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好神》 楔子 “什么?!你说‘他’失踪了!”一名看起来十分严肃的中年男子发出震惊的大吼声。 “屋子的前前后后我都找遍了,就是没看到他的踪影!”说话的女子脸上有着明显的惊慌。 “怎么办?他……会不会被绑架了?! “镇定一点,别胡说!”中年男子止住女子的歇斯底里,并提出警告,“千万要注意,他的失踪消息绝不能走漏,否则会引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女子急得泪涟涟。“可是‘他’的行程都排满了,这下子该怎么办?” “哭什么!”男子不耐烦地吼道,“现在只能对外面谎称他突然得重病,反正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他’!无论用什么方法、花多少人力,都一定要尽快把人找到!” 第一章 这是一间充满油漆味的房子,显然是刚刚才粉刷过的。 一个绑着头巾、穿着破旧工作服、手里还拿着抹布,标准清洁妇的“圆人”——浑圆的女人,正站在屋子的中间。 她身上虽然多了“一点点”的肉,但无损她的美丽,只是世人常被她多出来的肉所蒙骗,而忽略她的丽质天生。 如果她愿意减个五公斤下来,绝对是个大美人!可惜的是她坚持不肯减掉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肉肉。 因为她曾得“高人”指点,女人要圆圆的看起来才有福气。而她最喜欢的就是福气所象征的意义——会有很多钱。为了钱,要她当头肥猪也甘心,更何况是才多了几公斤肉挂在身上而已! 这个视钱如命的女人正是朱元儿,也是这间屋子的新主人。 “有了专属的工作室后,看起来专业多了,生意应该也会更加兴隆才对。”她极为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对未来充满希望。 两个月前,她趁着房价低迷之际,在父母住家附近以超低价买了一间十几年的中古公寓,虽然只有九十几平米,但明亮简单的装潢,倒是让它颇有专业的架势。 她将屋子里所有隔间的墙壁全打通,只留下一个房间做为休息室,其余空间则规划成一间办公室。素净的浅蓝色墙壁是她自己涂的,地板是她自己贴的,柜子和大部分的办公桌椅是从妹夫——双胞胎妹妹宝儿的丈夫,项毅珩的公司“募捐”得来。 一结算下来她所花的装潢费用相当低,那全是因为她秉持能省则省、能能拿则拿的基本原则,尽量不要花到自己的钱。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这间房子都是a来的! 因为这栋屋子是用项毅珩所支付的五百万委托费买来的,所以说,她这个妹夫不但是她“快乐工作室”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客户,更是扩展她业务的幕后最大功臣! 怎么说呢?她原本只是在家里利用电脑,以网络方式架设“快乐工作室”,结果“一个不小心”,项毅珩便成了她的第一个受害者……不,受益人,在经过一点小“波折”后成为她的妹夫。 而那个“波折”便为她赚进这间房子。 现在,再来介绍“快乐工作室”。何谓“快乐工作室”?顾名思义就是一间给人快乐的工作室,而且是一间让别人快乐也让她自己快乐的工作室。 喂!各位看官可别想歪了!“快乐工作室”的工作,主要利用元儿机灵的头脑,替客人想点子助兴。举凡特殊的庆生方式、如何制造浪漫的约会、如何求婚成功等等,都是她这间工作室的业务范围。 她心满意足地到处检视自己的窝,最后露出满意地笑容。“总算完成了!” 这里是她事业的起点,未来发展顺利的话,希望能继续扩展版图,让她可以开分店,给它一间、两间不停地开下去。 虽然她家境不错,家里拥有不少产业,不过她认为那都是属于她五个哥哥的,与她无关。比起来,她还比较喜欢自己创业的成就感。 “既然现在有了独立工作室,就更要努力接生意,才能赚大钱。”元儿立下宏愿,顺便做起白日梦,“最好是再找几个像项毅珩一样的冤大头,这样我就可以赚一票吃三年!” “不过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接不到什么好工作,尤其少了宝儿,很多需要裸露的工作都不能接,真是可惜!”对元儿而言,宝儿简直就是免费员工的最佳代言人,除了长得漂亮之外,最重要的是好骗。 “我现在要上哪找一个免费好用的员工呢?”真是伤脑筋! 一名年轻男子神情萎靡、一身狼狈地蹲坐在路旁,他脸上有着明显瘀伤,嘴角还有破裂的伤痕。他不住地摩擦双手,申吟着:“好冷……好饿……” 他已经整整两天没进食也没睡好觉了,再加上阵阵寒风吹来,另只穿着一件蓝灰色毛衣的他,浑身忍不住颤抖。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露宿街头,差点没把他冻成冰棒。 前天他离开住了二十年的地方,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头,发现虽然自己在这个城市住了超过二十个年头,但对他而言这里仍陌生得可怕! 记得前天中午,他觉得肚子饿了,便理所当然地走进一家高级餐馆,叫了一份顶级牛排特餐,吃完打算走人的时候,却被人拦下,那人手里拿着账单要他付钱。从不带钱的他哪有钱付账,所以当场被拖到后面痛打一顿,搞得现在浑身是伤。 就算他名满天下,拥有人人惊叹的技艺又如何?!若是碰到不认识他的人,还不是一样被打! 经过这两天地体验,他很清楚若没有人替他打理一切生活琐事,自己根本就是个废人! 就在他意识陷入混沌之际,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噪音在耳边响起,刺激着他敏感的听觉。 “咦!怎么有个流浪汉躺在这边?是不是死啦?!” 他拧起眉,抬手掩住耳朵,嘟囔道:“好吵……”他的昏迷惹来更吓人的惊叫声,所幸他完全没听到,因为他已经饿昏了。 “这人怎么还不醒?他会不会突然死了?那我不就惹上了麻烦!” 元儿蹲在地上,眉头深锁地瞪着昏睡在她工作室地板上的陌生男子,不禁再次后悔自己的心软。 三十分钟前,就在她打扫完工作室准备回家大快朵颐一番、好好慰劳自己的时候,才一开门竟看见这人“死”在她家门口! 吓得她当场尖叫,差点抖掉身上的肉肉,结果却发现他只是呈现昏死状态,尚未完全死透,因为他还能开口嫌她吵。 可恨她虽然视钱如命,可是心肠却软如豆腐,见不得人受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人扛进房间,可是都过了半小时,他怎么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怎么办?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她不放心地将手凑近他的鼻孔,总算松口气,“还好,还有呼吸!” “其实这个人长得细皮嫩肉的,不像是个坏人,怎么会被打得鼻青脸肿?”元儿仔细地打量眼前的男人,纳闷地自言自语,“奇怪,看他身上穿的都是名牌服饰,看起来像个富家公子,怎么会变成流浪汉的模样?”尤其是他手上戴的皮质手套,质料更是一等一的好,看起来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嗯……”那人申吟出声,眼睛畏光地才睁开又立刻合上,那让女人看了会嫉妒的长睫毛也跟着眨呀眨的。 “喂!你终于醒了,可别又昏过去。”元儿不客气地拍拍他的脸,竟不小心打到他的痛处,惹得他哀叫连连。 “痛、好痛……”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元儿不好意思地收回“祸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男子勉强睁开眼,猛然间看见元儿白白圆圆的脸,肚子里的饿虫吵得更凶了。 他努力使出浑身仅剩的力气,伸出颤抖的双手,捧住她凑近的圆脸,张口…… “啊……“元儿尖声惊叫。 “你干吗咬我?!”无端被咬一口的元儿,一把推开他,不断揉着略有齿痕的脸颊,气急败坏地怒问。 元儿的河东狮吼总算震醒男子的意识,他这才知道自己咬到“人”了,他还以为是…… “说!为什么咬我?”这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恩将仇报! 他满是无辜地回答:“我、我以为、以为是包子……”她的脸看起来好像刚出炉的包子,白白嫩嫩、很好吃的样子,所以他才忍不住咬下去的啊! “你说什么?!”被人误认成包子的元儿,这下子生了不小的气,“你竟然把我的脸看成包子!” 虽说她长得白白嫩嫩,多了“一丁点”肉肉在脸上,但从来没有人敢说她的脸像包子! 而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竟敢拿她的脸当包子啃,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对、对不起,因为我……太饿了……”男子诚惶诚恐地道歉,他有气无力的虚弱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明。 “饿了就能把我的脸当包子啃吗?”她气犹未消。 “对、对不起……”他浑身无力,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快用尽。 听到不断从他肚子传来的鼓噪声,她受不了地投降。“算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反正她也打算回家吃饭,只不过多带个人而已。 他感激得眼泛泪光。“谢谢……”她是他流浪几天以来碰到惟一的好人,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尝遍了人间冷暖。 他用手撑着地板,但全身无力,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累得他气喘吁吁,只能以无辜的眼神回视元儿。 不用多说,元儿已能理解现状,她无奈地叹口气站起来。“我知道,我去拿吃的东西回来,总行了吧!” 看她自己招来什么麻烦哪!朱元儿第n次无声自问。 元儿飞快地从家里开的餐馆里拿了足够四个男人吃的食物过来工作室,将办公桌充当饭桌使用。 接下来的状况只能以秋风扫落叶形容,全部的菜和饭都被他一个人独立解决,只剩下她手上一碗只吃了一口的白饭…… “呃……你、你吃饱了吗?”朱元儿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五个空空如也的盘子和一个只剩下三颗饭粒的饭锅,不禁怀疑这个男人是饿死鬼投胎。 刚才的二十分钟,她只来得及吃第一口饭,其余的时间都在看他表演“秋风扫落叶”。 “谢谢,我吃得很饱,吃不下了。”男子优雅地以面纸拭嘴,吃过饭后,他的精神也跟着回复,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就算你还吃得下,也没东西让你吃了。”能吃的全部都被他扫进肚子里了,除了她手中因为吓呆而来不及吃的白饭以外。 在这里,她必须要先澄清一件事,她是被他吃东西的速度和食量吓呆,不是他的吃相。因为他的吃相极为优雅,虽然极饿,但他也并没有狼吞虎咽,只是速度快了些,让她来不及夹菜吃。 “对不起,我连你的分都吃光了。”他总算发现事实。 “没关系,刚好可以减肥。”元儿自嘲地说出很多人心中的话。 男子惊讶地反问:“为什么要减肥?你又不胖!”跟他常接触的那些女人比起来,她算是瘦的了。 元儿研究他认真的表情五秒钟,确定他并没有挖苦的意味后,大有遇见伯乐的快感。“就是嘛!我身上不过是多了几斤肉,结果每个人都像与我的肉有仇一样,动不动就要我减掉!他们都不知道,这些肉可是花了我好多年的时间才养出来的!” “真的很辛苦。”男子试着理解地点头,原来养肉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这么说来,那些看起来非常胖的人,都是经过长久的磨练喽! “没错。”有人能明白他的辛劳,努力总算有了代价。 元儿放下手上的碗筷,准备收拾空碗盘,忽然发现一件怪异的事,让她好奇不已。 “你为什么一直戴着手套?”打从她救起他到现在,没见他的手套离手过。虽然那个手套很好看,质地也很棒,但也不必如此爱不释手吧! “……”他为难地低头注视双手,不知该如何让回答。 “算了,我只是好奇而已。”看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元儿也不强人所难。也许他的手曾受过重伤,所以才会戴上手套遮丑。 “现在你吃饱喝足,也该回家了吧!”对她来说,请他吃一顿已是天大的恩惠。 “你要赶我走?!”多哀怨的语气呀!仿佛他是被抛弃的怨妇。 “我不是赶你走,而是你没有理由留下来。”元儿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她该不会捡回一个大麻烦吧?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这是他的理由。 “你家呢?你总有个家吧!”看他的穿着打扮、谈吐举止,都显示他的出身良好。 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没有家。”他虽然不想再过餐风露宿的生活,但更不想回去那个“家”,他真正的家早就没了。 元儿吓了一跳。不会吧?年纪这么大了才想要逃家!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不便多问,只是……他不会想在这里落地生根吧?! “可是我也不能收留你啊!”又没有好处,她干吗费神收留他! “为什么不行?”他理直气壮地反问。 “因为、因为。我们孤男寡女的,不方便。”她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好理由。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举手发誓。 元儿没好气地回道:“我是怕我会对你怎么样!”干吗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她也知道他不会看上自己,可是没必要说出事实嘛。 虽然他脸上还是青青紫紫、又红红肿肿的,但从轮廓看起来,他应该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再加上风度翩翩的优雅气质,他的脸还“完整”的时候,应该是每个女人眼中的标准狩猎对象。这种人当然不会看上她喽! “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人。”他认真地回答,感觉得出她与以前那些对他意图不轨的人不一样,他相信她绝不会趁火打劫。 “天啊!”元儿无奈地翻翻白眼,这个人竟然那么认真地回答她的胡扯!让她不禁怀疑他搞不好跟宝儿是双胞胎,因为他们俩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不管怎么说,不行就是不行。”他不可能随便收留一个陌生男子,更何况吃白食的人! “为什么不行?”又绕回同样的问题。 “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收容你?”元儿狠下心将话挑明讲。 “我可以工作。”他也不想平白占人便宜。 “那好,你会做什么?”从抽屉里找出纸笔准备面试。 “……”男子开始沉思,眉头也跟着越皱越紧、越皱越紧…… 赶在他的眉头拧成麻花之前,她好心地出声解救:“算了,我换个方式问好了,你会跳舞吗?” 若再继续等下去,可能她都变成化石了,还没等到答案。 他直视她,果决地摇头。 想想也是,他看起来不像“舞男”。 所以她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会讲笑话或是耍宝吗?” 他再次摇头,但眼睛已经不敢看她。 也对,他看起来不像那这种人。 于是她又问了第三个问题:“那……你会唱歌吗?” 她刚才所提出的三个要求都是身为“快乐工作室”员工的必备才能,否则要如何娱乐别人? 他仍然摇头,这回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那么,这位先生,请你好心地告诉我,你能做什么?”总要给她一个雇用他的理由吧! “……”又是一阵无语,头垂得越来越低。 从她面谈开始,他也跟着自问,最后他才发觉除了“那项技能”以外,他简直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他颓丧地站起身来,深深地一鞠躬。“谢谢你的照顾。”直起身后,举步往大门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元儿开口的同时,不禁暗骂自己干吗又鸡婆! “不知道。”他的声音很迷惘,背影也很孤寂。 罢了!元儿暗叹口气,知道自己的软心肠又再度作怪,谁叫她见不得别人哀伤,所以才会开设“快乐工作室”,想要制造快乐。 “你留下来吧!” 就这样,陌生男子成了“快乐工作室”的第一名员工。 第二章 忙!很忙!非常忙! 元儿忙得团团转,忙得没有时间休息。她又要扫地、泡茶,又要张罗吃的,还得负责接电话谈生意,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简直快忙疯了! 可她不是才刚雇用了一名员工吗? 倘若让元儿听到这个问题,她又要开始悔不当初,第无数次懊悔自己的心软了。 看着眼前的情况,她这个老板,(好歹也是出钱的人吧!)得负责工作室里所有的大小琐事,而她那个员工竟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看报纸、喝她泡的茶! 这是什么情况?!天理何在?! “孟冠,”孟冠是那男子自报的姓名,“倒一杯温的开水给我。”元儿总算忙到告一段落,可以稍作休息。 她难得的展现老板威风,并不忘再三叮咛嘱咐:“你只要按下饮水机上‘温水’的开关,倒一杯‘水’给我就好,不要加任何东西。” 她会这么特别吩咐是有原因的,各位看官请听她细细道来…… 基于他不会半点特殊谋生技艺,一开始她只好让他做做基本的内勤工作,举凡是洒扫、应对进退等琐碎事宜,全都交给他负责。谁知那竟是她苦难的开端! 要他扫地,他竟然反问她要用什么扫! 在仔细看过他无辜兼无知的眼神后,她确定他的确不知道。于是她只好拿了扫把开始教他如何扫地,就在任他自由发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后,她赫然发现那片花了她两天功夫粉刷、原本干净无瑕的粉蓝墙面竟然变成花的,上头还有一道道的扫把痕迹! 而且原本干净的桌面也受到波及,因为那个天才竟拿扫帚当万能清洁用具,所有能扫、不能扫的地方,全都被他很努力地“照顾”过,无一幸免,造成的结果只能用“灾情惨烈”形容。 有了那次经验之后,她不敢再叫他做任何清洁工作,该让他泡茶招呼客人,心想这种简单的招呼工作应该没问题吧! 结果他竟然抓了一大把(真的是满满的一大把)茶叶放进杯子里,拿到水龙头下冲水后端上来,差点没让客人的眼珠子掉下来。 天啊!地啊!谁来救救她吧! 基于前几次的惨痛经历,元儿十分、非常、百分之两百地确定,他绝对是不可雕的朽木;也更加确信他不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就是个大白痴! 但看到他认真无辜的可怜眼神,她又不忍心将他赶走,最后只好将他当成菩萨“供”在一旁,只求他不要越帮越忙就阿弥陀佛。 想不到她这个人见人怕、坑死人不偿命的抢钱魔女,竟然会碰到一个白吃白喝的克星! 此时,一杯温开水“平安”递送到她手里,还免费奉上一个开心的笑容。“元儿,你的温开水。”这就是他做得“最好”的一项工作,所以元儿都会将倒水的“重大任务”交给他。 元儿别开眼,不敢看他灿烂天真的笑颜,怕自己会被“煞”到。 那天收留他后,她回家找了几件哥哥们穿不下的旧衣服免费送他,并让他睡在工作室里。怎知隔天梳洗过后的他,竟然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换上的是一张清雅俊朗的面容。 原来他长得蛮帅的嘛!丝毫不输给那些偶像明星。尤其是当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是,杀伤力更是超级霹雳无敌! 虽然她家有一个美丽的傻妹宝儿和一个超级俊美的妹夫,照理说她应该已经看惯这种只应天上有的天人相貌,但他出色的面容再搭上“蠢蠢”的笑靥,还是让她看傻了眼。 真是的,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吗?”他很勤劳,深怕自己变成别人的负担,可是偏偏他什么都不会,惟一会的是“越帮越忙”。 元儿连忙制止他的“自告奋勇”。“不用、不用,你只要乖乖坐好就成了。”她实在是收怕烂摊子了。 喝完水休息过后,她立刻起身开始准备上工,等会儿她要去帮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庆生,听说家长邀请了近二十位的小朋友参加。 元儿翻出两套五彩缤纷的小丑服,将其中一套交给孟冠。“你去换上这套衣服。” 她预备穿上小丑服装,并且准备了一些游戏,讨好这些未来的主人翁。 “你要我穿这套衣服?!”孟冠瞪大眼睛看着手中被强迫收下的五彩服,他从没穿过这么“花俏”的衣服! “你不是要帮我吗?”只让他穿上小丑服站在一旁凑人数,应该不会再出状况才对。 “哦……好吧。”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从刚开始的为难不愿意,到最后的慷慨就义,前后的挣扎时间超过五分钟。 “快点去换上,否则我就把你丢出去自生自灭。”她这个苦命的老板都不计身份亲自下海了,她只是个员工还敢挑工作,除非他想回家吃自己! 寄人篱下的食客没有说“不”的权利,孟冠只能乖乖回房换衣服。 等他穿上小丑服出来后,元儿也穿上另一套小丑服,正对着镜子戴假发,看到他后,也丢出一顶给他。“你也戴上。” 这次,孟冠不再费神抵抗,他认分地拿起彩色假发往头上套,可是怎么戴都觉得不对劲,不知道是哪里弄错? 装扮好自己的元儿,发现孟冠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出来。“哎呀,你戴错边了啦!”假发的前后戴反了,她替他调整过来,“这样帅多了。” 孟冠回她一个苦笑。这副打扮能帅到哪儿去? 元儿将所有可能用得上的用具都装进袋子里,最后又丢给他一个红鼻子。“等到的时候再戴上。” 他瞄一眼红色海绵做成的圆鼻子,乖乖收进口袋里。 再次检查该带的物品后,她将袋子交给孟冠。“走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他无言地背起大包包,跟着她的脚步。但她走没几步突然停下来,赶忙跑到电子琴旁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工具!” “孟冠,过来。”朱老板开始指挥调度,“我拿包包,你来抱电子琴。” “是。”身为喽啰的孟冠还是只能听话照办,将手上的包包交给她,自己抱起颇有分量的电子琴。但在搬起电子琴的刹那间,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出发!”元儿走在前头当领队,把所有东西都放进她的smart小车后,启程往金主家出发。 这时她才发现孟冠的腿挺长的,差点把她的小车挤爆! 当天晚上,元儿和孟冠一身疲惫地返回工作室,脸上除了累还是累。 “好累喔!”元儿连小丑装都懒得换下,坐没坐相地瘫软在椅子上,“我现在才知道一群小孩聚在一起,简直就是恶魔的代名词。”跟二十个小孩耗了一个下午,差点没把她给累死!害她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其实今天的庆生会办得很成功,其中有几个家长甚至还想再找她安排以后的庆生活动。只是她一想到还得再跟二十个恶魔奋战,不禁打起寒颤,这还是她第一次不想赚钱。 孟冠体贴地倒来一杯温水给她。“喝一杯水吧。”他以为温开水是她最喜欢的饮料,因为她每次都要他倒温开水给她。 “谢谢。”她开心地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喝完。其实她最喜欢喝的是热乌龙茶,不过孟冠只有倒温开水的天分,她也不敢再强求更多,以免毒害自己。 “想不到你蛮能跟小孩子玩成一堆的嘛!”今天多亏他跟那些小孩打成一片,让活动进行得非常顺利。 元儿好笑的糗他。“我看你玩游戏比那些孩子还投入。”为了带动气氛,他们俩必须跟着玩游戏,有好几次她发现他像个孩子般大笑,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开怀大笑的模样。 “这是我第一次玩游戏。”他淡淡地说道。 “第一次?!”元儿微皱起眉头反问,“不会吧,你小时候没玩过?” “我没有玩游戏的时间。”也没有玩游戏的本钱,因为怕弄伤手。这也是他经年累月要戴手套的原因。 从他晦暗的眼神中,她看出他似乎有过一段惨淡的童年,于是试着以轻松的语调缓和气氛:“没关系,既然你来到我的工作室打工,以后你玩乐的时间也就会跟着增多了。” 她接着又继续说道:“我的座右铭是‘工作就是玩乐’,不但要享受工作所带来的快乐,还要将欢乐和感动传播出去,这就是我成立‘快乐工作室’的动机。” 要不然以她家的财力,她根本无须出来耍宝赚钱。她就是喜欢看到人们露出发自内心的开怀笑脸,更喜欢满足他们心愿后得到报酬的感觉,因为那全是靠她自己努力获得的回报,与家人的名气无关。 元儿一番独特的见解,竟意外地解开了孟冠心底的死结。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工作也是可以得到快乐的! 一直以来,因为不容许任何差错发生,所以工作对他而言是义务也是沉重的压力。 印象中他的生活只有无止尽的练习,就算是现在已经长大,每天仍要持续四小时以上的反复练习。 不断的练习和马不停蹄的演出工作,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日积月累的压力让他做出这次的脱逃行为。 但他很庆幸自己逃了,否则不可能认识元儿这个奇特的人种! “你干吗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我?”害她浑身不自在。 孟冠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回道:“其实你长得蛮漂亮的,为什么不打扮一下呢?” 他早就发现了,她的五官细致可人,虽然身材比一般时下的女生圆润,但是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只是她经常顶着一头没有刻意修饰过的短发,穿着也是不修边幅,每天都是一袭宽松的上衣和牛仔裤,像是刻意掩盖自己的光芒。 “我喜欢轻松地穿着。”他不以为意地回答。不刻意迎合别人的喜好和眼光,只求自己过得安然自在,这就是她! 孟冠一语双关地回答:“我也喜欢。”他不但喜欢轻便的服饰,更喜欢如此自然的元儿。 这几天穿惯了她哥哥的旧衣物,他发觉自己也喜欢上这种简单轻便的衣服,轻松自在、没有束缚,舒服极了,正如元儿给人的感觉一样。 “就是说嘛,穿这样多舒服啊!不怕脏也不怕皱。”元儿喜逢知己,便开始宣扬穿旧衣服的好处,“真搞不懂为什么有人喜欢穿那种勒住脖子的衣服,不难过吗?” 他还她一抹苦笑,因为来这里以前,自己就是每天穿那种衣服的可怜人。 “时候不早了,我去换下这身衣服就走,你也该去洗澡,准备上床睡觉觉喽!”她的语气像个保姆,在她眼里孟冠除了个头大以外,其他部分都像个小孩般单纯无知。 “好”他竟然还乖乖回答!果然像个小孩。 孟冠梳洗完后,元儿已经离开工作室回家去了。 