鼻子被撞到就跑去医院啦。” 罗博克微微挑起眉。那又怎样?别人是别人,只要她觉得有必要,就值得跑这一趟。 “为什么突然转头?”他转移了话题,不想跟她起冲突,尤其在她这么痛的时候,正好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乐乐眨眨眼,想了一下才回忆起来,“我是想问你,你为什么可以进来这里?你是谁?” “空降部队。”他下意识闪避她的问题,不乐见她心理有负担,希望两人先以单纯的伙伴关系开始相处。 “只是这样?”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只。”虽然不想坦白,但罗博克也发现自己不愿对她说谎,于是便道:“总之现在了解太多,对我们的工作没有帮助。” “好吧。”乐乐听不太懂他的话,可挖人隐私也并非她本意,等他自己想跟她说的时候再说好了。“所以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不是。”在他没有正式公开身分以前,的确不是。 “嗯。”察觉到他的为难,她体贴的不强人所难,尽管心里好奇得快要死掉。 接着,两人一起乘坐电梯回到企划部楼层,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去过夜店吗?” 乐乐僵了一下,不安地转头看向他。 “一年多前去过一次,我再也不想去那种地方。”她皱着眉头回答。 罗博克冷下脸。 为什么?是因为会勾起她过去伤心的回忆?还是……想起他们共有的那一夜? “你可以找企划部其它人陪你去,他们好像满常去那边把妹的。”她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 “你好像对夜店评价不高?”他试探地又问。 “曾经去过,但我现在宁愿自己从没去过。” 一百家餐厅。 听起来似乎不难,可等乐乐实际动手去做才发现——是不难,不过却非常耗时间,超、级、非、常、耗、时、间。 “乐乐,午休了。”彩星姐把椅子滑到她身边说。 “我等一下再吃。”说这话时,她连头都没抬起来过,彩星姐之后好像又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摇了摇头后,身边所有噪声便消失了。 为了响应节能减碳,公司规定午休时间电灯全关,灰暗无人的办公室里,眼下只有一个个空荡荡的座位陪伴她,以及手下的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头顶上的灯暗了又亮,身边的人去了又回来,直到又开始传来零星的说话走动声,她才瞄了眼计算机上的时间,晚上六点了。 “乐乐,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要不要我下班前先帮你买点吃的?”彩星姐又把椅子滑到她身边问。 “你要下班了?”天啊!她才整理出六十几家店而已。 她快吐血了! “你想吃什么?”彩星姐关心地问。 “我忙到没胃口。”乐乐疲累地笑了笑,停下手边动作稍微活动一下筋骨,赫然发现自己全身酸痛。 唉,早在被挑上的那一瞬间,她就清楚听见自己被一脚踹到地狱的哀嚎声了。 “不吃东西怎么可以?你等我一下。”彩星姐话一说完,抓起皮包便往门外冲 乐乐来不及出声拒绝,十分钟后,当她正在整理第七十二间店的资料时,一大袋香喷喷的麦当劳忽地放到她桌上。 “彩星姐,谢啦。”她快手快脚存好檔,伸手到柜子下方的包包里捞出钱包,“多少钱?” “一万。”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哼,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居然敢在她陶乐乐面前狮子大开口?她只要瞄上一眼,马上就知道是几号套餐,脑袋甚至可以立刻跑出整张价目表。 她没好气地一抬头,却看到男人斯文含笑的脸孔,“大智?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智温柔的大掌抚了下她头顶,嘴角微笑蔓延,“刚才在电梯里碰到彩星姐,我就自告奋勇接下帮你买晚餐的重责大任。” 乐乐诧异的表情直率地表露在脸上,面对异性突如其来的示好,她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响应。 “我跟你一起吃。”大智拉过彩星姐的椅子,动作极为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顺便动手打开袋子,拿出香喷喷的诱人食物。 “现在?”她闻言一僵。 “彩星姐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别冲过头了。”大智拿出汉堡递给她。 乐乐默默接过,“我只要一忙起来就会这样。” “哪样?”大智意会地笑了一下。 “懒得吃饭啊。”她耸耸肩。 “rober很强势?” “唔……你现在是在刺探敌情吗?”乐乐看向他,眼神故意充满戒备的问。 她这话令大智痛快地笑出声,而刚从顶楼跟美国公司视讯通话完下楼的罗博克,俊挺的身影也因此在电梯口顿住,最后还是输给她身上莫名的吸引力,忍不住踏出电梯悄悄走近他们。 “如果是呢?”大智温和的眼神忽然变得火热。 乐乐懒洋洋看他一眼,“如果你打算用美男计,我是不会上当的。我的搭档说过了,他不喜欢输。” 罗博克勾起嘴角,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轻松地侧靠着墙壁,俊脸上尽是一派闲散的趣味神情。 “听起来他的确很强势。”大智回复原来的表情,吐了口气下评语。 乐乐咬下一大口汉堡,口齿不清地开口,“这一点,早上全会议室里的人应该都感觉到了吧。” “他为什么挑你?”大智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我也不知道。”她这个当事人一样感到很困惑。 “你没问?”他有些惊讶。 乐乐摇摇头,抓起大杯可乐咕噜咕噜吸了一大口,“可能他觉得这样比较有挑战性吧?”耸耸肩,她又补了一句,“毕竟我是企划二部。” 况且就算问了又怎样,他不乐意回答的问题,她连一个字也没办法从他嘴里挖出答案来。 “你会不会吃太快了?”看她不要命似的猛往嘴里塞食物,大智满脸担心的劝说。 “我要赶快吃完。”她省略工作执行的程度,话锋一转道:“你呢?跟谁同一组?” “关小姐。”大智皱了一下眉头说。 由于最后一名得辞职的条件太严苛,后来参与竞赛的人根本不到五组,尤其企划二部普遍不踊跃的情况下,他破例和同是企划一部的关大美人同一组。 和那个女人同一组固然让人心安,毕竟两人实力相当,但她用尽心机的丑态有时实在令他感到头痛。 对工作很拚的乐乐当初之所以会被编派到企划二部,个中缘由他很清楚,跟关小姐绝对脱不了关系。 无奈他们同期进公司,就算他敏感察觉到某些内幕,却也无力保住乐乐。 “喔,你一定抢得很辛苦。关小姐人漂亮,工作能力又棒。”乐乐把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又狠吸了一大口冰可乐。 粮食补充完毕,要赶快进行第七十三家餐厅的调查整理。 她再度拿出钱包,大智见状连忙微笑摇手。 “是关小姐自己来找我的。”他先响应她先前的问话,不希望两人间有任何误会,“别忙着给我钱,下次换你请我不就好了?” “接下来会很忙,我不确定……”乐乐试着委婉拒绝。 欠人的感觉很不好,尤其往后一阵子他们的关系会比较像是竞争对手,而非单纯的同事朋友,不可不避嫌。 “没关系,顶多三个月不是吗?”大智轻松笑了笑,知道她心中的介意。 大智离开后,乐乐又继续跟眼前的工作奋战,等一切终于大功告成时,已经凌晨四点。 真要命!再这样操下去,她迟早会生病。 不过累归累,认真完成工作让她觉得一切都棒透了,如果明天讨论时那个男人还敢嫌东嫌西,她一定会当场踢翻椅子出气。 凌晨四点半,寂寥城市的天空灰蓝得像张浪漫水彩画,微微的曙光透过洁亮的办公室落地窗探进来。 一道人影一改向来唯我独尊的脚步,正小心翼翼踩着步伐靠近趴在办公桌上的她。 “记得关灯、关计算机,却忘记披件外套?”罗博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股微酸的心疼情绪轻轻敲上他心门。 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不爱探人隐私,对工作分配毫不计较,心思单纯,工作起来却像个拚命三郎…… 昨天一整天,他一直在等她上门抗议,也预估过她会在今天早上讨论时,拿出女人擅长的耍赖带过,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过分。 但是,她竟然什么都没做,而是默默努力,推翻了他素来对女人的评价,不只教他刮目相看,也敲落他胸口牢固堡垒的一小角。 罗博克拿起乐乐披在座位上的小外套,轻手轻脚放到她肩上,黑眸中流转着连他自己也未曾见过的温柔。 第三章 明天穿适合晚上约会的衣服过来。 想起罗博克昨天下班前的交代,乐乐站在镜子前面,一次又一次不断审视自己的装扮——特别费心吹烫一下的黑发,难得上了淡妆,再穿上飘逸的雪纺纱黑色及膝小洋装以及同色系的典雅高跟鞋,打扮完毕。 早上她一踏进办公室,彩星姐率先大呼小叫,引来整个办公室所有人的围观,还有人夸张到冲去对面企划一部呼朋引伴。 结果大智第一个来了,一双眼睛在看到她后透露出真诚的赞美。 面对众人惊艳的称赞,乐乐羞到恨不得能有个地洞让她立刻钻进去。习惯了自己的不起眼,如今一下子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害她浑身都很别扭,脸蛋也微微透着红晕。 “乐乐,你今天好漂亮。”大智一说完,一旁众人马上飙破暧昧,开始惊天动地的鬼吼鬼叫起来。 乐乐尴尬地笑了笑。 “工作太轻松了吗?” 一道阴郁不快的低沉嗓音彷佛从地狱传来,大伙闻声,立刻吓得四处逃窜。 “哈罗,rober。”大智是在场唯一没有逃开的人。 罗博克冷冷瞥他一眼,“嗨,关小姐找你。” “找我?”大智一怔,脸上轻松的表情已不复见。 “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输得太难看,从现在起,最好上紧发条努力工作。” 罗博克嘲讽的嗓音异常冰冷。 “我一直都上紧发条。”他这么一说,大智也沉下脸。 “包括千里迢迢跑来调戏别人的搭档?”罗博克倾身,贴近对手耳边冷笑。 “乐乐今天的确很漂亮。”大智说着,赞赏的目光又飘向满脸通红的乐乐。 罗博克锐眸跟着扫向她,赫然发现她两颊酡红,微微地害羞着,他倏地绷紧俊颜。 她会脸红,是因为这个叫什么大智的吗?先前在会议室里,这个男人曾几次出手想把乐乐拉去他身边,可惜不够坚持,运气也不够好。 他转过身,再次仔细打量她稍微装扮过后的美丽身影,出声道:“她这样是为了工作,可不是为了来办公室钓男人。” 话一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立刻伸手牢牢扣住她手腕,使力一扯拉着她走,瞬间将她带进电梯里。 “放开我。”乐乐被他刚才的举动晃得眼冒金星,进电梯里一反应过来后,马上企图甩开他的禁锢。 罗博克无视她的挣扎,每被她甩开一次手,手掌重新握上她手腕的力道便又随之加重几分。 然而,他越强势,乐乐也越火大。 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这样对她? 要她穿着约会衣服的人是他,现在冷嘲热讽、暗示她来办公室钓男人的人也是他,简直莫名其妙! “罗、博、克!”一直摆脱不了他的箝制,乐乐感觉自己快气炸了。 罗博克不说话,阴驽黑眸隐忍怒气地淡淡瞥她一眼。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口气恶劣的问。 他压抑怒火,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没看到电梯钮亮着的楼层吗?” 他贴近她耳边吹气道:“当然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当!”一声后,明亮的电梯门向两边滑开。 “什么秘密基地?”乐乐又被他拉进顶楼,发现自己永远弄不清他的办公室到底是哪间。“你的办公室不是在企划一部?” 听说企划部主管办公室被移往顶楼某个小房间,而原先的办公室位置则让给眼前的男人,本来她以为他第一天来公司时拉她进去的那间气派办公室就是企划经理的,但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是在企划一部没错。”罗博克把她带进将来总经理办公室,门一落锁,他松开手掌,下一秒便眼睁睁看她防备地瞬间弹开。 刹那间,他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他立即转过身,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一杯烈酒。 “这里暂时算是我的游戏间。”他背着对她,一脸无所谓地坦承。 乐乐先是不解,直到看见办公室中间的撞球桌,才赫然了解他口中的游戏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撞球桌?”她傻眼到差点说不出话来。 罗博克撇了下嘴角,懒洋洋端着酒杯走向她。 “我没想法的时候就会上来放松一下。”他高大的身子贴近她,直到将她顺利困进墙壁与自己之间。“怎样?” “什么东西怎样?”乐乐节节败退,直到背部抵住墙面才抬眼瞪向他。 “下次我上来要不要约你一起?只有你喔。”他故意说得轻佻,没有意外地,在她可爱的杏眸里捕捉到瞬间爆炸的怒意。 “你到底还要讽剌我到什么时候?”她瞪着他的眸子闪着晶亮的火焰。 “我有讽剌你吗?”他挑眉地笑了笑。 “你没有吗?”乐乐贴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拳头,不争气的眼泪早已在眼眶里转了两圈。 她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昏到他了?如果嫌她穿得不够体面,他直说就可以,她会想办法改进,没必要在众人面前说得她好像很随便,尽穿一些不合宜的衣服进办公室勾搭男人。 任何人都可以跑来质疑她,但身为她搭档的他没有站在她这边已经够过分,居然还领头嘲笑她外:这算什么? “当你因为男同事的赞美而露出娇滴滴的羞怯模样时,有想过自己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穿成这样来公司吗?”见她不服地辩解,罗博克咬牙反问,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几欲爆发。 一阵委屈的热浪直冲双眸,逼得乐乐不得不用力眨眨眼,阻止眼泪往下掉。 何止想过?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为了公事才这样穿,所以就算别人拿她当猴子看,她不也都统统忍下来了? 她搞不懂,他到底对她还有哪一点不满意? 当初她就警告过他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举世无双大美女或优秀精英,如果他需要一个外型和实力都足以跟他媲美的搭档,应该去找关小姐。 是他自己不听的,现在竟然还反过头来怪她,有没有搞错? “就像你说的,我是为了钓男人才穿成这样来公司,如果不露出娇羞的样子,会有眼瞎的男人上钩吗?”她气到头顶冒烟,开始像个女骑士挥动手里的利剑狠狠反击。 她居然真的承认自己是为了钓男人才穿成这样来公司?罗博克怒不可遏地瞪向她,一双黑阵顿时着了火。 他气她,但更气的是自己,因为她根本不用穿成这样,也无须露出那种见鬼的可爱表情他便轻易就上钩,而且还对她念念不忘足足一整年。 “如果你想要钓男人,光穿成这样恐怕还不够看。”他愤怒地紧紧盯牢她,咬牙切齿低吼,不顾那双令他心疼的杏眸中已流转着水光,执意把胸口浓烈到快要爆炸的嫉妒完全宣泄出来。 “你说什么?!”乐乐感觉愤怒正一寸寸淹没她所有理智。 “怎么样?要不要测试一下自己魅力的极限?”罗博克语声未歇,俊颜已瞬间倾下,薄冷唇瓣无预警贴上她因惊愕而微启的朱唇。 早在第一次和她重逢时,他体内就不断酝醸着一股想再拥她入怀的冲动,他从没如此失控过。 什么叫对女人的“渴望”,他从一次尝到,就在眼前这个根本不打算想起一年前两人曾共有过美好一夜的女人身上。 每天与她密切的共事,他却得拚命忍住几次想脱口而出的话一那段她完全不想再回忆的过去,只因感受到她对“那件事”的悔不当初。 他在内心跟自己拉锯得很辛苦,她却大方接受来自其它男人的示好与赞美,纯粹只把他当成普通的工作伙伴,他不甘心。 “唔……”面对突如其来的热吻,乐乐完全被吓到,但紧接着,一股诡异的熟悉却渐渐包裹她全部感官,在这里头,她想起自己急欲忘记的回忆,还有令她眷恋也同时感到羞恼不已的那一夜…… 没想到,她陶乐乐竟然荒唐得跟人家发生一夜情!光用想的她就羞赧到无地自容,每次有人一谈及“一夜情”这个话题,她也觉得浑身冒火到像快烧起来。 是的,无论她再怎么不想面对,一年前真的在她身上血淋淋地发生这件事! 被男友劈腿又怎样?对保守的她来说,自己发生一夜情这种事远比被人劈腿还要严重很多很多。 许久过后,罗博克才满足地退开,结束这冗长的深吻,强健双臂紧扣住她虚软下滑的身子,俯首望着她,将她芳唇嫣红水汪汪的无助表情尽收眼底。 回忆排山倒海朝他袭来,勾惹出硬被他深藏在内心底处的柔情。 这一刻,他有股非常强烈的感觉,直觉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忘记他们之间曾有的那些。 他要她回想起那一夜的所有! “觉得熟悉吗?”他冷笑问道,受够自己只能抓紧回忆,冷眼看着其它男人对她大献殷勤。耐心向来不是他的强项,短时间抢攻市场,才是他真正的看家本领。 在商场上,他有着野兽般敏锐的嗅觉,总能抢先一步洞察市场先机并迅速夺下,因此造就巨额收入跟不小的名气。 而这股与生俱来的天赋,似乎也直接反应在他跟女人之间的关系上。 一年多以前,他会在夜店里跳出来照顾喝到烂醉的她,也许并非全是偶然。 因为,她是他目前唯一相中的女人,当晚他就对她敞开心房,接纳了她。 可是,她的表现多么令人失望,居然只是把他当成帮助她忘记不愉快的一枚棋子? 罗博克冷冷勾起嘴角,既然他失去耐心,也不介意立即帮她找回那段刻意被遗忘的美好记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乐乐的心像被针猛然扎了一下,嗓音一颤地说。 罗博克无视她企图推开自己的抗拒,双掌扣住她肩膀,帅气脸庞移驾到离她娇颜一公分的距离停住。 看见他赫然乍现的兴味微笑,乐乐心脏猛地紧缩。 在刚刚那一吻后,她隐约感觉有件可怕的事正在自己身边逐步靠近,随时准备张嘴狠咬她一口…… “不知道?”他忽地一笑,表情充满冷讽。 乐乐戒备地看着他,呼吸急促起来,没有疑问的,她就是知道他绝不是在虚张声势。 “要再回忆一次吗?”罗博克黑眸一闪,里头是一片冰天雪地。 “你不准再亲我!”她气愤地申明。 “办不到。”他想也不想就拒绝。 “你不怕我告你性騒扰?”她双手抵在他胸前,开始奋力推拒他。 “我不会阻止你想对我做任何事情。”他故意对她暧昧地笑了笑,看着她反抗无效、蜷缩在自己胸前做困兽之斗的可爱模样,一阵猛烈的欲望突地迫使他下腹坚硬异常。 简直活见鬼了!连跟她吵个小架,怎么到头来受苦的人还是他? “什么意思?”乐乐全身倏地一阵颤栗,不安的问。 “你说呢?”罗博克把热气吹向她敏感的耳际。 他故意吊人胃口,语调里的暗示撩动着她,缓缓收紧手臂的力量,努力压抑体内瞬间勃发的欲火。 “我不知道……”乐乐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可随即又连忙摇摇头。 不会、不会,她的运气才不会这么背——生平第一次去夜店买醉就发生一夜情,然后现在这个人还站在自己面前,正是她工作上的新搭档 “你不知道自己一年多前做过什么事吗,嗯?”他又露出那抹令她心慌的邪笑道 “一年多前?”乐乐开始心跳加速,觉得自己紧张到快脑中风。 确定她已经开始怀疑,他再接再厉又说:“真糟糕,看来你好像都忘记了,不介意我帮你恢复一下不该遗忘的记忆吧?” 乐乐被他吓得瞬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你就是那天晚上,跟我……跟我……”她支支吾吾地接不下去。 “发生一夜情的男人。”他伸出大手轻轻捏住她下巴,深邃黑眸一眼望进她灵魂深处。 闻言,乐乐完全呆掉。 罗博克左手拇指充满情欲地抚摸她诱人的红唇,似真似假地叹息,“好可惜,我本来打算身体力行到你记起来为止。” “噢,天啊……”她惊呼一声,不断猛做深呼吸,一脸快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他皱了一下眉头。