他若有所思地来到电子琴前面,双手放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抚上琴键,当他察觉事,自己已经快要弹完一首萧邦的《黑键练习曲》。 “我这是在做什么?”他乍然停止动作,茫然地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喃喃自问,“我不是因为厌恶这一切才逃走的吗?为什么一看到琴键,双手就不由自主地动起来?莫非我这辈子都逃不过钢琴的魔咒?!” 孟冠陷入沉思之中,虽然疲惫,但他这一夜始终难以成眠…… 收留孟冠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在元儿的淫威胁迫之下,如今他已越来越有员工的架势。 他现在不但会扮小丑,还会扫地,而且经过元儿的“磨练”后,他也学会了泡茶和煮香醇的咖啡,不再像从前一样一无是处了。 今天一整天元儿都很忙,因为她从昨天就抱着电话不放,到今天已经打了不下三十个的求救电话。 “喂,美云啊,我是元儿……你有没有认识什么钢琴高手……什么样的程度?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要琴艺高超,让人听了他的钢琴以后浑然忘我就是了,而且要熟知古典钢琴名曲……没有认识这么高明的人喔,没关系,我再找其他人试试,谢谢。” 元儿颓丧地挂上电话,她昨天开始接了一个新案子,明天要替一个寿星办场钢琴演奏庆生会。 据委托人表示,与会来宾的耳朵都很刁钻,能入他们耳的演奏家没几个,所以要找到合适的演奏家会是个困难的任务。但由于这次的酬劳还算不错,她仍然硬着头皮接下来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比她原先预想的还困难,从昨天开始接连打了好几十个电话找人,但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业余的能力不足,职业的要求的酬劳又过高。 她甚至还找上许久没联络的小学同学,美云是她最后的希望,因为美云是她认识的人里头钢琴程度最好的人,已经学了好几年的钢琴,但是居然连美云都不认识这种便宜又好用的人,她还真不知道能再找谁问。 “唉!怎么办呢?”明天就要表演了,到现在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难道要开天窗? 不行,这样会严重影响信誉,以后就没人敢再委托工作给她做了! “快乐工作室”成立一年多来,虽然没赚过大钱(从项毅珩那里弄来的五百万是例外),但起码已经闯出一些小名号,收入已足够她一人温饱(因为她吃住都是用家里的)。 只是现在又多养了一个没啥用处的人,虽说不用付他薪水,但多了一个员工,她这个老板总要努力提升业绩吧! 如今却碰上这个难题,这叫她如何是好?难道要她倒贴雇用专业级人士演奏? 一边是白花花的银子,一边是公司的信誉,真是两难的抉择! 孟冠站到元儿跟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说:“嗯……那个……” “干吗?有事快说,我现在很忙。”她现在心情烦得很,语气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孟冠虽然被她凶恶的语气吓了一跳,但仍勉强说完:“那个……我会、弹钢琴……”他看到元儿这两天因为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人而愁眉不展,下定决心要帮她忙,于是毛遂自荐。 “若是要会弹钢琴,我自己也会啊!问题是弹得好不好而已。我现在要找的是具有顶尖钢琴家水准的人,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你懂吗?”找不到条件符合的人已够让她心烦,谁知这个“问题儿”又来凑热闹。 她转过身拿起话筒,打算再问几个人试试,结果却被他戴着手套的右手按掉通话键,气得她抬起头来差点破口大骂,却在看到他认真的眼神后忍住。 “我真的会弹钢琴。”他说得很认真,为什么她不相信呢? “好、好,我知道你会弹。”元儿耐着性子随便安抚他几句,“你现在乖乖去椅子上坐着,好不好?” 每回看见他认真无伪的清澈眼神,她就只有举双手投降的分,他果真是专门生来克她的! 眼见元儿完全不将他的话当一回事,孟冠干脆直接走到电子琴前面坐下。 只见他慎重地闭上双眼凝神片刻,须臾便听见清脆的乐音响起,动人的乐章正是出自孟冠飞快地指下。 元儿瞠目结舌地放下刚接通的话筒,身体自然而然地起身走到电子琴前面,享受音乐所带来的心灵洗涤。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一听到他的演奏后,原本烦躁难耐的情绪竟然渐渐缓下,心情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的音乐有种魔力,会让人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跟着旋律而起伏摆动,沉醉其中。 一曲终了,元儿还久久不能回神,他的功力真的只有一个“好”字了得! “好,太好了!你的演奏真的是太棒了!”过了好几分钟,元儿终于回神,她迭声赞不绝口。 没想到这个“麻烦制造机”,竟然弹得一手好钢琴,就算跟那些大师级的钢琴家比起来,他的琴艺都丝毫不逊色。 她虽然只能弹些简单的乐曲,但鉴赏的能力倒是不含糊。 “谢谢。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弹电子琴,还不熟悉它的性能。”言下之意是他应该可以弹得更好,可见他对自己的琴艺颇有自信。 “你已经够棒了!”元儿赞叹道,“原来这台廉价电子琴还能弹出这么美的旋律!”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嘛! 元儿说话的同时突然发现他手上仍戴着手套,惊奇地问道:“咦!你刚刚是戴手套弹的吗?!” 他自然地应道“嗯。”虽然有些不顺,不过还难不倒他。 “戴手套还有办法弹得这么流畅,你真行!”她满脸崇拜地问道:“你学很久了吗?有没有参加过表演或比赛?” 他卓越的琴艺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简直是超职业级的,真的是“捡”到宝啦! “……”他没有回答,似是有难言之隐,只是元儿太兴奋,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孟冠,你……咦?孟冠……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元儿突然觉得“孟冠”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看她陷入沉思,孟冠突地一惊,怕她联想起某人,赶忙出声打断她的思考:“嗯,那个……” “别吵!我快要想出来了……”元儿不耐烦地摆手,口里还念念有词,“孟冠……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哩?” “啊!有了”元儿突然兴奋地嚷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在哪里听过‘孟冠’这个名字了!” “是江孟冠!他是有名的天才钢琴家,钢琴弹得一级棒!不过应该不会是你吧?你如果是那个天才,应该不会差点饿死街头才对。”她自问自答。 “我因该可以帮上你的忙吧?”他连忙扯开话题,不让她再想下去。 “当然、当然。明天的表演就拜托你喽!”元儿连声赞同,压根儿忘了继续追问,态度也是标准的前倨后恭。 孟冠表情沉重地点头答应,眼底仍留有挣扎的痕迹。 他很清楚,若非为了替元儿解围,他是不会轻易演奏的。 隔天傍晚,朱元儿得意地带着“秘密武器”来到委托人——杨大富的住处。 演奏的场地是一个占地约六百平方的庭园,周遭打着明亮的灯光,草皮正中央放着一架专业级的演奏钢琴,无数把椅子排列在四周,很多身着华衣的人士在一旁走来走去。 今天是杨大富的五十岁生日,由于他是个暴发户,没什么音乐素养,为了附庸风雅、提升自己的形象,于是特地在自家庭院筹办这次的私人音乐会,并发函邀请其他富商名流前来聆听,希望能借此跻身上流社会。 他虽然有钱,但是为人很“抠”,舍不得花大钱邀请专业的音乐家来表演,于是透过网络找到“快乐工作室”代为安排。 只是当他看到元儿带来的演出者是,却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哪有人穿着破旧的休闲服来弹钢琴的?那些钢琴演奏家不是都穿着礼服演奏的吗? “他……行吗?”今天对他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关键时刻,能不能“转型”成功,就端看今晚的演出了。 “你少瞧不起人,他可是最受瞩目的天才钢琴家!”眼见孟冠被人看扁,元儿愤愤不平地替他出声,不能忍受他被别人侮辱。 这些吹捧的话虽然是她自己瞎编的,但她确信他有这份能耐,尤其在听过他的演奏后,她相信他绝对是隐世的天才! 她的大力赞扬不仅让杨大富侧目,就连当事人孟冠也是听得一脸不好意思。 杨大富一脸不相信地反问:“真的吗?”这个人看起来明明就是个穷小子,会是什么天才钢琴家吗? “当然是真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他的厉害了。”元儿信心十足地保证。 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就算杨大富仍有怀疑也来不及补救,最后他只好提出警告:“我告诉你如果他搞砸今晚的表演,我要你付我五倍的赔偿金。” 元儿二话不说就答应:“没问题。”但她也提出要求,“不过,如果他今晚的演出获得满堂彩,你也必须多付出一倍的报酬。” 杨大富心算了一下,如果现场反应良好就算付她双倍价码都划算,所以最后也点头答应。 “成交,就这么说定。你们准备一下,时间快到了。”交代完后,他快步转身离开,四处忙着招呼客人入座准备聆听。 只是等到杨大富离开,元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安,低声询问身旁的孟冠:“你没问题吧?”虽然刚刚在杨大富面前夸下海口,但她心里头其实也觉得有点没有把握。 五倍罚款耶!总不会又飞了吧? 孟冠故意逗她:“你刚才不是还对我信心满满的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怀疑我的能力?” “我不是担心你的演奏能力,我是怕你会怯场。”现场少说也有二十个人,若是没有现场演出经验的人,绝对会吓得手软脚也软。 他拍拍她的肩,笑道:“放心吧!” 说完话后,孟冠随即走到钢琴前面就定位,不管客人是否全部入座,戴着手套便开始今晚的演奏。 原本嘈杂不已的会场,在听到他弹出第一串音符后,旋即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动都不动,忘我地聆听,连呼吸声都自然地转为轻缓,深怕破坏这美丽动人的演奏…… 直到孟冠停下,众人才回神投以热烈的掌声。 “太棒了……”所有来宾都异口同声地赞叹,就连大外行的杨大富也跟着拍手叫好。 音乐无国界,真正的好音乐是不分阶级人种、也不管是内行或外行,全都能喜爱并且享受的,这才是最好的音乐。 孟冠神色自若地接受众人的掌声,等到众人快速入座并安静以后,他才又继续弹奏接下来的曲子。 这个晚上他一共弹奏了五首曲子,包含一首安可曲,所有来宾听得是沉醉不已,掌声更是欲罢不能地如雷响起。 最后,他在众人的掌声中带着元儿快步离开,毫不留恋这种会让人上瘾的虚荣。 两人来到车旁,元儿才甩开他的手不高兴地质问:“你干吗急着拉我走啊?我钱还没收哩!” 他出色的演奏换来了热烈的掌声,让她替他感到万分骄傲,可是她都还没过足瘾哩,就被他拉着跑了! “明天再收就好了,我们赶快走吧。”他一边说,一边催促她快点开车离开,着实担心刚才的听众里头有人认出他来,那么他的行踪就泄露了。 “干吗这么急着离开?我还没享受够掌声啊!”元儿还在抱怨,不过倒是合作地将车驶离杨宅。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热烈的欢呼,虽然对象不是她自己,但她深感与有荣焉,因为她正是识得千里马的伯乐。 看她一脸不甘心,他忍不住笑说:“你还没见过更盛大的场面呢!” 元儿极为不爽地反驳:“我没见过,难道你就见过?”瞧他将她说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被她这么一说,孟冠才发现自己险些说漏嘴,连忙设法掩饰。“我是说我以前看过更盛大的音乐会,人数比今天还壮观。” “废话!我也看过。”她没好气地顶回去,“问题是那些演出者跟我没关系,可是今天不一样,因为表演的人是你,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人,要不然我干吗那么高兴?” 元儿的话让孟冠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原来他并不是不相干的存在,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他一直认为众人都只重视他的音乐才华,而非他这个人,果然还是有例外的! 元儿推推魂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孟冠。“发什么呆?下车了!” “……”突然被惊醒,他才发觉在他沉思的同时,车子已经回到工作室。 “快点,我肚子饿死了。”她率先下车,“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我带你去吃吧!”她指的是她家的免费餐馆。 他随即跟着下车,开心地应着:“好。” 虽然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招呼词,却让他有种贴心的归属感,像是一种久违的温暖,一种他几乎遗忘的感动…… 第三章 十二月是温馨的月份,因为有圣诞节的存在。 圣诞节前夕,“快乐工作室”的两名成员正往目的地方向前进。 司机仍然是元儿,开的也仍然是她的小smart,他们一如往常地要去表演。 只是今天的表演跟以往的有些不一样,其中最大的不同是它是免费的,也就是说元儿是纯义务性帮忙,完全不收费。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向是视钱如命的元儿会放弃这次赚钱的机会? 当车子来到目的地,所有问题的答案也跟着揭晓。 原来这里是一间育幼院——“博仁育幼院”,是三十年前一名外国修女一手所创立的,里面收容的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证明元儿虽然爱钱,但取之有道,表示她还是很有良心和爱心的。 她对那些有钱的大爷们,理所当然会要得多一点,但如果对象换成贫苦人家,倒贴也是常有的事。 “走吧!”元儿拿着大包包走在前头,随后跟着抱电子琴的孟冠,他们今天特别打扮成应景地圣诞老公公。 元儿才踏进育幼院便立即被十几名院童团团围住,他们兴高采烈地嚷着她的名字。 “元儿姐姐,你怎么好久没来了?”一名年约五岁的小男孩问道。 另一名四岁的小女孩紧接着说道:“元儿姐姐,我们都好想你喔!” “对呀……”其他小朋友跟着附和。 元儿眼眶微红地一一摸摸每个小朋友的头。“我也很想你们啊!所以你们看,我这不是来了吗?” 她从大学时代起就定期来这里做义工,所以很多小朋友都认得她。但是毕业以后,因为忙于“快乐工作室”的业务,来这里的时间反而减少了。 看到孩童期待盼望的眼神,她不禁感到内疚,于是暗自下了决定,以后一定要常来育幼院探望小朋友们。 元儿紧接着将身后的孟冠介绍出场:“我今天还带来另一个圣诞老公公,他是孟冠哥哥,很会弹电子琴喔!”她相信孟冠的音乐一定可以带给这些孩童快乐。 一名三岁的小女孩满脸期待地问:“真的吗?那你会弹《小星星》吗?”她的名字叫做常欣,大家都叫她小欣欣,所以她最喜欢听《小星星》这首歌。 孟冠蹲下身子,视线平行地望着小欣欣,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做小欣欣,所以我最喜欢《小星星》。” “那你会不会唱《小星星》?” “会。”小欣欣得意地回答。 “那我就可以跟着弹。”他的音感和记忆力奇佳,只要听过一次的曲子,他便能够记住所有的音符旋律,正确无误地弹奏出来。 “哇!好棒!”小欣欣高兴地欢呼。 元儿对孟冠今天的表现很满意,起码比他前几天的反应好太多了。 自从在杨大富的生日宴会上表演过后,很多邀请孟冠表演的生意陆续找上门,而且委托者都是企业界有名的人士,也就是元儿口中的大头。但没想到这些全都被他拒绝,因为他说他不想以钢琴做为赚钱的工具,义演的话倒是没问题。 失去许多赚大钱的机会,她当然也常常可惜得“捶心肝”,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苦衷,所以她也不勉强。 只是她难免痛心疾首,毕竟是将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啊! “走,我们赶快进去听孟冠哥哥弹琴吧。”元儿像牧羊犬一样将小孩子们赶进屋里,自己也正要踏进屋里时,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元儿,你来啦。”一位年约六十岁的修女迎上前来。 元儿转身一看,开心地跑向前拥抱她。“温蒂修女,好久不见!” 温蒂修女正是这所育幼院的创办人,元儿在大学时期就与她有所接触,知道她虽然是美国人,但是却无怨无悔地为这里的儿童付出了整整三十年岁月。 温蒂修女拍拍元儿的肩。“元儿,真高兴又见到你。”在这里住了三十年,她的中文说得很好,几乎听不出什么腔调。 “我也是。”她招手唤来孟冠,介绍两人认识,“对了,我今天特地带来一位伙伴,他叫做孟冠,电子琴弹得很棒喔!” 孟冠礼貌地微笑问候:“你好。”他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和蔼可亲的修女,她就像一般神职人员一样,脸上总是带着慈爱笑容。 温蒂修女露出温暖的笑,亲切地握住他的手。“你也好,今天要麻烦你了。” “哪里,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来这里表演。”这是孟冠的真心话。 元儿笑着打断他们之间的客套话,“你们别再谢来谢去,小朋友都已经入座了。” 孟冠一听赶紧抱着电子琴就定位做准备,试了几个音以后,他开始演奏圣诞歌组曲,欢乐温馨的音符,为寒冷的天候增添了几许暖意。 “他弹得真棒,让我都忍不住跟着唱!”跟着他的琴音轻和几首耳熟能详的圣诞歌曲后,温蒂修女的情绪也变得很兴奋,“他绝对不是普通人物。” 他能够精准地掌握乐曲的精髓,让他所弹的琴音施展出一种魔力,使听众的心情自然地跟随着他所营造出来的气氛而起伏摆动,这并不是普通音乐家能拥有的功力。 “我也觉得他的来历并不简单,不过他不想多谈。”元儿也非常认同他的弹琴功力。 温蒂修女十分谅解地点头。“每个人呢都有不想触及的话题。” “嗯……”没错。 温蒂修女突然想到一件事。“啊!对了,前几天敏人有回来。” “敏人学长回来过?!”元儿兴奋地问道。 姚敏人是大她两届的社团学长,除了很有爱心之外,更是个认真勤奋的人,当初他上大学的学杂费全是靠奖学金和半工半读换来的。他是她暗恋已久的对象。 她欣赏他虽然身处劣境,仍能不卑不亢、奋发向上的意志力,同时也是他教会她“钱”的重要性,知道不可以随便浪费钱。 她当初也是经由他才开始跟“博仁育幼院”有接触,因为他正是在这里长大的孤儿。 “嘘……”陶醉在音乐中的小朋友们,纷纷转头不悦地横他一眼。 “对不起……”元儿尴尬地道歉后,又立即小声地继续追问:“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退伍好几个月了,也不跟我联络?”语气里多有埋怨。 “敏人现在在一家电脑公司当工程师,他有给我一张名片,我放在办公室,等一下拿给你。”敏人是个懂得回馈的孩子,每个月都会寄来他省吃俭用所存下来的钱。 “太好了!我好久没见到他。”元儿忘形地欢呼,理所当然又换来一阵嘘声,她只好以干笑声带过。 在她们聊天的同时,孟冠的钢琴演奏也告一段落,他已经弹奏完圣诞歌组曲,现在要完成小欣欣的愿望。 “小欣欣,我现在要弹《小星星》,你能不能先唱一遍给我听?” “好。”小欣欣开心答应,大方地起身来到电子琴前面,大声地开口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听过小欣欣以稚嫩的嗓音唱完一遍后,他随即正确无误地弹出《小星星》,轻快地旋律,让所有的孩童也忍不住跟着唱。 一曲过后,其他的小朋友也纷纷要求点歌,现场的气氛顿时炒得更加火热。 应小朋友的要求,孟冠一首接着一首地弹,手指的动作一直没停过,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没有间断,让元儿和温蒂修女都觉得有些不忍。 温蒂修女率先出声:“各位小朋友,弹了那么久的电子琴,孟冠哥哥也累了,我们让他休息,好不好?” “好。”虽然还没过瘾,不过院童们都很能体谅别人的辛劳。 “我有带礼物给你们,每个人都有喔!”元儿开心地打开大包包,拿出事先准备的小礼物,分发给每一个院童,“来一人一个。”她的礼物是依年龄和男女作区分,里面分别准备了玩具或是文具用品。 认识元儿的人都知道,她虽然很爱钱,但是绝不小气,尤其是做善事,从不落人后。 这也是她从姚敏人身上学来的好习惯,懂得如何将钱作更有效率的运用。 现在每当她看到那些有钱人,为了一件衣服动不动就花费数万甚至上百万,总是不禁摇头叹息,那些钱足以支付育幼院好几个月的生活费用呢! 院童一拿到礼物立即兴奋地当场拆封,而且在看到东西的那一刻,全都露出开怀的笑脸,纷纷道谢。 “哇!谢谢元儿姐姐。” “谢谢……” 瞧瞧这些小孩,多么容易满足!只要一个小礼物,就够他们乐上好几天。而他们开心的笑容,就是她最大的收获。 孟冠挤到元儿身边,好奇地问:“你刚才怎么那么高兴?” “没什么啦!”她脸上的窃喜藏都藏不住,因为刚才趁着孟冠跟小朋友弹琴时,她已经跟温蒂修女到办公室拿了姚敏人的资料,连他住处的电话号码都有。 两年多没见面,她现在可以说是兴奋难耐。 太好了!她决定今晚就打电话给他。 “是吗?”孟冠满脸怀疑地看着她。没事的话,怎么会突然笑得如此春心荡漾? “跟你说没事就没事,不要再问了啦!”她难得不好意思地羞红脸,这种暗恋男生的丢脸事,教她怎么说得出口嘛! 刹那间,元儿脸上乍现的娇羞,竟勾动了孟冠心底未曾有过的情愫! 她一向都是大咧咧、有些男孩子气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女人味”这个字眼可以用在她身上,不仅十分贴切,而且深深吸引了他! 此刻,他的心底想起了一首浪漫的圆舞曲,那是他从未弹过的动人乐章…… “孟冠,我们在元旦假期没接工作,你有什么旅游计划吗?”元旦放假前夕,元儿身为雇主,想关心一下员工。 他想都不想就摇头回答:“没有。”人生地不熟,连公车都不会坐的人,能上哪儿去? 孟冠看起来活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元儿看得有些于心不忍,她沉吟许久,终于开口:“我明天跟敏人学长有约,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拿到姚敏人资料的当天,元儿一回家就立即迫不及待地拨电话给他,两人聊完近况后,相约元旦假期见面。 “不好吧?”他就算不懂得人情世故,也知道不能当“电灯泡”。 自从去育幼院回来后,元儿每天都很兴奋,成天将敏人学长挂在嘴边,再怎么迟钝的人也知道她很喜欢他。 但是这个体认让孟冠觉得很不是滋味,好像有个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一样,连只是听到“敏人学长”这四个字都觉得很不舒服。 “没关系啦,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十一点接你。”元儿单方面决定后就转身回家,不让孟冠有拒绝的机会。 太久没跟姚敏人见面,元儿内心又期盼又害怕,如果有人陪着壮壮胆,情况可能会好一些。 不知何时开始,她已习惯将孟冠带在身边,尤其是去“上工”的时候,没看到他支持的笑容,她就不知该如何表演。 纳闷哪!为什么这个人是不满两个月、麻烦比用处多的男子,如今会变成她的精神支柱?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觉得凡事无畏无惧! 这是什么原因呢?想不通哪…… 今天是元旦,天气非常好,连久违的阳光都选在今天露脸,让元儿的笑脸更加灿烂。 但并不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也有似阴霾的梅雨季节的人,比如说是……坐在角落的孟冠。 一进门就看见一脸黯然无神的孟冠,让元儿也不禁抱怨:“孟冠,我要带你出去玩耶,又不是要把你卖掉,干吗苦着一张脸?” “我不想出门,你自己去吧。”他不想看元儿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 元儿误以为他不好意思当跟班,劝道:“敏人学长人很好,你也会喜欢他的。” “我看还是不……”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元儿一把拉起,粗鲁地往外拖。 “走了啦!”她发挥“神力女超人”的蛮力,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地被拖着走。 孟冠徒劳无功地消极抵抗。“喂……元儿,我不要去……” “乖,别耍脾气了。”她的语气简直像在对付任性的小孩一样。 将他扔上后座后,元儿迅速将车开往姚敏人的住处,准备接他一道出游。 一般来说,约会时都是男方负责接送女方,不过姚敏人没车,而且元儿也没有那些dy first”的迂腐观念,她崇尚的是“女人当自强”! 当车子到达姚敏人所住公寓的楼下,他已经站在门口等候。 元儿按下车窗,将头探出车外,兴奋地朝他挥手。“敏人学长,这边!” 戴着眼镜的姚敏人斯文地露出温和的笑容,缓缓地走向前跟元儿打招呼:“元儿,好久不见。” “快上车吧,后面的车子在按喇叭了。”元儿回他一个笑并催促他上车。 他穿过车头打开前座的门坐进车内,主动转过身跟坐在后座的孟冠伸手打招呼:“你好,我是姚敏人。” “你好。”孟冠礼貌地跟他握手,但脸部毫无表情。 孟冠明显的敌意让姚敏人若有所悟,他露出了然的笑容,让孟冠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学长,当兵生活苦不苦?有没有被操练得很累?现在的工作还习惯吗?”元儿不知道是神经太粗,还是见到心上人情绪高昂,竟然完全无所觉,还兴高采烈猛找姚敏人聊天,差点没把孟冠给“酸”死! 面对这种情况,夹在中间的姚敏人只能露出无奈的苦笑。 他是喜欢元儿,但非关男女之间的情感,反倒比较类似兄妹之情;同样地,他也认为元儿对他最多只是孺慕之情罢了。 “敏人学长,你想吃什么?吃完后我们要上哪儿去?”元儿仍旧只询问敏人的意见。 “都可以。”他以前的空暇时间都在打工,很少出游,所以对一些玩乐的资讯不是很灵通。 “孟冠,你呢?”元儿总算想到还有这号人物存在。 “随便。”孟冠的口气甚差。 “听说有一家烧烤店很好吃,我们去试试吧。”元儿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坏心情,还喜滋滋地计划如何祭五脏庙。 “你决定就好。”姚敏人一向不挑食,把决定权交给尝尽美食的元儿,他相信能入她口的食物,应该都有一定的水准。 “那我们就去吃烧烤喽!”她猛踩油门往烧烤店前进,想到等会儿就可以吃到香嫩多汁的牛排,她的口水都快忍不住流出来。 