想起跟自己上床的人是他,应该没这么糟吧? 他突然捏紧她下巴,将她惊惶的小脸移近自己,两人嘴唇相隔不到零点一毫厘。 “你的反应很有趣。”他在她唇前说话,薄唇若有似无地诱惑着她,接着满意地听到她倒抽一口气。 他就不相信自己对她一点影响力都没有,在他们之间,明明有股强大的电流正在放肆流窜,大到他根本懒得抵抗,只想大张怀抱将她纳进自己羽翼之下。 如果他现在的行为被奶奶知道了,老人家八成会高兴得马上大放鞭炮,登报四处宣扬,并立刻威胁利诱把他们送入洞房。 不过,他可不要奶奶插上一脚,擒住她这檔事是他一个人的游戏,他全面谢绝所有可能企图插手的闲杂人等。 “我……你……”乐乐快疯了,本来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碰面的人,突然一下子出现了还吻了她,她该怎么反应? “怎么结巴了?”罗博克锐利的视线紧紧锁住她。“那天晚上,你的表现可不是这样。” “我……我……都忘记了。”她慌乱地强调。 “是吗?”他冷冷一笑,笑容里有不容错辨的浓浓讽刺。“那容我稍微提醒你一下好了。” 她浑身发颤,眼神求饶般的飘向他。“我不需……” “看着我!”他双手捧起她仓皇落泪的惨白容颜,拚命告诉自己绝不能心软,因为唯有把话说閧,他们的关系才能往前迈进。 “你那晚不只哭倒在我怀里,还不断问我『他凭什么这样对我』,记起来了吗?”陷入回忆里的他,说话语调不自觉变得极为温柔,下腹也因此更为紧绷疼痛。 “我想把你拉开,结果你一下子就跳到我身上,完全不顾我的挣扎,野蛮地扯开我的衬衫跟皮带,还不停哭嚷着『我也可以』——” “够了,拜托……”一想起那晚荒唐的行为,乐乐恨不得自己马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够。”罗博克捧着她的脸,缓缓落下一个轻吻在她颊边,“在国外,这是很司空见惯的事,但我不知道台湾女人是不是都像你这样,道德感莫名强烈,甚至后悔到不愿回想曾经发生过的事?” 乐乐原本十分抗拒的心情,在他低沉醇厚的低喃嗓音劝哄下,神奇地渐渐平息下来,心中的疑惑正源源不绝冒出来。 真的是这样吗?一夜情的发生其实没那么不堪,发生机率也如他所说的这么频繁,是她自己太介意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庆幸那一晚的存在。”罗博克停顿了下,眸中愤怒的火焰此刻早已不复见,只剩下温柔的深情在悄悄流转。“你知道为什么吗?” 乐乐怔怔地看着他,不自觉的摇摇头。 “因为……”他在她唇上落下轻浅一吻,说出口的声音像在叹息,“你。” 工作就是这个死样子,永远没有做完的一天。 此刻,乐乐正把自己关在影印室里,利用背面影印过的废纸,印一些比较不重要的零碎数据。 自从那天两人“开诚布公”之后,罗博克对她的态度虽称不上多友善,但至少不再对她冷嘲热讽。 不过,每次只要大智过来找她说话,或是刚好她晃过去企划一部弄团购,马上可以感觉到有两道锐利的视线紧追在她身后。 虽然弄不清究竟是真的有人在瞪她,或只是出自于她个人神经质的想象,总之她后来每次去企划一部都匆匆结束谈话,很快又溜回自己的座位上。 她陶乐乐一向不认为自己是懦弱的人,偏偏不知为何只要碰上跟那位黑煞星有关的事,她就会变得特别“俗辣”。 最过分的一点是,自从他上次用“不入流的手段”唤起她的记忆后,每次只要她露出想反抗的姿态,他甚至不用多说话,只要冷冷一挑眉,表现出一副想将他们“过去”昭告天下的模样,她就会很没骨气的自动屈服。 “你怎么在这里?”关小姐连敲门也没有,倏地拉开影印室门板,看见她后不屑地瞄一眼,摆弄丰臀的走进来。 “印东西。”乐乐两三下收好自己的档侧过身,用身体挡住对方不断在她手中档打转的视线。 “我当然知道你在印东西,难不成你自己一人能躲在这里搞什么不伦恋?”关小姐冷嗤一声后,动手开始影印。 乐乐不理她,双手抱紧檔,打算快步离开这里。 不料,关小姐却忽然回身,砰的一声粗蛮地关上门板。 “我印完了。”乐乐说,暗示自己要出去。 “我知道。”关小姐不耐地挥挥手,精致美艳的脸庞突然变得扭曲起来。“最近你们进行得怎样?” 咦?有剌探的味道? 乐乐嗅出诡谲气氛,立刻换上谨慎的态度对付面前这女人。 “就那样。”她耸了下肩,试图绕过关小姐自己开门。 关小姐侧身一挡,再次断了她的去路,“这么保密?” “我跟博——”想起罗博克曾经交代她在别人面前要叫他rober,她连忙止住话语。 干么这么麻烦? 乐乐记得他当初如此吩咐时,自己当下马上抗议,问他她跟大家一起叫他英文名字不就好了,反正都是同事,没必要把事情复杂化。 结果他是怎么回答她的? 你不一样。 那时她心是有震了一下,不过假装没听到,继续抗议。 接着他就火大了,不仅瞪着她威胁,而且还很假民主地说:“你可以不鸟我的要求没关系,我也可能『不小心』泄露我们之间小小的火辣回忆。” 他此话一出,她气到当场差点脱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往他头顶大力敲下去。 不过气归气,可悲的是每次只要他抬出这一招,她完全只有任他宰割的分。 “咳,我是说rober。我和他的进度其实跟大家差不多。”这个部分她倒认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已经完成前置作业,开始挑选出值得前去观摩的餐厅,总共有二十六家,目前也已进行到一半。 “喔?”关小姐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地冷笑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请教你。” “我?”乐乐有点意外,企划一部的杰出人才关小姐,居然有事要请教她?! “你怎么办到的?”关小姐问话的口气充满浓浓敌意和不甘。 “办到什么?”乐乐困惑地皱了一下眉头。 “为什么在会议室时rober明明才第一次见到你,就马上选你当他的搭档?”关小姐眼里尽是嫉妒的问。 她一直认为应该是自己雀屏中选,就算rober没选她,她也预备主动出击,没想到rober居然直接拉了乐乐做搭档,出手之快,令她想挽回也来不及。 “可能是他为了……嗯……提高游戏的剌激性吧。”乐乐支支吾吾地道。 不然她还能说什么?主动自白他们过去曾有一段两方认知不太一样的“关系”? “你该不会用了什么手段吧?”关小姐怀疑的问。 “手段?”乐乐歪头蹙了下眉。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不可能在他来之前……”关小姐挑了下眉,视线锐利的看向她问:“色诱过他吧?” 乐乐身子抖了一下,如果她正在喝茶,绝对会当场喷出来。 这个关小姐也太会猜了吧,机率这么小的事她居然也能几乎完全命中,铁口直断恐怕都没这么准。 “应该有吧,呵呵,否则他莫名其妙挑上我不是很奇怪吗?”乐乐故意这么说。第一次跟关大美人正面冲突,感觉有点恐怖,不过也满刺激的。 关小姐瞪着她,眼神不甘心又愤恨,“哼!我相信你还没有堕落到那种地步。”也没那种本事跟条件。 乐乐露出完美的微笑,心里想的却是她真的做了,只是堕落的原因不是为了抢到好工作,而是为了短暂忘记被背叛的痛苦跟酒精作祟。 傻笑完后,她很快抛下关小姐离开影印室,怎知人才刚走出门口,连门板都还来不及关妥,手腕立刻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道紧抓住,然后她就连人带数据统统被来人扯进隔壁空无一人的小型会议室里。 被人拉来扯去一阵晕头转向,她好不容易站定在会议室里,定睛一看,罗博克正在她面前发出爽朗迷人的笑声。 听着他低沉浑厚的嗓音,望着他笑得起伏的健壮胸膛,乐乐有些不明所以,脑海只闪过一个荒谬又无聊的念头——这个男人身体应该还满健康的……吧? “把我拉来这里做什么?”下一秒回神后,她没好气地问。 见她一脸不爽,罗博克连忙举起双手作势投降,“我刚才经过影印室。”所以只是好心抓她来避难,省得关小姐又追上来缠问。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你一定听得很过瘾吧。”瞪着他脸上乐不可支的笑容,她目露凶光。 “还不赖。”他露出帅气笑脸,大方坦承。 “还不赖?”她错愕重复,声音听起来像是快要尖叫。 他双手一摊,“我以为你会否认。” 乐乐挑眉瞪着他,心里很清楚他指的是关小姐说的“色诱”那件事。 “关小姐的个性我很清楚,我坦白不是要把我们之前的事情公诸于世,而是要让她相信我们真的没什么。”她试着解释。 “你确定?”他突然靠近她,语气暧昧不明。 “确定什么?” “确定我们真的没什么?”他眼神如火炬,鸷猛地盯着她。 “也许我们有一小段过去……”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她开始回避他紧迫盯人的视线。 罗博克黑眸一闪,暗自咬牙。“只有『过去』?” “呃……现在是搭档啦。”乐乐补上这一句,视线在天花板、桌面及地毯到处游移,就是不看他帅气的脸庞。 他一手扣住她下巴,逼她直视他,“你说话总是这么伤人吗?”听见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位在“过去”,现在则只是工作上的“褡檔”,他胸口无端闷得难受。 “难道你要我说我们一定会天长地久?”乐乐一手挥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 “这句话倒还满顺耳的。”罗博克冷哼一声道。 “才怪!”她不以为然地抬起下巴反驳。 像他这种孤傲的男人,最怕女人拖着他们要求天荒地老,因为属于他的世界如此宽广,他没道理把自己关在女人的身边^而且还是同一个女人身边。 除非真爱,否则像他这么有条件的男人,是没必要如此亏待自己。 他叹了口气,充满挫折地看着她,双手环胸,“乐乐,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乐乐仰首,望向他严肃且冷然的酷脸,等他说下去。 “一年多前的那一晚,对你而言究竟算什么?” 她看见他眼底有丝脆弱跟期待,但在自己意识到这点时,话已经由她嘴里脱口而出,“不管是你,或是我那个混蛋前男友,我都想一并忘掉。” 第四章 这阵子,乐乐埋首在资料分析和市场调查结果里头,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回家好好休息。 有几次连罗博克都看不下去,趁办公室人都走光时硬拉着她上顶楼休息,让长沙发充当她的临时床铺。 还有一次等他翻箱倒柜挖出一条全新的毛毯盖到她身上时,她早已累得呼呼大睡,只是手里却仍紧紧抓着分析到一半的资料。 当下他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心折与心疼同时在心里折磨着他。 而且越是熟悉,他越发现其实她的工作能力并不输给企划一部里头的任何人,也开始察觉她没有进入企划一部,代表公司制度确实有问题,不然就是某个人踩着她进入了她原本能进去的单位。 他承认,自己之所以回老爸公司搞这套小把戏,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她,而不是接掌家族企业。 但自从她明白告诉他,自己想忘记那一夜之后,他如今只能尽量按兵不动,刻意拉开跟她之间的距离,单纯和她讨论公事。 当然,半途而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暂停也不等于放弃,他只是想等赢得这个分组竞赛的胜利后,再抛开一切顾忌追求她…… 正当罗博克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时,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大智的低喝,紧接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即响起。 他踱步到门前,随手抓了一名企划一部的员工问:“发生什么事?” “乐乐刚刚跑出去了。” “乐乐?”他瞬间扭紧眉头。 “那个关小姐真不知吃错什么药,可能自己进度没预期的那么顺利,就拿无辜的乐乐出气,还把咖啡故意泼在乐乐身上,大智只是过去关心一下乐乐,她就疑神疑鬼说什么乐乐一定从大智那里挖到不少消息……” 听到这里,罗博克心里大概有底了,在对方肩上拍了拍,轻声说句谢谢后便急着往门外移动。 一出办公室,他就看见大智臭着一张脸,把关小姐拉进会议室里。 最近,关小姐的表现很反常,尤其在他公布三个月后每组参赛同仁要将所有案子进行的内容与规划全部公开,做为公司往后企划范本之后,她的态度就惊慌得很可疑…… 他想竞赛结果出来后,也许他可以为乐乐做一件事,那就是还她原本属于她的部门。 但在这段期间,他仍必须小心克制感情跟欲望,尽量不让自己影响她的前途。 避免冲突以及促进彼此合作关系,是他现在唯二应该做的事,只要熬过了这三个月,他便能放心追求她,带着她到世界各地去闯。 第一次,他想带个伴尽情享受人生;也是第一次,他对自己如此没把握。可他并非对自己失去信心,而是变得太过在乎某个人,不愿冒任何可能失去对方的风险。 着急地找过几个地方后,最后他在顶楼原本专属于他的顶级办公室里找到她。 由于希望她也能一起分享这个空间,他前两天才连她的指纹辨识一起设定进去。 而此刻,她正窝在几十万的真皮沙发上哭得淅沥哗啦。 “乐乐。”他轻手轻脚靠近她,不想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到她。 闻声,她马上抬起头看向他,眼睫依旧挂着泪珠,“博克,对不起,我不知道去哪里,所以就——” “嘘。”他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伸出一手点在唇上,一手则抹去她颊上悬挂的泪珠,“我很高兴这里成为你的避风港。” 乐乐抬起手,胡乱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身为搭档的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她看着他说,眼神认真无比。 罗博克屏住呼吸,有点担心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之所以会哭,不是因为我被打败。”她慎重宣告。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我担心得快死了。”他松了口气似的说,说到最后一句时,还在脖子上幽默地比划一下。 “担心什么?”乐乐眨眨眼,嘴角开始出现微微的笑意。 她有点惊讶,没想到罗博克平时践归践,居然也会安慰人,而且还是很温柔体贴的那种。 很多男人根本不会哄正在哭的女人开心,他们通常会觉得这件事很棘手,只想逃得远远的,直到女人搞定好自己的情绪,他们才会再溜回她们身边。 然而,他却抢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担心你突然宣布要退出比赛。”他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道。 “我不会。”乐乐侧过头,看着他保证。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我知道你有荣誉心。” 她没有回话。荣誉心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其它的东西,像是不服输、为了挣回一口气、期待大家跌破眼镜的样子……还有,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他输掉比赛。 “我想问你一件事。”她咬着下唇,刚哭过的闪亮眸子直盯着他看。 “你可以问我任何事。”罗博克必须咬牙忍耐,才能克制住差点将大掌抚向她柔嫩有泪痕的脸庞。 “我的工作能力……有没有拖累到你?”这是她最担心的一件事。 “我以为你最在乎的,是勾引大智的那一段批评。”他试探性地问,无法否认这才是令他最火大且介意的一点。 乐乐无所谓地微笑开来。 “这一点我不担心。”说着,她眸底染上粲亮的笑意。 “喔?”他心脏猛然一缩。 是否因为她并不排斥自己的名字跟大智一起出现在人们口中,所以就算被指控勾引大智,她也不觉得难受? “自从比赛开始以来,有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我每天几乎忙到没时间跟大智说上几句话,还时常睡公司,把自己搞得像个糟老奶奶,这副德行最好是可以勾引男人。”她丢给他一个“请放心吧”的表情。 “你才不是什么糟老奶奶。”他在嘴里咕哝道。 事实上,好几个偷偷为她盖毛毯的夜晚,天知道他必须用尽所有自制力,才能避免自己失控地对她出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满脸烦忧的再追问。 他莞尔一笑,“你从哪来的突发奇想,嗯?” “刚刚关小姐说的……”她顿了下,闷闷地说,垂下双肩,视线飘向自己缩在沙发上的脚指头。 “把她的话全都忘记。”他伸出一手,抬起她自责的小脸。“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不是吗?”她又问。 “你很担心这一点,对吧?”他松开手,脸上尽是开心的笑容。这是不是代表她有点在乎他了? 会想着一个人是否在乎自己,对他来说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从出生以来,身边所有人都对他关心、在乎得不得了,彷佛像在这世界上他本来就十分重要,因此他从没把旁人的在意放在心上,总是认为他人的眼光或关怀不干他的事。 是她,她什么也没做,就教会了他要懂得珍惜别人对他的关心和在意。 在她遇见之前,如果有人说将来他会因某人真心的关心而兴奋到爆炸,他一定会冷冷嗤之以鼻。 “我是啊。”乐乐轻吐出一口气。“所有参赛同仁里面只有我是企划二部的,我好怕拖累你,也怕自己的表现让人更看不起企划二部。”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正在做两人份的工作——替我一起整理分析完所有初步数据,所以我才能空出时间来直接策划之后的营销方向。抢得先机一直是我习惯使用的策略,而你真的帮了我不少忙。”他从容笑开,又道:“还有,别为我担心,我其实并不在乎这次的奖品。” 如果说他这辈子缺了什么,那永远都不可能是金钱、权势、地位等这些东西,因为在他呱呱坠地前,这些名利财富家里早就堆了满坑满谷在等着他。 因此他所要做的,并不是全部概括承受,而是仔细挑选自己想要什么保留下来,丢掉不需要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么漫不经心?”乐乐深吸口气,终于把憋了很久的大疑问说出口。 “你说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因为她确实注意到了他。 “我不是笨蛋。”她瞪着他说。 “我从没这样怀疑过你。”他微笑,就算被她识破真实身分,态度仍轻松自若。 “这间你个人游戏室的外墙上,贴着一块烫金招牌,写着『总经理办公室』。”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承认,你的猜测是对的,企划部经理是我叔叔,而家里长辈把我从美国骗回来,目的是要我回来接手这间公司。”他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大方地一次全部招供。 “所以你是为了服众,才心血来潮设计出这个竞赛?”乐乐点头,这么一想就觉得他行事动机没那么难理解。 “正好相反。”罗博克勾起唇角笑了笑。 “什么?”她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我并不打算接手这间公司。”他注视着她,眼神突然变得炙热无比。 “啊?那你是为了什么回来?”她很困惑,发现自己根本摸不透这些有钱人的思考模式。 该不会是纯粹过来玩个他大少爷认为无伤大雅的小游戏,然后眼睁睁看他们这群小老百姓争个你死我活吧? “因为你。”他有如深具魔力的黑阵牢牢锁住她原本打算移开的杏眸。 “我?”她只能望着他,傻傻发问。 “随便你信不信,但我是在第一次被骗过来这里、看见你之后,才答应过来晃晃的。”对自己深受她吸引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隐瞒。 “那时你正好过来企划一部,不过不是为了公事。”他好笑地补上这两句。 听他一说,她心里大概已经猜出是为了什么事,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酡红。 “我看了团购单……”罗博克摇摇头,露出令她糗得很想拿头撞墙的兴味笑容,“知道你订了一个巧克力蛋糕。” 妈呀!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抱歉,我因为好奇,所以叫人把团购单送来给我看了一下。” 乐乐没好气地看着他。她敢打赌,他嘴里虽然说抱歉,但心里可根本一点也不觉得有歉意。 “好奇大家在上班时间搞什么?”乐乐对他挑眉问。 “不是。”他神秘地笑了笑。“好奇你爱吃什么。” 一瞬间,她心跳顿时停摆,整个人怔愕不已。 察觉她的呆愣,罗博克在心底深深叹口气,终于伸出手轻柔抚上她脸颊,望着她的阵子专注且深情。 “三个月是我的忍耐极限,我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三个月后,我不可能让我们的关系一直停在原地不动。” 第一百家市场调查,最后一间餐厅。 自从自己“变装”第一天发生过那些不愉快事件后,乐乐便不再直接穿约会的衣服进公司,免得引来无妄之灾。 所以当她今天特地又穿上那件黑色雪纺纱洋装时,罗博克一见她的打扮便愣摆问了一句,“为什么?” 她理所当然地回答,“有始有终。” 事实上,有部分原因是她衣橱里的衣服有限,偏偏今晚的餐厅很正式,她不想出糗,所以只得把这件衣服拿来再穿一次。 罗博克挑了下眉,直到两人坐进车里,跑车帅气地转进车道后,他才低笑着开口,“我喜欢你的『有始有终』。”他对她暧昧地眨了下眼,接着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长条盒子递给她。 乐乐没费事问他,直接动手打开。“这是什么?” 居然看过了还要问?他好笑地撇了下嘴,仍乖乖回答,“项链。” “我知道这是项链。”她抬起头,不满地看着他。“我是问你,这上面的钻石『们』是不是真的?” 听见她故意把“们”加重语气,罗博克脸上笑容加深。“我没道理买假货。” 再说,他也不清楚要去哪里弄来假货。 “你当然有道理买假货。”她重重将宝蓝色绒布盒盖上,一脸不高兴地看向车窗外。 “我做错什么了?”他神情无辜地问。 “滔天大罪。”她不客气地冷哼一声。 “喔,听起来很严重?”话虽如此,依然维持一贯的轻松淡漠,彷佛天底下没有事情值得他大惊小怪。 他今年唯一表现出强烈情绪的那一次,是为了逼她正视两人一年多前曾有过一夜情的事实。 “你干么整我?”她指控。 “我没有。”他冷静地为自己澄清。 “如果你没有……”她深吸口气问:“为什么突然要我戴那么贵的东西?” “只是很配你的衣服。”趁着红灯时,他转过头看她,眼底的真诚说服了她。 “唉,但是我会一整晚都变得不自在。”她叹口气。 “为什么?” 他这始作俑者居然还敢一脸困惑地问她“为什么”?!乐乐再度瞪他一眼。 “我怕自己动作不小心稍微大一点,就会有颗钻石从我胸前直接飞出去。”她咬牙切齿的说。一颗钻石可会让她赔掉好几个月的薪水。 “钻石很小,就算有人因此被打到,应该也不会很痛。”他柔声安慰,语气仍是令人气结的云淡风轻。 “不好笑!”她气冲冲的说。 “我有说笑话吗?”他不解地反间,一边操控方向盘。耀眼流线型跑车顺畅开进餐厅地下室停车场,准确大胆的一次滑进停车位。 “对,你没有说笑话,因为你正打算把我气死!”乐乐不高兴地双手环胸,愤怒地盯着他看。 “问题出在哪?”罗博克显然还不了解她为什么生气。“钻石?” “我问你,钻石飞出去,谁赔?”她干脆直接挑明了说。 “不用赔。”他现在终于有点顿悟她在气什么了。 “罗、博、克,你有钱是你家的事,请不要牵连到别人。”她眼底燃起两团怒火说。 对他来说,不见一颗小钻石或许就像衣服上不小心掉了颗钮扣,但她只是个领死薪水的平凡上班族,心态可没办法像他这么阔。 “我知道。”他淡淡地点头。 “很好,至少你清楚了这件事。”她拒绝戴上项链,把手上的绒布盒拿给他。 “乐乐,有钱其实有时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我一直尽量减低金钱对我造成的不良影响,像是任意挥霍。”罗博克低沉的嗓音有如施了魔法,她不禁被诱入他略带无奈的语调里,静下心听他所说的一字一句。 “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当我身边的人不再需要因为弄丢一笔钱或损失一笔钱而心疼烦恼时,我会感激自己所拥有的财富。这样说,你懂了吗?” 她怔愣看着他,说实话有听没有懂,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他的钱也是她的一样,但……为什么?这男人疯了吗? 他打开绒布盒拿起项链,举止绅士温柔的为她戴上。 “值得你心疼的事情可以有很多。”比如我。“能让你无须为一点小钱而必须时时小心翼翼……”罗博克深情注视着她的眼,执起她的手,落下充满怜爱的一吻。“对我来说,就是拥有大笔财富最值得开心的地方。” 乐乐小嘴微张,讶异得说不出话,下一秒,俏脸缓缓浮上红晕。 坐在餐厅里,乐乐仔细研究着面前的餐点,这里的食材本身并无太令人惊艳的地方,顶多就是新鲜了点,不过酱汁倒很特别而且多样化。 “你对食物的敏锐度跟记忆都很好。”罗博克低沉的嗓音飘进她耳里。 她闻声抬头,好半晌才明白自己被夸奖了,“谢谢。” 又往嘴里塞进一块顶级雪花牛,嚼了两下,她才心满意足地接着说:“其实这也不是我天生俱来的,我唯一有的就是爱吃,吃久了敏锐度就会变好,能仔细分辨每道菜的优劣。至于记忆,也是被自己训练出来的。”她拿过桌上装着红茶的红酒杯,假意喝酒般陶醉地啜了一口。 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会让人也想吃跟她一样的东西。这也是一种天赋吧,她就是能把每样食物都吃得津津有味。 想到这里,罗博克薄唇不免又是一扬。 “可是你好像总是吃不胖?”他皱眉说。 之前她专注工作时常忘记吃饭时,他曾为她大大捏了把冷汗,生怕她的身体会吃不消。幸好后来的市场调查和观摩要大量探访各家餐厅,他正好趁机让她好好大饱口福一番,顺便将之前没有摄取到的营养一次补齐。 “哪有?我胖死了。”她立即嘟嘴抱怨。 原本打算借着繁忙的工作好好瘦身一下,哪知道一出来做市场调查后,她还比之前更胖了一些。 最恐怖的是穿这件洋装时,上次明明还很顺利就穿妥,今天早上却需要深呼吸、缩小腹,她才有办法把自己塞进衣服里……唉,最近真是吃得太夸张了。 因此她只好找了一个可以减轻罪恶感的理由,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工作。 “哪里?”他又拢起眉头问,一点也看不出她哪里“胖死了”? “什么哪里?”她不解的反问。 “哪个部位令你觉得自己胖死了?”他耐住性子解释清楚自己的问题。 如果要他说,他会觉得她应该再多吃点,女人就是要抱起来肉肉的才舒服,全身瘦得只剩骨头象话吗? “我的腰。”她闷闷地说。 “喔。”他冷淡的应一声。 “『喔』是什么意思?”乐乐敏感的神经被挑动起来。 “自从一年前碰过你的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摸过它。”罗博克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你的腰围跟之前差不多,那真的不算胖。”更别提什么“胖死了”,基本上,他还觉得她太瘦了。 “你……你一定要动不动就把那件事拿出来讲吗?”她刻意压低音量,瞪着他不悦地低喊。 他眸底快速闪过一丝阴郁,冷着脸,藉由深呼吸克制体内逐渐勃发的怒气,“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实,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冷血,说忘记就忘记。” 乐乐抿紧唇。他居然怪她冷血? 想忘记那件事难道不是她的自由吗? “我没有忘记。”过一会后,她终于叹口气,不甘愿地承认。 现在她总算想起来了,自己后来常拿出来自我勉励的那句“要对自己好一点”,就是他在那一晚跟她说的。 即使她用尽全力想忘记关于那一晚的任何小细节,可他温暖的声音跟安慰,还是无孔不入地偷偷钻进她心底,住了下来。 “也许你没有真正忘记,但你一直在尝试。”对他来说,这两件事同样伤人。 她甚至不乐意听见他提起这件事,好像这是多见不得人的污点。 “否则你要我怎么处理?”乐乐搞不懂他又在气什么。“假装充满惊喜的跟你再次相遇?”他第一次跟她重逢时,虽然认出她了,但态度也称不上友善不是吗? 现在他到底又凭什么对她发出指控? “假装?”他自嘲地冷笑,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 “一年多前,在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错误。”因为每次只要想到这件事,她就会连带想起发生这件事的原因——自己被男友劈腿。 “错误?”罗博克暗自咬牙,桌面底下的手掌紧握成拳。“你是这样定义那一晚的?” 她无奈地看着他,那一晚,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会去那里的原因,相信你也很清楚,我不是去庆祝,我是去——”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去。”他烦躁地挥手打断她,“难道你就不能把两件事单纯点分开来看?” “我没办法。”她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这件事明明有前后因果,教她怎么有办法说服自己? “乐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此时,一个男人挽着一名美艳动人的女人,翩然来到他们餐桌旁。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乐乐瞬间抬头,下一刻却随即怔住。 察觉她僵硬的脸色,罗博克心底马上有谱。 “这位是?”男人试图掌控全场,看着罗博克出声问道。 站在男人身边的女人,一双黏了n层假睫毛的眼睛,则虎视眈眈地打量乐乐颈上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 “你哪位?”罗博克满肚子火,说话口气又冲又直,直视对方的眼神透露出高人一等的气魄。 “我是乐乐以前的……”男人深深看了眼乐乐后,顿一下才开口,“朋友。这是我的名片。” 罗博克单手接过名片,快速瞄一眼后眼神立刻瞟向乐乐询问,在她无助的回避姿态里,证实了自己原先的猜测。 男人继续热络介绍着,一手亲密地搂上身侧的女人,“这位是我太太,方氏集团二千金。”说到“方氏集团”时,男人不自觉露出志得意满的目光看向罗博克,随即还在妻子脸上落下深情一吻。 “你们好。”罗博克冷眼扫过乐乐坐立不安的模样,只略微冷淡点头示意。 “你好,请问乐乐小姐脖子上的项链,是前一阵子在美国时尚圈拍卖的路易时代珠宝吗?”女人问话的语气充满不可思议。 罗博克嘴角微勾,轻哼道:“不愧是方氏集团二千金。” “那……请问你是?”女人直勾勾地盯着罗博克看,惹得身边的丈夫一脸不是滋味。 “罗博克。”他简短报上名号。 “传说中长年在美国的罗家长孙?”一听,女人突然狠狠倒抽一口冷气。 “有问题吗?”罗博克冷冷挑起眉问。 明显感觉到乐乐不安的情绪持续扩大,他原本还有兴致跟他们周旋,现在却只想尽早打发他们走。 “没有问题,我只是想……是不是方便跟你们同桌吃个饭?”一得知眼前的男人是罗家金童,女人精雕细琢的脸蛋马上堆出讨好的笑容。 “抱歉,不方便。”罗博克露出一贯唯我独尊的高傲姿态,直接拒绝。 除了被人弄得开始不耐烦之外,在公司里,他其实很少拿出这一面对待员工。 “喔……也对,你们看起来好像正在约会。”女人尴尬地笑了笑,目光不友善的在乐乐身上兜转。 这么平凡无奇的女人,凭什么戴上那条项链?而且还跟社交圈里的头号金童同桌吃饭? “你们在约会力”男人诧异地张大嘴巴,看向乐乐的表情彷佛在问“你什么时候钓上这个超级金龟婿”? “为什么你们的模样看起来这么意外?”罗博克冷冷一笑,牵起乐乐放在桌面上的柔荑,大手轻轻摩挲着掌中的冰凉。 “请问你是哪家千金?”女人不服气地扬起下巴问。 “她是我捧在掌心里的宝贝。”罗博克暗地里对乐乐轻摇头,暗示这里由他来处理,“如果她愿意,我正打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在我心中,她绝对不仅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千金而已。” 闻言,方氏集团二千金当场颜面尽失,脸都黑了却不敢在罗博克面前发作,只能恶狠狠地瞪向自家老公。 这一刻,她深深嫉妒起罗博克身边的平凡女人。 人家有个家财万贯的帅气男人可以撑腰,而她堂堂方氏集团二千金,居然还得仰仗自己父亲的成就,才能在社交圈中站稳脚步。 跟眼前气势慑人的俊伟男人一比,她开始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身旁的丈夫,除了忠诚能跟帮她打理自己继承的产业以外,丈夫根本端不上台面。 敏感察觉到妻子轻视不满的目光,男人眼神倏地求救似的飘向乐乐,“现在你……似乎过得很好?” 乐乐直视前男友乞怜的目光,不懂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因为跟这样的人分手,而自暴自弃、单枪匹马地到夜店买醉。他一点也不值得自己这么做。 也许,她凭吊的不是失去一个男人,而是哀伤一段自己曾认真看待的感情被弃若敝屣。 罗博克朝乐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回答男人的问题。 但乐乐微微地笑开了。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容易回答。 既然前男友都问了,她也想亲自告诉他这个答案。 “我很好,尤其跟你分手后,我才发现世界原来很大。”她将目光从自惭形秽的男人身上移往罗博克表情淡漠的酷脸。 “乐乐……”男人还想进一步说话。 “抱歉,我们还有事,祝你们用餐愉快。”罗博克截断他的话果决站起身,决定不再把美好的夜晚浪费在这势利的两人身上。 乐乐跟着站起身,罗博克见状立刻过来一手揽着她肩膀,以护卫的姿态拥着她走出餐厅。 第五章 察觉出乐乐在颤抖,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罗博克心疼地将她更加揽进自己的胸膛,不用看也知道她正在哭。 两人坐进跑车里,他递上一条灰蓝色的丝质手帕给她。 “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他冷冷地说。 乐乐迟疑了一下,才动手接过他的好意。 “你误会了。”她擦完眼泪,又用手帕狠狠擤了下鼻子。 “喔?”他挑眉。 “我是气自己,之前眼睛八成瞎掉了。”她气得捶自己大腿一下。 “嘿。”他瞬间皱眉,伸出一手接住她的拳头,任她将怨气全发泄在自己掌心里。“别拿自己出气。” “我妈之前就警告过我,说这个男人不好。”她是气自己之前为什么听不进妈妈的话,执意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看来你妈眼睛还满雪亮的。”他冷哼。 她瞪他一眼,“我妈也说过,混夜店的男人没一个好货。”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第一次碰面的地点很有问题就对了?“我没混夜店。”他没好气地哼道。 “没混夜店,你怎么会在那里出现?”她可是目击证人呢。 冷冷看着她哭红了眼的娇颜,他在心底叹息一声,发现胸口原本被人质疑的火气根本烧不起来。 她就是有这个本事,毫不费力便牵动他的情绪,让他的心不自觉变柔软。 罗博克完全投降了。 “那天是因为朋友们约我在那里聚一下。我一年只有在过年时回来几天,因为家族里长辈们很重视农历年。”他停顿了下,突然也想了解她家里的状况。“你父母也是吗?” “嗯,程度大概要用『超级』来形容。”乐乐想起家里每回过年前一星期的大扫除、大采卖,头就一阵发晕。 “你爸妈在做什么?”这也是他第一次开口询问女方家庭的状况。 “我爸是退伍军人,我妈是老师。”一时不察,她乖乖回答。 “听起来都还满严肃的。”他快意地笑开。 “何止严肃?”她音调倏地高扬,原先的哭相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如果被他们发现我赶流行,学人家搞一夜情,我一定会被逐出家门。”想到这个,她头就痛了。 “这么严重?”他话是这么说,表情看起来倒比较像“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不想流落街头。”乐乐眼眸冒火,警告地瞪向他,没错过他语气里浓厚的幸灾乐祸。 罗博克干脆建议,“你可以嫁进我家。” “如果我爸知道你跟我曾经有过……呃……”她支吾地垂下双肩,仍是难以启齿。 “一段情。”他接得很顺口,说完后还得意地将酷脸转向她,嘴角带笑的瞅她一眼。 “随你怎么讲。”她挥挥手。“总之他一定会打断你的腿,然后逼你娶我。” “听起来好像比跟你求婚快多了……”罗博克双眼突然感兴趣地发亮,“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跟伯父负荆请罪?” 乐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好像没听清楚我话里的前半句。” “不就打断腿?”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不以为然的瞥她一眼。 “你有兴趣断腿,我可不想要有个断腿新郎。”而且还是因为这种事情被她父亲断腿,说出去能听吗?她撇了下嘴角,敷衍地假笑。 “真可惜。”他佯装出满脸失望。“我还以为这是一招必杀计。” “罗、博、克!”见他一脸无所谓般开着玩笑,乐乐咬牙切齿地低吼。 “干么?想现在就嫁我吗?”他伸手掏掏耳朵,怨怪地看她一眼。“给我两分钟打通电话。”说着,他居然当真又伸出另一手去拿手机。 “等一下!”她快尖叫出来了。“你拿手机做什么?”她警戒地问。 “打给我奶奶。”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 “你突然想跟她老人家请安?”乐乐眯起眼睛问。 她发现,眼前外表看似冷漠寡言的男人,其实根本像头尚未被驯服的野兽,锁定猎物就咬住不松口,脑筋转得快就算了,行动力也惊人迅速,这一点非常让人吃不消。 “不是,我请她开始准备去你家提亲。基本上,我奶奶也是老古板一个,一定可以跟你父母一拍即合。” 罗博克对她笑得潇洒自信,乐乐却差点忍不住伸手揉碎他脸上的得意。 “你可不可以不要闹了?”她快要招架不住他总是任意而为的言行举止,这样吓她很好玩吗? 闻言,他敛起笑容,表情严肃地看着她,“我没有闹,你迟早是我的。还记得吗?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 “那……那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面对他强势又充满深情的眼神,她表面虽是抗拒,但加快的如雷心跳却泄露了她真实的情感。 “是吗?”罗博克自信一笑,说出口的话语充满蛊惑的魅力,“何不让我们拭目以待?” 收集完所有资料,经过好几个夜晚不停的分析跟讨论,罗博克及乐乐拟定出好几套营销方案。 为了确认餐厅的确依照他们量身订做的营销方向去经营,罗博克几乎天天往外跑,乐乐则待在公司里,继续跟大量实时回传过来的营业额奋战。 这天夜晚,罗博克冷着脸,快速从加长型礼车里钻出来,身上英式黑色的俊挺风衣上沾满细雨纷飞的湿气。 他昂首走进公司,来到企划二部一看,果不其然……乐乐还在。 “乐乐?”他的足音被高级地毯吸收,此刻正微微倾身,自她趴在桌上小睡的背部缓缓环绕靠近她。 “嗯……”她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 她这声含糊不清的呢喃像朵花,悄悄飘落在他平静的心湖上,瞬间泛起一圈圈怜惜的涟漪。 “在这里睡会感冒。”他轻声细语地哄着她,想叫她起来。 没有反应,她还是睡得极熟。 没辙地看着她睡意浓厚的小脸,几丝纵容的浅笑浮上嘴角,他弯下腰,尽量以不惊动她为原则轻轻地抱起她。 “嗯……” 终于有点危机意识,又出声了是吗? “是我。”怎知他浑厚的嗓音像令人心安的催眠曲,她只模糊地咕哝了两声随后便又跌入更深的梦乡里。 这么快就放弃挣扎了? 罗博克摇头失笑。这算什么?是对他太放心?还是她单纯累坏了? 他抱着她来到楼下停车场,带着她一起坐进车里,小心翼翼将她抱搂在胸前,压低声音吩咐司机开车,自个儿则始终呵护地拥着她。 今天是星期五,也是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 下星期一开会时,叔叔将会汇整出这三个月内五组参赛职员的销售成长百分比,而到时候他不会在场。 