但在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停妥她的小车后,孟冠却表明他想自己四处走走,要先行离开。 “为什么?你不想吃烧烤吗?那你想吃什么?”元儿以为他是不想吃烧烤,所以才要自己去找吃的。 他蹩脚地找借口搪塞:“不是,我、我只是想一个人到处逛逛。” “你骗人!”孟冠平日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标准典范,除了上工和吃饭以外,绝不轻易露面,简直比古代的妇女还“保守”。 她才不相信这个超级自闭的怪胎会想要逛街哩,这分明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吃饭找借口嘛! “是真的啦,我先走了。”担心再扯下去会泄底,孟冠连忙转身快步离开。 “喂!喂!孟冠……”唤不回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元儿气嘟嘟地嚷着,“算了,我们两个自己去吃就好!” 本想带孟冠来尝鲜的心情全都被破坏了,算他没口福!元儿在心里愤愤地骂着。 这顿饭,虽然有元儿最喜爱的敏人学长相陪,但她还是觉得非常不舒坦,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已经“火”得可以当烧烤的炭火了。 “你今天吃得很少喔!”不愧是认识多年的学长,相当清楚她的实力。 “都是孟冠啦!我特地想带他出来免费尝鲜,他竟临时变卦不来。”害得她心情也跟着不好,连美食当前都提不起劲。 敏人纳闷地回道:“可是依你以前的个性,不应该会被这种事情左右情绪才对啊。”就他所知,她的个性非常开朗豁达,应该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那是因为……因为……”元儿支吾其词,答不出所以然来。 平常都有孟冠跟前跟后的,现在突然少了他的随身左右,她顿时觉得一切都不对劲起来,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奇怪,他们俩明明认识还不满两个月,她怎么会如此习惯他的存在?甚至于对他还有种依赖的感觉? 看元儿眼底闪过疑惑,回话也吞吞吐吐的,敏人心里已有数,故意促狭地追问:“因为什么呀?” “因为……哎呀,不谈他了,我们继续吃吧!”她忿忿然地吃肉出气,将两颊塞得鼓鼓的。 姚敏人好笑地看着她孩子气的反应。看来他这个小学妹对感情还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已心有所属。 至于刚才那个帅哥,看起来也是一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如此一来,这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可有得磨喽! “喂,你在闹什么脾气?”元儿极度不爽。 自从元旦那天以后,孟冠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她隐忍了两天,今天终于发火。 “没有啊。”他还是一副死人脸。 “还说没有!那你干什么摆着一张臭脸给我看?”今天他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绝不善罢甘休。 “你有你的敏人学长就够了,还理我做什么?”他的哀怨指数直逼深宫怨妇级。 元儿满脸不解。“这又关敏人学长什么事?”她现在谈的是他的态度,他干吗又扯上别人? “你每天都把敏人学长挂在嘴边,而我只是附带提到,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想法,干吗现在又来关心我?” 那天她一直敏人学长长、敏人学长短地招呼着,完全忽略他的存在,让他觉得非常不是滋味,所以他才会赌气先行离开。 让他更气的是,当天他身上只有几百块钱,不能随便乱花,最后他只好在路边摊吃碗馄饨面解决午餐,再坐计程车回工作室,付完车资后,零用钱也所剩无几了。 早知道就坚持不跟她去,也不会白白找气受! “啊?我这个老板关心员工,这有什么不对?”她这么体恤员工,他还有什么不满? “你是以老板的身份来关心我的?”他犹带一丝希望,试探地询问。 他的话中另含深意,可惜元儿没有听出来,只见她毫不迟疑地回答:“对呀!” 真是一个让孟冠更为消沉的答案!他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是吗?”果然如此…… 孟冠苍白无神的脸色,让她有些担心,元儿不由自主地凑近他询问:“喂,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更没精神了?” “没事,我只是……”他还没想出要用什么借口搪塞,两人的谈话就被门铃声打断。 他借机开门躲去找借口的尴尬,谁知一开门便被人抱住,“孟冠,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孟冠被这突然的情况吓傻,整个人僵住。 别说是孟冠,就连平常反应敏捷的元儿,也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看戏。 这女人是谁啊?!竟然当众吃起男人豆腐! 严俐芙抬起俏脸,埋怨道:“孟冠,你为什么离家出走?害得我担心死了。” 她脸上精致的彩妆直可与模特儿相媲美,五官修饰得完美无瑕,一身名牌衣饰更将她衬托得美艳不可房物,与这里的简朴格格不入。 看清她是谁后,他更形惊慌。“俐芙!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是谁告诉她的? 严俐芙将他抱得更紧,哀怨地说:“前天一个爸爸的朋友提到在十天前听过你的演奏,我是循着线索一路找来的。” “那伯父呢?”他推开她,脸色惊慌地四处张望找人。如果连严俐芙都知道他的下落,严正刚又怎么可能没跟来? “我在这里。”一名看来十分严肃的中年男子走进工作室。 “伯父……”看到他,孟冠的眼底有着畏怯。 严正刚沉着脸走过来,质问道:“为什么离家出走?你知道你制造了多少麻烦吗?” 他在孟冠失踪隔天,便以孟冠突然重病为由取消所有演出,这些天光是处理无法履行合约的赔偿和所引发的问题,就不知花费了他多少金钱和心力。 “……”面对严正刚的质问,孟冠还是一言不发。 “立刻跟我回去。”严正刚转身就走,理所当然地认为孟冠会像以往一样听话地任他摆布。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耐,因为孟冠动都不动地站在原地。 走了几步,严正刚才发现孟冠没跟上来,他震怒地回头斥道:“还不走!” “我不会回去的。”孟冠虽然稍有迟疑,但仍坚定地表明立场。 “你竟敢违抗我说的话!”孟冠的“抗旨”行为,无疑地让严正刚生了不小的气。 “孟冠……”严俐芙连忙推孟冠一下,暗示他改变说词。身为严正刚的亲生女儿,她最清楚父亲的脾气,他绝不容许不同的声音。 可是孟冠无视于俐芙的提醒,始终不愿妥协。 听了半天,元儿大致了解情形,只见她摆出“老板”的架势。“两位,你们想带走我的员工,总要问问我的意见吧!” 严正刚和严俐芙闻言都明显一愣。“员工?!” 仔细看了看元儿的穿着后,严俐芙立时不屑地反讽:“凭你也配!” 自以为是上流社会人士的她,对穿着向来非常讲究,也经常以穿着打扮评论人的价值。相对于她的名牌套装,元儿的宽松运动服只能以“邋遢”两个字形容。 在她的想法里,这种衣服向来是没钱的人穿的,而她对这种低下阶级的人,一向不给好脸色。 “我配不配,还轮不到你来评定!”元儿根本不将严俐芙的挑衅放在眼里。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像她那种势利眼,不值得自己为她动怒。 “你!”从未受过这等闲气的严俐芙,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有签约吗?”严正刚冷静地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元儿睁眼说瞎话地回道:“当然有!”只是心里则窃笑:当初是他死巴着她不放,而且她也贪图一个免费的员工,所以双方很有默契地彼此利用,怎么可能签订合约? “拿给我看。”严正刚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来,看得出他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元儿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笑话!我为什么要拿给你看?”她不是个会乖乖听从别人命令的人。 “既然你拿不出证据,我立刻将人带走!”在业界里,严正刚的强势是出了名的。 语罢,他果真伸手欲拉孟冠,却被元儿快一步截走。 她将孟冠挡在身后,不甘示弱地驳斥:“孟冠是个成年人了,有绝对的自主权,他如果不愿意跟你们走,谁都不能勉强他!” 被元儿当面反驳,严正刚有些震惊。 放眼整个业界,还没有几个人胆敢跟他谈条件,而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毫不畏怯,据理力争,让他刮目相看。 严正刚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要多少钱?” 元儿闻言,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和蔼可亲”,让孟冠看了吓一跳。 完了,元儿最爱钱了,她一定会将他卖掉!然而他的担忧没有成真,元儿出人意外的回答,反倒让他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 元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最讨厌被人家用钱威胁!” 她虽然爱钱,但是却非常有“钱”格,除了厌恶凡事用钱解决的人之外,更讨厌当个被钱控制的可怜虫! 严正刚瞪大眼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松口:“我们走!”他明白目前无法逼元儿放人,决定今天先到此为止,等回去查明她的底细再说。 “可是……”严俐芙不甘心就此离去,还想再继续争论。 “走了。”严正刚不容反对的语气,让她只能乖乖跟着走。 不过她临走还狠狠地瞪了元儿一眼。“我不会放弃的。” 他们俩一离开,孟冠立刻毫不掩饰地表达他对元儿的崇拜之意。“元儿,你好神喔!”她是他见过惟一敢与严正刚争论的人! “别以为拍我马屁,我就会放过你。”她可没那么好打发,过去虽然曾问过他几次逃家原因,但他都支吾其词地闪避不答,她也不强人所难。 如今人家都找上门了,总要给她个交代吧。“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孟冠只得吐实,从头细说:“记得我五岁时,那一年……” 第四章 二十年前 一个素雅的灵堂上高挂一男一女的遗照,他们俩是举世闻名的音乐家,三天前参加完演奏会后,在回家的途中发生车祸,双双身亡。 一名年约五岁的小男孩乖巧地跪在灵堂前方,年纪尚幼的孟冠还不知道生与死的差别,以为死就是睡一个长长的觉。 他逢人便问他的爸妈何时醒来?但没人可以给他答案。 就在孟冠的父母葬礼过后,有一名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出现,自称是他父母的经纪人,提出领养他的要求。 男孩的祖母、同时也是他在世上惟一的亲人,双眼红肿地问着眼前的男子:“你想要领养他?” 这些天多亏他的帮忙,才能办妥他儿子和媳妇的后事。 “没错。”严正刚就事论事地解释,“我跟我太太结婚多年,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我打算领养他,并将他培育成为最杰出的音乐家!” 对于这一点他相当有把握,因为这名小男孩继承了父母亲的音乐才华,虽然才只有五岁,便已能将听过的曲目以钢琴准确无误地弹出,震撼了整个音乐界。 “也好,我老了,不知还能活几年,就让你带回去抚养吧!”老人家不舍地紧紧抱住孙子,才擦干的泪水又流下,“你们要好好待他。” “我会的。”此时严正刚只一心想着小男孩的培训计划,再也容不下其他,“我会让他成为最优秀的音乐家……” 孟冠说到这里时,脸色黯然沉重,但他仍集训说下去:“严伯父将我带回家抚养,并且担任我的经纪人,帮我谈合约,过滤演奏邀请,还帮我安排最好的学习课程,我每天都要练琴超过十个小时,就算是现在,每天仍然得练五小时以上。 “在他的严格要求下,我陆续得到一些奖项,也开始了世界性的巡回演奏。有这些成就,我真的必须感谢他的栽培。” 其实,孟冠将自己的磨练和成就太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早年在严正刚严厉的督促下,他的手指时常练到红肿破皮,直到现在,指尖都还留有一层薄茧。 在不断的练习之下,他将自身的才华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仅十四岁就考进纽约茱莉亚音乐学院,而且在隔年,以十五岁之龄获得波兰国际萧邦钢琴竞赛的首奖,是历年来最年轻的得主! 波兰国际萧邦钢琴竞赛,每五年举行一次,有音乐界的奥林匹克之称,是国际音乐界权威公认,世界上规模最大、演奏难度最高的比赛之一。 他于十六岁取得茱莉亚音乐学院的硕士学位后,开始了他的钢琴演奏生涯,世界各大城市都曾留下他演奏的足迹。 巡回演奏期间,他曾跟各国知名的交响乐团合奏过,并且也获得广大的回响。他的实力和超人气,让他成为各大乐团力邀的合作对象。不仅如此,他连续四年荣获葛莱美音乐奖,能融合古典和当代的音乐风格,证明他不是曲高和寡之辈。 “我知道了,你就是江孟冠!对不对?”元儿一直认真地听着他的故事,聪慧如她,立刻猜出事实。 “嗯。”孟冠干脆地点头承认,既然决定开诚布公,就什么都不要隐瞒了。 “原来你就是江孟冠,难怪钢琴可以弹得那么好。”他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孟冠回她一个苦笑,为了钢琴他几乎放弃一切,没有童年、没有玩乐没有朋友,只有不断的练习、竞赛和演奏等着他。这样努力的他,能弹得不好吗? 为了避免受伤,他还得不分季节随时戴上手套保护双手,更不用说打球、玩游戏了,那更是不被允许的野蛮活动。 “难怪最近报纸报道你因病取消所有演出,其实是因为你失踪,对吧!”她机灵地推敲内幕,紧接着又单刀直入问道:“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他是一个除了钢琴以外,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一定是某种原因,他才会被逼得走出象牙塔。 “一直以来,钢琴就是我的生活重心,我所有的作息都是绕着钢琴运转。其实我也分不清自己对它是何感觉,因为我没有多余时间、也不愿多费去想这个问题。我只知道,只要有一天没有碰到钢琴,我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缺少什么似的,原来不知不觉中,钢琴已经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每天持续不断的枯燥练习和马不停蹄的表演,并不是我选择出走的原因,因为我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当我知道有人因我而发疯自杀后,我就再也弹不出任何曲子了……“回忆起这件让他痛苦不堪的事,他不禁神色黯然地停止述说。 “发疯自杀……”元儿趁此空档回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地问道:“你指的是三个月前,有一个日本钢琴演奏家叫作桥本什么的,他跳楼自杀的事?!” 这件事当时震惊了整个音乐界,甚至到现在都还余波荡漾,因为那个桥本被喻为日本有史以来仅见的天才,谁知竟然在演奏生涯最巅峰之际跳楼自杀身亡。 “嗯……”他眉头依然深锁,痛苦地继续说道:“他死后一个星期,我收到一封辗转寄到我手中的信,那是桥本泷太生前寄出的,信中写满了他的不甘和痛苦。他说他在听过我的现场演奏后,整个人失去信心,他认为自己绝对无法超越我,有愧于众人的期待,所以选择以死谢罪。 “其实我曾听过他的演出,他弹得很棒,只是我们对曲子的诠释方式不同罢了,我不懂他为什么要选择自杀,甚至将所有罪过都推到我身上,仿佛是我的钢琴害死他的。但那不是我弹奏的本意啊!”他痛苦地掩住脸,可见得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听到这里,元儿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是白痴啊!难道他自杀就能对得起其他爱护他的人吗?真搞不懂这些所谓的天才,他们的脑袋瓜到底在想什么?都怪他们平日被捧得高高在上,所以稍微遭受到一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死真的能解决事情吗?” “这件事以后,我大受打击,因为我从未想过自己尽心尽力的弹奏,竟会夺走一条人命!我已经再也无法弹奏钢琴了,因为我害怕同样的情况再度发生。 “然而当我跟严伯父说起这件事时,他竟然高兴地说,这表示我的演奏已臻完美境界,才会让人听了后自惭形秽,如此一来我的竞争对手又少一人,这是值得庆贺的事!”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益加悲哀,没想到自己的钢琴演奏竟变成一项杀人于无形的武器! “你那个伯父还真是典型的商人,看起来你不过是他手中的商品罢了!”她一针见血,直指事实。 孟冠露出无奈的苦笑,元儿说得没错,对严正刚而言,自己只是一件有价值的商品。 早年,因为年纪尚小,他只能听命于严正刚的安排,后来虽然稍长,但却因为养育之恩,他依然不能违抗指令。 反正他已习惯与钢琴共生,若不是发生桥本事件,让他发觉严正刚冷酷无情的一面,他可能就这么当上一辈子的傀儡,也不可能认识元儿了。 “他有付演奏费用和签约金吗?”元儿果然对钱很敏感。 孟冠摇头。“不过他提供了我所有的生活所需和费用。”这二十年来,严正刚对自己的照顾无微不至,不论是吃的、用的,全都是顶级品,算算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你白痴啊!”又一声河东狮吼,震得孟冠的耳朵隆隆作响,他无辜地回视她,不知自己又做错什么?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演出价码有多少?!”他的一场演出费用起码要好几万美金,而他竟然做了那么多年白工,什么羹都没分到! “不知道。我只负责表演又不管合约,而且伯父从不拿这种小事来烦我,我也不想过问。”他一脸天真地回答。 “小事!你竟然说‘钱’是小事!”她最无法忍受看不起钱的人!“你知不知道,没钱寸步难行!别忘了你也受过其害。” 孟冠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但接着又不怕死地说:“可是你也没付我什么薪水呀!” “什么没有!”元儿气呼呼地嚷道,“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还每个月给你三千元零用钱,这难道不是钱吗?”说得一副自己很慷慨的样子。 “这样算多吗?”没在外面打工过的孟冠,完全不清楚市场行情,不过跟他以前在严家过的豪华生活相比较,好像又差了一大截! “当然算多喽!”元儿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天大的谎言,其实以现在的市场行情来说,工读生的薪水少说也要一万以上。 “是吗?”孟冠还是存疑,他虽然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也不是笨蛋。 “对呀!”她肯定地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你看你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还是我一一教会你的,说起来,你应该要付我学费才对,但我大人有大量,不但没收你分毫,还给你零用钱,我对你还不算好吗?” 听完她“正气凛然”的解说后,孟冠愧疚地无地自容。他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他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没关系,以后不要再随便误会我就好了。”她表现出老板的气度。 “是。” “对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回他家吗?”元儿表面上一脸镇定,实际上,心里则是七上八下,深怕这个便宜又好用的廉价劳工跑了。 “我还不想回去。”以前他的眼中只有钢琴,接触的也只有跟音乐有关的人员,虽然没什么不好,不过与现在多彩多姿的生活方式相较后,他已经不想再回去过那种封闭的日子。 每天不断地练习虽然让他的琴艺越加精湛,但是贫乏的人生历练,却让他的演奏少了丰富的内涵,不够震撼人心。 上次在杨大富家中演奏时,虽然因为临时起意而疏于练习,以至于演奏技巧不够完美,不过由于他情感的完全融入,不但瑕不掩瑜,反而让整场演出深刻动人,连他自己都很满意那次的表现。 后来在育幼院的表演,更是他有生以来难得的脱序演出,随着孩子们的歌声弹奏出从没听过的曲子,演出的内容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不过效果却很惊人,尤其是小朋友们的热情配合,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这证明了尝试不同的生活、与各行各业的人接触,的确有助于丰富他的感情,提升他的演奏水准。 孟冠肯定地回答让她暗松一口气。“放心,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有我呢。” “谢谢。”他感激地道谢,但心里却明白严家父女绝不会善罢甘休。 隔天,一身盛装的严俐芙又找上门来,缠着孟冠不放。 “孟冠,你干吗住在这个又破又小的地方?在我们家你的房间还是这里的两倍大,而且装潢也豪华舒适多了。”她鄙夷地挑衅。 “那真是对不起,我这间‘破庙’容不下你这尊‘菩萨’,所以你可以滚了。”遇到这种不懂礼貌地人,元儿说起话来也完全不留情。 “除非孟冠跟我回去,否则我绝不走。”严俐芙紧拉住孟冠的右手就往外走,“孟冠,跟我回家。” 孟冠纹风不动,他轻轻拨开她的手,认真地说:“俐芙,你走吧,我暂时不会回去。” “为什么?!”严俐芙不甘被拒,很没风度地嚷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去?难道你爱上这个又肥又丑的老女人了?” 她从小就听他的钢琴演奏长大,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再加上朝夕相处以及他的百依百顺,让她一直以为他们俩日后一定会成为夫妻! 谁知竟会跑出这个程咬金!为了这个女人,从来不曾对她说“不”的孟冠,竟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严俐芙越想越不甘心,一定是这个肥婆搞的鬼,才会让孟冠变了样。她忿忿不平地狠狠瞪着元儿。 “干吗?我的肉碍到你了吗?”元儿故意挺挺傲人的双胸,睨视严俐芙稍平的上围,“还是说,你嫉妒我的比你大?” 严俐芙慌张地用手遮掩自己,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你好低级喔!” “干吗?这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 “孟冠,你看她啦……”严俐芙回过头想跟孟冠告状,却见他掩嘴偷笑,这情况让她大受刺激,娇嗔道:“你都被她给带坏了!” “怎么?不任由你摆布就叫做被我带坏,你做贼的喊抓贼啊!”若要比口才,元儿绝对不会输人。 “你这个胖女人,怎么这么凶啊!孟冠,你看她啦!”严俐芙吵不赢人就使出告状的老招数,反正伪装成楚楚可怜的模样是她的拿手好戏,很多男人都是如此被她手到擒来的。 可惜的是在场的两位,没有一个人吃她那一套! 孟冠是听若未闻,元儿则是出口没好话:“嫌我碍眼,那你就滚啊!” “不,我说过孟冠不走,我就不走!”严俐芙今天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把孟冠带回家,她绝不罢休。 “俐芙,你回去吧,别再来了。”这次换孟冠下逐客令。 “你对我们到底有什么不满?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严俐芙转身向他,她今天非问出个原因不可。 元儿凉凉地讽刺道:“我看是担心违约金吧!” “你闭嘴!现在没有你插嘴的余地。”严俐芙霸道地下达命令。 修养再好的人都会被严俐芙无礼的态度给惹毛,更何况元儿是标准的有仇必报型,她双手叉腰呈茶壶状。“你给我搞清楚,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孟冠很少看到元儿发这么大的脾气,急着安抚她:“元儿,别生气,让我跟她谈谈。” 元儿又横了严俐芙一眼后,才坐到另一边的椅子喝茶看报纸。 孟冠将严俐芙带到另一边坐下,不疾不徐地说着:“我很喜欢这里。” 她立即提出反驳:“为什么?我们家比这里舒服多了!”对她来说,这里跟那个胖女人一样,粗鄙不堪。 “这跟装潢是否豪华舒适无关,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以让我真正地放松。我知道你们一直很照顾我,尤其伯父更是不遗余力地栽培我。可是你们却无法让我感受到家人的温暖,我觉得自己像是只训练有素的狗,只要按照指示上台表演,就能得到雇主的持续宠爱。”他淡淡地述说,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可是……”严俐芙似乎有话要说,但被他抬手制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请你先静静听我说完。我很清楚如果不是我有弹钢琴的天分,当初你父亲就不会领养我,并提供我那些高级的物质享受。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按照他的要求,拼命地加强自己的琴艺,马不停蹄地参加演出。 “可是永无休止的演奏,让我越来越疲惫,尤其是这几年,我觉得自己的演奏是死的!虽然没有任何失误,并获得评论家一致的赞许,但我很清楚自己已没有以往的热情,就像是一具精密的演奏机器,没有可以感动人的心。”孟冠诚实地剖析自己的内心感受。 “你如果觉得累了,不想参加演出,为什么不要求我父亲帮你安排休假?”严俐芙觉得事情没有他所说的严重,甚至异想天开地建议,“这样好了,反正你这阵子的演出都已经取消,我们干脆就乘机出国玩,你说好不好?” 她天真的反应让他哭笑不得,他叹道:“我的问题不是出国走走或是休息一段日子就能解决的。”累积多年的职业倦怠症,哪有这么容易治好! 每天无意义的练习和演奏,已经将他所有的热情消磨殆尽,他厌倦再去弹奏给那些无关的人欣赏,除非重拾当初的心情和感动,并且能再度享受弹琴时的快乐,就像育幼院那次的演出一样,否则他不想再为人表演。 但只要他还在严正刚的掌控中,就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决定演出工作,因为他们两人对事物的价值观完全不同。 对严正刚来说,育幼院的义务表演,远不如参加英国皇室音乐会来得重要,因为那对他的未来发展和声望都没有实际帮助。但对他而言,小朋友发自真心的开怀笑容,比起那些自命清高的虚伪贵族,更能让他感动。 “你不是说你累了吗?为什么休息也不能解决你的问题?”孟冠的话她越听越迷糊,有那么困难吗? 孟冠还没开口,就被“旁听”的元儿“开口”为强:“你还真是个不用脑的大小姐!孟冠可是你爸手上的摇钱树,会轻易放他走吗?” “你别胡说,我爸才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严俐芙立即为父亲辩驳。 元儿冷冷地一笑。“是吗?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只要有孟冠的演出,那些门票都高得吓人?” “那是因为邀请孟冠演出的单位一直很多,我爸就决定以价制量,但表演行程还是挤得满满的。”严俐芙得意地回答,这表示孟冠的表演很抢手。 “所以说,你们是以钱的多寡来过滤孟冠的工作内容喽!”元儿布下陷阱,等着让严俐芙自动往里头跳。 严俐芙哪有她的反应敏捷,果然上当。“当然,要是每个工作都接下来的话,孟冠哪吃得消!” “哼,还说你们没拿他当摇钱树看,像你们这种只看钱不认人的做法,不就是标准的见钱眼开?”元儿不屑地做出结论。 “这不一样,我们是在帮他过滤工作啊!”严俐芙急着为自己和父亲的行为辩解。 “帮他?哼!你们有问过他的意见吗?还不是以你们自己主观的想法替他作决定?”元儿的语气更为讽刺,“我相信孟冠在你们家这二十年来,从未自己做过决定,因为你们全都帮他计划好了下一步要怎么走,他只要乖乖地做个傀儡,听任你们摆布就够了!” “这有什么不好?你看他这几年照着我爸的安排走,不是又平又顺?不论是人气、财富还是名望,哪样不是手到擒来!”严俐芙洋洋得意地说道。 “财富?还敢在那里大言不惭!你们有付他薪水吗?”孟冠离家时根本身无分文,否则怎么会饿晕在她家门口。 严俐芙大声回道:“当然有,只是我爸爸都帮他存起来了。” “听你在说。”元儿根本不相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属于孟冠的酬劳,我爸爸都会以孟冠的名义存进银行账户,现在已经累积好几千万了。”这些都是爸爸告诉她的。 “谁知道这笔钱是不是看得到,但是却摸不到啊?”论起说风凉话,没有人比得过元儿。 “那笔钱一定会给他的,我们才不会侵占,要不然你们可以去问我爸爸!”她虽然骄纵任性,但从不说谎。 看她这么认真的模样,应该不会是假的才对,这么说起来的话,孟冠也是一个有钱人喽! 如此一来,她就不需要再付他零用钱了吗!元儿开始动歪脑筋。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好了,但这真是他要的吗?”元儿拖闲闲的当事人下水。两个美女正在为他吵得你死我活的,怎么可以让他在一旁看戏?“孟冠,告诉她,这是你要的吗?” 已经被人直接点名了,他也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我并不在乎财富,名望也不是我要的。” 严俐芙急切地追问:“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买给你!” 孟冠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懂!并不是每样东西都能用钱换得的。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快乐。”他慎重地说出自己的需求。 “快乐?!”严俐芙喃喃地重复。这是什么答案?! “没错,我希望从今以后,都能快乐地为自己活着。”要做到“为自己而活”,看似简单其实却很难达成。 因为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有牵绊,不管是父母、兄弟姐妹的亲情,朋友之间的友情,或是情人间的爱情,都是一种感情的牵绊。 想要不被周遭的人、事、物所影响,自由自在地做出最适合自己的决定,需要不断的学习以及长久以来智慧的累积。 严俐芙不敢置信地反问:“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我家过得并不快乐?”怎么以前从没听他提起过?! “你们虽然都对我很好,但在你家我仍然是个外人。”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愁和痛苦,“为了避免成为别人的负担,我就算不想练琴,也无法任性地说不,不能坦率地表达喜恶和不满,只能不断地压抑自己的情绪,让我越来越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些压抑的情绪也陆续在我的演奏中呈现,只是听众都被我的演奏技巧蒙骗。没有发觉。” 接着,他的表情一变,整个人看来哀恸不已。“但是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竟然有人会因为那样的演奏而自杀身亡,这让我觉得自己罪虐深重!” “我还以为你喜欢弹钢琴……”孟冠的坦白让严俐芙大受刺激,由于他从未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所以她也理所当然地认定他非常满意现状,没想到事实却是完全相反! “我是喜欢弹钢琴没错,但如果演奏变成不得不做的工作,那就变成一种负担,不再能带来乐趣了。”刚开始学钢琴的兴奋、习得新指法的喜悦和参加竞赛时的刺激,早被日复一日的例行表演所取代,已无新鲜和振奋的感觉。 “难道说……你要放弃钢琴?”这个可能性简直吓坏了严俐芙。如果他不再弹钢琴,这不仅是古典乐界的损失,更是所有喜欢好音乐的听众们损失。 孟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钢琴天才,他所拥有的天分和华丽的指法技巧,震撼了世界乐坛。他不但为古典乐界广为推崇,就连一般民众都喜欢他的演奏风格,所以才会连得四届葛莱美音乐大奖。 “我无法忘情于钢琴,可是现在,我只想弹给我喜欢的人听,而不是沦为那些有钱人或是贵族的炫耀工具。” 这几天晚上,他常会不自觉地坐到电子琴前面弹奏,一首首优美的乐曲自然流畅地从他手指间流出,完美的弹奏技巧并没有因这段日子的缺乏练习而生疏。这让他更明白钢琴早已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无法随意割舍。 孟冠这番话让严俐芙陷入沉思,看来自己从来都不了解他。 不过这也很正常,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真诚无伪地表达出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虽然才两个月没看到他,但她觉得他变了,变得更有自信、更坚强了! 他不再是之前那个温文、没有脾气,每天只知道弹钢琴的闷葫芦。现在的他,脸部表情丰富生动。 难道这些改变都是因为“她”——那个胖女人?!她有什么好的! 严俐芙审视的眼光让元儿浑身不舒服,她不悦地瞪回去。“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呀!” “拜托,你算哪门子的美女!”严俐芙鄙夷地回道。 说老实话,这女人是长得还可以,但她丰润的身材与时下流行纤细有段差距,没有成为现代美女的条件。 “起码比你营养不良的身材好得多!”平常的元儿也不是如此好斗之人,但是严俐芙的大小姐脾气硬是挑起她的劣根性。 严俐芙自傲地说:“这叫做流行,你懂不懂?”不是她自豪,她一向最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永远走在流行尖端,对于过时的衣物,她看都不看一眼。 “所谓的流行,不就是你们这些吃饱撑着的闲人。所搞出来的玩意?”元儿满脸不屑地讽道,“要不是你家有几个钱,你能够随意挥霍,到处追求流行?” 她们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买一件动辄数十万元的衣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更过分的是,常常只穿一次就打入冷宫,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钱足够让贫苦人家生活好几年! 真是不知惜福! 严俐芙极度不满地回道:“你干吗动不动就拿我是个有钱人来做文章?我家有钱又不是我的错!” 无端被人嘲讽,尤其对象又是可能的情敌,更是让她不爽。 “你家有钱当然不是你的错。”元儿出其不意地赞同她的话。 就在严俐芙听了元儿的回答而露出得意的笑容时,元儿紧接着脱口而出的话,再度让她变脸。 “因为里头没有一毛钱是你赚的!你只是比较幸运,刚好出生在一个有钱人家,否则单凭你自己的能力,能养活自己就偷笑了!” 从未被人如此嘲笑的严俐芙,又开始发大小姐脾气,“我跟你有仇吗?要不然你为什么一直攻击我?”她认为元儿是故意在孟冠面前让自己下不了台。 “我跟你是没有仇,不过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种,仗着有些身份地位就目中无人,其实你们正是对社会最没帮助的米虫!”元儿毫不隐瞒地说出心里的感想。 他们自以为高尚的态度和一味认定其他人都是次等公民的想法,都与她人人生而平等的观念格格不入,她完全无法接受,所以她从此便不再参加那些宴会,不想再跟那些人接触。 “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蔑我!谁说我对这个社会没有帮助,我经常捐钱救助那些穷人,这不是帮助是什么?”严俐芙忿忿不平地替自己说话。 “那么严小姐,请你告诉我,你都是用什么心态来看待这些你所谓的‘善行’?”元儿佯装虚心请教地问道。 看到她谦卑的姿态,严俐芙得意地笑答:“那还用说!当然是看他们可怜,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可以过好一点的日子喽!”她对自己的善行颇为自满,所以大声回答,想借此让孟冠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果然,这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的心态!”元儿露出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冷冷地说道,“你们这些人,不过是想借此彰显自己的高贵情操,用以提升本身的形象,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付出,换句话说,那些人的死活,你们根本不在乎!” “那又怎么样!我本来就不认识那些人,他们的死活原本就与我无关!”严俐芙也恼火了,她明明做了善事,为什么还要被人批评得一文不值? “像你这种没吃过苦的人,跟你说再多也没用!”元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头吩咐孟冠,“请她走吧,我们还得准备上工呢。因为我们如果没出去赚钱,可是会没饭吃的。”她家虽然有些钱,但她只想自力更生,不想当个无用的人。 严俐芙拉住孟冠的手,一脸认真地游说:“孟冠,只要你跟我回家,就不必出去做那些低三下四的工作了。” 她已经调查过“快乐工作室”,得知它是一间专门替人家想点子、逗人开心的工作室,有时还得粉墨登场扮成小丑模样。令她不由得替他叫屈。 他在音乐界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但在这里却被当成小弟使唤! 孟冠沉下脸挣脱她的手,凝声道:“元儿说得一点也没错,你果真是一个不懂得体恤人的大小姐。对我来说,职业无分贵贱,最主要是自己能做得开心,同时也能带给别人快乐,这样就是一份好工作。” 在离开严家之前,他其实也不曾想过这些,甚至想法与严俐芙有些相似,对人向来都漠不关心,但在认识元儿以后,他开始懂得关心别人,知道要替别人着想。 如今,听到她自私的言语,他不禁为以前的自己汗颜! “你走吧,别再来了。我若想回去,自然会回去。”他冷冷地说完后不再理会她,起身帮元儿准备等会儿表演要用的道具。 接连被两个人“唾弃”,严俐芙仍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贫富、身份、地位有别,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不只是她,就连她周遭的亲朋好友,也都是这么认为的。这有什么不对吗? 严俐芙不懂这跟了她二十几年的价值观,为什么会被他们两人所鄙视? 难道她错了吗? 第五章 骂不跑的严俐芙,隔天又来“快乐工作室”报到。 她这次聪明地换上休闲服,而非前几次的高级套装,只是她依然化着美美的妆,而且身上的休闲服还是有名的品牌就是了。 “你又来干吗?”一看到她,元儿的好心情又告罄。 严俐芙得意地宣布答案:“我要来体验平民生活。” “平民?”元儿冷哼一声,“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贵族哩!” 严俐芙大方地不与她计较,转身来到孟冠的面前,认真地说:“我昨天回去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你昨天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所以我决定跟你过一样的生活,那样我就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其实她最大的用意是就近“保护”孟冠,避免他惨遭元儿的“狼手”,并且破坏他们俩产生感情的所有可能性,再度夺回孟冠。 根据她这两天的观察,她发现孟冠看那女人的眼光不寻常,这点让她心底的警铃拼命作响,要她不可以小看这胖女人的魅力。 她的答案让孟冠略微皱起眉头。“伯父知道这件事吗?” “我有跟他提过,他没说什么。”今天早上她跟爸爸提起时,他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她的决定。 “既然如此,你要听令于我,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平白多了一名免费员工,元儿倒是挺高兴的。 “我为什么要替你做事?”元儿突如其来的结论让严俐芙当场傻眼。她只是来监视和搞破坏而已,不是来打工的耶! “不替我工作,我就不准你继续待在我的办公室。”非常简单易懂的选择题,元儿仁慈地让她二选一,“怎么样啊?” 她还不知道严俐芙在打什么主意吗?想带回孟冠,还得先问过她这个主人哩! 严俐芙想了一会儿,终于做出决定:“做就做嘛!” “你会弹钢琴吗?”元儿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严俐芙一脸被侮辱的表情。“当然会。”她是弹得没有孟冠好,可是好歹也认真学了十几年,已有职业级水准。 “那就好。”元儿从桌上拿了一份乐谱交给严俐芙,问道:“会弹这首吗?” 严俐芙看了一眼乐曲名称。“《一零一次求婚》?没听过。” 元儿没好气地回道:“我当然知道你没听过。我是问你会不会弹这首曲子?” 这女人跟孟冠真是一样,穿的用的都是最高级的,音乐也听贝多芬和萧邦的,对他们来说,其他的流行歌曲都是靡靡之音。 严俐芙仔细地看过一遍乐曲,得意地答道:“当然没问题。”这对她来说是大材小用。 元儿一脸解脱的笑容,像是摆脱了什么烫手山芋。“那真是太好了,今晚你就帮忙钢琴的演奏部分,而孟冠就负责拉小提琴。” 今晚的工作内容是帮忙安排一个浪漫的求婚。元儿已事先在她三哥的法国餐厅订位,并打算安排浪漫的小提琴演奏,让客户可以顺利求婚。刚好孟冠自告奋勇说他会拉小提琴,所以她决定让他到那对男女的餐桌旁拉琴,而自己就负责钢琴部分。 可是她练了好几天还是弹得七零八落。原本想放弃钢琴弹奏,没想到无端跑出一个可用之人,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你为什么宁愿为这种小事表演,却不愿意做大型表演?”严俐芙对他的选择标准,显然还是很不能谅解。 “我不想再跟你争论谁对谁错的问题,希望你能自己在今晚的表演中,得到你要的答案。”孟冠回答。 “好。”既然如此,她就自己找答案。 灯光美、气氛佳的高级法国餐厅,正中央的桌子上放了一个水晶花瓶,瓶中特别插了九十九朵鲜红玫瑰,连桌巾也满是玫瑰花图案,与其他桌子的纯白桌巾完全不同。 “哇!那张桌子好美喔!我们可以坐那里吗?”一名女常客点名要坐特别桌。 “对不起,王夫人,那张桌子有人预约。”领位人员礼貌地回答。 “是谁预约的?”王夫人是社交圈里有名的八卦女王。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随便多话,是在高级餐厅服务的第一要则。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两名看起来有些畏畏缩缩的年轻男女走了进来,看来他们俩似乎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阿勇,你干吗带我来这种餐厅,浪费这种钱做什么?”阿玲担忧地四处张望,这地方的装潢很高级,看起来很贵耶! “没关系,偶尔来一次嘛!”阿勇看到餐厅里的豪华摆设,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但仍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他跟阿玲高中毕业就从南部上来打拼,努力了几年下来也存了一笔钱,打算下个月就回南部老家开店做小生意。 虽然明知他们回南部就会结婚,可是在回南部之前,他还是想在这里先跟她求婚,让她留下一个永难忘怀的回忆,所以他才会找上“快乐工作室”代为安排。 跟带位人员报上名号后,他们俩立刻被带往特别席,当他们入座时,负责点餐的人员已随侍在旁,亲切地招呼他们点餐。 “请你们先稍坐片刻,谢谢。”点完餐后,服务人员先告退离开。 阿玲内心忐忑不安。“阿勇,在这里吃饭……好像很贵耶!”为了省钱,他们很少吃外面,最多吃吃小餐馆,到这种一看就知道贵得吓死人的餐厅吃饭,还是生平头一遭呢! “还好……”看到这景况,连阿勇自己也没把握。 当初他跟“快乐工作室”的老板说明情形后,她说全部的费用只要五千就够了,可是光是在这么高级的餐厅吃一顿,也不值五千元哪! 他会不会被骗了?! 阿勇开始担心自己身上带的钱,不知道够不够? 当上菜的顺序进行到甜点时,阿勇和阿玲忽然听到小提琴的声音。 有一个人边拉小提琴,边往他们的餐桌走来,最后竟然站在他们身旁演奏。 悠扬的小提琴声和清柔的钢琴声搭配得完美无瑕,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餐厅内的客人中有人知道这首曲子,轻声惊呼:“咦!是《一零一次求婚》的主题曲耶!” “有谁要在这里求婚吗?好浪漫喔!”一名年轻女子羡慕地说道。 “求婚?!”阿勇惊讶地喃喃自语:“难道这也是今晚的安排之一?”此时的他不但没有雀跃的表情,反而神情紧张。 完了!晚餐再加上这表演费用,他今晚别想走出这间餐厅了! 阿勇陷入灵魂出窍的失神状态…… 演奏结束后,现场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这声音也将阿勇吵醒。他茫然地张开眼,忽然看到元儿就站在钢琴旁边跟他猛打手势。 这时,他的心里已有了决定。既然钱都要花了,当然也要达到目的才行。 他迅速拿出放在口袋里的小盒子,打开后取出戒指交给阿玲,一鼓作气地开口求婚:“阿玲,嫁给我吧!”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阿玲又惊又喜地看着阿勇,不敢置信眼前这个木讷没有情调的男生会安排这些节目! 递上的戒指迟迟没有被接走,让阿勇忍不住抬起头来,没想到却看见阿玲泪流满面的景象,吓得他惊慌失措。难道她不想嫁给他?! “阿玲,你……”不想嫁给我吗?但最后一句话,他问不出口。 “笨蛋!干吗花这些冤枉钱?我本来就会嫁你啦!”阿玲眼中含泪地说。她生性节俭,舍不得浪费。 “来这边奋斗这么多年,都没有买过东西给你,想说要给你一个特别的纪念嘛!”她的话总算让阿勇放下心,再度递上戒指,“戴上吧!” 阿玲羞赧地接过戒指戴上。“很好看,谢谢。” 在她戴上戒指的同时,全场也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都是在祝福这对准新人。 “恭喜你喽,能娶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太太!”元儿来到他们旁边道贺。 “谢谢。”阿勇满脸憨厚的笑意,但在想到酬劳后,脸色也跟着暗淡下来。他慌张地站起身将元儿带到一旁,问出困扰他整晚的问题:“朱小姐,我今天总共要付你多少钱?” 元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笑地回道:“你之前给我的钱就够了啊。” “五千元?!会不会太少了?你会赔本耶!”元儿的答案让他大吃一惊,这未免太便宜了吧! 他的话让她开心地笑了。他果然如她所想的老实,竟然怕她吃亏,不枉她所提供的超值服务! 她将他推回阿玲身边,轻轻地说:“剩下的就算是我的祝福吧!” “谢谢。”阿勇感动地道谢。 是谁说都市人无情的?他们只是不擅表达罢了! “这种表演哪里好?我实在看不出来意义何在!”当“快乐工作室”的三名员工回到办公室后,严俐芙不以为然地提出异议。 “为两个乡巴佬演奏,就是你们所说的意义吗?他们根本听不出我们的弹奏技巧好不好,就算我们弹错,我相信他们也不知道。”她的话里百般嘲讽,不懂为何孟冠宁愿为两名乡巴佬表演,而排斥正式由水准的演出活动。 “他们的真情流露感动了我,这是以前在演奏会上所看不到的。”孟冠在乎的与严俐芙完全不同。直接面对观众的反应,往往可以刺激潜在的本能,让他的演出发挥到极致。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感动的。”不就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嘛! “那是因为你没有‘心’,你没有用心看过你周遭的人、事、物。”元儿讥讽地回道,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饶富深意。 “你乱讲!”严俐芙当然不同意元儿的说法。 “我是不是乱讲你自己心里明白。可是你如果还想在我这里工作,就得给我收起大小姐脾气,不准批评客人,否则你也别上门了。”元儿提出严重警告。 严俐芙嘟了嘴,不想回话。若不是为了孟冠,她才不想待在这里呢! 为了改变气氛,孟冠赶紧变换话题:“元儿,你是怎么跟餐厅老板说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替你特别布置?” 今天去的餐厅是本地数一数二的高级餐厅,生意好得不得了,听说半个月前就得预约订位。而且餐厅老板自视甚高,从不配合客人的特殊要求,全部都得按照他餐厅的规矩走。 严正刚曾经带他们去那里用过一次餐,这些事都是他当时听来的。 “那是我三哥开的。”元儿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三哥?!”原本在旁边独自生气的严俐芙,听到元儿出人意料的回答,忍不住惊呼,“那你不是‘元宝集团’的千金!” 怎么可能?“元宝集团”是餐饮界的龙头老大,名下的每间餐厅都叫好又叫座,这种有钱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 “‘元宝集团’的千金又怎样?难道就是三头六臂吗?” 严俐芙有话直问:“既然你们家那么有钱,你干吗还出来工作?” “那又不是我的钱。我才不像某些人,自认为家里有些钱就不事生产,四处败家,任意挥霍。”元儿的话中不无挖苦之意。 严俐芙被堵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原以为元儿是穷人家的孩子,因为嫉妒才会老是说有钱人家的不是。没想到事实完全相反,她家不但有钱,而且在餐饮界占有呼风唤雨的地位, 这跟她原先预想的情况完全不符,让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先走了。”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理不出一点头绪,决定先回家再说。 元儿对着她的背影吩咐:“你明天九点来这里,记得穿轻便一点。”她决定明天带这位大小姐去做苦工。 严俐芙回过头反问:“明天不是星期六吗?” “我们的工作是没有周末假日之分的。”元儿耸耸肩,再度提醒:“别忘了明天九点集合,别迟到了。” “知道了啦。”严俐芙不耐烦地转身离开。 严俐芙离开后,孟冠为她说情:“元儿,别对她太严厉,其实她的心地并不坏,只是所接触环境的关系,让她不懂得体恤别人。”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 元儿蹙眉问道:“你喜欢她?”这个可能性让她没来由地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点点头。“她就像是我妹妹一样。” “可是她并没拿你当哥哥看待!”同为女人,她看得远比孟冠真切。 “你想太多了!”他认为她的说法有待商榷,“她只是对我的占有欲比较强而已,毕竟我们共同生活了二十年。” “什么我想太多,分明是你根本没想!”元儿语气不善地反驳。 “算了,那是你的私事,我干吗替你操心那么多?”她随即又自我嫌恶地撂下话,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孟冠,纳闷地自问:“我又哪里说错了?” 隔天,为免被朱元儿抓到把柄,又被讥讽一番,还不到九点钟,严俐芙已经一身轻便地坐在工作室里喝咖啡。 “孟冠,你泡的咖啡好好喝喔!”她真心赞美。 “我也是来这里才学会的。我现在还会泡面,所以不会饿死了。”孟冠也颇为自得,他在这里得到的收获颇多,不仅体验不同的生活,还学会了基本的谋生能力。 “你好棒喔!这些我都不会。”她的话让她不禁汗颜,因为家里一直都有请帮佣,所以她连最简单的烧开水都不会。 孟冠安慰她:“这没什么,一学就会了。” “真的,那你要教我喔。”她撒娇地要求。 “那有什么问题。”孟冠笑着答应。 这就是元儿进门时所看到的景象,一团和气、和乐融融,让她原本的好心情又宣告瓦解。 她的脸色很难看。“对不起,打扰你们谈情说爱的时间。我们该走了。”一大早就看见他们卿卿我我的,教她怎么笑得出来! “我咖啡还没喝完耶!”这是孟冠辛苦泡的咖啡,怎么可以浪费! “那你自个儿慢慢喝,我先走了!”语罢,她转身就走。 “我们先走吧,等回来时,我再煮一杯咖啡给你喝。”孟冠敏感地察觉元儿今天不太对劲,火气特别大。 “好吧。”看在他的面子上,她就不多计较,拿起包包跟在他后面离开。 这一路上,元儿的脸色都没有好转,而且随着严俐芙的笑逐颜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夹在中间的孟冠只觉得如坐针毡,忍不住暗自祈祷赶紧到达目的地,让他可以逃离这个令人紧张的密闭空间。 还好过没多久,车子总算停了下来,原本她的目的地是“搏仁育幼院”。 “你干吗带我们来这种偏僻的山区?”严俐芙才一跨出车子,看到周遭简陋的环境,就又有意见了。 “我警告你,你等会儿最好注意你的说词和态度,如果你胆敢伤害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我决不饶你!”