他很清楚,自己这一仗即将赢得非常漂亮,不过这里头有一半以上的功劳,无疑是属于她的。 如果没有她全力盯着市调的数据变化,让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内修改营销策略,他们不会做出营业额整整成长三倍的惊人佳绩。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意回来接手公司。 在这三个月里,他也已着手建立一间中美互通的顶级家具公司,光正式营运半个月以来,净利就直逼一间餐厅两个月的收入。即使只是玩票性质,他也明白接下来自己的事业重心暂时会摆在那里。 况且好友黑曜伦公司的海外业务主管一职,他也不好光领薪水不做事,每周得监控手下业务的进度和每月的开会就够他忙的了,更别说他尚有自己的餐厅事业在美国,如何回台接手家族的企业? 也因此,他不想插手公司的决策性事物,可一向自傲毫无牵挂的他却人还未离开,已经开始担心怀中人儿星期一的处境。就算可能是褒奖,独自留下她,他仍有些疑虑。 拥着她,他俯下身,在她红唇落下浅浅一吻。 对他而言,她似乎不单只是牵绊那样简单了,一张无形的情网早已将他团团包围,最妙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甘之如饴。 以往他总认为潇洒自如很适合自己,乐于享受独来独往的一人生活,直到一年多前遇上她,当心里住进了一个人后,他才赫然发现心口为爱跳动的频率是如此动人。 每次看着她,不用说什么话,光只是待在一起静静工作,他也会浑身充满幸福的暖意。 他或许向往自由,个性冷傲,却很清楚一旦放开她的手,这份自由将会成为最可怕的寂寞…… 在他思绪怔忡间,一辆车突然冲出路面,在他们面前打横急驰而过。 司机立刻紧踩煞车,有惊无险地避掉一场横祸。 “少爷,抱歉。”司机低声道歉着。 感觉怀里的人儿动了动,罗博克知道她已醒来,可依然压低音量嘱咐道:“没事,你继续开。” 刚被煞车冲力晃醒的乐乐敲了一下眉头,仰起脸看着他,恍惚的表情好像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醒了?”他低哑着嗓音询问。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脸上的困惑转为深浓,像是要确认什么般,她缓缓抬起手往他帅气的脸庞抚去…… 她连续一整个星期都睡在公司,疯狂超时工作都快令她有时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司机从后照镜里瞥见她的动作,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少爷一生下来就受家族里所有人的宠爱,小时候常被大人们怜惜地捏捏脸颊、宠爱地碰碰头发,直到他三岁那年一脸怒容地动手拨开叔叔关爱的大掌,大声喝斥要人不许再碰他的身体,从那以后,便没人敢再轻易碰罗家金童。 当年那一幕,吓坏他身边所有人,只有老夫人开心的直说好,说孙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长大成人后,听说少爷的这规矩不只对家族长辈如此,就连刚认识的朋友、交往过的知名女模和众家千金等,他都一概不许人碰到他的身体。 而罗家老夫人知道后,不仅不介意,还曾打趣地笑说她这个宝贝孙子比金枝玉叶的孙女还尊贵千倍。 “你怎么……在这里?”摸到他略带冰凉的脸,乐乐眨眨眼稍微清醒,意识却仍卡在半梦半醒之间。 “你知道这里是哪吗?”罗博克协助她坐起身,昏暗的后车座里,他一双黑眸温柔且深邃。 “公司啊。”她直觉回答,不然还能是哪? “确定?”他轻笑。 感觉到他笑容促狭,自己身子也微微晃动,她坐直身体定睛一瞧,才发现自己居然在电影里那种豪华加长型的礼车里。 噢,她一定还在作梦…… “知道自己在哪吗?”他又问一次。 “梦里。”这次她说话的语气确定多了,随即还不甚淑女地打了个哈欠。 闻言,罗博克轻声笑开。 “小姐,这是少爷的座车。”司机帮忙解释。 听其它佣人说,少爷今天也很晚回到家,匆匆梳洗过后,突然又像想起什么般,开始焦躁地狂打电话。 但大概电话那头都无人接听,少爷最后干脆直接要人备车。 “是啊,八百年才有机会用上一次的夸张礼车,奶奶居然买了。如果不是半夜,我还真不想坐这么累赘招摇的座车。”回应司机的话时,罗博克不舍的目光始终专注地望着乐乐,久久不曾移开。 “老夫人很疼少爷。”司机恭敬地说。 罗博克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他缓缓露出一抹微笑。 “你在拍电影吗?”乐乐又眨眨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跑来公司接她回家,有没有搞错?以往他顶多要她上楼休息罢了,莫非因为今天是竞赛结束日,所以为了感谢她,他才会特地过来把她送回家? “要不要喝点冰果汁?”罗博克打开身旁的小冰箱,从里头端出一杯清凉的蜂蜜柠檬汁。 他耐心地等着,见她怔怔地看而不取,最后轻叹口气,将杯子凑近她面前,吸管放进她微启的红唇之间。 “吸一口。”他鼓励的说。 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已经累胡涂的大脑,原来连最基本的反应都迟钝得很可怕。 “像这样。”难得有耐性,干脆将吸管转向自己,示范地吸了一口后又放回她唇间。 像被施了魔法,在他低沉醇厚嗓音的催哄下,乐乐依言吸了一小口。 呜……有点酸,可是好好喝喔…… 她又往吸管靠近一寸,这次毫不客气狠狠吸了一大口,头脑霎时因为冰凉的饮品清醒不少。 罗博克趁势贴近她耳边低喃道:“这是间接接吻。” “噗!”乐乐一听,立刻喷出嘴里的饮料。 “啧,顶级真皮座椅全遭殃了。”他说着,嘴边却有藏不住的得意,一点也不心疼车内的惨况。 “咳!咳!咳……” 看她接着惊天动地的狂咳起来,他皱起眉头,怜惜地伸手拍拍她的背。“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闻言,她立刻恶狠狠瞪向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这些日子他大概已经死在她眼下一千次不只了吧。 “谁教你乱说话。”她指控。 “乱说什么?”他要诱她自己说出来。 她警觉地挑高眉,“你自己心里有数。”对这男人简直丝毫大意不得,幸好她反应够快。 当乐乐暗自庆幸自己没被唬弄过去时,罗博克嘴角又露出一抹可恶的微笑,而每当他一出现这种微笑,她心头就会窜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是指……刚刚我们间接接吻这件事?”他假装不小心又提起。 “罗博克!”她满脸通红地低吼。 在他提到“间接接吻”这几个字时,她可以感觉到前座司机正好奇的从后照镜里偷偷打量她。 这下毁了,她的清白……算了,她跟他之间早就没有什么可贵的清白可言。 这么一想,她陡然垂下无力的双肩。 望着她羞愤交加却莫可奈何的小脸,罗博克扬唇一笑,耍赖神情帅得令人觉得可恨。 司机瞪大双眼,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他居然有幸看到向来冷漠无心的少爷耐心哄女人的样子?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他回去一定要尽快向老夫人通告,让她老人家好好高兴一下。 “少爷,小姐的住处到了。”司机尽责通报。 乐乐一听,马上动手要开门下车,不料却被他一掌扣住手腕。 “有件事,我要先告诉你。”分组竞赛结束了,他却不乐意切断跟她之间的联系,更不愿见到星期一开会时她愣在当场的窘样,坦白告知是他只愿给她一人的尊重 “星期一到公司再说不行吗?”她皱起眉,眼睛下方尽是疲累的黑眼圈。“我好累……” “我知道。”他对她笑了笑,牵着她的手下车,打算亲自送她上楼。“但我星期一不会到公司。”他一手揽在她腰际,让脑袋累得有点迷糊的她将泰半体重放在他手臂上。 “唔……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最近我另外弄了一间家具公司,暂时会把重心放在那里。”他对她说出最直接的原因。 “另外弄了一间家具公司?”她皱眉,不懂他说这句话时,为什么感觉好像开公司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答应我,先别跟其它人说,不管谁问起都一样。”他站定在她家门前,双手捧起她的脸柔声叮咛。 “包括你叔叔?”她困惑地看着他。 “对。”罗博克快速在她红唇印下一吻,趁她来不及抗议以前,动作利落的转身下楼。 乐乐看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一阵恐惧突然罩上她的心,令她顿时好害怕,怕他就会这样消失不见。 就在她差点出声叫住他的前一秒,罗博克倏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她性感地笑了笑。“三个月到了。” 她屏住呼吸,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 “我要你牢牢记住一件事,”他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望着她,眼底的深情毫无掩饰。 她一震,心跳评然,不得不屏气凝神听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我、爱、你。” 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说完后,他随即挥了挥手转身离开,那冷傲而温柔的高大背影在她眼睫眨动间储存成回忆,堆栈在她心底深处。 乐乐站在家门口望着只剩下是音缭绕的楼梯间,眼泪崩落了,嘴角却微微上扬. 第六章 星期一,兵荒马乱的一天。 企划部经理秀出所有数据,宣布rober这一组压倒性获胜,却因某些不方便公开的原因,总经理一职仍暂时虚位以待。 站在台前说这些话时,经理的眼神还不时飘到乐乐身上。 紧接着,是公司内部一番大改革,首先,先将五组参赛人马平均打散到企划一、二部,取消之前比赛结果表现最差的一组必须自动离职的规则,再将两个企划部门的其余人员大风吹。 因此,最后彩星姐跟乐乐进入企划一部,而向来表现优异的大智跟关小姐则到了二部。 虽然经理一再重申公司企划人员从此没有所谓部门优劣之分,将大家打散是为了分散实力,刺激彼此成长并互相激励,但由关小姐当场咬牙脸色铁青的模样,足以看出她很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果然开会后过没多久,她便自动请辞。 这项改革风波搞得公司天翻地覆,一个多月后,一切才渐渐回复到正轨。 办公室里的竞争比起以前更强烈了,每个企划部职员,不分部门都是可为公司上场打仗的强将。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竞争力提高,同事间的感情却日益密切要好,这一点,恐怕是当初任何人都没有预期到的,除了罗博克…… 想到他,乐乐忍不住偷偷叹了口气。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络了,不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下了班,她在电梯里遇到大智,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直到抵达一楼出了电梯又走出公司门口,她便看见罗博克姿态闲散地半倚着帅气跑车等着她,灼热的视线也定定地盯着她,烧灼她全身所有的神经。 她匆匆跟大智挥别告别,缓缓走向他。 但就在她快走到他身边时,看见一名中年男人拿着一张纸靠近他,只见他低头淡瞥看了那张纸一眼,便抬头望着她逐渐走近的身影,心不在焉的与身旁男人继续应答。 等走到他们身边、听见他们的对话后,她才了解这个中年男人的车被拖吊,而罗博克正在告诉对方要如何去把车子领回来。 中年男人道谢告辞后,罗博克见乐乐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再度展现迷死人的笑容问:“怎么了?” 乐乐静静看着他,唇畔笑意转浓,“日行一善?” 闻言,他稍微愣了一下,耸耸肩大方坦承,“也许吧。” 她没有再说话,和他一同坐入车里,只是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朵,偷偷窃笑个不停。 “其实,刚刚我很犹豫要不要理他……”他表情专注的凝视车外,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陈述,“可是因为有你在,我决定做一回不冷漠的人。”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不过短短一句话就立刻让她脸红不已,一颗心顿时柔软得发疼。 “我以为你会给他钱。”她盯着他好看的侧脸故意打趣道,发现自已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他嘴角一勾,“直接花钱了事?” “嗯。”这比较像他的作风吧,她心想。 “我没那么好拐。”他冷哼一声,随即侧目瞄了她一眼,在嘴里咕哝,“除了某人以外。”拐了他的心而且还落跑一年多。 乐乐害羞地收回看他的目光,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我们要去哪里?” “山上。” “看夜景?”她双眼瞬间晶亮起来。 “不只。”他神秘地笑了笑,“还要用餐、听现场liveband、聊天、喝点小酒……做些情人间该做的事。” 她立刻眉一蹙,防备地盯着他看,“什么叫情人间该做的事?”她不会误上贼车了吧? 如果他敢说出什么令她尴尬的话,她随时准备一掌劈死他。 “就那些。”他勉强忍住笑,故意把话说得暧昧不清。 她眉头拢得更紧,抽搐,搁在身侧的双掌悄悄握成粉拳,“『那些』究竟是哪些?吵架、甩巴掌?尖叫怒骂外加回旋踢?” 罗博克愣了一下,目光缓慢地瞥看她一眼后,骤然放声大笑。 乐乐双手环胸,一脸老大不爽地瞪着他。“现在是怎样?你在表达对于我刚刚所说的一切抱持百分之两百赞同的立场吗?” 闻言,他连忙努力止住笑,宽阔的胸膛却仍不由自主的颤动着,“应该是亲吻、拥抱,互相依靠和说些白痴的无聊蠢话。”他说到最后一项时,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白痴的无聊蠢话是指……”乐乐彷佛抓到他的语病,故意半敛眼阵,轻慢地晩他一眼,“『我爱你』吗?” 听着她用满不在乎的语调模仿他曾对她说过的爱语,罗博克瞬间冷下脸,满心不悦地反问:“哪里蠢了?” 当然蠢!而且虚伪得不得了! 乐乐瞪着他,却只看到他理直气壮的神情。 “这是情话。”她提醒。这个他总反驳不了了吧? “但也是实话。”他特别强调。 她挑高双眉,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下不得,这男人气死人的本事跟他那张迷死人的酷脸还真有得拚。 他从两人一重逢,态度就很强势,把她拖进公司的改革竞争也就罢了,现在看似要追求她,却又一点都不给她喘息思考的空间。 上回听见他说“我爱你”,她是感动得落泪没错,但之后他去搞什么家具公司便整整一个多月没联络,令她一颗期待热切的心逐渐冷却。 如果这就是他口中的爱,那未免也太轻易被放下,随便的承诺只有她这个傻子才会当真。 “你在生气?”许久没有听到她出声,正在开车的罗博克终于有了点自知之明。 “没有,我现在高兴得不得了。”她口是心非地故意说,语气冷淡。 “我说错什么了?”他问得很无辜。 “你没有说错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你这个人有双重标准。”她从鼻孔里哼出气道。 “双重标准?”他一头雾水,表情透露出“我哪有”的讯息。 “别人的情话是蠢话,你的情话就是实话。”她没好气道。这不是双重标准是什么? 听完她的话,他露出放心的表情,自信地扬高下巴,“我说到做到,别人不一定跟我一样。” 乐乐终于忍不住,对着车窗外逐渐昏暗的山林夜景翻了个白眼。 对,他当然可以这样说,因为他承诺的事情大概要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才能被证明,而以她听过即忘的功力,如果他们有将来,她绝对会忘记拿这件事出来和他对质。 “不相信?”只消看她一眼,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乐乐挑衅地望向他的眼,“如果我说我不相信,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这事不急。”罗博克露出优雅自信的笑,再次丢出承诺,“反正我会用一生的时间,让你慢慢看见我的诚意。” 结果他们还是做了,并且不是吵架、甩巴掌、尖叫怒骂外加回旋踢,而是他说的那一半,甚至更多…… 一切早有预谋,隔天星期六,当她从罗博克巴kingsize的大床上惊醒时,他正一手托着下巴趴在床上,慵懒又性感地冲着她猛笑。 当下她只感到脑袋轰地一声大爆炸,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马上抓起手边完美的凶器——雪白羽毛枕头丢向他。 罗博克大笑着躲开,打闹之间,突然又对她露出极度渴望的火热眼神。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她才赫然发现自己几近半裸。 她又羞又气连忙想下床冲进浴室,但在她企图跳下大床的前一秒,他已像只迅捷优雅的黑豹一举擒住她,将她压制在紊乱的床铺上。 一阵角力后,两人的呼吸同样急促,直到她入神地看着他的眼,不再挣扎,他才缓缓放开对她的禁锢,俯下身温柔深情地填满她的需要,也同时满足自己的渴望。 在接下来缠绵的过程中,她更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甚至在他强忍着欲望时,以动作热情地催促他…… 天啊!即使事情已过了两天,一想起这些,乐乐仍是觉得几乎快要窒息。 熬过失神的星期一,下班后她心不在焉走出电梯,没有仔细看路的下场,就是高跟鞋的鞋跟硬生生卡在电梯缝里,吓得她冷汗立即飙出来。 妈呀! “我帮你。”大智在所有人窃笑着步出电梯后,先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在她面前蹲下身体,让她先把脚伸出鞋外,然后才小心翼翼为她拔出卡住的高跟鞋。 在大智用力的时候,单脚站立的乐乐重心不稳地晃了两下,他一察觉,随即伸手将她的手搭放在自己肩上。 而就在大智好不容易成功拔出高跟鞋时,一道怒气冲天的吼声宛如响雷,由他们四周瞬间劈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乐乐来不及反应,傻傻抬头看向来人,当她看见一脸狂怒的罗博克时,一只手还暧昧满分的轻搭在大智肩头上。 “我是……”她怔了下赶紧收回手,以为罗博克会像以前一样,耐住性子听她把所有事情解释完。 没想到,这回他竟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僵着脸一把抓起大智领口,便使力将大智砰的一声狠狠丢上电梯门板。 罗博克震怒未平地看着大智,谁知大智站了起来后还对乐乐笑了下,要她不用担心…… 该死!这家伙是故意挑衅的。 “rober,大智只是好心帮我把卡住的高跟鞋拔出来,我们……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乐乐焦急的想解释,可话根本没机会说完,手腕便倏地被罗博克猛力一扯,一路被他拉往另一座电梯,来到主管专属停车场中的两人座跑车上。 上了车,一路上两人都在赌气,谁也不肯先说话,愤怒的火焰在他们体内各自烧得正烈。 他们这样,根本没办法去餐厅好好吃饭,原本他订了她最爱的餐厅想庆祝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后车箱里还有她喜爱的香水百合,结果一切眼看就要作废。 罗博克把乐乐带到自己位在天母的独栋别墅,车一停妥他立即下车,怒气腾腾地甩上车门,快步来到她身边,替她开启车门,粗鲁的将她拖出来。 “放开我!”乐乐双脚一落地,立刻气呼呼甩开他的手。 “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他咬牙冷哼。 她抿紧唇,愤怒的目光死命瞪着他,“我一直要跟你解释,是你自己不听,现在居然还反过头来咬我一口?”她简直快要气炸了。 “有什么好解释?”他别开脸,面容一沉。