元儿事先提出严重警告,担心她口无遮拦的说话风格,会伤害敏感的心灵。 事前她就想到了,贸然将严俐芙带来育幼院,有一定的风险存在,但若不让她亲自体验,她永远不会成长。 “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吗每件事都要跟我叮咛再三?”她不满被人当成小孩子训诫,抱怨连连。 “别将小孩子跟你混为一谈,他们还比你识相哩!”元儿话里有明显的侮辱意味,意思是说连小朋友都比她懂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又被元儿狠狠地将上一军,让严俐芙气得满脸通红。 “我的意思是你要跟他们多学学做人的态度。”元儿继续火上加油。 “你……” 眼见两人之间的争吵又要变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孟冠只得充当和事老,“你们有话慢慢说嘛!” 谁知他才一开口,就遭到两名盛怒女性的围攻。“你闭嘴!” 还好此时温蒂修女闻声出来探视,正好为他解围。“元儿,你怎么来啦?” 看到满脸慈祥笑容的温蒂修女,元儿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熄了。“快过年了,我特地带两个人来帮忙打扫,请你尽管使唤。” “怎么那么巧!敏人今天也回来帮忙。” “敏人学长也来了?!”一听到姚敏人也在育幼院,元儿喜形于色。 随后出来的姚敏人,笑着走向前招呼:“元儿,你还是一样精力充沛!” “敏人学长!”元儿兴奋地迎上前去,只差没像狗一样摇尾巴。 “乖!”姚敏人宠爱地拍拍她的头后,才向她身后一脸阴郁的江孟冠打招呼,“嗨,孟冠,你好。” “你好。”只是孟冠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喜悦的线条。 严俐芙敏感地发觉气氛怪异,好奇地小声问孟冠:“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元儿一看到他就笑得像花痴?” “他是她学长。”孟冠言尽于此,不愿再多说。 但严俐芙却敏感地猜测他们俩的关系绝对不只是学长学妹而已,一定还有其他。她决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将孟冠夺回来! 姚敏人发现严俐芙的存在,好奇问道:“这位是……” “我是——”原想好好自我介绍一番的严俐芙,却被元儿硬生生打断。 “她是严俐芙,是来帮忙打杂的。”元儿故意贬低她,免得她气焰太嚣张。 没想到会被贬成打杂的,严俐芙简直快被气死。“谁是……”可惜话还没有机会说完,就被姚敏人热情的握手打断。 姚敏人信以为真,抓住严俐芙的手大表欢迎,“原来是来帮忙的,欢迎、欢迎,我们刚好正要开始打扫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走吧!”元儿率先拉着孟冠往里头走,将严俐芙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姚敏人“照顾”。 此刻的她一心只想将孟冠带离魔女身边,压根忘了她最亲爱的敏人学长,有可能会惨遭“毒手”侵犯。 可是她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却逗得孟冠乐开怀,心情大大地好了起来。 第六章 嘈杂热闹的喧嚷声中,不时传来几声女子的尖叫声—— “啊——我的衣服脏了!” “啊——我的裤子湿了!” “啊——我的指甲断了!” 每隔五分钟,就可以听到一次不同内容的尖叫声,而且都是由同一个人发出的。 至于谁是那个“噪音制造机”,不需要用脑子想,大家应该都知道。 没错,除了严大小姐以外,还有谁有这等能耐? “啊——” 就在第不知多少次尖叫声响起时,元儿先一步发难。 “你到底叫够没?”她已经受不了严俐芙的“魔音穿脑”,频临崩溃边缘。她不禁怀疑严俐芙是否吃多了“xx喉糖”,否则怎么敢效法哭倒长城的孟姜女? “有、有蟑螂!”严俐芙的嗓音完全不受影响,没有任何沙哑的迹象。 “没看过蟑螂啊!”元儿赏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白眼。这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我家又没有蟑螂。”严俐芙从未做过家事,,也不必自己清理房间,当然看不到。 “不是没有,只是都被你吓死了。”谁家会没有蟑螂,骗谁啊! 元儿的回答又惹来一阵哄堂大笑,眼见一番唇枪舌战又要跟着上演,孟冠无力地想先开溜,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预料中的战火并没有开打,因为姚敏人聪明地在她们开炮前便将严俐芙带离现场。“俐芙,你跟我去整理花园。” 孟冠佩服地望着“驯兽师”的背影,赞叹地说:“姚敏人真有一套,可以让俐芙服服帖帖的。”他自认没这份能耐。 “别忘了他在育幼院里有多少弟弟妹妹。”换言之,敏人早就习惯这种场面。 “你不会嫉妒吗?”孟冠不解地问道。她对姚敏人有好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今天看到姚敏人对严俐芙爱护有加,她难道不会难过吗? 而且不仅如此,他发觉今天大扫除时,对人原本就十分亲切的敏人,对待俐芙的态度更是超有耐性,而一向骄纵任性的俐芙在碰到敏人后,也收起伤人的爪子,变得温驯可人。 看来他们俩未来的发展,还颇可期待。 元儿装傻地反问:“嫉妒什么?” 她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但他自己的心意,她也不知道啊。 明明应该是在乎敏人学长多一些,可是看到孟冠与其他女子接近,她偏偏又受不了,宁愿将暗恋多年的学长拱手让人,以换回这个笨伙计。 这微妙的心情转变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难道说……她对他…… 不会吧!她赶紧甩掉心中的猜臆,深怕它成真。 “嫉妒俐芙和你学长啊!你不怕他们变成一对吗?”孟冠硬是要得到一个答案。他和俐芙有个共通点,就是问话直接,不懂得拐弯抹角。 “他们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能变成一对?”元儿答非所问的功力也不遑多让。 “你不是喜欢你那个敏人学长吗?”孟冠将话挑得更明白。 “咦?奇怪,我怎么闻到一股好酸的味道,有人打翻了醋坛子吗?”元儿故意捉弄他,看他会有何反应。 “没错,就是我。”除了不会拐弯抹角外,他还敢做敢当。 “……”他的坦率反而让元儿不知所措,只能傻愣愣地瞪着他看。 他的意思是说……他喜欢她吗?! 不会吧!他不会这么有眼光吧? 虽然她是个美女没错,但多了几公斤的肉在身上,再美丽的人都会变得平凡啊! “你是说你……”喜欢我?最后三个字,连元儿这种脸皮算厚的人都问不出口。 拜涉世未深之故,孟冠还不懂得说谎,他丝毫不忸怩地老实承认:“没错,我喜欢你。” “为什么?”她脱口而出,仿佛喜欢她一定要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可。 自从养出肉肉后,就没有人跟她告白过,这种久违的情形让她非常不习惯。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喜欢就喜欢喽,哪有什么理由? “当然需要,如果你喜欢的是我这个胖子的话。”虽说被一个帅哥当面告白,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但也要看他所告白对象的条件吧! 连她自己都觉得现在的她只是可爱而已,和美女根本扯不上关系。那他到底是看上自己哪一点? 不是她对自己没自信,相反的是她的自信过剩,所以才敢把自己养胖。 这话怎么说呢?难不成她本来并不是个胖子? 没错。别忘了,她跟宝儿是一对货真价实的双胞胎喔,没理由宝儿天生丽质,元儿就得肥肉加身吧! 大家如果以为元儿打一出生就胖嘟嘟的,那就大错特错了!在高中以前,她的长相和身材跟宝儿是一模一样,是一对标准的双胞胎。 但是高一时,她跟朋友去登山,竟然在山上迷了路,结果被一个世外高人(这是元儿自己说的)所救,那人告诉她若想一生平顺圆满发大财,最好将身体养得圆圆胖胖的。 一生以赚钱为己任的元儿深信不疑,努力加餐务求让自己圆圆满满,结果花了一年的时间,总算让自己增肥成功,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成就,因为她是不容易胖的体质,为了这几公斤的肉,她可是吃掉不少粮食哩。 而她身上多出来的肉也顺道替她赶走了一堆飞来飞去的苍蝇,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孟冠满脸认真地说:“为什么?我觉得你圆圆的很美呀!” “我很美?!”胖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称赞,这下换元儿吃惊了,“你的审美观是不是异于常人啊?!” “是吗?我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我个人并不喜欢瘦得像竹竿的女人,反而比较喜欢有点肉的。”孟冠的父亲是举世闻名的指挥家,母亲则是备受瞩目的女高音,他可以说是出生在标准的音乐世家。 印象中,他的母亲就像大部分的女高音一样,都有着福福泰泰的身材,这也是一种可以让他回想起“家”的感觉的身材。 “你还真是个怪胎耶!”没想到竟然会阴差阳错地让她碰上一个喜欢胖子的男人,真是让她哭笑不得,“难道你是看上我身上的肉 ?” “当然不是!我如果只是单纯地喜欢胖女人的话,马路上就有一堆。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好! “是你在寒冬中将饿昏的我带回家收留,不嫌麻烦地教导笨手笨脚的我做家事,让我体验不同生活,可以快乐地笑着。所以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其他人!”应该没有人比他更可怜了吧,需要这么“用力”地贬损自己以示真心。 “咦……”他直接的告白让他的心跳开始狂乱。 “咦什么?换你跟我表白啦!”总要礼尚往来嘛。 “我为什么要跟你表白?”她的心跳更快了,他不会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意吧? “因为我知道你对我也有好感,我要听你说!” “我哪有?”元儿打死不承认。 “还说没有!你明明拿姚敏人换我回来,这证明你比较在乎我。” “呃……”元儿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这么直接的问题,要她怎么回答! “快说啊!”孟冠果然是第一次谈情说爱,完全不懂女人心。 哪有人这样逼迫的!还好这时响起“开饭”的音乐,让她得以开溜。“啊!要吃饭了,我们赶快去吃吧,免得迟了就吃不到了。”说完她就一溜烟地逃了,从没见她脚程如此快过。 孟冠一脸笑意地看着元儿迅速逃离的背影,她欲盖弥彰的慌乱反应,让他的心踏实多了。 “元儿,看你还能躲多久!” 元儿以破百米世界纪录的速度逃离孟冠的逼问,来到育幼院的一旁,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呼……吓死人了!”他刚才那认真的眼神,差点让她窒息! “我以前年轻貌美时,也不曾有人这样看过我啊!他的眼神真可怕,好像要把人吃了一样。”现在想起来还会脸红心跳呢! “没想到我这身肉还能‘把’到一个帅哥,还真是宝刀未老啊!倘若又瘦个几公斤,那我不就会变成‘祸水红颜’了吗?”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志得意满,“不成,为了世界安全着想,我还是不要减肥好了!” 明明就是她自己舍不得那一身肉所代表的财富,竟还要扣上一个维护世界安全地大帽子?元儿,你也太会扯了吧! “不过,他倒是第一个没有被我的身材吓跑的,能欣赏我的内在的人,真不容易。”毕竟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不被外表所蒙蔽? 其实当初她会增肥还有另一个主要原因,那就是她想因此找到一个具有辨识“和氏璧”能力的男人,所谓的“和氏璧”指的是被肉掩饰的自己。 当她身材窈窕时,追求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当她增肥成功时,剩下的又有几人呢?答案是一个也不剩。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对那些只有肤浅眼光的男人不屑一顾的原因,就算是多了几斤肉,但她的本质依然没变啊! 不过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却变了,充满了同情和鄙夷,还有避如蛇蝎的厌恶,甚至还有人口出恶言嘲讽她,说她以往自视过高,这是她的报应。 说真的,她很庆幸自己在有能力承受时,主动领教到“美人迟暮”的难堪,否则如果这些让人恶心的嘴脸,是在她已习惯被当成美人奉承后才看到,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坦然面对当黄脸婆的悲哀!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吧,但世事难料啊!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当年同甘共苦的恩爱夫妻,最后因为先生包年轻美貌的二奶而对簿公堂。 她一直觉得青春和美貌都是短暂的,惟有真心的交流才是长久的。而她想寻找的有缘人,必须是一个能够超越肤浅的世俗眼光,直视她内心世界的人。 原本以为那个人会是姚敏人,因为他是之前惟一一个不因她的身材而另眼看待她的人。但也由于他太过一视同仁的缘故,反而让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出线机会。 她还以为自己可能永远找不到属于她的mr.right,没想到上天竟将孟冠直接送到她家门口! 这就是缘分吧! 元儿的嘴笑得快裂开。“怎么办?我好兴奋,好像尖叫喔!哇……啊……” 她欢喜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惹来群山也跟着起哄。 “哇……啊……” 随着年关接近,街头的年节气氛也越来越浓厚。 除夕当天下午“快乐工作室”里的两名人员元儿和孟冠正奋力地大扫除,至于另一名免费劳工严俐芙,已经将目标转往姚敏人,暂时不会出现。 “孟冠,麻烦你将这桶水拿去倒掉,”元儿指挥手下惟一一名大将。 距离他告白那日也不过才两天而已,虽然元儿一直没给正面回答,但他们俩之间似乎起了化学变化,不再只是单纯的雇主与员工的关系,好像还多了些什么…… “好。”孟冠顺从地将水拿到浴室倒掉,并将水桶顺便清洗干净。 现在的孟冠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虽然还是偶尔会出状况,但很多日常事务都已经得心应手,不再像以前一样只会制造麻烦。 元儿捶捶有些痛的腰,满意地看着窗明几净的房子,这是她和孟冠花了好几个钟头的成果,辛苦总算还有点代价。 孟冠处理完水桶后,刚好看到元儿捶腰的动作,他心疼地趋前,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你躺好,我帮你按摩。” 待她依言趴躺下来,他取下手套,时轻时重地替她压点穴位以疏通血路和放松肌肉,让她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 “好舒服喔……”他的力道掌握得很好,虽然会有点痛,但是刚好可以释放肌肉的酸疼,经他按过之后就觉得轻松,“你在哪儿学会按摩的?” “每次做完钢琴练习后,都会筋骨僵硬,只好自己想办法揉捏,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他嘴巴忙着回答,但手指的动作也没停歇。 她的神魂随着他移动的手指也开始四处游移。“好棒喔,真是天堂……” “这样舒服吗?”他索性拉高她的厚重毛衣,直接用手碰触她的肌肤,少了毛衣的阻隔,省力多了。 “嗯……”不知道他的按摩技术太好,还是其他不明原因,反正元儿就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多暧昧,任由他在她背部上下其手,就连他的手伸进她的上衣里头,她都没有注意到! “你的皮肤很好摸,柔柔、软软、嫩嫩的,好舒服喔!”不知道是不是肉比较多的关系,她肌肤的质感摸起来非常棒,就像上好的丝缎般滑嫩,让他爱不释手。 “谢谢……”她隐隐约约只听到他在赞美自己,迷迷糊糊地开口道谢。此刻的她已呈现半昏睡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被吃着嫩豆腐,还傻傻道谢。 孟冠误以为她的道谢是欢迎他的继续探索,于是很努力地“取悦”她。 “这、这样子可以吗?”他的声音里有着兴奋和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亲密地与异性接触。 不知道说是他的经纪人保护过度呢,还是保护得好?这个举世闻名的钢琴家在二十五岁之龄,竟然保有“纯真”之身! “咦……怎么会觉得冷冷的……”被冻醒的元儿眨眨迷蒙的大眼,低头一看,放声大叫,:哇!我的衣服呢?!是谁脱了我的衣服的?!” 她边叫边坐起身,迅速地拉下毛衣,一切恢复原状后,开始对嫌犯开炮。“是你对不对?色狼!” “你说我是色狼?!”孟冠急忙想要解释,“你误会了啦!不是你所想的。” “还说不是!那我的衣服怎么会被掀起来?”还想骗她!她又不是宝儿,没那么好骗! “我问你觉得怎么样,是你自己说好舒服,所以我才想帮你,让你更舒服一点啊!没想到却被你当成色狼看!”孟冠委屈地为自己洗刷冤情。 “是吗?”元儿的语气开始迟疑,难道真如他所说,是她自己要求他脱的?! 不会吧!她有这么饥渴吗?虽然孟冠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货色,但……不会吧?! 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中…… “元儿……”孟冠迟疑了下,还是有话直问,“你讨厌我碰你吗?” “你干吗又问这种问题啦!”又是一记直球!他就不能改投变化球吗? “我不问怎么会知道?”他所受的教育就是要直接、坦白、诚实。 这应该说是严正刚的教育太成功了,才会将孟冠和俐芙教成一个样,只是俐芙又比孟冠更直接、更老实,才会经常得罪人。 “可是……也不需要问得这么直接吧!”碰上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她只想叹气。怎么他感觉起来好像是男的宝儿呢? “那要怎么问?”孟冠认真求救。 啊!又是这种认真的眼神。 她拿这种人最没辙了!她自动举白旗投降,乖乖回答:“我不讨厌你碰我。” “那你也是喜欢我的吧?”他把握住机会继续追问。 “是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突然觉得,那个在他面前说谎、拼命掩饰的自己,才像个白痴哩! “太棒了!”孟冠忘情地一把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没多久又将她稍稍推离,担心地问:“我这样……不算是色狼吧?” “不是,我们这样叫作……”元儿主动印上轻轻的一吻,“两情相悦!”亲完后她羞怯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那一吻对孟冠而言感觉就像是被叮到一样,他不满地抱怨:“太轻了啦,再来一次!” “你……”元儿终于又摆出老板的架势,“再吵就不给你饭吃!” “每次都来这招!”孟冠敢怒不敢言地叨念着,明知他最不禁饿。 为了安抚他,也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些,元儿迅速做出决定。 “今天跟我回家吃团圆饭吧!”既然是团圆夜,当然要一起吃团圆饭喽! 除夕夜是中国人最重视的日子,所有离家的游子都会赶在这一天回家团聚,所以又称为团圆夜。 其实在除夕夜将异性带回家吃饭还有另一个涵义,这表示已将那人当作自己的家人,才会在这特殊的日子将人带回家。 “哇!好棒!”孟冠兴奋地嚷着,这是他第一次到元儿的家! 但是过没几秒,他突然冷静下来,担忧地问:“方便吗?会不会造成你的麻烦?”他再不懂世事,也知道除夕夜的特殊意义。 “放心,有麻烦的不会是我。”元儿表情暧昧地留下一句寓意不明的话后,就摆摆手先行离开,“我七点钟来接你。” 孟冠站在原地,疑惑地陷入沉思……“刚才她说,有麻烦的不会是她,难道说……会是我吗?!”还不算太笨的孟冠,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未来。 第七章 孟冠的担忧果然成真,这顿年夜饭,他吃得一点也不安稳! 朱家算是人丁旺盛,除了已经出嫁的宝儿外,其余全员到齐,将一张大圆桌挤得满满的。 席上除了元儿和朱妈妈以外,清一色都是男人,而且全都是身材壮硕的大男人。 孟冠就被安排坐在朱爸爸和朱大哥中间,这两个人,一个以宝贝女儿出了名的,另一个则是有严重的恋妹情结。 这顿饭对他来说,怎么看都像是鸿门宴! “小子,听元儿说她跟你正在交往。有这回事吗?”朱爸爸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没错。”孟冠高兴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元儿,她跟家人坦承的态度,让他宛如吃下定心丸。 “挺有胆识的嘛!”跟老爸一起经营本店中式餐馆的朱大哥也凑上一脚,满脸瞧不起地说,“元儿说你是弹钢琴的,难怪手像女人一样,白白细细的。像你这样有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可以保护女人吗?” “谁说保护女人一定要拳头大的?我认为让她们有安全感,不会总是担心害怕,才是真正的男人吧!”孟冠虽然声势输人,但是胆子可不小,毕竟出生牛犊不畏虎。 朱大哥鄙夷地看着他稍嫌单薄的体格。“你凭什么让她有安全感?” 孟冠大胆地发表爱的宣言;“凭我对她的一片真心!” “其实女人要的不是男方强健的体魄,她们要的只是一颗可以让她们稳定的心。”接着他又认真地继续说道:“所以我会永远在元儿身边支持她,不让她彷徨无助。” “你还真敢说哩!”朱大哥满脸通红,显然很不好意思。要他这种堂堂男子汉说出这种恶心的话,下辈子吧! 朱四哥带头表明立场:“我倒是挺欣赏他的。”他开了一间意大利餐厅,个性也跟意大利人。 “我觉得他不错。”这次说话的是朱三哥,他跟法国人一样浪漫,开了一间法国餐厅,也就是之前元儿安排让人求婚成功的那家高级餐厅。 “你们两个竟然中途倒戈!” “叛徒!” 朱爸爸和朱大哥一起表达强烈的不满。 “多了一个会弹钢琴的妹夫也没什么不好。”个性踏实、追求完美的朱二哥,负责一家高级日本料理亭。 “老爸,根本是你和大哥有问题!哪有人会一直故意破坏女儿和妹妹的婚事啊,你们这样会被人以为是变态喔。”朱家老五跟他所做的糕饼完全不一样,他的蛋糕和甜点看起来手工非常精致细腻,可是他本人却是大咧咧的爽朗个性。 “你闭嘴!” “你不讲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朱爸爸和朱大哥同时将怒气出在朱五哥身上。 “不说就不说嘛!”可怜的朱五哥不能说话,只好拼命扒饭吃。 “爸、大哥,难道你们不相信我的眼光吗?”一直没说话的另一名当事人,终于开口了。 “不是……” “怎么会呢?只是……”慌张二人组出现了。 朱爸爸和朱大哥在人前是人人敬重的两条龙,可是在他们心爱的“元”、“宝”面前,就变成道地的两条虫了。 “你们放心,我跟他只是在交往阶段而已,没那么快结婚,而且就算我们结婚了,我还是你们的女儿和妹妹啊!”元儿心里很清楚爸爸和大哥是被宝儿的“先上车后补票”给吓坏了,担心自己也一去不回头。 始终旁观的朱妈妈,英明地下了一道懿旨:“吃饭吧!再吵,我就将你们两个丢出去!”熟识朱家的人都知道,朱妈妈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是。”两头猛虎都安分地开始扒饭。原来,朱妈妈才是名副其实的驯兽师。 这次轮到朱妈妈问问题:“你为什么会选上元儿呢?” 她的态度虽然像邻家母亲一样亲切,但孟冠心里有数这才是真正的盘问,之前的那些只能算是挑衅而已。 “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元儿!”这就是他的回答。没有矫情也没有浮华不实的夸赞,一个非常简洁的答案。 但显然这个答案并没有取悦所有的人,因为挑剔二人组又有意见了。 “就这样而已?” “你的回答也太随便了吧!” 可是他的回答却满足了最重要的两名女士。 朱妈妈和元儿有默契地交换一个满意的眼神,尤其是朱妈妈,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深深觉得她这对双胞胎女儿挑老公的眼光都很好。 先说宝儿的老公项毅珩,他虽然对人的态度都是冷冰冰的,可是面对宝儿,他还是会脱下防卫,十足疼宠她;再说元儿的孟冠,虽然看起来像个没吃过苦的公子哥,但是意志力坚定,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勇于争取。 “很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朱妈妈满脸欣慰的笑容。 几年前当她知道元儿拼命增肥是为了面相好时,只觉得好笑没当一回事,她才不相信女孩子可以为了想要富泰而牺牲外貌变成胖子,没想到元儿真的做到了,而且一直维持圆圆的相貌这么多年。 这几年,有很多人会恶意地以元儿的身材大做文章,但她都不以为杵还沾沾自喜,最后连她这个做妈的都忍不住担心她会找不到对象。 后来元儿才说这是过滤未来对象的方式,因为如果顶着像宝儿一样的美丽外貌,追求的人一定会多到踏破家里门槛,而她最讨厌应付那些麻烦事。所以她宁可让身上多余的肉,先赶跑那些没有真心的人。 朱妈妈原本还担心没有不注重外貌的男人,能具有慧眼看上现在的元儿,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出现了,而且还是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 这下子,她真的可以放心了。 自从将孟冠带回去见过家人后,元儿和孟冠的进展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只要有元儿在的地方,就能看到孟冠陪伴在她左右。 就在他们俩又甜甜蜜蜜地谈情说爱时,有一位不速之客闯入。 “你们俩也粘得太紧了吧!”严俐芙一进“快乐工作室”的大门,就看见一对连体婴,让形单影只的她,分外眼红。 “羡慕啊!不会去找你的‘阿娜答’要‘亲亲’?”元儿存心气人,故意当着她面猛亲孟冠的脸颊,还“啧啧”出声。 严俐芙大发娇嗔;“你明知道敏人今天要上班不能陪我,还故意这么说,你是存心气人的,是不是?” 跟姚敏人交往后,俐芙的大小姐脾气改善许多,也懂得体恤别人了,现在的她俨然成为温蒂修女的最大帮手。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的改变惊人,难怪街头巷尾四处高唱:“爱情力量大!” 元儿还是不放过捉弄她的机会。“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命好,可以在家当个大小姐吗?” “可是今天明明才大年初五而已,为什么就要开始上班?