“那家伙从以前就一直对你献殷勤,你当我是笨蛋,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没这样说。”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气得握成拳头。 “那你打算怎么说?嗯?”他转回头,阴郁黑眸里布满浓浓的嘲讽与不屑。 “告诉我他只是刚好经过,终于逮到机会英雄救美?” “他只是在帮我。”她忍住满腔怒气,再度重申。 “为什么偏偏是他?”罗博克正在气头上,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咆吼。 她怎么可以随便任大智握着她的脚,而且还一手亲密地搭在大智肩上,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令他见了就发狂。 从来没有人敢像刚刚那样惹毛他、能让他狂怒异常,她是第一个。 他不讲理的态度令乐乐顿时寒了心,不再说话。 情人之间如果没有信任,就算有爱又怎样?迟早都将走向分手一途。 “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是你家的事。”她杏眸坦然笔直地望向他狂乱的黑阵,表情冷静。 “我家的事?”罗博克低吼,不敢置信的直勾勾盯着她。 他被她的无所谓深深伤害了,她的反应已证实她根本不够重视他,否则她就会试着安抚他,而不是只有这一句该死的“你家的事”! “我没办法跟这样的你沟通,先回去了。”乐乐转过脸,叹口气说,不看他沮丧又震怒的面容。 罗博克突然走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她停下脚步,冷着语调问:“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试了两次,才勉强有办法把话吐出来,“让司机送你回去。” 话一出口,时间彷佛凝结在这僵持的一刻,整个世界都因此停止运转。 许久过后,乐乐才慢慢伸出自由的手,拂开他紧抓着自己的大掌。 “不用了,还有公交车。” 罗博克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一股深沉的失落像猛兽一口咬进他心窝,剧烈的撕痛快把他逼疯。 他找了她一年多,等了她三个月,用心想把她留在身边,原来这些她都不在乎!他的怒火是因为嫉妒,他承认,可她难道一点都不想安抚他?如此看来,是他自己对这段一夜情缘太执着,根本是一厢情愿…… 他怒吼一声,冲到后车箱抓起漂亮的百合花束,像急欲宣泄胸口勃发的怒气,长臂一扫,愤恨地将花束摔到地上。 霎时,雪白柔软的花瓣残败地落了一地,一如他颓丧的容颜。 整整两星期冷战,他们谁也没有联络谁,罗博克甚至离开台湾。 罗博克的高傲倔强,早在乐乐预期之内,不肯低头,她一点也不意外。 但乐乐自己打死不联络的毅力,倒令罗博克心服气躁,隐怒了半个月之久。 罗博克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近心情跌到谷底,却没人敢当面询问他,挑战他向来厌恶有人干涉的习惯。 于是,家族里长辈只好开始旁敲侧击,一点一滴打探出事情的模糊轮廓。 罗家老夫人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抢在孙子打算出击前先一步送上大礼,将制造出风波的男职员调往台南掌管分公司。接着,全家人再设计担任总公司企划部经理的叔叔生了大病,迫使罗家金童不得不回台为家族企业效命。 在独缺叔叔一人的家庭聚会里,大家长老夫人忧心的表态要长孙回台继承公司,家族里的众人则围在旁边积极敲边鼓。 罗博克表面不动声色,看向他们的眼神很淡定,清楚表达出自己了解他们频繁的小动作所为何来。只是最终,他还是接受了。 老夫人一听喜出望外,因此要人开始把家里彻底大扫除一番,积极了解当季流行服饰,甚至还安排私人飞机飞往欧洲各国取经看秀。 她忙得十分起劲,不过并不是为了庆祝金孙终于愿意回来接管企业,而是忙着 替未来的孙媳妇选购初次碰面的见面礼。 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桀骜不驯的金孙岂会不知他们连手设计的小桥段? 而他之所以愿意回来,全都只为了那个女孩。 午休时间,公司外头的餐厅里。 “你说什么?”乐乐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消息。 “大智被调去南部了。”彩星姐大口吃着海鲜焗烤饭,一面宣布两天前的大新闻。“而且超突然,他甚至来不及进办公室跟大家告别。” “为什么?”乐乐疑惑地挑起眉,嗅出不寻常的味道。 原本她还在奇怪,怎么最近好像都没看见大智,结果就听见他被调到南部分公司,为什么? “说是高升,整个分公司都让他管。”彩星姐咽下口中美味的食物,突然打趣地摇摇头。“你啊……还真是红颜祸水。” “跟我有什么关系?”乐乐皱眉反问。大智高升很合理,他的工作表现向来有目共睹。 “再跟你说件事。”彩星姐的眼睛蓦地发出光芒,一脸兴奋不已。 “什么?”食欲奇佳的乐乐总算吃完自己的那份午餐,放下餐具问。 “rober要回来了。”彩星姐神情期待地宣布。 “什么?!”乐乐不自觉惊呼。 “搞了半天,rober居然就是罗家金童,你知道吗?” “嗯。”乐乐垂下头。 “我就知道你们关系匪浅。之前听说他常来接你下班?”彩星姐又对她暧昧地眨眨眼。 “嗯。”一听见罗博克要回来,乐乐开始心神不宁。他要回公司了?这么快? 这是不是代表……他的家具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他这阵子好像都没出现耶?”彩星姐继续好奇地追问。 “嗯。”除此之外,乐乐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自那天不欢而散之后,他们几乎完全没有联络。 “这样真的好奇怪。”彩星姐往嘴里塞进一口意大利面,怀疑的目光紧盯着她。 “奇怪?”乐乐不解。 “你也知道,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哪有可能专情在一个女人身上?倒贴的女人那么多,要是我,我也舍不得那些漂亮的莺莺燕燕,所以他后来没再跟你联络,倒比较好理解。” 彩星姐说得中肯,乐乐的一颗心却瞬间跌入万丈深渊。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他干么把大智调去南部?最奇怪的是,他竟然会愿意回来?本来都摆明对这些会下金鸡蛋的餐厅没兴趣了,如今却又答应回来接管,有钱人的想法完全没有逻辑可循……” “彩星姐,午休时间快结束,我们要不要回公司了?”乐乐白着脸,脸上挂着虚弱的微笑,勉强打断彩星姐的话。 两人回到公司,在一楼电梯处跟一堆人等着挤上电梯,突然,一阵笃定沉稳的脚步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公司一群西装笔挺的高级主管,如众星拱月般围着年纪最轻的罗博克一起走来,他敛眸沉吟,状似正在聆听身旁主管们的低声报告。 他变瘦了…… 乐乐怔怔地看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站在人群里,他就像一个天生发光体,毫不费力便能吸引众人全部的注意力。 像感应到她的注视,罗博克突然抬起眼,黑眸准确瞥向她所在的位置。 两人四目交接,他炯然的眼神令她胸口发热,四周彷佛在此时瞬间消音。 直到这一刻,乐乐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好想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怎么撑过这半个月的? 然而就在此时,彩星姐刚刚说的话像颗炸弹猛然在她脑子里炸开,嗡嗡作响你也知道,那些富二代、富三代,哪有可能专情在一个女人身上?例贴的女人那么多,要是我,我也舍不得那些漂亮的莺莺燕燕,所以他后来没再跟你联络,倒比较好理解 是吗? 他是因为这样,所以根本懒得跟她联络了? 下一刻,乐乐率先别开脸,喉咙彷佛有硬块梗住,令她眼眶一热,感觉一阵刺骨的心痛顿时窜向四肢百骸。 罗博克眯起黑眸,冷冷注视她转开的小脸,隐忍的怒火倏地使他抿紧性感的唇线,此时—— “总经理,这边请。”一干主管围绕着他,恭请他走进专用电梯。 待高级主管们一离开,迫人的炙热视线一消失,乐乐立刻偷偷松了口气。 之后站在人挤人的电梯里,望着头顶上方不断翻升的数字,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工作,永远都不可能爬到他现在的高度。 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大的距离。 他在他的宇宙里,任意挥霍过多的宠爱,而她则必须守着自己小小的世界,珍惜平凡中的快乐。 第七章 自从罗家金童罗博克接掌家族企业后,乐乐的公司内部再度掀起一番改革。 新任总经理大手一挥,马上缩编几个大家早心知肚明的冗员部门,另外开辟了菜色研究部、餐厅整体包装部、餐具考究部及内部风格装潢部,并同时引进部分他经营有成的家具公司产品。 企划部看来是风平浪静地度过第一波阵痛,直到一道闪电般的消息击中乐乐。 “陶乐乐,从今天起你是总经理特助,赶快收拾东西上楼。”人事部经理战战竞兢地亲自下楼宣布,在乐乐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已经示意自己带来的人马协助她收拾座位。 “为什么指名我?”乐乐困惑地问。 “可能你们之前合作过,创造出令人吃惊的销售营业额吧。”人事部经理耸耸肩说。 “是吗?” 在众人协助下,乐乐的座位一路上攀,搬到了顶楼总经理办公室旁,两人之间没了原本好几层楼的距离,现在只相隔一片门板。 一切迅速安置妥当后,人事部经理领着她进入舒适豪华的总经理办公室,直到罗博克满意地点点头,支开人事部经理,偌大办公室里霎时只剩下倔强的两个人注视着彼此,谁也不愿先开口。 “如果总经理没别的事吩咐,我想先出去处理刚才交接的工作。”乐乐低着头,微微欠身说,正打算移动脚步,就听见罗博克低沉不悦的嗓音传来。 “你还要跟我闹多久的脾气?” 她抬眼看向他,他冷然的目光瞬间刺进她的心。 “我没有跟谁闹脾气。”她面无表情的说。她只是认清某些事实。 情侣吵架,换作一般人不是应该尽早把话说开吗?但他根本不屑这么做,反正撇下她,还有丰富精采的社交生活和众多女人等着他去寻开心。 时间是能淡化她的怒气,但同时也让她彻底认清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他不许她跟别的男人有互动,自己却说不定天天在女人堆里开心过活。 因为她太渺小平凡了,所以他对她的喜欢和花花世界一比,马上就变得微不足道,随时可以被抛在脑后。 “你有。”他僵着脸指控。 “没有,我只是认清某些事实。”她凄楚一笑。 见状,罗博克整个人猛然一震。 他从来没有看见她如此疏离客套的表情,胸口霎时一紧,一股可怕的恐惧令他思绪混乱。 “你以为自己认清了什么事?”他眉头紧锁,急促的呼吸显示他正努力控制情绪。 乐乐冷着脸看向他,默不作声,她想有些感触就算她说了他也不会懂。 他烦躁地盯着她,盘旋在胸口的不安情绪迫使他急切地开口,“我们只是像一般情侣那样吵了一场架而已。”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 也许她正在气他不联络,可是他也在等她主动联络啊。甚至他曾经想过,只要她肯打电话过来,他就一定立刻请求她的原谅。 这段日子,是他出生以来最难熬的时光,他不懂,她为什么不像其它人那样对待他?多在乎他一点会要她的命吗? “不只是那样。”乐乐平静的说。 “在我看来就只是这样!”罗博克阴郁地低吼强调。 没一会,暴烈嗓音消失在大办公室里,残留下一片宁静,除了呼吸声之外,只剩下两双对峙的执着眼神。 “一般情侣吵架会这么久不联络吗?”乐乐深吸口气,把憋在心底许久的话统统一次说出来。 “我在等你打来。”他眉头纠结地说。 她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粉唇微张。“通常都是男人主动打电话示好吧?” 罗博克不自在地瞥她一眼。他要怎么跟她说,自己根本从来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女人过? “我没有打电话给女人的习惯。”好半晌,他终究妥协地开口,自己必须承认这一点,否则她很有可能再也不理他。 “真是好习惯。”乐乐冷哼一声。 这种拿来骗三岁小孩的谎,他居然打算拿来说服她? “我说的是实话。”诚实以告却被她冷冰冰的态度驳回,他不禁紧绷着酷脸。 “……已经不重要了。”她叹了口气,决定到此为止,再说下去,他们的对话恐怕只会越来越荒谬。 他说自己没有打电话给女人的习惯?所以在他心中,她只是个“女人”而不是“女朋友”喽?他以为她和他过去认识的那些自动黏上来的女人一样,会摇尾乞怜地等着他偶尔的临幸吗? 两人吵架后,他完全不处理地把她冷冻起来两星期,现在又想把她当作笨蛋来应付? “如果没别的事吩咐,我先出去了。”她一说完,根本不留说话余地给他,脚跟一转,立刻往门外快步移动。 罗博克一个箭步飞快冲过来,大掌砰的一声压回被打开一条缝的办公室大门。 “总经理,您还有别的吩咐吗?”乐乐松开握着门把的手,扬起眉,抬头挑衅地看向他。 她知道他的死穴是什么,当初他连rober都不让她喊,现在她故意叫他总经理,一定能让他气得七窍生烟。 他冷怒的眼神笔直射进她眸底,知道她存心要让他受苦,明知道他不喜欢她这样,却刻意这么叫他。 “亏你还知道谁是老大,我叫你走了吗?”见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干脆端出老板的架子给她看。 乐乐的倔强也不遑多让,她紧闭着唇,杏眸里流转着受辱的水光,却仍说: “您是老板,是我的错。” 在看见她眼眶里的泪水后,罗博克一颗心马上软下来,差点想直接开口道歉,但她接着又补来一句令他理智尽失的冷言冷语,他也发现自己早已错失道歉的最佳时机。 “请您也不用突然靠我这么近,既然您是老板,只要坐在大位上发号施令,属下我自然就会为您卖命。”她直觉地拉出两人的距离,把自己缩到卑微的位置。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被她话里的排拒惹恼。 “大智……是您调去南部的?”现在她只剩下这点必须确认。 闻言,罗博克脸颊不自然地抽搐,心痛的放声大笑,“哈哈,原来你是在气这个?” 乐乐眯起眸子,冷冷地瞪着他。 原来真的是他把大智调去南部的,为什么?就因为大智好心,帮她把高跟鞋从电梯缝里拔出来? 过没一下子,他突兀地敛起笑容,黑眸里的冰冷气息诡谲难测,“怎么?我调他去南部,你很舍不得是不是?” 他目光专注地在她脸上捜寻蛛丝马迹,期待她否认。拜托,她千万不要说在乎大智…… 头一回,罗博克紧张到喉咙紧缩,双手发汗。 乐乐没有说话,依然瞪着他。 “大智只是好心帮我。”她说,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没你想的那么单纯,他一直想把你!”她把他当成什么?一个连有人要抢自己女人都感觉不出来的笨蛋吗? “如果他开口,我会明白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乐乐说着,这是她最后一次替自己辩解。“不过……” “不过什么?”接收到她冷淡的目光,他心臓猛然一缩。 “现在我已经没必要向他说太多。”她的手再度放回金色门把上道。 “因为他被调去南部了?”罗博克呼吸逐渐急促地问。 “不是。” 他迎视她漠然的目光,听见她用极冷的语气出声说话。 “因为我现在已经没有男朋友了。” 低气压盘踞在公司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久久不散。 那天,罗博克把办公室狠狠砸烂,飙出去喝酒快活前,还不忘把她叫进办公室清扫,扬言要她在他回来之前全部打扫干净。 乐乐直到再度进入这间办公室,才知道这里的隔音设备做得有多完善,办公室里面满目疮痍,所有能摔、能破坏的东西无一幸免。 他汹涌的怒气看来好像仍是十分在乎她,否则不会抓了狂似的拿这些高档货跟美酒出气,她搞不清他的想法,索性卯起来收拾残局,也让自己暂时忘记这一切不 隔天一早,罗博兄绷着一张脸来上班,经过乐乐位置看不见人影时,还以为她辞职了。 等他冲进办公室打算叫人事部经理上来问话时,才惊愕地发现她居然还跪在地上,努力去除地氆上留下来的酒渍。 他当场愣住,脑袋一片空白,回神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连忙抓起她疲累到快昏倒的身体,强迫她回家休息。 结果她想也没想马上拒绝,还坚持要把地毯清干净,还好他脑筋动得快,提醒她的职务是总经理特助不是清洁人员,之后她才毫无生气地站起身,一语不发回到自己的办公座位。 这一整天,罗博克发现自己的工作效率是零。因为她先是找了一堆人来换地毯、酒柜和桌椅,最后干脆又请来清洁公司,把办公室当作无菌室规格来消毒。 结果这么一来,他们吵架而他大肆破坏办公室的事。就在公司里沸沸扬扬传开来。 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反而认为这样也不错,免得又有不识相的家伙冒出来跟他抢女人。 下班时,他想送她回家,没有意外地被她狠狠拒绝了,他只好开着车跟在摇摇晃晃的她身后,直到她坐上公交车,下车走了一小段路,安然地回到家中。 从此以后,不管他怎么示好,她都像是铁了心,将他一次又一次的讨好原封不动退回来。 这天,他又将两袋包装精美的礼盒放在她办公桌上。 “乐乐,这是刚才客户送来的巧克力,还有一小盒日本点心,你要不要——” “好的,谢谢总经理的美意,我会拿下去分送给会计室同仁。”不等他把话说完,她就从身边抽起一张表格记录。 点心不是客户送的,这一点,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乐乐,我的意思不是……”他尴尬地试着想将不擅长的话说出口。 “总经理。”她的眼神充满警告。“这算是员工福利,既然是员工福利就要讲求公平,这一次已经轮到会计室了。” 这才不是该死的员工福利!是他的心意…… 罗博克颓丧地注视着她,灰败的脸色近来老是出现在他以往英气勃发的酷脸上。 “随便你吧。”末了,他只能轻轻叹口气,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不懂,为什么她总是有办法理所当然回拒他所有的好意,这段日子以来,他已经被她刺得遍体鳞伤,难道她还看不出来吗? 宝贝金孙失魂落魄,罗家老夫人当然看得出来。 躲在墙角边,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的她,心里马上有了底,走出墙边看见眼前同样有些心神不宁的小姑娘,了然地笑了下。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一见有访客上楼,乐乐立刻起身相迎。 她打量着对方,眼前的老奶奶大概有七、八十岁,笑起来的时候满脸皱纹,一定很常笑。说话的语调好温柔,一双眼睛里则饱含经过岁月积累的智慧。 “没有,不过我不是来找你们总经理,是来找你的。”罗老夫人和蔼可亲的态度,马上赢得乐乐的好感。 “我?”乐乐显得很诧异。 “小姑娘,我是里头那个人的奶奶。”老夫人牵起她的手,引领她往特助座位旁舒适的沙发区坐下。 “总经理的奶奶?”乐乐有些惊讶,罗老夫人找自己有什么事吗? “哇,好长的名字。”罗老夫人嘴角抿着笑意,假意责怪地瞋她一眼。“别这么见外,叫我一声奶奶吧。以我八十多岁的高龄,应该还够格有这声称呼。” “奶奶,您看起来好年轻!” “你不要看我这样,我可是有在练气功喔。”罗老夫人把乐乐的双手握在自己两个掌心里,充满慈爱地轻抚。 “原来要练气功……”乐乐愣愣地点点头。 “小姑娘啊,你觉得我们家博克怎么样?”罗老夫人目光一闪,直接切入重点。 “不好意思,我应该去倒杯茶给您才对。”乐乐连忙想起身,不料双手还被老人家扣押在掌心里。 “别忙,我等等还有事,坐一会马上就要走了。”罗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再过四小时,她这老骨头就要去德国拿特别订做的钻石项链及耳环、戒指组了,那可是一整套的,设计别致典雅,她非得亲自去验一下货不可。 听说里头那小子也曾送小姑娘一条钻石项链,虽然后来又被退回来,但她知道项链迟早会回到这个小姑娘的手上。 没办法,她是人家的奶奶,哪有送礼送输自己孙子的道理? “博克这孩子呀,从小就被我们这些身边的人小心宠着,最常被拿出来讲的,是他三岁时就对所有人发表的申明,要人家不准碰他。” 不准碰他?乐乐又愣住了。 为什么不行?