而且今天还是情人节耶!”不能共度情人节才是让严俐芙最不爽的地方。 “既然知道今天是情人节,你还来当什么电灯泡!没看见我和我的亲密爱人正难分难舍吗?”元儿故意抱紧孟冠,差点让他窒息。 “你……”严俐芙没啥斗志地说道:“算了,好女不跟‘你’斗!”反正跟元儿斗嘴那么多次,没有一次吵赢的。 元儿发现她的不对劲。“你怎么啦?要死不活的。” 这个月来她的改变元儿也刮目相看,原本对她的坏印象也整个改观。她就如同孟冠之前所说的,本质并不坏,只是没有让她学习的环境。 “你们要小心一点,我发现我爸爸最近在准备资料,我想他会有所行动。”严俐芙满脸担忧地提出警告。 上次听完孟冠的心声后,她回家后仔细反省,赫然发现正如他所言,爸爸并没有将孟冠当成家人对待,他在她家的地位非常奇特,不像家人也不像客人,只是一个存在。 难怪她在家时,从未见过他流露出真性情。她没看过他大笑,没见过他生气,更没看过他流眼泪。因为他一直在压抑自己。 可是这几次来到“快乐工作室”,她发现在这里的孟冠有着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她甚至还看到他开怀大笑的模样。 那一刻让她领悟到,他们家虽然提供了优渥的生活环境给孟冠,但相对的,他们也剥夺了他的快乐。 元儿感觉到孟冠明显的一僵,所以故意轻松地应道:“来就来啊,谁怕谁!” “你不要小看我爸,他当了那么多年的经纪人,可不是白当的。而且就我所知,这次为了解决孟冠的出走事件,他付了不少违约金,所以绝不会善罢甘休!”知父莫若女,手段若不够高竿,如何跟大公司团体谈条件? 元儿耸耸肩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来了再说喽!”现在担心那么多也是白搭,还不如什么都先别想。 其实她会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抚孟冠,这些所谓的艺术家都有些神经质,她不想让他多操无谓的心。 元儿无所谓的反应,让严俐芙自觉多事,恼怒地说:“反正我话已带到,爱听不听随你!没事了,我要走了。”她气冲冲地转身就要走。 “俐芙,”元儿唤住严俐芙,诚心地道谢,“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严俐芙转怒为笑,回头又再次叮咛:“反正你们小心一点就是了。” 等严俐芙离开后,元儿开口安抚孟冠:“没事的,别想太多。” “可是……”孟冠还是担心,毕竟被“高压统治”二十年,心里还是存有阴影。 “怕什么?有我呢,还怕不够!” 元儿的话,总算让孟冠一扫满脸阴霾,露出笑容。他热情地拥吻她,动容地说出真心话:“有你真好!” 她具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他觉得只要有她相陪,不论遇上什么困难,他都无所畏惧了! 就在严俐芙上门提出警告的当天下午,朱三哥也急急忙忙地冲进“快乐工作室。” “孟冠,你一定要帮帮我,要不然我会死得很难看!”他的衣服难得的显得有些凌乱。 孟冠被他少见的慌乱给吓到,连忙开口问:“发生什么事?” 朱三哥向来坚持自己要有法国人的浪漫和优雅,鲜少会以如此邋遢的形象出现,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会使如此慌张? 一旁观望的元儿,冷冷地说道:“借钱,没有。” “不是钱的事啦!”朱三哥不禁暗叹自己怎么会有一个是钱如命的妹妹! “只要不是钱的话,那就好谈。”元儿一脸轻松地问:“说吧,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是西洋情人节,我的法国餐厅也应景地特别为情人节准备了特餐和浪漫钢琴演奏。可是负责弹奏钢琴的人竟然碰上年节大塞车卡在高速公路上赶不回来,剩下不到一个小时才通知我,这教我临时上哪里找人?所以我才会想到孟冠,想请他帮个忙,只要一天就好。可以吗?”朱三哥急忙说出事情原委。 “……”孟冠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请求。 元儿看出他的挣扎。“孟冠,你如果觉得为难,可以拒绝没关系。” “孟冠。若非事出突然,我也不会来麻烦你。”今天若开天窗,对他餐厅的商誉会有很大的影响。 朱三哥当然知道孟冠的背景,也很纳闷这么一个大人物,为什么会屈就在“快乐工作室”?但他不会插口多问,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他不想说的事情。 孟冠考虑了几分钟,终于给了回答:“好吧,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 “太好了,谢谢你。那我现在就回去安排。”朱三哥再三道谢后,立即高兴地冲回店里。 元儿正色跟孟冠说:“孟冠,我不希望你是因为他是我三哥,才勉强答应他的要求。” “你放心,是我自己想要弹的,因为我很喜欢上次那种给予人幸福的感觉。”上次在餐厅里为阿勇求婚所做的表演,那种让人感动的现场气氛,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是吗?那就好。”元儿松口气的同时,爱钱的本色也在此时展现出来,“既然如此,就跟他多收点费用吧。反正他是有钱人嘛!” 这叫做亲兄弟明算账。 孟冠在情人节那天的钢琴演出获得满堂彩,乐得朱三哥也出手阔绰地给了一个分量颇重的大红包。 原本那晚的钢琴演奏应该只是配角,主要目的是制造出浪漫的气氛,让情人们能够融入其中,才不枉花了这么多钱吃这一顿昂贵的情人餐。 可是孟冠的演奏却紧紧抓住众人的心,虽然他和钢琴被安排在偏僻的一角,但他悠扬的琴音却紧紧捉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成为今晚的主角,这一餐也俨然变成他的钢琴独奏会。 就连元儿本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相信他跟那个老出状况的孟冠是同一个人。 坐在钢琴前面的他,实在是太帅了! 情人节的表演过后,孟冠开始留意音乐界的动向,并且自从得知“柏林爱乐交响乐团”即将于今晚演出后,显得相当兴奋,成天都在谈论他们的事。 孟冠曾在去年与这个世界顶尖乐团合作过,那次的合作让双方都留下很好的印象,因为彼此都激发了对方潜在的能力,让这次的演出非常成功,造成很大的回响。 所以这次在这里看到他们,有种“故乡”遇故知的感觉。 元儿明白这是他岑寂已久的心复活了,因为情人节那天的完美演出,让他爱好音乐的本能再度蠢蠢欲动,他知道自己仍未忘情于以前的舞台。 于是她贴心地准备了两张最贵的票(其实是因为其他票价的票,全都卖完完了),让孟冠能与古典音乐再度接上线。 所以今晚他们俩来到国家音乐厅,聆赏柏林爱乐交响乐团的演出。 当灯光一暗,指挥棒一举起时,元儿发现身旁孟冠的身体也跟着紧绷。她好奇地转过头看他,没想到会看见一张严肃专注的脸!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舞台看,仿佛除了舞台上的人以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元儿不自觉地拉拉他的袖子,因为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如果不赶快拉住他,也许就再也碰不到他了。 可是元儿的碰触并没有拉回孟冠的注意力,他的视线一直锁在舞台上,直到中场休息的帘幕落下来,他才终于回过神,只是注意力还是在刚才的表演上。 “好久没听到这么棒的演出,真是让人感动。“从他的表情看得出他很喜欢今天的演出。 “可是今天负责弹钢琴的那个人好像怪怪的,有几个地方的力道不够,差点跟不上节奏。”他毕竟是弹钢琴的,重心会比较放在钢琴上面。 “你要不要去后台跟他们打个招呼?”元儿又说出惊人之语。 “这不太好吧!”他今晚又没有参加演出。 “跟老朋友打个招呼嘛,有什么关系!”元儿才不管这些繁文缛节,一把拉着孟冠就往后台走去。 途中当然被工作人员阻拦。“对不起,不相关的人禁止进入后台。” 元儿顶顶孟冠,暗示他。“你不是认识那个指挥,叫什么……威廉的?” “我是威廉·罗塞里尼先生的朋友,今天特地来找他叙旧。”孟冠受教地亮出今晚指挥的名号,否则他的腰侧一定会“乌青”。 工作人员怀疑地看他一眼,这才认出了他是谁。“咦!你不是江孟冠吗?”他可是举世闻名的音乐家,只要跟音乐界有接触的人,都会认得他的脸。 既然认得他就好办了,他客气地问:“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工作人员兴奋地要求,“不过能不能请你先帮我签名……” 孟冠很快地签好名并顺利获得放行,带着元儿如识途老马地在后台游走。 元儿故意糗他:“原来你这张脸可以当通行证,真好用。”也对,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公众人物! “还好他认得出我,否则又要多费一番唇舌解释。”孟冠不以为意地说着。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两人已经来到团员的休息室,只是这里非但不如预期中宁静,反而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只见几个人围在一起,威廉·罗塞里尼也在其中。 “罗塞里尼先生,你好。”孟冠趋前以流利的德语跟他打招呼。 威廉·罗塞里尼回过头看到来者后,原本担忧的神情立刻出现一线曙光。“孟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朋友来听演奏会,顺便特地来看看你们。” 看到孟冠出现,威廉·罗塞里尼宛如看到救世主。“太好了,孟冠,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怎么回事?” “今晚负责钢琴伴奏的团员,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肚子痛,一直跑厕所,所以刚才已经将他送往医院。你刚刚在下面听,应该也有注意到他的演出不对劲吧!”威廉·罗塞里尼正式地提出要求,“孟冠,下半场的演奏能否请你代他上场?” 威廉·罗塞里尼不仅是指挥,同时也是柏林爱乐交响乐团的现任总监,团员的调度都是由他负责安排。 “这不太好吧!我们没有练习过,配合上可能会有问题。”这突然的请求让孟冠很为难,因为今晚不是个人独奏表演,还必须考虑到跟其他团员的默契,如果没有事先配合练习,很难达到完美的状态。 “没问题的,等一下要演奏的曲目刚好是我们去年表演过的,我相信以你纯熟的琴艺,一定可以帮我们渡过今晚的难关。”威廉·罗塞里尼对孟冠非常有信心,他认为孟冠不但琴艺高超,而且很能带动整团的演出气氛。所以跟他搭档,经常有超水准的演出。 “这……”孟冠不敢轻易答应,这毕竟是个大难题。 “喂,你们在说什么?”碰到德文,元儿完全是“鸭子听雷”,一个字也听不懂。 不过在看到孟冠凝重的神色和威廉·罗塞里尼满脸期待的模样后,她也猜得到事情不单纯。 孟冠将刚才的对话翻译给她听。“……所以他希望我能接替原先的演奏者,上台弹钢琴。” “那不是很好吗?”元儿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让他小试身手,何况她也想看看孟冠正式演出时的模样,是不是更有魅力? “很好?!”孟冠搞不懂她的思考逻辑。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就算没有事先练习也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跟你搭配的人士你以前也合作过,而且赞誉有加。所以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元儿对孟冠有十足的信心。 “好吧,我答应演出。”元儿的鼓励,没来由地让他摆脱疑惑,重拾自信。 “太好了。你也该做些准备工作,那我先回座位上,等着欣赏你的精彩演出喽。”元儿说完后就先返回观众席。 元儿离开后,威廉·罗塞里尼跟团员召开紧急会议,宣布钢琴手换人,并且为了让孟冠有表现机会,在演出安排上也做了调整,以钢琴演奏为主。 所有团员全都无异议地接受,除了去年的合作良好外,最主要是知道通常都没有一个音乐家愿意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邀约,因为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毁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誉!所以他们都很佩服、也很感谢他愿意及时伸出援手。 结果下半场的节目比原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才开演,就在观众不耐烦发出鼓噪声时,帘幕在此时拉起,一连串流畅的钢琴琴音紧接着响起,让所有浮躁的心在瞬间全都平静下来。 从孟冠指下流泻而出的每个音符,深刻地传进每个听众的耳里,有时清越悠扬,有时激昂高亢,确切地震撼了每个人的心! 他丰富的音色诠释,让所有人都能明白地感受到他投注其中的热情;让人忍不住跟着流畅的旋律而神游其中…… “encore……太棒了!” “encore……encore……” 终场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几个眼尖的行家已经发现钢琴手换人,更是大声叫喊着他的名字:“江孟冠……” 其他后知后觉的观众也开始发出惊叹声:“咦?是江孟冠吗?” “江孟冠?!不会吧!节目单上没说有他演出啊!” “他不是生重病,要长时间休养吗?” 就在观众开始鼓噪时,威廉·罗塞里尼亲自到钢琴边将孟冠带到台前,以英文发表感谢词:“我们今晚要特别谢谢孟冠的帮忙,他代替一名临时无法上场演出的团员,还带给我们这么棒的表演,真是太谢谢他了!” “啪……啪……太棒了……太棒了……”现场立即响起一阵如雷的掌声和欢呼声,有人甚至还兴奋地站起来,毕竟今晚能同时欣赏到江孟冠和柏林爱乐交响乐团的联合演出,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不可求的。 “现在请继续欣赏我们今晚最后的演出。”威廉·罗塞里尼重新站回指挥台,孟冠也回到钢琴前准备,等到他的指挥棒一下,轻快地旋律流泻而出,为今晚的演出划上一个完美的惊叹号。 表演完后,孟冠带着元儿参加主办单位为团员们举行的庆功宴,直到近半夜,他们俩才坐上元儿的车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他突然有感而发:“我发觉自己喜欢钢琴的心情还是没变。” “你终于想通啦,恭喜你喽!”元儿以轻松的语气掩饰内心的复杂情绪,尤其在看到今晚舞台上的孟冠后,她更是百感交集。 如果情人节那天的孟冠叫作“帅”,那么今晚的孟冠就只能称为“超级霹雳无敌帅”! 她下半场的所有时间都舍不得将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开,他的演出真的是帅呆了,让她的心到现在都还怦怦跳哩! “嗯,我还是想弹钢琴的。我想要弹钢琴给更多人听,希望我的演奏能带给他们快乐和幸福。”他的演奏对象不再只是达官贵人,他要让所有喜欢他音乐的人都能欣赏到他的表演。 出走的这三个月,他不仅体验了很多不同的生活,也拓展了自己的视野。他有自信现在的自己更能融入感情,也可以弹奏出更感人的音乐。 在今晚的演出中,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弹得比以前更好,技巧虽然没有精进,但是精神面整个提升了。现在的他更能将感情融入在演奏中,让他的演出内容更为丰富动人! “那真是太好了!”元儿也为他高兴,他不再是三个月前那个彷徨无助的可怜人,现在的他已有与严正刚相抗衡的毅力和斗志。 可是面对他的变化,她竟然觉得很孤单! 刚才的庆功宴上,她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句话也插不上。不仅是语言的关系,她连中文的内容都听不懂!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突兀的存在,完全无法融进他的世界里。 虽然不愿他的才华就此埋没,也早就知道他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那遥远的舞台上,但这一天也来得太快了。 尤其是经过今晚的演出后,她知道他想重新站上舞台的愿望,已经被观众的欢呼声挑逗得更加强烈,毕竟没有人可以拒绝那种会让人上瘾的掌声! 到了工作室,元儿率先走下车,不想让他看见她脸上的落寞。 她突然有种感觉,从现在开始,他已不再是她一个的孟冠,而是所有人的江孟冠。 第八章 元儿的预感在孟冠演出的隔天成真。 由于孟冠那天在音乐厅的精湛演出大获好评,隔天还上了报纸的头条,那些神通广大的记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查出孟冠在“快乐工作室”里工作。 于是这几天,这里的电铃和电话声响个不停,工作室外头也挤满了记者,每个人都想采访报道关于天才钢琴家复出的消息。 最后,元儿索性拔掉电话线,将门窗关紧,拒绝噪音干扰,只以行动电话与外界联络。现在她每天有家归不得,连工作也不能接,跟孟冠两个人耗在工作室里,吃泡面度日。 “元儿,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以前住在严家时,严正刚都会事先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他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元儿故意取笑他:“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受欢迎了吧?”说实话,这几天她也被这盛况给吓到,没想到他会这么红! 孟冠突然不发一语地将元儿紧紧抱住。这几天,少了她的妙语如珠,让他好担心。 “你干吗啦?突然没声没响地就抱住人,吓人啊!” 他闷声问出心底的担忧:“你不会弃我而去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元儿这几天怪怪的,好像心神不宁的样子。 元儿怔了一下,马上将他推开,害怕跟他太过亲近。“傻瓜,我怎么会轻易放掉你这棵摇钱树呢?” “是吗?”孟冠不相信她的话,“元儿,别忘了我除夕夜在你父母面前所说的话,我要做你一生的依靠。你如果有任何不安或是疑虑,不要放在心里,一定要让我知道,好不好?” “放心啦,没事的。”在安慰他的同时,她的行动电话响了,“喂……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帮你开门。” “是谁打来的电话?”孟冠很好奇,是谁的电话竟让元儿变得那么严肃? “严正刚,他现在正在外面。”元儿叹口气,该来的躲不掉。 “想必他已经看到报纸了。”那么大一篇报道,要想不注意到才难哩! “先让他进来再说吧!”元儿走到门口,将铁门打开一道可以容人进来的缝隙,让站在门外的严正刚可以挤进来。 “呼!”虽然摆脱了门外记者的纠缠,但严正刚也是一身狼狈,头发乱了,领带也歪了。 “说吧!你来此的目的?”元儿直来直往的个性没变。 严正刚指着孟冠,也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带他走。” 元儿往前一站,挡在孟冠前面。“如果他不愿意呢?” 严正刚打开随身的公事包,拿出一份文件。“我有他亲手签的合约,到今年为止,他都是我的人,必须服从我的安排。” 既然他手上握有合约,那就难办了,不过其他的倒是可以弄清楚。 “既然有合约,那么孟冠的酬劳呢?你们是怎么算的?有确实给他吗?”元儿不愧是元儿,三句不离“钱”。 “当然有,属于他的酬劳,我每次都会存进他的账户。”严正刚满脸不悦地瞪着眼前这个怀疑他的女人,忿忿地又从公事包拿出一本存折。“哪,这就是他的存折。” 元儿一接过手,赶紧翻开看最后的数字。 哇!竟有八位数耶! 看完数字后,元儿干脆地说道:“孟冠,你就先跟他回去吧。” 她心里有谱,现在严正刚握有合约,自己是争不赢他的,惟有等到合约到期,才是孟冠获得自由的一天。 “为什么?你就那么想要钱吗?”孟冠误以为她的不争取是看在存款的分上,心里产生很大的反弹和不满。 元儿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冷静地说:“这几天被人盯着,你也不好过吧!早点让事情告一段落不是比较轻松?”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且他手上还拥有你的合约,你难道想对簿公堂或是赔违约金?那样对你的音乐生涯会有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 这几天他将床让给她睡,自己睡在沙发上,光看他越来越明显的黑眼圈,她也知道他没睡好。 再加上学音乐的人原本就拥有比常人还要纤细的神经,她很担心他,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可是……如果我跟他走,我们就很难再见面了。”孟冠很清楚严正刚的手段,他绝对会控制他的行动,不会让任何能影响到演出的人事物干扰他。 “你忘了,你跟他的合约只到今年年底就到期了,到那时候他又能奈你如何?”她的脑袋可不是长好看的,她很努力在使用呢! “再说,你又不是犯人,他总不能限制你的行动自由吧!我说得对吗?严先生。”她最后两句是朝着严正刚问的,调侃意味非常明显。 严正刚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要是不会影响他的人,我都不会限制见面。” “是否会影响他的标准是由你来认定的吗?这样会不会太主观了一点?”元儿继续将话挑明讲。 她在心里冷笑,这人果然像只狐狸一样精明!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不就是说,若是他认定会影响的话,还是会限制见面。而她呢,毫无疑问将会是第一个被列为拒绝往来户的人物! “我自会拿捏分寸。”严正刚僵硬地回答。 “很好。那我暂时将他交给你,时间一到希望你能‘人归原主’。”元儿的话挑衅意味浓厚。 严正刚聪明地不予以回应,反倒是孟冠走到元儿面前,做出承诺;“时间一到,我就会回来找你。” “你放心!假如你不回来,我会去把你带回来的!”她回话的对象虽然是孟冠,但她的视线却是对着严正刚说的。 这是她的宣战! “走吧。”严正刚随即强势地将孟冠带走,不顾他们俩之间的难分难舍。 “元儿……”孟冠不住地回头看他,直到被拉出工作室。 元儿伪装的坚强在大门关上的刹那间崩溃,泪水像似断线的珍珠般纷纷滑落 为了不让孟冠操心,她刚才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很强势。可是当门一关上,所有的不安和彷徨全涌上心头,她好害怕这一次的分离就是永别,也担心自己将再也见不到他! 她很清楚严正刚绝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故意耍手段,就算合约到期,孟冠也未必能成为自由之身。 难道和孟冠就到此为止?! 不!她不会就这么认输。她一定会找到足以跟严正刚抗衡的方法! 忙!很忙!非常忙! 一很忙的人走来走去,看得屋里的另一个人烦躁。 “你一点也没受到影响吗?”严俐芙来了好几次,每次都看到她正在忙着接工作,忍了几次,她今天终于发火。对于元儿的不受影响,心情好得太过火! “你就那么爱钱吗?”严俐芙的脸上除了不满之外还是不满。 受孟冠所托,她三不五时会来这里绕一绕。原本,她以为会看到一个一蹶不振的“肉圆”,没想到会看见一头生龙活虎的怪物。因为每次她来的时候,都可以看见元儿高兴地忙里忙外,显然乐在其中。 元儿放下手上的工作,倒了一杯水喝,拨空坐到大发娇嗔的严俐芙身旁。“你以为我好受吗?可是我如果不让自己保持忙碌,我会更难挨。” 这是她自孟冠走后,第一次对人吐露心声,其实她只是隐藏起自己的悲伤,并不是不会伤心难过。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爸争取?现在我爸带着他出国四处演出,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回来。你明知道我爸一定会拆散你们两个的,为什么还要让他离开?”严俐芙不知道事情的发生经过,所以一心认定是元儿被她父亲收买,才会害孟冠被她父亲带走。 “你应该知道你爸握有孟冠的合约,我不想让这些事闹上新闻,这样对孟冠的形象会有很糟的影响。”她当然知道严正刚会采取隔离措施,而带离这里就是最好的方式。 但她能怎么办呢?为了孟冠。她只能忍耐。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严俐芙满脸地道歉。 “别这么说,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让你这么担心我,还特地跑来这么多趟。”经由这个事件,她更可以确定严俐芙也是关心孟冠的人。 “没什么啦!”被元儿这么认真地道谢,严俐芙显然很不好意思,“耶!对了,我发现你好像瘦了,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圆了!”前几次她都怒气冲冲地来来去去,没有注意到元儿的变化,今天总算发现。 “对呀,现在根本没心情吃东西,我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肉都不见了,真是气人。害我又得花好几个月才养得出来!”说到消下去的肉肉,元儿就变得很激动。 说得也是,她原本圆润的脸颊竟然瘦成瓜子脸,圆圆的身材也变得玲珑有致,就像是参加了最有效的“魔鬼减肥营”一样,效果非常惊人。 “这样你还不满意啊?!”严俐芙嫉妒得想咬人,没想到卸掉几斤肉的元儿,长得还挺美艳动人的嘛!那她干吗故意将自己养得痴痴肥肥的? “当然不满意!我喜欢我圆圆的样子。”元儿满脸认真地回答。 虽然是元儿的真心话,听在严俐芙的耳里却觉得非常刺耳!想想自己每天必须克制食欲才能维持身材,而这个女人却是千方百计地想增肥。 天理何在啊? “你……算了。再跟你说话,我一定会被你活活气死!”严俐芙聪明地选择离开,“反正看你的状况还不错,我也放心了。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过来看你。” “俐芙,谢谢你。”元儿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别谢了,就当作是你让我遇到敏人的谢礼吧!”严俐芙转过头慧黠地眨眨眼后,就摆摆手离开。 看着严俐芙离开的背影,元儿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由于她的家庭背景和本身的条件都比大多数人优越,所以“羡慕”的情绪对她来说是很少有的,但此刻的她却忍不住羡慕起俐芙有敏人学长相陪,不像她一个人独守寒窑。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够坚强,她好想孟冠…… 江孟冠正在参加世界巡回演出,预计这一次的演出时间将长达半年,他很清楚这是严正刚执行隔离计划的第一步。 自从跟着严正刚回到严家后,他在隔天立即被带往美国,做了近一个月的密集排练,紧接着就是这个长达半年的演出活动,地点遍及世界各大城市。 严正刚的意思很明显,摆明不让他有跟元儿接触的机会。 到今天已经是巡回表演的第二个月,算算时间,他有两个月没见到元儿了。 这一站来到英国伦敦,预计在这里演出三场。事实上,他刚刚才与“伦敦交响乐团”完成一场精彩的演出,现在正回到后台的休息室。 “孟冠,等一下要不要偷溜出去逛逛?”这个月来跟他搭档演出的小提琴手——周绫,门都没敲就走进休息室,热情地提出邀约。 美籍华裔的她,年纪跟他差不多,长相美丽出众,是个有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同时也是严正刚旗下的一员,拥有丰富的演出经历,不过在声势上仍差孟冠一大截。 对于她的不请自入,孟冠微蹙起眉头,淡淡地拒绝她的邀约:“谢谢,我累了,想先回饭店休息。” 他是很欣赏周绫音乐上的才华,不过也仅止于此,因为他的心全给了元儿,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孟冠的不解风情让周绫很是不满。“你为什么变得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前的你不会这样拒绝我!” 周绫自恃拥有才华和美貌于一身,向来只跟同等级的人打交道,对于“普通人”,她是不会降低身份去应酬交际的。 对她而言,江孟冠就是与她同等级的人物。他们俩都被世人称为天才,同样是年纪轻轻就享誉国际。虽然在声望和受欢迎的程度上,她远比不上他,但她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这次她会答应严正刚与江孟冠搭档演出,除了希望籍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外,也想趁此机会征服他,让他称为她的裙下臣。 先前跟他合作过几次,她深深为他的才华所慑服。毕竟像他这种具有声望、才华和相貌的年轻音乐家,现在已不多见,怎能轻易放过? “……”孟冠无语,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之际,刚巧严正刚敲门进来,一见他们俩便开口:“你们两个都在,那正好。刚才马可总监邀请我们一起去pub喝一杯,我们一起去吧。” 这两个越来,孟冠除了公事以外,绝不开口和他多说一句话,明显地将公私分开,不愿让自己介入他的私生活。 其实从这几场的演出中,他已经发现孟冠的琴音更加成熟内敛,演绎层面也更为丰富,比以前更能打动人心。 没想到这三个月的出走,竟能让他获得这么大的收益! 这虽然是严正刚始料未及的结果,但他绝不会承认这是元儿的功劳。 “你们两个去吧。我觉得有点累,想先走了。”孟冠乘机告退,并请工作人员代为安排回饭店的车子。 看到孟冠头也不回地离开,周绫转向严正刚,对他表达强烈的不满:“严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孟冠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由于她的父母与严正刚是旧识,所以她都尊称他一声叔叔。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严正刚吐出一口长气,才慢慢说出孟冠的出走事件。听完严正刚的叙说后,周绫立即迫不及待地询问与她相关的切身问题:“那女人是学音乐的吗?很有名吗?长得怎样?”在她的想法里,只有学音乐而且要叫得出名号的人才值得讨论,其余都不值一提。 “她家是开餐馆的,本身应该没有受过专业的音乐素养,长得圆圆胖胖的,气质非常粗野不堪,穿着打扮也都邋邋遢遢,当然不能跟你比。”严正刚说起元儿还会咬牙切齿,看来在他的眼中,元儿的形象很糟糕。 他这次打的如意算盘是希望借由周绫所向无敌的魅力,将孟冠的心拉回来。 原本他是希望肥水不落外人田,让俐芙和孟冠凑成一对,不过俐芙前些日子已有了新欢,所以他才会将对象换成周绫,因为他知道她对孟冠怀有好感。 可是没想到周绫的无敌魅力碰上孟冠后,竟然完全失效,毫无作用可言。 周绫对严正刚所形容的女人嗤之以鼻。“原来是卖吃的!” 原来那女人不仅家世背景低下、又没有才能,气质长相也比不上她,凭什么跟她抢孟冠?! “就是说嘛!所以我才希望你能让孟冠悬崖勒马,不要越陷越深。”严正刚只能对周绫寄予厚望,希望她能让孟冠回心转意。 他绝对要让孟冠忘了那个野丫头,因为她配不上孟冠! “没问题,我一定会帮孟冠脱离苦海!”周绫自信满满地撂下豪语。 孟冠回到饭店后,柜台人员给他一封传真。 他纳闷地接过传真一看,是元儿写来的!原来她跟俐芙要了他今晚下榻饭店的资料,直接用传真写信给他。 他等不及回房间,便坐在大厅的椅子上阅读起来。 孟冠: 好久不见,你好吗? 今天我去找俐芙,丛她那里要来你饭店的资料,特地写封信让你一解相思,因为我知道你也正在想我。 自从你走了以后,我的生意越做越大,原想再雇个人来帮忙,可是每个人都比你能干,害我非常不习惯,最后只好作罢!所以你放心,你还是“快乐工作室”惟一的员工。 我在本地也看得到你的报道,知道你的演出获得评论家一致的好评,让我与有荣焉,总算不负“快乐工作室”的名号。 有空可以寄封e——maill或打通电话给我(但不能太常打,要不然会被电信局赚太多钱),让我知道你很好,我们依然可以保持联络,也不怕“某人”拦截。 别忘了,再过九个月,就是你回来的日子!这段期间,你要为我好好保重自己。相信我,九个月很快就会过去。 我得e——maill信箱是[emailprotected] 爱你的元儿 “元儿,你还真是我的及时雨呢!”元儿的这封传真宛如一剂强心针,让孟冠的沮丧一扫而空。 这一封信很有元儿的风格,轻松俏皮中带着关心,而且报喜不报忧,让人读了以后也跟着心情开朗,忍不住放下紧绷的心。 “可是我不知道e——maill要怎么用耶!”看来这个钢琴天才又有一项新课题要学习了。 “元儿,你在看什么?怎么一直在傻笑?”宝儿带着刚满周岁的女儿恬恬回娘家,竟发现元儿对着电脑在傻笑。 她不是被迫与情人分离吗?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在看我亲亲阿娜答的e——maill啊!”元儿回头一看到恬恬,立刻兴奋地迎上前去抱起她猛亲,“恬恬,你越来越圆了,我看你要改名叫‘圆圆’喽!” “嘻……”恬恬不知道自己正被阿姨严重侮辱,还笑嘻嘻地跟她大玩亲亲的游戏,“啾……” 宝儿担忧地看着元儿削瘦的脸颊。“你怎么瘦这么多!” 现在的她甚至比自己还瘦,两个人站在一起,没人会再说她们俩不是双胞胎了。除了头发样式和服装不同外,她们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我本来就是不容易胖的体质嘛!以前我都要很努力地加餐饭,一天最少要吃四餐才能维持那种身材,你又不是不知道。”元儿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带开。 “我知道你不容易胖啊!可是你以前都很努力地维持身材,现在怎么会让自己瘦下来呢?”在项毅珩的调教之下,宝儿已没有以前那么好骗。 元儿叹口气后才说出事实:“没心情吃东西,当然就瘦喽!”都是项毅珩那只狐狸害的,现在的宝儿越来越不好玩! 宝儿真诚地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认真论起来,她能得到这桩姻缘,也算是元儿一手牵成的,她也希望自己能助她一臂之力。 “正好,我刚好有事情要请你帮忙呢!”听到宝儿主动提起要帮忙,元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什么事?” “刚才孟冠的e——maill上面有提到,他已经完成世界巡回演出,下个月会回来,届时他会先举行一场慈善演奏会,所以我想请项毅珩帮我拿张邀请函。”孟冠要回来演出的事,这几天在报章媒体如火如荼的大慈渲染下,已经变成人尽皆知的超级头条新闻。 一张门票要价高达十万元,而且所邀请的对象全经过严格筛选,都是政商界的有名望人士,普通老百姓,有钱还买不到票哩! 其实那场演奏会正是专门为有钱人开的,目的就是要他们的钱,而募集得来的钱全要做为贫困失亲儿童的教育基金。 虽然现在经济发展蓬勃,但仍然有很多筹不出学费而失学的孩童!孟冠希望能帮上一点忙,所以这个慈善演奏会也是他主动跟严正刚要求的。 “没问题,我会跟毅珩说的。”宝儿毫不犹豫地应允,反正她那个万能老公一定会想办法搞定。 元儿眉开眼笑地欢呼:“太好了!”这下子,她不但可以拿到票,而且还可以省下十万元! 正如同先前提到的,这张票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而是有特定身份地位的人才能拥有,这全是严正刚为了不让她出席,所想出的花招。 由于入场资格审核非常严谨,她透过许多关系都拿不到票,本想要严俐芙偷拿一张票给她,谁知竟然涟俐芙都进不去! 还好她有项毅珩这个“大头”妹夫,要不然还真不知该怎么偷溜进去哩! 想到就快要见到孟冠本人,元儿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 第九章 江孟冠回来那一天,众多媒体记者和广大的乐迷,将机场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争相想一睹他的风采。 当满脸疲惫的他一走出来,立即被记者们团团包围,整个人动弹不得。 “江先生,你这次预计会停留多久?”a电视台记者首先将麦克风递到他面前,还险险敲到他的下巴。 b报记者挤开a记者,手拿着照相机猛拍,嘴巴也没忘记开口问问题:“江先生,请问你和周绫是什么关系?” “江孟冠……”一旁的人群也开始推挤拉扯,想更接近他。 所幸孟冠立即被随行的三名高头大马的保镖和严正刚给护在中央,才得以解围。 “今天下午三点钟,我们将会在xx饭店举行记者会,到时会一一回答各位的问题。”严正刚冷静地边走边说明,快速地将孟冠带到一旁等候的车子,赶紧上车离开。 当天下午,孟冠稍作休息后立即前往xx饭店举行记者会,当他一进入会场,此起彼落的镁光灯不停地闪烁,现场又是一阵混乱。 他坐在中间的主位,而严正刚也在他的身边入座。 坐下后,严正刚首先控制会场秩序。“请各位安静,按顺序发问,每个人都有机会。” 原本闹哄哄的人潮慢慢安静下来,这时开始接受发问。 获得抢先发问权的a记者立刻把握住机会,问道:“请问你这次预计停留多久?只做一场慈善演出吗?” “我停留一个星期,预计只做一场演出。”孟冠神情自若地回答,经过短暂休息后,他已恢复精神。 “可是那场表演票价非常高,而且还限制身份,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去欣赏!你这样做不就是表明只有有钱、有身份的人才能看你的演出吗?”另一位记者立刻提出这个尖锐的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喧腾一时,让很多喜爱他音乐的人非常不满,认为他嫌贫爱富。 面对这突来的指责,孟冠充满困惑,反问道:“什么意思?我——” 一旁的严正刚立即截断孟冠的问话,强势地说:“我等一下会针对这个问题做详细的回答。请下一位提出问题。” 严正刚的独断独行让孟冠的眉头皱紧,原本和颜悦色的俊脸也跟着变冷,他抬手制止第三名记者的发问,转头向刚才的记者问明事实真相:“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再跟我说明一下你刚才所问的事情?” “孟冠,你……”对于他的坚持,严正刚显然有些慌张。 但孟冠只冷冷地瞥他一眼,便不再理他。 那名记者虽然觉得纳闷,不过还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道的部分告之:“关于你后天的慈善演奏会,听说一张门票高达十万元,而且只有少数有名望的人才有资格进去欣赏,因为能拥有票的人即代表身份不凡,所以据说一票难求,连记者都进不去。” 孟冠听到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真相时,满脸错愕,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会被严正刚误用到这种程度。 这与他原本的出发点完全背道而驰! 他深深地看了身旁满脸尴尬的严正刚一眼后,才转而面对其他人,当着所有媒体面前公布一项大好消息:“我将于今年年底安排一场义演,完全免费,欢迎所有喜欢我演奏的朋友,一起来聆听我的表演。” 孟冠的话才刚说完,现场立即响起一阵如雷的欢呼和掌声:“太棒了……” “孟冠,你的行程早就排满了,怎么可能抽得出时间?”严正刚在一旁急得直跳脚,他这么当众一宣布,不就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吗?而且还是免费的,这又要损失多少收入! “那是你的工作。”孟冠冷冷地回他一句后,便将注意力转往记者群,继续回答他们所提出的问题。 大部分的问题都与他的巡回演出有关,孟冠全都亲切地做出详尽的回答,整个记者会也在和谐的气氛中进行。 这时轮到一个专门问八卦的女记者发问,她添油加醋地问道:“为什么周绫今天没有跟你搭同一班飞机回来?后天你们两个不是要联合演出吗?有人表示你们两人的关系‘良好‘,请问你们何时走入礼堂?” 孟冠原本笑容可掬的脸突然拉下,凝声道:“我不喜欢没有根据的八卦传闻,更不喜欢自己成为主角。我在这里郑重说明,周绫只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感情发生,请不要再将我们凑成一对,这会造成我的困扰,因为我已经有一位论及婚嫁的女朋友,我不希望造成她的误会。” 孟冠的话一说完,立刻引起一阵骚动,一名性急的记者紧接着问:“你的女友也是音乐家吗?她是谁?” “她虽然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不过她丰富了我的生活,让我的音乐更能感动人心。”一谈到元儿,孟冠一脸柔情,羡煞在场的女记者。 同一时间的朱家,也因为孟冠这番话而掀起男人与女人的战争。 今天下午,宝儿夫妇专程替元儿送门票来,当他们夫妇俩走进朱家大门时,刚好电视正在播出这段现场转播。电视前面坐着朱爸爸、朱妈妈和元儿,他们全都聚精会神地在观看这段新闻。 记者会完毕后,宝儿首先对项毅珩发难:“你看看他多会说话,你都没这样跟我说过!”她的话惹来她母亲的同声哀叹。 “你老爸也从没跟我说过。”朱妈妈在抱怨的同时还狠狠地瞪了朱爸爸一眼,哀怨指数高达99.999%。 “巧言令色,鲜矣仁!”项毅珩不屑地回了一句孔子的至理名言,博得屋里另一名男性的掌声和叫好声。 “毅珩,说得好。老爸支持你!”他这个女婿就今天这句话最中听。 这次换朱妈妈对朱爸爸发火。“你说什么?”她已经单手叉腰成茶壶状。 朱爸爸马上亲昵地搂住她安抚:“我的意思是说,好话又不能当饭吃,最重要的是有心!你看我对你的真心,数十年如一日。”要说恶心话,谁不会呀! “这还差不多!”茶壶的把手总算放下。 项毅珩也不笨,立刻将宝儿搂抱在怀里。“我对你的心,还需要用说的吗?等我们回家,我立刻表现给你看。” “你好色喔!”他这番话听得宝儿的脸红通通的。 “……你们给我正常一点好不好?你们故意表演给我看的啊!”元儿没好气地瞪着眼前卿卿我我的两对男女,他们是故意在刺激形单影只的她吗? “对不起,忘记在你面前不能太刺激,免得你受不了!”项毅珩故意调侃她。 元儿自嘲:“放心,我已经够‘瘦’了,怎么会‘瘦’不了?” “我觉得那小子一定认不出你来。”朱爸爸存心搞破坏,谁教那小子差点害他们夫妻失和! 项毅珩也大表赞同:“嗯,非常有可能。”想他刚刚乍见瘦下来的元儿时,还差点将他错认为宝儿哩! 她和之前圆圆的模样,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他们的话刚好让元儿灵机一动,她打算给孟冠来个意外之“惊”。“没关系,我刚好可以乘机试试他。” 到底是惊喜还是惊愕?这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记者会结束后,孟冠和严正刚回到在饭店所租用的休息室里,才关上房门,他就立刻跟严正刚兴师问罪。 “为什么要把慈善演奏会办成那种形式?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变成有钱人的娱乐工具!”严正刚这次的安排确确实实惹怒了他,只是他刚才不好在记者会上爆发,才隐忍到现在。 他原先预计想办的是一个温馨祥和、大家可以共襄盛举的演奏会,不是像这种沽名钓誉、会落人口实的演奏会。 “这样有什么不好?不用邀请多少人就可以募集到一大笔钱,又可以提高演奏会的格调,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严正刚不但没有悔意,还沾沾自喜地辩解。 “这就是你所谓的格调?!他们不过是有些钱,喜欢附庸风雅而已,根本不懂音乐!”这种人孟冠见得太多了,他只不过是可供他们炫耀的展示品。 “难道说那些穷人就懂得音乐吗?”严正刚嗤之以鼻地驳斥,古典音乐是有钱人的消遣,没钱的人懂什么? “懂不懂的音乐,和有没有钱并无直接关系!会主动来听我演奏会的人!都是喜欢我的演出方式。他们也许并不清楚我所谈的曲目,可是我敢说他们比你更能够听懂我的心声!因为他们用心聆听我所弹的旋律,不像你只用你的脑来判断我的演奏是不是能为你赚钱!”这是孟冠对他长久以来独断独行的控诉。 “我是最了解你音乐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你音乐的变化?”他的说法让严正刚非常无法认同,他的耳力堪比乐评家,他敢自豪地说,在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及得上他! “那你老实告诉我,我出走的那三个月,对我的演出有没有帮助?”孟冠非常直接地问道。 “呃……”严正刚很不想回答,可是孟冠不信任的表情让他不得不回话,“感情是有比较丰富,可是技巧有些生疏。”他的回话很保留。 “那么整体来说呢?以你的专业素养来评论。”孟冠特别“提醒”,让他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整体来说……是有些进步。”严正刚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 “我在短短三个月能有这么大的突破,全都是靠你眼中那些‘穷人’的帮助!他们所带给我的感动,让我知道什么叫做生命!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人看待,而不是一个表演的傀儡;他们给了我最真的喜怒哀乐,而不是做作的虚伪;他们教导我要去尊重别人,而不是借由否定别人来炫耀自己!”这是他离开元儿这几个月的最大领悟。 跟元儿在一起时,他的心、他的人都是自由自在的,也因此当他再度回到以前的生活模式时,他已无法再适应这种被束缚的日子。 若不是一直告诉自己再过不久就可以解脱,他怀疑自己可能会发疯! 孟冠的话让严正刚非常不服,他愤愤不平地说:“若不是我的大力培植和磨练,你的钢琴能有今天的成就?” “你说得很对,若不是你,我可能不会有今天的成就,所以我很感谢你的栽培。”孟冠很坦然地承认,他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没错。”他的坦承让严正刚开始得意扬扬。 “不过,相对地你也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让我除了钢琴以外,再也无法拥有其他。”回忆让孟冠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遗憾。 “自从被你领养后,我的生活就只剩下钢琴,没有童年、没有休闲娱乐、也没有朋友。记忆里,我总是一个人在钢琴室里练琴,不论季节、没有休假。但我从来不敢抱怨,因为我心里明白若不是我会弹钢琴,你也不会领养我。” 孟冠类似责怪的话又让严正刚怒眼圆张。“既然知道,那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该给你的,我一样也没缺!我让你过最富裕的生活,受最好的教育,还让你的银行账户满满的,你还有什么好不满?” 虽然自己当初的确是因为他的音乐天分才会领养他,但他自认这二十年来并没有亏待他。 “你还是不懂。”孟冠叹道,“我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安排,但如果能够让我选择,我会要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我的生活也许无法过得很富裕,更无法得到现在的声望,可是我的人生会更丰富,更有人性。” 跟元儿在一起的那三个月,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虽然食衣住行都比在严家简陋,可是他却更能乐在其中。 因为他是自己的主宰,他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说,年底以后不会再跟我合作?”严正刚推敲他话里的涵义。 孟冠坦诚以告:“如果你是用生意的角度在帮我接洽工作,那么我就不可能再跟你续约,因为我不想再被当成棋子。”二十年的傀儡生活,够了。 严正刚难得乱了手脚。“你翅膀长硬了就想飞,是不是?”孟冠是他手上最大的金鸡,少了孟冠的话,他的公司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只能说我们的理念不同。”孟冠进一步解释,“我想弹钢琴给所有喜欢我音乐的人听,就算是免费的义演也无所谓;可是你却只想着要借由我赚更多钱,不断地哄抬我的演出价码,让我的门票变成奢侈品,只有少数人能进来欣赏,这跟我的希望背道而驰。” 他的演出价码跟一般音乐家比起来,是他们的五到十倍,算是非常“高贵”的行情。 “抬高身价有什么不好?不仅可以提高声势,又不用演出很多场就能够增加收入,这是每个音乐家的愿望。”谁不希望身份地位和行情都能高高在上? 孟冠不耐烦地回他;“那是别人,不是我!我想要的是拥有跟我一样感动的听众,可以分享我的心情的人。” 他发觉跟严正刚沟通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这个道理吧! “年底那场慈善义演,就麻烦你了。算是我们回馈给长久以来支持我音乐的人,毕竟他们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而且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的合作,我希望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束。 “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私生活,也不要再帮我随便配对,我的妻子人选,只有元儿一个人。”孟冠提出郑重声明。 严正刚恼怒地嚷着:“你竟然要跟那个粗鄙的女人在一起,她根本配不上你!”孟冠跟元儿在一起是糟蹋了,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人生除了钢琴还有其他。对我来说,除了钢琴之外,我没有一项比得上她!她的好,不是你能了解的。”一个只看得到利益的人,又如何能够体会出他们之间的感情? 直到这时,严正刚才总算明白,孟冠已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人!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意见,可以任由自己操纵的棋子。现在的他已经拥有思想,不再是他可以摆布的人! 怎么会这样?没想到才几个月的时间,孟冠竟已变成一个敢跟他对抗的人。 不行,他不能轻言放弃,他绝不会把孟冠的未来交给那个女人! 绝不! 孟冠的慈善演奏会在一个小型私人演奏厅演出,受邀来宾只有一百五十人,而且全是达官贵人。 在听完他和周绫的搭配演出后,不管是不是懂古典音乐,所有听众都能感受到他曲中丰富的情感,全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演奏会结束后,主办单位便在原地举行酒会,让这些花大钱的大佬们能够与孟冠面对面地交谈,让他们有值回票价的感觉。 当孟冠和周绫联袂进场时,所有人都鼓掌欢迎。他们俩致完简短的感谢词后,便跟在严正刚身后,开始一连串的应酬和寒暄。 “这位是xx部长……” “这位是x董……” “这位是x夫人……” 严正刚不愧是应酬老手,有七成以上的受邀者他都认识,但孟冠就不行了,一连串的头衔和称呼,已经让他晕头转向,那还记得谁是谁? 僵笑了一个多小时,孟冠好不容易可以脱困,他立刻逃到落地窗外的阳台透透气,只留下严正刚和周绫继续奋斗。 孟冠松开衬衫上的领扣,轻声叹气:“我还是不喜欢交际应酬。” “我还以为只有我不喜欢哩!”暗处的角落里竟然有人回应他。 “谁?!”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他好大一跳,他还以为阳台上只有他一个人哩! 那人从暗处缓缓现身,原来是个身材婀娜多姿的美女! 她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身上一袭银灰色的及膝合身礼服,那合身的剪裁使她完美的体态展露无遗,让人很难不将视线粘在她身上。 孟冠礼貌地询问:“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了吗?”毕竟他是后来才到。 “没关系,我喜欢有你陪我。”美女在说话的同时,身体也有意无意地碰触他,诱惑之意非常明显。 孟冠马上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义正词严地斥道:“小姐,请你自重。” 美女不理会他的警告,还故意将身体往他身上靠,大胆地说:“哎哟,又没人看见,有什么关系嘛!” 孟冠急忙往旁边一闪,差点让那个美女摔倒。“我先进去了。”他说完转身就想走,却被那人拉回来。 “我不够美吗?否则你为什么一看到我就想跑?”她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让他一时无法脱身。 “你是很美,可惜我心有所属。”他边说边努力挣脱,想在不弄伤她的情况下摆脱她的纠缠,可是很难,因为她死命拖住他。 “她有我美吗?”美女显然对自己的外貌深具信心。 “在我心目中,没有人比得上她!”这是孟冠的真心话。 没想到他的话竟引来美女的抱怨:“我还在想你这阵子艳福不浅,会不会忘了我哩!” 她的抱怨惹来孟冠的疑惑。“我认识你吗?” 第十章 孟冠勉强就着微弱的灯光,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位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美女。 她的声音好耳熟,可是身材很陌生,到底在哪儿见过她呢? “你说呢?”她睁大媚眼瞅着他,故意不给答案。 “你……”孟冠瞠眼睛瞪着她看,她这神情……好像元儿! 可是怎么可能?!元儿“圆圆”的,不像她有“曲线”! 她还是笑。“怎么,认不出来吗?” “你是……元儿?”孟冠的语气又期待又怕受伤害。 元儿、也就是那个美女,夸张地叹了一口好大的气:“你总算认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猜到明年哩!” “你怎么进得来?”这意外的惊喜,让孟冠的心差点要飞上天。 “若不是我有个‘大头’妹夫,我也进不来。今天这里简直是皇亲国戚大集合嘛!”她话中的讽刺意味非常浓厚。 孟冠露出一个苦笑后,赶紧将她拉近,捧起她的脸仔细打量,表情瞬间流露出心疼。“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瘦?” 