他身上镶金子喔? “可是问题来啦,他小时候真的长得好可爱,不像现在这样老是绷着一张脸,好多大人都想逗逗他,所以他那副可以瞪到人双腿发软的眼神,大概是从他三岁起就开始练习,现在才会这么炉火纯青。” 罗老夫人风趣吐槽的话语,让乐乐渐渐卸下心防,安静地聆听。 “他从不让别人碰他,包括他的身体、房间、所有东西,还有生命中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全都极度不欢迎有人干涉。” 罗老夫人说话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彷佛陷入从前的回忆里。 “我曾经不信邪,在他念大学时差点永远失去他,幸好他只是去欧洲晃了一圏,回来后,我便要身边的人从此不过问他任何事。” 说到这,罗老夫人轻轻叹口气,对她笑了笑又接下去。 “你能想象他坚持清扫自己房间的模样吗?跟你说实话吧,这孩子的心从来没放在女人身上过,你是第一个例外,因此,如果他比较容易吃醋,请你多多包涵,毕竟他的领地范围里,你是第一个被划分进去的人类,他恐怕还在学着拿捏分寸。” 乐乐既讶然也哭笑不得,他被老夫人说得好像某种野生动物,居然还不准别人碰到他的领域? 况且像他这种富家公子哥,有谁会自己打扫房间? 怪咖一枚! “大智调去台南是我的意思,博克不知情,是我这个做奶奶的不忍心看他为了爱情煎熬而自作主张,怎知反倒害了他。” 乐乐怔怔望着她,心跳越来越快。 “再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罗老夫人朝她挥挥手,示意她靠近说话。“那浑小子的手机你看过没?” “没有。”乐乐摇摇头。“他不是不喜欢有人碰他的东西?” “没错。”罗老夫人点点头,随即又朝她眨眨眼。“可是相信我,你会是唯一的例外。” 乐乐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不是很相信。 “我差不多该走了。”罗老夫人站起身。“记得去看看他的手机,你可能会大吃一惊喔。” “总经理?”乐乐轻敲两下门板,出声问道。 此刻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最近罗博克为了餐厅设立分店还有赴大陆发展一事,时常在公司忙到三更半夜。 不过通常他会在八点出来赶她回家,但今天没有。 于是,她泡了一杯热牛奶,手里拿着便利商店买来的鸡腿便当,蹑手蹑脚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她将食物放在会客桌上,看见累瘫的他仰躺在沙发,一手抬起,遮住三分之一的脸部,另一手则垂到雪白地毯上,手里还抓着看到一半的资料。 她将资料小心从他手中抽离,垂首仔细研究了一下。 这些分析她都会,他为什么不叫她做? 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之所以天天熬夜,而她工作量却少到像来这里悠闲度假的原因,其实都是他有心护航的结果。 笨男人,他是世界上最笨的男人…… 如果他奶奶没有跑来跟她闲聊那一段,泄光宝贝孙子的底,他打算这样傻傻苦撑多久? 她杏眸感动地微微湿润,依恋的目光停格在他帅气又冷酷的脸庞上,直到他似乎察觉周遭有人,身子不安地动了一下。 乐乐把手中的数据放到桌上,动手摇了摇他,“起来吃点东西。” 她知道自从下午一点吃过午餐后,他没有再进食过。 罗博克皱着眉头移开手腕,神情恍惚地看她一眼后,又躺回原本的姿势,嘴里自言自语着,“原来是梦……” 乐乐顿时愣住,觉得好笑又好气。 “罗博克,你再不起床吃饭,我就回家喽。”她出声恐吓,语气是他最近很熟悉的冷言冷语。 她话一说完,他倏地就从沙发上坐起身,瞠大黑眸,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你……”他瞄了时钟,暗自低咒一句。“抱歉,我睡着了……该死!我忘记说你可以回去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帮你叫车。”他几个大步冲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 “可是我……” 乐乐出声想打断他正在进行的事,但他的反应更快。“别跟我扯公交车,现在太晚了。是我的错,我请司机送你回去。”他被她拒绝到怕,开始习惯抢在她说出任何话之前搞定所有事情。 “为什么一定要司机?你不行送我回去吗?”她的心抽疼了一下,终于对他露出久违的微笑。 闻言,罗博克立刻挂上电话,怔然地望着她。 两人就这么对看了将近两分钟之久,最后是乐乐直接走到沙发前坐下,动手张罗他的晚餐。 “先过来吃晚餐。店都关了,只有便利商店的便当,你将就一下。吃完再开车送我回家,然后你也回家,不然我们就一起加班。” “我还在睡吗?”他一脸茫然地问。 他猛皱眉头的模样傻得太经典,乐乐很快就决定原谅他。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你可以继续站着睡,不过如果你再这样,我恐怕真的要先回家了。”她知道自己的威胁很管用。 罗博克彷佛想确认什么,一步一步朝她缓缓走去。 “你……”他站定在她面前,绞尽脑汁想把问话说得漂亮。“你是乐乐,没错吧?”结果还是冒出不怎么中听的一句。 “难道你希望是别的女人?”她不悦地挑起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否认。 “那你要不要先过来吃饭?”她对他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好……”他乖乖走去坐下,接过她递来的便当,在她注视下开始动筷吃起来。“你呢?” “我吃过了。”乐乐对他露出一个“谢谢关心”的浅笑。 罗博克慢条斯理地用餐,心中暗自祈祷这如果是梦,就永远都不要醒来。 “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可以看你的手机吗?” “喔?可以啊。”说着,他利落站起身,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最新款的智能型手机递给她。“你最近想买新手机?” “不是。”她把他的手机拿在手里把玩,思忖着自己要怎么开口比较恰当。 “我想……看看里面的东西,可以吗?” “里面的东西?”他蹙起眉,表情有片刻不解。 果然还是不行。乐乐自嘲一笑,觉得罗老夫人说话太夸大其实了。 “需要……螺丝起子吗?”他突然发问道。 “什么?”她呆掉了。他以为她想解剖他的手机? 一瞬间,乐乐咬紧下唇,努力压抑体内澎湃的笑意。 “还是……你是要看我的手机内容?”罗博克困惑地问,不太清楚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以吗?”她点头,屏住呼吸问。 “你看啊,我没差。”他拿起热牛奶,看着它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乖乖喝下一大口。 乐乐开始研究他的手机,不过越看心底的疑团却越大。 “你电话簿里就那几个人?”她感到有些震惊,他通讯簿里的名单从头到尾加起来居然不到十个人,而这里面,她还占掉了一个名额。 “多半是一些长辈,要好的朋友只有两个,就是『凌』跟『黑』。”他自然地说。 “就这样?”她张大眼,他太不可思议了。 “通常有事,别人会主动找我。”他皱着眉,一口气将剩下的牛奶全部喝掉。 “你喝牛奶的样子,会让我以为那是毒药。”乐乐强忍住嘴边的笑意说。 “我不太爱喝牛奶,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断奶了。”他认真解释。 乐乐开心地笑了。这男人耍宝喔?竟然跟她交代自己什么时候断奶力“所以上次你说,你没有打电话给女人的习惯……”她突然好想叹气了,没料到他当初是说真的。 这位金童得天独厚受众人追逐的功力,果真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那是实话。”他焦急地补充。 “我现在知道了。”乐乐对他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罗博克绷紧神经。今天会是他的幸运日吗? “所以……我们和好了?”他不确定地问。 乐乐定定看着他,缓缓摇头。 见状,他心情霎时又降至冰点。 “我们不是和好,是复合。”她笑着纠正。 他一听大喜,立即伸臂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低头便是一记久违的热吻。 “我从没答应过跟你分手,所以是和好。”他坚持地说。 乐乐推开他让人充满安全感的胸膛,对他粲然一笑。 “那我们之前那样算什么?” “你单方面的冷战。”他委屈地说。 “喔?你确定只有我在冷战?”她挑眉。 “当然,难道你真的以为那些小点心是客户送的?”说到这个,他就觉得自己这阵子活得真窝囊。 每次他提着礼盒进公司,所有人一看都知道是要用来讨好她的,结果却惨遭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跟退货。 根据从未吃过败战的强烈自尊心,原本他也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放弃,后来才惊觉自己竟已爱她很深,甚至不论她如何冷漠以对,一股越挫越勇的毅力反而在他体内滋长茁壮。 因为,他不能没有她! “我知道是你特地跑去买的。”乐乐快速在他脸颊印上一吻,笑得很开心。 “你知道?”罗博克假装一脸惊讶,接着粗喘着气息小心控制力道拥紧她,恶声恶气地威胁,“你这样糟蹋我的好意,实在很不应该。” 他柔声贴在她耳边吐气,令她全身一阵颤栗,呼吸急促地失控起来。 “喔?那请问男友大人,我该怎么弥补?”她说话的语调微颤,隐隐带着期待。 “很简单。”他听出来了,正得意地笑开。“我很快就会身体力行,让你知道关于弥补的所有细节,我保证……” 第八章 什么事情都有所谓的阵痛期,工作有,每段爱情的开始也有。 这是一种磨合的过程,一旦度过了,两个人之间从此将用一种更认真的态度看待彼此,而不是躲在名为爱情的产物背后委曲求全。 此时,乐乐嘴里正吃着头等舱提供的超香浓意大利冰淇淋,杏眸从杯缘偷瞄坐在身边的帅气男人。 她很确定他们熬过了“感情阵痛期”,连他的工作也渐入佳境,不只家族企业成功连开十家餐厅分店,还进军了大陆抢攻新市场。 现在他们则坐在飞往欧洲的航班上,准备透过大型展览搞大他最近热中的家具产业。这一回,她出现的身分不再是总经理特助,只是单纯的女朋友。 “怎么了?”罗博克放下密密麻麻满是英文字的财经报纸,转头看向她。 乐乐耸耸肩不语,继续从冰淇淋杯缘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对她挑了下眉,像在对她确认什么,她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见状,他重拾起报纸阅读,只是两分钟后却气馁地丢开报纸,抬眼觑向她,黑眸里流转着装腔作势的凶恶跟爱怜的无奈。 “你这样盯着我看,我没办法专心。”他双手一摊,老实的说。 乐乐嘴里咬着小汤匙,倒是对他笑得很灿烂。 “过来。”他没辙了,对她张开双臂道。 她像个诡计得逞的小孩,抱着手里的冰淇淋窝进他怀里,任他帮她盖好毛毯,在他怀里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后,一声满足的轻叹自她唇边逸出。 静谧的幸福氛围将他们围绕,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两颗心亲密地靠得更近了。 “要不要吃一口?”乐乐舀起一口冰淇淋,拿到他嘴边。 罗博克皱起眉,“那是给小孩吃的东西。” 这绝对是偏见。乐乐嘟着嘴,不高兴地看他一眼。 “所以我是小孩喽?”她挑眉问。“哼!我都可以生小孩了。”她故意说,算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暗示。 她的生理期已经迟两个月了,先提出怀疑的人是他,因此在他紧迫盯人的催促下,先前她上医院做完检查后,果真发现自己怀孕了。 不过这消息她还没告诉他,她要等到进入饭店安顿妥当后再跟他说,免得现在就被他直接拎回台湾。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他对她露出使坏的微笑。“我想吃一口……” 她马上把汤匙移到他嘴边,没想到他却绕过它,薄唇直接贴上她红润的粉唇迅速偷得一个香吻。 下一刻,她脸颊嫣红的程度已胜过手中的樱桃口味冰淇淋。 飞机一落地,他们刚出关立刻有人来接机,完全没浪费一分一秒,于是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人已经舒服地坐在总统套房里。 “你要一直工作吗?”眼下乐乐手里抓着巧克力棒咬下一大口,口齿不清地问。 “前三天我会很忙,要弄展场的事情,不过我留了四天时间逍遥,你有特别想去哪里逛逛吗?”罗博克站在桌后忙碌地整理手边数据,同时还抓起旁边的传真数据阅读,在笔电上敲下一串执行命令。 “奶奶说你大学时代来过法国?”她在沙发上的慵懒坐姿逐渐转变成侧躺,亮灿灿的眸子着迷地看着他。 她最爱看他工作时专注的样子,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眼眸犀利又深邃,好迷人。 “一阵子。”他手指快速敲着计算机按键道。 “法国你比我熟,随便你带我去哪,我就乖乖去哪。”她看着他微笑,很相信他找乐子的功力。 “那我要你前三天乖乖待在饭店里。”他暂时结束手边工作,开始往她身旁移动,从沙发上抱起她,让她像只小猫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 “不好笑。”她斜睨他一眼。 “我没在开玩笑。”他拿走她手中的巧克力棒,倾身给她一记比巧克力更甜的深吻,夺去她所有思绪。 战火一路从沙发蔓延到雪白柔软的大床,欢爱时,她不自觉尽量避免过于激烈的动作,他察觉了,还以为是舟车劳顿令她疲累,所以更加温柔地对待她。 番缠绵过后,双手环抱着乐乐,原以为她会很快就入睡,没想到她居然又开始抗议之前的话题结论。 “我不要每天无所事事关在饭店里。”她一手按压着他厚实的胸膛,半撑起身子,低下头在他胸前落下浅浅一吻。 他狠狠倒吸一口气,再被她这样煽动下去,他根本不想下床。 他可没忘记自己半小时后还要去办公大楼跟所有在法国的员工打招呼,还得跑一趟展场进行最后确认。 他手下原本属于玩票性质成立的家具公司成长得很快,没有意外的话,他打算由法国打开知名度,再以德国为据点,采用双线方式进攻欧洲市场。 在美国,他则利用自己原有的餐厅资源,采多据点的方式成功打入美国市场。 “不会没事做的,这间饭店有很多设施可以玩。”他诱哄着说。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走走?”她无奈地叹口气。 还没跟他说自己怀孕的事,她就已经被管得这么严,要是真说出来,这趟法国行她搞不好只能永远坐在饭店的窗户边看看街景。 好一点的话,也许她还能跑去饭店附设的泳池玩一下水、去楼下精品店逛逛什么的,然后等回台湾后,才愤恨地埋怨这些台湾也有的东西,自己干么千里迢迢特地飞去法国做? “你一句法文也不会,如果让你一个人在外面闲晃,我一定会担心到没办法专心工作。”感觉她有些不开心地推开自己,他连忙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又一个安抚的碎吻。 “那……我可以去展场帮忙呀。”想到这个主意,乐乐瞬间双眼大亮。 这样他总没话说了吧?展场里有他的员工,不管是法国人还是台湾过来的主管,大家彼此都见过面,有人能够互相照应,这样他可以放心了吧。 “我不要你太累。”他心疼地看着她疲累的小脸。“你最近老是睡眠不足,记得吗?”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近来她似乎变得非常容易累,时常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哈欠,以为他没发现。 望着雕花繁复的天花板,他认真考虑是不是要让她“更累一点”,干脆等她睡熟了再出门。 “可是我喜欢工作啊。”她希望自己多少能帮他一点忙。 “你可以回台湾后再热爱你的工作,但不是现在、不是在法国。你是来度假跟休息的,ok?”他硬起心肠,冷着脸对她说。 乐乐看见他脸上坚持的神情,也赌气不说话了,背过身假装准备睡觉,其实脑子里正快速盘算着自己要怎么摆脱他,顺利单独行动。 罗博克见她不悦,心情也跟着往下沉,在心底轻叹口气后,伸出双臂自背后拥紧她,“别不高兴,我保证,只要过了这三天,我一定带你玩遍整个巴黎。” “我要去看看塞纳-马恩省河跟卢瓦河。”她要求。 “好。”他想也没想就答应。 “凡尔赛宫?” “那有什么问题?”听出她的语调逐渐兴奋起来,他松了口气,缓缓露出微笑。 “还有普罗旺斯,听说那里是塞尚的故乡。还有勃根地葡萄园,我要去把自己灌醉。”她一兴奋就开始说个不停,甚至忘了自己说过不再喝酒。 “还有吗?”忍住笑意低问,怀疑自己是不是掉入什么可怕的陷阱里。 喔?这是要她继续说的意思吧?乐乐点点头,开始如数家珍起来,“亚威农断桥、尼斯的天使湾、圣米歇尔山……”她小脸散发期待的光彩,说得意犹未尽。 “嗯哼?”罗博克温柔地回应,嘴边漾着宠爱的容笑。“看来你出国前做了很多功课。” “因为我很期待来法国玩啊。”她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所以……” 他充满怜爱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没想太多就全答应了,“把清单列给我,我找人规划一下行程吧。” 没办法,谁教他喜欢看她露出欢欣的表情,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拥有全世界。 “耶!”她开心地低呼,双手圈住他脖子,在他脸上大大地啵了一个。 “时间有限,别期待我们可以全部跑完。”他开始担心她期待越大,万一失望了怎么办? “噢。”她敛下眼,小声地咕哝一声。 他将她拥紧,开出一张可以让她愉快送他出门的支票,“不过,我们可以把假期延长一点点。” “延长”两个字,立刻又点到乐乐体内兴奋的按钮。 “一点点是多少点?”她不禁屏住呼吸问。猜测“一点点”究竟是几天?两天?一星期?如果是一个月就更完美了。 “只要在护照签证期内都可以。”罗博克宠爱地搂着她,看来自己等一下要打电话给奶奶,请装病已久的叔叔回去代管一下公司了。 “法国的护照签证期是多久?”她问得小心翼翼。 他笑看着她,眼底尽是一片柔情,“九十天。” 九十天?不会吧?足足三个月耶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则很清楚她的震惊,点点头确定自己所言不假,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由狐疑逐渐转变成惊喜。 乐乐脑子里开始转动幸福的幻想,他的意思是……在她肚子真正大起来之前,她都能勾着他、看着他这张帅气的脸庞,泡在完美假期里整整三个月喽? 终于,她满足地露出今天第一个大大的微笑。 如果罗博克以为抬出诱人的九十天浪漫法国长假,就可以把乐乐关在无聊的饭店里,那他就实在太小看她了。 今天,他先进法国公司搞定所有展览细节,还跟台湾与法国主管们讨论接下来的营销策略、产品结构和经营理念等,最后一伙人更风尘仆仆抵达巨大的展览会场,确认好明天他们将会是里头最大的臝家。 一切进展很顺利,他看了眼手表,评估着要不要把乐乐带出去用餐,或者是两人就窝在饭店悠闲的享受饭店主厨餐点。 正在思索时,突然一抹熟悉的娇小人影窜入他眼底,令他立刻警觉地眯起眼,尾随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前进。 他冷着脸看向前方,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居然还是跑来展场了,不但跟他的员工聊得很开心,还熟练地整理起桌上成堆的资料。 他朝她缓慢地走过去,不断猛做深呼吸压抑着怒火,祈祷自己站定在她面前时,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 “bonjour。”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定在自己面前,黑影笼罩在她身上,乐乐马上训练有素地打起招呼,加快处理手中快要完成的工作,好抬起头接待来人。 她居然还敢跟他说“bonjour”?! 很好。 罗博克体内的怒焰瞬间飙高,刚才一路走来的辛苦克制顿时化为乌有。 “你好。”他刻意说中文,打招呼的语气带着火药味。 听见中文,乐乐困惑地抬起头,一见是他,立刻狠狠倒抽口凉气,“喝!” 至少她还知道要怕。他撇了下唇角,在心里对自己自嘲地苦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听起来威吓性十足。 附近一些员工已经注意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纷纷抬眼偷瞄他们。 “帮……忙……”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 “我以为我们说好了。”他绷着脸道。 “三个月假期吗?”她点点头。“这个我们的确说好了。”一点怀疑也没有。 “前提是你必须乖乖待在饭店三天。”他冷声提醒。 “不,前提是我不能太累。”她纠正。“我现在一点也不累了,真的,我很高兴自己有来这里,有好多东西我从来没接触过喔。” “那请问你忙完了吗?”罗博克视线缓缓扫视四周一圈,一些好奇的员工赶紧回避视线。 “差不多了。”乐乐低头看了眼已经整理好的资料,才抬眼对上他的黑眸。 “很好。”他微微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接着便沉着脸,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她手臂,直接将她拉往停车场,让她连跟工作人员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你等一下嘛……”她被他拖着走,试着叫住他。 无奈他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喊,直到将她塞进车子、快速命令司机回饭店前,她所有的抗议他全都充耳不闻。 “你真的很霸道。”眼见自己就要被送回饭店关禁闭了,她闷闷地说。 “抱歉,后天环境的培养。”他情绪也没好到哪,仍有点冲地道。 “为什么你老是要我休息?”她怀疑他会不会是已知道她怀孕的事,否则干么把她当成玻璃娃娃对待。 “我已经跟你讲过了。”他叹口气。 “就因为我之前很容易累?”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她又不是病西施。 “我问过奶奶了。”他顿了下,突然发出惊人之语。 “什么?”乐乐一惊,心脏差点停掉。怀孕的事情,她希望是由自己亲口告诉他。 “奶奶说,你会这么累,一定是之前陪我处理公事累积起来的疲劳,如果不好好照顾你、多留意你的作息,她说你会很不容易……”说到这里,罗博克突然愣了一下,尴尬地看她一眼后,就不说了。 “不容易什么?”她好奇地追问。 他深深吸口气,用极小的音量开口,“受孕。” 乐乐当场僵住。他居然跟他奶奶讨论这种事?! 妈呀! “你怎么跟奶奶讲这种事啦?”她又气又羞,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原本只是想问她你这种状况是不是要吃点什么补品,结果奶奶就跟我扯了这个。”一回想起当时的对话,他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奶奶是骗你的。”她双手环胸,显示出她很不喜欢他问奶奶有关她的事,特别是这种事。 她甚至敢肯定,精明的奶奶一听到他说的话,八成已经猜出她怀孕,所以才会这样建议他。 “怎么说?”他困惑地问。 因为我怀孕了,这就是铁证。 乐乐支吾了一阵却不能说出实话,只好干脆耍赖娇嗔,“反正我就是知道。” 罗博克怀疑地瞥她一眼,倒是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间持续着一股古怪的气氛,最后罗博克决定在饭店的房里用晚餐,好让乐乐可以尽早就寝。 乐乐闷不吭声地吃完晚餐,知道自己并没有成功说服他,他还是相信奶奶的话。 “如果你明天又出现在展场,三个月的假期我们就取消。”在吃到最后一道甜点时,罗博克终于开口了。 她很少参与这种展览,不知道展场里随时可能发生许多小意外,而他只是不要她受伤,不希望她太累,更不愿见她被一堆琐事烦得满场跑。 知道自已这样的确有点夸张,但他就是不喜欢看见她忙碌的样子。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清闲一点,每天做个无所事事的贵妇就好? “你不能这样做,你已经答应我了。”乐乐惊讶地瞠大杏眸,手中正在品尝蛋糕的汤匙匡啷一声掉在瓷盘上。 “我可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可以。” “我只是想去帮一点小忙。”乐乐真不懂他干么这么坚持,就因为奶奶说她需要休息?就这样? “我宁愿你留在这里。”罗博克脑中突然想起她之前一夜无眠,只为了收拾他在办公室里狂砸东西的残局,那一天她回家时恍惚虚弱的模样,至今仍让他深深自责。 “我不能接受。”她强调。 “那我只好对你说抱歉。”他亦不妥协。 “你真的、一定非要这样不可?”她放在餐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是你逼我做出这种威胁的。” “你也知道这是威胁?”她的肺快气炸了。 “乐乐,你为什么不听我一次?”他软下语气道。 “如果这一次发生在台湾,我可能会答应,但这里是巴黎,天知道我下次来是公元几年。” “只是巴黎,任何时候你想过来,我都会空出时间。” “不用了。”乐乐站起身,把餐巾恨恨地扔上桌,笔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宣告道:“从现在起,我自己另睡一间房。” “你要睡我隔壁那间小孩房,还是楼上的佣人房?”罗博克也一把扯掉餐巾,跟着她站起来。 乐乐走进房里,拉出自己的皮箱,开始动手把整柜的衣服丢进去。 “都不是,我要自己另外去住便宜的单人套房。”她瞪了眼站在门口的他,他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动作。 “不要闹了。”罗博克充满无力感,觉得自己快被她弄疯。“那里没有高级羽绒被、没有大尺寸电视屏幕、没有全套高级卫浴,更没有你最爱的香水百合。” 听他耐住性子温柔地低声劝哄,她丢衣服的手开始变得有些迟疑,可一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她立刻摇摇头。 不行,就算他爱她也是为她好,那又怎样? 他不能任意限制她,尤其竟夸张到连让她到街上走走晃晃也不行? “没关系,我甘愿。”她抬高下巴说。其实心里很有把握,他才不会让她一个人去睡廉价单人房。 “好,要怎样你才肯留在这里?”他叹了口气问,投降了。 宾果! 闻言,乐乐马上停下动作,嘴角不小心挂上胜利的微笑,转过头,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 “我这三天要去展场帮忙,假期一样照旧,三个月。”她开出要求。 “不行。”罗博克马上厉声拒绝。 这一次,他铁了心,瞪着她绝不妥协。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她缓缓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推,将他推出房门外,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霎时,罗博克脑中立刻闪过不妙的预感。 “我怀孕了。”话一说完,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她立即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落锁。 她知道自己赢定了!大约过了几秒钟后,她便听见他在门外怒吼的声音。 罗博克抓着头发,懊恼自己太迟钝,现在他终于明白出国前,奶奶为什么一直强调一定要让乐乐多睡多休息,不可以让她累着,要哄她开心…… 原来一切是这么回事。 第九章 隔天,乐乐挽着亲爱的老公,一脸笑嘻嘻地出现在展览会场。 罗博克黑着脸,脑中还在作垂死挣扎,随时想把她骗回饭店好好休息。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她小心踩着光滑的地板前进,一面问道。 “乖乖休息。”他咕哝。 “什么?”她扬眉,音阶瞬间升高两度。 “我说……坐在柜台,有人过来询问产品就跟他大概介绍一下。”他一面点头跟员工们打招呼,一面注意她的状况,脸色可不是很好看。 “听起来不难。”她点点头。“我们这边可以直接下订单吗?” “可以。”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叹息。 乐乐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猜测走在展场里的人们是哪一国人,本来走得好好的,却突然脚底一滑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幸好身旁有力的强壮臂膀立刻缠上她腰际,避免她滑坐在地上。 她低呼一声,感觉他浑身猛然一震,缩紧掌中力道拥紧她。 “小心点。”他语气微颤地说。 “对不起。”她仰起脸,对他不好意思地吐舌笑了笑。“这里的地板好滑。” 所以才不想让你来。罗博克看向她的眼神里,无奈地透露出这条讯息。 “rober,大家都已经就定位,不晓得您有什么指示?”一名金发蓝眼的外国男人温文有礼地上前询问。 “我来随便看看。”罗博克流利地说着英文,随即话锋一转,“这位是我未婚妻,怀有身孕,但她想过来帮忙,请大家多多照顾她。”他又转向乐乐道:“这位是法国分公司主管,艾略特。” “艾略特,你好。”乐乐伸出手,态度落落大方。 “夫人,您好。”艾略特露出开心的笑容,马上伸手回握。“哇,恭喜您,这是不是就是中国人所说的『双喜临门』?” “你对中国文化很了解?”罗博克说着,大掌仍紧扣住乐乐几度想偷偷溜掉的身体。 “称不上了解,但是很喜欢。” 与艾略特打完招呼后,罗博克立刻投入工作,忙碌地在展览会场与人应酬, 乐则亲切地与每个上前参观的客人兴奋交谈,玩得很开心,脸上笑容几乎没停过。 但不管罗博克身在何处,每隔一小段时间,总会忍不住朝她的位置张望一下。 中午时,大家潦草地解决午餐,罗博克也承诺晚上请大家到法国知名餐厅用餐,众人一听全都开心的大声欢呼起来。 一天下来,乐乐总共签订了两笔订单,一笔打算从台湾进口一些中式屏风和花几,另一笔金额之大……她打算等他发现时,再好好跟他邀功炫耀一下。 望着还欠她一个求婚的准未婚夫,她脸上尽是幸福的微笑,直到手机蓦地响起,她才回过神。 “喂?”她接起电话。 “我是奶奶。”和蔼温润的嗓音飘洋过海而来。 “奶奶。”乐乐的声音顿时充满笑意。“这几天您好吗?” “听到你这么开心的声音,我就好得不得了。”罗老夫人在电话那头轻声笑开。“跟他提了吧?”昨天宝贝孙子打电话告诉她要在法国停留三个月时,她立刻隐约猜到了这个情况。 “昨天……”乐乐突然明白了。“原来奶奶一直都知道我怀孕的事?” “奶奶是女人,也经历过你现在的事,当博克打来问我你的状况时,我心里就有谱喽。”罗老夫人突然神秘兮兮压低音量又说:“不过,我可没直接告诉他事实,只交代他一定要让你多休息,千万不可以劳累。毕竟这种事情,还是留给你自己跟他说比较妥当。” 难怪! 乐乐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罗博克之前一直试着阻止她做东做西,是因为先被奶奶给点化了。 想起自己曾误会他是掌控欲越来越强,一股想补偿的心理立刻浮上她心头。 “奶奶,听说博克以前来过法国,不知道他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她想让他也开心一下。 如果奶奶知道自己把告知怀孕的权利留给她,结果她居然拿这点胁迫罗博克答应她那些要求,不晓得会不会觉得她很奸诈? “你打算给他惊喜吗?”罗老夫人一听,声音顿时充满兴奋。 “嗯。”乐乐有些害羞地回应。 挂断电话,她看了下手表,展场这里差不多要结束了。 刚刚奶奶给了她一个地址,说在那里可以买到他最爱吃的一款拿破仑蛋糕,所以她打算瞒着他去买,给他一个惊喜。 她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正站在九点钟方向的男人没看向这里,连忙站起身。但才走了两步,没想到立刻就被他察觉。 只见罗博克匆匆结束谈话,大步迈开步伐朝她走来,一来到她身边,马上小心保护地搂住她的腰。 “累了?”他垂首,亲昵地贴在她耳旁问。 “才没有。”乐乐立刻反驳。“我想去买个东西。” “好,我交代一下。”他将她带往舒适的沙发区坐下,准备去找人。 “等一下!你要陪我去?”她诧异地问,因为她可不是这样计划的。 “当然。”他想都不想的回答。 当然个鬼!如果让他跟,这个小惊喜就不惊喜了。 乐乐看着他,慢慢地摇摇头,“你不行去。”休想破坏她甜美的小计划。 “为什么?”罗博克皱起眉。他不放心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最好她连一秒都不要走开。 “我要买女人的『私人』用品。”其实是给你的小小惊喜。她在心里对自己吐了吐舌头。 “你身体哪一个地方我不清楚?”他拒绝接受这个理由。 她闻言,小脸立刻红透,“我不是说这个啦!”这男人真的是满脑子情色思想。 “不然呢?”他微微蹙皱眉,努力思索的困惑模样异常俊帅迷人。 “反正比那个更私人就对了。”她不高兴地皱了下鼻子,突然发现他很不好甩开。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他专注的黑眸紧盯着她。 “志在必行。”她对他笑了一下,微笑里有可疑的威胁成分。 “那带着司机跟我的一名女性员工。”他露出不容妥协的严肃表情。“这是最后的底限。” 他以为自己在谈生意喔? 乐乐忍住笑,勉强点点头,反正她再警告他们什么都不准说就好了,这种夫妻间的情趣小惊喜,她相信大家应该都会乐意帮忙隐瞒。 协定达成后,罗博克亲自送乐乐上车,一路小心搀扶着她,而且向来不多话的他,居然可以一路碎念个不停,提醒她该注意小心的事项。 最后,他塞给她一堆欧元,用担忧的目光送她离去。 “夫人,老板很爱你。”女职员在她身边窃笑道。 “大概跟我爱他的等级差不多吧。”乐乐对她眨眨眼,灿烂的笑声随即充满整辆车。 半小时后,她打了一通电话给他。 “喂,还在忙吗?” 甜甜的嗓音传进耳里,顿时平息了罗博克体内纷乱的焦急与担心。 “今天差不多告一段落,大家准备收拾东西了。对了,我刚才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他说者摇头失笑。 “什么事?”她假装困惑地问,他一定是看到那张漂亮的订单了。 “回去再跟你说。”看来她很清楚他在说什么。“或者你要过来?” “不了,我累了,想要直接回饭店休息。”其实她是要赶回去布置。 听她这么说,他总算松了口气。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展场最后的整理工作繁杂,通常现场也会比较混乱,她来了会危险。 “好,我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会先回去一趟,然后带你去餐厅跟大家会合。”他向她报告接下来的行程。 “半个多小时?”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妈呀!”扣掉交通时间,她只有短短十几分钟的布置时间了。 “抱歉,因为现场有点乱,但我会尽快。”他以为她在乎这个。 “不用尽快!”发现自己不寻常的急切语气,乐乐立刻力持镇定地开口,“你专心把事情做完再回来就可以了,我又不急。” 挂断电话后,她相信,如果没有意外,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饭店…… 一想到这里,她就紧张到胃打结,“那个……司机先生,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加快速度吗?” 就在乐乐飙回饭店,好不容易把一切布置完成、摆上蛋糕的那一秒,沉稳的敲门声立刻响起,吓得她差点滑落手中的蛋糕。 “来喽,你等我一下。”她连忙朝门口大喊。 敲门只是表达尊重,罗博克站在门外莞尔一笑,正在思考要不要提醒她,他也有钥匙这件事。 一分钟后,乐乐跑到门口,快速拉开房门。 “欢迎回来。”她神秘地笑了笑。 罗博克怔了下,努力咽下想质问她刚刚是不是奔跑的冲动,不想破坏她此刻看来很不错的心情。不过他提醒自己,一定要记得跟她提“孕妇不宜跑步”这件事。 “发生了什么好事?”他任她牵住自己的手,将他拉往客厅旁边温馨的小起居室。 “其实也没什么啦。”被他一问,乐乐突然害羞起来。 始终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罗博克,人已经走进起居室了,却还没有发现桌上那个可爱的蛋糕。 “乐乐?”他困惑地看着她。 “你看看那边。”她伸手一指,视线却停留在他的脸上。 罗博克顺势看过去,目光由她纤细的指尖看到那个记忆中美味的蛋糕。“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高兴,微微瞠大的黑眸里,正跳跃着感动的光点。 乐乐把他拉到沙发前,两人一起入座,她动手帮他切了一块蛋糕递给他,骄傲地抬起下巴公布答案,“心有灵犀。” 闻言,他微愣一下,随即爽朗地笑开。 “我也听到了。”他自信的眸光对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副酷帅的模样令她心跳瞬间又失速。 坏男人!明知道自己魅力无法挡,还老故意这样对她笑…… “听到什么?”她没好气地问。 “听到你心里正呐喊着……”他露出她最抗拒不了的帅气使坏笑容,大声宣布,“好想明天就嫁给我。” “我才没有。”乐乐马上羞红脸,嗔怒地睐他一眼。 “你有。”他挖起一口蛋糕,放到她嘴边,见她脸颊微红地吞下,才心满意足地开口逗她。“别忘了我们心有灵犀,嗯?” “才怪,你早就知道是谁泄露的秘密。” “啧,我老婆多冰雪聪明啊,看来我以后皮要绷紧一点了。”罗博克津津有味吃着蛋糕,一边兴致高昂地揶揄她。 “你最好绷紧一点。”乐乐睨他一眼。“我最讨厌男人身上的肉松松垮垮,尤其还顶着一颗又大又圆的啤酒肚。” “我倒是不介意你顶个又大又圆的肚子。”他连忙强调这点。 听见他说的话,她立即挑高眉毛,“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她双手圈住他膀子,笑得像个无邪的天使。“我的肚子装的是可爱的小宝贝,天晓得你的啤酒肚里都藏了些什么,我连想都不敢想。” 他放下蛋糕空盘,将她抱到自己大腿上,爱怜地拥紧,嘴唇靠在她耳边低喃,“你要不要现在检查一下?” 乐乐心脏差点跳出胸口,对于他诱人且邪恶的提议显得不知该怎么反应。 “不用了,我昨天检查了三次。”她礼貌地脸红婉拒。 他先做出心碎的样子,突然又双眼大亮地轻喊,“喔,我听到了。” “什么?” “你的抱怨……”他点点头,彷佛真的听到更多讯息。“听起来又好像是不满……糟糕,你说我今晚如果不更加卖力表现的话,要把我退货。” “可以退吗?”她笑着问。 “你想被奶奶追杀吗?”他亦淡笑反问。 听他搬出绝对王牌,乐乐有些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企图跳下他的大腿。 罗博克赶忙拥紧她,温热的细吻密密麻麻落在她白嫩的后颈项。“谢谢你帮我买的蛋糕,还有为我准备的小惊喜。” “昨天我为你准备大惊喜时,为什么你没有谢谢我?”她问得很疑惑,当爸爸可是项天大的礼物耶! “因为你同时也狠狠威胁我一顿。要我道谢也可以,不过可能就比较没这么诚心诚意了。”他余悸犹存,苦笑地说。 “那你喜欢这些惊喜吗?”她转过头看着他问。 “不只喜欢,我简直爱死了。”他迅速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告诉我,那笔金额惊人的订单,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什么订单?”她故意装傻。 “看来有人想现在检查我有没有啤酒肚了。”他笑着威胁。 乐乐嗔他一眼,不甘愿地吐实,“那套黑木桌椅本身就很漂亮。” “嗯?” “我跟他说中国《红楼梦》小说里的林黛玉,用的就是这种桌椅,显示出她聪明绝顶的空灵气质。” “就这样?” “差不多喽。那位大老板的老婆是中国文学研究者,醉心红学,刚好今天跟老公一起出来闲晃逛到这个展,我一说她就双眼发亮。我觉得大老板是为了讨好老婆,才会一次买那么多啦。” “你什么时候看《红楼梦》的?”他怎么不知道? “一直都在看。”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一直?”他挑起眉。 “大概重看八百遍了。”乐乐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是超级红迷,这位先生,你跟你未来的老婆很不熟耶。” “抱歉,那为了表示歉意,我跟你说个秘密。”罗博克露出狡诈的微笑。 “老掉牙的那种我没兴趣。” “保证新鲜,刚出炉。” 乐乐笑开来,他好像在形容面包喔。 “奶奶去你家提亲了。”他满脸得意的撂下这一句。 “什么?!”她一脸像被雷击中的傻样问。 “而且你父母也同意了。”看着她可爱的惊诧表情,他忍不住在她微启的朱唇上轻啄一下。 “不可能……”她失神地喃喃自语。 “奶奶巧妙略过我们发生一夜情的事,直接告诉他们你怀孕了。”他嘴边浮起微笑道。 “我会被打断腿……” “放心,我会挡在你前面。喔,顺带一提……”罗博克帅气的微笑转为诡计得逞的坏笑,“他们决定等我们回台湾后,立刻举行婚礼。” 这下子,被赶鸭子上架的准新娘,无力到连话都说不出来,欲哭无泪“挫着等”了…… 第十章 三个月后台湾“彩星姐,这几个月公司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中午时分,乐乐坐在常和彩星姐一起去的店里,享用着午餐。 “除了业绩越来越漂亮之外,能有什么事?”彩星姐说,突然朝她抛出一个暧昧的眼神。“还有你要结婚的事。看来你也不是平凡人,一个冷硬又难搞的金童就这样被你吃掉了。” “我是平凡人啊,不过他说……在我面前,他也是平凡人。”乐乐不自觉摸摸肚子,幸福浅笑微扬在唇边。 她怀孕的事很保密,至今没有对外宣告,不过也有恶毒的媒体早猜说她是因为怀了孕,罗家金童才会被迫娶她。 看到那则报导时,她只觉得荒谬,正在哈哈大笑,罗博克突然一脸惊慌地冲进房间,紧张兮兮的问她看报纸了没? 她永远忘不了,当自己对他扬了扬手中的报纸时,他俊酷脸庞马上垮下来的样子有多经典,她爱死了他那生怕她受伤害的表情,因为他的眼中清清楚楚写着:我爱你,比爱我自己多更多。 知道她看完报纸的反应是大笑后,他的响应也超夸张,不仅用爽朗微笑对着她猛放电,黑眸中居然还有可疑的水光闪动…… 是太感动还是太担心了啊?她真是服了他了。 不过,他唯一需要改进、也被她不停抱怨的一点就是 自从法国回来后,他们已经进入同居状态,但他对她还是那么小心翼翼,时常精神紧绷地黏在她身边,害她有时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彩星姐挥了挥手,羡慕地哀嚎。“好闪的感觉哪……” “谁教你要问?我也很担心身边的人统统在我面前戴起墨镜呢。”乐乐开心地吐舌一笑。 “乐乐。”一道低沉的男音无预警插入她们的对话。 “大智?”乐乐循声转头一看,惊讶地低呼。 “喔,我还来不及跟你提,大智今天回台北参加餐饮协会的聚会。”彩星姐见大智来了,索性邀他一起用餐。“坐下吧大智,一起吃。” “听说你要结婚了。”大智一坐下来就说,点了一客火腿吉士局烤面。 “嗯。”乐乐微笑点头。“到时公司会统一发喜帖,统统不准包红包,大家好好玩它一整个晚上。” “乐乐……你快乐吗?”大智忽然严肃地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问?”乐乐不急着回答,悠哉反问。 “前一阵子跟关小姐在餐饮协会遇到时,她说你过得其实并不好,连报章杂志也写得那样,我有点担心……”大智露出担忧的眼神看向她,“乐乐,你真的是因为孩子,才不得不答应嫁给他吗?听说你还被他家的长辈为难?” “唔……如果我说是呢?”乐乐笑着反问。 罗博克刚结束一场商业餐叙,心想反正乐乐也在附近用餐,便顺道绕路过来接她,没想到一走近却刚好听见这段对话。 他赶紧躲回暗处,眉头皱紧,听她说话的语调就知道她八成又想恶作剧。 “那我就带你走。”大智笃定的语气,让在场两位女性同时吓了一跳。 “谢谢,这段话要是让博克听见就好了。”乐乐貌似惋惜地猛叹气,眼里满是笑意。 我听到了。 罗博克没好气地瞥了眼未来的老婆,很清楚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果然,乐乐接着说:“大智,谢谢你,如果以后他敢欺负我或对我不忠,而那时你身边也没有人,我一定马上甩掉他,跑去投靠你。” 永远没有那一天! 罗博克对着他们的背影挑起眉,最后撇了下嘴,决定把空间留给他们,打算自己先散步回公司。但才走了两步,他就接到哥儿们打来的电话,约他今晚去夜店喝两杯。 大智静静看着乐乐好半晌,倏地笑开来,笑容里有丝苦涩,也有祝福的味道,“看来你是嫁定他了。” “差不多喽!”乐乐幸福地笑了。“谁教他是我宝贝孩子的爹地。对了,我怀孕这件事我们知道就好,不用特地帮我跟媒体解释什么。”发现自己说溜嘴证实有孕,她连忙交代道。 “为什么?”彩星姐问。 “有些事我们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跟每个人说明,除非是真心关心我们的人。”乐乐将餐桌上最后一口鲜奶喝净,缓缓地说。 “你变成熟了。”大智有感而发。 “说不定不是变成熟,而是太幸福了。”说完,她马上亮出大大的笑脸。 “太阳眼镜……”彩星姐似真似假地哀嚎。“我需要你……” 见状,乐乐跟大智全都笑了。 这一餐,他们三人吃得开心极了,尤其是乐乐,感觉就像捡回一个珍贵又体贴的朋友。 台北某知名夜店。 “没想到你还是结婚了。”风度翩翩的凌普臣说着绅士一笑,夜店里不断偷瞄他的美眉们立刻露出倾慕的眼神。 “听说你们第一次碰面是一夜情?”黑曜伦也摇头失笑。“我一直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 三位俊男雅痞、尊贵、冷傲的组合,一进夜店马上吸引在场所有女人的注意,包括关小姐在内。 “你从哪得来的错误消息?”罗博克冷哼一声。 想到中午大智对乐乐的告白,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连喝两杯酒后,他才庆幸乐乐再过一星期就是他罗家金童的老婆,心情总算好一点。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只要有女同学不小心碰到你,你就凶神恶煞地瞪人家,好像冰清玉洁的姑娘被调戏了。”凌普臣幽默的说法让两人都跟着笑了,气氛好不轻松。 “最可恶的是校花搭讪你那次,她可是金发大美人呢。”黑曜伦不让凌普臣专美于前,悠闲地提起老掉牙旧事。 “对啊,人家父亲可是美国议员,这种帐你都敢不买,带种。”凌普臣拍拍罗博克的肩,表示欣赏。 “继续亏吧你们。”罗博克冷冷一笑。“如果不想我跟两位嫂子聊聊她们丈夫的风流史,建议你们最好适可而止。” 此话一出,凌普臣立刻举手投降,作势用拉链关起自己的嘴巴。 黑曜伦也一样不说话,尴尬地笑了笑。 “一夜情不完全是坏的,看你怎么看待这件事。”罗博克说,他当初就是被乐乐哭得淅历哗啦的可怜模样吸引,才会忍不住跳出来照顾她。 其实早在那时他就对她心动了,尝过她的美好后更是不肯放手,那一夜对他而言只是个开始,绝不是结束,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执着没有错。 他勾起唇角,目光闲散地扫视全场,却突然看见乐乐劈腿已婚前男友竟抱着两名辣妹,泡在这里大胆调情。 “看什么?”凌普臣率先注意到他的视线。 罗博克撇了下嘴,简略描述乐乐跟那个男人之间的关联。 “你说他已婚?”黑曜伦冷锐的眸光淡淡扫过那个男人一眼。 “对象还是某大集团企业千金。”罗博克收回目光,冷冷道。 “要不要我送份贺礼给嫂子?”凌普臣脑袋灵光一闪,突然建议。 “嫂子……”罗博克反复咀嚼这两个字,一股前所未有的归属感顿时贯穿罗博克全身,令他愉快地笑了出来。 “你知道的,我认识这里的保镳。”凌普臣征询同意的眼神瞟向他。 黑曜伦最先反应过来,低下头浅笑。 罗博克仍是面无表情,黑阵中仔细看却有几分感兴趣的光芒,“这份大礼你送就好,千万别让你嫂子知道我有分。” “包在我身上。”凌普臣保证道。他个人偏好血债血还那一套,既然这家伙曾令小嫂子难过,那让他请保镳朋友用拳头“问候”他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黑曜伦举起酒杯,笑着说:“敬以牙还牙。” 凌普臣跟罗博克也举起酒杯,三人一齐轻击杯缘后,一口饮尽杯中物,然后痛快大笑。 “嗨,rober。”关小姐走到他们身边,假装穿着高跟鞋的步伐不稳,无预警就往罗博克身上倒。 其余两位好友见状,立即熟练地伸出手臂架开这女人的纠缠,避免她把自己处境弄得太难看。 “关小姐?”罗博克冷着脸,表现出不欢迎她的态度。“有事吗?” 关小姐进公司当年跟公司主考官有染的事,他老早就查出来了,不公开只要求她自动请辞已经很给她面子,没想到她居然还主动跑来跟他打招呼! “没有,我只是过来打声招呼。”关小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偷偷往暗处看了一眼,彷佛确认什么后才满意地笑开。 刚才在夜店门口她见到有狗仔队,用了点技巧问出对方是来拍方氏集团二千金老公外遇的照片,马上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破坏陶乐乐恋情的好方法。 “抱歉,我还有朋友。”罗博克瞪着她,毫不留情地说。 听见他直接下逐客令,关小姐努力撑起假笑,悻悻然离开。 进入女厕所,她先打了通电话给八卦杂志,然后又拨给陶乐乐,打算把眼前的一切好好加油添醋一番。 色难戒!方氏集团二千金嫁错人? 二千金的丈夫先是搭上台丰银行女强人周芳于,日前又在知名夜店热拥两位辣妹,动作亲昵煽情。而据可靠消息表示,该男走出夜店时还被人痛打一顿,有人指出,这可能是方氏集团二千金为一吐怨气,所设下的局 以上是周刊报导的内容。同一张照片角落,另有一则令人心碎的消息,那就是——罗氏集团金童罗博克先生,趁未婚妻怀孕之际在夜店大拥美艳女人,乐不思蜀。 “鬼话连篇!”一看到周刊报导,罗博克立刻愤怒地打电话回家。 眼看婚礼在即,乐乐提前一星期开始休假准备相关事宜。为什么周刊偏偏挑在今天她不用上班的第一天出刊? 想起早上出门时,她还跟他炫耀自己可以休息、不像他仍要辛苦上班,那时她露出的可爱表情,如今一想他的胸口依然感到一阵温暖。 但是……他不敢想象万一被她看到这份报纸,她会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 该死! 摔上始终无人接听的电话,罗博克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冲,一路高速由公司飙回天母的别墅。 一进家门,空荡荡的气息,立即令他的心猛地一沉。 “乐乐。”他一面大声急呼,一面冲上卧室找她。 然而,一切同样空荡得让人心惧。 罗博克僵着脸,最后在拉开空无一物的衣橱后,听见自己被她判了死刑的声立日。 她走了……甚至不听他解释,就这样潇洒又残忍地离开。 此时,他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她曾跟大智说过的话—— 如果以后他敢欺负我或对我不忠,而那时你身边也没有人,我一定马上甩掉他,跑去投靠你。 罗博克深深吸口气,胸腔里涨满难以言喻的痛楚。 不会的,乐乐不会宁可相信那些可笑的传言,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抛下他,他爱她啊,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 所以,不管她躲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把她追回来! 就在全世界找乐乐找得快疯掉时,她正把行李丢给托运公司,打了通报平安的电话回老家。 电话里,她只说自己很快就会回去,请在垦丁的父母不用担心,也不要告诉罗博克,因为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于是,现在的她坐在河岸边,把脚泡进水里,冰凉的舒适感令她昏昏欲睡,呆了半晌后才拿起手机查看,有两通留言。 第一通毫不意外,传来的是罗博克疲累又焦急的声音。 “乐乐,你在哪里?报章杂志讲的都不是真的,让我当面跟你解释。你父母说你很平安,只是暂时不想回家,我已经汇了笔钱到你的薪资户头,我不在你身边照顾,不要舍不得花钱,请给你自己最好的一切,记得对自己好一点。我只希望你做到这一点,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永远不会走开。” 听完后,她感觉有股幸福的暖流充斥全身,感动的眼泪也跟着缓缓往下坠,没想到骄傲又以自我为中心的他,居然没有逼她与他联络,没有要求她立刻回去,反而弄了钱给她,只要求她记得对自己好一点? 她知道这句话本来就是他告诉她的,她后来想起来了,而从那擦枪走火的一晚过后,她也一直反复温习着这句话,从来没有忘记过。 也许,她表面上极力想忘掉那一晚,内心却完全背道而驰,偷偷收藏着他留下的美妙温柔。 第二通留言是大智。 “哈罗,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去参加餐饮协会的聚会吗?那天,我在场时,亲眼看到罗博克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关小姐一眼,夜店的那一幕看来是有心人刻意设计……刚才罗博克打给我了,你知道吗?向来占尽所有优势的男人,居然肯为了一个女人打电话给情敌,低声下气地询问你去处,我想……他是真的无可救药地爱着你。当然,如果你仍旧想当落跑新娘,别忘了,我的怀抱永远张开欢迎你。” 几天后,乐乐终于回到垦丁老家的消息一传出,罗博克立刻连夜驱车南下,等他人到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六点。 “伯父、伯母您好,她呢?”一进陶家,他马上焦急地问。 原来,短短几天以来他频繁拜访陶家,次数已经让陶家人对他熟悉不少,而他每次一听见风吹草动便立刻赶来的诚意,连陶家两老都被深深感动。 况且,他必须常常台北、垦丁两头跑的原因,是婚礼依然照常筹备中,这份痴心也教人不舍又佩服。 “她去海边了。”一看到准女婿,陶父马上提供女儿的最新动向。 见罗博克点点头转身就要走,陶母追了出来,把手中的早餐递给他。 “乐乐还没吃?”他担忧地皱起眉。 “吃了,这是给你的。”有着胖胖身材的陶母,满脸笑嘻嘻地说。 “伯母,抱歉,我现在完全没胃口。”他礼貌地点了头后,立刻转过身直奔海边。 陶母拎着热腾腾的早餐走回来,瞪着丈夫道:“都是你女儿,这么好的老公她居然还玩落跑那一招?” “几十年前,这一招你好像也玩过?”端正坐着的陶父一听,马上放下手中的报纸,“但话说回来,这个他妈的夜店是什么鬼地方?女婿不去不就没事了?再说,女儿是你生出来的,完全遗传到你不按牌理出牌的坏习惯。” “这算什么坏习惯?是夫妻间的生活情趣。”陶妈坐到丈夫身边,双手叉在腰上不满地纠正。 陶父重拾报纸,耸了耸肩,“好吧,你说了算。” 另一头,台湾最南端的海边。 罗博克小跑步靠近一个熟悉的背影身后,轻声喊,“乐乐。” 乐乐不转头,闷闷地出声,“来啦?” 察觉她似乎余怒未消,他焦急地开口,“你听我解释,我跟那位关小姐根本没什么,是她——” “我不想听这些。”乐乐打断他,双手环抱住自己。 见状,他立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看她没有抗拒,才又直接帮她拉紧盖在身上的衣服,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不是吗? “这几天……你还好吗?”他站在她身后,想将她拥入怀里的渴望很深,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即使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依旧按照预定的计划筹备婚礼,不知道她人在哪里也无所谓,只要她吃好、睡好,安全、开心就好。 任何她想要的,他都愿意给,包括自由。 以前,他要身边所有人以他为中心,统统围绕着他打转;现在,他却已自然地将她摆进自己世界的中心里,无法克制地只想守护她。 “很好。”乐乐双肩忽地抖动,说话声音也透露着古怪。“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没见你,感觉却像好久不见。”他低柔的嗓音里有股深沉的落寞。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大概是吧。”他无力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究竟相不相信我,但我只希望你给我们时间,不要……”他顿了一下。“就这样否定一切。”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抿紧嘴角,觉得自己快憋不住了。 他深吸口气后,坚定地宣布,“我不会取消婚礼。” 乐乐突然转过头,诧异地看着他,“我没有要你取消婚礼啊!”罗博克怔住。 “我以为你跑回家,是因为……”他忽地止住话语,猛然惊觉自己很可能被摆了一道。 “为了待嫁。”她双眼发光,俏皮地对他笑了笑。“奶奶说,结婚前我们不能再住在一起。” 很好,奶奶也插上一脚。 他不敢置信地摇头失笑,又问:“那单独旅游——” “是为了应付我的婚前恐惧症。”乐乐双手捂住嘴巴,笑眯了眼,怕自己笑得太大声会伤到他自尊。 这一刻,罗博克终于完全放心了,他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牢牢锁进怀里,真实地确认她就在自己身边。 许久后,他松开过紧的拥抱,垂眸睨视她笑得开心的小脸。 “有婚前恐惧症的人应该是我吧?” “怎么说?”她笑着问。 “都快结婚了还被新娘放鸽子,你大概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低头,惩罚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我知道啊。”乐乐又吃吃地笑了。 “你知道?”他不信。 “我都有打电话给奶奶,关心你的近况。” “关心我怎么不自己打给我?”他不悦地说,打死也不承认自己这几天苦等她电话的惨况。 每次一有电话响起,他就心跳加快,热切期待打来的人是她,只是每一次的期望,最后皆以失望做结。 “奶奶说,结婚前不可以主动联络你,这样结婚那天会没感觉。”她装出无辜的模样撒娇道。 “没那回事。”罗博克冷哼。 因为他有预感,不管经过多少时间,他对她的感觉永远也不会变。 “那……我问你一件事。”乐乐终于敛去笑容,正经地说。 “我真的没碰那个疯女人。”他马上解释。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她努力藏住窃笑。“我想问的是……我这几天不见了,你会不会气我?” “气你什么?”他不解地反问。“现在你已在我身边,什么都比不上这一点重要,还有疑问吗?” 她笑了,身体里头的那颗心热热暖暖的,“跟你说喔,你去夜店和朋友碰面的那一晚,关小姐有打电话给我。” “那个疯女人!”他眉一皱,不禁咬牙切齿。 “不过我没有上当啦。”她邀功似的看着他。 罗博克见状,他立刻低头吻了下她额头,“不愧是我聪明的老婆。” “不过还有杂志……”她黯下小脸道。 他连忙澄清,“那是角度问题,我可以找我朋友跟你解——” 乐乐双手紧紧抱住他腰际,令他止住话声,“我提杂志只是想说,好险一年多前我就发现他劈腿,分手后才能幸运的遇见你。”鼻息间尽是属于他的气味,令她感到好安心。 罗博克自信满满地笑着说:“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 她嗔怪地睐他一眼。“本来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乱搞一夜情,我爸知道后一定会废掉我的双脚,拎我回垦丁。后来因为是在夜店遇见你的,我一度担心染上性病……” “是你想象力太好,杞人忧天,还是我真的太神秘?”他露出释怀的微笑,看来自己这罗家金童少有绯闻、不常见报,结果倒是有好有坏。 “我那时是真的很担心嘛。”乐乐不满地咕哝。 “那时候我也很担心一件事。”罗博克垂首俯视她的眼,性感唇瓣贴在她嘴边说话。 “怕我给你仙人跳?”她取笑的说。 “不是,怕我再也遇不到你。” 缓缓的,乐乐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金色太阳在闪耀着银白光点的蓝色海洋烘托下,渐渐发出炙热的光芒,男人在一片璀璨的阳光中深情地拥吻着女人,为他们幸福的婚姻拉开序幕……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