瘦了整整一大圈,原本的肉肉都没了! “还不是你害的,都是你让我吃不下,才会让我的肉肉都消了!”元儿嘟着嘴抱怨,她可是很心疼那些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肉呢! 孟冠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喃喃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竟然让她担心受苦。 “我好想你喔!”元儿也紧紧抱住她,重温暌违好几个月的温暖怀抱。 “我也是。还好有跟你通e——maill,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熬呢!”这几个月,每天接收她的e——maill是他最大的安慰。 “你这几天要不要住工作室,那里一直保持原状。”他若不偷溜出去,这几天一定又会被严正刚软禁。 “也好,否则伯父将我看得很紧,不准我出门。”孟冠想都没想就答应,他也想和元儿多一点时间相处。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溜吧!”元儿拉着孟冠,两人小心翼翼地躲开守卫的视线,成功地溜出宴会。 元儿和孟冠一到屋外便快步往她的小车跑,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急踩油门冲出,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全不拖泥带水。 还好路况良好不塞车,很快地车子就来到工作室门口。 “孟冠,你先下去开门,我去停车。” 他走下车,拿出一直保留的钥匙开门,进入屋内将灯打开,感触良多地左看右看。 这个才住了三个月的房子,竟然成了他怀念最多的地方。 原来他已经离开八个月了,感觉一切却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停好车回来的元儿,看见他还站在门口,故意调侃他:“你干吗杵在门口,怕里面有陷阱哪?” “我是在回想住在这里那三个月的点点滴滴,那些好像是昨天才发生一样。”这几个月周遭环境的改变让他有感而发。 她挽着他的手将他带进屋内,双双坐入沙发。“你忘了啊?再一个多月,你就能回来啦。只怕你到时嫌这里简陋哩!”严正刚帮他安排住的都是五星级的豪华饭店,一比起来,这里简直像个狗窝! 孟冠还在的时候,她虽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伟大”,可是近几个月,由于他的消息见报率很高,总算让她体会到他是个“很有名”的大人物! 他伸出双手放在她肩上,认真地说:“不要再说这种挖苦我的话,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这阵子虽然吃好的、住好的,但他宁可选择跟她过朴实的日子。 “对不起嘛……”元儿撒娇地搂住他的脖子,轻吻他的脸颊。 “不够,”孟冠乘机指着自己的嘴要求,“我要亲这里。” 他的要求让脸蛋酡红的她缩进他的颈项里暗骂:笨蛋,我是女的,就算我想,也不敢亲啊!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们俩心意相通,反正被骂笨蛋的孟冠,竟开窍地抬起她欲拒还迎的脸,覆上她红艳艳的樱唇,一解这几个月的相思意…… 几个月的别离让他的吻变得更具侵略性,连号称“无所畏惧”的元儿也有些心慌慌,怕步上宝儿的后尘——奉子成婚。 当这个热吻结束时,两人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也像是刚做过剧烈运动般急速跳动。 好不容易等到呼吸平顺,元儿立刻醋劲大发地提出质疑:“你为什么吻技变得这么好?是谁教你的?!” 当初他离开时,两个人的程度都还停留在基本的亲亲嘴皮而已。为什么隔几个月没见,他竟然进步到“舌吻”?难不成他背着她找别的女人练习?! “这是我自己‘自修’的!”他的表情可骄傲得很,“我每天在饭店读你的e——maill时,都恨不得能马上飞到你身边亲你、抱你,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啦!所以我只好想象如果见到你时要如何亲你、吻你,然后我就会了啊。” “你变得好色喔!”她的话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还带有几分窃喜,这证明他无时无刻不在念着她,就像她一样! “尤其看到你今晚这么美的模样,让我更是忍不住想吃了你!”他的眼神越来越炙热,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被他火热的眼神紧紧盯着,元儿慌乱地顾左右而言他:“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美喽,我就知道男人都是注重外表的!” 他俯近她,在她的耳边哑着声低语:“以前的你就足以让我着迷,但是今晚的你更是让我神魂颠倒。”末了他还轻咬她敏感的耳垂,惹得她一阵哆嗦。 “你……”元儿已有预感即将发生的事,但她无力、也不想阻止。 “可以吗?”孟冠嘴巴问着,手也没闲着,正忙着跟她背后的纽扣奋战。 她没好气地捉住他的毛手。“起码要到房间吧!”她可不想自己的第一次发生在这种地方,那多不浪漫! “是。”孟冠谨遵懿旨,直起身抱起元儿,迫不及待地冲回他以前的房间,更没忘记关上门以确保隐秘性。 对他们俩来说,良宵苦短…… “你下午就要走了?”元儿从孟冠的臂弯抬起头来,依依不舍地问道。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尤其是热恋中的情侣,更是能感受到时光飞逝的无情。 这三天来,元儿和孟冠足不出户。元儿不仅关掉手机,也将电话插头拔掉,甚至还将门铃拆下,隔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避免外人干扰,只跟孟冠享受名副其实的二人生活。 虽然餐餐吃泡面,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甜蜜,直到面临分离的此刻…… 孟冠爱怜地吻着她的发。“我明天一早要搭飞机到德国。” 他的内心也很挣扎,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元儿,尤其是在跟她欢爱过的此刻,可是如果“罢工”,那他们之间的煎熬都白费了。 元儿的眼中水光波动,但她强忍住泪意,不让他为难。 “没关系,我年底就会回来做义演,表演之后,我就自由了。”那天也是他与严正刚的合约到期的最后一天。 “俐芙她爸会舍得放你走吗?你可是他的摇钱树耶!”元儿不像孟冠这么乐观,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他应该不会为难我才对。”孟冠不认为会有问题。 元儿翻翻白眼,原先离情依依的哀伤完全被无奈取代。 她真不知该拿这个“单蠢”的男人怎么办?他还真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哩! 既然如此,那就由她来想办法吧。 时间一到,她一定想办法将他给抢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是年底。 今天是十二月十一日,也是孟冠之前承诺的慈善演奏会演出的日子,这个活动将于今晚在纪念堂的户外举行,并免费开放让观众自由入场。 这个活动在媒体的强力报道下,已经是人尽皆知。早在当天下午,纪念堂的户外广场便被数万名拥进的观众挤得水泄不通。 距离开场时间尚有五分钟,孟冠步出后台休息室准备上台表演。 可是才一走出休息室的门,他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四名保镖前后左右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你们这是干什么?”通常这些保镖只会站在他身后,与他隔着两步距离,除非面对广大乐迷的包围,否则他们不会将他围在中间保护。 可是今天,在这个没有媒体记者也没有乐迷包围的后台,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慎重其事地将他挡在中间,仿佛怕他逃走似的。 他的第六感正在警告他,这绝对有问题! “是严先生要我们严加保护你的安全,不准任何人接近你。”其中一名保镖回答。 孟冠停下移动的脚步,拧眉回头看着只身站在外围的严正刚,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严正刚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得意地回看他。 那名保镖又替严正刚回答:“严先生说在我们明天离开之前,都不能让你离开我们的视线,要绝对保护你的安全。” 孟冠耳尖地听到保镖话中的疑点,急忙再问严正刚:“明天离开?!我们的合约到今天为止,为什么还有所谓的‘明天离开’这个说法?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意思是说从明天开始我会把你绑在身边,让你无法逃脱!”严正刚总算给了个答案。 “你这是绑架!这是犯法的。”孟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就算合约到期,严正刚也不打算履行承诺放他走,而且还计划在今晚活动结束后,就将他架走! 他的行动已经被限制住,除非他能摆脱这四名保镖的贴身纠缠,否则他也得不到他要的自由,但那是mission impossible! “我会让它合法化。”只要动点手脚,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孟冠还在想要如何才能脱逃成功?他不会束手就擒的。 严正刚讽刺地说:“时间到了,你总不会想让你那些亲爱的穷人白等吧?”为什么慈善义演?不但没钱入袋,还得辛苦找赞助者。真是没大脑的少爷行径! 被他这么一说,孟冠也只能无奈地继续往台上走,他不能任性地让这场义演活动开天窗,辜负台下众多等待的乐迷,违背对他们的承诺。 他一走出帘幕,现场数万名观众立即响起如雷的掌声,热烈的掌声长达数分钟之久。 观众的热情暂时冲散他的烦闷,他聚精会神地坐在钢琴前,注意指挥的动静。当指挥棒一下,悠扬的弦乐声首先轻轻传出,紧接着是低沉的管乐器随后响起,最后是主角钢琴清脆悦耳的加入,共谱出一曲美丽的乐章。 今天与孟冠搭配演出的是xx市立管弦乐队。双方虽然是首度合作,但这几天的排练很顺利,默契非常良好。若无意外,今晚的正式演出应该也可以如期完美落幕。 孟冠排除杂念,聚精会神地专注在钢琴的弹奏上,不让刚才的坏消息破坏今晚的演出。 他今晚的表演并不着重在华丽的技巧,而是忠于作曲家的原作,让旋律重现,正因如此,他的音乐才能真正传达到观众的心底深处,深深地感动他们。 今晚他准备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节目,全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古典名曲。 两个多小时后,所有现场听众大饱耳福之际,还意犹未尽地大喊“encore”,虽然刚刚已经演奏完原先预备的三首安可曲。 此时,“encore”的鼓噪声几乎响遍整个盆地…… “encore……encore……” “encore……” 指挥无奈地回头看向孟冠,通常大部分的演出者这时候只会起身谢礼,然后即转身走回后台,不予以回应。 可是孟冠却出乎意料地将手再度放到琴键上,弹出一首跌破众人眼镜的曲子——《亲密爱人》! 那不是一首流行歌曲吗?身为顶尖的古典音乐家,通常不屑演奏这类通俗音乐,尤其是在大型演出中、当着广大观众的面,那更是不可能! 为什么他会无视于这项禁忌,不按牌理出牌?! 这是好几年前由梅艳芳所唱红的曲子,旋律非常优美动人,当她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演唱这首歌时,总带点性感的甜蜜味道,是许多结婚典礼时会播放的歌曲。 但是孟冠演奏出来的味道却完全不同,每个从他指尖流泻而出的音符,不知为何却带着浓浓的哀伤,完全改写了原曲的精神,让所有现场观众都感染了他心中的哀思…… 这首歌是一个多月前元儿与他欢爱的那三天里,最常对他唱的一首歌,他们俩热恋的甜蜜全都完整地写在歌词里。 他还记得他弹着电子琴与她娇柔的嗓音相和,那时的感觉只有“幸福”两个字可以形容。 如今,这种情形将难以再现,因为他没把握能够突破四名保镖的包围。 为了预防他逃脱,也避免闲杂人等蒙混上台,严正刚事先要求主办单位拒绝观众献花,并且安排工作人员将台下层层挡住,不准任何人出入。 而且还让其中两名保镖守住通往台下的惟一通道口,另两名则正守在后台的入口处,所有的出路全被堵死,他不知该如何脱困,只好借由琴声跟元儿诉衷情, 拖延下台的时间。 一曲《亲密爱人》终了,有些较感性的观众已被曲中的浓浓悲意惹得频频拭泪,还有些人干脆就痛哭失声,管他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一时之间,哀意笼罩整个纪念堂…… 突然,一名女子在五名壮硕男子的护航下,突破重重包围,浩浩荡荡入女王般登上舞台,笔直地朝孟冠走过去。只是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孟冠,并没有发现台上的不速之客。 直到…… “孟冠,你还在发什么呆呀!”元儿眼角含泪,但嘴角却带着笑意,瞅着他道。 她从头到尾都在台下聆听他的演奏,跟所有的现场观众一样,她也完全沉醉在他的精彩演出中。虽然前后已听过好几次他的现场演奏,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她的感动不但依然没变,还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尤其当他弹出《亲密爱人》这首曲子时,她的泪水竟在瞬间飙了出来! 那三天的甜蜜厮磨,让她的脑海里自动响起这首歌,更忍不住开始哼唱起来。没想到他还记得旋律,而且还特地安排作为他演奏会的压轴曲目! 乍听到她的声音,他还以为是自己严重的想望所产生出来的幻听,所以当他转头看到她时,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元儿……” 台下不是被团团围住了吗?她怎么还上得来?! 元儿巧笑倩兮地朝他伸出手。“你还不走吗?” 孟冠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手,但从后台冲出来的严正刚,硬是挡住去路。 “你不准走!” 台下不明所以的数万观众,还以为这是节目安排之一,纷纷睁大眼睛看戏。 元儿挺身而出捍卫自己的爱情,她冷声警告:“你已经从孟冠身上捞到够多的钱了,别不知足!我奉劝你别把场面弄得太难看,否则你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啊?” 趁着他们对话时,孟冠急忙走到一旁放置麦克风的架子,拿起麦克风走到台前,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打算跟广大观众说出部分事实,让严正刚无法再作怪。 “各位女士、先生,大家晚安。”孟冠真诚地跟大家问候。 听到孟冠的声音,严正刚冲向他想将麦克风夺下,还好随后赶上来的两名朱哥哥将人挡下,剩下的三位朱哥哥正守住台下惟一的出口,确定脱逃路线通畅。 “好……”观众们异口同声地回应。 这是孟冠首度在演奏会上开口说话,所有观众都兴奋不已、开始鼓噪。希望他再多说一点。 “今晚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可以与各位在这里共同迎接新的一年来临,我预祝各位都能有个丰收的一年。 “站在我身旁的这位女士,是我这一生中最亲爱的‘亲密爱人’,我们即将踏上红毯,也祝福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紧接着孟冠将元儿拥进怀里,当着严正刚的面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公诸于世,不让他再有任何机会搞破坏。 “耶!好……” “哇!恭喜……”几乎全场观众都大方地祝贺。 一名女观众更是兴奋地尖叫:“好浪漫喔……”当众被这样的帅哥示爱,谁不乐疯了! “谢谢大家今晚拨空来听我的演奏,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还会再相见!”说完他挥挥手,再度当着一脸“万事休矣”的严正刚,牵着元儿在五大保镖的护卫开路下,顺利走下舞台,走向他的自由之路。 朱家五兄弟安全地将孟冠和元儿送回工作室后即离开,体贴地让他们俩独处。 “你怎么有办法上台?”当工作室只剩下他们俩时,孟冠问了他一直百思不解的问题。 “因为我神机妙算哪!”她的表情可骄傲哩! “我知道严正刚不可能好心放你自由,所以早有准备,事先让我那五个哥哥在一旁待命。他们不只厨艺好,还全都是跆拳道上段的狠角色!”当年朱爸爸为了家里的两朵花,可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将五个儿子推入“火坑”,强迫他们去学得一身好武艺,为的就是要保护她和宝儿的安全,替她们赶走登徒子。就因为他们拥有让人望之生畏的身材和身手,才能在今天派上用场。 事实上,为了能够在今晚的演奏会挤在前排,元儿特地在上午六点就拖着五个睡眼惺忪、敢怒不敢言的哥哥们赶过来占位置。除了想靠近一点聆听孟冠的演奏会以外,最主要是她有种坏预感——严正刚不会轻易放人。而她的预感通常都很准。 谁知跟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有些人甚至前一晚就已经在这里过夜!所以她只能勉强占到离舞台八公尺的位置。 距离演出时间前一个小时,广场上便已挤满人,她警觉地发现有一百多名工作人员将舞台团团围住,尤其是惟一的通道,更有十几名人员挡住。 看到这情景,她心里有数自己的预感又再度成真了。 还好她有带打手来,否则不就便宜了严正刚那臭老头! “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孟冠除了崇拜还是崇拜,“幸好你算出他不会放我走,否则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算了,你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反正以后有我看住你,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再占你便宜!”元儿说得理所当然,孟冠也一脸认同地点头。 “你还会再上台表演吗?”他刚才在台上所说的话,颇有告别的意味存在。 “我想先休息几个月陪陪你,其他的以后再说。”他暂时不去想太多。 “可是没有严正刚,还有人敢跟你合作吗?”再怎么说严正刚在音乐界的影响力颇大,得罪了他,要想在古典音乐界混恐怕会有困难。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孟冠给了一个意义深远的答案。 元儿显然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地不再过问。 突然,他脸色微红、语带希冀地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一个多月了,他好想她软软香香的身子,这就叫作食髓知味吧!没抱过她前,他从不知何谓孤枕难眠,但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每个晚上都尝到那难熬的滋味。 “不行。”她满脸酡红,一把拍掉他的毛手。光看他的脸就知道他满脑子色情! “为什么?”难道她不喜欢? “我们要先讨论婚礼的事,没谈出结论不准睡觉!” “干吗这么急?明天再讨论不行吗?” “不行!”她非常坚决地拒绝,“因为我怀孕了。” 一直很规律的经期连着两次没来,已让她心里有底,再加上早晨起床时的孕吐,更让她多了几分确定。 “我不想等到身材挤不下漂亮礼服的时候才结婚,也不想顶着肿胀变形的脸上礼堂,更不想像鸭子走路似的到处敬酒,你听懂了吗?”元儿像连珠炮一样发表“三不”政策,轰得孟冠目瞪口呆呈化石状。 看他好几秒都没反应,元儿担心地摇摇他的肩。“喂!你还好吧?” 这一摇总算让他回过神,他兴奋地一把将她抱起,开心得转圈圈。“哇!当爸爸……我要当爸爸了……” “别转……我怕、怕晕……”元儿头昏目眩地阻止乐疯了的孟冠。 “对不起……”孟冠闻言立刻将她轻轻放下,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只要你不再抱着我转。”她脸色苍白,语气有几分虚弱。 他连忙发誓:“不会、不会了……” 接着他又将头靠在她尚平坦的腹部,温柔地说:“宝贝不怕,爸爸和妈妈都在这里,我们会永远陪伴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长大。” 曾经,这是他最渴求却无法达成的愿望,如今,他会让他的孩子拥有。 “你不是孤单一个人,别忘了你还有我,和‘他’。”她眼角含泪,摸摸自己的肚子。 她知道他对家人的渴望,所以她要为他建立一个家,一生相伴。 孟冠激动地拥住她,感动地重复:“没错,我还有你和‘他’……” 若不是遇上元儿,他也许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哭,该怎么笑!是她让他找回失落已久的幸福,也是她赋予他重生。 元儿呵…… 终曲 今天是孟冠暌违两年的首场演奏会,音乐厅的座位挤得满满的,座无虚席,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台上的演出已近尾声,这场演奏可以说是孟冠历年来最棒的表演,不但技巧已臻完美,而且将原曲的精神完整重现,让所有的观众都做了一场美丽的古典音乐巡礼。 台下第一排贵宾席的中间位子上,理所当然地坐着元儿,往右一看还有朱家父母、五名兄长和宝儿夫妇,贵宾席的座位被占了将近一半。 往左一看,赫然发现……严正刚?! 怎么可能?揉揉眼睛,再看一次。还是严正刚没错。 这是怎么回事?严正刚竟来观赏孟冠的演出,而且坐在死敌元儿的旁边,这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台上的孟冠已表演完最后的乐曲,接过观众的献花后,谢幕回到后台。 隔没几分钟,一大堆人挤进后台,其中大半数是来凑热闹的。 “原来后台长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会很豪华哩!”这是朱爸爸的评语。 一面镜子、一个化妆台和几张沙发,非常的简单。 “我们餐厅的厕所都比这里讲究。”经营高级法国餐厅的朱三哥,不屑地皱起眉头。 “比我们家的客房还简陋。”朱五哥又参一脚。 嫌完休息室的装潢后,朱大哥又故意说话糗孟冠:“你天天帮你儿子喂奶包尿布,怎么琴艺竟然没退步啊!” “呵、呵……”孟冠一脸傻笑。没办法,他就是喜欢替儿子把屎把尿,这让他有为人父的感觉。 这两年,孟冠为了照顾怀孕的元儿,后来又为了照顾刚出生的儿子浩浩,婉拒多方不间断的邀约。多的是喜欢他的才华又不畏惧严正刚势力的人要与他签约,但他都一一回绝,理由是为了多一点时间和家人相聚。 他也真的做到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和家人腻在一起,仿佛是在弥补以前失去家人的时光。 “你们后台也看过了,可以回去了吧?”元儿太了解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们根本是来看后台长什么样的,才不是来关心孟冠的哩! 生了儿子的元儿,身材并没有走样,依然玲珑有致,加上有了爱情的滋润,更加美艳动人。现在的她不再成天嚷着要发财,因为她已找到真正的生活目标——孟冠和儿子。 对她来说,跟她最爱的家人一起生活,就是最大的福气。 “说得也是,这里一点也不好玩,还不如回家。”朱爸爸的好奇心终于满足了。 “走吧,回家喽。”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离开,剩下孟冠夫妇和严正刚三人,他们分别坐在相对地三张沙发上。 “孟冠,你今天表演得非常好,我很以你为傲。”跟以前比起来,严正刚的表情缓和多了,还会主动赞美。 “谢谢。”孟冠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严正刚第一次赞美他。 “我没有想到你还会愿意跟我合作,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严正刚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件事。 上个月,当孟冠一家三口出现在他家门口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来谈以后合作的合约内容的! 他以为他做出那些事后便再也见不到孟冠了,没想到…… “怎么会?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只是我们的观念不同而已。”孟冠诚恳地继续说,“再说,我只想把自己交给可以信任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你,只有你会真心为我着想。” 孟冠心里很清楚谁是真心对他好,虽然严正刚的做法让他无法接受,但是不能抹灭他在自己身上所投注的心血。 从一开始,严正刚就为他安排与一些可以提升他声望的人配合表演,借由与这些人的合作,他迅速地得到知名度和好评,这都是因为严正刚非常在乎他的未来,一直在为他的将来铺路。 “我以前一直以为有身价就代表有前途,所以不断地提高你的演出价码,想让你变成人人口中的‘金童’,对此我还引以为傲呢!如今想起来,我还真是肤浅。”严正刚为以前的自己感到羞耻。 所谓的金童,意思是说孟冠是镶金又包银,只有有钱人才能供养得起。那时严正刚只接受付得起价码的人的演出,没想到最后会让孟冠变成专为有钱人演出的乐师,沦为音乐界的笑柄。 “别说了,反正你们现在都已经知道彼此的理念,以后的合作一定没问题啦!”元儿的插话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元儿,我还要跟你道歉,以前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严正刚再次为以前的自己道歉。 当初会领养孟冠,当然是因为他优越的音乐才能,但在经过二十年的相处后,自己早就将他当作亲生儿子看待,才会自以为是地想帮他找得好对象,却从没关心过他真正的需求。 “严伯伯,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孟冠,希望他能娶到更好的人。怪只怪他的眼光不够好喽!”元儿不以为意地自嘲。 “你娶到一个好妻子。”她的宽容让他汗颜,这是他第一次肯定元儿的价值。 直到现在他才相信人不能光看外表,虽然元儿说起话来非常直接、不加修饰,但相处过后,他才发现她的心地善良,对于孟冠是真心对待,而不是因为他的钢琴才华。 孟冠紧紧握住元儿的手。“没错,她让我知道生命的意义,它是我一生的宝贝。” 孟冠始终对她满怀感激。是这个与众不同又勇敢积极的女子,为他原本黑白的钢琴世界带来了不同的色彩和欢乐。 她是他永远的神奇宝贝! —全书完—